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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2025-04-01 16:01:22

一天下午,丁兰心接到丁介莉的电话,叫她一小时后赶到茶楼,一起喝杯茶。

丁介莉从不给人拒绝的机会,而丁兰心也知道自己躲得过初一也躲不了十五,干脆提起精神准时赴了约。

坐在茶楼的雅致包厢里,丁兰心毫无意外地被姑姑训了一顿。

丁介莉刚从欧洲回来,对于侄女闪电般的离婚,她十分生气,言语间一点都不客气,把丁兰心批得一无是处。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后,见丁兰心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丁介莉终于降了点火气,拿起边上一个纸袋递给她。

喏,在法国给你带了件大衣。

丁兰心接过:谢谢姑姑。

你是不是瘦了?脸都尖了,我按你以前的号子买的,你现在穿可能会大。

嗯,是瘦了几斤。

穿着太大就给你妈穿。

丁介莉并不在意,开始语重心长地教诲:兰心,你不要嫌姑姑啰嗦,姑姑是把你当女儿看的,不会来害你,可是你呢?你居然这么任性!把婚姻当儿戏。

你也是知道的,这些年我和老罗一直有生意上的合作,因为你和晋元,我们两家都是扑心扑肝地对对方好,现在好了,你说离婚就离婚,叫我以后怎么办?还怎么和老罗合作下去?这是两码事,姑姑。

丁兰心说,我和罗晋元是协议离婚,并没有闹得很僵,不影响你和他们做生意。

你以为我是担心我的生意吗?丁介莉很有些痛心疾首,我是担心你啊!你这么老实一个人,离了婚,又带着个孩子,以后怎么办哦?其实我挺好的……别嘴硬了,我还会不知道你么,看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半夜里不知道哭成什么样呢!丁兰心很无语,丁介莉说: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和晋元确定不会和好了?嗯。

丁兰心点头,丁介莉喝了口茶,突然拿出手机翻起了通讯录,一边翻一边说:既然这样,这事儿就当翻过去了,我们以后都不提。

我这边有个客户,和我关系挺好的,三十八岁,老婆死了几年了,带着个儿子,什么时候我介绍你们认识,这个人人品绝对好,性格又稳重,和你还是比较合适的。

这话题转换地让丁兰心目瞪口呆,丁介莉却已经想得十分长远:你要是和他结婚,也不用再生孩子了,各自带个小孩,也算门当户对,知根知底……丁兰心不得不打断她:姑姑,我现在没打算找。

丁介莉疑惑地看着她:兰心,你信不过姑姑?不是……姑姑看人很准的,你以后找对象的事,我帮你把关。

姑……哦,对了,听你妈妈说你想找工作?嗯……别找了,到姑姑公司来上班,房产公司,投资公司,服装公司,去哪里都可以,岗位随你挑。

我……你想自己找啊?你也不想想自己的水平,像你这样没有工作经验的人,还那么大年纪,哪个公司会招啊?丁兰心已经丧失了说话的动力,这时,丁介莉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下属打来的,还没接完电话就起身匆匆往门口走:你帮我约他见面,立刻,马上,我半小时后到……怎么做事情的?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赶紧去约!丁兰心坐在椅子上看着丁介莉的背影,她突然回过头来,说:兰心,回去跟你爸爸说,晚上我带客户去他店里吃饭,叫他给我准备一些新鲜海鲜。

哦。

下个月一号你来上班,我找个人带带你。

……在强势的姑姑面前,丁兰心从来都不会反抗。

小时候,姑姑说女孩子要有点特长,父母就把她送进了舞蹈班。

学了几年舞蹈后,丁兰心想考艺校,姑姑说艺校出来就是戏子了,不体面,还是考大学比较好。

父母立刻给她请家教,丁兰心咬着牙努力地考上了重高。

高考时她分数不错,想去北京念书,姑姑说女孩子不要走那么远,万一以后找了男朋友就不肯回来了,于是全家总动员,丁兰心填了本地的赋江大学。

大学期间,家里明令禁止她谈恋爱,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禁止她找家境普通的外地男生谈恋爱。

那是很痛苦的一段岁月,但丁兰心最终还是屈从了。

她从小就是个听话的人,活了二十九年,和罗晋元离婚应该是她做的最出格的事。

祁峥背着大包晃进健身中心时,丁兰心正在跑步。

她的样子有点奇怪,祁峥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指着丁兰心,问当班的窦教练:她怎么了?发疯了。

窦教练说,上机子四十分钟了,时速调得巨快,跑不动了就慢下来走几步,休息一会儿后又跟打鸡血似的狂跑一通,劝劝她嘛,她说还能跑。

祁峥皱起眉头,见丁兰心脚步蹒跚,踉踉跄跄,他快步走到机子旁边帮她调慢了跑速,等到履带渐渐停下,他一把把丁兰心从机子上拽了下来。

丁兰心已经像滩烂泥一样了,站都站不稳,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都是汗。

祁峥瞪她:不要命了?!她气喘如牛,没有力气说话,祁峥二话不说就架起她的胳膊,拖着她在空地上慢走起来。

不要停,走一走,规律地呼吸,呼,吸,呼,吸……丁兰心嘎嘎地喘着气,几乎是被他支撑着走了十几分钟,脸色才渐渐恢复如常。

祁峥把她按到了一张椅子上,蹲在她面前,用力地帮她拍起了大腿,让肌肉放松。

丁兰心的神智终于回来,见祁峥蹲在面前拍她大腿,有些难为情,就想站起来,结果她脚发软,整个人跟软面条似的往地上栽,祁峥眼明手快扶住了她,下一秒钟两个人已经以一种很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了。

周围健身的男人们都喔——地怪叫起来,女人们也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丁兰心赶紧推开祁峥,不顾形象地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祁峥站在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她,一会儿后,在她身边坐下,问:怎么了?失恋啦?……只有脑子受了刺激的人才会像你刚才那样发疯。

丁兰心瞥他一眼,祁峥笑嘻嘻的:受什么刺激了?说给我听听,让我开心开心。

……丁兰心,你干吗不说话?你可不可以,让我,安静一会儿?他收起笑,抿着嘴唇看她,几秒钟后起身进了男更衣室。

晚上的踏板操课,丁兰心没进去上,一直坐在外头的椅子上,听着跳操房里不间断的彭彭声发呆。

下课了,女学员们三三两两地出来,最后走出来的是祁峥,他整理了所有的踏板,出来后发现丁兰心依旧傻乎乎地坐在那里。

真是病得不轻,祁峥走去她身边,见她汗湿的头发都干了,问:你到底怎么了?丁兰心抬头看他,突然问:你有认识的人,能给我介绍工作吗?啊?祁峥差点要脱口而出卧槽,你是在逗我么,硬生生地忍了下去,在她身边坐下,特别温柔地问,你想找工作啊?嗯。

你想做什么?不知道。

你以前在哪个行业工作过?我……丁兰心摇摇头,我没上过班。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自己创业的嘛,开个小店啊什么的。

丁兰心扭头看他,祁峥笑得阳光灿烂,露着一排大白牙,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丁兰心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悠悠地站了起来,说:我走了,拜拜。

祁峥被她弄得莫名其妙,愣愣地看着丁兰心走进女更衣室,窦教练在边上说:女人都是这样的,翻脸跟翻书一样快,你别把她们当回事就是了,你越是在乎,她们就越是矫情,作不死你也能作疯你。

祁峥呵呵一笑,走开去给姚家伟打电话套取情报,姚家伟还真告诉了他一件不寻常的事。

今天晚上,我老板的妹妹带客人来店里吃饭,要了个包厢,点的菜都特别高档,估计对方也是有些来头的人。

老板一家也在店里吃饭,后来不知怎么的,丁兰心饭没吃就跑了,我刚厕所回来,看着她跑过走廊,跌跌撞撞的跟丢了魂似的。

祁峥静默,姚家伟问:怎么了?你和她勾搭上啦?没有。

那你加把劲啊,不是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嘛,她这个年纪的女人,又不是没开过荤的小姑娘,稍微努把力分分钟把她搞定,到时候弄个十几二十万花花……咔哒,祁峥把电话挂了。

丁介莉说,丁兰心看着无所谓的样子,半夜里不知会哭成什么样。

她说对了一半。

丁兰心并没有为罗晋元哭过,但是,她的确会从睡梦中惊醒,愕然发现自己大汗淋漓,泪流满面。

比如这一晚。

傍晚时分在父亲的餐厅里,她看到了那个和丁介莉一同走来的人,那一瞬间她头脑空白,呼吸不畅,血液似乎一下子都涌到了头顶,又哗啦啦地沉到了脚底心。

那么多年空寂的一颗心,却在见到他的这一刻怦怦地跳个不停。

丁兰心擦掉莫名其妙涌出眼眶的液体,缩在被子里,想着那个早已被她埋进心海的名字。

邵锦文,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