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发疯

2025-04-01 08:19:20

陈崇州从办公室出来,和陈渊狭路相逢。

为首的组长见过他,主动打招呼,陈大公子。

陈渊颔首,我有话同他说。

碍于陈翎的身份,他们没阻拦,回避到天台。

大哥,恭喜。

陈崇州镇定自若,这盘局,我输了,输得不冤。

你认罪够干脆。

他笑着,大哥步步为营,自然考虑过我不认,怎样强迫我认。

陈崇州走近,大哥费尽心机接触沈桢,引诱她,蛊惑她,不正是为这一刻铺路么。

陈渊胸腔蓦地一紧,我不至于这么下作,以女人为棋子。

可沈桢的确在大哥手中。

他眉目清清冷冷,我既然背锅了,你也坦诚一些。

大房和二房争斗了三十年,我们兄弟在娘胎里就不合,事已至此,大哥还要伪装成正人君子吗。

我仅仅是喜欢,别无所图。

陈崇州不屑轻嗤,她若不是我的女人,大哥会多看她一眼吗?不仔细看又如何发现她像极了乔函润。

吸引你的到底是沈桢,还是我陈崇州的女人。

陈渊略侧身,脊背挺直,视线定格在他板阔的衣领,老二,你一直小人之心,我不缺女人。

大哥是陈家的继承人,什么美色没见识过。

陈崇州整理好领带,偏偏为一个最平庸的女人神魂颠倒,背后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陈渊面不改色目视前方,你是应该进去冷静一番了。

他笑意不减,我虽然身陷囫囵,未必没有本事护住我的女人,大哥好自为之,也劝父亲三思后行。

陈崇州再度逼至他面前,只一寸的距离,赢家只手遮天,输家兴许也手眼通天呢。

是吗。

陈渊审视他,你还有什么招数。

我大势已去,最后的招数只求我的女人平安,大哥已经联手父亲夺取富诚,只要适可而止,我的底牌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撂下这句,示意稽查组的人员,由他们羁押迈入电梯间。

陈渊一动不动,回味他所谓的底牌。

你猜是什么。

杨姬也毫无头绪,您策反了黑狗,二公子会不会策反了黑鸡?不会。

陈渊斩钉截铁,我始终监视老二,他和黑鸡没有交集。

她忽然灵光一闪,我有耳闻,郑野三年前在天府会所和一个二代子弟争风吃醋,本是占下风的一方,后来那个二代子弟被偷袭,揍得头破血流,有传言领头的叫李江,是道上唯一不讲规则的男人,掏钱大方,天王老子他也敢下手。

郑野与二公子交好,或许介绍了李江。

与此同时,薛岩回到秘书部,通过业内一个隐秘渠道搜索了李江的资料。

李江,在他们那圈子,绰号李九爷。

沾了爷的名头,江湖声望非同一般的响亮。

特毒,特狠。

论资排辈,李江的咖位属于黑狗的师傅,黑鸡的祖师爷。

陈崇州一向不与这类大混子来往,比较敬而远之。

他们只忠于财,谁出价高,替谁效力。

稍不留神,叛变了,旧主儿挨黑砖。

薛岩跟了陈崇州七年半,从不知晓他认识李江。

不过,他继任董事长之后,经常独自出行,估计有中间人牵线,收买了李江。

只为在陈政的眼皮底下,保护沈桢。

这招棋,他部署得深谋远虑。

***陈崇州被带进一辆红旗轿车,驶离富诚集团大院。

郑智河站在9楼的窗口俯瞰这一幕。

良久,他拿起座机。

老陈,船翻了。

夕阳西沉,书房的落地帘拉得严严实实。

陈政没开灯,在昏暗中,嘬着烟袋锅,不吭声。

郑智河询问,海外账户证据确凿,任由他们审下去,二公子劫数难逃。

他嘶哑开口,我知道。

你不管吗?陈政嗑了嗑烟灰,智河,我预料这副局面了。

老二翻船,我和老大,富诚与晟和,乃至整个陈家,才能顺利上岸。

郑智河与陈政从80年代创业共事,后者心肠有多硬,他一清二楚。

推亲儿子下火坑,他却万万没想到。

六十亿公款是什么概念,上面一旦较真,二公子回天乏术了,老陈!不然呢?陈政起身,我换回他?用老大换?只剩这条路,但显然不现实。

即使陈渊肯换,关于陈家的把柄,江蓉捏住的比何佩瑜多,也更致命。

陈政要毁她儿子,她必定鱼死网破,让陈家天崩地裂。

再者,后面审查结束,流言捂不住。

陈崇州任职董事长期间闹出商业丑闻,饶是洗白正名,他的名誉溃塌也是无可避免,没必要再搭上陈渊的口碑。

换来换去,总归要舍弃一个。

舍弃哪个,保留哪个,除了他们自身能力,也取决于母亲的地位和手段。

郑智河深吸气,老陈,我这把年纪了,在副董事长的职位上熬得精疲力尽,打算安度晚年。

商场的老狐狸精,对方一撅屁股,放什么屁一目了然。

陈政眯起眼,智河,你要撤手吗。

郑智河抓住电话线,他确实发怵了。

陈政连亲缘血脉都不惜割裂利用,何况他。

再继续玩,下一个殉葬的,八成轮到自己。

老陈,我为富诚鞠躬尽瘁半生,实在有心无力了。

陈政盯着燃烧的一簇烟火,笑了一声,本来准备安排你辅佐老大,富诚集团尽管是一具空壳,可市场的钱是赚不完的。

智河,你提出散伙,我万分不舍,也当然答允你。

郑智河说,你放心,我会守口如瓶。

陈政的目光越来越危险,凶煞,寒意凛冽。

好半晌,我信你,一言为定。

挂断电话,他立刻拨给黑鸡,郑智河的家人是不是居住在汇景园。

现任妻子和女儿在,前妻与儿子在芙禾公馆。

陈政斟酌片刻,不论现任或是前任,你攥住其中一任就行,务必神不知鬼不觉。

黑鸡答复,明白。

那头,应酬完一场酒局的何鹏坤刚出包厢,从秘书口中得知上面在调查陈崇州,涉嫌转移巨额公款,与境外资本勾结。

他不由震惊,那不是陈政干的吗?秘书拉车门,服侍他坐稳,陈渊设局,姑爷着了他的道。

陈老二精明,他会上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陈渊经商十五载,商业的尔虞我诈,他是一流谋士,姑爷哪里斗得过他。

狗屁的姑爷。

这称呼,何鹏坤倍感刺耳,他看不上时了,何家倒贴什么?您的意思是退婚吗。

他撇得干干净净,根本没订婚,退哪门子婚?小情侣合不来分手而已。

秘书不语。

商人,政要,利聚而来,利尽而散。

最冷血无情。

这个陈渊。

何鹏坤转动着大拇指的玉石扳指,我小觑他了。

心思叵测的陈老二竟然折损他手上。

赶回何公馆,整栋庄园灯火通明。

何鹏坤走进客厅,一套白玉茶具瞬间摔碎在他脚下,何时了又抄起一只宋代的古董花瓶,用力扔向玄关。

你又发什么疯?何鹏坤怒不可遏,放下!何夫人匆匆迎上,我娘家的小舅舅传来消息,崇州惹麻烦了?他解大衣扣,你大哥的消息够及时。

他从法院退二线,如今在职是他的学生,你忘了?何鹏坤接过保姆递来的一杯热茶,他知道具体内情吗。

舅舅告诉我,如果坐实,崇州这回起码...分明与他无关!何时了打断何夫人,情急跑过去,姐姐在瑞士的势力那么大,她有办法。

鲁克不是副行长吗?又在日内瓦从政,姐姐出面将那笔公款汇回富诚的账户,资金到位,董事局肯定罢休,上面也顺理成章放过崇州。

汇回?何鹏坤不阴不阳笑,陈政在瑞士银行存储了六十亿的现金,你姐姐是印钞机吗?她没有这份道行!姐姐给鲁克生了三个孩子,她犯多大的错,鲁克会原谅她。

何时了不依不饶,你们明知我一心要嫁崇州,他出事,我和你们没完——何鹏坤懊恼,瞧你教导的女儿,吃里扒外!我教导得很好。

何夫人气愤丈夫的斥责,我一手调教月了怎么混迹外国的上流社会,她收集情报为你出力,华尔有今日的辉煌,我女儿功不可没。

何时了没耐心,她猝不及防跳上茶几,匕首抵住喉咙,您捞不捞他?你捅!何鹏坤火冒三丈,不成器的东西!你全球巡演拿奖的能耐呢?陈老二不乐意娶你,自己搞不定男人,倒学会威胁亲爹!何时了使眼色怂恿何夫人,何夫人思量一会儿,走向何鹏坤,脾气也缓和,陈政名下的钱来历不正,稽查组审讯目的是逼崇州吐出,富诚集团这些年在商界独占鳌头,资金流向境外,对省里是一大损失。

其实归根究底是钱的问题。

流入境外的钱,你以为容易追?他烦躁来回踱步,除非陈政亲自提取,他和瑞士银行有协议,只有他签字那边才放款。

何夫人闻言松口气,你找一趟陈政,施一施压。

崇州脱险,咱们两家皆大欢喜。

他当初决定转移,便打定主意牺牲一个儿子,自己全身而退。

何鹏坤神情凝重,倘若陈政愿意吐钱,陈老二会面临困境吗?虎毒不食子。

何夫人摇头,陈政不怕遭报应?利欲熏心。

何鹏坤落座,拾起果篮内的蜜桔,心不在焉剥开,商场浮沉数十年,图什么?荣华利禄,兴盛不衰。

浸淫名利中太久,只懂阴谋算计,早已人性凉薄。

牺牲老二,至少还留下老大这条根,陈政自己垮台,拼了一辈子的财富鸡飞蛋打,他甘心吗?何夫人叹气,何家与陈家联姻传得满城风雨,何家不出手,外界认为你无能,连自己的女婿也保不住,毕竟有月了这层关系,你在瑞士的人脉广。

何时了哭着,死死地缠住何鹏坤,爸爸,我从未求过您,我现在求您,你帮崇州渡过危机,他欠了何家天大的人情,他一定会娶我。

何鹏坤喝了一口茶,没搭腔。

漫长的死寂后,何时了蹲在那,崇州清楚蒋瓴宇与姐姐的奸情,就像一颗定时炸弹,炸毁那日,姐姐粉身碎骨。

她摩挲着地毯柔软的绒毛,爸爸,你确定崇州出不来吗?郑家,易家,甚至他的二叔,百分百不救他吗。

就算不为我,你帮他一次,他掌握的录音和照片从此一笔勾销,姐姐也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