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重生纺织厂花 > 第27章 “泼”妇

第27章 “泼”妇

2025-04-01 16:27:19

丁砚被她惊到了。

昨天那个躺在自己腿上绝望流泪的小姑娘去哪儿了?眼前的何小曼, 明明穿着病号服,眼中却神采奕奕, 好像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高二!你高一还没读呢,太自信了吧。

何小曼是很自信,她还是杨简那会儿,就是个超级自信的人啊。

小脸一扬, 面带沉静的微笑, 搁男人身上叫不怒自威,搁女人身上就叫自带气场。

纵然现在成了何小曼, 有了一张比杨简更具潜力的美人脸,但自信是与生俱来,挥不去、赶不走。

错过了中考, 老天是不是想给我开另一扇窗?还开窗……夜校的学习不像学校, 老师上完课就走, 全靠自己课前课后消化。

你……你这么贪吃, 小心消化不良!何小曼顿时笑了。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用这么认真的语气说笑话,这个丁砚, 虽然呆,但有点萌啊。

我消化能力很好的。

正因为是夜校, 我可以按自己的学习节奏来, 把重点放在强化弱势科目上,时间分配可以自己掌握啊。

要是能用更短的时间读完别人三年的课程, 那不就是老天给我的一次机会吗?声音不大, 但是, 真有条理。

天知道,丁砚竟被她说服了。

这些说辞放在三十年后,是司空见惯的教育交流,可这个世界差不多是八零年代,他们虽然开始渐渐意识到知识的重要性,但普通人很难有如此系统的、有逻辑的对学习的认知。

只有丁砚这样经历过真正魔鬼式学习的名牌大学学霸,才能理解何小曼的这些理念,并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要知道,学霸通常都是寂寞的。

好吧,我去帮你问问。

不过,我不会给你开后门!丁砚终于松口,却又守着最后的底线。

何小曼哪里知道这个名额的来历,还一心以为是远房表叔在拉人头,对丁砚的坚持并没有很在意。

开后门倒不用,能不能再麻烦你一件事?什么事?丁砚有些警惕,不知道何小曼想干嘛。

他只觉得这何小曼虽然只有16岁,但脑子这么冷静,考虑问题也很成熟,但又和杜松涛他们的成熟不太一样,并不世故。

何小曼虽然是病中,但那份细致入微的聪明劲儿却一点没打折扣。

放心吧,我可不为难人。

你不是上大学了嘛,不知道高中的书还在不在,我想借来自习。

丁砚顿时松了口气,看来这女生是真心的爱学习,自己倒是不该用世俗眼光看她,如此一想,不由得眼神也带了点欣赏。

回到家,丁砚立刻就翻箱倒柜地找书。

什么样的人,高考结束不会将书论斤两卖得越远越好、恨不得平生再也不想看一眼?那一定是丁砚这样,既热爱学习,家里地方又足够大的孩子。

高中的书都还在,但丁砚只拿了高一的那些给何小曼送过去,是什么心态,丁砚自己也说不清。

赶在何小曼出院前,丁砚将书送到医院,又交代了夜校报名的联系人,自问已算仁至义尽。

何小曼已经能下床,穿着病号服在病房里走动:以后我要还书,怎么找你?这个年代通讯真的很不方便,电话还是个稀有的东西,整个珍珠弄,也只有弄口街对面的小卖部里有个公用电话,谁要偶尔接个电话,小卖部大妈就得提高嗓门大喊,然后街这边哪家正好门窗洞开、耳目灵光,就好心地再二传手接力一下。

麻烦得很。

丁砚当然不敢讲自己家有电话,还不把何小曼吓死啊。

也不敢留自己家地址,也会把何小曼吓半死。

毕竟何小曼还是个16岁的学生,再怎么聪明自信,在丁砚眼里也算涉世未深。

想了想,写了个学校地址给她:等你要还书的时候,就是要高二的了,到时候给我写信,我会叫家里人给你送来。

这是后会无期的意思了。

何小曼挑了挑眉,正要调侃几句,低头一看地址,却惊了:天哪,清华!不带这么得瑟的啊!丁砚急了。

谁说他是要得瑟了,他实在是除了家里就是学校,你让他哪里能找出第三个联系地址来?没,没得瑟,欢迎你给我写信……讨论学习!何小曼还处于震惊中:丁彦,你告诉我,咱首都北京是不是还有个北大,是不是还有个人大,是不是还有个……丁砚摸不着头脑:都有啊。

好吧,这个世界真的挺好玩,有些不一样,比如自己身处的这个中吴市;有些又完全一样,比如首都,比如首都的那些高校;有些即一样又不一样,比如水哥已经爱上了李小龙但邓丽君却沓无音讯。

外边传来王秀珍的说话声,她正在跟医生问出院注意事项。

我妈来了,你快走吧。

何小曼立刻就要送客。

丁砚有些受伤,虽然他没有想见何小曼家长的意思,但家长一来就赶我走,多少有些没面子吧。

见他脸色有些不高兴,何小曼赶紧解释:不好意思啊。

你想我都没参加中考,你却是清华学子,呆会儿我妈来了会怎么想?她好不容易才接受我的现状,我不想再刺激她。

原来是这样,丁砚心里总算舒服很多。

点点头:好的,那……再见吧。

再见。

何小曼挥手送别,望着丁砚修长的身影在门外消失。

大学生也是作孽,被你一个小丫头呼来喝去。

性格太好,吃亏喽。

著名点评家隔壁婆婆,又一次作出总结性发言。

出院到家,第一个来探望的就是胖大婶。

小曼没事吧。

我说去医院看看你的,你妈非不让,说医院不是什么好地方。

气色很不错啊,看来恢复得很好。

何小曼穿了好几天病号服,终于换上了自己的连衣裙,虽说棉布的成色已经有点陈旧,但洗得干干净净。

加之何小曼在医院的时候营养补得好,脸色比以前更好看了。

我妈非得天天给我补,我都怕补胖了。

胖点怎么了,胖点好看!胖大婶一锤定音。

林家姆妈故意从何家门口来来往往走了好几次。

胖大婶翻个白眼:真是鬼鬼祟祟的。

不就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撞傻了嘛。

撞傻?何小曼没明白。

还不是她家二妞,没清头的小孩,说你出了车祸,脑子撞坏了。

何小曼哭笑不得:我是脑震荡哎。

好吧,勉强说脑子撞坏了,好像也没错,谁让这世界对脑震荡有误解呢?正说着,林家姆妈又晃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何玉华一盆水哗的一下就泼了出去,把林家姆妈浇了个落汤鸡。

哎呀,作死啊!眼睛瞎啦!何玉华提着盆,倚着门框,笑嘻嘻地看着她,完全不辩解,一脸我就是泼你了怎样的表情。

哎呀,是林家姆妈啊。

不好意思,刚刚看到你走过去,怎么又走过来了,当这里是菜场啊,逛个没完了诺。

林家姆妈气得大叫:泼妇!这弄堂是你家的啊,你有本事买下来啊!怪不得一个长成矮冬瓜,一个撞成傻子,活该!何小曼一声不吭,已经又装了一盆水,走到门口就递给何玉华。

哗,猝不及防,又是一盆。

林家姆妈哪里料到她们动作如此一气呵成,纵是急忙往后退,也难免又被泼了大半身,气得哇哇大叫,嘴里粗话乱飞。

何小曼冷笑:总不能辜负林家姆妈的赞美,我四嬢嬢‘泼妇’不能白当,总要‘泼’出个天地来。

怎么着,林家姆妈,够不够,要不要再‘泼’点?珍珠弄里,但凡有点动静,那些歇在家的阿婶姆妈们就没有不出来围观吃瓜的。

就在何玉华泼第一盆的时候,多少窗口已经探出了脑袋,多少门里已经大胆地走出了群众的身影。

何小曼话音未落,阿婶姆妈们哄堂大笑。

哎哟小曼没有傻啊,嘴皮子好像更灵了嘛!就是,哈哈,林家姆妈连傻子都骂不过啊——何玉华抱臂:呵呵,谁说我家小曼变傻子啦,跟我吵架越来越利索,我都快赢不过她了。

林家姆妈我劝你,不要老是惦记着看人家傻不傻,快回去照照镜子,鼻涕都拖到裤裆了,还好意思说人家傻。

我可告诉你,在珍珠弄暗戳戳说我们何家,头一份就是你。

下回别让我知道,否则我上门‘泼’!胖大婶躲在客堂间里乐了半天。

报应,整天就是东家长西家短,不惦记别人的好。

王秀珍悠悠的:现在我倒是省心了,玉华和小曼都来事啊。

胖大婶指指小曼:我说何家姆妈,小曼这下是不念书了,有什么打算,总不能浪在家里吧?才出院,养一阵身体再说吧。

一时也想不到那么多。

王秀珍心里其实很后悔把顶替名额让了出去,实在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啊。

何小曼进屋,听到她们聊天,倒笑了:谁说我不念书了,我肯定还是要念书的。

妈,我已经在工人文化宫的夜校交了报名表,明天去交钱注册。

胖大婶伸伸大拇指:我就知道没看错,小曼老有志气的。

夜校读书辛苦,以后要靠自己喽。

何小曼在胖大婶对面坐下:阿姨,我还有个事想拜托阿姨,不知道行不行。

尽管说,小曼跟阿姨还要客气,真是的。

胖大婶心地蛮善良,尤其看到何小曼出事之后,也很心疼她。

姚伯伯在劳资科,能不能帮我留意什么时候招工,我想边工作边念书。

我妈病退工资太低,我不能一直这样花家里的钱。

想想,又补了一句,临时工也行的。

王秀珍顿时红了眼眶,哽咽着喊了一声小曼……胖大婶拉住何小曼的手:这事包在我身上!顶替名额是没了,还怕弄不进一个临时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