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站起身仔细的打量着这不大,却布置得十分温馨整洁的帐篷。
伙房那边的帐篷十分简单,全是地铺,挨着摆好的。
只有她和齐正的中间隔着一张小小的方桌。
而此时她所在的这间帐篷是单独一人的,不仅有床,还有屏风,桌子。
可能是考虑到她要跟着曲傅学医的原因,帐篷内还添了一张案桌,一个书架,在军营里说是奢侈也不为过。
将军。
若初心里有些不踏实的看着静静喝着茶的瞿胤:将军,小的还是想要跟伙房的兄弟们一起住。
瞿胤一听,咚的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到桌子上,抿着嘴说道:如果觉得这帐篷哪儿不好,你大可说出来,我让人重新弄过便是。
若初现在被瞿胤的话给逼得直挠头,虽然之前她是很想要单独的一个人住。
然而现在她觉得与伙房那群人同睡一张帐篷也不失为掩饰身份的好方法,至少没有人会去怀疑一个与一群汉子睡在一起的人会是女人。
阿初。
瞿胤从椅子上坐起来,背手走到她的身边,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在军营里从来没有人敢质疑本将军的话,若不是看在你与我同村的份上,这单独的营帐还轮不上你。
说着瞿胤冷哼一声转身去,那背影看上去似乎是怒了。
若初坐下,烦躁的趴在桌子上。
她没想过惹瞿胤生气,她只是觉得自己一个新来的就住进了单独的帐篷,实在太过引人注目。
若初站起身走出帐篷,回头看着已经属于自己无法推脱的帐篷,忍不住叹气离去。
阿初,将军找你去做什么?若初刚一回到伙房,齐正就忍不住的扔下手里面的活儿,跑过来追问:将军没有难为你吧。
若初摸摸头看着担忧自己的齐正说道:将军没有为难我,只是说我可以单独拥有一件帐篷,让我过去瞧瞧。
真是奇怪了。
齐正皱着眉,摸着下巴深思道:这种小事儿不是应该交给手下的人去办吗?齐正是越想越觉着奇怪,现在他们与东夏那边打得正是关键时候。
将军怎的会有那些闲时去特意安顿一个伙房的小人?难倒仅仅只是因为两人是同村,所以才会特别关照一番?可是将军看上去也不像是那种徇私枉法,乱用权利的人。
忽的齐正脑子里灵光一闪,鬼鬼祟祟的看了眼伙房那些人。
阿初,你跟我来。
齐正一把拉着若初手轻手轻脚的离开伙房,跑到外面。
若初不明所以的看着回头张望的齐正,不知道他拉自己出来做什么,有什么话在里面是不能说的吗?阿初,你老是告诉我,你是不是.....恩?齐正眉毛上下抖动,看着若初的脸笑得猥琐至极,将若初吓得忍不住后退一步。
若初忍不住白了齐正一眼:阿正哥,你想什么呢!不然将军为何对你如此特殊,你们两人真的只是同村没有什么其它关系,比如其实你是将军胞弟,或是将军亲戚什么的。
如果不是那就真的说不过去了,毕竟他在军营待了那么长时间从未见将军对谁如此特殊过,若初乃是第一人也。
阿正哥,你也知道我要跟着曲大夫学医。
那帐篷离医帐颇近,去来方便。
再者我什么都不会,白天又要在伙房帮工,自然就得晚上多费心思。
若我继续与你们睡一起,晚上势必会影响着你们。
齐正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真是自己给想歪了。
行了行了,咱们赶紧进去忙活吧!若初挥挥手,转身进了伙房。
齐正伸手挠了挠后脖子跟着若初进了伙房,虽然若初说得不无道理,可是他还是觉得将军对她太过特殊了。
从这天过后,若初的生活变得十分忙碌。
早上天不亮就去伙房帮着做饭,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提着食盒脚步匆忙的给曲大夫送饭,然后跟在他身边光明正大的偷学。
然后到了休息结束的点儿,若初又带上盒子赶回伙房帮工,等伙房的事情做完又急急忙忙去曲傅那边一边帮忙,一边学医。
晚上回到自己帐篷的时候又开始拿出医书开始认字,一直到半夜方才睡下。
忙碌的事情不仅占据了若初的所有时间,就连瞿胤也忙得抽不得空去看望若初。
偶尔有空也只能远远看着,看完后转身又继续与将士们商讨战略。
春去,夏走,秋又来,远处那深绿的草地渐渐变得枯黄,而那原本是一片青葱的树林也变得秋黄一片,凉爽的风吹过,那金黄的树叶随之而欢动,发出沙沙的声响,远远的看过去就像一颗颗摇钱树一样。
若初站在医帐前,看着悄然来临的秋天,再眺望着那大雁南飞的天空,忍不住感叹时间真的过得太快,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半年就这么的过去了。
本以为这场仗可能还会持续个两三年,谁知道半月前东夏忽的退兵求和,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事情,却也是值得众将士欢呼的事情。
这半年来东夏与南楚的仗就没停过,频繁的时候一个月几次,医帐几乎每天都是躺满了的人,还有些躺不下的就只能用架子抬回帐篷,换药的时候再让人抬过来。
现在好了,停和了,原本每天躺满伤残士兵的医帐也渐渐变得冷清了下来,到现在也就偶尔来两换药的将士,让若初落得个清闲。
曲傅从医帐内走出来,笑看着若初:别叹气了,现在停和了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对于若初,曲傅是十分满意的,懂事,乖巧,肯学,好学,只可惜他说过这辈子不再收徒,否则这么好的徒儿他断然不会就这么的放过。
阿初啊!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是随着老夫留在这军营,还是跟着大军回京城,又或者是回上河村?东夏主动退兵求和,这也就意味着这场由东夏挑起的仗算是结束了。
立功的三军将士自然得回京复命,作为三军将领的瞿胤自然得随着大军回去,那若初的去留便成了一个问题。
我还没想明白,也许是回上河村吧!如初低垂着脑袋,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最初她只是想要等,等着战争结束然后和瞿胤一同回上河村的。
那个时候她并不知道战事结束后,大军要先行回京城复命。
这也就导致现在她不清楚自己该去哪儿了。
曲傅伸手拍拍她的肩膀说道:这事儿不急,大军明儿才启程,到底还有一天时间,你可以再想想。
若初感激的看着曲傅,这半年若非他传授医术于自己,恐怕她现在依旧是那个什么都帮不上忙的若初。
他虽没收自己为徒,待她却胜过徒弟。
阿初啊!你打算何时将你的身份告诉将军?曲傅捻着胡须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
如今战事已经结束,也该是老天爷让这小两口相认的时候了吧!否则,这要是瞿胤回了京城,若初回了上河村,再相见又不知是何年了。
若初低着头不说话,她并不想告诉瞿胤自己来了军营,也不想让他知道阿初就是若初。
若是选择离去就悄然离去,若是选择跟随,就默默不言,其实这样挺好的。
曲傅见若初没说话,转头看过去,瞧着她低头黯然的模样叹了口气:今夜军营举行轻功篝火宴,到时候将军也会去,如何决定,全在你一念之间。
不过阿初,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便也就没有了。
曲傅摇着头,走进医帐。
他私心里其实是希望若初能坦白告诉瞿胤一切,然后再决定去留,然而说与不说还得看若初的意思,他也只能提点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