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画面太过震撼。
香秀只囫囵的看了一眼,转身便捂着脸跑了出去。
晟老爷只当她是年岁小,见不得这个场面,可跑到楼下的香秀却痛哭了起来,虽然明知道结果了,可是亲眼看见之后还是会觉得难过,她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该死心了,因为像平修琪那样的男人也只有像七儿那样泼辣些的女人才能管住的,她太过懦弱,配不得平修琪的——即便平家已经倒了,可她还是配不上平修琪。
而楼上压在七儿身上的平修琪听见了外头有声音,懒洋洋的从七儿身上翻了下去,还咧嘴喃喃的说了一句:这下好了,你是我的人了,我看你还怎么教训我。
再然后便没了声,晟老爷皱着眉头审视着平修琪,发现他已经睡了过去,而被他压在身下的七儿衣衫不整,又哭又笑的,说话也含糊不清的念着:平修琪,我恨你。
我恨死你!晟老爷皱着眉头看着这一幕,满室的酒气让他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对跟在身后的人沉声命令道: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你们小心了自己嘴里那根舌头。
跟来那几个家仆面面相觑,却是都不敢张扬什么,纷纷点头说道:老爷只管放心,此事我们不会张扬的。
想来想去,平修琪和七儿这等模样是不能带回晟家去的,此等也实在不好看,遂沉声命令道:回去告诉夫人,平二少爷我已经寻到,就先送到等候多日的平老爷和平夫人那里去了,也省得平家二老惦记着,晚上就不必等着我吃饭了。
靠在晟老爷身边的那个仆役听了点头应下了,随即转身跑了出去,晟老爷对那些还站在他身后的仆役说道:平二少爷需要整理一下,你们先出去吧。
听了晟老爷的命令,所有的人都低垂着头下去了,平老爷对还在叙叙念的七儿说道:好了,我知道你委屈,这也不是个办法,赶紧好好的整理了自己,让外头人瞧见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终究是个姑娘家,既然事已至此,你便认了吧,你自幼跟在语蝶身边。
也在晟家好些年了,若你当真和修琪成就了因缘,咱们晟家也不可能亏待了你便是。
七儿的脑子也混沉着,她只是依稀的记得自己似乎和平修琪对着喝了好些酒,喝多了之后,又忍不住训斥了平修琪,她说她是个没种的男人——对于什么是没种,七儿并不十分的明白,只常常听着府中的婆子贬低了那些男人的时候都会用这个词,对于七儿来说,没种就是囊包的意思。
可她这句句没种听在平修琪耳朵中却是别样的意思了,后来平修琪忍忍不住,借着酒劲摔了酒碗,恨恨的说道:你说我没种,今天我就让你瞧瞧我有没有种,敢说我没种……直到平修琪把七儿压在地板上的时候,七儿才感觉到害怕,她有大声的叫骂过,可先前她已经交代了小二不要打扰,因此店小二路过他们客房外的时候,听见了七儿的叫喊。
摇着头笑道:没想到这两个人折腾的还真欢实,怨不得要事先交代了呢。
说罢之后并不当事就那么离开了,终究知道即便再囊包的男人也是有脾气的,可是七儿知道的有些晚了。
后来在马车上的时候,平修琪始终睡着,而七儿是时睡时醒的,总是不很踏实,闭上眼睛就是平修琪压在自己的身上起伏的画面,还有下身隐隐的不舒服让她坐着躺着都不安稳。
一直到了晟语蝶的三喜坊外头,七儿才又迷迷糊糊的上来,她这是第一次喝酒,又喝了那么多,路上吐了三次,最后一次差点也胃水都吐出来了,可也没见的舒服了。
马车在三喜坊门外一停下,香秀就跳了下去,佯装欢喜的对着侯在院子里的晟语蝶喊道:小姐,咱们把二少爷给找到了,这下小姐和姑爷不用惦着了。
晟语蝶在院子里溜达着,听了香秀的话,欢喜的转过了身子,以为事情总算是坚决了一件,明天作坊可以恢复工作了,可看见了香秀极力堆笑的脸,晟语蝶还是一愣,随后眯着眼睛问道:香秀,可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香秀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呆滞,可还是努力的说了起来:也没什么……晟语蝶沉下了脸:香秀,你也学会这打诳说谎的本事来了?听见了晟语蝶口气中的不满。
香秀忙止住了脸上牵强的笑脸,谁知道这笑脸才一收下,泪水便出来了,喃喃的说道:小姐,七儿姐姐和二少爷在酒楼里有了那样的事情了,咱们大家都看见了,他们两个都喝多了,大概也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晟语蝶看着香秀止不住的泪水,并不对她说得话做任何的表示,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香秀的肩膀,随后沉声说道:香秀,这辈子,谁能跟谁,我们猜不到的,你和他真的不合适,如今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莫要怪我偏心,平修琪是一定要给七儿一个说法的,你知道的,七儿一直是个大咧咧的女子,她原本并不喜欢平修琪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是故意的。
香秀看着晟语蝶真诚的眼睛。
伸手抹着泪,喃喃的说道:能跟着小姐这样一个主子是香秀前世修来的福气,小姐你放心便是,早先奴婢就知道自己配不上二少爷,不过这会儿就是止不住泪水罢了。
晟语蝶轻缓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谁配不上谁的说道,只有适合不适合,好了,想来公爹和平夫人也等得心急了,我先出去看看了,你这状态看着也不好。
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吧,若是心情好了些,明天继续上工,若是心情不好,就休息几天,对了,这次是你和七儿一起找见的平修琪,稍后就去账房把银子领了,三十两你一个人收下,攒着给自己当嫁妆,我会找个好人给你的。
香秀抹着泪水连连感激了晟语蝶,并说那银子也该有七儿的份的,晟语蝶笑着应道:虽然这人并不是让她心动的,可怎么也算这一遭有了归宿,银子不银子的,你便不用担心了。
香秀扯出抹柔和的笑,看了一眼晟语蝶,随后退了下去,三十两银子,对于以前的香秀是想也不敢想的,如今真的到她手里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丫头,怎能不动容呢。
晟语蝶通知了晟老爷和晟夫人之后,夫妻二人老泪纵横的走了出来看平修琪的情况,这个时候平修锦也从外头回来了,遇上了晟老爷之后,便让人把平修琪和七儿抬到了他和晟语蝶的院子里,这院子里一共有六个可供人休息的房间,先前晟老爷和晟夫人各占一套,加上他和晟语蝶的一套,余下还有三间房的,平修锦是想把平修琪安排到平老爷隔壁的房间的。
等到抬了进了房门之后,晟语蝶和晟老爷、晟夫人也刚好要从门里往外走,晟夫人看见平修琪被人抬着走了进来,也顾不得形象,大声的说了起来:修琪这是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的修琪怎么了?晟老爷原本就不怎么喜欢平夫人——因为她对晟语蝶做的那些事情而不喜欢,不过先前是有所忌惮,此刻却毫无忍受的念头了,沉稳的说道:你这宝贝儿子没什么,不过是吃多了酒,方才还发着雄威来着。
平夫人一愣,晟老爷带来的仆役已经把平修琪按照平修锦的吩咐抬到房间里去了,随后晟老爷把带来的仆役都退了出去,七儿被送到了隔壁的房间,平修锦叫伺候了晟语蝶的婆子去照看着七儿。
吩咐完之后,平修锦、晟语蝶带着平老爷夫妇外加晟老爷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坐定之后,平夫人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亲家,方才你那话是什么意思,我家修琪怎么了?晟老爷翻翻眼皮,沉声说道:你家那个有出息的儿子确实非同一般,让这么多人跟着惦念着,七儿和香秀找上他的时候,还对香秀扔酒碗,那两个丫头怕好不容易找到了又不见了,才一个留下,一个去我那里搬救兵,这下好了,只留下七儿一个,让你那十分有出息的儿子占了便宜了,好歹也是个清白的姑娘家,这下子全毁了。
修琪怎么会是这种人,你也说他吃多了酒,或许是七儿那丫头……平夫人还没说完,平老爷已经出声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常言道酒后乱性,你当你儿子是个好人,可你瞧瞧他近来的做法,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如今这样,倒也没出乎所料,罢了,还能怎么样,娶了七儿那丫头吧。
平夫人沉默了片刻,七儿那丫头她多少是有些印象的,十分活泼的一个女孩儿,虽面容虽比不得晟语雁姐妹,可也十分的秀美,平修琪娶了这样的女子,倒也不算十分吃亏,因此轻笑着说道:既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我也没有拦着的必要,那就纳了她吧!听了平夫人的允诺,晟语蝶皱着眉头问道:纳了七儿,难不成是个妾室?平夫人见晟语蝶并不十分开心的样子,虽然自己现在住在人家的地盘上,可好歹也还是放不下当初当家主母的架子,再者也想着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儿子,因此挺着脖子说道:这个是自然了,七儿只是个小丫头,修琪怎么也算得上是个少爷,即便平家现在有了难处,可修琪一直受着上等的教育,这等身家气质是不能抹杀的,再者lun理上也讲究聘则为妻奔为妾,他们还没成亲便有了这样的事情,也只能为妾了。
晟语蝶深深的喘了口气,晟老爷自然看见了晟语蝶此刻的不满,沉稳的开了口:既然平夫人把这事说得这么直白,无碍乎就是想说七儿和修琪是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修琪罢了,如此你也听我说几句,一则,说着门户问题,实在容易不过,早先我就和语蝶商量过要认下七儿为干女儿,这样算来,七儿是晟家的小姐,而平家么——也罢,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也没有揪着这点的必要,所以这门户相当的事情不必多说了,至于学识,修琪到底有什么修为我是没见的,但是我知道先前修锦和语蝶回府省亲的时候,他们的作坊基本上都是七儿再给管着的,相对于一个生长在商贾之间出身来说的少爷,有许多是没有七儿这些本事的,至于平夫人说得最后这一点,那更是不成立了,七儿并没有与你家修琪私奔,她是去找修琪,劝他回家,却被他给强占了,若是平夫人公道些,应该不难看清这几点的。
平夫人脸色愈加的难看,晟老爷说得这些她听了自然觉得有些道理,可是她还是不能接受自己的心尖尖肉最后娶了个丫头出身的正妻,平老爷见她沉默,冷哼了一声:难不成你还想着李家能把香儿嫁给修琪么,若是平家现在立刻翻了身,这倒是还有可能的,若是不翻身,怕你和修琪连香儿的人都见不到。
听见平老爷提到李香儿,平夫人心底的犹豫顿时烟消云散,豁然站起了身子,对着晟语蝶和平修锦说道:既然事情到了这个田地,我也没什么话可以说了,这些日子也实在有些晦气,就让修琪和七儿成婚,也好冲冲这晦气,我回修良那里看看他能不能给想想办法,至于这里,也想麻烦你们给修琪张罗张罗了。
晟语蝶点头说道:这点太太放心便是,七儿怎么也和我情同姐妹的,这次也算爹爹嫁女儿,晟家是不会寒酸了就是的。
平夫人点头应下,这事也就在两个当事人还混沌的时候定下了。
作坊里的听说七儿要嫁给平修琪了,皆送上了最真诚的祝福,香秀落寞过后倒也捧着银子释然了。
现在平家没什么资本了,而晟语蝶这里也不富有,晟老爷还是卖了些珍藏的东西,把先前平修锦租住的院子买下来了,说算是他给七儿的嫁妆——晟语蝶倒是佩服了平老爷这点,好歹说平修琪也是他的女婿,这女婿给了他晟家莫大的难堪,晟老爷却只字未提,。
有了房子,一切都好办了,虽然七儿是有些不甘心的,可也没有旁的办法,平修琪醒来过后听说了自己做的事情,脸上便一直没什么表情,平夫人也问过他是不是七儿勾引了他——这话她那个时候就想问,可是被平老爷生生的给阻断了,没机会问出口,终究等到了时候,却不想平修琪当即一盆冷水兜头淋下,娘,你是实在不必猜测了,七儿她很厌烦我,没有勾引我的必要。
平夫人有些受不住平修琪给的答案,张口结舌的说道:她厌烦你,这怎么可能,既然厌烦你,你们还、还那样?平修琪的笑容有些牵强:她喜欢的大概是像修锦那样的男人,而我喜欢语蝶,这样不是正好凑成一对,反正没有语蝶了,娶谁都是一样的,相对来说,七儿也是个十分上进的女子,和她在一起,或许我也能好一些吧,强了她的身子,倒是让她能更早的嫁给我,这不是正合了我的心思。
说来说去,离不开当初的错误,平夫人不再多话,那件错误让她也一直后悔着,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好喝,如今看着平修琪垂头顺目的样子,平夫人也只有在心底暗暗的祈祷了七儿那个活泼的丫头能带平修琪走出阴霾了。
至于平修琪为何说出这话,那个时候他只是愤怒,还有他眼前晃着的都是晟语蝶的脸,虽然朦胧中觉得不可能,可是压抑久了,加之酒劲的作用,让他有些不顾一切,只想让自己顺畅了,等到醒来之后知道的结果,也听见大家说让他们两个成亲,平修琪虽然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想来想去,倒也同意了,而如今对平夫人的回答,不过是他心中的怨恨倾斜的出口罢了。
平修琪的婚事并没有怎么宣扬,平夫人和平老爷清楚,就算宣扬了也不会有人来,莫不如自家人偷偷的办了,省得到时候难堪。
不过在平修琪和七儿成亲的这天,还是来了两个晟语蝶和平修锦期盼许久的人,敦王妃那里好些日子没有消息,晟语蝶曾以为是事情实在棘手,敦王妃不好打击了她的积极性,才会一直不给他们消息的,今日也算是赶巧撞上了,或许正应验了平夫人那句话,这有件喜庆的事情,也驱驱晦气。
首先是敦王妃给的消息,晟家的茶叶宫中是定然会收的,什么时候茶叶到了,什么时候进宫,而关于平家的这事,天子已经颁了令,自然不能收回,不过倒是有补救的方法,只要把那些被窃的东西再原数送回,皇帝就可以不再深究,且解了封,算做赏还给平家。
这个要求还是让平老爷有些发愁,却是没想到药铺的掌柜的给了消息,说那头也有了消息了,药侠即日压着东西进京,让平修锦准备接应一下。
正文 第一五八 修祺成亲第一五八 修祺成亲自从晟语雁的事情发生之后。
平夫人便愈加的深信了好兆头这样的说法,当初晟语雁进门的时候有过诸多的不顺,以致事后处处都是麻烦,而这头平修琪才跟七儿拜完堂,那边就接连传来了两个好消息,也让平夫人慢慢的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觉得这次平修琪是娶对了人。
虽然对兆头这个说法晟语蝶是不信的,可既然平夫人因为这个看法而认定了七儿,那么晟语蝶便顺了她的意思,也算是皆大欢喜的一件美事了。
平修琪和七儿拜堂之后,李香儿一个人走进了晟老爷给平修琪和七儿买的小院子,站在远处看着人群中的欢声笑语,这次的心伤较之上次听说平修琪迎娶了晟语雁的时候更加的彻骨,那个时候对平修琪还只是淡淡的思恋,可这次却有了相属的希望,眼看着已经要抓在手中的幸福从指隙溜走,那比从来就没有过希望更令人难以忍受。
李香儿也怨恨过自己爹爹的冷情,可是哭过、闹过、自残、上吊过之后才深深的懂得,自己的幸福与李家的家业之间,永远都是被牺牲掉的那个。
也不知道是府里哪个丫头婆子的说着坊间的趣闻,竟提到了落魄的平家二少爷将要迎娶了其弟妹的贴身丫头七儿为妻。
要么有人嘲笑了平修琪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也有人说丫头七儿是麻雀飞上了枝头变凤凰,不管是哪种说法,李香儿只知道她在意的人要成亲了,而原本已经订好的婚约就真的这么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是不甘心的。
或许是李老爷体谅她,也或许是让她死心了——李老爷已经与这次要与他合作的商贾定下了婚约,等到下个月初二便让她嫁给那商人之子,李老爷说这才是真正的门当户对。
李香儿来了,老远就听见了这里的鼓乐齐鸣,可她还有一丝丝的幻想,希望里面闹着的人是别人,直到亲眼瞅见司仪大声喊着:送入洞房。
李香儿才确定了那个一身红衣,干净清爽的一如记忆中那个风度翩翩的二表哥真的要娶别人了,那艳红的绸缎连接着一对注定相守的男女,却没有她的位置。
晟语蝶最先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李香儿,她对平夫人递了个眼色,平夫人不解的回头,却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李香儿,这脾气一瞬间便涌了上来,堂已经拜完了,那些扔枣子、花生的规矩还没完成,平夫人却管不得这么许多,豁然起身,在众人不解的视线中走向了李香儿。
李香儿看着平夫人,弱弱的喊了一声:姑母。
平夫人冷哼一声:别说得那么的亲近,我这半老的婆子可高攀不上李家的小姐。
怎的,是想来看看修琪是否真的娶亲了,这会儿可看的清楚了,七儿虽然是个丫头出身,却有情有义,在修琪最落魄的时候不嫌弃了他,对了,你回去告诉你爹,不必担心了,咱们平家不会再去耗着李家就是了,也不必他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门的,至于我这新儿媳,倒是令我满意,至少她这头才跟修琪拜了堂,那头平家就有好消息传来了,真真的旺夫命。
李香儿听着平夫人的冷嘲热讽,脸色惨白惨白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了,姑母,您不能这样说我,我是真的喜欢着二表哥的。
您先前那么的宠着我,如今怎么可以就不喜欢了我呢,我为二表哥也吃了苦的,并不是平家倒了我就嫌弃了平家,姑母该是知道我的心思的,您看这里。
平夫人不解的顺着李香儿的动作看去,李香儿当着许多人的面猛然掀起了袖子,平夫人愕然的看着李香儿那条伤痕交错的胳膊,上头似乎是上次被火灼伤之后的伤口,还有靠近手腕处没有烧痕的地方却横亘着七八条深深浅浅的划痕,靠近手腕的地方已经结成了暗褐色的疤痕,向上一些的位置颜色却浅淡,像是才划上的。
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女,平夫人纵然再过生气可也受不住李香儿胳膊上的疼痛,有些痛心的问道:香儿,你这是怎么了?李香儿又哭又笑的解释道:这胳膊上的每一个伤痕都是因为二表哥而受的!平夫人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这怎么可能,我若是没记错,那些已经落疤的伤痕上次你来平家的时候,你住的厢房因为失火而烧伤的,这怎么也能算在修琪的手上呢?李香儿咬着唇轻缓的说道:这个自然要算在二表哥的头上,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晟语雁嫉妒了,她在我住进了平家的头一晚上给我喝的东西里参了**,然后命丫头布置了那样的一个局,她是想烧死我,可是我命大没死,这事没人追究,就这么过了。
若是我死了,想来她也会暗自得意了自己的能耐,她那百般的算计,终究是疏而不漏的。
这次换平夫人脸色难看了,老半天才喃喃的说道:这些为什么你先前不说,要现在才说?李香儿幽幽的说道:因为这个是在平家被封的头一天晚上,晟语雁身边的丫头小红才来告诉我的,她说完之后,我细细的回想,倒也就是如此,所以说我这身上的烧伤是因为二表哥,至于这上头的刀痕……说道这里李香儿还要把自己那条狰狞的手臂送到平夫人的眼前,让平夫人没有再看的勇气,李香儿眼含泪花的说道:我喜欢二表哥,可是爹爹不让我出门,我要死给他看,每次都被他早早的发现了,便成了这样的模样,爹爹说让我嫁给那个男人,那个男人我的丫头告诉过我的,流连花街柳巷,好色无耻,他或许会喜欢了我的脸。
可是看过我的胳膊呢,他会怎么对待了我,姑妈,我很痛苦了,您为何还要这样对我。
这么多日子的坚持,在看见平修琪和七儿拜堂之后彻底崩溃,李香儿只想着宣泄,并不在意了身边有多少双眼睛看着自己。
香秀早上起来的时候也落了泪,心生疼生疼的,如今看了李香儿,反倒觉得或许自己那根本算不得爱的。
不过是小女儿家看见了平修锦和晟语蝶之间的你侬我侬,之后对爱情的憧憬罢了,如此反倒要对李香儿生出一些同情来了。
这一团的嘈杂,终究引来了平修琪,他站在远处冷着眼睛看着李香儿,对她的哭泣置若罔闻,晟语蝶原本只是坐在厅堂里,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同这才走出了门来,站在了平修琪的身后,皱着眉头看着平修琪既不上前也不后退,终究忍不住靠近了平修琪,冷冷的问道:你怎么能这么绝情,总归是因为你而伤心断肠的,你居然连看都不过去看一下。
从晟语蝶身上那抹淡淡的幽香飘入平修琪鼻翼的时候他已经闻见了,身子瞬间紧绷,这是晟语蝶第一次主动的靠近,却是因为另一件麻烦来质问了他了。
平修琪勾起了嘴角,回头定定的看着晟语蝶,放柔了表情说道:这个世上未必你喜欢了就一定能得到相应的回应的,想必舅父这些日子的薄情,此次突然同意香儿过来看我,也不过是想让她死心罢了,我若是上前,岂不是越来越纠缠不清,还有你是否认为我该给她个什么说法,单凭着她喜欢我,那若是我也喜欢了你,你是否也该回应我一下。
平修琪明明是以比喻的口吻同晟语蝶说话的,可晟语蝶就是察觉出了异常,随后想想也是如此,感情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会越来越麻烦,不如就让李香儿一次死心算了,像平修琪这样的男人,是不可能让两个女人都幸福的。
晟语蝶不再与平修琪纠结在爱与不爱,施舍与该不该违心而为这些问题上。
平修琪看着她的眼神,让她心头有些郁闷,对于七儿,她有着胜似姐妹的情谊,因此担心着自己的坚持到底能不能让七儿幸福,若是不能让七儿幸福,想来自己也没办法原谅了自己的。
再多的吵闹也有无奈的时候,李香儿最终被李家送她过来的马车强行拉了回去,平夫人心中又愤恨了起来,叙叙的念叨着若不是平家突然生出了变故来了,她是定然不会让晟语雁就那么轻轻松松的回去的,自己因为这个女人颜面尽失,当初只知道她厌烦了晟语蝶,那个时候平夫人还以为晟语雁会那么针对了晟语蝶,只是因为她与自己一条心,可如今看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香儿在晟语雁进了平家的门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她眼前,她居然就动了那样的心思,就算看在她的面子上,她也不该会有如此歹毒的念头,如今平夫人倒是真真的懂了,晟语雁会针对了晟语蝶,全然不是因为平夫人,只是因为晟语雁原本就容不下晟语蝶而已。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平夫人愤愤不平的样子,却是没有人来劝劝她的,算起她过去的错误,心中这点小小的愤恨实在算不得什么,因此就是平日里听着她心事的佟妈也没多说了什么。
酒席散去,七儿本分的坐在婚床上,由平修琪用秤杆挑了盖头,经过精心妆点过的七儿也有着别样的艳美,平修琪眼睛一亮,随即暗淡下去。
七儿也看见了平修琪的反应,只是冷哼一声,虽然她有着千娇百媚的妆容,可骨子里的东西是外面怎么变都改不掉的,也懒得再理会,七儿朗声说道:你是不饿的,我可不同与你,这一早上就被人拉起来折腾着,我是不会管你的,个人吃了个人饱。
听见了七儿这一番话,平修琪突然柔和的笑了:果真和她在一起时日久了的人就是不同。
七儿一直以为自己是十分厌烦了像平修琪这样的男人的,却是不想在她一顿借故遮掩了紧张的借口之后听见了平修琪竟然说了个‘她’,对于七儿来说,这个‘她’不必点的透彻她也知道平修琪说得是谁,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了悟,七儿才觉得胸口闷闷的喘不气来了,坐在桌子前,看着上头有鱼有肉的好不丰盛,七儿拿起了一边的筷子,上次因为酒的缘故让事情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可七儿却依然不顾及了这点,上次是未曾料想到后果——或许也想过后果,不过她一直觉得像平修琪那样的男人就是受气的,实在没想到他竟然也有发威的时候。
这次是明知道后果,而她有些害怕去面对,才想着再把自己灌醉,反正醉了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也便不用去面对了平修琪那张会招惹桃花的脸孔了。
给自己斟满了一碗酒,才想着就口喝下,却在酒碗到了嘴边的时候并平修琪拦下:今也少不得饮酒,不过这饮酒也要特别的讲究了方式,你这动作是不合礼规矩的,要我们挽了胳膊同饮才是,那被称之为交杯酒。
平修琪的声音很低沉,也很柔,七儿有些茫然的听着他的介绍,竟有些未曾饮酒人先醉的错觉,再然后平修琪给自己给七儿分别斟满了一小杯酒,挽起了彼此的胳膊饮下了杯中的酒,放下酒杯的时候,平修琪轻缓的笑了:这次算是完完全全的完成了仪式了,你我牵连在一起了。
看着平修琪的笑脸,七儿总有种他在哭的感觉,这份认知先让七儿生出了一丝可怜,随后竟愈加的伤感了起来——为自己而伤感,平修琪对待自己并不是如作坊中的丫头婆子的猜测的那样因为喜欢才要迎娶的,自己或许会成为一个影子,可惜面对着这样尴尬的身份,七儿却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不管如何,洞房总是要过的,过了今天,生活便和过往全然的不同了,可那毕竟还在明天,眼前七儿是有着自己的担心的,那天是她吃多了酒,虽然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可是脑子毕竟有些昏沉,倒也没那么过多不同的心思,如今却是不同,想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全然的紧张,交杯酒喝过之后,她也不松了酒杯,一杯一杯的给自己斟酒。
平修琪自然是明白七儿此刻大概是紧张了,却并不阻止了七儿,任七儿喝着她的,而平修琪自己喝自己的,这样的结果便是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睡到了床上,他们的洞房之夜,较之上次醉酒,似乎平淡了很多。
平修琪成亲了,这个消息没有人会给瞒着,晟家先前就有些不喜欢陆姨娘和晟语雁的婆子丫头,听了这件事情,专门跑到晟语雁的院子外絮絮的念着这事,那个时候晟语雁正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喃喃的对着肚子里的孩子说着一些旧事。
你们听说没有,七儿那丫头已经同平二少爷拜堂了,算她走了运了,虽然平家现在有些危难,可说不准哪天就又上去了,没想到一个丫头也要当少奶奶了。
你是说姑爷这么快就又成亲了。
快么,我是不觉得,当初姑爷那身份,都没养姨奶奶的,这自己的女人做下了那等丢人的事情,也没见他怎么为难了去,倒是听说是看在咱们家老爷和二小姐留面子上,如今若是要再成亲,也是很自然的事情,大家也没必要大惊小怪了去。
这亲事自然是要成的,听说是平夫人选得日子,为了去去晦气,我还听同太太一道去的丫头说了,七儿才同平二少爷拜完了堂,那头就有好消息传了过来,平夫人连连夸赞这次是娶对了人,才进门就给平家招来了好运,想必将来七儿可是要吃香喝辣。
晟语雁原本只是沉默的坐在院子里听着外头的话,此刻再听平家的那些事情,会让她感慨良多,那么多心血,到头来落得个如此惨痛的下场,越听越烦躁,豁然起身,对着外头叽叽喳喳,没完没了的丫头婆子们喊道:都给我滚,别看我现在留在这个院子里不出去,你们就敢骑在我脖子上撒野了,告诉你们,不管姑奶奶再怎么的,也是晟家的大小姐,你们说再多,也都是奴才的命,要是有那个本事,就去学七儿那个死丫头,别在这里给我说这些晦气的话。
那些本来说得激情高涨的丫头婆子听了晟语雁的话,相互看了一眼,倒也沉默了片刻,随后有一个年岁稍大一些的说道:走了走了,都走了,别惹了大小姐不开心,到时候放火烧了咱们?哎呀,李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平二少爷那舅爷家的小姐说的,当初咱们大小姐瞧着那闺女不顺眼,竟放火烧了她,好在老天厚爱,捡回了一条命。
真是的啊,快走,快走,这哪里是什么大小姐,简直就是北方老林子里的才狼虎豹。
那些人渐行渐远,口中还要叙叙的说着些晟语雁以前的不是。
晟语雁听着那些声音渐渐的淡了,慢慢的滑坐在地上,嚎啕的哭了起来,陆姨娘从里头快速的跑了出来,边跑边说:雁儿你怎么了,是跌倒了,别哭,娘在这里,娘在这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