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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婚篇 第十一章 谈判

2025-04-01 08:28:50

邹峰看着筱曦那双泫然欲泣又晶莹剔透的眸子,美得就像盛满散碎星光的高原海子,不禁想一个猛子扎进去,立刻与她融为一体,于是握住老婆的腰自然地翻了个身压住,低头试图去亲吻她的眼睛,挑起她的热情。

但没想到,邹峰一嘴亲下去,却被一摞光滑冰冷的纸给挡住了。

他好笑又好气,试图从筱曦手中抽出那摞纸,姑娘却捶了他一拳,推开他的手,自己往旁边一滚,趴在床上,低下头去认真读协议了。

一开始,邹峰还揉揉宁筱曦的头,亲亲她的肩,手在她的背上蜻蜓点水似的滑来抚去,但筱曦却越看越认真,越看越投入,不仅对他的骚扰不为所动,表情还变得严肃端庄起来——若不是她现在还趴在床上,裸露着细嫩光滑的背和纤苗柔婉的腰,邹峰简直觉得她又回到办公室了。

邹峰怅然若失,很明显,此时此刻,宁筱曦又选择性失明了。

他这么一个又帅又有能力的大活人,在床上居然还比不上几页纸!他再次动手去抽宁筱曦手中的协议,她却机敏地一翻身躲开了:干嘛?我还没看完呢!邹峰把她抓回怀里:这么晚了,明天再看吧。

宁筱曦一嘟嘴:不,我就要现在看完。

你先睡觉吧,我去客厅看。

说着,她真地套上了邹峰的大 T 恤,翻身下地了。

邹峰无奈地栽倒在枕头上,垂眼看了看自己不安分的下半身,仰天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邹峰醒来的时候,天还早。

他常年自律地生活,每天基本六点就准时醒了,今天晚了一点,也还不到七点。

只今天醒来,他身边是空的。

他里里外外在屋里找了两遍,才意识到,宁筱曦已经走了。

第三次举着水杯经过餐桌时,他终于看到了宁筱曦留的一张纸条:【我先走了。

本来想给你做早饭的,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记得叫 RoomService 吃早餐。

】【BTW,我今天约了律师帮我看协议,咱们晚上回来再谈。

】邹峰拿着那张纸,瞠目结舌。

这——和他想象的场景,也太不一致了!在邹峰想象中,宁筱曦昨晚肯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然后他会哄得她意乱情迷,再然后她会痛快地答应结婚,说不定,今天俩人一冲动就手拉着手去领证了呐!这,怎么,还他妈找上律师了?!宁筱曦其实哪儿认识什么律师,但她昨晚把协议认真地看了好几遍,一直看到半夜十二点,越看越觉得心里不踏实。

又去网上搜了《婚姻法》,终于觉得自己搞不定了,必须得找专业人士咨询一下。

她斟酌再三,公司的律师都与邹峰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是不能用的,她得找别人。

这个律师既不能与邹峰有直接关系,还得是信得过的人,筱曦就这样想起了梅里认识的俞大哥。

虽然已经夜深人静了,她还是刨出了在微信里沉到底的【0906 云上之巅徒步群】,给老鱼发出了好友申请:【俞大哥,我是和您一起徒步的小溪,有件事想请您帮忙给些建议。

跪求您一点时间!】没想到,俞大哥很快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还立刻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小溪妹子!好久没联系!】就冲着这热乎劲儿,宁筱曦只犹豫了一下,就直接问了:【您方便现在语音吗?】老鱼:【方便,我刚到家。

】筱曦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12 点 42 分,不由得感叹,唉,专业人士都不容易。

宁筱曦躲到了书房里,关严了房门,直接拨通了语音。

俞大哥接起来的时候,还是那样的和蔼可亲,仿佛昨天才从梅里出山:小溪妹子!稀客稀客。

啥事啊?还跪求我帮忙?宁筱曦笑:俞大哥,您说过有缘江湖再见,这不,我就厚着脸皮找您江湖救急了。

就,我个人需要签署一个法律协议,可自己心里没有底。

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把把关?给我出点法律建议?紧接着又连忙加了一句:但是,事先说好哈,我不白占用您的时间,您该收多少律师费就收我多少律师费。

俞大哥都愣了:你咋知道我是律师?宁筱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您自己招供的您都忘了?您穿着那么贵的领队级冲锋衣,还打算让我真的相信您是个律所的勤杂工呐?说到这儿,宁筱曦又有点汗颜。

当初邹峰也穿着那么贵的领队级冲锋衣,她不也是眼瞎的以为他真的只是户外领队?俞大哥:……行,说吧,我现在有几分钟时间,先听听你是啥事儿!宁筱曦飞快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最后,犹豫了一刻,她才放轻了声音补充:那个……我未来的先生,其实您也认识,就是那啥,咱们那个领队,云骨。

啊?啥?哎呦……这……俞大哥果然很吃惊,但他说完这几个字儿,却一句都没多问。

云骨当初对小溪的额外照顾,其实全队人只要眼不瞎,都看见了,可这毕竟不关他们的事儿。

只这样也能修成正果,那实在是很少见。

电话对面足足沉默了有十秒钟,俞大哥的声音才又响起来,还挺平静:妹子啊,你说你们俩,这是多么小概率的事儿啊……得嘞,我就受这个累吧!你把协议拍照发给我,你俩的隐私信息就不必发了。

资产明细也不用。

我明天抽时间帮你看看核心条款,再给你一点建议。

但,说好了哈,我这是看在你俩这神奇的缘分上,私人给你帮个小忙。

不是正式的法律建议,我也不跟你收费了。

如果条款特别复杂,我会建议你还是找个正式的民法律师。

老江湖不愧是老江湖,既有底线,又有人情味儿。

第二天晚上,宁筱曦不仅没有加班,还提早了两个小时下了班。

她去菜场买了菜买了米,然后回到了公寓。

邹峰不在,他趁着回了北京,安排了几个会谈,白天发微信跟宁筱曦报备了,说大概晚上 6 点左右能完事。

宁筱曦洗了个澡,换了衣服,然后就进了厨房,开始收拾做饭。

所以,邹峰回来的时候,一打开门,就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儿。

他朝厨房里探了探头,看见宁筱曦穿着一件他的大 T 恤,光着两条细溜溜的腿,长发随意地挽了个松散的发髻,系着一条小围裙,正在灶前忙活呐。

这一秒钟的画面,简直让邹峰人生的幸福达到了巅峰。

他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宁筱曦,低头贴着她耳朵问:给我做啥好吃的呢?宁筱曦抬头看着他笑,眼睛弯而妩媚,用手中的铲子指点江山:清蒸鱼,锅塌豆腐,蒜蓉菜心,和排骨莲藕汤……然后回过身来,用一只柔软的小手推着他出厨房:你去洗澡去,洗完就能吃饭了。

啊,这就叫做只羡鸳鸯不羡仙啊!邹峰想。

吃饭的时候,宁筱曦端菜,邹峰盛饭盛汤,摆碗筷。

俩人坐定下来之后,宁筱曦给邹峰夹了一筷子鱼背上的肉,自己则夹了一块豆腐。

然后,她慢悠悠地开口了:邹峰,协议我看了,基本没问题。

邹峰正低头幸福地吃着鱼,听了这话,立刻抬起了头,放下筷子,伸手去握宁筱曦的左手。

但是……宁筱曦漫不经心地说:我要在第五条里加上三个条款。

你若答应,我就签协议。

嗯?邹峰已经被今天的连环温柔弄得丧失了意志力,一下子愣是没想起来第五条是什么内容。

宁筱曦一边又给他碗里放了一条青菜,一边继续慢慢地说:第一条,若有一天我主动提出离婚,那么所有婚前馈赠的财产全部交还你所有。

第二条,如果我是为了我个人,而不是为了两个人的共同利益,转移使用这些财产,则视同于我放弃未来主动提出离婚的权利,直到我弥补上转移的资产为止。

第三条,若有一天,你主动提起离婚,则这部分资产,按照婚姻法规定的婚后资产分割原则进行重新分配。

说完这三条,宁筱曦抬起眼来,看着邹峰,目光坚决却温柔地轻吸了一口气:邹峰,也许我们的婚姻里,你想做那个承担全部风险,负全部责任的人。

所以,你想给我的真心,我全部收下了。

只你的这些资产,我不能白要。

我已经财色兼收,不能再不劳而获。

我查了,合伙制公司里的 LP 看起来很占便宜,拥有决策权,但其实 LP 不能参与公司的实际管理和运营,很多时候只能坐享其成或者消极等待。

所以我怕,长此以往下去,我就会成为被动的一方,做什么事都不能理直气壮,甚至,我会被这些财产左右了决定。

所以增加这些条款,并不是我对咱俩的婚姻没有信心。

我只是想承担起我在婚姻中该有的责任。

你就当——我是替你管理这些资产和未来生活的 GP 吧。

在这个婚姻里,我要与你对等的权利和义务,我们——互为彼此的 GP 和 LP。

邹峰愣住了。

宁筱曦放下了筷子,用两只手握住了邹峰的大手,歪着头,又露出了靴子猫的表情,讨好地晃着他的手撒娇: 老公,你就答应吧,好不好?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一加一大于二呀,就像……嗯,咱们在工作中那样,你扛着压力,我用心经营,咱俩一起,无往不利。

宁筱曦看着邹峰,在等待他消化吸收这些信息的时候,她脑中想起的是俞大哥今天跟她说的那些话。

【小溪,这份协议,哪儿是什么婚前协议啊,这简直是云骨的卖身契。

对你有百利而无一害。

签吧,趁着小伙子现在精虫入脑不清醒。

哈哈。

】【啥?你想要公平?】【那还签啥协议啊。

不签最公平。

你的是你的,他的是他的。

】【什吗?那就不是合伙制公司了?哦,合伙制公司啊。

钱也是他出,责任也是他负,那确实不合理。

】【那你可以把他的无条件婚前馈赠条款,改成有条件的,写明你的义务和对你的约束。

】【你俩就玩吧,我们律师就喜欢你们这样的,没事找事,给我们创造就业机会。

】【祝你俩百年好合,造福社会哈。

帮我跟云骨带好。

有机会我约他,再一起出去走走。

】邹峰缓过神来了,叹了口气。

对,这的确非常宁筱曦。

她从来不相信天下有白吃的午餐,她也从不随便欠人情、占便宜、走捷径,她知道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所以一定要把命运牢牢地掌握在她自己手里。

这份协议,虽然给了她眼前的权利和物质的保障,但她却怕有一天她会落到用尊严和独立来交换的境地。

他真地真地没有选错老婆。

她配,她也值。

邹峰一把将宁筱曦拉到他的腿上,紧紧地抱住了,叭地亲了一口她粉嫩的脸,认命地一点头:行,一切听你的,老婆大人,我任凭你处置。

吃完了饭,邹峰就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给 Stella 写 email,请她帮忙修改协议。

他写 Email 的时候,宁筱曦端着水果过来了,又坐到了他腿上,钻进了他怀里,忽闪着长睫毛,监督着他一个个字地录入。

一会儿,宁筱曦塞了一块苹果到邹峰嘴里,还嫌弃他:你中文打字好慢啊!邹峰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打完了最后一句话,一合电脑,用手把书桌上的东西扫到了一边,把宁筱曦端到了书桌上,站起来,将她锁在两臂之间,危险地问:所以,咱俩哪天去登记?宁筱曦仰着头呵呵笑:我还小呢,登记这事儿不着急。

邹峰脱掉了自己的 T 恤,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着急不着急?宁筱曦扑哧乐:出卖色相对我没用的。

邹峰点点头,动手撩起了她身上当作睡衣裙的 T 恤下摆:那咱就别废话了,直接来真格儿的吧。

这下宁筱曦有点紧张了,低头想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

邹峰一只手就固定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已经直奔主题,低下头凑近她,坏笑着:别跑啊,老婆。

你不是不着急嘛。

他往她耳朵里吹着热气轻声说:书桌我一直想试试。

不瞒你说,第一次在厨房亲你的时候,我就惦记着了,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宁筱曦用尽全力推他,却根本阻挡不了邹峰势如破竹的决心。

明天去登记。

不……行。

那后天。

后天周末……不……开门……那下周一……她的身体情不自禁向后倒去,抓着他胳膊的手直发抖:下周一,我有……大部门……例会。

老公……老公……她的脚弓逐渐绷紧,扬起头来,呼吸迷离。

邹峰却突然停下了,一下子就把筱曦撂在了不上不下的半空中。

他垂眸笑着欣赏她动人心魄的样子,眼神却冷静而清醒,带着掌控大局的自信。

宁筱曦抬眼看他,恨恨地捶他。

邹峰笑了:周二,不能再拖了。

凑近她耳朵,轻声诱惑:答应了,我就给你。

宁筱曦欲哭无泪,抬起身子,搂住他强健的脖子,去咬他的锁骨:嗯……邹峰满意了,从书桌上端起她,抱着回了卧室,继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一边走一边得意地想:切,这个小东西,她还真以为他治不了她吗?他只是不舍得而已。

是啊,谁能想到呢,就是这么个看似不起眼的,柔软的小白兔,一路蹦蹦跳跳地,却又是坚持不懈地,走过碎石,陡坡,冰川,海子,不服输地经过了幽暗的深谷,爬上了决绝的峭壁,就这样不停歇地一直走一直走,终于笔直地走入了他的心里,成为了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时至今日,他已经无法想象,没有她的人生会是什么样子。

所以,这辈子,她是哪儿也别想去了,就和他这么凑合着,互相激励,共同成长,一起幸福的老去吧!(全剧终)🔒番外 江离江离一直觉得自己能和宁筱曦成为一对儿闺蜜,是件很神奇的事儿。

她俩性子截然不同,追求全然相反,却居然能好得跟亲姐妹似,这不得不归功于俩人对彼此的包容。

如果宁筱曦是一朵温室里的雏菊,她就是野外肆意生长的野玫瑰。

如果说宁筱曦是目标明确的卷王代表,那她就是随遇而安的躺平代言人。

但她俩不仅不互相嫌弃,反而都很欣赏敬佩对方身上的那股劲儿。

上中学的时候,江离就显得与众不同特立独行,是最令老师头疼的那种学生——学习嘛,不算差,纪律嘛,也基本遵守,但是性子嘛,就特别的桀骜不驯。

不出大错,却不服管。

想教育她或者请家长吧,还真找不到什么理由!比如,大部分老师一般都会在新学期开始时提示该买什么课外练习册,整个学期下来如果只有一个人一本儿都不买,那一准儿是江离,没跑儿。

再比如,有的老师习惯上课时滔滔不绝讲述人生大道理,如果在老师慷慨激昂正讲到兴头上的时候,有个女生在下面赫然冷笑一声,除了江离,也基本不作第二个人想。

有一次,一个特别喜欢每堂课花十分钟抱怨学生不上进的化学老师又在上面例行感慨:你们这些孩子啊,当老师一套,背老师一套,现在对我恭恭敬敬的,真等上了大学,走在路上肯定就不认识我了。

底下顿时有个人小声接下茬儿:不会的呀,您就算化成灰儿我都认得。

老师戛然而止,气得脸色煞白,还无法发作。

同学们憋得满脸通红却不敢笑。

第一排的宁筱曦转头去看最后一排的江离:……真为你骄傲,可你出去千万别跟人说咱俩认识。

江离就是这么一个人,自己怎么高兴怎么来,不喜欢守规矩。

她 13 岁初恋,14 岁的时候就跟着男朋友抽了人生第一支烟,16 岁认识宁筱曦时,她已经是个不折不扣的社会人了。

江离虽然漂亮,但还真算不上校花,学习也一直勉强保持在中等,更没什么过人的特长,但她在整个高一年级都特别吃得开。

这大约是因为她是漂亮女生中最有性格的,又是有性格的女生中最漂亮的。

所以不论是篮球队的帅哥,还是自组乐队的鼓手,不论文学社的愤青,还是出名的学渣小痞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她的哥们儿。

只是,这些男生大都跟她称兄道弟,敢追求她的人,真没几个。

原因很简单,都觉得自己 Hold 不住。

江离高中时的恋爱都是在校外谈的,宁筱曦连见都没见过。

只知道江离换男友的频率跟换校服的频率差不多,一年一个。

她虽然男友多,但从没失恋过,因为都是她甩别人。

江离 19 岁的时候,就和当时的男朋友有了第一次。

两个人在黑暗中瞎摸胡试,最后也不知道算成功还是没成功。

可没多久,她就和这个男朋友分手了,因为她喜欢上了那个玩户外摄影的师哥。

她不觉得自己乱来,她觉得自己既忠于身体,也忠于内心。

男朋友这种物种,要么能让她心情愉悦,要么给她带来心灵的满足。

两种享受,总得占一个吧?而那个师哥,就是能让她心灵满足的人。

他十足地长在了她审美的 G 点上,如圭似玉的一个人,清爽干净,温文尔雅,说话的时候声音沉静温和,个性一点都不张扬,却有着全世界最温暖的笑容。

他每次笑起来的时候,江离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雾化了。

师哥只比她高一个年级,却和江离身边那些毛毛糙糙的同班大二男生完全不同,像个谦谦君子,对身边的人都周到宽容,对女生更是一视同仁彬彬有礼,对江离也一样。

可问题就在这里,他好像看不见她身上的万丈光芒,也看不见她独特耀眼的魅力。

这就让江离更感兴趣了,她发誓要搞定这个人。

结果,没想到,这样一搞就搞了快两年,居然……还没搞定。

师哥其实对她很好,但却只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小姑娘。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俩人最亲密的接触,是爬山的时候师哥怕她摔着,拉过她的手。

她一旦站稳了,他就立刻松开了手,永远发乎情止乎礼,和对其他的女生没区别。

江离不甘心,于是没事儿老去师哥的宿舍等他下晚自习。

每次师哥一回来,立刻二话不说亲自送她回宿舍。

有一次,趁着夏日里的夜风撩人,江离主动地挽上了师哥的胳膊,他也没有刻意挣脱。

但一到了女生宿舍楼门口,他就轻轻抽出自己的手臂,礼貌地跟她告别,说:没事儿别来我宿舍了,对你影响不好。

大夏天的,也妨碍我室友休息,他们该对我有意见了。

江离不听他的,该去还是会去。

师哥除了无奈地继续送她回宿舍,从来没跟她发过脾气。

直到师哥大四开学的时候,有一次又送她回女生宿舍楼,告别前,他跟江离说:我准备出国读书,开始申请学校了。

江离愣了愣,说:啊。

那你还回来吗?师哥看了她一会儿,笑了:不知道,未来的事儿,谁能说的准,还不一定能申请到合适的学校呢。

江离释然了,也对。

那之后,她依然故我地追逐着师哥的踪迹。

他在图书馆查资料,她在旁边看小说。

他在自习教室写申请信,她就在旁边刷剧。

他出门去打工,攒美国的生活费,她就买了夜宵在宿舍里等着他回来。

周末俩人跟着摄影社一起出门采风,她永远紧跟着他,寸步不离。

她爬山的体能,就是为了能跟的上他,这么日积月累练出来的。

总之,她已经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自居了。

反正他也没拒绝她,不是吗?转过年来,师哥学校申请成功了,还拿了全奖,顺利的完成了签证,一眨眼,就到了毕业的时节,他准备离校了。

江离这才意识到,她这个自己决定的伪女友作到头了,如果没有一个承诺和规划,她以后,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所以在师哥临行前,她死乞白赖地跟他的室友打听到了他家住址,自己登门拜访。

师哥一开门看见是她,都愣了:你怎么来了?如果拒绝的言语有个杀伤力排行榜,那么就这句话,真的,铁定排进了江离榜单的前三名。

她没好气地说:什么叫我怎么来了?我不是你女朋友吗?师哥哭笑不得:江离,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早让你不要在我身上花时间的。

江离往他床上一坐:那你也没拒绝我啊!师哥有点拿她没辙了:江离,咱俩不合适的,勉强在一起,也走不了多远。

我其实是个很闷的人,不想在感情上起起伏伏的折腾。

江离不服气:你都没跟我试过,怎么知道不合适?师哥这下子严肃了:江离,我早就告诉你了我要出国读书,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在一起,这一年,你至少会准备一下托福和 GRE 考试吧?可你一点这方面的意思都没有,咱俩以后怎么可能在一起呢?江离一下子就傻了,她真的没想那么远……为了谈恋爱还得考 GRE?她怎么想得到呐?愣了一会儿,她就扑上去强吻了师哥,吻着吻着,师哥就回抱住了她,抱得非常非常紧,江离哭了:你明明喜欢我……师哥叹息:离离,你这样的女孩子,怕是没有男生会不喜欢。

可是,喜欢不代表就适合在一起……江离任性地去解他衬衫的扣子,说:我不管。

我就要你,哪怕就这么一次。

于是,俩人有了一次。

就那么一次。

第二天,师哥就上了前往纽约的飞机。

这辈子,俩人再也没联系过。

师哥走了以后,江离怅然若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这大约是她人生中唯一一次主动追求一个男生,居然还以失败而告终。

单箭头努力了一年半,目标突然消失了,这种茫然,真地太让人消沉了。

中间有一段时间,她频繁地换男朋友,一年里大约得换了五六个,却怎么都不对劲。

她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恢复了每周出去徒步的习惯,加入了好几个俱乐部和徒步群,但不知道为什么,走着走着,她每周就开始习惯首选雾朗作领队的那个群了。

也许是因为雾朗带的线路最有趣,也许是因为雾朗最会玩儿,所以雾朗带的队里漂亮女生最多。

而漂亮女生多了,男生也跟着多起来。

一来二去,雾朗带的队伍总是最大的。

而在那些队员心目中,雾朗就如同是明星偶像一样发光,很多女孩子前仆后继地想跟雾朗发生点儿什么。

江离却没有为雾朗动过心,她当时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像师哥那样温文尔雅的君子一样体贴又高雅的男生。

而雾朗,是那种十足的坏小子,趣味不够高。

直到有一次出去徒步,雾朗大概是早上吃坏了肚子,让副领队带着队伍先走,自己落在了最后。

好几个姑娘抢着要留下来陪他休息,全被他不客气地赶走了。

江离在旁边瞧完热闹,抬腿就要走,雾朗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蛮横地说:你上哪儿去?嘿!江离就乐了,跟姐玩这套?有趣。

那姐就陪你玩玩儿,顺便让那些不开眼的姑娘死了心。

那天,成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徒步之旅。

雾朗确实很难受,全身没劲儿,汗如雨下,脸色煞白。

江离老神在在地看着,劝他:还是下撤吧,逞什么能啊!大哥。

雾朗看着她突然笑了一下:你去哪儿我上哪儿。

你不下撤,我就跟着你坚持到底。

江离根本不为所动:大哥,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啊?我不喜欢你这样的。

雾朗又笑:我看是你对我有误解,我就喜欢你这样的。

江离:哧……雾朗坐下来休息,仰头看着她:江离,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跟着我们走了快一年了吧,你见过我跟什么女队员暧昧过吗?江离愣了一下,她细细地一想,还真没有过。

雾朗又说:江离,我知道你心里有人。

可我也看出来了,你心里那个人,不喜欢你。

所以我一直等着,等着你这个劲儿过去。

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说:你什么时候这个劲儿过去了,记得通知我一声。

说完,他转身走了。

江离第二周没有去徒步,第三周也没去。

第四周的周一,她刚出家门,就见到雾朗守在她们家小区门口,穿着一身不怎么高档的黑西服,一看就是公司统一订做的那种工作装。

她扑哧一声就乐了。

雾朗却没乐,很认真:江离,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你犯不着为了躲着我,连自己的爱好都放弃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这周末我就找个其他姑娘去我帐篷,让你放心。

说这话的时候,雾朗的眼神,桀骜不驯,却又破釜沉舟,但眼底深处,是漫漫沸腾着的热血,傲气,不甘心。

可能就是那一刻他意气用事的样子,让江离动了心。

而且,江离确实也觉得,自己为了前一段不成样子的感情哀悼得太久了,实在不像她。

所以,她沉吟了一下,说:行,不就是跟你好吗?谁怕谁呀?试试就试试。

俩人就这样在一起了,却没想到,这样一试,就试了四、五年,直到雾朗出了轨,直到雾朗出了事。

江离后来回想起来,其实俩人最好的日子,只有头六个月。

跟上了头,中了蛊一样,俩人恨不得天天腻在一起。

雾朗也是北京人,却没和爸妈住在一起。

江离隔三岔五地住在他自己的小一居室里,也曾为他烧菜煮饭,为他洗衣熨衣,那段日子是真甜蜜。

后来,俩人闹别扭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

江离的性子是不喜欢冷战的,她喜欢跟人讲道理,但雾朗偏偏不喜欢听人讲道理,他喜欢简单直接,要么听你的,要么听我的,别掰扯,没意义。

所以搞到最后,所有的别扭都成了俩人之间的争吵。

他俩之间为各种事都闹过,小到今晚上吃什么,大到雾朗是不是该换工作,他俩后来都能吵几嘴。

有好几次,江离都想,要么算了吧,太折磨人了,可是雾朗特别执着,他总是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在接近江离底线的时候,及时地服软,哄江离开心。

所以他们俩人虽然闹过好几次分手,但没有一次超过一星期的。

江离发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软肋,或者自己的命门。

而雾朗就是抓住了她的命门——对弱者的保护欲。

所以他每次一表现出没有你我不行的样子,江离就回头了。

而且他俩好多问题,其实最后都是在床上解决的。

吵不明白的架,最后在床上打一架,就都不是事儿了。

那时候宁筱曦好奇地问江离:你俩这样欢喜冤家,彼此折磨,怎么在一起这么多年都没分开?真不像你!江离:……就,怎么跟一个梅里雪山解释床头吵架床尾和这件事呢? 难道跟宁筱曦说,是因为雾朗器大活好?这不是得活生生被宁筱曦鄙视死?所以到了后来,江离都不好意思跟宁筱曦说自己和雾朗的事儿了。

太丢人!其实,江离也知道,这段感情对雾朗来说也很不容易。

他知道江离的爸妈不同意,就拼了命的作业绩,挣钱,想扬眉吐气地娶江离。

中间还跟朋友合伙倒腾生意,却没想到一笔交易的账期出了问题,紧接着一批货砸在了手里,结果不仅没挣到钱,还把好不容易攒的钱都搭进去了。

那段日子,最窘迫的时候,雾朗兜里揣着二十块钱过了一个星期,连一袋方便面都分成两顿吃。

江离买了一兜子吃的去他家,他大发了一顿脾气,把那袋子吃的东西从窗户直接给扔出去了。

江离气得掉头就走,出门前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牛逼,有种你别再来找我!但就这样,俩人都没分成手,因为到了晚上,雾朗用了兜里剩下的最后十块钱买了一支玫瑰,在江离窗户底下守了一整夜。

他不肯接受江离的任何东西,但却不能失去江离这个人。

真地应了那句话,我每一次低头,都只是为亲吻你。

到最后,江离都不知道雾朗到底是看上了她哪一点,非她不可。

雾朗自己也说不出来,江离问得狠了,他就说:上辈子欠你的。

这辈子,我估计得拿命来还你。

没想到,雾朗的话,一语成谶。

他伤了她的心,最后便拿命赔给了她。

可她不想要他的命,她想要他好好的。

那个雾朗劈腿的周末,江离没有去徒步,也是因为俩人又吵架了。

这一次,雾朗没哄她,掉头就走了。

江离想,可能这次真的结束了吧。

果然,周末雾朗就和另外的姑娘住在了一起。

那个姑娘其实来徒步过好几回,毫不掩饰自己对雾朗的企图心,每次一到危险路段都要雾朗拉着她走。

江离跟在旁边不吭声。

因为这种事儿实在太多了,她要是生这种闲气,那就别活了。

后来雾朗每次看见那姑娘来都躲,老怼着副领队去陪着那姑娘。

可谁想到,这一次,他就是拿这么个人来伤了江离。

江离也压根儿不相信俩人住一个帐篷什么事儿都没发生,那姑娘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怎么可能放过雾朗。

雾朗去世以后,江离和北京的驴友圈子彻底断了联系。

她一个人逃到了大理,不想再想起任何跟雾朗有关的人或者事儿。

今年的春节,江离在北京待了半个月,宁筱曦忙得假期期间都在加班,没功夫搭理她。

她闲的无聊,又联系了原来北京的几个驴友出去转悠,不期然见到了当年的副领队,雾朗的铁磁,才从他口中得知当年这件事的前因后果。

雾朗其实跟那个姑娘私下一直有联系的,俩人一起出去过好几次,但不是为了约会。

姑娘家里是作小商品分销的,她有一次来徒步的时候偶尔提过一次,也许能接下雾朗手中的那批滞销货物,雾朗就上心了。

如果货物能出手,他不止能挽回损失,还能有的挣,至少可以有资本东山再起。

那姑娘本来一开始也没想跟他来真的,但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越觉得好。

所以姑娘说,她就喜欢雾朗在山里那个牛逼哄哄的样子,想体验一下野外与他幕天席地的感觉,只要雾朗答应让她体验一次,她就接手他的货。

雾朗当然对此嗤之以鼻,但估计是那次和江离吵架之后,他觉得俩人之间这么不安定的根本原因都是因为他没钱,没法儿理直气壮娶江离。

最后就一狠心一闭眼,决定睡了那姑娘。

可那天晚上,也许是他的心理压力太大了,也许是他根本过不了自己内心骄傲的那一关,所以最后事情也没成。

那姑娘后来还是接手了他的货物,可是狠狠杀了他一笔价钱,说:看在你对你媳妇儿是真爱的面子上,这货我接了,但你还打算从我手上挣钱?甭想!江离听到了全部原委,心里无比苦涩。

雾朗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为了她,却干出了这样不靠谱的事儿。

这应该是真爱吧?可是这真爱为什么是这样苦涩呢?******************************本书由玖玖为您整理推荐如有冒犯,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