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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剧终

2025-04-01 16:03:00

三天后, 钟采蓝坐上了回淮市的动车。

她还记得所有的一切,可其他人都失去了关于周孟言的记忆。

她仔细求证,发现就好像开始时那样, 结束时也有未知的力量修补了所有的BUG。

郭小晗仍然被赵卓越绑架过, 她也曾受过牵连,然而, 救下她们姐妹的却不是聂之文,而是曾队长。

聂之文与聂之衡也都不复存在, 建在江村附近的厂也不叫麟龙, 不过仍然在当地收取药材, 至于身家是否清白……那就不是她能知道的了。

江外婆仍然过世了,在举办葬礼时也下着罕见的大暴雨,但因为撤离及时, 村民无一伤亡,当然,经济损失是免不了的了。

除此之外,她最关心的莫过于是高银月的案子, 在网上搜了一圈,最类似的案件是某位男歌星因为抑郁症自杀身亡,引起许多人的唏嘘与讨论。

一切都很好, 就好像是她原本该拥有的世界。

回到宿舍,温柔不在。

她坐到桌前,慢慢打开了电脑。

桌面上,写过故事的文档就在那里, 可文件大小却发生了变化。

她心中好奇,双击打开,发现这是一篇完整的小说。

故事里,诚实地记录下了他们曾发生过的一切。

钟采蓝捂住面孔,眼泪从指缝中滴滴渗出:原来……原来还有什么记住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哪怕是文字,至少也是她真真实实拥有的。

就好像他说过的,他以最初的方式回到她身边了。

他并没有离开她。

钟采蓝不断地点击鼠标,将文档备份了许多份,U盘、移动硬盘、手机、云盘……所有的储存方式都没有放过。

做完这一切,她把文档拉到了最底下。

光标一闪一闪,似乎是在等待她输入什么内容。

钟采蓝深吸了口气,将双手放到了键盘上,手指敲动按键,一行行文字出现在了页面上。

周孟言从梦里醒来后,发了足足十五分钟的呆。

期间,他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做了一个超级长又超级荒唐的梦,梦里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他判断这并不仅仅是一个梦。

梦是杂乱无章而且没头没尾的,绝不可能这样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连细节都不放过,而且,就算他在现实里认识高银月和白桃,会把她们的脸对应进去,没道理会完全想象出一个叫钟采蓝的女人,有名有姓也就算了,连外貌都清清楚楚。

唯一的解释就是,梦里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但是,某人把它变成了一个梦。

钟采蓝。

他在心里咀嚼着这个名字,梦中的分离与悲痛仿佛全都被留在了河对岸,他站在这头,只有大梦初醒时的茫然。

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变成梦呢。

他想着,猛地坐起,难道是……他把视线投向了手机,如果都是梦,那银月可能没有死?他的心砰砰乱跳,立即坐起来拿过手机拨出了高银月的电话。

嘟——嘟——一分多钟,转接到了语音信箱。

周孟言赶紧回忆了一下现实中的情形,梦和现实的记忆同时充斥着他的大脑,他费了点力气才辨别出来。

情况不太乐观。

现在的现实里,他和高银月还没有在一起,但高银月仍旧和孔原传着绯闻,而且被不理智的粉丝折磨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不太清楚她有没有看心理医生,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极有这个可能。

同样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第二次。

周孟言迅速跳起来洗漱穿衣,十分钟后,他已经出现在车库里,找了一辆能飚得最快的车开了出去。

虽然有细微的出入,但大体上还和梦境里的情况相同,他一路奔到了高银月的公寓,用力拍了拍门:银月,你在不在家?等了几分钟,没有人应答。

他干脆尝试输入密码,很好,密码也没有改变,他顺利开门进去了:银月,你在不在?谁?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惊呼。

周孟言一个箭步跨过去,推门而入,然后,他看见了女性的胴体,纤秾合度,雪白无暇,正是高银月。

她既惊且怒,贝齿咬着红唇:周孟言?你怎么……你!你快出去!她又羞又气,还带着一点说不上来的欣喜。

银月。

周孟言见着活生生的她,感动得眼眶发热,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高银月皱起秀眉:我能有什么事……哎呀你快出去!周孟言如梦初醒,赶紧关上门退出去:我不是有意的。

他满脑子都是她还活不活着,完全没有考虑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孟浪。

完蛋了。

他想着,眼睛酸涩,银月没有事,她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几分钟后,高银月披上浴袍出来了,脸颊红粉绯绯:你怎么突然来我家,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敲你家门也没有人应,怕你出事,就猜了一下密码。

周孟言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

高银月嗔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我知道你最近不太好过。

周孟言并不多想置喙她的事业,简简单单道,但是,那都是暂时的,会好起来的。

提及最近的事,高银月的神色顿时黯淡了下来:连你也听说了,可能……可能我真的不适合当一个演员吧。

我对演技其实不太了解,不过我相信绝大多数人诋毁你并不是因为你糟糕,正好相反,应该是你太好了。

周孟言诚恳道,你让她们有了危机感,怕你真的抢走她们喜欢的人。

见他如此关怀自己,高银月不由解释道:我和孔原只是因为宣传才传的绯闻,你知道……都是假的。

对啊,都是假的,所以不要太放心上。

周孟言劝了几句,还是不放心,干脆问,你有空吗?高银月讶异极了,只觉得今天的周孟言和往常大不一样:现在?周孟言斟字酌句:我想去找林河玩几天,你要不要一起去散散心?高银月微微皱起眉,凝视着他的面孔,还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人,她前不久才见过他,然而两次见面给她的感受截然不同。

之前见他,他就和中学时没什么两样,好像依旧是那个在课堂上打了个瞌睡,无心无事就下楼打球的男孩子,上天仍旧厚爱他,不曾叫世间的烟火熏墨了他干净的眉眼。

但现在,他不一样了。

他好像从云端上突然掉了下来,在泥塘里滚了一圈,他知道了什么叫人世多悲苦,什么叫爱人常别离,从前的单纯快乐不复存在,红尘的痕迹永远留在了他的眼睛里。

他终于长大了,也更像个成熟的男人了。

高银月看着他,忽而眼眶发热:孟言……男孩要长大,那刻骨铭心的一课,必然是由某个女人教会他的。

周孟言犹不知晓,微笑着问:你跟我去吗?我接了一个本子。

高银月忍着鼻酸眼热,说道,过几天就要进组了。

周孟言啊了一声,问:玛丽莲?你怎么知道?她不解极了,周孟言怎么突然就对她的事了如指掌。

周孟言托着腮:你喜欢这部戏吗?她一口答道:当然。

但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好啊。

他煞有其事地说道,不怕影响拍戏吗?高银月吓了一跳,摸了摸脸:有那么糟糕吗?他点点头,严肃地说:那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个人。

他招招手,催促道,快快,给你十分钟……哎呀你们女生就是麻烦,半个小时化妆换衣服,我等你。

高银月被他想一出是一出弄得哭笑不得:你要带我去哪儿?聊天谈人生。

周孟言把她推进卧室里,快,超过一分钟我就把你的素颜照发到网上去。

高银月尖叫了一声:你敢!那就不要迟到。

周孟言关上了门,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把所有联系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决定打给陈教授。

教授,是我……别挂啊我有事请你帮忙,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心理学的教授……不是我,是我一个朋友,不是!就是朋友,可能需要帮助,您能帮我联系一下吗?周孟言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磨得陈教授出面联系了一个老同学,说来也巧,对方正巧在淮市,打算在燕台大学做几天讲座。

机不可失,周孟言立即打电话给她的助理确定了午饭时间,搞定后又马不停蹄打电话去预定位置。

等到高银月梳妆打扮完毕出来,他刚好搞定一切:走,我带你去玩。

高银月一语不发,跟他下楼坐进车里,才冷不丁问:你为什么突然对我那么好?周孟言扭过头,笑着眨眨眼:我对朋友一向都很好。

就我们两个人?我和你说去找林河玩你又不同意。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高银月看着他,你今天早上突然跑过来找我,又莫名其妙说要带我去散心,这不像是你。

周孟言笑了起来:那你还跟我来?我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不不,我不是想捉弄你。

周孟言想了想,说道,其实是我昨天看了《阮玲玉》,所以有点担心。

高银月秀眉挑起:你怕我自杀?我认为你需要帮助,但你的身份又不适合,所以,我约了一位长辈吃午饭。

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银月的悲剧,只好釜底抽薪,直接为她换了一位医生,那是陈教授的朋友,国内心理学的顶尖人物,更重要的是那是一位年长的女性。

如此一来,她总该不会再遇见聂之文了吧。

高银月皱起眉头,冷笑道:心理医生?是一位教授。

周孟言道歉,我知道越俎代庖替你做决定很过分,只是一顿饭,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随时离开,好吗?要不是说这句话的是周孟言,高银月绝对已经下车翻脸,可正因为是他……她忍住了不满,可依旧道:我没病。

不,你有,但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什么年代了,谁没有一点心理问题?我小时候就被医生诊断出多动症,你知道那是什么吗?脑功能失调,简称脑子有病。

周孟言轻轻吐出了口气,语气轻快,我经常要看心理医生,每顿饭都要吃药……你不会歧视我吧?高银月从没有听说过这段往事,诧异万分:真的吗?千真万确。

他耸耸肩,不过你得保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不能说出去。

虽然怀疑他是编了谎话来哄自己,可高银月的心情还是愉悦了起来,对这顿午饭也没有那么抗拒了。

周孟言订的是H市的一家私人餐馆,保密性很好,菜色也丰富美味。

更重要的是,陈教授的老同学非常给力,是一位和蔼亲切的长辈,饭桌上,她也绝口不提和抑郁症相关的事,只和他们天南地北地谈天说笑。

高银月逐渐放松下来。

周孟言也暗暗松了口气,现在银月的情况还并不严重,如果治疗及时,应该可以很快好起来,享受她本该拥有的后半生。

他找了个借口暂时离开,把空间留给她们两个人。

餐馆中庭有一个小花园,他就躲到假山下抽烟,没抽半支,就看到一个眼熟的人偷偷摸摸从厕所的窗户翻了出来。

他目瞪口呆:白……嘘——白桃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拎着裙摆飞奔过来,快!救我!周孟言:……好吧,现在的又一个情况是,他按照原有的时间线认识了白桃,契机是两个人一块儿追一个小偷(真是充满戏剧性),目前还说不上是朋友,只能说是熟人。

不过……他看着穿着长裙和高跟鞋的白桃,觉得大概他们变朋友的契机来了:你是来相亲吗?很明显!白桃踮起脚尖张望一翻,相个屁相,我是被骗来的,妈的当我好欺负,不过我没有车跑不远,你来这里干嘛?方不方便解救一下落难的美少女?周孟言算算时间,大概够送她一个来回:行,正好有空。

白桃大喜:快!别让我外公抓到我!呵呵。

周孟言总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梦里被汪令飞追,现在要被老汪警探追,他是不是和警察犯冲?吐槽归吐槽,周孟言依然将白桃偷藏在了车里,大摇大摆离开了餐馆:白警官去哪儿?随便给我找个什么地儿,我打车回去就行。

白桃死里逃生,长长舒了口气,这次谢谢你啊。

周孟言:不客气。

下次请你吃饭。

周孟言还是点头:太客气了,不过下次是什么时候?白桃:……我就随便那么一说,那,明天?周孟言忍俊不禁:和你开个玩笑。

这样搞得我好像很不诚心的样子。

白桃伸出手机,加个微信吧,到时候约你。

周孟言添加了她的联系方式,然后把她放到市中心:再见啊,白警官。

白桃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闻言对他挥了挥手:谢谢啦!周孟言想:很好,这个应该不用太操心了,天生的女主角命,她会一帆风顺的。

一个小时后,他接回了聊完天的高银月,她看起来好多了,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意:我和王教授约好了,每周和她视频联系。

周孟言总算放下了心,由衷道:那实在是太好了。

高银月看他一眼,抿着唇笑了起来,有颠倒众生的美。

周孟言喜欢她活色生香的模样,虽然他和钟采蓝分开了,可至少银月还活着,她重新获得了Happyending的可能。

这能大大抚慰他的悲痛。

银月,以后要过得快乐一点,不要太把别人的话放心上,有些人有些事,都是不值得的。

把她送回家中后,他如是说。

高银月笑了:你今天真的很奇怪,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周孟言想一想,说道:我和一个很重要的人分开了。

和女朋友分手了?不。

此时此刻,梦里的感觉又回来一点了,可还不是很真切,他只是在想,女朋友什么的,他压根就没追上钟采蓝吧?什么都还来不及做呢,故事就结束了,应该给他点一排蜡烛。

不过,他们仍然以一种密不可分的方式在一起了。

他相信她就在身边,一如他此时此刻也陪伴在她左右,虽然相隔无尽的时空,可他们永远不会离开彼此了。

他们会白头到老,只不过是天各一方。

下午两点一刻,周孟言回到了家中,他随手取出了信箱中的东西,一进门就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

大片的阳光从落地窗里照射进来,灰尘在光线中起起浮浮,让他想起了在尘世中挣扎的人们。

当然也包括他。

他伸了个懒腰,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罐冰啤酒,拉开易拉罐,泡沫咕噜咕噜往上冒,他贪心地灌了一大口,又把冰凉的罐子贴在了脸上。

今天的24个小时已经过去一半有余,可他总觉得仍在梦中,浑身轻飘飘的没有真实感。

好一会儿,他才开始拆那些乱七八糟的信件。

有俱乐部的邀请函(见鬼他居然参加过这个骑术俱乐部吗?),也有时装秀的邀请函(噢噢他是好几个品牌的超级VIP),还有一些游艇直升机的广告单页。

他闲来无事,一封封拆过去,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最后,只剩下了一封没有邮戳没有地址的信件,甚至连收信人都没有,他觉得奇怪,撕开信封拿出了里面的信纸。

薄薄一张白纸,没有姓名没有落款,但他只看了一眼就明白过来,热泪盈眶。

信上写着:「The end」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