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武之人夜视能力强,白宇轩看着红初六冒着星星的眼睛,他有一瞬间失神,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爷爷让他提前结束试练回山里,他有些不想回去,那是个只有严厉没有爱的地方。
在侯府,哪怕两人几个月见不上一面,却是知道过了这几堵墙就有她,他就觉得自己是有朋友的,有家人的。
当初红家不向他伸手援助,他可能真的会为了不值钱的面子,活活把自己给饿死。
如果不是红初六教了他许多人情世故,他至今也仍是一介莽夫,看得书多,还不如一个乡下的小姑娘懂道理,原来他那是死读书。
如果没有红家的妹妹弟弟和一家人的友爱,他会以为这世上所有的家庭,都是像爷爷对他那样,只有严厉没有爱。
他不想走。
你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精神不好?精神不好你还半夜潜进来,之前你不是说府里巡夜密、守卫严的吗?红初六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
红初六发现白宇轩好几次走神了,比起问他的来意,她更关心他的身体。
事情都能想办法去解决,这该死的古代,许多病就意味着死亡。
说起这事,我正想问你呢。
白宇轩感觉脑子里的东西开始回来了。
这几日我发现府里后院的守院起码少了一半,否则我也不敢来找你。
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红初六沉思了一会儿道:那你有没有觉得哪里的守卫增加了?大公子的院子里大约多了十个人,但后院少了起码二十个。
另外,大公子院里还有一些不是我们府里的人。
你怎么看出来他们不是府里的人?那些都是暗卫,躲在树上、墙角、屋顶,全部都是夜行衣,不是我眼神好,一般人也看不见。
而府里的都是侍卫啊。
红初六突然有些不想搭话了,直接说那院里多了暗卫不行么,搞得自己很白痴的样子,换话题吧……大公子那儿来了个同窗,看来此人身份不简单啊!红初六一语中的:听说大小姐还去过大公子院子,当天晚上就开始抄佛经了,看来这里也有故事。
红初六有点幸灾乐祸,她又不是圣母,对伤害自己的人还要同情。
看着大小姐倒霉她就开心,如果有办法再踩上一脚就更好了。
算了,也就是想想而已,目前两人地位太悬殊。
你自己在后院小心点,不论另一半少了的侍卫是去了哪里,后院这儿的防范总是差了许多。
你冒这么大风险溜进来,就为了提醒我这件事?虽说院门那儿有老嬷嬷紧紧盯着,根本说不了私事,但这事也没那么要紧吧。
我,我……我应该快要回山里去了。
白宇轩吱吱唔唔终于说了出来。
那是好事啊,世事险恶,回山里清闲自在挺好的。
等我自由了,我就到处溜达,到时候去山里看你。
红初六拍了拍他的肩头,很是为他高兴。
家,是最温暖的地方。
多好啊。
白宇轩见她这高兴样,心里说不出来为什么有点失落,正了正色说正事。
大夫人正是爷爷恩人的后代,爷爷要报恩,因此夫人的事情还要你帮我继续盯着,有消息你就去找桐树巷的小面馆,还有一间杂货铺,那里刚刚开张是我们新安排的联络点。
你爷爷有办法找到能帮夫人治病的人吗?虽然肺痨在古代几乎是绝症,但红初六觉得自己都能穿越,而且还是两个人穿越,也许会有奇迹呢?我们山里有一隐世的黄药师,他已经在研究这个病了,如果他都没办法,估计也找不到人了。
白宇轩自是知道,这也是恩人家目前最需要的帮助了。
杂货铺里有一个叫赵铿的,是我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你把他当成我一样使唤就行了。
红初六立即柳眉倒竖,差点没把腰叉起来:我什么时候使唤过你。
白宇轩想了想,好像也对,都是自己主动去被使唤,于是很诚恳地改了口:对对对,赵铿一定会像我一样地主动让你使唤。
红初六暗乐,自己两世年龄比人家大上整整一轮,叫他小白哥可把自己恶心坏了,如今看来,着实划算得很。
心里这样乐着,脸上自然而然会透露出一些愉悦的神情,加之又是在夜晚,面对的又是白宇轩,完全没有白日里的那份警惕性,去掩饰自己的心情。
怎么我要走了,你看上去挺高兴的呢?白宇轩现在已经很会看人脸色了,特别是红初六的。
我……嘘!白宇轩比了个手势用最轻的声音说道:有人来。
白宇轩第一反应是要翻窗逃跑,被红初六拉住,大半夜的开窗声响太大,指了指床底,让白宇轩躲进去。
白宇轩面露犹豫之色,红初六狠狠地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愣是按着他的头把他塞到床底下。
刚把人塞进去,房门就被打开了。
啊!两人同时惊叫,又拍拍胸脯道:吓死我了!你怎么回来了?红初六问推门而入的蒙菊。
天儿有点冷,我回来加件袄子。
你这大半夜的不睡干啥?晚上多喝了茶,这不这内急了,唉,以后晚上再也不喝水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脚找鞋子。
等红初六回到房里,蒙菊已经回二小姐的耳房去了,白宇轩也不在床底了。
睡到床上,红初六又把两人的话细细想了个遍,心下一声轻叹,真有起事来要去找那个小赵,也不容易啊!入府一年,出门次数一个巴掌就数的过来,就这么想着想着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的是,正巧在她瞌睡时,就有人递上了枕头当晚,甘博翰的院子里竟也灯火通明,大皇子乔装夜访,三人在书房内秉烛夜谈。
我不同意!你,你明天就给我回书院去!大皇子指着五皇子怒气冲冲,五皇子翘着二郎腿坐在书案后,一脸痞子相。
甘博翰被这两兄弟吵得头都疼了,足足半个时辰,一个赶人走,一个赖着不走,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既没解决问题,又没达成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