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抱抱你……舒蕊顿时松开手心匕首,手从软枕下抽出来,她想转身面向封天靳,却发现空气中满是浓郁香气。
封天靳抱着她,手很安分,安分得异常。
舒蕊只觉不对劲,封天靳显然是刚沐浴过,带着一身湿气,可他从不用气味浓烈的香膏,抱着她时也从来没这么安分过。
封天靳?嗯。
头顶声音如常,只是多了几分疲惫。
封天靳的手臂随意搭在她腰侧,却在她要转过身时,突然带了点力道箍住,舒蕊便只能背对着,心下更加疑惑不安。
别动,我困了,想睡会儿。
舒蕊轻轻嗯了声,随即也任由封天靳抱着,她却是再也睡不着。
她有好多话想问,可身后人就连呼吸也是疲惫的,她不忍心打扰,脑中刚闪过三宫六院的画面,她便强行闭了眼。
以往睡在封天靳怀里她总是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可这次无论怎么排除杂念都丝毫没有睡意。
估摸着还有一个时辰才到天明,舒蕊有些撑不住眼皮重量,正当她阖上眼意识模糊时,腰上环着的手臂微微抬起。
舒蕊感觉到了,意识瞬间清明,可仍装作睡着的样子。
封天靳悄悄走了,走时还给她掖了被子。
舒蕊把被子团在一起紧紧抱着,她气息很不顺,眼眶有些涩。
封天靳最好给她一个合理解释,否则她就算揣着球也要跑。
不知怎么熬到天亮的。
室内天光代替了烛火,灯芯下蜡油凝固在精致托盘中,堆叠出各种形状。
舒蕊坐起身,眼睛直直盯着昨夜封天靳躺过的地方。
那里血迹斑斑,从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人侧着身子躺下的样子。
舒蕊换上衣衫飞快跑出寝房。
她叫住影默:世子大人可是在药庐那边?主子回来了?两人脸上都是问号。
舒蕊见状,转身便朝药庐方向跑,然而影默更快,眨眼就消失在她前头。
她还没跑出内院,影默就回来了。
他脸色肃沉:舒姑娘为何如此问?世子大人受伤了,肯定是很严重的伤,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原来香气是为了掩盖血腥,不和她亲密是怕扯动伤口么?可在诏狱时,明明那么多鞭伤也不管不顾……影大人,世子大人最近到底在做什么?他不是在皇宫里处理政务么?影默知道不该说,主子明令不让歌姬知道实情,让歌姬安生待在府里,可他比起歌姬的担忧只多不少,恨不能立即赶赴战场。
舒姑娘就当是这样吧。
就当?舒蕊拦住影默,那定是遇到刺客了,皇宫不安全,影大人你带着侍卫去保护世子大人吧,我保证待在府里绝不出去。
影默也十分担忧主子安危,可我不能走。
我都说了我不逃跑,我哪也不去,你就不能去守着他吗?!或者,你带我去他身边,我保证不影响他处理要事。
影默皱眉站着,不为所动。
歌姬突然上前扯住他衣袖,继续祈求。
带我去吧,我就说是我逼你带我去的,不会让他责罚你。
侍卫后退一步,转身要走,舒蕊知道自己根本拦不住,顿时急切出声:他受伤了!我只去看一眼,看见他有人照顾,我即刻就走,这样也不可以吗?影默背对歌姬,没忍住说了句:你见不到主子。
舒蕊实在没办法,只好拿出匕首威胁道:你不让我见,你也没法向你主子交代。
影默侧目看向歌姬放在手腕上的匕首,他知道那匕首有多锋利,眼看歌姬手腕上已经沁出血珠,他亦是烦躁无比。
主子在沧州御敌,你去便是送死。
沧州?舒蕊反复念着这个地名。
沧州距离上京哪怕骑快马也得大半天,封天靳为什么会在那里?影默见歌姬放下匕首,才缓和语气道:主子自离开府邸后,就一直带兵和老皇帝的人马周旋,你也知道主子那脾气,有时候是自负了些,他的兵力都拿去抵御边关,而老皇帝兵力回调后,王爷留在皇城的兵力不够与之抗衡,也就有主子在,他们才没打回上京,止步于沧州。
影默没说的是,这次主子异常艰难,不仅要以少敌多,还要保证江北一带赈灾顺利,护住路上流民。
不可谓是掣肘太多。
影默没亲临战场,也深知主子定是把每个人当两三个人用,把自身掰成十个人用,若边关不平定,没有援兵支援,这样下去还不知能撑多久?王爷这步走得实在是太激进了,完全没考虑退路。
主子接管王爷的兵也不知道顺不顺手,会不会因为急于震慑而事事舍身赴险,影默脸上神情越发沉重。
突然,歌姬拿出一截骨笛,若是送灵狼去呢?影默看向歌姬指间,想伸手去讨要,却又迟迟开不了口。
主子特意把多数灵狼留在狼院,还把骨笛给了歌姬,便是为了预防任何不测,但绝不是为了让歌姬带灵狼出府。
可若有了这群灵狼相助,主子定能多一分安全。
舒蕊把影默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这话动摇了影默,但也从侧面说明封天靳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她继续劝:他受伤了,并且十分疲惫,与其他这样来见我,不如我带着灵狼去寻他,等他伤势好了精神也好了,我就回来。
影默仍旧犹豫,他的任务是保护歌姬,若擅自调动灵狼相当于反叛,可他不怕掉脑袋,只怕歌姬在他走后出什么事,那便真的无法向主子交代,死亦不能抵罪。
舒蕊见影默这样,什么也不说了。
她去厨房拿了几十个饼子和一囊水,最后从寝房出来时,已是男子打扮。
影默一言不发地看着,直到歌姬进了狼院。
他知道该阻拦,可他什么都没做,旋即转身去了马厩。
其实舒蕊也不知道怎么带灵狼走,她推开狼院的铁门时,林子外的空地已经挤满了巨狼,就连两只毛团子也在。
毛团子长大了不少,但跟巨狼比起来还是完全不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