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万现金约 11 斤多,用 14 寸的旅行箱就可以轻松装下。
黎小洋提了提,好轻,用这些就可以抹掉一个人的生命,如果用十倍百倍,能换回妈妈的命,那该多好。
从手机相册里翻到和妈妈的合照,小时候妈妈总是牢牢牵着她的手,长高了妈妈就会搂着她的肩,等个头已经超过妈妈时,搂肩的那个人换成了她。
妈妈经常说,干事业不进则退,原地踏步等来的就是淘汰,所以妈妈不能总陪在你身边,等以后我们什么都有了,小洋就可以选择一个爱你的男人,不用与世俗抗争,就会很幸福。
那时黎小洋才知道,爸爸家境不好,当初想要和妈妈结婚,所有人都反对。
爷爷奶奶反对是担心自己儿子受委屈,不如找个家境更差的,女人俯首做低,日子过得更舒心。
外公外婆反对,担心女儿以后受苦,婆家负担太重,贫贱夫妻百事哀。
但两人心意已决,不准结婚那就耗。
两人的策略很简单,妈妈觉得等自己年龄大了,不好嫁了,家人自会同意。
爸爸则着手创业,只要成功有钱了,一切都会迎刃而解,于是拼命工作,不断透支脑力体力。
直到妈妈 30 岁,爸爸的小公司依旧不痛不痒,但婚礼还是来了,被两人的爱情感动或许是双方家长无奈无力后的妥协。
所以黎小洋满心欢喜带着周若明来见妈妈,遭遇拒绝后,她就是仰着脸说,妈,你这么努力工作,不就是希望我爱的男人,不用在意出身与财富吗?如果你还纠结在这些外在的东西上,那么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又重复在我身上了。
黎小洋那时看到妈妈脸憋得通红,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心里一阵窃喜,现在她只想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拉着旅行箱出了小区,才上午十点,盛夏的阳光就已经很刺眼,戴上墨镜才敢放心地四下张望。
上了车,黎小洋回想搜索到的法律信息,买凶杀人也是故意杀人罪,可以处以死刑、无期徒期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她等不急了,一切都是虚假,活着已经无意义,自己还是太懦弱,无法对那个曾经爱过的男人下手。
就在昨天晚上,黎小洋睡不着,倒了两杯红酒来到书房,那个黑核桃色的大木柜,严严实实又厚重,看着很是沉闷,目光转移到书房一幅竖型的山水画上,这画几乎有 2 米高,别人都是横幅,周若明怎么偏偏喜欢这竖幅的。
怎么,还是不喜欢书房的风格,要不有时间按你的喜好改改?周若明看到老婆露出嫌弃的眼神。
黎小洋摇摇头,递给他一杯酒,书房是你的地盘,不用考虑我。
来,陪我喝一杯吧,睡不着。
周若明接过酒,晃了晃,也不着急喝,反而问道:给你开的药吃了吗?吃了,感觉好些了。
黎小洋说着,举杯喝了一口红酒,感叹道:23 岁认识你,现在 30 岁,相恋一年,结婚六年,如果用两个词评价我们的婚姻,你觉得是什么?周若明笑了笑,恩爱有加,携手相伴!黎小洋听了后,呵呵笑,笑着笑着,眼眶润了,不错!恩爱有加,来,干了!一声清脆碰杯,两人仰头喝尽,黎小洋转身离开,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待。
果然半小时后,他趴在桌上睡着了,酒里放了少许安眠药,效果真好,此时他也是只待宰的羔羊。
黎小洋进厨房,从刀架上一把一把抽出刀,水果刀太轻,砍骨刀太重,斩切刀不够锋利,最后选择了一把称心的切片刀,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提着刀进了书房,把刀放在他的脖颈上,手开始颤抖,尽管心里恨,恨他为什么要害死妈妈,恨他的爱全是虚假,但杀死一个人,活生生的人,她做不到,手一软刀跌落在地毯上,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她打了一个寒颤。
看着他均匀的呼吸,就算睡着,他还是很帅,立体的五官,棱色分明的脸,此时没有一丝丝防备,还是那个在 KTV 里灯光一亮,一眼望到心里的男人。
伸出右手去探他脖子上的动脉,强劲有力,只要用力一割,他就会流血而死,据说动脉的血,一割开就会喷射到天花板。
以为心里的恨,会涌起无限的勇气,可以一刀就能为妈妈报仇,然后自己毅然赴死,可真到这一步,做不到,太难了!黎小洋哭了,缩在卧室的床上,缠缩成婴儿在子宫的样子,为自己的懦弱而哭,为自己的无能而哭,为自己引狼入室而愧疚到窒息。
或许该死的不止是周若明,还有自己,可是对他还是对自己,都下不了手,黎小洋恨透了自己。
到了!出租车司机喊道,将她拉回了现实。
下了车,拉着旅行箱敲开了郝一娜的家门。
你来了,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郝一娜穿着居家服,素颜,第一次发现她的脸上有黄褐斑。
这是 50 万!黎小洋将箱子推到她面前。
你确定?郝一娜定了定神,问道。
黎小洋没答,像是来到自己家一样,往沙发上一坐,看到旁边有个大纸袋,瞄了一眼,是小孩子的衣服,男孩子的。
郝一娜立马过来将袋子拎起,放进了卧室,出来时还把门带上了。
你确定就成,之后的事情就不要管了,免得牵连到你。
郝一娜将旅行箱推到一边,也坐到了沙发。
你害怕吗?黎小洋问。
害怕什么?我是为了妈妈报仇,你呢,就是为了职务,还有那 2%的股份。
郝一娜苦笑了一下,你哪懂得财富的重要,当有天你失去财富被生活踩在脚下,就会懂。
再说了你和周若明有仇,我也是,我们的目标一致!什么仇?我之前和你说过,农夫与蛇,他以为提携我当了财务总监就可以一笔勾销,想的太简单,这些年忍辱负重,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郝一娜眼神里的愤怒,恨意像火一样。
他对你做了什么?郝一娜冷笑了一下,他毁了我的梦想,所有美好憧憬,我们都有各自想要守护的东西,但是全被周若明给毁了。
黎小洋还想追问,郝一娜却起身说道:你应该走了,之后不要再联系,等着看新闻报道,后续的款项,等事情平息后,我会找你兑现。
就这样?对,就这样!郝一娜起身,打开房门,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黎小洋出了小区,烈日当空,天地之间就像个蒸笼,阳光明晃晃地,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
戴上墨镜,走到路边的树荫下等车,明明很热,心里却哇凉哇凉。
上了车,黎小洋打开邮箱,熊芳没有发来新的邮件,她写了一封邮件,让她重点查一下郝一娜与周若明的关系。
做完这些,身体好像被掏空,这个世界远比自己想象的肮脏,如果还有最后一片净土,那应该是王嘉。
敲了一会门,才想起今天是工作日,正想转身走人,门却开了,刘悦星正睡眼朦胧,头发凌乱,我昨天夜班,正在补觉。
进了屋,觉得有些唐突,和闺蜜男友呆在同一个密闭空间好像有些不妥,正想告辞,刘悦星已经转身进了洗手间。
嘉嘉一会回来。
简单洗漱从洗手间出来的刘悦星开口说道,然后进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我去做饭。
这样一来,黎小洋也就安心地斜靠在沙发上,吃了几口西瓜,发现异常疲惫,眼皮很重,没一会就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再醒来,身上盖着毯子,空调的温度调得刚刚好,王嘉靠在沙发那头戴着耳机追剧。
嘉嘉你家的沙发好像有魔力,一躺就睡着了。
能睡是好事,来,吃饭。
做了你爱吃的红烧鸡翅。
王嘉摘下耳机,拉着她起来坐到了餐桌,冷了,我去热一下。
此时,黎小洋才发现下午两点半了,起身靠在厨房门口,看着闺蜜在灶前忙碌。
下午不上班吗?你来了,我正好请假休息下。
王嘉回头笑着说道。
嘉嘉,我没事,真的,有你在,我的抑郁症不会再复发了。
看,还得我在你身边吧,走,先吃饭。
王嘉端着热好的菜,往小小的餐厅走。
这种烟火味的日子,真好。
黎小洋吃着鸡翅,喃喃道。
各有各的好,你回家就过富人生活,到我这里就过过市井生活,两种人生体验可以随意切换。
王嘉已经吃过饭,在旁边陪着说说话。
嘉嘉,你怎么对我们家的财产不感兴趣,你从来没有想过通过我,获得过什么吗?王嘉一听,呵呵地笑,黎小洋,我们能成为好朋友,不就是因为我对你的财富没想法,你也不嫌弃我穷,你忘了?黎小洋笑笑,是的,自己都忘了,以前觉得这段友谊就是很舒心,没有用心想过为什么,有了周若明后,自己见色忘义,那时王嘉就很自觉地退让,妈妈走了陷入痛苦时,王嘉第一时间出现陪伴左右。
对不起,我好像不是一个好闺蜜。
说什么呢,记得我们之前的誓言吗?王嘉提醒道。
你幸福我就远离,如果你有难,千山万水踏浪而来。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