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肚子有些饿,吃点东西就回去了!言褚行刀叉并用,将盘中的和牛战斧切成方正的一小块块,然后推到路瑶跟前,继续斯条慢理地吃着水果。
对于言褚行的冷淡,舒琴不以为意,不请自坐到两人的对面。
吃东西被人盯着,路瑶自然放不开来吃,吃了几块和牛,几块牛油果,便不再动叉子。
妈,很晚了,您大病初愈,赶紧回家吧!我爸那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言褚行放下手中的餐具,将餐巾扯下来,抬眼望了下对面。
明天就是除夕夜,你不回家。
我和你爸总觉得一丁点过年的气息都没有。
一会一起回去吧,我还有一堆的工作没做,资料都在公寓,差不多要忙到明早!舒琴点头没再说话,目光却转向路瑶,若有所思。
在国外这几个月,她最担心的就是舒欣,没想到自己担心的,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舒欣不仅工作没了,人也被赶出了言家老宅。
这次回来,她总觉得舒欣和娘家那边的人有事瞒着自己,她不相信自己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会听从一个女人的挑拨,把事情做的那么绝。
舒琴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问,拿起一边的手拿包包站了起来,朝言喻仁走去,然后一起离开了西餐厅。
我吃不下了,我们回去吧!好困!路瑶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懒洋洋地将头搁在言褚行的手臂上。
好!言褚行宠溺地抚着路瑶的后背,招手叫来餐厅经理。
这些都打包了吧,再加一份肉酱意粉!……回到公寓,言褚行被屋里的景象给愣住,一屋子的年味,应节又温馨,就连窗帘也换了新的,茶几上大红色的国潮果盘,装着各种糖果点心。
……你今天一个人弄的。
言褚行说的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路瑶的动手能力一直都很强,布置屋子对她来说小菜一碟,可他心里却发起酸来。
她什么都不依赖自己,有时候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嗯!早几天在网上买了东西回来,今天早上忙活了半天才收拾好的!怎样,是不是特别喜庆有年味?你女朋友厉害吧?路瑶俏皮地眨巴着眼睛,抬着脸仰视着跟前的男人。
她在邀功。
嗯,很厉害!言褚行呵呵地笑着,低头在她的额头上浅啄几口,女人顺势搂住他的脖子,回以深吻,直到呼吸不能自已,她才堪堪撤离。
新年快乐呀,男朋友!新年快乐!一个热吻怎么够,养伤的这几天,他早已饿慌,各自回家过年之前,他决定先饱餐一顿。
沙哑的声音收住,温热的气息顺着鼻尖一路吻到锁骨,圈住腰枝的双手愈发收紧,女人终是担心他的伤,不敢再深一步发展。
等过完年回来再说吧,你的伤口刚愈合!不行,先讨点利息!不然这八天我怕熬不到三天就跑去舅舅家逮人。
男人说得极其认真,路瑶知道他做的出来,只好无奈顺从。
考虑到他的伤势,路瑶把主导权握到了自己手里。
这一表现,言褚行相当满意,甚至还上了瘾,强烈要求她重复几遍。
终于,在天际破晓时分, 他心满意足地将疲惫不堪的人儿拥进怀里,双双沉睡了过去。
……言褚行,都怪你!在闹钟响了第N+1次后,路瑶终于清醒,看了一眼闹钟上的刻度,她一个激灵地从被窝底下猛的坐了起来,所有的瞌睡虫全都被她的哀嚎给吓跑了。
已经中午十点了,她答应李琦今天早点过去,一起包饺子的。
怎么了?听到她哀嚎的声音,正在书房开视频会议的言褚行以闪电速度般冲进了卧室。
你说怎么了?我说现在几点了人还在床上,都赖你!看到床上的女人挠着头发抓狂的样子,他想憋住不笑,最后被她一个枕头丢过来给破了功。
呵呵……你还好意思笑!烦死了!一会回去直接吃中午饭得了!她已经没有时间墨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结果被言褚行给截胡,又丢到了床上!早上舅舅来了电话,说他跟李琦去了祁家,叫你下午再回去!那我也要起来,过年不得穿新衣服。
收拾几套带过去,过个美美的新年!瞌睡虫跑了,路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她没好气地将床边的人推到一边,拿起小椅子上的大衣披上。
我都给你收拾好了,一共四套,一天一套,全是新的!你现在先去刷牙,然后出去吃早餐!等我开完会,再送给你回去!捏着她气鼓鼓的小脸,言褚行又想吻她,女人从他的话里消化出来,瞪大着眼问道。
不是六天吗?怎么变成四天了?你要抗议?抗议的话,那就再减三天!今天一大早,言褚行就接到了言少君的电话,说舒琴又把舒欣接到老宅过年,让言褚行想办法把人弄走。
实在不行就把舒欣和舒家人前段时间做的事说给舒琴听,让舒琴自己掂量该怎么做。
既然舒欣要在老宅过年,言褚行直接跟言少君坦言,今天回去吃年夜饭就回来。
言少君自然不愿意,因为她也要回老宅过年。
桑芮和杨宁带着星星回了H市,她又不想回桑家被人膈应,所以一大早就收拾了行李,让言褚行回去的时候绕个圈过来桑芮家接她一块。
好说歹说,言褚行才答应了言少君多住两天。
不是说好了初六晚上回来嘛?路瑶吸了吸鼻子,虽然她盼着早点回去陪舅舅一家过年,可她也舍不得言褚行。
自从复合后,只要言褚行时间允许,两人都是在一块的。
新年,她当然是希望和最爱的人一起跨年。
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两人还没有结婚,无论是自己跟着他去言家吃年夜饭,还是带着他去舅舅家过除夕,都是不合礼数的!瑶瑶,……言褚行闷闷地拉起路瑶的手,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他只好放开,示意她先去洗漱。
电话是程安打来的,他问言褚行,视频会议还要不要继续,所有人都在等着他主持大局。
第207章: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现在就回房间去换下这身衣服……视频会议一直开到下午两点才结束,路瑶已经做好了午餐。
很简单的一份,鸡蛋煎饼,还有言褚行一直都不太爱喝的小米粥。
家里没别的东西可以煮,凑合着吃哈。
见他微微皱眉,路瑶将小米粥往他跟前挪了又挪,意思是他必须喝。
佳人有令,他不敢不从。
咬一口煎饼,喝一口粥,这样并不难喝,言褚行甚至还多喝了一碗。
昨晚买的东西送过来了,在你的工作室,等过完年回来,再给你定制一个置物橱窗摆起来。
言褚行卷起衣袖,准备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征询路瑶的意见。
你想要什么样的?要个白色的?和你的办公桌相衬?或者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那个落地书架不是还有很多空格子么,搁那就好了!路瑶摆摆手,抽了几张纸巾将桌面重新擦拭一遍。
我来洗碗,你去换套衣服,收拾收拾!大过年的,不要穿这么正式的衣服。
她发现言褚行百分之九十的衣服都是正装,休闲装极少,剩下的百分之一便是睡衣,睡衣也是黑灰两色。
不否认他穿正装真的很迷人很酷,黑灰色也很衬他的气质,但路瑶总觉得他应该尝试别的风格衣服,所以后来,很多他的衣服都是自己准备的。
那你帮我准备几套装行李箱,我来洗碗!言褚行从不在穿着上花心思,和路瑶同居以前,他不是在上班,就是在上班的路上,一直都是正装在身,那些衣服都是陈好替她购置的。
后来,他的衣橱变得丰富起来,上班有正装,回家有居家服,休息日外出有休闲装。
不过他对自己不上心,倒是对路瑶的衣橱费尽心思,已经满到装不下准备清货的地步。
一个小时后,两人收拾妥当,言褚行送路瑶到李志家楼下,才不徐不慢地往老宅赶。
老爷子去世不到一年,不能和往年一般挂灯笼贴对联,所以此时灰蒙蒙的天色下,言家老宅显得死气沉沉,院子里并不见人影,掉光叶子的几颗楸树像个迟暮老人,孤独地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等待归家的游子。
言褚行将车子停在靠边的车位上,踩着草坪上的冰渣子朝屋子走去,他突然怀念起院子里春意盎然的春天。
一楼大厅的暖气很足,空气中掺杂各种食物的香气,只是少了欢声笑语。
言褚行看向客厅铺着垫子的摇摇椅,眼里多了一丝笑意。
恍惚间,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子正带着老花镜在看报纸,他的大腿上盖着一条波西米亚毯子,听到声响才抬起头,露出一脸慈祥的笑意。
回来了?他嗯了一声,摇摇椅上却没了人影。
男人用力地眨了眨眼,呼着长气,沉着步子往后门走。
言家的祠堂在后院,穿过长长的铺满青砖瓷的小路,眼前出现一间类似寺庙的平房,敞开的大门,可以看见供着牌位的大理石供台上香烟缭绕,浓郁的檀香味混着蜡烛的腊味,让人胸口闷郁。
少爷回来了?祠堂刚打扫干净,我给您拿垫子。
管家刘叔从供台后边出来,便看到言褚行板直的身子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嗯。
言褚行应了一声,往里走了几步。
看向正中间的黑白照,接过刘叔递过来的三根香,规矩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将香插在香炉里。
随后,他缓缓地曲着膝盖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
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言褚行从没行过如此大礼,就算往年爷爷领着他进来上香,他也只是鞠着躬,然后站在一侧,听着爷爷絮絮叨叨对着牌位讲述一年来的琐碎事。
他想他了,想那个坐在大厅里看报纸等他回家吃饭的老头子。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平时不回来就算了,今天除夕,就不能早点回来?那女人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流连忘返?言喻仁从门外进来,身后跟着抱着孩子的舒琴。
三人身上穿着喜庆的唐装,宛如幸福的一家三口。
早点回来干什么?跟你吵架?还是听你说些为老不尊的话?拍了拍膝盖,言褚行从垫子上站起来,转身却被三抹亮红色刺痛了眼。
阿行,今天除夕呢,不要吵架!你爸爸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别放在心上。
舒琴把孩子交给跟前的刘叔,走上前,想拉着言褚行的手,说些体己话。
昨晚言少君就回来了,跟她说了舒家人做的那些事,自知理亏,所以这会她自然要向着言褚行。
今年是爷爷去世的一年新年,你们这身大红色,合适吗?头七早就过了,今天是除夕,不能挂灯笼贴对联就算了,衣服也不让穿喜庆点,是不是今晚也只能听别人家的鞭炮守岁?冷冷地扫了一眼言喻仁,言褚行转身指着供台上那崭新的牌位。
这是你的亲生父亲,生前你不孝顺他就算了,死后还让他在九泉之下寒了心?说到头七,你良心不痛?那天你在哪?你躺在某个女人的床上,纸钱都是刘叔替你烧的。
如果你还有点良心,现在就回房间去换下这身衣服。
自知理亏,言喻仁闭上了嘴。
倒是一旁的舒琴又开口了。
阿行,说到这个。
妈想当着你爷爷的面跟你商量件事。
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言褚行的神色,见他抿着薄唇,面色平静,她才继续说下去。
你爷爷刚去世几个月,你的婚事要不就延后一年半载吧?至少等你爷爷满一年了,再想这个事情。
言褚行并不说话,只是淡淡地睨了舒琴一眼,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祠堂。
如果舒琴不提这茬,他自己也忽略了这个问题。
爷爷生前最疼自己,守孝虽说到儿才到孙,可这些年是爷爷在教养自己,应该守孝。
想想,言褚行便有了将婚期延后的想法。
只是,这样一来,言褚行在李志那里就成了言而无信的人。
思来想去,言褚行心里有我了别的打算。
穿过大厅,言褚行并没有停留,而是拐了方向,去了言老爷子的生前住的房间。
屋内原有的摆设还保持原样,甚至言老爷子平时用的宣纸和毛笔还安静地躺在檀木书桌上。
没有开冷气的缘故,房间寒气逼人,言褚行拢紧身上的棉服,坐到冷冰冰的花雕檀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