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暗地里做便做了,真闹到明面上,他那个太傅爷爷也救不了他。
县令大人,杜知府前两天知道您调任到这里,让我给您带个好。
杜自和说着,状似亲热的寒暄,抓住县令右手,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物。
县令收回手,借着火光一看,呦!上好的一颗东珠!杜家家财颇丰啊!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但杜知府是杜自和的哥哥,又是他的直属上官,他不得不忌惮!把东珠捏在手中,他深吸一口气,脸上顿时换了一幅和蔼的表情:那今日天色已晚,咱们改日再来……他这个来字还没落地,就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披头散发,擦着走廊飞快向自己方向奔来,天黑风高,长发乱舞,这莫不是个恶鬼吧!县令手指颤抖着问杜自和:你,你看,这是个什么……在场不少人也看到了,纷纷惊呼,这杜家不会真的草菅人命吧!看,闹鬼了!我就说大人怎么非要来查案,你看那女鬼,这是有冤屈哪!各路神仙保佑,我什么也没做,没看见,没看见……虽碍着县令和杜自和在场,没有人擅自走动,但窃窃私语声还是传入耳中。
杜自和眉毛狠狠拧在一起,赶紧喊家丁去拿人!县令大人恕罪,那是我的一个妾室,前些天忽然疯了,惊吓到大人真是该死!而旁边的赵知墨仔细辨认身形,突然指着白衣女子喊道:玉舒!温玉舒出了门在外不知路径,胡乱奔走,她正愁往哪里去找赵知墨,就听见有人叫自己。
玉舒!?是你吗?谁?是赵知墨的声音!知墨,知墨你在哪里?温玉舒反应过来,又惊又喜,转过身形,就看到对面花园里举着火把、灯笼的众人正目光灼灼看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自己是个什么奇异的东西!?怎么了,温玉舒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发现自己披头散发,没有梳妆打扮,因为逃生身上也全是脏污血迹。
实在是太邋遢了,大型社死现场!温玉舒此刻只想捂脸钻到地里去!众目睽睽之下,赵知墨已经奔上前去把她拉了过来:玉舒,你还好吗?没事吧!温玉舒摇摇头,见赵知墨还要把自己往人群里拉,有些抗拒,你个臭直男,我这样能见人吗?还把我公开处刑吗?她不要脸的?而赵知墨以为她害怕,不住安慰她:玉舒你跟我过来见过县令大人,有县令大人在,你不用怕!极不情愿下,温玉舒被拉到了近前!见是活人,众人微不可查的都悄悄松了口气,那个念佛的人还被嘲笑了。
而县令此时才看清,这原来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不是女鬼就好,他胆气一下子就壮了起来。
那点想拿杜家开刀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只要他证据确凿,手段够快,背靠着景王,哪怕是知府大人也拿他没办法,立功嘛,总是危险和机会并存:温氏,本官问你,这杜家可是草菅人命,杀害绣娘吗?回大人,正是。
温玉舒收起慌乱,学着赵知墨的样子行了个礼,镇定答道。
你不要血口喷人!大人,她就是个疯子,她说的话信不得!杜自和有些慌了神。
县令捻着胡须笑道,眼里闪过一道精光,有些小人得志:你刚才不是说她是你的妾室吗?怎么又成了赵秀才的娘子了?看来你的话信不得!杜自和赶紧朝木师爷使眼色,拿他那么多钱,可不是白拿的,而木师爷此刻哪敢触县令的霉头,站在一边不是看天就是假装看地,就是不接杜自和的目光。
平日里拿银钱喂着这帮子蛀虫,到事上什么用也没有!废物!杜自和狠狠在心里骂道。
不再理杜自和,县令对着温玉舒继续问道:小娘子,你对本官照实说,你有什么证据?本官为你做主!回大人,证据就在花园里,在芙蓉花下!温玉舒想起了花园里的尸骨,顿了顿又说:向别的花丛挖挖,说不定能找到更多证据。
愣着干什么,没听到温姑娘的话吗,还不去挖!?县令冷声呵斥差役。
旁边的差役立刻就动了,提着铁钎就要去花丛。
杜自和此时铁青着一张脸大喝一声:我看谁敢!?庞大的气场一时间把所有人都镇住了,竟真没有人敢动手。
杜府的家丁反应过来,拿着武器顿时把差役围成一团!气氛瞬间有些僵持!两方对峙,空气中能擦出火花来!温玉舒也感觉到了不对,赵知墨悄悄把她拉到一边,余光扫视着道路,默默计划着随时逃跑。
杜自和,你是要造反不成!县令自来被下面人捧臭脚捧惯了,还没有人敢如此对待他。
他一时间暴怒不已,双目狠狠瞪向杜自和,食指指着他。
杜自和反而冷静了下来,施施然把扇子插在后颈,把玩着挂在腰上的剑穗,同时垂下眼睫压下里面的阴霾,他现在觉得没必要和县令斡旋了。
而木师爷在旁边装不下去,僵硬着笑脸挤出来劝他们,他走向杜自和:大家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嘛!杜公子,有事好商……他话未说完,只感到胸口霍地一凉,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血泡已经从嘴边滚了出来好商……量钝痛从胸膛一点一点传到脑中,他方晓得低头去看,只看见一把长剑插在他胸口,而执剑的正是杜自和。
聒噪!!他面无表情地将剑拔出,鲜血迸溅,血花溅到了杜自和眼角,他随意伸手抹去,朝着县令等人阴鸷地笑,犹如地狱来的修罗。
县令眼睁睁看着木师爷满脸错愕的倒地,怒目喷火,理智全部飞出,甩着袖袍暴跳如雷道:反了,反了!给本官通通拿下!拿下!而杜自和也下了命令:杀!将县令一干人等拿下!他将剑捅进木师爷的胸膛犹如一个信号,两边的战斗立即打响了。
钢刀和长剑拼杀,差役和家丁互捅,周围顿时杀成一片战场。
喊打喊杀的声音不绝于耳,秋夜里没有一丝风,空气中满是咸腥的铁锈味。
在两边人打起来的一瞬间,赵知墨就拉着温玉舒向策划好的路线跑!他来杜府时就在偷偷记路,没想到在此时用上了!两人一跑,县令就发现了:你们站住,来人,抓起来,这是人证,不能让他们跑喽!他一喊叫,杜自和也发现了,跟着下令:来人,把这对狗男女给我抓住!女的要活捉,男的死活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