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绿色的藤蔓般的触手伸过来,小心的点了点邵棠的肩膀:喂,你肿么了?这个人类今天看起来心情好低落的样子,一直窝在那里,抓着一把红色的小圆石头,抛起来,掉下去,抛起来,掉下去,抛……连茶几上的许多好吃的都不动一下。
邵棠心情确实低落。
她给卡兰德发了条文字短讯还好吗?。
过了四天,卡兰德回复了她一个好字。
多一个字都没有。
可想而知,他在战场上的时间有多么的紧张!她真不该发那条短信让他分心的,越想越是后悔。
正沮丧着,世界忽然变绿了……邵棠:……叉开五指,将糊在脸上的少女球拨到一边:喂!人家叫了你好几声,少女球很不满,你都木有反应!到底肿么了?……邵棠沉默了很久,没什么,只是一个朋友现在在战场上,我有点担心他。
……少女球拟出一只手,做出摸下巴的表情,他一定是男的吧!……你又知道。
嘿嘿,嘿嘿。
虽然种族不同,但素!少女的心都素一样一样的啊!少女球飘到半空转了个圈。
谁……谁是少女啊……邵棠:……我已经结过婚了。
噗通!少女球摔落地上。
你,你已经成年了啊?你几岁了?……你还没成年?你几岁了?你先说。
你先!一起说?好吧于是,我二十四二百九十四岁了。
邵棠:……少女球:……啊……突然很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是有女人的地方就会有八卦,所以话题还是继续了。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渣男!听了邵棠的经历,少女球气愤得全身爆出了几百条触手,每一条都僵直的向外伸着,看起来就像一只绿色的巨大刺豚。
邵棠好不容易才用我现在努力升级就是为了回去报仇安抚住了暴走的少女球。
觉得这还差不多,到时候一定要这样那样虐他一百遍啊一百遍然后平静下来的少女球开始八卦了:那,你现在担心的这个男银是谁啊?是一个朋友……我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多亏了从他那里回收的废品,……第一件商品上架,他第一个购买了,还指点我调整价格,……后来才明白,那套刀法对他这种水平的人根本没有用处……所以,其实完全是在照顾我这个新人吧……少女球直接把眼睛拟成了心形:啊……听起来好动人,禁欲系的冰山男银,冷面之下是沉默的温柔……啊~~~沉默的温柔……,邵棠嘴角不由微微翘起,好像真的很贴切呢,如果……咳咳,没有训练时的鬼畜的那一面就好了……==那你呢?二百九十四岁还没成年?那张照片里又是谁?少女球又一次变紫了,像一只巨大的紫薯丸子……忸怩着说:我们这一族一般是在三百岁的时候成熟,就可以与伴侣结合了。
我还有六年就要成熟了,但是……无奈的叹一口气,因为我太不爱出门,整天窝在家里,我麻麻担心我这样下去会找不到伴侣,无法将自己的基因片段传递下去,整天逼着我去相亲,真的好烦哦。
邵棠:传递基因片段什么的……就是说怕你成为剩女最后没有孩子?那个照片呢?嗯?是谁啊?邵棠其实也是很八卦的。
嗯,嗯……扭捏,扭捏,声如蚊蚋,其实是……是,我喜欢的男生啦。
所以…相亲什么的,根本不可能成功啊。
可素,我不敢跟麻麻说……为什么啊,喜欢就说呗。
不想告诉妈妈,也应该跟对方说吧?少女球叹了口气,从浑圆变成了椭圆。
虽然这次没有模拟任何表情,但邵棠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蔫头耷脑这个词。
那个,更加不敢了,一定会被拒绝的。
说不定还会被嘲笑……是性格很恶劣的家伙吗?不,才不是!是因为……差距太大了啊……少女球幽幽的说,你知道吗,他把自己铺平,直径能覆盖八十公里。
邵棠:……果然种族间沟通无能么?完全不能理解!就是这样子……少女球突然下坠一般的消失了,空间的地板上覆盖了一层绿色的地毯。
……邵棠,这个,意义何在呢?少女球恢复了球形:一种衡量的标准。
嗯……你们人族有一种运动叫‘引体向上’,用以衡量手臂力量的强度。
有点类似。
平铺,是我们一族衡量身体强度的标准。
我现在,平铺的直径才是四十八公里。
qaq沮丧……邵棠安慰她:别担心,你不是有位面交易器么,可以帮助你变强啊。
还有六年的时间呢,你一定可以追赶上他!对了,你和交易器融合多久了?一百三十七年了。
……可以收回前言么?果断转变话题:你不是不爱出门吗?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啊?宅女的男神不应该都是二次元生物么。
说起自己的男神,少女球似乎兴奋了,从绿色变成了淡黄色:因为他很了不起啊!啊,那是三十年的事了,回想起来,仿佛就在昨天——有一颗小行星要撞击我们的卫星。
嗯,我们的卫星对我们很重要很重要。
那里的环境特别独特,很多在母星无法存活的珍贵植物,在卫星上就能茁壮的成长。
所以卫星就相当于我们母星的珍贵植物园。
所以,外空护卫队立刻就去阻击那颗小行星去了。
他们用光炮击碎了小行星,结果啊,有一块直径达到三十公里的碎片还是朝卫星撞去了。
而且,预计发生撞击的位置,生长着一片很珍贵很珍贵的植物。
那时候呢,正巧‘他’在那里采集植物,于是他就这样撑起身体,少女球又把自己铺平,然后撑起来像个帐篷似的演示着,他的平铺直径有八十公里啊,完全没有悬念的兜住了碎片。
然后就酱子……少女球身体的中间部分凹陷了下去,用触手扔了块点心上去,像个皮网兜似的,把点心弹了出去,栩栩如生的演示了讲述的内容:‘咻’的把它弹到了天空上,让护卫队消灭了那一块。
珍贵的植物一点也没有受到损伤。
整个过程,都被监控器直播了。
他因此获得了绿叶勋章,被称为是我们这一代的最强者。
当时我就知道,我找到自己的男神了~~~~邵棠表示,自己也找到了新的看世界的角度了……好吧,闺蜜(?)之间的下午茶总是很强的排解烦闷的功效。
邵棠的心情好了许多。
我给你赎身,好不好?搬了新房子,当然要让朋友来坐坐。
恰昨日更下过一场雪,虽不大,但也将宅子银装素裹了起来。
张好好赞叹了一番这园子的格局精致,与邵棠坐在烧了地龙的暖亭里,煮酒赏梅,兴之所至,便要奏上一曲。
邵棠望着那低头调弦的女子,缓缓说道。
张好好手一紧,崩的一声便拧断了一根弦。
她愕然望向邵棠。
我是认真的。
这个事情,我考虑了有一阵子了。
邵棠缓缓的说。
自从和柯三那次谈过之后,她便开始考虑这个事情了。
张好好忽然嗤的一笑:姑娘我可是花满楼的当红头牌呢,要想给我赎身,邵掌柜可准备好大出血了么?邵棠吸溜着烫嘴的清酒:我穷得也就只剩下钱了。
张好好翻个白眼儿啐道:叫柯三听见,怕要活活气死。
邵棠也翻个白眼儿:死胖子昨天才从我这儿讹了件裘衣。
张好好掩口:已经知道啦!昨个便迫不及待的穿到我那儿去显摆过了。
邵棠无语:那点出息!张好好道:少尹素来清廉,手头便难免拮据了点。
偏他是个爱好又多又杂的,哪样不是要花钱的。
邵棠道:不说他了。
好好,你有没有想过,出来之后,要怎么生活?张好好抱着琵琶,巴掌大的小脸靠在琴轴上,微感茫然:……我本来想,能给我赎身的,大约是个极爱音律的文人。
只要大妇不太刻薄,我伏小做低的,总能过的下去……又或者,到了二十五岁还没有人想赎走我,我就用自己的积蓄给自己赎身,买几亩田,收养个孩子,好好养大,将来给我养老……只是没想到……她噗嗤一笑,最后给我赎身的人,是个比我还年轻漂亮的女人。
我说你……真个不好磨镜?邵棠噗的一口酒喷出去,咳咳咳咳咳咳!张好好放下琵琶轻轻给她拍背。
好容易调顺了气儿,邵棠正襟危坐,严肃的说:上次就跟你说过了,我真的不好那个。
不好意思啊,让你失望了。
张好好指作兰花,以袖掩面,哀哀婉婉的:唉……可怜奴这颗错投了的心啊……够了啊你!(╯-_-)╯╧╧于是,两日后,天珍楼的小丘掌柜带着人抬了两箱银子进了花满楼。
张好好在满楼姑娘羡慕的目光中,坐着一顶暖轿,离开了这风月之地。
待客人们得知这消息,已是一段时间之后的事了。
有些常客不由扼腕叹息,遗憾再听不到好好的琵琶了,至于张好好过得好坏与否,却不是他们关心的事了。
风月场里新人换旧人,走了张好好,自会有李好好、赵好好来顶上。
很快,客人们就会遗忘她的名字和面孔。
只是,张好好虽已不在风月场中,风月场上却流传着她的传说……据说,张好好给天珍楼的东家做了妾,那真是掉到了福窝儿里了。
据说,张好好头上戴的簪子,镶的宝石,有这么这么大……据说,张好好极得大妇的疼爱,陪着大妇逛绸缎铺子,大妇只管在那喝茶,任她去挑。
九两银子一匹的云锦,十六两一匹的缂丝,只要她看上了,直接就让包起来。
掌柜的请示大妇,那大妇就一个字:买买买,买买买!据说,魏九儿听说了之后嫉妒得扯烂了好几条帕子。
据说……不管别人怎么说,邵·大妇·棠过得很滋润。
要知道,能走红的女妓,特别是张好好这种以文名胜出而不是以色事人的,品味和眼光都特别的高。
风月场一向是时尚地,最新潮时尚的穿着打扮从来都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千金闺秀都要盯着她们,以便随时跟上潮流。
邵棠简直就是回到了过去在地球有私人买手的生活,她的衣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实了起来,每一件的搭配都品味不俗。
哪怕是最艳丽的衣料,经过张好好的指点,也能搭配出华贵高雅的格调!不止是衣服,什么衣服配什么发型,什么发型戴什么首饰,什么时节熏什么香喝什么茶……真不敢相信你在这时节屋里居然熏茵犀香,莫非你以为只要贵就好?张·精益求精·好好捏着眉头说,定是香料店老板看你不懂行坑你没商量!于是,邵棠的生活品味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对一个超级有钱又超级爱花钱爱享受的女人来说,没什么比拥有这样一个高品位的私人造型师兼生活助理更开心的了。
什么,缂丝十六两一匹?那算钱吗?买买买,买买买!邵东家一向大方,连府里的丫鬟一个个都能穿的光鲜亮丽。
一个个水灵灵的小姑娘在精美的廊间花蝴蝶一般穿梭,看得柯三眼睛都直了!要不是这府里只有两个女眷,他真能厚着脸皮赖在这里不走了!喂!喂!一只白皙纤细的手在眼前晃动。
哦…柯胖子终于回魂,什么?京城。
哦…嗯?什么?我说,我打算去一趟京城。
柯三诧异道:去京城作什么?开分店?目前还没那个打算。
我要去见见你说的那个‘冯七’。
柯三端茶的手顿住。
你去见他做什么?你说呢?邵棠吹着手里热乎乎的香茶。
张好好接口道:你把那冯七夸到了天上,连我都想听听他的琴,更遑论她了……柯三的表情变幻不定:那个……嗯?邵棠道,怎么?不……没什么,柯三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你去了,也未必见得到他。
为什么?他虽然身在教坊,却是太尉衙内的禁脔,等闲人只怕轻易见不到他。
衙内什么的……是男的吧?柯三和张好好一齐点头,目露同情。
邵棠无语。
总觉得这个类古代的地方,社会风气比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还开放啊!邵棠想了想,问:但是,他的身份依然是隶属于教坊的乐户吧?柯三道:应该是,犯官之后,若无大赦,难脱贱籍。
有这种官方的身份,就好办。
我自有办法。
柯三听了,欲言又止。
只问她打算何时动身。
照着邵棠的意思,恨不得马上就动身。
奈何眼看着年关将至,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各地官道上都是急匆匆往家赶着过年的人们。
这时候出门,不仅天气严寒,只怕各处客栈都人满为患。
在张好好的劝说下,好歹决定踏实过个年再说。
过年么,当然要大采购啦~于是两个爱娇的女人又是新一轮的买买买!买买买!……这期间,跟司榕通了个电话。
自从有了通讯器,司榕隔三差五的就要跟邵棠煲一通电话粥,互通一下情况。
不算个事!放心好啦……正好要往各国发国书呢,让使者去办就行了……嗯,嗯,我办事,你放心……司榕回到吴冉国,祭天成功。
因为女王已成年,摄政纪南便还政于王,去摄政之称,因其十数年摄政之功,封镇国武肃郡王。
吴冉国在正旦大朝会上宣布国主亲政,并往各国发送国书。
哦哦,零零七,知道了,加到序列里认证一下就可以。
放心吧,我都记得怎么操作……挂了电话,司榕打开书桌下的小柜子,取出了控制台。
这里是吴冉王宫的南书房,相当于是司榕的办公室,是重地中的重地,二十四小时有人护卫。
因此,通讯器的控制台就放在了这里。
纪南端起茶,吹开上面的茶叶:什么事?女王亲政不代表纪南就彻底放手了。
正相反,以前有什么事他自己做决定就可以了。
现在,要交给司榕来做决定,他既要学会放手和沉默,又要小心翼翼的引导着年轻的女王一点点成熟,真是劳力又劳心!一点小事儿,她看上个乐人,是个犯官之后,还是得罪了那边的太尉。
让我想办法帮她把人弄出来。
司榕忙忙碌碌的在控制台上操作着。
虽然步骤都记得,但毕竟实际操作的少,很是生疏。
纪南端茶的手顿了一下。
她又弄了个通讯器,让我加进序列里。
嗯……是这么弄没错吧?纪南走到窗边,推开窗扇。
冰凉干燥的空气涌进温暖的房间,窗外亭台楼阁银装素裹,厚重的历史披着洁白的外衣,有着惊人沉淀的美丽。
邵棠在怀安府的事,纪南都很清楚。
所谓的商号,最初是吴冉国驻扎在各国的暗探的伪装。
传到纪南手上,被发扬光大,不仅从倒贴钱变成了能给国主私库赚得大笔财富,还随着商号的扩张,将吴冉国的耳目扩散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丘掌柜,便是怀安府一地的主事。
关于邵棠的种种,都随着信鸽报到了纪南的手中。
她说想开个珠宝铺子,便开了。
大量的来源不明的顶级宝石,赚得了惊人的财富。
她成天不管不顾,疯狂的买东西,各种东西。
旁人只道她是个有购物瘾的富有女人。
但他猜,她大概是在找能卖给那边的商品。
然后她停止了这种行为,开始和一个妓女、一个少尹家的幼子厮混,流水似的给这两个人花钱。
这却是让他感到困惑的事情了。
按说,她会这样做,该是从这两个人身上挖掘到了什么东西。
可他从情报中实在看不出这两人身上有什么值得她去挖掘的东西。
不过是一个会弹琵琶的妓女,和一个会吹箫的纨绔。
……琵琶?箫?纪南微怔。
乐人?难道……?哎……哎……这是怎么了?身后响起司榕的叫声。
纪南回身,只见司榕略显惊慌:我,我不知道碰到哪里了……控制台屏幕上的认证界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些奇奇怪怪的色块和线条,以及一些细细的很整齐的格子线。
司榕使劲的回忆邵棠交给她的那些,试着进行了几步操作,画面重新回到了新机认证界面。
才松了口气,就听身旁父亲问道:那是什么?纪南死死地盯着屏幕问:刚才,那是什么?虽然只是短短的片刻,但他清楚的在屏幕中看到一条曲曲折折的线条,将两片截然不同的色彩割裂。
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我曾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