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包?嗯。
张探说:我以为你要赔我一条。
林净沉默了会儿,笑道: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真不多。
这里距离到康定还有一段路程,此时天色已晚,川藏公路这条道上,到处可见骑行的背包客们,仿古街的泸定桥被甩在后头,回望过去,小县城的夜景被白茫茫地雾气笼罩着,雪山的那头,美的无与伦比。
安置在这边的加油站也是人满为患,他们这趟来了之后,陆陆续续来了很多辆车,工作人员人手并不够,来回跑了几趟,最后说要稍等一会儿才能帮他们加油,张探无所谓,倚在一旁等人过来。
林净等的无聊,有些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先上车了。
不过一会儿,阿苟从远处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三瓶水,从远处扔了一瓶矿泉水给张探,笑眯眯道:哥,先喝点水。
张探接过,阿苟又扔了一瓶,那瓶是给林净的,左右瞧了瞧,没看见她的身影,问:哎,她人哪去了?车上。
阿苟去看,果然看到她。
哥,还有点东西在小卖部,我过去拿过来。
张探拧开一瓶水,灌了几口水:嗯。
张探回到车上,后边的人已经睡着了,很安静,车内放了一首经典老歌,歌声绵长而悠缓,坐了没多久烟瘾就犯了,摸了摸,身上没烟。
最后一根烟给林净丢了。
张探摸储存格时,摸到硬硬的纸质东西,低眸看了一眼,是一本书,不免嗤笑了下,书的表皮有点儿旧,原本洁白的纸张,泛黄乌黑。
面上边角微卷起,那一层油纸开了,应该是被水浸湿过,也不知道买了多久了的。
《在路上》翻看了几页,里面详细介绍了西藏骑行攻略,图文并茂。
尾页空白末端,写着一句话,青隽利落的字里行间,很有别致的味道。
行走路途,何惧路遥马亡。
没看了,丢了回去,抬眼皮,瞟了一眼后视镜,她闭着眼睛,斜靠在车窗边上,没什么反应,车窗半开着,吹着冷风,把她的头发吹得凌乱,有几缕飘在嘴唇的上方动荡。
张探扭过头,把没开的那瓶水扔给她,砰的一声,那瓶水很精准地哐在她胸前,从她衣服上上滑到了大腿,摇摆了几下,稳稳停住了。
林净醒了,睁开眼睛,不免皱了下眉头,歪头幽幽地看着大腿上的那瓶水,又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半响过后,摸了摸胸口,有点儿疼。
找茬么这人...张探问:醒了?林净摸到矿泉水:你动作太大,不醒都难。
技术好么?不好。
林净看了一眼矿泉水的牌子,农夫山泉..顺便扫到瓶盖上的日期,还剩三个多月就过期,拧开,喝了几口,清甜,喉咙润了不少。
张探盯着后视镜,似笑非笑。
哪儿不好?林净静默了,才说:偏了。
偏了么?嗯。
张探没看了,侧回身,淡淡笑了声,说:下次换个好点儿的姿势。
林净没搭话,一股火到了极致。
阿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吃的,上了车,把袋子递给坐在后边的林净,笑眯眯地说:姐,给你拿着。
林净蹙了下眉:这什么?阿苟说:都是吃的,看有你爱吃的不?打开袋子,阿苟买的都是面包和干粮,还有几瓶矿泉水,往下翻了翻,最里边,有红景天跟西洋参含片,防高原反应的,林净没胃口,合上袋子,没吃。
过了十多分钟,加油站的工作人员过来了。
加满一箱油。
张探付了钱,顺道问了路途:师傅,想跟你问个路。
哦,问路啊。
常年游走在外的师傅听到这样问题也习以为常了,那些骑行的,来旅游的,数不胜数,经过这边都会停下来,也是见怪不怪了,他把钱塞进口袋里,没抬头,笑了笑,道:你们是要到哪啊?康定。
塞好钱,那师傅把加油管放好,才挺直腰板,把脖子上的毛巾扯了下来,擦了擦汗,笑着说:你们要到康定啊?对。
那师傅说:去康定怎么都得四十八|九公里呀。
天黑之前能不能到?不好说,还要走盘山路啊,顺利的话,从这儿过去差不多要三个多小时呢。
从瓦斯过来,沿着河逆流而上,这条路的路况很正常,下了瓦斯之后,坡度显然增加了,到康定要经过盘山路,他们要想在天黑之前抵达康定。
很难。
张探跟他道了声谢,就启程,上了公路。
抵达康定已经是晚上十点钟了,进了县城,经过一汽车站后,牧马人停在一家青年旅舍旁,三人一同下了车,旅舍不少人进进出出,可见生意很好。
进了旅舍,林净跟出来的人相撞,是个女孩,她在跟后面的人打闹,没看前方,就撞了上来,林净歪了下身,没躲过,肩膀硬扯了下。
那女孩意识到撞到人了,赶紧出去了,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进来。
看着她肩膀处,小心翼翼地问:没弄疼你吧?林净没什么反应,表情冷冷的,摇了摇头,示意没大碍。
那女孩一脸抱歉的模样,但看她有点儿冷,看似不好搭讪,但还是诚恳道了歉:真是不好意思。
没事。
张探瞥见她还站着外面,朝她走过去,抓着她走了进去,走到大厅才放开,拉林净胳膊时候,没注意,原本笔直的拉链瞬间崩开,冲锋衣被拽出了点儿,里面只穿了件白色的背心,能看到她的脖子,很白,肩膀处的风光一览无遗。
锁骨清冽优美,张探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把林净的衣领提了回去。
阿苟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他拿不定主意,从前就是这样,做什么都得跟张探商量之后再行动,时不时往门口望去,见他们已经进来了,赶紧跑过去:哥,现在就订房间么?旅舍到处都是人。
张探说:先去问问还有没有空房间。
好。
阿苟去了旅舍服务台咨询,林净站在一旁,转过头看着旅舍外,喧闹的市街,除了微风一阵阵的浮吹着,偶然一声两声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静无声,忽然很想逃离这里,想回到大草原,林净内心越来越浮躁不安,回头再寻,了无痕迹,人心变幻莫测,谁人又知晓,看了一会儿,没再看,转身就走开。
张探撇见她就要走出大门,淡淡道:去哪儿?林净说:买烟。
买什么烟?你觉得我会买什么烟?我要的那种。
林净反问:你要的是哪一种?你说呢?他说的是南京烟...林净明了,不过没回应,走出旅舍。
阿苟去到服务台,那里已经站了好几人,都是要等着要住宿的,旅舍老板是个中年妇女,体形发福,嗓门极大,嚷嚷了好久,等了十多分钟。
那些旅客走后才轮到他。
阿苟问:你这儿还有房间吗?老板娘说:有啊。
阿苟欣喜若狂。
老板娘接着说:还剩下一间。
阿苟:....老板娘看阿苟拉下去的脸,以为是嫌弃她这的设施不好,说:小伙子,你也看见了,这几天的旅客啊,太多了,来这旅游的,从前几天到现在,那房间都住满了,没办法,你要是早点来,兴许还能住上好点儿的。
见他还是不吭声,老板娘又狐疑地问道:一间还不够啊?你几个人?阿苟说:三个人。
老板娘呵呵笑:我还以为你十几个人呢。
她扬起三胖手指头,笑的岔气:就三人?那住一间不就完了吗,我跟你说,这挤一挤绝对够住的,你放心,我这旅馆不敢说有多好,就地儿大。
阿苟有点难为情:住一间,不方便吧。
怎么不方便了?我们两个大男人,还有一个女人。
有啥不方便啊,几个男男女女住一间房的多了去了,不瞒你说,我看多了,也不是啥稀奇事,没事儿!阿苟最后说:你先帮我留着,我去问问。
老板娘磕着瓜子,笑眯眯地:行吧,给你留着,赶紧决定好过来啊,等等还来人,那最后一间肯定就没了,告诉你。
***阿苟回来了,见林净不在,有些奇怪:哥,林净去哪了?买烟去了。
买烟?嗯。
张探瞟了一眼服务台,问:还有空房间?阿苟没在意这个买烟小插曲,说:那老板娘说,还剩一间了,要住就得快点儿,不然给人先住了,怎么办啊哥?什么怎么办。
三个人怎么住啊?我们两人住一屋没什么,那林净总不能跟我们一起吧。
住一间怎么?阿苟双手环抱胸口:操!男女授受不亲啊!张探嗤笑了声,没再搭理他,走出旅舍,扫了几眼外面的其他旅店,都是挤满了人,可见走了这家,下家可能一间都没有了,皱了下眉,道:就住这家。
***林净出了旅舍,走出十几米外,没找到小卖部,夜晚临近十点半以后,很多店面基本上已经关门了,拐进了一处小巷,才找到。
简陋的小卖部,开了有几年的年份了,招牌染了灰,没清扫干净,小卖部坐着一个小女孩,约莫十岁的样子,没有大人,她手里捧着碗,眼睛不眨地看着前方。
顺着目光看过去,那小女孩,看的是电视,里面放的。
是动画片。
林净走过去,上了阶梯,进去了,小女孩听到声响,扭过了头,看到她有些茫然,林净没管,扫了一眼烟柜,问:有大人在么?小女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磕磕巴巴说:妈妈不在,她在洗衣服。
烟柜有四排。
排下来,红双喜,红塔山,万宝路,中华...就是没有南京烟。
林净点点头,抬眼皮,笑了笑,说:你去跟她说,有人要买东西。
小女孩好奇:你要买什么呀?买烟。
吸烟有害健康的哦。
林净:嗯。
小女孩点点头,笑嘻嘻说:姐姐,你等等,我去喊我妈妈过来。
好。
过了一会,一个妇女从隔间走了出来,穿着朴实,绑着麻花辫,黑溜溜地头发,厚而实地挂在胸前,她笑脸盈盈走过来问:小姐,你要买烟是吗?嗯。
要哪种?有南京烟么?那妇女看了一眼烟柜说:哎呀,那南京烟没货了,小姐不好意思啊。
林净盯着烟柜,没说话。
妇女拉出烟柜,把错乱的烟摆放好,笑道:这烟啊,卖的最好,上个星期刚拿的货,一下子就卖完了,小姐你看,要不买别的烟?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别的。
去别家是不可能了,凌晨将至,别无选择。
最后林净说:要红塔山。
你要几包?烟柜上,还剩下三包...三包。
妇女把三包红塔山递给她,林净付了钱,把烟揣进口袋里,冲锋衣的口袋小,烟盒露了出来,抽出一包塞进右边口袋,转身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四条去西藏的路,其实走川藏跟青藏这两条线路都可以,川藏沿途风景是我喜欢的,要说路途那条好走,青藏最佳~妹子们,来,聊下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