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江清野一听他这语气，就正视起来了，张小卫天塌下来都是乐呵呵的性子，能让他这么急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想找你借点钱应急，我这边家里出了点事。
电话那边语气焦急，都带了哭腔。
江清野心一沉，没问缘由：要多少？十....十万。
张小卫说了个数字。
江清野没犹豫，我先给你八万，银行卡给我一个，我给你转过去。
他手里头刚好八万，其中五万块，是叶苏芙给他一个月的‘雇佣费’他存在银行卡，一直没动，寻思着找个机会还给她。
可她不要，他也没用，存在那里，像是不用就能把自尊心捡回来一样。
现在张小卫要应急，江清野当然不会自命清高地存着，生命比任何尊严都重要。
这五万除外，他手里头还有几万，三万是他打工挣的钱，还有几万是马上开学的报名费以及给外婆陈叔他们找房子的费用，这一部分不能挪。
张小卫把银行卡号发给江清野，江清野挂了电话，立刻给他转了过去。
收到欠款，张小卫又拨了个电话过来：谢谢你，野子哥，谢谢你，钱，我会尽快还上的。
听那声音，已经哭了。
江清野知道他难，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明明在读书的年纪却选择出来打工，睡工棚，早早娶媳妇生娃.........那家庭条件可想而知，很一般。
他宽慰张小卫：别急，你先跟我说说，你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张小卫真哭了，在那边哀嚎：我爸没操作好起重机，把人给轧了，现在人在医院里吊着，每天得花不少钱，家属还在我家里闹，我......我实在拿不出钱来了。
出了这事，要认。
医院那边说，人现在在ICU里吊着，很大几率救不回来，家属说，赔偿五十万了事。
张小卫越说越伤心，我媳妇马上要生了，他们天天这样闹........江清野听着，心有戚戚，一条人命值五十万，到死了只化成了一个数字。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别伤心了，钱先不着急还，你先用着.....挂了电话，江清野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堵得他喘不过来气。
张小卫来工地久，他只是来打个暑假工，张小卫跟他一个工棚，相处时间也是最久。
刚开始得知他年纪小，张小卫拍着胸脯说要照顾他。
他刚来，什么都不懂，张小卫就手把手教，别的工友都嫌他年纪小，干不长，也不愿意跟他讲话，就张小卫热心，带着他，直到他适应。
后来他帮了张小卫几次，张小卫张口闭口叫他野子哥，张小卫心里是真把他当哥的。
江清野敛下心中的悲意，收了手机往车厢里走。
回车厢的时候，叶苏芙已经放下手机了，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他情绪不佳，叶苏芙从他进来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刚去接电话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叶苏芙问得小心翼翼。
她虽然骄纵，但察言观色一向很到位。
现在江清野眉头微蹙，五官陡然凌厉起来，要说没事傻子都不信。
没事。
下意识地，江清野撒了谎。
哦，这样。
叶苏芙收回了目光，他也有自己的隐私，既然他不想说，她决定尊重他的决定。
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讲，我看能不能帮上忙。
叶苏芙又说。
嗯。
江清野点头，不再多言。
他躺在床铺上，拿起公用柜子上的书盖住了自己的脸。
他表情的破绽太明显，叶苏芙这么聪明，一定看得出来。
江清野闭上眼，思绪翻飞..........刚刚叶苏芙那句‘能不能帮上忙’的话，像是一句魔咒，响在他脑海里。
要是叶苏芙，虽然江清野不知道她家底，但她随便出手，都是五位数。
找她........她应该拿得出来。
只是他们的关系........到这份上，他敢说，他的就是她的。
但要说他现在有什么，就一个清清白白的穷小子一个，说家底，真没有。
他知道只要他开口，叶苏芙一定会借。
但他过不去心里这个坎。
张小卫找他借十万，他凑了八万，已是仁至义尽，剩下的.......他思绪飘远。
重重呼了一口气，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