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汴京情事 > 第17章 晋阳(今日早更)

第17章 晋阳(今日早更)

2025-04-01 16:10:01

徐修今日是与宋玉有约的,便早早拾掇了起来,仍是在西街那家茶馆碰头。

如今天还大早,外头的街巷除了几个摊贩的吆喝声,路上也没几个人。

徐修如今尚还未用早点,便先寻了一地,点了一份豆花、两个包子,等吃完了才往茶馆走去。

那店家也将将只是刚摆好了桌,煮开了水,一见着徐修先是一愣,忙迎了过来,开口寒暄道,老朽还以为眼花了,果真是徐相公他这厢引了路便又说道,徐相公好久没来了。

徐修也笑说了句近日事多的话,仍往旧日那处位子坐着,又要了与往日一样的茶。

店家忙应了一声,泡了一壶茶端上来,他这厢又说了几句闲话,才又开了口,您与宋相公近日没来,上次那位小公子倒是来了好几回,寻了你几次。

徐修也是一愣,才又想起他口中说的小公子约莫是那位唤作晋阳的富贵公子,他近日没出门,倒是不知有这样的事。

他斟了一碗茶,也问了一句,那他可有说什么。

那店家却是摇了摇头,又说道,最初那日是等了许久,瞧得你没来,便走了。

后头几日,也来,只是点一壶茶,也不喝,坐一会就走。

徐修听得如此,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应了一声。

那店家便也不说旁的,只说了句徐相公好坐的话,便去忙活了。

徐修自是应了,他这厢刚喝完一杯茶,宋玉便来了,两人一见各是先拘了礼。

宋玉是扬州人士,家中殷实,如今是住在汴京的亲戚家里。

他面容姣好,人也有礼,如今便先开了口,让徐兄久侯了。

徐修自说无事,请宋玉先入座,又斟了一碗茶递给他,你前天递信来,说是有事要说。

宋玉便先谢过,接过茶来,才又说道,徐兄对此次科举可有信心?他说完,忙又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心思,徐兄的才学自是不用说的。

只是,他这话说完,是停了一会才又说道,只声却轻了不少,我听说,此次监试的,东宫那位主子也来了。

东宫的那位——徐修握着茶的手一顿,往常都没有太子监考的先例,如今...便问宋玉,这事属实吗?宋玉点了点头,再斟一杯茶,我有一位族叔在朝中任职,这事,差不了的。

徐修把茶杯放在桌上,垂了眉眼,手指微蜷敲着案面,这是他惯来想事的模样。

原本今次会试定的是由礼部侍郎冯远担任主考,再兼有的翰林院的李大人、赵大人等人一道监考。

太子监考,倒是让今次的科考的势态愈发严峻起来了。

科考除去自身的真材实料,总归也要有几分是要看人下碟的本事,这是学子们摸出来的道理。

早年有位学子才识是当真不错,偏因着与那批卷的主官观念不同,便只得了个探花。

如此之事,近些年也不少。

如今是每到科考,担任监考的先生们的习性和基本信息几乎都被那些学子们摸了个透,更有甚者,拖了关系就是为知道的更细些。

如此学子们辨起题来,总归也能晓得该避开点什么,或是该添些什么。

而今却出了这样一桩事,还是那一位——当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好在那一位的习性却是没人知道,便算是知道了又哪里敢说了。

倒也算的公平了...徐修想透了,才抬了头,站起身来,躬身一礼,真心实意的道了谢,这事,是徐某要谢过宋兄了。

宋玉忙说不用,也站起身来,回了一礼,说道,徐兄客气了,以徐兄的才学定是能高中的,宋某也只是想着知己,才能不殆。

两人这厢便就着这事说了起来,徐修便又说了句,若说起来,太子监考,却也算一件好事。

徐修这话,宋玉自是明白,若是正好入了那位的眼,只是哪里又是这般轻易了。

这事便算止了话头,两人便又说了几句旁的,才结了账,起身走了。

徐宋二人如今都住在永乐巷,只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便先一道往外走去。

他们这厢刚出了巷子,便瞧着那头阵势很大。

远远瞧去,前头是两列骑马的侍卫,中间是一辆金贵的马车,后头还跟着两列佩剑的侍卫,周边民众都是伏跪着,连头也不敢抬。

徐修与宋玉都是初次见到这样的阵势,便也跟着跪在了一侧,听得旁边有人轻声说道,听说,那马车里坐着的可是一位公主。

自也有人轻声回了,可不是,还是那位晋阳公主,金贵的很。

几人这厢唏嘘着,徐修心中却起了惑,晋阳,晋阳?他抬了头去看,却只看到了那整齐有序的侍卫一步一步走的很稳,以及那渐行渐远的马车。

徐修摇了摇头,心中又是一笑,自己当真是读的累了,才胡思乱想起来。

那头已经瞧不见身影了,民众才慢慢的站起了身。

徐修与宋玉便继续往前走,等到了永乐巷两人才各自又一礼。

宋玉便道,望徐兄加油。

徐修应一声,也回一句,与宋兄共勉了。

两人躬身又一礼,才散了。

那管家见他回来了,自是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徐相公,这管家是早年就跟着秦渭的,心里约莫也有几分清楚,如今看徐修却是一个品行端正的,便愈发恭敬了。

徐修便点了点头,仍是往书房那头走去,他的步子很稳,心中也很平,不管监考怎么变,他只要扎实了功底去考,哪里会差了去。

他这厢想着,便听得那头传了声来,是几个下人聚在一道说着话,你们说那徐相公莫不是当真要做了我们的姑爷?君子不听隔墙言,徐修原是要绕了路走,可听得这话却是止了步子。

他负手站着,又听得那头说道,我瞧那徐相公不错,小姐若是嫁给他,却是不差的。

便又有人说道,我却是看他木讷的很,小姐做了那么多日的糕点,他却问也不问,还当是厨娘做的呢。

那头说的起劲,徐修听得后话,眉心才微微拢了起来。

怪不得几次见着那下人欲言又止,原是这么一桩事。

他摇了摇头,转身是要走,便瞧见秦清也站在那头,仍是那副清清浅浅的模样,徐修一怔,才躬身一礼,道了声,秦小姐。

秦清那厢也回了礼,喊了声徐公子,那头的下人听着声忙止了声,秦清的大丫头去训了话。

秦清便又说道,下人乱语,请徐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徐修见她眉眼温柔,声也带着笑,身量风流,是时下文人最爱的模样。

他如今已二十余,对男女之事却看的极淡。

寻常这个年纪的或是娶妻生子,或是已定了亲。

可他,仍是孑然一身...徐家早年家里也算殷实,徐母也给他相过几桩,后来他的父亲没了,他与他的母亲被赶了出去,便再没人说这事了。

而如今,他站在秦清的面前,第一次那么细看一位姑娘的眉眼。

也是第一次觉着,成家娶妻这一桩事,也不是很糟糕。

徐修那厢还想着事,秦清便弯了腰身,又拘了一礼,是要告辞了。

秦小姐...这话是徐修说的,秦清听着便抬了头看去。

徐修却是摇了摇头,又道一句,多谢秦小姐了。

如此,徐修说完便也一礼,转身走了。

秦清一笑,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临了却也吩咐了人,一概若与徐修相关的,切莫乱语也不可胡说,更不可吵了人去。

那头几人各自是应了,秦清才走。

那大丫头便轻声说道,奴才觉着,那位徐公子却是个不错的。

她这话一说,是先看了秦清的脸色,才又说道,您莫怪奴才多嘴,像徐公子这样的品行,若是往后及第,也不知要被多少人看上了。

秦清笑了笑,仍是走得很慢,她想着那日亭中他念诗,品谈她的琴...也想起他沉稳的步子,儒雅的性子,以及方才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她心中也有几分喜欢,可是她到底什么也没说。

就交给时间吧,她这样想。

日子过得越来越快,天气愈发暖和了,学子们也愈发叫苦不迭。

他们已不再学习了,三年的时间,他们该准备的,该做的,都做了。

如今便是等了,等着四月,等着科考的那日,等着放榜的那日,然后或是金榜题名,或是再等下一个三年。

这个三月终于是过去了,而汴京也迎来了四月,这个——注定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四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