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伊薇特和扎克利还没意识到危险的靠近。
姐姐之前是怎么帮你的?你被欺负了吗?扎克利飞快的把东西咽下去,和伊薇特说了自己是如何追上来,船上的三副想坑他,姐姐又是如何帮了他。
他说的容易, 三言两语带过了自己的危急。
伊薇特却忍不住捏紧了手指, 心里一阵后怕。
如果他游得再慢一点, 或者船上的人发现得再晚一些,或许他就轮不到姐姐救,也没有坐在她对面吃饭的机会了。
太危险了, 伊薇特不赞同的蹙起眉, 你不会游泳就不该下水的。
反正,少女偏开眸子小声道:你飞得那么快,可以飞去荆棘王国找我。
少女的声音很轻,轻的像一根羽毛轻轻拂过扎克利心尖。
外面的脚步声也很轻, 规律的,大步的。
扎克利动了动耳朵。
下一刻, 扎克利一步窜到了门后与衣柜的空隙里。
门把手轻微转动的咔哒声和扎克利脚步落定的声音重合。
一切发生得太快, 伊薇特上一秒还沉浸在半担忧半羞涩的情绪里, 下一秒就和站在门口的姐姐面对面。
扎克利行动带起的窗帘此刻才微微落定。
窗边的山茶花低下了脑袋。
伊薇特捏紧了水杯,此刻, 伊薇特坐在桌边正面对门口的姐姐, 一门之隔后,是连眼都不眨,呼吸也屏住了的扎克利。
伊薇特觉得空气仿佛都变得沉重, 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时间仿佛被拉长, 一秒像有一年那么难熬。
呃……红发的勇者没有进来的意思, 她眼睛落在圆桌上, 诧异的问,你都吃了?伊薇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往姐姐身旁瞟,她低头看了一眼被吃得空荡荡的桌子僵硬的笑了笑,啊,可能是……可能是森林生活让我胃口好了不少。
嗯,是这样的。
我最近一直都挺能吃的。
喉咙里像是卡着刺,连说话都变得艰涩,语音语调好像也变得奇怪。
伊薇特掩饰性的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解释道,刚才吃太急了,嗓子有点干。
唔。
特丽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目光越来越复杂的看着伊薇特。
这沉甸甸带着探究的目光让伊薇特心底越发虚,她连裙下的小腿都在微微颤抖了。
她强自镇定,强笑了下问姐姐:怎么了?你……特丽莎往里走了一步。
伊薇特心里警铃大作,失控惊道:站住!特丽莎被喊得一怔,还在半空中的脚顿了一下才落定站在原地。
门后的扎克利,此刻已经能隐约看到特丽莎的衣袖了。
他整个人就连头发丝都在往墙上贴,若不是眼睛还在转动,他和身后的墙简直没有区别。
伊薇特的汗又冒出来了。
我……伊薇特小臂支在桌上,指尖轻轻按着太阳穴,低垂的眼皮遮住了她慌乱的神色,那一刻她急中生智道:我好难受,好晕,姐姐你快帮我叫一下医生。
对,我好晕,伊薇特抬眸,眼里的焦急丝毫不作伪,姐姐你快去。
特丽莎闻言点点头,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她退后一步,顺手拉着门。
眼看门随着姐姐的退后越关越小,伊薇特砰砰直跳的心脏也开始放缓,门后的扎克利终于眨了眨眼。
下一刻,门忽的顿住,特丽莎重新把门推大。
伊薇特逐渐放缓的心跳又重新剧烈的跳动,脚趾都忍不住用力抓紧了鞋子。
扎克利重新变成了一堵墙,长时间高度紧张加屏息,让扎克利的脸开始慢慢憋红。
那个,特丽莎偏了偏头,轻轻扫过伊薇特的小腹,一脸复杂的问她,你上次生理期是什么时候来着?你只是晕吗?恶心吗?伊薇特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下一刻,反应过来姐姐什么意思的伊薇特脸色爆红。
几乎和熟透的番茄无异。
姐姐!伊薇特忍不住撑着桌子站起来,你在说什么!和妹妹讨论这种事情确实让人有些不好意思,特丽莎清了下嗓子,啊,我的意思是我完全能理解一些情难自禁,但是我需要确定你的身体状况你知道的吧?我……伊薇特羞恼的打断姐姐,没有那种事,上次生理期是十天前我记得很清楚。
姐姐你快去!特丽莎自知理亏,双手向上抬了抬,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好的好的。
别担心,哈尼,我午饭也会记得给你多带些的。
门随着特丽莎的离开而被关上。
脸都憋气憋紫了的扎克利终于能顺利呼吸。
伊薇特一看见他就想起姐姐刚才说的话,再一想到刚才姐姐那么说的时候他就在门后……伊薇特红着脸看着他,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迁怒道:看什么看。
扎克利摸了摸脑袋。
缺乏人类常识的他倒是没听出特丽莎的弦外之音,自觉拖累了伊薇特,让她被姐姐骂,他还挺不好意思的。
你别生气,我这就走。
像只不小心惹祸了的垂头丧气的狗狗。
扎克利几步走到窗边,他单手撑窗,正要跳出去,伊薇特细白的手指轻轻搭在他手腕上。
扎克利的动作当即一顿。
伊薇特的脸上仍带着红云,看着他的眸子水亮,那点恼意也让她显得比平时更活泼灵动。
她不自然的抿了抿唇,小声道:我给你留饭,你晚上悄悄过来。
她这样是不是就是不生气了?扎克利的眼睛重新变得明亮。
刚一意识到这个,抚在自己腕上若有似无的手掌存在感就好像变得无限清晰。
与他手掌完全不同的触感,隔着皮肤,他似乎能感觉到她血管的轻微脉动。
一下一下,很快他的心跳就比手臂上传来的脉搏快了。
扎克利喉结滚动了一下,好。
扎克利耳朵动了动,他好像又听到特丽莎独有的脚步声。
她去而复返!然而此刻伊薇特的手还握在自己的手臂上,若他突然行动,一定会带倒她的。
没等扎克利想出办法,几步路的距离眨眼即至。
门把手下压的动作在他的眼中慢放,扎克利的眼睛紧张得倏的变成竖瞳又瞬间恢复。
对了,你昨天晚上有没有……门被转开,特丽莎的目光在二人之间转了一圈,剩下的话声音越来越小,感觉到眩晕。
此刻,特丽莎站在门边。
伊薇特站在窗边,她一脸惊恐的望着姐姐,一手还摁在黑发青年的手腕上。
黑发青年一手撑在窗台上,似乎正准备跳出去,也望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特丽莎直直盯着黑发青年,语气很冷,神情也变得戒备。
我……扎克利答不上来。
转折来得太快,伊薇特也没反应过来。
特丽莎手按在储物戒指上,松开我妹妹。
杀气凛冽。
伊薇特额头冒汗,她像被烫到一样松手,急道,姐姐你听我解释!话音未落,特丽莎的红发掠过伊薇特眼前,更加火红的大剑在空中抡出一道漂亮的弧度,砸向黑发的青年。
随着大剑一起落下的同时,还有特丽莎愤怒的话语,我好心救你,你居然跳进来偷东西!扎克利:?伊薇特:?姐姐这话一出,伊薇特眨了眨眼,倏的反应过来。
姐姐只以为他是那个她救了的险些被坑的冤大头,还没意识到他就是扎克利。
姐姐他不是贼!然而下一刻。
心虚的扎克利没有躲砸下来的大剑,他双手护住脑袋,火红的大剑重重砸下。
激长的山茶花花枝阻了落下的大剑一瞬,花枝碎裂,艳红的花朵跌落地板。
特丽莎见他完全不躲,下意识的收力偏了一寸,然而大剑还是落在了他的小臂上,发出咚的一声撞击骨头的声音。
扎克利脚下的地板发出不堪重力的嘎吱声。
扎克利倒吸一口凉气。
大剑剑锋并不锋利,加上特丽莎的大剑是横着砸下来的,虽然痛,但并没有砸断扎克利的骨头。
特丽莎怒气冲冲。
扎克利见她没有后续动作,才小心的用双手抬着,把大剑挪到一边。
这样的力气,特丽莎都不敢赤手空拳的硬接,否则无论如何都要受伤的。
而他不光接了,还毫发无伤的把自己的大剑挪开?特丽莎怔了一瞬,联系他的发色瞳色,和那个上船的时间点……特丽莎怒火中烧,你是那只黑龙。
不!他不是!我是。
扎克利和伊薇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扎克利看向紧张的伊薇特,撒谎要用无数个谎言要圆。
我不能撒谎了。
撒谎或许可以骗过一时。
但他有限的经验告诉他,撒谎的人并不好受,他不想让她面对至亲之人时怀有他曾经的那些忐忑与煎熬。
扎克利转向特丽莎,我是那只黑龙没错。
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作为伊薇特的家人,你生气打我我也不会还手。
黑发青年的眸子比野兽更加坚定,但我不会离开。
我没骗你。
我也没想到你没认出我,可你也没问过我不是吗?特丽莎都要被他的强词夺理气笑了。
下一刻,船只猛地晃动起来,原本放在桌子上的餐盘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剧烈的波动让眩晕与恶心当即涌上伊薇特喉间。
一直关注她的扎克利眼疾手快的扶住伊薇特。
伊薇特忍不住偏头冲向一边的垃圾桶呕吐起来大白天的,天色却飞快的暗下来,窗外阴云密布,不时有闪电划过天空。
这情况绝对不正常。
特丽莎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她收起大剑,沉着脸看着他,照顾好伊薇特,我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