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抬眼去看,就听到兔子不冷不热的问:所以,你知道我阿姐在哪。
心腔刚开始回暖,在听到这话后又开始降温。
他说了那么多,难道兔子只听进了那句话,为了知道那女人下落,才暂时忍耐不发作吗?等兔子知道了,就可以说他瞒着她,故意不让她和阿姐相见。
他本来可以派人跟踪巫师,便能查到那个女人的下落,但他无心管那些,只要那女人不来打扰他和兔子。
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也没想过让那女人来参加婚宴。
但眼下,安抚兔子最重要,认错态度也十分重要。
我说我不知道,你不信对吗,我明日便派人去寻,尽快给你答复。
舒蕊擦干净那些脏污,又看看男人哭得有些红肿的眸子,微微一笑,下的什么毒?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封天靳立即反应是问老不死的,于是答:能吊命亦能让人发狂的毒。
这回禀速度和语气和影默影绝一致,封天靳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体会属下的心情。
兔子笑得越发温柔,吊命?兔子笑了,封天靳看得却有些害怕,解释道:他本就五脏俱损,活不了多久,但我不想他死得太痛快,所以先吊着他的命。
似怕这答案兔子不满意,于是又补充道:还是你来决定,你要他几更死。
只差没把主子二字加上了。
舒蕊像是没听到,略过这句话,继续笑着问:如何发狂?几问几答后,封天靳实在有些忍不住了,他没见过兔子这副样子,这样子像中邪了般,他捉起兔子小手。
颤声道:阿蕊?嗯。
舒蕊轻轻嗯了一声,如何发狂,夫君你说呀。
封天靳无声咽了咽口水,兔子表情还是这么乖软好欺,这声夫君也喊得他激动难已,可兔子此时不应该是这种反应。
很不正常,像变了个人。
他赶紧把人揽进怀里,仔细盯着,阿蕊,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舒蕊不挣扎,也盯着封天靳的眼睛,看里面情绪涌动。
她勾住封天靳脖子,说呀。
封天靳终于彻底慌乱,阿蕊?阿蕊!舒蕊依旧勾着封天靳,但嘴角的笑意冷了下来,连带着嗓音也降到冰点,这是不肯说了。
封天靳看呆了,简直不敢相信兔子能有这样一面。
但也就怔愣一瞬,又立即影默影绝上身。
毕恭毕敬答复:那毒到后期会让人失去神智,不仅记不得自己是谁,也无法辨识他人,病痛发作时只能自残,但我给他量身打造了笼子,让他连自残也做不到。
求主子夸奖。
说完,便见兔子又柔和了眉眼,小鹿眼里显出几分纯真,到时,我可以去看看吗?可、可以。
有求必应。
封天靳竟感觉有点上头。
舒蕊听到此话,满意的笑了,她手指慢慢摸上封天靳肩上的牙印,摩挲片刻,呼吸便转移到了另一侧的肩头。
封天靳见状,脑中突然闪过兔子分娩时、挂在他脖子上的画面。
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瞳孔微缩。
这时,耳边又响起兔子清越又绵软的嗓音,他死后,谁坐皇位呢?封天靳心中有了猜想,便暂时镇定下来,他反问兔子:阿蕊想让谁坐?那夫君你听我话吗?听。
那就让夫君来坐。
好。
封天靳本以为话题会就此打住,然而兔子用指尖在他颈脉上画圈圈,还悠悠叹了口气,夫君若是不听话,下次我就咬这了。
这是要咬死他?封天靳不敢有异议,甚至主动把颈脉凑到兔子脣边,我若不听娘子的,娘子尽管罚。
舒蕊张口轻轻咬了一下,才懒懒道:你听,崽子好像哭了,快去哄吧。
封天靳这才听到崽子哭声,于是松开兔子,起身朝门口走。
身后兔子又道:我困了。
封天靳回头,看着兔子那张毫无睡意的脸,温声说:乖,睡吧。
紧接着,他去哄孩子,顺便也让老太婆做好心理准备。
梁老太倒是接受得快,她本就想让小两口正常点过日子,也心疼大外孙见不得人似的遮遮掩掩。
她找来伤药给大外孙涂上,一旁小外孙还围着小侄儿转,也是多亏这小外孙会逗小孩儿,否则她这外曾孙到了晚上只认爹娘带,她早哄不住了。
能哄到此刻,已经尽力。
十七还想跟进新房,被封天靳推了出去。
封天靳抱着已经安睡的崽子走到榻边,发现兔子也睡得香甜,他反手就把崽子放到床榻最角落,然后抱着兔子入睡。
……翌日,舒蕊朦胧睁眼时,便看到男人埋着头抱着宝宝缩在床榻角落,而她睡在中间,呈大字型。
她眨了眨眼,努力调动昨夜记忆。
然而想来想去,只记得阿牛哥突然变成了封天靳,封天靳在她面前嚎啕大哭,还烂着脸说了好多话。
这期间她是什么情绪,她又做了什么,她都想不起来。
只是一觉醒来觉得是做梦,可心底又觉得那是一个已经接受的事实。
她不明白这期间情绪是如何转换的。
但眼下不容她多想,她起身慢慢朝角落挪去。
舒蕊挪到里侧角落,撩起男人墨发。
阿牛哥?舒蕊试探着出声。
结果回应她的是一声奶气十足的笑。
立刻,有颗毛茸茸的小脑袋探出来,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
这时,男人抬起困顿的眼睛看向宝宝,模模糊糊说了声别吵到你娘亲,然后就要抱着宝宝起身。
然后一扭脸就看到了她,与她四目相对。
封天靳在对视一瞬间,更加确信昨夜猜想,于是把脸躲到崽子身后,开始想一般的郎中不行,得让韩道生亲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