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会违背誓言是一码事，不会欺骗她又是另一码事。
抱着顾天翊穿过连接十九洲和上界的空间裂缝，方婉凝仍旧对伊莎贝拉的目的心存怀疑。
铁公鸡拔毛，必有猫腻。
那家伙当真为你下了心魔誓？当然，我不值得吗？方婉凝这话说得活像是一只骄傲的小孔雀。
顾天翊待在方婉凝怀里，仰头望着她。
不是觉得不值，用再怎样的离谱条件换来世上最强的打手为其效命。
无论如何都是血赚。
但这可真奇怪，他分明记得方婉凝说自己怀疑伊莎贝拉给她的消息真假掺半。
如若有心魔誓桎梏，这二人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嫌隙才对。
伊莎贝拉不会对方婉凝说谎。
方婉凝也不会怀疑伊莎贝拉的目的不纯。
值得，但很奇怪。
没什么好奇怪的，她说得没错。
混沌的空间走到尽头，方婉凝的长发在狂风之中飘舞，出口近在眼前，灼目耀眼的白光从中泄出。
顾天翊隐约听见方婉凝说了那样一句话。
但遵循心魔誓不代表她真的不会欺骗我。
短暂的眩晕感之后，顾天翊睁开眼，入目已经是一片云雾缭绕之景。
浓郁的灵气凝结为恍若实质的雾气，盘旋在裂缝周围。
一瞬间，在下界担任妖祖多年的他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上界灵气未曾衰退的那些年。
但仅仅只有这一瞬间。
下一秒他就发现这样浓郁的灵雾只在方婉凝从裂缝中走出的一瞬间出现。
引发如此异象的并非是上界浓郁的灵气，而是方婉凝本身。
异象散去之后，所谓的上界不过满目丘壑的荒芜之景。
十九洲的极北，对应的也是上界的极北。
均是渺无人烟的去所。
方婉凝已经拿出了伊莎贝拉交给她的带有定位功能的地图，展开，观察着环境确认着路线。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嗯？你说遵守誓言不代表没有欺骗？顾天翊不理解，这番话可是自相矛盾。
有些时候并不需要给出错误的信息，她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可以是真的。
方婉凝望了某个方向一眼，收好地图，摸了摸顾天翊的脑袋，可是啊，只需要隐瞒下某些特定的重要情报。
就足够造成误导。
就好似是，那些捕风捉影的恶意剪辑。
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合起来却是假的。
伊莎贝拉那种狡猾奸诈的笑面狐狸，想要做到这种事情实在是再容易不过。
顾天翊似懂非懂，动了动自己的猫耳朵。
只是猜测罢了，暂且我和她还是……特别的朋友。
方婉凝又再次顺了顺顾天翊的毛，往前走去。
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人之命忠人之事。
今天这境外之地，她是想去也得去，不想去也得去。
第一个目标是……侯齐。
那位夺舍仇千寻，然后成为上界埋藏在十九洲之中内应的人。
越往境外之地的方向走去，四周的风景便越发诡异。
除黑白两色之外的所有色彩都逐渐褪去，天地变得极简，也极其孤寂。
仿佛这条道路通往神弃之地。
没有鸟啼也没有兽吠，毫无生机，甚至连风也在此停歇，不发出任何一丁点的动静。
极致的寂静能够使人疯魔。
方婉凝感到有些不自在，下意识搂紧了怀中的顾天翊，摸了摸他的毛，忽然开口。
要不，你喵两声？顾天翊：？好端端的忽然让他喵喵叫做什么？太安静了，怪让人害怕的。
顾天翊：……原来堂堂杀人不眨眼的杀手红莲，也有会害怕的一天。
也就是怕被方婉凝当场摁在地上，不然他一定掏出留影石将方婉凝如今的表现全都记录下来。
你让我叫我就叫，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顾天翊铁骨铮铮，果断拒绝。
你不叫我就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顾天翊：？？？他们纵使是两个人走在这通往境外之地的道路上，氛围都有够渗人。
若是方婉凝当真丢下他一个。
那可真只单单想上一想就让人毛骨悚然。
谁知道这地方会不会闹鬼？哎嘿～方婉凝说完威胁的话，还做出一幅纯良无害的表情哎嘿一声。
顾天翊：……哎嘿是什么意思啊！喵……喵呜～男子汉大丈夫……他……能屈能伸！目的达成，方婉凝把顾天翊抱到脸边，一阵猛蹭。
好猫猫，好乖好乖。
一爪子打断了方婉凝的沉浸式吸猫行为，顾天翊满头黑线。
得了，这下不怕了吧？赶紧做任务，做完从这鬼地方离开。
方婉凝倒是不怕了。
他怕。
你正常一点！他害怕！今天他堂堂妖祖大人，可真是破解了一大世纪难题——猫为什么讨厌狗。
瞧瞧方婉凝现在那副模样。
难怪猫会讨厌狗！他！感同身受！狗！她是真的狗！对哦，让我看看，咱们走到哪儿了……方婉凝边低头看地图，顾天翊就边把头放在方婉凝肩头看见她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
顾天翊瞳孔猛缩，还没来得及提醒方婉凝注意，方婉凝已经从地图上看见了自己和目标两个小点重合在一起。
啊，侯齐在……在这里。
哐当——清脆一声巨响，连空中层云都被震散几分。
方婉凝的头和一根棍状兵器激烈碰撞，发出了金属被重击的声音。
你——！顾天翊圆睁着眼，画面在他眼中一幕幕慢放，只见方婉凝被重击的头猛然下坠，整个身体都随之摇晃。
踉踉跄跄，即将倒在地上。
不是吧？方婉凝被偷袭？要在这儿阴沟里翻船了？顾天翊震惊且怒不可遏，一股子无名火气猛冲上心头。
背毛瞬间乍起，猫爪瞬间亮出。
就在他想要化出凶残猛兽体型之时，却发现环境之中的灵气极其稀薄，甚至不足以支撑他变身。
偷袭方婉凝的人露出了奸诈的笑容，眼中满是奸计得逞的得意洋洋。
此人，正是侯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