江沐尘看着眼前的一幕,既是无奈又是好笑。
说起玩你就来了精神!大哥问你,梅师傅交给你的书画任务,可都完成了?他一向对自家妹妹有些严厉,毫不留情地就浇了盆冷水。
江如婳面上讪讪,内心早已崩溃,这位大哥,怎么跟爹一样管的这样严?这一刻,她不知该庆幸因为和江大小姐一样什么都不通不至于惹人怀疑,还是该难过曾经被逼着学习琴棋书画的痛苦感觉又回来了!梅师傅,是父亲给她请来的女夫子,此人才名远播,经常担任世家之女的夫子,平日里俩人相处的倒也算是愉快。
这几日她因为要养身体告了假,没想到大哥这么快就提起这一茬。
江如婳挠了挠头,朝江沐尘哭丧着一张脸:大哥,哪有你这样,每次都拆我台的!听话,等过几天你身子好些了,就让梅师傅过来,每日任务完成了,哥哥自然会带你出去玩的。
江沐尘向来说一不二,语气中尽是哄玩之意。
他倒也没指望自家妹妹才名远扬,只不过如今她都十五了,总不能必要的时候真拿不出一星半点的本事出来!看着面前耷拉着脑袋的人,江沐尘勾唇笑了笑,随即摸了摸她柔顺的黑发,低声哄道:好了好了,你乖乖听话,大哥就去帮你找个好看经用的鞭子送你,你之前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江如婳抬头,鞭子?好像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这感情好,没想到江大小姐和自己有一样的嗜好。
她双眼放光的看着江沐尘:大哥,说好了,你可不能抵赖!说完,朝上首坐着的老夫人招呼了一声,就欢快地跑了出去。
这孩子,真是......这般野的性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稍稍收敛些。
许氏摇了摇头,将手上的芙蓉糕又放回盘中,显得忧心忡忡。
祖母可是在担心婳儿的婚事?江沐尘见老夫人眉间点点愁绪,低声问道。
许氏也没遮掩,直说道:你们也知道最近端王动作颇多,我是怕再这样下去,皇上就要下旨赐婚了。
江沐枫是最见不惯端王那番做派的,当即就站起身沉声说道:祖母,大哥,瞧他那副德行,怎么配得上婳儿?咱们决不能让婳儿嫁给他。
到底是不敬之语,他说的也小声,只面前的两人能听见。
家里谁不是这么想的?放心,祖母,这些事您不用担忧,我们都会处理好,肯定不会让婳儿跳入火坑的。
江沐尘少年老成,说出的话总是会让人安心不少。
许氏也欣慰地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够平安无事便好。
老太太年纪大了,如今是只想求个安稳。
......回到水墨阁,江如婳赶紧来到桌案旁,执起毛笔,指尖都有些颤抖。
她现在脚跟还没有站稳,根本无法深入西北地区,还好,还好一年前从扬州来京城之时,她多长了个心眼。
如今,她并不算穷途末路。
她虽不善舞文弄墨,却也并非胸无点墨之人,不过是样样都会,无一精通罢了。
颤颤巍巍间,江如婳终于将两封信写好。
小姐,二小姐过来了。
江如婳刚将信封装好,就听见门外蓝烟的声音响了起来。
闻言,她连忙将东西收好,朝着门外叫道:让她进来吧。
门外,江澜披着一件青莲色的鹤鼈,周身夹杂着一股子寒气,嫣红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呆愣愣的看着面前的江如婳。
二妹,你傻站着干什么,快,赶紧进屋吧。
江如婳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过来了,早上她可是好说歹说,祖母才同意将人放出来的。
说话间,她已经命人塞了个暖炉给江澜。
身体一点点回暖,江澜这才记起自己来的目的,二话不说起身就行了一礼:多谢大姐姐信任。
江如婳定定的看着这个屈身行礼的女子,柳叶眉,鹅蛋脸,双目清澈,好一个小家碧玉的妙龄女子。
你快起来,无需多礼,都是一家人。
江如婳虚扶了一把,只觉得这位江妹妹也太多礼数了。
江澜怯生生地看着眼前的江如婳,一时也拿捏不准这位堂姐的心思,只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姐姐,你当真不怪我了?江如婳挑了挑眉头,笑道:怎么,在你心中,我竟是这般小肚鸡肠之人?闻言,江澜夏得摆了摆手:大姐姐误会我了,就是,就是平日里澜儿鲜少与大姐姐亲近,原以为大姐姐这次定然是不想再见到我的,没想到大姐姐如此信任我。
她面带忐忑,言语间并无任何掩饰。
江如婳见她这副模样,可算是懂了。
合着从前的江大小姐与这位堂妹关系比较疏淡,自己这回的做法,让她有些摸不准了。
她笑了笑:虽说婶子平日里那张嘴我不怎么喜欢,不过咱们毕竟是一家人,怎么会不相信你?既然你今天来了,可否好好想想,我落水之后发生了什么?江澜也没有在意她前半句话,只微微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一番:当日,大姐姐落水之后,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边上站着的都是丫鬟,皆不识水性。
直到丫鬟们大喊‘救命’,我这才回过神慌乱的去找可以救人的东西。
可不知怎么的,我们在边上找了半天,竟是连根绳子或者竹竿都没找到。
我们也是跑出了好远,这才找到家丁仆人。
后来,大姐姐也都知道了,当时在场的丫鬟们个个都说是我将大姐姐推下水的。
说到这里,她又将头低了下去。
听到这里,江如婳带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看来,是有人早就部署好了一切,就等着江如婳死!而她一死,责任自然在于江澜。
依照相府这家子对江如婳的宠爱来说,定然不会饶过江澜。
届时,江家两房都不得安生,这是要让江家内乱啊!可是,对方的目的,难道仅仅只是这样?桌上的汤药还在冒着热气,江如婳端过药碗安抚道:多谢堂妹当时不计前嫌的将我救上来,许是当时丫鬟离得远,没看清具体情况,误会妹妹了。
澜儿,我们是一家人,我已经同父亲说了,此次并非你的错,还望妹妹莫要因为这件事恼了我!她说的客客气气,举止间尽是亲昵,让人听着就忍不住亲近。
江澜有些受宠若惊。
虽说堂姐从没伤害过自己,但确实也一直都是对自己不理不睬的。
像如今这般和颜悦色的样子,还是头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