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枝被李景琛带到医院时,李景行已经被转移到了他的长期包房。
李阳枝心说,李景行不愧是李景行,对自己下手还是很有准头的,即便往心脏上使劲儿,也不过多流了点血,手术后连加护病房都不用住。
李阳枝断定李景行没事,就要回去。
本来她也要回哈尔滨的,不过中途被李景行拦下了,这会儿正主不省人事,要是不走的话,等那人醒了,可就再也没戏了。
不过李阳枝低估了李家一群鹰犬的战斗力,尤其是李老六的偏执。
李老六认定李景行睁开眼第一个想要看见的人是你,我身为弟弟,必须满足自己哥哥一切愿望。
至于您能不能走,我们说了不算,等人醒了,您自己个儿亲自问。
咱们老板的病房是套间,他住里头,您就住外头。
人没醒,您人就不能离开,连上厕所都得有个人跟着。
吃住不用您愁,李家上上下下供着您,哪怕您想吃天鹅肉呢,也给您送到眼前来。
唯一的要求就是,您受累,按早中晚三餐,加顿夜宵的量,到老板病床前转悠转悠,陪老板说话。
大夫说了,外界刺激可以唤起病人求生的意识,有助于病人苏醒康复。
李阳枝这个汗啊,平时看着一堆莽夫,今儿都学会引经据典了,说话一套一套的,自己连还嘴的余地都没有。
不过李阳枝也不是吃素的,误工费她一分都没少要,按照当家教的标准,过年期间三倍工资。
李老六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只要李阳枝肯老老实实呆着,要金山他都给。
于是,李阳枝住到了李景行隔壁,只要抬起头,就能透过玻璃,看到李景行。
据说这层一半的病房都被李家包下了,李阳枝敢断定,自己前脚踏出病房,后脚就得有十几号穿着病号服的强壮男人跟出来。
李阳枝向他们要了一张躺椅,还叫他们在上面铺了一层又厚又软的垫子,就放在李景行病床旁边,李阳枝伸手就可以拔掉李景行手臂上的点滴管。
李阳枝是不会错过对李景行为所欲为的机会的,也许,这辈子就这一回。
李阳枝的手指顺着李景行的眉梢滑到嘴角:他长得真的算不得好看,眼睛不够细长,鼻梁不够□,连嘴唇都不够性感,不过搭配到一起,足够糊弄小姑娘们了。
他的皮肤手感最好,看得出李家所谓的养生之法还起点作用,起码让他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
亲爱的四叔,你也有躺床上起不来的一天。
你知道我有多想,多想就这样,把枕头慢慢盖到你的脸上,那么,一个小时以后,世界上就再也没有李景行这个人了。
放心啦,人家知道左上角有监控,不会真的动手的啦。
呵呵,人家还是比你仁慈的,您当年可是直接弄了张死亡证明放在我枕边上,您让我亲眼见证那个叫李子然的小女孩儿的死亡,死因:车祸,车祸地点:吉林大学附属第四医院门口。
你看,我记性还不错吧。
其实你是扯淡,死的明明不是李子然,死的是那个才两个月的胚胎,就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坨细胞,据无数的生物学家和无数男女证明,那坨东西再过五到八个月,就可以自己从子宫里出来。
四叔,你说,它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啊?你千万别多心,我对那坨东西没抱着什么母爱,我也压根没想把它生出来。
但是你呢?你有没有感觉?毕竟要不是您亲自下令他们开车撞过来,他也许就平安出生了,再过个几年,说不定能在网上调戏小姑娘小帅哥呢。
李阳枝的每个字都说的很清楚,语调轻松,好像再多说一句就能笑出来,如果这时候有人往里面看,定然认为自己看到了一幅无比感人的画面。
坚强的女子抚摸她生病的爱人的脸颊,喃喃细语,微笑着鼓励他活下去。
李阳枝就这么一直摸索着,竟然在李景行眼角摸到一滴眼泪。
no,您怎么可以哭呢,您可是李景行,大人物啊。
当年您亲手埋了你的骨肉,都没掉一滴眼泪,这会儿哭什么,难道是被我感动了?李阳枝凉凉的抽回手,临了不忘在被子上擦擦沾了泪水的手指。
对……不……起……。
李景行刚刚苏醒的意识,还不够他睁开眼睛,他却聚集了所有的力量,用他干渴的喉舌,强行说了,他早该说的三个字。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沉默。
几分钟后,可能是十几分钟,李景行看不到外面的情形,只能靠自己仅有的一点意识判断。
应该是她吧,她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把身边的什么碰倒了,好像还磕到了脚,她抽了口凉气,应该很疼吧。
李景行想伸手为她揉揉,想问问她疼不疼,可是,自己周围却突然围了一群人,那群人一定是把她隔到了外面……李阳枝站在病房外,靠墙站的笔直。
冬天的墙壁很冷,李阳枝估摸着,最多零上五度。
刚才撞了脚趾头,现在还疼着,可是,她不想弯腰去揉。
因为揉脚要脱鞋,她的鞋是系带的,好脱不好穿。
李阳枝总是这样,做事没什么条理,也许,就为了点小事,忽略了大事。
就像刚刚,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出来,其实,主要是不明白,看到他醒自己为什么那么激动。
可怜的李景行,费劲力气说的对不起,竟被李阳枝全然的忽略了。
李阳枝就这么站在外面,看着一拨又一拨的人,大夫,护士,保镖,等等等等的人,涌进李景行的病房,在他身上插上各种仪器,翻眼皮,换吊瓶,几个年轻的女护士八成是早就听说了李景行这号大人物,脸上可疑的红晕,手碰到李景行的胸膛就像触电一样,马上弹开了。
谁家少女不怀春呢,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