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承运强忍气愤听着假山另一边兴业和文达的对话,当听到方兴业指责父亲偏心,又挑拨文达和自己的关系,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喝道:方兴业!方兴业被这出其不意的大喝下了一跳,听出是方承运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狠狠地瞪向孟蜻:文达,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设下陷阱害我?孟蜻冷冷道:设下陷阱谋害亲兄弟的恐怕不是文达吧?方承运让方和推着轮椅,绕过假山,一见方兴业的面,便怒气冲冲斥道:兴业!真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看待为兄的,更想不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为兄何时亏待过你,你要这样害我?方兴业知道到了如今地步,他已经无法辩驳,若是推辞反而让方承运越加生气,若是闹到父亲那里去就糟了,他思来想去一咬牙便对着方承运跪下了:大哥,是兴业错了,兴业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可是兴业真的不是想要害得大哥摔断腿。
兴业是去天香楼吃饭时偶然发现那段扶手裂开了的,但扶手断裂处是在楼梯中间,离下一层不过数尺之高,兴业只是鬼迷了心窍,想看大哥摔一跤出出丑而已,真的没想到大哥摔下去会摔断腿。
兴业得知大哥腿断了之后可不是高兴,而是担心忧虑,悔恨至极……说到后来方兴业哭了起来,苦苦哀求方承运原谅自己。
方承运重重地叹了口气。
方兴业见他似有松动,再求他别把此事告诉父亲。
方承运见他哭得凄惨,心中不忍,但要他不告诉父亲此事,心中却仍有不甘。
方兴业便跪行着到方承运的轮椅前,求道:大哥,大哥,你答应兴业,别告诉爹。
要是爹知道了,娘也就知道了,娘一生气一定会把兴业活活打死的。
方承运想到继母的火爆脾气,兴业如此作为,害得文达被冤枉,她自己更是和父亲大吵一架后回了娘家,若是知道此事全是兴业所害,还真有可能气极了来打他一顿呢。
方兴业又对着秦氏道:大嫂,兴业知道错了,兴业保证绝不会再犯错了,大嫂,求你原谅兴业吧。
秦氏为难地看向方承运,方承运想想兄弟俩以前感情一直十分融洽,在天香楼之事,兴业应该确如他自己所说那样,只是鬼迷心窍罢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这一次算了,可若有下一次,我可绝不会再替你隐瞒了。
方兴业喜极,连声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
于懿看看孟蜻,他微不可查地耸了耸肩。
他们的任务目标是让方富贵一家和睦相处,方兴业能改过自新,兄友弟恭自然是最好不过,因此不必揪着方兴业,非要惩治他不可,当事人方承运都原谅他了,他们作为弟弟妹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方兴业还跪在地上,孟蜻上前去扶他站起来,顺势往他腰间挂着的香囊里放了枚监听器。
方兴业虽然痛哭流涕地说要悔改,但谁也不能保证他说得就是实话,也可能只是为了求得方承运原谅自己并向爹娘隐瞒,才有如此一番做作,因此还不能对他完全放心。
--于懿和孟蜻支开了身边的小厮与丫鬟,两人并肩走在方家的游廊内。
孟蜻看向于懿问道:接着该怎么劝薛四娘回来呢?这可是你的强项了。
接下来若是再让他们夫妇和睦,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于懿想了想道:方富贵不是要你去打探薛四娘有没有消气?是啊。
那你和他说四娘消气了,他不就去接她回家了吗?可她实际上没消气啊。
引发争执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四娘就算再闹别扭,也只是心中一股气难平而已,只要方富贵去解释一下,再哄哄她,她也就消气了。
怎么哄?于懿倪了他一眼道:你不是挺会哄人的嘛。
孟蜻嘻嘻笑道:我可是只会哄你开心,要怎么哄其他女人我就不知道了。
于懿白了他一眼,嘴角带了些笑:这句听起来就是哄了无数女子的浪子才会说的话。
孟蜻苦着脸叫屈:明明是你硬说我会哄人,我是顺着你的话头开开玩笑,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浪子了?于懿笑道:说正经的,你要劝动方富贵去接四娘才行啊。
孟蜻道:我一个书呆突然开了窍,教会自己老爹去追娘亲回来,好像有点奇怪……于懿思忖道:也是……总之你去试试嘛。
我回薛家劝劝薛四娘,他们俩有一个被说服就好办了。
遵命。
孟蜻去了方家米铺。
方富贵平日白天都在米铺里,虽然现在门面生意无需他亲自招呼,他却还是喜欢呆在铺子里坐镇。
他听闻薛四娘还没完全消气,就决定暂时不去薛家。
孟蜻如今身为方文达,又不可能一句句去教方富贵该怎么哄四娘,只能笼统地劝他去陪个不是,多恳求几句就行了。
但方富贵并不相信他所言,毕竟从一个不足弱冠又未成家的少年人口中说出来的话,听起来毫无说服力啊!方富贵以前也不是没有试过,在薛四娘回娘家的第二天就去接她,结果是被她追打着,从里院一直赶到了武馆外面,害得他颜面尽失。
从此他就学乖了,让薛四娘在娘家多住些日子,等她那股气自己消了,他再去接,虽然那时候薛四娘还是不给他好脸色看,毕竟不会把他打出来了,且多半就能跟着他回家了。
孟蜻到米铺时,于懿已经进了薛家后院,她在外面没瞧见薛四娘,见着了薛一鹏,便向他福了福:大舅舅,娘有没有出去?薛一鹏指指里面:没出去,方才爹找她说话呢。
于懿这便定心等着薛四娘和薛劲松说完话出来。
隔了一小会儿,薛四娘从屋里出来,见了于懿惊讶地问道:含珠?你和文达去了哪里?一早就没见你们俩。
薛四娘这天清早就起来了,和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一样,先在门前的小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整个人便精神了不少,心情也轻松一些,接着就去找方文达。
昨夜方文达说误会解释清楚的时候,没有多提方富贵是何反应,只说他有悔意。
她那时心中有气,也没有追问,后来吃饭时喝过酒就早早睡下了。
今日她就想向文达问问仔细,方富贵知道错怪了他之后倒底说了些什么。
谁知文达却不在房里。
薛四娘再去找含珠,发现她也不在,不由心中疑虑。
她走到前面武馆找他们时,却被薛劲松叫住了,说了会儿话这才出来,见到于懿这便问她,一大早这两兄妹倒底去了哪里。
于懿道:娘,含珠和四哥回了次家。
薛四娘把她拉回了房仔细询问,因方承运答应了方兴业不把他做的事告诉爹娘,薛四娘又是瞒不住事的火爆脾气,于懿便不好说给薛四娘听,只说方文达做了个轮椅给承运,早上就是送轮椅过去的。
薛四娘最关心的其实是方富贵的反应,有没有见着你爹?于懿摇头:没见着,四哥这会儿去米铺了。
薛四娘讪讪道:文达去米铺做什么?于懿微笑道:让爹来接娘回去啊。
薛四娘脸一板,斥道:你们两个瞎掺和什么。
那老糊涂就是过来,娘也不回去!于懿劝道:娘,别和爹置气啦,他其实心中很后悔的,要是爹来接娘的话,娘就和我们一起回家吧。
薛四娘不愿多说这事,换了话题:含珠,你外公刚才和娘说话,给你找了门亲事。
于懿一怔,心道薛劲松找的亲事,难不成就是昨日那位天锐大哥?结果被她猜着了,还真是郑天锐。
薛四娘把郑天锐的情况说了,郑家属于本地名绅,家世名声都不错。
郑天锐是郑家嫡长孙,习武倒不是为了以此谋生,只是他父亲自己身子弱,担心儿子与自己一样,从小就请了师父教他习武强身。
郑天锐学武倒是学出了兴趣,不满足于跟着寻常武师学武,想要拜本地有名的薛劲松为师。
薛劲松自持身份,不肯去别人家里教习弟子,只答应让几个儿子去,他几个儿子都是得了他亲传,功夫自然不会差,但郑天锐却铁了心要跟着薛劲松学。
郑家无奈,答应了送郑天锐来武馆习武。
薛劲松教下来,觉得郑天锐武学上虽然不算是什么天才,胜在勤奋用功,没有骄纵之气,人品倒是不错,观察了他一阵后本来是想正式收他为徒,却偶然发现他似对含珠有意。
方含珠虽然不识郑天锐,郑天锐之前却在薛家见过她几面,自此一颗心就系在她身上,少年人心思单纯,被薛劲松一问便问了出来。
薛劲松对他人品家世都满意,自然不能再收他为徒,不然和外孙女辈分就不对了。
他暗示郑天锐若是有意,就回家和父母相商。
郑家对这门亲事倒也有意,前天刚着人来问方家的意思。
于懿听完薛四娘说明,这才知道昨日郑天锐为何会偷偷看方含珠,还有薛劲松为何要介绍他们认识了。
听下来郑天锐为人和家世都不错,昨天偶遇时看出他的性子脾气应能包容含珠,但这么大的事于懿不能代含珠决定接受,若是拒绝也不妥,只有一个拖字为上。
于懿顺势做出为难的样子道:爹和娘如今这样,含珠无心想其他事,在娘回家之前这事还是先搁一搁再说吧。
薛四娘默然不言。
这时于懿耳机中传来孟蜻的声音:方老爹我搞不定,死活不肯今日去接四娘,说要过几日,等她消了气再去。
你这里劝得如何了?于懿仿佛无意识的动作,用拇指摩挲着唇语手镯上的宝石,把宝石旋转后拧开,随后微垂头对着上面的细小圆孔无声道:气应该是消了些,却还没全消。
孟蜻道:那麻烦了。
方老爹一定要等四娘完全消了气才肯去。
我现在过来。
薛四娘突然抬头道:含珠。
你或文达若是想回家去就回去吧,娘还要在外公家住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周一看文的比周末还多,这是肿么回事?还有大家最近都不怎么留言了,嘤嘤嘤~多冒泡啊亲爱滴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