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轻触之时,她还无甚感觉,是后来重按之下,她才发觉异常。
脉沉而弱,极软又沉细。
原本,若是常人她倒也不会太过大惊小怪,毕竟无病之人也有可能出现沉脉。
可这脉象中终是有一丝不正常的细弱之态。
她又抬眸观察了一番太后的气色,虽有脂粉的遮掩,依然难掩苍白之色,明显的气血不足,身体亏空的厉害。
她不了解太后平日里的饮食和生活习性,但也听说,太后原本就有血瘀和痰饮之症,一直由太医负责给其调养。
可根据刚刚的脉象上来看,太后这些症状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更加严重了,而且若不是她多了个心眼,这脉象还不易被人察觉。
这说明,肯定有人动了手脚。
看着身侧的太后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和顾之婉说说笑笑的模样,她鼻尖一酸,一双漆黑的眸子暗暗在寝宫四周查探了一番,也没有看出不对劲之处。
现在,就算知道什么,也不宜张扬。
她得找机会,与凝儿和陆怀瑾说清楚。
婳婳,怎么了?南宫凝趁太后无暇顾及之际,悄然来到江如婳身边,心头有些疑惑。
以往她的话可是没完没了,怎么这次见了母后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江如婳摇了摇头,低声道:无事,我也好久没来了,不如在寝宫逛逛?南宫凝以为她有话要说,闻言便点了点头,又转身对着太后笑道:母后,我带婳婳在寝宫转转,让顾小姐陪您先说说话! 太后也知道她们闲不下来,赶紧摆了摆手:去吧去吧,让常佩陪着你们。
南宫凝有些无奈,母后难道是怕她们会迷路不成,正欲开口,却被江如婳拉了拉衣袖,这才歇了开口的心思。
三人离开后,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太后暗自看了自家儿子和顾之婉一眼,忽地开口:皇儿啊,怀瑾好久没有来哀家这了,你替哀家陪陪之婉,哀家有些事要问问怀瑾。
话落,她的目光不断瞟向陆怀瑾,其中的暗示意味不要太明显。
陆怀瑾对这位如同母亲般的太后娘娘毫无办法,只无奈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皇上,那臣就陪太后娘娘出去走走。
他也不怕南宫昊秋后算账,总之今日顾之婉进宫,可是太后自己的主意,他不过是跟太后提了一嘴自己的想法而已。
这样想着,他便心安理得的搀着太后走了出去。
身后的南宫昊脑子都有些转不过来了,他寻思着,感情今日这是专门给自己做的一个局呢?顾小姐坐,凝儿太过贪玩了,害得母后麻烦你过来一趟,你不介意吧?南宫昊坐得端正,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多少有些紧张。
他虽有几个妃子,但是纳她们的时候都是迫不得已,最关键的是,自己都没有碰过她们。
直到现在,他还没有一个皇子,这也是母后着急的原因。
朝中也有不少老臣为此事进谏。
登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生,注定无法做到和一个女子相濡以沫,夫唱妇随的生活。
身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哪怕他再不愿,皇家也绝不会允许他一直任性下去。
但是,说到底,发妻之选,皇后之位,他是隐有期待的。
世人大多都想求一个红颜知己,更何况他一个帝王?他也想,最终能得一心意相通的女子作伴。
顾之婉从被太后召进宫直到现在,才终于迷迷糊糊地弄清楚太后的真正用意。
想起临出门时自家娘亲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她此刻心都是乱的。
她从未想过入宫这条路。
自己见皇上也没几面,总以为,这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会如同平日里见到的一般,一眼望去,满是威严和不耐。
这一刻,他的声音确实温和又清澈。
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愿意低下头颅,平心静气地与她说话。
顾之婉随即笑了笑:皇上说的哪里话,太后娘娘召见,是抬举臣女,怎会觉得麻烦?她虽为将门之女,言谈举止却也妥当的很。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略显尴尬,倒也没什么不适之感。
另一边,南宫凝见江如婳到处打量得认真,不由得摇了摇她的胳膊低声道:婳婳,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话要说,没想到你倒是搁这观赏起母后的寝宫来了。
凝儿,我看娘娘的面色不是很好,她近些日子身子怎么样?江如婳扫视了一圈,也没看出什么不对劲之处。
闻言,南宫凝心下一紧,皱了皱眉:没听母后说她身子有哪里不适,太医每隔两三天都会来一次,回回说的也是无甚事。
江如婳心下一沉。
现在没觉得有事是正常的,连她方才也险些大意了,不用说那些太医了。
太后如今的情况还不算危急,可必须要找出是何处被人动了手脚,不然,今后越调理,身子只会越糟糕。
那,经常是哪位太医替娘娘把脉?想了想,她又接着问道。
胡太医。
婳婳,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南宫凝知道她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
江如婳沉吟了片刻,还是凑近她的耳朵,轻声低语了几句。
我也是凭自己经验来看的,但,判断不会错。
凝儿,你可相信我?她撒了谎,说自己就是近段时间学的医术,所以也不知道南宫凝会不会相信她。
南宫凝想也没想,神情严肃地说道:你说的我都信。
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你可有什么发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已经不知不觉将江如婳当成了主心骨。
江如婳心中有暖如花一样绽开,在对方眼中,自己只不过是个刚刚接触医术的黄毛丫头,凝儿却如此信任自己。
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人伤害娘娘的。
她拍了拍南宫凝的手,随即又拔高了声音,对着身后的常佩问道:常姐姐,你跟在娘娘身边最久,可知平日娘娘膳食都有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