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2025-03-25 12:14:45

圆房!江元皓的耳朵一下子直棱起来了。

虽然现在做的事很重要,但若是比起圆房什么的,那就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江元皓还是有点担心,他这次出门也在路途中寻访了几位大师和道士,都没能得到什么结果,如果想成功圆房的话,搞不好还得跟那两只一起来。

天知道他一点都不想把自家娘子分给那两个该死的家伙啊!呜呜呜,为什么他们不干脆回老家去娶赵家的麻子小姐呢?命运对他实在是太残酷了……不管怎么怨愤,江元皓还是乖乖地出了屋,找兄弟们去了。

然后看到江元俊兴奋得两眼冒绿光,不停地摩拳擦掌的模样,心里又担忧起来。

之前老三好像对青青没什么特别的兴趣,还有点讨厌她的样子,怎么现在一听到圆房变得这么高兴起来?实在古怪的很。

江元睿自是知道两个弟弟心里都在想什么,也不多说,直接给他们讲了圆房的事情,时间定在三日后,就在这大山里面办。

四个人要同时穿喜服,行拜天地之礼,洞房则由江元皓先开始,其他两个人排后。

江元俊一听他不能穿先洞房,耳朵顿时耷拉了下来,不怎么高兴地瞥了一眼江元皓,嘟囔道:凭什么就那个二呆子就要排第一,我明明也是她的夫君……青青的婚契上可是只写本公子一个人的名字!江元皓反驳道,换了你你能用馒头把她给带回来吗?恐怕再有几百个馒头也都进了你自己的肚子里吧!我可以给她抓青蛙!江元俊叫了起来,我还能抓豚鼠和狸猫!阿青很喜欢吃狸猫的!这关馒头和狸猫什么事?江元睿无奈抚额,就这两个家伙总是互相看不顺眼,动不动就吵起来。

不行!江老三不乐意了。

谁要是敢不让他洞房,他就干掉谁!并且也真的亮出了拳头,打算狠揍他二哥一顿。

江老大也没办法,这老二老三自小就两看相厌,现在又有苏青青夹在中间,搞不好阿俊还真的会把他二哥给揍一顿。

尽管江元皓拼命反对,并以谁的年龄大应该由谁洞房的理由来反驳,还是未能通过,于是决定了洞房顺序为老三先。

当然事后江元睿又私下跟几名当事人另外说了一通话。

暂不提这些日子里江元睿置办喜服以及成亲之物,酒宴之礼,也不提江元俊多次进山大肆狩猎,想要弄到足够的肉食摆宴,更不说江元皓跑遍了山里各家各户,邀请他们前来喝喜酒。

便只说苏青青,身为新娘子的她,本来也应该有许多事要忙,偏偏江元睿什么都自己包揽下,只让她安心休息,按时喝药,什么也不必做。

大哥干嘛对你这么好?江元皓酸溜溜地道,其实我也本来就什么都不想让你做的,偏都被他说了,青青又不是他的娘子,是我的人,对吧?打从遇到她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担心这个,生怕她会被大哥和三弟撵走或者抢走。

他自己也知道,大哥那么聪明,比他会照顾人,三弟模样俊俏,虽然是土匪性子却照样引得一群大姑娘小丫头喜欢,三兄弟里算起来其实他最不出色,也只有青青,还会这样一心一意地对待他。

元皓。

苏青青笑了笑,伸手把江元皓头发上不知何时沾上的一片草叶摘了下去,替他整理好歪斜的衣领,认真地问了一句,如果你以后考取了功名,遇到了更漂亮更温柔,身后还要更有权势的女子,你会抛弃我吗?你猜我会不会?江元皓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满足地喟叹,低声道,此生得子,心已足矣。

就算有,你也没可能再叫两个兄弟一起陪你休妻然后再拜堂了。

苏青青狡黠一笑,模样却是少见的妩媚,惹得江元皓一把搂住她,在怀里摁了摁,这才道:你放心,我这次去参加秋试,遇到了府尹大人,我已经把一切都跟他解释过了。

府尹大人说,回去后就会解除我们兄弟跟那赵家小姐的婚约。

你……苏青青愣了,他居然在秋试的时候跟府尹大人摊牌,这样的话这次考试岂不是会……赵府尹一早就是在那里等我的。

他告诉我说,最近南方某个县城正好有个空缺,如果我考上举人,他希望我能与他的侄女一起过去填补那个空缺,过几年做出了成绩,就可以直接升知府。

不过我告诉他,我已经在山里另寻了一位娘子,已经无法娶他的侄女了。

这等于是直接断了自己的官路!如果搞不好,就连举人可能都会因此被涮下来。

江元皓却完全不在意一般,只是捧了自己娘子的下巴,低声道:共妻的事情,我也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怎么也没法解决,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记怪我才好。

就算考不上举人,以后成亲了我也会让你过上好日子。

嗯。

苏青青点头,她实在没有理由再拒绝这个人。

穿到古代,得良人至此,她已经心满意足。

只是唯一的问题是,这良人,并不仅仅是他一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头上蒙着红盖头,听着耳边喜婆尖细的嗓音,苏青青觉得自己宛若在梦中一般。

不得不说,江元睿将一切准备都做了个足,这么短短几日,除了将一切婚宴准备都做完之外,还在镇里找了两位和善的老人给她认了做干爹干娘,送聘,请期,还雇了八抬大轿前去迎亲,一切都是按正式程序来操办,除了没有任何双方父母亲属在,并且整体仪式也简朴些之外,给予苏青青的都是正头娘子的待遇。

只有纳妾才会一顶小轿抬了便洞房。

江元睿如是道,小青是娶来做正妻的,就算一切从简,也一定要把仪式做足!当然,那些送过去的聘礼,不久后又被江元睿统统收了回来,反正只是做个样子,断没有把自家东西留在人家房里的道理。

那两位认了苏青青做干女儿的老夫妻乃是江家店里以前的老掌柜,告老还乡,自小看着江家兄弟长大,虽然觉得背着江家老爷夫人这样不太厚道,在江元睿的请求下还是答应了认下干女儿,他们膝下无子,早就想过继个孩儿来,这样倒也省了麻烦。

他们这次成亲,在村内大摆筵席,整座村子里的人都来吃喜酒。

虽然村民们对于本来是江元皓的娘子又突然一下变成了兄弟三人的共妻感到奇怪,但是江家兄弟毕竟是与他们不同的城里人,说不定这城里的人有什么奇怪的习俗也说不定,反正有免费的喜酒吃,看热闹就好。

最为郁闷的是孙小寡妇,她本来拿捏了江老大与老二家的媳妇□一房的事情,打算细细地打探清楚,等到江元皓回来再以此威胁江老三,让他与自己欢好。

结果那家的老二才一回来,就突然变成兄弟三个娶一位共妻了!那女人有什么好的?听说连做饭都总是烧焦,家里连个人都没有,偏偏就同时嫁给了那三兄弟!那江家兄弟一个比一个俊俏,家里有钱,又强壮,怎么就偏偏全看上了苏青青那个小平身板的丫头!凭什么她自己就只能委身于那些满身臭汗的腌H汉子,那个丫头到底有什么好?孙小寡妇恨得咬住帕子,几乎要把它当做苏青青给撕咬成碎片。

但她也只能这样而已了。

即使是苏青青不在的时候,江元皓等人都不曾对她多看过一眼,更何况是现在?二牛也来了,他只是远远望了一会儿披着红盖头的苏青青,便又悄悄地离开。

在他心里,那个女孩从来不是他能奢望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回家后因为两手空空,阿牛婶抓着他的耳朵将他狠狠训斥了一顿,责怪他没有悄悄偷藏一两只烧鸡或者肘子回来,并且自己带了口袋准备亲自去拿不提。

拜堂之礼,其它的也就罢了,偏偏到了夫妻对拜的时候,出了乱子。

江元皓和江元俊都抢着要先拜,谁也不肯让,最后还是摆了姿势,四个人一起拜。

最后终于婚嫁六礼全部结束,又在外面陪了一会儿酒之后,宴席结束,东西自有江元睿雇来的人收拾,他们兄弟三个则是忙着商量洞房的事情了。

事前说好的是由江元俊第一,但是另外两个人也不能隔得太远,依着江元睿求的的签卜看,应该是在三丈以内。

不用担心,我量过了。

江元睿道,阿俊进屋去,我们在外面,贴着门口就行,正好是三丈。

要是都在屋里,小青会放不开的。

行欢乃是私密之事,除了**外,谁也不会愿意当着别人的面被那个啥啥啥的,即便这两个人是与她一起拜过天地名义上的合法夫君。

江元俊争得了头筹,冲江元皓做了个鬼脸,洋洋得意地进房去了。

因为这房间的隔音并不怎么好,他才进屋,江元皓就听到了那货稀里哗啦脱衣服的声音。

接着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却是江元俊开始把床上的花生桂圆之类象征早生贵子的东西开始往下面扫落。

靠,连前戏都不做,他不会要直接扑过去吧!江元皓急得不行,拼命在那里敲门扇,示意他喝交杯酒,交杯酒,程序还没完事呢!☆、33一嫁三夫真烦人,敲什么敲,以为是官兵查房啊!江元俊刚把身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弄掉,正扯开衣襟,在这边拿着根小棍准备挑盖头呢,就听门外乒乒乓乓一顿敲,却是江元皓那家伙在外面砸门框。

还用自以为很小实际上是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叫道:交杯酒,交杯酒!谁不知道要喝交杯酒啊,真是的。

江元俊一把将门拉开,江元皓正贴在门上面听动静,被弟弟这么一弄险些直接趴地上。

江元俊居高临下地俯瞰他,粗暴地道:再敢捣乱我就踹死你!死书呆,几天没动你皮痒痒了。

以为长得跟大哥一样我就不敢揍你?江元俊捏了捏拳头,冲江元皓恐吓了一下,江元睿看他衣襟大开,露出赤&裸着的胸膛身=,不由得微微皱眉,示意他赶紧进去办事,再往外跑就换人了!江元俊这才放弃继续吓唬他二哥,回屋的时候还不忘挺挺胸口,向他哥展示一下自己的六块腹肌。

要不是实力不够,江元皓真恨不得一拳打扁他的鼻子,这家伙实在是太混蛋了!江元睿不动声色地按住二弟,示意他老实呆着。

解决掉噪音,江元俊兴冲冲地回转来,苏青青早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却也没动,老老实实地坐在床边,心里砰砰直跳。

她感觉到江元俊坐在了她身边,滚烫的身体挨上了她的。

缓缓掀开红盖头,面前的屏障被揭开了,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张洋溢着灿烂笑颜的俊脸。

身着大红色喜服的江元俊,看起来格外漂亮,红色烛火映着他的脸,一明一暗。

不得不说,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三兄弟,江元俊长得就比他两个哥哥漂亮得多,个子也高,与那两只其实没有什么兄弟相。

难道是基因突变?苏青青暗想着。

这时候江元俊也在打量她,俗话说,月下看美人,越看越漂亮,这在灯烛前看也是一样,江元俊越看越觉得喜欢,呼吸也粗重起来,忍不住一把扯开外罩的红色喜服,急吼吼地扑上去,将苏青青压倒在床铺间。

终于能碰你了。

江元俊道,他这些天实在是憋坏了,今晚上非得做个舒服不可,也不知道一晚上时间够不够。

至于老二那家伙,就在外面等着去吧!三……阿俊!江元俊这厮动起手来速度极快,才这么两个字的功夫,苏青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他扒了一大半。

江元俊听她叫的急促,便低头俯视着她。

苏青青头上的钗环一早就给取掉了,此时秀发摊开,散落开来,包裹着一张秀白的小脸看起来有点儿楚楚可怜。

江元俊舔舔嘴唇,决定暂时大发慈悲地放她一马,便停下解着她腰带的手,转而覆上已经露出红色肚兜的胸口,一边揉&捏着一边道:怎么了,你想要什么姿势?不是……苏青青焦急着想从他身下挣扎出来,结果才一动,就感觉到下面有个硬硬的东西正顶着自己,江元俊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口中道:我会很多姿势呢,待会一样一样都试试吧。

这里不太方便,等明天我带你去山里,咱们可以在马背上试试,听说很有感觉的。

谁要跟你去马背上!苏青青急了,赶紧一把打掉他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八仙桌道:我们还没喝合卺酒!你渴了?江元俊看也不看那酒,伸手抓起茶壶,倒了点水道,我喂你。

说着就自己灌了一口,要哺给她,苏青青已经趁这机会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手掩胸拼命摆头,表明不想喝水,要喝合卺酒。

江元俊沉吟了一下,自己将那水咕咚一口咽下,下床走到桌旁。

苏青青赶紧将自己衣服掩好,也跟着过去,看着江元俊抓起细嘴小酒壶,往酒蛊里浅浅地倒了一层,抓起来闻闻,道:三日醉。

苏青青的脸一下子白了。

这三日醉说的却不是酒的名字,而是酒里面所下迷药的名字。

那酒乃是用粮食酿成的山野酿,酒精度数很低,以江元俊的酒量,即使是喝上几大桶也跟喝水似的。

但放了这三日醉,混合起来就成为一种极其强劲的药物,喝下后就会昏昏欲睡,虽然不至于伤害身体,却至少要睡上一日一夜才会醒。

他们之前商量着要让江元俊第一个进来,就是为了用这酒将他迷昏,接下来在做其它。

结果没想到江元俊鼻子竟然这么灵,只一个照面,就嗅出了那酒里隐含的药物种类。

这种药,我小时候可是闻过无数次的,除了它,还有百魂散,逍遥丸,以及其它许多的迷药毒药,我都能一一辨别它们的味道。

江元俊手里掂着酒,默默地望着苏青青,神色里不见愤怒,反而多了一丝委屈。

大哥说,让我不要喜欢你,不要打扰你和那个书呆子的好事。

可是我不明白,明明我们三人是要共妻的,为什么我不能喜欢你,不能摸你碰你?江元俊声音渐低,脸上带了一些哀求地望着苏青青,似乎想让她收回自己的话,不要叫他喝那酒。

苏青青咬了咬牙,偏过头不回答他。

江元俊抽了抽鼻子,突然泄气般地将手中酒蛊重重一摔,伸手抓起酒壶,一仰头,竟将整壶加料的酒都倒进了口中!你!苏青青没想到他竟然一口气喝了这么多,赶紧过去抢酒壶,但出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江元俊晃了晃,眼中光芒闪动,伸手抓住苏青青的衣摆想要说什么,但话还没出口,整个人便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外面两人听到声音已然推门而入,江元睿过去看了看江元俊的情况,起身道:没事,他睡着了。

说话间,他顺手抓来一条被子铺在墙角,把三弟拖到了上面,回头示意眼眶微红的苏青青和已经激动到不行的江元皓,已经可以去办事了。

阿俊喝的量不少,让他睡在这里也没事,不会醒过来的。

江元睿道,我会一直呆在房间外面,不离开半步,你们两个今晚可以随意怎样。

车马我已经预备好了,你们明天一早就可以离开。

说完这句,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顺手帮两人把门牢牢地关上了。

虽然一切都是按计划来的,两人还是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尤其是苏青青,虽然她已经决定了狠心决断,但看到江元俊哀求而不得的模样,还是觉得心口胀痛不已。

江元皓虽然也觉得对不起大哥和三弟,但还是对自家娘子的欲&望占了上风。

方才他在门外听着江元俊撕衣服的声音时,就已经忍不住了,现在又看到自家娘子鬓发凌乱,脸上还带着动情后的红晕,衣襟也被弄散了,玲珑有致的身子依稀可见,一时间心痒难耐,迅速将她打横抱起,快走几步放在了床笫间。

苏青青自是知道他要做些什么,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想要接受他,但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这都是她的第一次,此刻不由得紧张得连脚趾也蜷缩起来,身体微微颤抖着,眼角处还残余着一颗颤巍巍的泪珠。

江元皓俯身下去将其吻干,唇又渐渐下移,舔了舔颤抖的睫毛,吻过秀挺的琼鼻,却又不急着吻上那红润的樱唇,而是转移到了一旁,啃噬着耳珠和脖颈,一只手探进衣襟,在光滑的小腹间摸索,慢慢地打着转儿。

这些天离开的日子,他也努力地钻研了许多春&宫图籍,绝非昔日万事不懂的吴下阿蒙了。

做了那么些准备,一切就是为了今天的日子,听说女子第一次的时候会很痛,这也是他坚决不愿让阿俊首先碰青青的原因,那个混小子处事向来粗暴得不行,万一把人弄伤了怎么办!苏青青紧张得不行,全身都绷紧了,努力克制住推开他的念头,身体不住地颤抖。

江元皓吻着她,一边轻声地告诉她放松,不用怕,一边却又更加放肆地挑&逗起来,手指伸进肚兜,在那红润的尖端不断打转,唇也终于从耳侧转移到正面,一口含住了娘子水润的红唇。

苏青青嘤咛一声,未出口的呻&吟全部被江元皓堵在了口中,后者轻吮着她的唇瓣,下一秒毫不客气地长驱而入,舌尖在她口中探索,两人唇齿间不时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水渍声,苏青青被他压在身下,只觉全身烧的厉害,这时候忽觉胸口处一凉,却是肚兜已经被他解了下来,白晃晃的胸口全部暴露在了空气中,不由得焦急叫道:不要!这时候江元皓却已经松开她的唇,埋头去那软嫩的尖端舔咬起来,阵阵酥麻感刺得苏青青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想要推开他,手脚却酸软无力,怎么也推不动。

江元皓吻完了一边,又吻上另一边,感觉到那软软的蓓&蕾在自己口中挺立,手则向下抚上了娘子的圆臀,感受着手下软软的触感,只觉□已经肿胀得不行,真恨不得现在就挺&枪直&刺,不过还不是时候。

苏青青羞得脖子都红透了,身体抖个不停,只想努力把江元皓从胸前推开,但偏偏怎么也推不开。

下一秒,她就感觉腰上一凉,裙子也被解了开来,一只手正顺着小腹向下滑,直到探入那谁也没曾碰过的禁地……作者有话要说:四更。

夸奖我吧,喵喵^_^,感谢僵尸扔的手榴弹哦,感谢junko_ina找出的错字,已经修改34☆、一嫁三夫苏青青惊叫一声,两条大腿下意识地夹紧,只感觉腿间有异物蠕动,不由得害怕起来,挣扎着想要摆脱出去。

江元皓牢牢地压住她,顺手将裙子也扯了下来,只见面前两条皓玉般修长的白腿,宛如雕塑般动人。

苏青青这些日子虽然在山里干粗活,但因为不常出外在太阳下曝晒,皮肤又有衣服遮挡,身体并未怎么晒黑,依旧白皙莹润,兼加圆嫩软滑,江元皓着迷地上下摸索,恨不得吻遍她全身,心里则暗自庆幸娘子的第一次被老三那个粗人给糟蹋了。

青青,别怕,没事的。

江元皓一边安慰着身下颤抖的人,一边迅速脱掉自己身上的宽袍,把衣服除了个干净,身下早已肿胀的硕&物登时一下子弹跳出来,硬硬地抵在苏青青腿间。

苏青青早已羞得粉脸通红,又感觉到江元皓的手正撬开她的大腿,向内挑弄着湿润的花瓣,心里愈加害怕,不由得挣扎着想往床下逃,江元皓那肯就这样放过她,顺势将她翻了个身,趴在床褥上,一只手继续在下面摸索,努力地让那处更湿润,另一只手则自下伸去,攥住一手尚无法掌握的丰&乳,一轻一重地揉&捏起来,指尖不停地挑动着红缨,唇则在光洁的后背上顺着中线一路向下,啃咬舔舐。

娘子可真丰满,不过要是那里再大点儿就更好了,江元皓暗想。

待感觉到指尖处流水潺潺,花&液泛滥,知道她差不多准备好了,便将人迅速地翻了过来,用膝盖分开她的两条大腿,干脆利落地一挺身,将自己的硬&挺缓缓推送了进去。

他这一动作,苏青青顿时惊叫起来,只感觉不可言喻的痛楚自身下传来,几乎要将自己撑裂。

江元皓则是倒吸了一口气,身下湿润窄小的甬&道将他的肿胀紧紧包裹,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天堂一般。

但当他注意到身下人因破身的疼痛而变得惨白的小脸,不仅生生遏制住想要继续动作的强烈欲&望,停下了动作,只低头亲吻着苏青青眼角渗出的晶莹泪珠,不住地安慰她。

就在苏青青发出惊叫声的同时,不远处紧掩的大门突然动了一下,又很快恢复了平静。

这动静其实挺大的,但是房内两个人都沉陷于靡靡之中,谁也没有发觉。

不要了,我不要了!苏青青痛的脸色发白,一个劲地推着江元皓的胸膛,想要逃脱开去,但上方男子的分&身还紧紧地桎梏在她身体里,一动之下牵动了痛处,不由得全身一哆嗦,连带着花&穴也跟着收缩。

江元皓闷哼一声,忍不住动了动,苏青青只觉身下的痛楚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异样的酥&麻感。

青青,我忍不住了……江元皓声音粗哑地道,他觉得自己身下像是要爆炸开来,一刻也不能再忍了。

眼见着苏青青眉间的紧皱渐渐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片片羞涩红晕,便不再克制,圆顶破开水茵茵的花&蕊,直入那湿润温暖的所在。

处子的落红伴随着蜜&液汩汩流出,滴落在两人身下早已铺好的白帕子上,江元皓只觉身下被层层紧&致牢牢包裹住,一股舒爽感自脊背而上,激得他浑身发麻,忍不住双手把住苏青青滚圆的雪臀,大力地抽&送起来。

啊!放开,你干什么……不要,元皓……啊,不……苏青青满脸泛红,声音被江元皓的撞&击震得断断续续,不成音节。

初次承&欢的身体被牢牢填满,每一次动作都似乎在直接震荡着她的灵魂。

阵阵销&骨噬&魂的快&感袭来,苏青青口中忍不住发出要哭不哭的呜咽声,下一秒唇瓣便被江元皓一口含住,疯狂吸&吮,与她唇&舌&交&缠,大手则在她胸口上揉&搓,挺直的男&根在她体内不住驰&骋,只激得苏青青身体阵阵颤抖,眼角泛泪,呻&吟声全部被江元皓吞入口中。

就在这时候,下面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骤然出现在床头,脸上带着森然怒气,挣扎着伸手要去拽开江元皓,却不是别人,正是喝了三日醉后昏沉睡去的江元俊!他模糊中听到苏青青的惊叫呻&吟声,竟是强行挣扎起来,想要来拆分这情浓正酣的二人,无奈最终还是抵不过迷&药的威力,手还没碰到江元皓,整个人就扑通一下倒了下去,正砸在了那两人的身体上面。

江元皓本来就处在迸发关头,又被他这么一吓,一时遏制不住,竟释放了出来。

江元俊沉重的身子压在他身上,连带着与苏青青贴的更紧,三人鼻息交缠,江元俊在昏厥之际还不忘一把抓住苏青青的手,牢牢地握在掌心。

靠,这混蛋小子都昏过去了还要过来捣鬼!江元皓心里暗骂,赶紧把他给弄了下去,又想掰开他抓住苏青青的手,孰料江元俊的手跟铁钳一样,怎么也不放开,江元皓又怕用过劲把他弄醒,只得由他去了。

苏青青还沉&浸在□的余韵中,神色恍惚,只顾着在原地喘&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

而江元皓虽然才刚刚要过一次,却总觉得不够,抱着苏青青亲吻了一会儿,下&身又起,便伺机插&入,再次挺&送起来,yin&靡的水花声滋滋响起,两人的身体俱都被汗打湿,滚烫地贴在一起。

江元俊一手牢牢捉住苏青青的手腕,沉沉地昏迷在床头,额间眉峰紧锁,想必正在做着什么不很美妙的梦;紧紧关隔的木板门外,江元睿听着屋内的娇&吟低&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整整一夜,江元皓都处于索需无度的疯狂中,初尝欢&愉后他就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要了苏青青一次又一次,就算那小娘子哭叫求饶也不肯放开,只顾着她柔软娇嫩的身体上驰&骋。

苏青青嗓子都哑了,这一夜也不知哀求了多少次,偏偏平时最听她话的江元皓却突然硬起了心肠,怎么也不肯停下,听她叫的可怜,就干脆用嘴把她的哀求声封住,把所有悲泣声都吞掉。

这一切导致的最终结果是,第二天早上,两个人都起不来了。

苏青青就不必说了,她昨晚是第一次破身,本来就有些承受不住,再被江元皓这样弄了一夜,虽然他的动作小心温柔,并没有弄伤她,但时间持续得太久,导致第二天来全身瘫软无力,动也动不了了。

至于江元皓则是自找的。

以他的体力来说,最多也就是做个两三次就够了,偏偏他也是初尝甜头,怎么也要不够,来了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结果体力透支,第二天也起不来了。

江老大本来找好了马车打算叫他们去逃走,结果这两只都瘫在床上不能动,一个也叫不起来,默默望着大哥垂泪,三人相对无言。

江元睿可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把他们两个都搬到车上去,况且这样子逃走的话,万一到外面出了什么事也不安全。

于是磨蹭来磨蹭去,磨蹭到了中午,江小三醒了。

再接下来的事情,江老大表示,这已经不在他的计算范围之内了。

江元皓连肠子都要悔青了,他无比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昨晚一时贪多,做了那么多次,导致今天竟然起不来,白白浪费了逃跑的机会。

江元俊对他可谓是恨得牙痒痒,扛起江元皓就给扔去了厢房里,动作比打猎归来扔野猪的时候还要粗暴,险些没把他的屁股摔成几瓣。

而江元俊自己虽然在江元睿的严令禁止下没有去碰苏青青,却坚决要求帮忙给娘子洗澡,不让他洗的话,他就直接把人给做了!苏青青此时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反抗他,手脚瘫软没有力气,江元皓被扔出去了,江元睿又不管,只得任他用前段日子买回来的大浴桶里面满满地盛了热水,脱光衣服抱着自己钻了进去。

因为昨晚做的次数太多,江元皓到了最后也没了力气,只在两人腿间胡乱擦擦了事,并没有认真清洗,导致两人身上都黏黏腻腻,不洗个澡是不行的。

阿,阿俊……苏青青全身无力,只得靠在江元俊光&裸的胸膛上,脸色泛红,试图着劝诫他,你不要这样,我自己来就好……她的口气本来是严肃的,却因为这环境变得暧昧起来,江元俊也不在意,只顾着享受怀间的软玉温香,一边暗自思忖着待会儿怎么弄死那个书呆子,一边咬着苏青青的耳朵道:怎么,你不是已经跟我拜过堂了?我也算是你的夫君,做这些有什么不行?你,你明明知道!苏青青急道,我根本不想跟你们三个兄弟……可是你没有走!江元俊突然道,我昨晚已经给你了机会,但是你没有走,我为什么还要放任那个什么都不行的家伙一个人独霸你!既然被他抓到,就别再想逃出去!他江元俊想要得到的东西,不管是费多大力气,都必须要牢牢攥在手心里!我知道,你也是舍不得我的……所以才会留在这里没有走,是吧?江元俊舔着苏青青的耳珠,只感觉身下温热的水流不仅没有压下火热的欲&望,反而让它更加挺立地昂起头来了。

不过罢了,今天就放她一马,大哥说阿青身体受不住,想来就算是做了也无法尽兴。

反而今日留住了她,以后再想做什么还不是方便得很?况且,即使是不进入她的身体,也照样是有其它方法可以舒服的……作者有话要说:感谢junko_ina扔的四颗地雷哦~(?3?)35☆、一嫁三夫厢房之内,江元皓趴在铺了草褥的床间,屁股上被江元俊踹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不过一想起昨晚的销魂体验,他就忍不住眉梢眼角都带了笑意,若不是体力不支,真恨不得现在再回去搂着娘子做上几次。

江元睿瞧着弟弟那没出息的模样,伸手将一包药粉扔给他,皱眉道:自己擦药。

老三下脚略微狠了点儿,估计老二身上被踢青了几处。

以那小子的脾气,这要不是他哥,估计直接踹死。

弄成了这样,你以后要怎么办?江元睿慢慢地道,阿俊看起来对小青很上心的样子,估计也不会肯放她走的,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元皓一听这话,眼中神采一暗,半晌才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不晓得青青怎样想。

江元皓摇头,况且如果只是我带着她离开,这对你和阿俊不公平。

我倒是无所谓,只不过没办法与赵府尹结亲有些遗憾罢了。

江元睿轻笑一声,你应该担心的是阿俊那家伙才对,我看他的样子,估计你这几天都别想再碰小青一下了。

没关系,起码我已经抱过她了。

不会像某些人,宁愿强忍也要装模作样。

身为双生子的一员,江元皓岂会不知道江元睿的感受,见到大哥眼下明显的青色,不由得出言调侃,江元睿瞪他一眼,转身出屋去了。

正房之外,透过窗口隐隐可以看到阿俊的背影,还泡在浴桶里抱着人在那边说些什么,不时用湿漉漉的脑袋埋在人家颈窝里蹭一下,模样就像撒娇的小狗,开心不已地笑着。

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看到他这样的笑容了,依稀记得上一次还是在他小时候,没有被爹送走之前。

时间总会带走很多美好的东西,但也会带来更多。

江元睿静静地转过头,眼角余光隐约看到房内那个女孩正垂下修长的脖颈,蜷成一团缩在阿俊怀里。

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江元睿迅速转过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苏青青此刻正处在难以言说的煎熬里。

江元俊可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坐怀不乱之类的词下辈子也别想用在他身上。

软玉温香在怀,江元俊可是比他二哥要放肆得多了,此刻毫不客气地一手在纤腰上不住地上下摸索,一手绕向前面攥住软嫩的丰盈,大力揉捏起来,不断地将那软团儿捏成各种形状,指尖在红顶上不住摩/挲,动作是既放肆又大胆,明显很熟识这些调情的举动。

苏青青昨晚被江元皓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好久,此刻又泡在热水里,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连指尖都没法动一下,只能软软地瘫在他怀里,身子不住颤抖,待要出言阻止,下巴却已经被江元俊一把揽过,逼着她转头与自己接吻,在她唇间狂/吻狠吮,宛若狂风暴雨一般。

江元俊亲起人来很可怕,苏青青还记得当时在山上的那一次,他能吻起来就半天不换气,生生将人亲晕过去,此刻又一次被他吻上,不由得打心里害怕,急忙紧紧咬住唇瓣,不让他得逞。

江小三搂着人亲了一会儿,觉得不过瘾,舌尖便往里面探去,却被阻隔在外面。

江元俊微微皱眉,试图撬开唇缝钻进去,孰料这回却没那么容易,捏下巴也不行,江元俊又不愿太用力,不想弄疼了她。

嗯,怎么办呢?上面不行的话,只好动下面了。

这样想着,江元俊便松开已经被吻得肿胀的唇瓣,开始顺着脖颈一路向下舔吮。

苏青青身上有着不少青紫的斑痕,很明显是那个二呆子留下来的,江元俊很不乐意看到这东西,干脆去将那每一处痕迹都重新折腾了一遍,将其覆盖掉,手也顺着腰部下移,粗鲁地四处揉搓,腿间硬物因兴奋而高高隆起,顶在了苏青青大腿根部,开始沿着花径处缓缓摩擦起来。

苏青青惊叫一声,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挣开江元俊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下一秒又被那健硕少年一把揽下,重重地撞在他胸膛上,激起片片水花。

水雾迷住了苏青青的眼睛,她只来得及倒吸一口气,嘴就被堵住了。

江元俊将她压在桶沿上,迅速咬住她的嘴唇,疯狂地亲吻起来,舌尖在她口中进进出出,强势地掠夺着。

双腿则紧紧夹住她的大腿,将火热的硬/物插/入柔嫩的大腿根部,开始不间断地来回抽/插。

虽然并没有真正进入她的身体,但却也在私/密处来回磨蹭,细细研/磨。

不得不说虽然同是第一次,江元俊的技巧却比江元皓高明多了,毕竟后者只是自己看着春/宫图学来的,而江元俊自小就在一群花和尚淫/贼的耳濡目染下长大,亲眼见识了无数场真正的肉/搏战,就算没吃过猪肉,也了解个八九不离十了。

你想去哪儿?江元俊喘/息着松开身下女子的唇/瓣,又一口叼住她的耳珠,低低地道,休想离开这里,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爷我今天要定你了!虽然口里这样说着,他也还是没有真的进入苏青青的身体,只是拼命地在她腿间磨蹭,来回抽/刺,最终颤抖着释/放出来,伸手将苏青青紧紧搂住,把湿漉漉的黑脑袋埋在她的肩头,沙哑着嗓子低声道:不要走,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许就这么抛弃我,不然的话,哪怕要杀了老二,我也会把你抢回来!大哥说,喜欢一个人,不能用暴力。

可是放她离开实在太过痛苦,他宁愿被讨厌,也要强行留住她。

告诉我,你会留下来。

江元俊终于从高/潮过后的无力中恢复过来,下/身再次抬头。

他一手托起苏青青的下巴,逼着她直面自己,两人间的距离不到一厘米,江元俊口中的热气全部拂在了苏青青脸上,他感觉到到了对面女子身体在颤抖,不由得将她抱得更紧,努力扳正她躲闪的脸,大声叫道:回答我,你会留下来,为了我留下来。

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死书呆了?难道是他做的时间比我长不成!不是这样……苏青青没心情去吐槽他又在说奇怪的话,眼里泪水簌簌地往下流,哽咽着道,我不是想丢下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三个人……这算什么大事?江元俊立即拍着胸脯向她保证这不是问题,你只要对着我就行了,大哥和书呆子无所谓,不用把他们当人就好。

==不当人,要把他们当成什么啊……苏青青被这话给气笑了,睫毛上还挂着串串晶莹泪珠。

江元俊见好就收,使劲搂住她,吻着她脸上的泪珠,一个劲地要她答应不抛下他。

这招他曾经在镇里见到一个小孩子对他娘亲用,要求买一串糖葫芦。

虽然阿青不是他的娘,他也不是几岁的小娃娃,不过有些东西永远是可以通用的,只要好用就行,比如套头的麻袋,比如适时的撒娇,比如铁钳一般的手臂。

江元俊早就知道,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阿青总是会尽可能地满足他,会不自觉地宠着他。

他知道他性格暴躁,做事冲动,很多时候,很多东西他都不懂,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却是错的。

从小到大,能够真正微笑着包容他的人,除了大哥,就只有她了。

大哥是他的兄长,自小照顾着他长大,他对大哥是比对父亲还要敬重的;但是那个女人也是像姐姐一样照顾他,对他好,他却不想给予她如对大哥一般的敬重,反而在不自觉中产生了异样的情愫。

那小小的感情如雪球一般越滚越大,烧得他粉身碎骨,只剩下一颗心,为了她而疯狂跳动。

不想再被她照顾,不想再被她微笑着抚/摸头顶,细细地叮嘱告诫,他明明是个威武强壮的男人,有着可以保护她的臂弯,有着可以给她遮风挡雨的胸膛!阿俊……苏青青叹了口气,虽然心里还是矛盾得很,但她也知道,被江元俊这样弄过之后,她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况且被江元俊这样子软声哀求,她怎么也没有办法狠下心来拒绝他。

可是,难道真的要当这三个兄弟的共妻吗?光江元皓一个就已经够她受的了,要是再加上如狼似虎的江元俊,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况且还有一个大哥在那里,虽说他看起来是对她没什么兴趣,但毕竟也是拜了堂的……是了,苏青青忽然醒悟过来,她已经跟这三个兄弟拜过堂了!并且是被火红的轿子,吹吹打打抬过来的,从那一刻起,她就已经跟江家三人绑在了一条线上,再也无法分开。

成亲的那个晚上,大哥从一个木盒里取出江元皓让她签下的那张婚契,当着她的面扔进火堆里,任它烧成了灰烬,那是因为从此以后,他们四人之间有了更加紧密的关系相维系,不再需要那个带着强迫性的契约了。

大哥愿意让她离开,那是他的仁慈,愿意牺牲自己成全她和元皓两人。

但是她却不能就这样自私地一走了之,三弟是个死性子,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心,伤害到他。

更何况,她也总归会有些……阿俊。

苏青青垂下睫毛,因那少年双手还在把着自己的脸,没办法转头,只好低下眼睛不去看他,口中道,我留下来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你现在先放我……真的,你不走了!江元俊闻言不禁高兴起来,将苏青青紧紧往怀里搂去,结果苏青青本来是半站在澡桶里的,被他这么一拉,身体登时打滑,一下子坐到了江元俊腿间。

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有个东西直挺挺地冲进了她的身体里,强烈的冲击惹得她身体剧烈地一颤。

苏青青傻了。

她万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状况,本来江元俊已经发/泄过一次,基本上只要两人说通,那个家伙就会放自己出去,不管怎样先休息一天,有事明天再说,但现在这么一弄,害的她脑子里的念头一瞬间全部化为了空白。

苏青青傻眼了,江元俊可没傻,虽然他答应了大哥不去主动要她,可并不代表人家自己送上门儿来他不要。

说时迟那时快,江元俊一把按住苏青青的双肩,阻止了她的逃跑举动,同时向上用力一顶,让自己整个地没入她的体内。

这种感觉跟只在腿间磨蹭实在是差的太多,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

江元俊忍不住紧搂住她的纤腰,喘着粗气一顿紧挺狂/刺,直到最终嘶吼着释/放开来。

不过虽然还未尽兴,他也记着大哥的话,没有再继续下去,只一次便草草收场,将自己和苏青青都用温水清理了一下,擦净身子后便抱着她直接跳到了床上去。

苏青青被江元皓折腾了一晚上,又被他弄了一下,早已累极,抽噎着缩成一团,渐渐睡去。

江元俊像只满足的猫咪一般在床上舒展身体,搂着人上上下下地亲了一会儿,紧紧抱着她也陷入了梦乡。

他努力地克制了这么久三日醉的药效,终于可以不再咬着舌尖强行压抑困意,可以放心地睡去了。

因为那个人答应他说,她不会走,她会留下来——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双更的,不过写肉的话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原谅我吧QAQ,今天更新还是比较肥的……顺便感谢钟离墨扔了一颗地雷,么么~☆、36、一嫁三夫苏青青这一躺就是两天,直到第三日才起身下床。

其实虽然第一次破身,但因为江元皓行事温柔,苏青青并未受到什么伤害。

而江元俊倒是粗暴了些,但只一次便草草收场,也没来得及造成什么不堪后果。

她其实第二天就没什么问题了,但因为江元俊一直虎视眈眈,等着再来一回大战三百回合,她愣是没敢起身,又在床上多躺了一天,直到江元皓身上伤无大碍,可以下床为止。

因为勉勉强强也算满足了一次,江元俊这回没有再去揍他二哥,仅仅在看到他的时候哼了一声,鼻孔喷气昂着下巴走了。

江老二皱了皱眉,望着那货的背影来了句:小人长戚戚。

就你是君子啊?经历了这么一场,苏青青也觉得,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跟江元皓离开实在是有些不妥。

她倒是没有古代女子那种什么从一而终的守贞思想,因为被江元俊碰了,就必须留下来跟他过一辈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走,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把江元俊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但现在看来,或许也并不是这样。

.不管怎样,她是不讨厌他们的。

就算这样一起过下去,也应该不是太痛苦的事……江元皓并未对苏青青的决议提出什么反对意见,一般来说他总是对自家娘子说的话表示一切同意的。

这回也没有说什么其他的东西,仅仅是抱住她的肩膀,深情地安慰兼上下其手:娘子,你辛苦了。

苏青青:……不管在什么时候,初尝禁果的新婚夫妻总是难舍难分的,但是苏青青现在不能跟着江元皓在这边鬼混。

如果她再不去给江元俊做饭,估计待会儿她就得被人给吃了。

家里这几天一直都是江元睿在做饭,没想到平时都是不声不响的江老大却有着一手好厨艺,用起农家炉灶也毫不费力,不像她每回都弄的一脸黑灰,煮出的饭松软香甜,菜也炒的不错,还亲自端过来给她。

苏青青有时候觉得,大哥还真的是什么都会,什么事情交给他仿佛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就连吃药也是,因为不想被另外两人知道她脑袋受伤的事。

江元睿每次都是不知在哪儿熬好了药,悄悄地过来拿给她,还备好了蜜饯糖果子,怕她因为药苦受不住。

不过就算做了这些,江元睿对苏青青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态度,看起来很是不冷不热,弄得苏青青有心向他道谢,又不知如何说出口。

而且也不晓得是为什么,江元俊对他家大哥做出的食物并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吵着要吃苏青青煮的饭,对于那些烧焦的锅巴和总是调料不均的肉表示非常喜欢,这实在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味蕾其实有些问题。

罢了,老让大哥做饭也不应该,于是苏青青克服万难,起来做饭,顺便整理了一下江元睿弄回来的东西,以及山里村民们送来的贺礼,大多是肉和米面,也有一些皮子布匹之类,还有送陶缸的,都不算什么值钱东西,也是一片心意。

那对认了苏青青做干女儿的老夫妇也送了她不少礼物,其中包括一对碧绿的翡翠镯子,价值不菲,苏青青舍不得戴,将它们收了起来。

.另外还有许多其它的饰物,是江元睿弄来的,按他的说法,是因为最近手里没钱,只好将就一下。

但那些东西在苏青青看来却已经都很贵重了,戴起来在山里面实在招眼,便不肯听从江元皓的话,每日依旧一身素衫,头发随便地打个绾儿,也不太在意妆扮。

江元俊倒是不管那些,对他来说,欲望才是排在第一位的。

因为从现代来养成的习惯,苏青青一直觉得朴素是美德,既然条件一般,就没有必要去奢侈,况且带那些珠翠之类既弄得满头沉,又没什么实际作用,带到外面还容易丢,不如收起来妥当。

但是其他人却不这么想。

山里人规矩不多,办酒席那天很多女人也跟着一起来吃,还偷偷地往家里揣,有的人闲不住八卦,就去找喜婆打听,问了苏青青一身行头的价格又问聘礼数量,末了咂嘴啧啧感叹,觉得她嫁给那江家三兄弟,虽然是共妻,也算是享福了,将来是要做少奶奶的。

结果没过两天,就见这未来的少奶奶居然抱着小桶自己出来洗衣服了。

.于是大家奇怪了,这江家那么有钱,怎么不去买个小丫鬟回来,而是就让新媳妇自己做活呢?细端详,发现她身上光秃秃的,没有插玉簪,没有戴耳环,也没有带翡翠镯子甚至没有涂脂抹粉,穿的衣服也不是上好的丝绸料儿,而是跟她们差不多的麻布尺头。

向来认为皇帝就是拿着金锄头刨地的大家不禁疑惑了,这江家媳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有了好东西还要藏着掖着,难道是做了什么错事,被家里男人惩罚了?.于是便有那好事的凑过去打听,结果也没打探出个什么来。

苏青青一心只想着洗衣服,根本不晓得周围还有许多人在注意着她的装扮,随口说了几句,结果几个女人回去之后,开始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孙小寡妇正好在河边捶洗衣服,那些人离她不远,结果被她把话听了个□不离十。

却是有人看苏青青眼窝泛青,显然是这两天没睡好,走路步子也发虚,判断她这两日大概是被那三兄弟索需无度,伤到了身体。

然后成亲才两天就不得不一个人出来干活,身上又没有任何首饰,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被那兄弟几人嫌弃了。

真可怜的新媳妇,搞不好身上某处有隐疾吧,才两天就被赶出来做活了……恶意地猜测中,那些女人隐隐还带着丝丝兴奋,似乎把苏青青说得越不堪她们就越高兴。

明明只是个外面来的小姑娘,没有钱也没有房子,怎么就能一下子嫁给那三个俊俏兄弟?现在好了,爬得越高,摔得就越惨。

不过她们这话,也只能背地里说说而已,当着苏青青面的时候还要带着笑好言好语地跟人家打招呼的,谁知道万一以后有什么事就要麻烦到人家了?整个村子可是只有江家老二会教书啊!别人说说也就算了,最多是意淫一下,没人拿这事当真。

偏偏孙小寡妇听到后,心里却起了波澜。

她因为平时总是跟村里的男人们纠缠不清,甚至一些有家室的男人也爱往她那里跑,偷拿家里的粮食和肉去讨好她,为此村里的大部分女人都讨厌她,不愿意跟她接触。

是以孙小寡妇也不知道那些人说的话是真是假,便趁其他人离开之后,悄悄去凑到苏青青身边,打听她家里的事情。

苏青青平时都很忙,并没有什么时间和机会跟别人八卦,自然也不知道孙小寡妇在村里的那些腌臜事。

还在因为江元俊曾经把人家用麻袋背出来过感到羞愧,前几天才叫阿俊给她送去两尺布匹以作安慰。

只可惜孙小寡妇并不觉得感激,反而对苏青青有些记恨,觉得她是在故意要向自己示威。

比起心机与算计来,她可是比苏青青强上许多,不然也不会仅凭一个人勾得村里那么多男人屁颠屁颠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面。

.孙小寡妇故意跟苏青青套近乎,仗着自己过来人的身份,调侃似的问她这几天晚上怎么样,三兄弟是不是很凶猛?苏青青被她问得面红耳赤,红着脸不想回答,但是耐不住孙小寡妇一个劲地追问,只好耐着性子说了几句,自己也燥得慌,洗完了衣服便匆匆回去了。

但是孙小寡妇已经从她的话里推断出了一个重要讯息,那就是江家老大似乎对她不太满意。

.说起来,江家兄弟经常出现在外面的大多是老二江元皓和老三江元俊,她当初就是一眼相中老三的好身体和小模样,真真叫一个招人儿,让人瞧着就忍不住心痒痒,只可惜脾气有点可怕。

如果给她时间,凭她的条件,孙小寡妇相信自己肯定能够驯服这头小豹子,只可惜横地里多出了一个苏青青,平生了许多波折。

那个江老大倒是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只有那一次被江元俊装进麻袋扔进屋里的时候有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记得是个很和蔼,好说话的人,性格比两个弟弟好多了,对自己也有点兴趣的样子。

江元俊孙小寡妇是不敢去找了,那个小家伙虽然模样漂亮,却是能看不能摸,对付他不能着急,现在先可以从那个江家老大入手,早晚会把那三个兄弟全部抢过来的!江家里并没有出现那些无聊女人猜测的诡异状态。

因为苏青青多次提到家里大门的问题,江元睿便去找木工订了一扇大木门,虽然是木制也很厚重,不会轻易坏掉。

江元皓重新开始了他的夫子职务,开始教村里的一些孩子们读书,江元俊则在宅院里面开垦起了田地。

按苏青青的话说,与其放着荒掉,不如弄出一小块儿来种些蔬菜,葱啊,萝卜,丝瓜等等都可以。

苏青青早就打算着在院子里拉条丝瓜秧,用丝瓜水洗脸很美容的说。

不过这一切打算,都在不久后被统统搁浅。

秋试的成绩出来了。

江元皓,榜上无名。

听说今年秋试的主考官,是府尹大人的昔日门生。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俺努力试试写二更哦~,可能会晚点更,来不及的话就是明天上午。

感谢1449192扔了一颗地雷,灵扔了一颗地雷,抱住~☆、 37-一嫁三夫落榜了。

三年一次的秋试。

虽然早就做好了落选的准备,江元皓还是黯然的很,只是在对着自家娘子的时候强打笑颜,不想被她发现到自己的失落。

这其中的一些关节,青青也是知道的,但在江元皓看来,一切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没有理由让青青为了此事而自责。

他宁愿一辈子考不上举人,也不会去娶那个赵家的麻子,绝对不会!江元皓在这边使劲隐瞒,那头江元俊可是不管那些,一边伸手从大锅里面往外捞花生,一边顺口对苏青青道:阿青,听说那个书呆子没考上举人。

成绩已经下来了吗?正拿着锅铲翻炒花生的苏青青动作顿时一滞,惊讶道。

江元俊噼啪一下剥开花生壳,也不管那果仁还没炒熟,唰唰扔进了嘴里,一边大口嚼一边道:嗯,我听他和大哥在那边偷偷摸摸地说的,还躲在房子后面不想被我听到。

那个呆子还找借口说可能是府尹什么的搞鬼,我觉得就是他自己比较笨,连个举人都考不上。

不会的。

苏青青摇摇头,我看过他做的文章,写的都很好,怎么会考不上举人呢……她的语气里颇带着些惋惜,江元俊一听这话登时不高兴了,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大声叫道:不就是个举人,我也能考的!师傅说,我可以去考武举人,以后出外去打仗,能够当很大的官呢!你要是喜欢,我就去考一个武举人拿回来给你,好不好?不好。

苏青青抓下江元俊的手,认真地对他道,我不希望你去考什么举人,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如今世道安稳,边境之处虽有动乱,官中却大多耽于享乐,文臣霸政。

与一旦考中即便功成名就的文举人不同,武举人相对在朝廷里地位低不说,将来出去做武将,到了边境与那些戎马裹革的外族人每天打打杀杀,极不安全。

如果是那些揣着强大野心,不满足于现状想要不断向上攀登的人也就罢了,对阿俊来说,他没有必要去追求那些,每天都开开心心地就好了。

虽然他看起来似乎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苏青青却总觉得,他其实并不开心。

为什么呢?其实我刚才说了谎,我考不过武举人的。

江元俊垂下头,爹早就让我去参加武举考试,不过我虽然骑射刀弓全部通过,却背不住那些武经,也不懂得什么军机策,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后来爹就要送我去边疆的前锋营做军卒,被大哥半路拦下,把我带了回来。

爹说,他要是不去边疆当兵,就是个废物,只会吃家里的粮食,没用至极。

当兵卒起码还有机会立军功,慢慢往上爬,做了将官就会给家族带来好处,否则的话,他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

活着就是别人的工具,牟利的工具,成为别人手中砍出的刀,刺出的剑,但是刀和剑,都不需要有自己的意识,它们只要足够锋利就够了。

没有人对他说,你现在这样就很好。

也没有人知道,他根本不愿呆在那劳什子的豪门大院,他只爱自由广阔的天地,喜欢这有着许多好吃动物的广阔山野,更喜欢他的阿青。

虽然她连一只野猪都扛不起来,不过他是不会嫌弃她的。

江元睿这几天跟山里的村民们走得很近。

自打成亲之后,他就一改之前不声不响的作风,开始跟祈元村的村民近交起来,山中居民大多淳朴,虽也有那少量奸懒馋滑之辈,到底不多。

再加上江元睿刻意交好,很快与大部分村民熟识,没用多少手段便博得了好名声,每天与江家来往的人也多了些,不再像之前江元皓当家时那样冷冷清清,独门独户。

江元皓毕竟是读书人,整日里咬文嚼字,再怎么亲和,也难以与山里人有什么共同话题,那些人因他是秀才出身,也不敢造次逾越,说起话来都小心翼翼,又怎能放得开?不像江元睿,风花雪月吟得,粗鲁土话却也能说的溜口,毕竟行商之人,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会接触,与这些村民也能说得上话。

说起来,那一日之所以会有贼人前来跳窗意行恶事,大抵也是因为江家与周围村民并不甚熟识,欺生罢了。

虽然置办了一场较大的席宴,江元睿手里剩下的银子却还是很多,此刻就拿出来大肆向村内山民收购皮毛,因为这里山地和森林很广,也有不少专门打猎的猎户,积存了不少好料子。

另外李婶家的闺女有一手好绣艺,针法细腻秀雅竟颇有湘绣之风。

苏青青先前就央她做了不少鞋垫之类,后来被江元睿看到,当即去镇上做了一批扇套,让江元皓画了样子出来,拿给那姑娘刺绣花样。

江元睿给的价格也不错,比她平时自己绣了帕子去镇上卖要合算得多,只不过那些刺绣的图案不能都一样,就算有的大体相似,细节也不能一样。

江元皓做文章是不错的,但在绘画方面造诣一般,而且他不知怎么,每回一动笔总是弄得满脸是墨,看起来跟个花脸猫似的,事后很不好洗。

苏青青不忍心看他天天这么费力,干脆自己找了根木棍,前头绑上一小块削过的碳,专门用来在纸上画各种花样子,虽然没有在现代的圆珠笔钢笔那样方便,起码比毛笔强多了。

江元俊看了觉得有趣,便也自己去学着弄了一根,竟然画出一幅完整的祈元村地图来,后来他便没事总往山里跑,似乎是打算把山里的地图也弄出来一份的模样。

令苏青青诧异的是,那个孙家小寡妇不知道怎的听说了绣扇套的事情,竟然专门跑来找她说要帮忙。

苏青青觉得李婶家闺女一个人就足以应付了,没有同意,结果那女人又跑去找了江大,江元睿不知怎么被她说通了,让她帮忙绣一个花鸟的屏风,价钱是一两银子。

藉由这个屏风的缘故,孙小寡妇开始与江元睿接触多了起来,最后甚至白天也没事就跑过来找,还做了很多点心等等拿来给江元睿,江老大统统笑着接受,对她的态度也愈加亲密,最后甚至大白天里也与她亲昵地在一起,完全不管别人的闲话。

孙小寡妇为此感到很得意,她在祈元村早就声名狼藉,也不在意旁的东西,还故意当着江元俊和苏青青的面与江元睿举止亲密,结果前者根本毫不在意,完全没有被刺激或是吃醋的模样,后者倒是一脸担心,私下里告诉她,最好还是跟大哥距离远些。

其实大哥这个人外表上看起来亲和,但他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我也是为了你好,还是不要和他走的太近……哼哼,才成亲这么几天,你的夫君就被我夺过来了一个,心里很懊恼吧?孙小寡妇心里很有些得意,她可以确定,江元睿完全是被她迷住了,只要过几天她开口,那个男人必定会将这个无趣的女人休掉,转而纳了她,就算不当正妻,做个妾也可,她对男人再了解不过了,只要掀起裙子,平日里再道貌岸然的家伙,也会变成趴在地上的狗!呃……苏青青讲的口干舌燥,结果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听她说话,一看到江元睿就泫然欲泣地走了过去,做出一副被欺负之后的委屈模样,娇娇怯怯地含着眼泪跟江老大说了几句话,摆着腰臀款款离开了。

不得不说,看那背影还挺勾人的,令苏青青一瞬间想到了流岸飘香的秦淮河。

头一次见到当小三还当得这么嚣张的,苏青青无奈抚额。

穿到这里来还真是见识了许多稀奇的事。

不过那个女人也真是不会选,如果她选择勾引老二和小三,可能自己还会有些生气和担心。

至于大哥……嗯,这个只能说,祝她平安。

估计那个女人还不知道,最近家里每天晚上都不搭火了,大家吃的都是江元睿从孙小寡妇那里弄来的点心和米酒,不过那些东西也是别人送给她的,所以大伙吃着都没啥负担。

江元睿这家伙饿了上人家那里弄吃的,渴了去人家家里搬米酒,衣服破了都要用人家家里的钱来缝,还在江元俊的督促下搜查出了人家家里钱箱的位置,和老三商量着打算半夜没事去弄点儿不义之财。

不过这最后一个计划被苏青青制止了,开玩笑,就算孙小寡妇平日里过分了些,也不能这么祸害人家的。

其实苏青青也不喜欢这种动不动就勾引人家丈夫的人,估计要不是她和村长的弟弟有一腿,早就被一些恨她恨得要死的女人分尸了。

因为此事,某些对此同仇敌忾的女人也跟苏青青关系亲近了起来,小三这种东西永远是女人们的共同仇敌。

这样过了一段日子,江元睿也觉得有些没趣。

他跟那个白痴女人走得那么近,家里的那只没有半点反应不说,反倒去警告人家最好离自己远点儿,他在她心里的印象就这么不堪吗?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如果什么都不想的话,反而会觉得好些吧?如此一来,他对孙小寡妇那边也就淡了许多,不过那个女人敢当面给小青难堪,肯定是不能留的。

于是江元睿在最后屏风交成品的时候,将孙小寡妇黑了一把,说她违背了约定,将好好的屏风弄坏了,按照规定要赔偿。

又将那屏风一顿说,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半天,又看在是同村人街坊邻居的面子上抹了不少价,也硬生生让孙小寡妇身上背了一百两银子的债务。

这完全就是狮子大开口,但江元睿他不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着拿着核桃咔嚓咔嚓一把捏碎一个的江元俊。

孙小寡妇哪来那么多的银子,又不敢在江元俊面前放肆,恨得一口银牙都咬碎了,心里把江元睿骂了个狗血淋头,男人果然都是最不可靠的!但她孤家寡人一个,这江家兄弟连村长都不敢惹,她又如何惹得起?最后也赔不了钱,只好恨恨地离开了这个小村,心里暗自决定,早晚一定会让这一家人跪在她面前!对于她的离开,村里有一部分男人是比较惋惜的,但也仅此而已,没有几个人会为了一个玩物去惹上那三个可怕的外乡人。

江家兄弟也都不觉得怎样,只有苏青青对江元睿的手段很不满意,早在之前江元睿强占了德全兄弟家的房子时她就有些不喜欢,现在江元睿又以差不多的方法赶走了孙小寡妇,还用非常便宜的价格买下了她的房子和田地,并且将那人撵出了祈元村,她一个女人,以后要在外面怎么生活?她怎么生活,与我无关。

江元睿道,既然她有胆子来惹上我,就要付出代价。

那个白痴女人一直对他呼来喝去,做出各种恶心的姿势来诱惑他,还在背后恶意地说小青的不是,给小青安上种种不堪的罪名,他没有把她卖进窑子里就不错了!况且以那女人的无耻程度,怎么也能活得好好的吧,恐怕出去了还会比在这里滋润呢。

可是苏青青却不能理解,她当初穿越过来,被山贼抓住险遭□,历尽千辛万苦才算逃出来,一个人在外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后来若不是遇到江元皓,估计现在也是尸体一具,是以对江元睿的手段很不能认同。

两人看法不同,意见相驳,结果便是大吵了一架,后来便开始陷入冷战,白天里见了面也互不理睬。

江元睿就不用说了,好的时候也挺好,但一旦生起气来,虽然脸上还带着笑,那眼神却是让江元俊看了都有点发怵。

苏青青一般的时候脾气很好,但被惹火了气性也蛮大的,于是自此之后,两人就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江元俊倒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你们爱生气就生气,他只要有饭吃有猎打,晚上的时候可以抱着阿青□做的事就行。

不过阿青最近心情不太好,他也不好天天做,只能没事抱着亲亲摸摸,至于江元皓就郁闷了,这段时间里苏青青一直被混蛋老三给霸占着,他独守空房不说,还要天天在这边受大哥的冷冻视线扫射,过的实在不叫人过的日子。

而比这还要郁闷的事情就是,镇上老管家那边捎来了一封家书,是爹的。

爹听说了他秋试落榜的时候,来信说,叫他们回家。

☆、38、一嫁三夫其实江元皓不太想回去。

不管是爽掉婚约还是离家出走,还是私下娶亲,抑或是秋试落榜,这几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江元皓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回去后铁定是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身为晚辈,父母有命却是不得不从的。

如今朝中很重孝道,像江元皓这样因对婚约不满而擅自离家,已经有违孝悌,若是再见家书而不归,传出去就会大大影响名声。

其实苏青青觉得,他违逆父命,逃婚出来偷摸娶亲才是第一大逆不道的事情。

但是江元皓却偏偏认为这是一件风雅韵事,不会受到文士们轻鄙。

而受父命却不回去,此乃不孝之举,万万要不得的。

江元睿和江元俊对此也不以为然,觉得那帮文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整天嚷什么红尘难觅一知音,像苏青青这样的,虽然说也算四艺俱通,知书达礼,但你到头来还不是得跟着她天天下地干活?什么时候看见过她吟诗弄琴过?就连穿个鲜亮好看点儿的衣服人家都嫌累赘。

不过算了,干活就干活,反正有人乐意。

江元皓乐意,江元俊乐意,江元睿……他和苏青青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说过话了。

苏青青其实是不想跟江家兄弟一起回去的,但她现在已经是三兄弟的共妻,于情于理都应该跟着一起回去,不管怎样都得拜拜公婆不是?一个人留在这边不安全不说,也实在不像话了些。

但是苏青青却也没想要放弃这间大宅院,在她心里,这山里才是她的家,因为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便请了人过来帮忙看房子。

苏青青心想着李婶家那么多口人挤在一起,生活也不容易,不如叫他们过来帮忙照看,也能顺便住在这里,空间大些。

江元睿却不同意,自己直接另外从镇上找了两位老管家过来看房,把苏青青气的够呛。

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几人大略收拾了一些,便坐着马车开始了行程。

江家所在的城镇名为五江镇,顾名思义,它是毗邻着一条名叫五江的大江。

据说那条江足足汇聚了墨江,黄江,长陵江,西江以及潘江之水,是以称之为五江,其阔无比,偏还水流和缓,少有翻江倒浪之势,洋流行船平稳方向极有规律,是以成为了重要的交通运输枢纽之地,五江镇也因此变为了数一数二的富饶之地,其地域称得上是寸土寸金。

江家当初能在五江镇落脚,多亏了如今的江母江陈氏,她爹当初是个有名的富商,却在给女儿择婿时挑中了还是个小伙计的江伯益,完全是看他有前途有能力。

而江伯益也没有令他失望,短短几年便在这五江镇站稳了脚跟,将生意日渐发展壮大,家境愈发殷实,又与夫人举案齐眉,人人都夸陈老爷子找了个好女婿。

只可惜这好女婿在岳父大人去世后就变了个模样,开始大肆纳妾,往家里抬姨娘不说,还将有些姿色的婢女也玩了个遍,江陈氏气了个仰倒,但也奈何不得,只好由他去了。

结果后来出了阴盛阳衰以及江家兄弟共妻的事情,江陈氏趁机对家中进行大扫荡,赶出去一大批丫头姨娘,就连拴在门口的大黄狗都换成了公的。

苏青青他们归家的时候,赶上的就是这么个状况。

四人赶了几天的马车,接着又是坐船,除了苏青青和江元睿之外,剩下两只都是晕船的货。

江元皓就不必说了,文弱书生一个。

江元俊那熊一样的强壮体格竟然也晕起船来,站都站不稳,不过就算是这样他也照样争宠得厉害,整日里抱着苏青青不撒手,一会儿要吃东西要喂,一会儿说头晕难受,非要枕着苏青青的腿才能睡着。

江元皓给气得不行,尼玛这是供祖宗还是养儿子呢?幸好他家的青青娘子心里还有夫君,在把小三哄睡了之后过来陪他,于是江元皓也抱着她的胳膊要求喂着吃东西,还要枕在她胸上睡觉——不过被拒绝了,便改为也枕在腿上睡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与他眼里小儿科的江元俊没什么区别。

江元睿自从开始踏上了回家的路之后,就有些闷声不响的,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脸上常带的笑容也变淡了,每日里只是望着滔滔江水沉默,人也有些削瘦。

苏青青与他尚在冷战中,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在途中停泊的时候,悄悄地买些补品给他放在船上。

这些日子以来,其实就属江元睿最辛苦,许多打点的事都要他去做,又要雇船雇车马,又要采购东西。

给江家长辈买的东西可不能像他们自己用的那样随便,幸好临近五江镇,江元睿身上的信物也可以取银子了,有了大笔银子撑着,待到进家门的时候,也是大包小裹的,带了一堆,统统在进家门前命人唤了小厮,一起抬了进去。

这其中最值钱的却是在青阳镇采购的那两匹锦缎。

这缎乃是上好的天香缎,其丝本是再普通不过的白蚕丝,却因在特殊香料里泡了三天三夜之后,变色入香质地也去糙存精,变得坚韧柔滑。

要说起来,这白蚕丝倒是不难找,但是那浸泡的特殊香料却只有边境之外的郦香族人才有,而且一般的白蚕丝经受不住那香料的侵蚀,往往会腐蚀掉,要花上好久才能得到最够织一匹缎的蚕丝,再由巧手工匠以特殊手法织成锦缎,密雕琢纹,方可为此天香之缎,其间香气绵延不断,闻之可遍体舒畅,完全称得上是宝贝。

按理说,像这样的东西是不应出现在一个小镇的小铺子里面,江元睿猜测,应该是有人无意间得到了这两匹缎,急需用钱,低价把它卖掉才会让自己捡了漏。

这一次买回来的礼物,最贵重的倒是它了。

不管怎么说,用它给娘做贺礼,还算合格的。

娘最喜欢各种各样的新奇缎匹料子,看到它们应该会高兴。

但是江元睿却不准备由自己送上,他的这份礼,是给苏青青准备的。

在他们三兄弟的预定中,并不准备把苏家的事情说出来,给小青的身份便只是一个普通的山间妇人。

不过想要让爹娘接受她,却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管怎样,他们的妻子是不会再换的了。

那么就先从这缎开始,一步一步地确立她江家少奶奶的位置。

作者有话要说:好抽……勉强保住日更吧☆、39一嫁三夫在进入江家大门前,苏青青特地换了身装扮。

她之前一直是素衣素裹的,在外面可以随便,现在到了婆婆家,自然要穿得像样些才行。

一嫁三夫不过打扮得漂亮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首先不提衣裳层叠累赘,光头上的发髻钗环就重的很,也不知那些大宅妇人,整日里做这些打扮,真是累也不累? 江家位于五江镇镇内,宅邸极大,里面却有些空空荡荡,只有几个小厮婆子懒洋洋地在院子里打扫,见到江家兄弟后不由得大吃一惊,纷纷迎出来,还有的赶去里宅通知老爷和夫人。

苏青青大体扫了一眼众人,注意到其中大都是小厮和老婆子,少量的几个粗使丫头也是大手大脚,容貌粗粝,长得像个男人似的,一看到少爷们回来便七手八脚地上来帮忙搬东西,结果手脚粗笨,反倒弄翻了两个箱子。

不得不说,这些下人瞧起来实在有些不像话。

江元睿见此状不由得皱起眉头,叫过一个看起来是个主管的人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我们一段时间不在,家里头就换了这么多的下人?问题是换了也就罢了,偏偏还弄来这么一帮子不像话的,大白天就敢在院子里偷懒,成什么样子?江元睿悄悄瞅了苏青青一眼,注意到她果然眉心微戚,不由得愈加生气,当即大声宣布:这里所有犯错的人,罚掉半个月的月俸。

那帮下人有几个面露不满,却没敢说什么,低头去将那些东西搬进库房去了。

这时候房内已经有人听到消息走了出来,在几个婆子和婢女中间簇拥着的是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年纪大约有三十多岁,保养得很得体,只不过眉梢眼角都带着一股尖厉之气,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她手中抓着一块香帕,急匆匆地跑前几步,无视掉恭恭敬敬向她行礼口中称呼娘的江元睿和江元皓,反而一把抓住了正懒洋洋打哈欠的江元俊的袖子,心疼地叫着他的名字,搂着他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还说着我可怜的儿在外面受苦了之类的话,接着又是埋怨他那狠心的爹云云。

自始至终她的重心都只放在江元俊身上,对于剩下两只连理也不理。

江元俊自己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只是呆呆地在站在原地任她抱着哭。

江元皓和江元睿也没什么反应,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一般。

这时候一个威严声音从不远处响起,打断了这妇人的哭叫。

一大早的在这里闹什么?真是不像话!来人却不是别人,正是江家老爷江伯益。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位手持团扇的年轻女子,身披薄纱,容貌艳丽妩媚,依偎在江老爷身边娇娇怯怯地走来,看上去应该是姨娘一类。

同时跟在后面的丫鬟婢女容貌也都十分出色,苏青青暗暗瞧了一眼自己周围的歪瓜裂枣,心道这有点儿姿色的原来都到了老爷房里了。

江陈氏也见到了那些耍狐媚子的狐狸精们,不由得擦了擦眼角的泪,松开小儿子,直起身来。

江元俊瞥了一眼那些咯咯娇笑的女人们,低下头轻声对江陈氏道:娘,要不要我去帮你杀了她们?苏青青自后不动声色地拧了一把江元俊的腰,示意他别乱说话。

江陈氏却喜上眉梢,笑道:还是我的儿孝顺。

她说这话的时候目光里带了丝怨毒,狠狠地扫向一个身穿红绸的妩媚女子,那却是去年才抬进来的柳姨娘。

咳咳,爹,娘,儿子回来晚了,还望二老莫要怪罪。

江元睿适时地开口,阻止了江陈氏下面的话。

估计如果他不阻止的话,江陈氏还真可能让江元俊去杀掉那个柳姨娘,至于江小三,就从来没有他不敢干的事情。

这时候江伯益已经大步走来,他虽然已有四十多岁,却保养得当,丝毫不见老态,只在眼角处有些细细的纹路。

江伯益的容貌并不是特别英俊,但身上却自有一种特别的气场,不知不觉就会让人对他产生好感。

在苏青青看来,他应该就是江元睿的进化版,两人眉眼也相似。

这兄弟三人中,老大和老二长得像江伯益,老三江元俊模样却像江陈氏,而与他爹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然后再回想这对父母对待三个儿子的不同态度……苏青青心里暗暗叹气。

这其中还保不定有什么猫腻呢。

逆子,还知道回来?江伯益开口便是训斥,尤其针对的就是江元皓,这货实在是太悲催,坏事都赶到一起去了,自然要拿他做出头鸟。

江陈氏只顾着对江元俊嘘寒问暖,两人都有意识地无视了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苏青青。

回家书的时候,江老大早已经把该说的东西都说了个清楚,不过他们不会接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总也不能就这样晾着小青,江元睿只好主动开口介绍,孰料他才说了一句,就听后面不远处的柳姨娘轻笑了一声,轻移莲步缓缓上前,用团扇掩着嘴,娇声道:老爷,这位小姑娘是谁啊?也是新来的姨娘吗?不知道是哪位少爷……她是我的妻子!江元皓张口便打断了柳姨娘的话,江元俊更是直接伸手搂住了苏青青的肩膀,彰示所有权。

柳姨娘脸色一变,江伯益已经怒道:元皓,是谁许你这么说话?成何体统!你们几个都跟我过来!这却是要把那兄弟三人单独叫走了。

几人虽然不愿将苏青青一个人扔在这边,也没有办法,跟着江伯益和江陈氏去了。

留下几个姨娘在这边,将苏青青团团围住,开始进行惨无人道的地毯式盘查审问,其间种种冷言冷语,简直要让苏青青以为她们不是江伯益的姨娘而是那三兄弟的妾室。

这些女人细细地问了她的家境,出身,年龄以及擅长的技艺。

这些都是大家之前已经商量好,江元睿一条一条地列出,让苏青青背下来的。

她是山野农户之女,家中家境殷实,也算得上是个小家碧玉。

偶然间救了迷路的江元皓,又救了继续迷路的江元睿和江元俊,后者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便许下婚约,让她成为了三兄弟的共妻。

至于擅长的技艺,苏青青表示自己只是略识得些字,会些女红刺绣而已。

哼,居然是个山野里的农妇,难怪这么小家子气。

几个姨娘顿时露出了蔑视的神态,她们中只有最不受宠的一个丁姨娘是从山里来的,其余的不管是小家想要攀附大户也好,丫头爬上主子的床也好,都是来自镇上,这让她们生出了一股莫名的优越心理。

这些姨娘中,有两个都本来是家中的丫头,后来半夜爬上了江老爷的床,后来抬了姨娘。

在她们被江伯益收了之前,也是或多或少勾引过其他少爷的,只可惜媚眼都抛给了瞎子看,现在看到这么一个山里的贱女人一下子占了三个,自然是有些不甘心的。

她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可做的,于是开始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地讽刺起苏青青来。

因为知道江伯益不满意这个儿媳妇,所以她们言行中也带了点儿放肆,苏青青只是低着头,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以沉默应对她们的挑衅。

那些女人说了一会子,见苏青青不吭声,自己也没了兴致,又不想走开,结果弄着弄着反倒彼此之间吵起嘴架来。

能赶走的江陈氏都已经撵了出去,留下的几个都是江伯益的心尖尖,平日宠溺为多,再加上上头没有公婆压着,这些姨娘们也因此显得分外骄纵些。

苏青青嫌她们吵得头痛,见不远处有个小花园,索性一个人往那边走了去。

山里多是野花,家养的贵重品种却是很少见,看得出江府的花匠还是很用心的。

那边姨娘里面已经有两个互相扭打起来了,丫头婆子都冲过去拉架,乱糟糟的一片。

那个柳姨娘不愿被战火波及,竟然扭着小腰,袅袅婷婷地朝苏青青这边走过来了。

她走到花坛旁边,涂了蔻丹的长长指甲伸出,掐断了一朵牡丹花,拿着手中慢慢把玩着。

那花开得甚是艳丽,苏青青不太喜欢折花攀枝之类的行为,微微皱眉,却听那柳姨娘道:听说你才一入府,就让大少爷扣了粗使婆子和小厮们一个月的月钱?消息传的还真快,只不过这扣月钱之事是江元睿自要罚下人,又与她什么相干?这时候柳姨娘莞尔一笑,伸手将那牡丹花插在了苏青青头发上,以团扇掩着嘴轻笑一声,淡淡道:牡丹乃花中之王,听闻苏少奶奶乃是山户农家出身,想必是少见到过这样雍容华贵的花朵,今日初次来此,不妨戴着添添喜气。

这江家的少奶奶,福缘薄的人可是消受不起的呢。

说完这话,她又是一笑,唤了一个小丫头过来,把手搭在她臂上扭着细腰走开了。

那姿态简直不是一个姨娘,而是宫里的娘娘。

苏青青搞不明白这帮人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以及敌意究竟是来自于何处,反正江家兄弟说他们会负责解决一切,她也不担心那些,最多不过是将她赶出去罢了。

她的身上还藏了不少银子呢,总会找到地方安身的。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左右,来了一个老管家,叫苏青青去正房说话。

穿过一条种满了紫鸢罗的长廊,前面有一座小假山,假山后面又有湖,湖里种满了荷花,还游着颜色各异的锦鲤,也不知道以前江元俊有没有趁着半夜没人偷偷来捞鲤鱼吃。

江陈氏就坐在正厅里,她的旁边有一个婆子正在给她捶腿。

见到苏青青进来,江陈氏脸上神情微微变得和蔼了些,叫人取了把椅子给她坐。

先是问了苏青青家里情况,又问她的八字等等,苏青青一一回答。

末了,那江陈氏道:听阿俊说,你在山里的时候对他非常好,哪怕自己饿着也总是要做好吃的食物给他吃,什么都先想着他,是这样吗?额,有么?虽然她总是尽量满足小三的要求,也没到自己饿着的地步吧?不过想归想,苏青青还是点了点头,毕竟每个当婆婆的,都是希望自己儿子好的吧果然,那江陈氏闻言便高兴起来,又低头抹泪,说着他们家阿俊是个多好的孩子,长得有多俊多听话。

偏偏遇上那个死鬼搞出这等共妻之事,然后又要让他娶一个麻子,居然她的儿受这等苦楚,她怎么能甘心?现在石头里蹦出了一个苏青青,虽然也不是特别合她的心意,总比那个赵家的什么小姐好,她可不想抱一个长麻子的孙子!你记着,以后只要对阿俊一个人好就行了,剩下两个不用多管。

江陈氏如是告诫苏青青,并威胁说如果她敢对别人的好超过了江老三,她会立即把这个媳妇给赶出门去,绝对不会承认她!苏青青飙汗,现在她可以确定江元俊肯定是江陈氏亲生的,这母子俩性格差不多,一样的莽撞和不管不顾。

不过这样的婆婆总比那种一肚子阴谋诡计就想着算计媳妇的人要好得多,因为在她爽快地答应之后,江陈氏的态度立即亲热起来,甚至拉着她的手把自己桌上的点心拿给她,嘴里一直在说着阿俊有多么的不容易,他爹只偏着老大和老二,根本不管三儿子。

一边是不管,一边是溺爱,所以才会造成小三这种极端的性格吧。

作者有话要说:宅斗什么的我不擅长啦,在江家也不会呆太久的,不久后就会回去山里的说……☆、40一嫁三夫跟江陈氏说了会子话,又吃了几块点心之后,江元皓和江元俊回来了。

老三被他娘拉着说话,江元皓则带了苏青青去她自己的房间。

江伯益并未安排苏青青与江家兄弟中的任何一人住在一起,而是单独给她安排了一间屋子,是小花园后边的一间厢房。

因为她来的时候没有带任何婢女,便由江家这边给拨了两个,用以伺候日常起居。

江陈氏搂着江元俊,很是嘘寒问暖了一番。

她的宝贝儿子看起来瘦了不少,人也晒黑了,一定是在山里受了不少苦。

她早就叫他别跟着那个一肚子坏水的江元睿混在一起,他偏不听,看看现在,小脸儿都瘦了一圈。

俊儿啊,想吃什么记得告诉娘,你走的这段时间里,娘又找了不少好厨子,烧的一手好菜,肯定能合俊儿的口味。

以往江元俊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高兴得不行,但今日却未见有什么反应,只是低垂着头一声不响。

江陈氏觉得奇怪,问了两句,江元俊只推说累了,没一会儿就要回房间去。

江陈氏允了他回房,却命了个婆子在后面偷偷跟着他。

过了不久,那婆子回来禀报,说三少爷回房之后不久,就转了头去那苏氏青青房中了。

二少爷似乎本来也在房中,结果被三少爷硬生生赶了出来。

哼,那贱人的杂种,怎么能跟我的儿相比?江陈氏听闻江元俊令江元皓吃了瘪,不由得高兴起来,也不管江元俊违抗了江老爷的命令,私下去见那苏青青。

那丫头虽然家境差了些,小模样长得却不错,配得上她家俊儿,况且现在这三兄弟都要共妻,想要再好的也没得多挑,就先任着他们去吧,以后怀了孩子,首胎也是俊儿的。

对了,那个呢?江陈氏突然想起另外一个并没有一同回来的人,不由得转了头,向一旁的婢女问道。

只要不是在江伯益面前,江元睿和江元睿的名字在她口中基本就没以正常方式出现过。

大少爷被老爷关进祠堂了。

婢女回答道,夫人爱怎么说都可以,她可是不能胡乱拿少爷的名讳开玩笑。

关进祠堂江陈氏诧异,怎么不是那呆子老二,反倒把比狐狸还精的老大给关了去?离家出走又没有考取功名的人,可是江元皓啊。

她刚才也是,没听上两句便被那死鬼给打发了出来,弄的现在一头的雾水,什么事也不知道。

奴婢也不知道大少爷为什么会被关进祠堂里,只听说老爷大发了一通脾气,要关他几天的足禁,不许出门。

不知道就去打听,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去吗?江陈氏怒道,那小丫头赶紧跑了出去,留下江陈氏在这边跟身边的婆子抱怨:新来的小蹄子就是不懂事,什么都要你告诉了才知道去做,看来是得好好调教调教了。

夫人别生气。

这小丫头虽然笨了些,起码长得还算顺眼,又不是老爷喜欢的类型,用着也放心。

若不然再出一个柳姨娘,咱家里可就……哼,那也得她有那个胆子!江陈氏手里的茶碗重重摔在地上,面色狰狞。

而在离这里不远的西厢房里,江元皓和江元俊正坐在苏青青旁边,双方还不时对瞪一眼,彼此互不欢迎。

苏青青也拿他们没办法,索性忽视掉那两人目光中的簇簇火花,笑着叫两人一起吃东西。

刚才江陈氏叫人给她屋里送了不少点心,厨房那边知道她没吃饭,也送来了不少饭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苏青青一个人也吃不下,索性多取了两幅碗筷,招呼他们一起吃。

如今回到了江家,这饭菜质量可不比之前山里,江陈氏又有意显摆财力,上来的食物都是难得的美食。

那米乃是上好的香梗米,由外地运来,五石就要一两银子,吃起来香浓柔滑,入口既化,在江家只有主子们才有这样的口福。

菜肴则是三冷盘,五热盘,外加两样点心。

江陈氏许是料到江元俊会来这里吃饭,菜中多是大鱼大肉,油汪汪的,冷盘也是拌了猪耳朵,蜜丝羹等等江小三爱吃的肉食和甜食。

江元皓却是偏爱清淡食物,此刻见回到家又是这么些菜,知道是江陈氏的意思,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时候偏又有个丫头不懂事,在上一道桂鱼的时候,把鱼头冲着墙,鱼尾巴却冲向了江元皓。

这饮食酒宴,规矩其实是很多的,尤其是大户人家里,越有钱地位越高的,规矩就越多。

很多时候世家子弟与暴发户的区别,其实就都体现在这一个礼字上,不管这制度究竟是有用无用,总归是古往至今传承而来,大家也就不知不觉间将其作为品行的信条。

尤其是江元皓这等读书人,背了那么多的所谓圣贤书,除了在脑袋里安上一堆教条之外,也学了各种各样约束人行动的礼。

《礼记曲礼》中有言:凡进食之礼,左肴右,食居人之左,羹居人之右;脍炙处外,醯酱处内,葱渫处末,酒浆处右,以脯修置者,左朐右末。

上菜的礼节却是细到了远近左右,而摆放鱼的位置也是有所讲究的,一般都是将鱼头冲向主人或者席间最尊贵的人,鱼尾则反之。

结果这个丫头不管不顾,上来就将尾巴面向了江元皓,然后又上了一道鸡,鸡屁股面向了苏青青。

江元皓火了。

当然,身为一个文人,他是不会像某个白丁那样土匪似的一盘子扣在小丫头脸上。

他只是挽了袖子,伸出一只手指着那个丫头的鼻尖开始教训她,什么不懂礼仪不知廉耻行为不检点等等等等,扣上了无数大帽子,结果他这说了半天,那丫头只是跪倒在地不住磕头认错,倒是江元俊趁着啃鸡腿的空隙来了句长得可真丑,此话一出,那丫头在眼眶里打了半天转的眼泪扑棱一下掉下来了。

其实这丫头模样还不错,据说是柳姨娘房里的婢女,不知怎么过来帮忙上菜了,长得眉清目秀的,也算得上是个美人胚子,只可惜她遇到了向来以扛野猪为区分标准的江元俊。

还不下去,在这里哭什么?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以后少把乱七八糟的人往这屋里派。

江元皓没兴趣听她哭,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那婢女出去,又让房里的其他婆子们也出去外面。

那些人方才见他发了一通脾气,哪还敢留,溜溜地出门去了。

本来还有个听墙角的,被江元俊一骨头扔出门外砸跑了。

见到周围没人,江元皓这才夹起一块鱼,开始给自家娘子往外挑鱼刺。

江元俊一边喝蜜羹,一边开始打量苏青青屋里床的大小。

因为这本来就是女子的单人房,纵然床榻宽度可以容得下两个人,长度也决然不够,江元俊顿时有些不高兴起来,他本来还想着晚上的时候与小青睡在一起呢。

这些天大哥跟小青生气,不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他便趁机把人给独霸了,不许江元皓动,想来那个书呆子也是忍了许久,再欺负他也有点不像话了。

江元皓显然也想到了这层,面上不由得带了分喜色。

苏青青左瞧右瞧的见只有他们俩,犹豫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大哥呢?大哥……江元皓犹豫了一下,终于道,大哥被爹罚了,在祠堂里面关禁闭呢。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江元睿自然是把事情都揽到了自己头上,给两个弟弟脱罪。

苏青青知道,他那个人虽然很多时候自私自利,处事各种阴谋手段,但是对江元皓和江元俊,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好哥哥。

江家老爷,感觉是个手段比江元睿还要厉害的人物啊。

现在惹出了这等事,想必惩罚会很厉害,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跟他爹讲的。

而且从回来到现在,他们几人都是一口饭都没有吃,大哥忙里忙外的最是劳累,也不知道在祠堂里面,能不能吃到东西。

想到这儿,苏青青一时间竟然有些坐不住了。

她心里其实还是怨愤江元睿做的那些过分之事的,但一想到他现在可能在祠堂里挨饿,只感觉自己口中的食物也变得有些苦涩。

在原地纠结了半天,苏青青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江元皓道:祠堂在什么地方?两兄弟对视了一眼,一瞬间都明白了苏青青心里所想的事。

江元俊对他大哥最是在意,一听此话便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拉着苏青青的手就打算带她过去。

江元皓赶紧拦住,让江元俊先去想办法将祠堂周围的人引开,自己去找来了个食盒子。

苏青青捡了两样没动过的菜装进去,又多放了些点心,跟着江元皓从小路绕了过去,没有惊动什么人。

守门的小厮早已经被江元俊一脚一个踹晕,扔到了附近的草丛里。

这家伙对自己家的下人也是这么暴力。

我在外面等你。

江元皓如是道,看他这样爽快的态度,显然也是对江老大心怀愧疚,爹不让他见人,你进去待一会儿就出来吧,别被爹发现了,不好。

苏青青点点头,拎着食盒进了祠堂。

祠堂里面光线昏暗,隐约可见中间的一些蒲团上卧着一个人,正睡得香着。

苏青青一愣,揉了揉眼睛,确定那个人确实是排起一排蒲团卧在上面睡觉之后,便故意咳嗽了一声。

就见江元睿蹭地一下从蒲团上跳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跪倒在上面,朝着祖宗灵位做低头请罪状。

☆、 41一嫁三夫苏青青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那江元睿竟然连头都不回一下,只是老老实实跪在原地,仿佛之前偷懒的人完全不是他似的。

苏青青猜测,估计他是跟外面的小厮婆子商量好,有人来就咳嗽一声这样,防止偷懒的时候被别人看到。

结果江元俊那厮办事太利落了,不声不响地直接把人撂倒,江元睿这边根本不知道通风报信的人已经没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呢。

苏青青又咳了一声,用力敲了敲手里的食盒。

江元睿听到声音不对,这才回过头来,发现是苏青青时不由得一愣,脸上很快挂上淡然无所谓的神情,又以淡然无所谓的眼神回头瞥了她一眼,并用非常之淡然无所谓的声音这样说道:你怎么来了?这祠堂是江家祖先们进香的地方,一般是不许女人过来的。

你还没进族谱,更不能进入。

话虽如此说着,他却站起身,迅速去将祠堂大门关上了,又扔给苏青青一只蒲团让她坐,怎么看都没有要撵人走的意思。

苏青青抿了抿唇,见那蒲团又粗又硬,也没去坐,只是将食盒打开,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放到蒲团上,统共有一盘玉瓜的包子,一盘精致的小点心,外加一碗细粥和两样小菜。

肉类都被吃光了,苏青青也没能抢的过来,只好带了这些。

江元睿看着那只手从食盒里面拈出一双筷子,伸过来递给自己,那手白皙似玉。

在祠堂内灯烛的映照下宛若透明,闪着淡淡的莹光。

都是阿俊挑剩的,那小子最不喜欢吃玉瓜。

江元睿摇摇头,又道,你怎么会想到要给我送饭来?元皓和阿俊都脱不开身,怕你饿着,一定要让我拿过来的。

苏青青怎肯承认是因为担心他饿着才急匆匆地跑过来,张口就拿别人做挡箭牌。

江元睿淡淡一哂,也没有揭穿她,更没有告诉她,其实自己刚刚已经吃过饭了,江伯益虽然要关他在祠堂禁闭,也没有饿着大儿子的道理,自然早早地命小厮拿了东西送过来,幸好他因为当时没胃口,没怎么吃,要不然现在就悲剧了。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你做的菜每次都是正好足够四个人吃,一点也不会多出来。

江元睿低头看着食盒里的包子,似是带着怀念一般地感慨。

但苏青青一听他这话,立时觉得有地方不对,全身都迅速紧绷了起来。

这江老大说话爱绕圈子,说着说着就不一定把你拐到哪里去,必须小心为上。

果然,下一秒就听那男子道:在山里的时候尚且知道节俭,怎的一回到家里来就开始大手大脚,吃个饭也要叫这么多菜,是准备开始摆起你大小姐的架子来了吗?说的这叫什么话!这多出来的不是给你拿来了吗?哪里又浪费了?苏青青气道。

江元睿闻言便冷冷一笑:也就是说,你们吃剩下的东西才会给我拿来了?怎么感觉这江老大是被黛玉妹妹给附体了,说起话来酸溜溜的。

苏青青也生气了,索性伸手去抓盘子,打算着将菜都装回去拿走,免得在这里受气。

江元睿却在这时候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盘子啪嚓一下掉在了地上,包子滚了一地。

苏青青是最不能忍受浪费食物的人,下意识地就想扑过去捡,却被江元睿自后一把抱住,手臂紧紧地箍住她的腰际,嘴唇在她脖颈边吐着气,冷冷哼声道:你故意把盘子打翻,是有意要跟我作对吗?还是说,你是不希望我晚上吃东西,才故意把食物拿过来,又要当着我的面把它给打翻掉?强词夺理也要有个限度!苏青青气得回手就去打他,被江元睿牢牢攥住手腕,将她箍在怀里,滚烫的身子牢牢贴住她的,脸上却带着与身体截然相反的冷漠神情,继续道:江家纵然有那么点的银子,也经不起你这般花销。

明天再有食物,继续拿过来,不许再私自弄翻了。

他说着这话,眼睛却在苏青青嘴唇上注目了一会儿,直到那女孩挣得手臂通红,才松开她,并在对方将食盒收起之前迅速将点心盘子抓了出来。

拿回来。

苏青青伸出一只手,盘子还我。

你不是拿过来给我吃的吗?江元睿道,出尔反尔可不是大家闺秀所该做的事。

我就出尔反尔了,还给我!这种人给他点好脸色就当自己是大爷了,她怎么就脑袋进了水居然想着给他送食物,简直是自己找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江元睿叹了口气,迅速铺开衣袍,将那点心往前襟上一倒,接着神态自若地把盘子递了回去。

说让他还盘子,他还真就还盘子!苏青青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把地上那只盘子也收起来,扭身走了。

离开的时候还把门重重一摔,震飞了外面树上的两只猫头鹰。

那个笨丫头……江元睿望着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走出门外草丛里摇醒一个之前被江元俊打昏了的婆子,示意她在后面跟着苏青青,别让她滑了摔了,好好地带回房间里去。

小花园里蚊子多,记得去弄些艾草把窗户周围都熏一熏,别让她被蚊子咬到。

他不在的话,很多东西都没有办法给她顾虑到的。

可惜这一段时间内,他都别想出去了,爹说,只要他不休了那个姓苏的女人,就永远别想踏出江家大门一步。

一直不能离开的话,也是件头痛的事情。

虽然在回来的时候把商船的事情都安排了一下,但也不是长久之计,没有他在的话,光凭那些人有很多事都是处理不了的。

爹是觉得,只要他能开口撵人,阿皓和阿俊便会跟着听从吧。

只可惜事实根本不是这样,更况且如果他真想撵,又岂能等到今天?如今之计,只有先呆在这祠堂里,等待时机了。

爹虽然处事手段百出,但短时间内也不至于对小青出手,娘一心向着阿俊,更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现如今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不知道那个丫头,明天会不会来呢。

他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浪费粮食。

今天被他这样讥讽一番,估计会气得不得了吧?以后大概也不会再想着过来了。

这样也好,不见最好,免得总是把他的思绪搞得一团乱。

今天好不容易才压下那些不该有的念头,硬生生把她排挤走了,如果明天再来一次,他可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难道要对她……哼,真是可笑的念头。

江元睿轻轻摇了摇头,但心里却不可抑止地浮起了一丝淡淡的期待。

明天晚上,她会来吗?☆、 42一嫁三夫苏青青还是比较认路的,虽然是第一次来到江家,走过一遍却也就将其记了个八九不离十。

也许是因为这具身体本身的原因,苏青青对于这些大宅院里的花园小径倒是不陌生,自己一个人提着小灯笼,没过多久便回了房间,江元睿安排的婆子根本没派上用场。

老二和老三两个人已经不在房里了。

江元俊本来是跟着她一起去祠堂那边的,不知怎么就不见了,江元皓则是被江伯益叫人给唤了回去,大概是询问其他的事情。

屋子里只剩下一个婆子和一个婢女,身上穿着粗布褂子,袖手守在一旁。

那个婆子就不用说了,年纪很大的样子,脸上都是皱纹,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摔倒。

而那个婢女显然是后面做粗活的丫头,临时被派过来伺候人的,那手指缝里全是黑泥,洗也洗不干净。

模样长得也难看,扁平鼻子小眼睛,皮肤粗糙得可以去磨铅笔。

苏青青看的直皱眉头,虽说她不说以貌取人的人,但是也不太愿意让这样的丫头给自己贴身服侍,于是便打发了她们出去。

那丫头一开始还不想走,说着自己受了夫人之命,要过来伺候少奶奶更衣沐浴的,苏青青心道谁用你伺候,这哈欠打得震天响,架子比她还大。

这江家也真是不像话,居然连个像样点的丫头都找不出来,估计也是因着那什么阴盛阳衰的传闻了。

而那个丫头却也不是江陈氏派过来的,而是柳姨娘那边叫来的。

现在那些下人的分配调派,都是由柳姨娘来管的。

据说先前这里管家的是夫人,结果没几天就被她以各种理由打发出去一帮漂亮丫鬟,就连姨娘也给撵出去了好几个,心疼得江伯益摔了好久茶杯子,后来就把人事调动的事全权交给柳姨娘负责。

柳姨娘本来是江陈氏身边的大丫鬟,因为模样漂亮,又懂得讨好江伯益,后来便被抬了姨娘,听说前阵子还怀了子嗣,整天里尽吃酸的,更得江伯益看重,有点好东西都拨去了她房里,恨得江陈氏牙痒痒。

她明明也为江伯益生了一个儿子,结果那家伙却只偏重那个死了的贱人的儿子。

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她,当初就别抛下她来娶自己啊!但是江陈氏却也没办法。

那江伯益隐藏得极深,直到她爹离世后才将那两个孩子接过来,她的儿子排行反倒成了老三。

并且那个死鬼自己大肆纳妾抬姨娘什么的不说,还竟然怀疑,她跟她表哥暗地里勾连……所以爹一直对阿俊很不好。

江元皓抓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认真地给苏青青讲解着江家现状,阿俊的模样你也看到了,他跟我和大哥还有爹一点都不像,反而很像娘表亲那边的一个兄长。

那个人有段时间过来走动得很频繁,因此爹就怀疑,阿俊不是他亲生的。

那就没有滴血认亲?苏青青忍不住道,古代没有DNA鉴定,滴血认亲是最常用的手段,虽说这手段蛮坑爹的,但只要不是在冬天,你怎么滴都能溶到一起去吧认过了。

江元皓摇头道,溶自然是能相溶的,但是爹说,这种方法并不太准,只要是有心,在水里面做些手脚也能相溶。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他就是不信就是了。

这么看来,小三倒是怪可怜的,难怪那么小就会被送去庙里。

至于大哥和元皓的亲生母亲,江元皓说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记忆,听说是生重病死了,他们几岁的时候就被接到了江府里,对于那时的记忆相当模糊。

幸好江陈氏虽然对他们看不惯,却也没有在饭菜中下药暗害他们,只是见面之时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大哥说了,不管阿俊怎么样,都是我们的弟弟,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们会排斥他。

事实上完全就是老三看他不顺眼吧?别的就不说了,连娘子都被占着实在是让人很不舒坦。

好不容易今天晚上老三被弄走了,他怎么能放过这样难得的好机会,而是一个人回去读那劳什子的书?今晚上毕竟是第一次回来江家,苏青青心里并不是很想在这里做这事。

这些天来就是江元俊也没能真正碰着她,更遑论战斗力只有0.5的江元皓了。

不过江元皓这人最可怕的地方不在于霸王硬上弓,而是他耍赖的本事,完全胜过江元俊那点点子的撒娇,缠得苏青青没法,只好允了他在这房里睡。

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她的合法丈夫,就算睡一间房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这些天元皓被阿俊欺负得很厉害,就连苏青青也不忍心再赶他出去。

不过那件事还是不能做的,那两个丫鬟婆子可是就睡在外间,她可不想被人家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没有肉吃,有汤喝也是好的。

当夜江元皓就宿在了苏青青这边,幸好床够宽。

搂着媳妇的日子就是与孤枕的时候不一样啊,江元皓心里暗自感叹,并下了决心,以后绝对要与江小三抗战到底。

苏青青这里却是一夜无眠。

之前在山里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来到了江家,她却是深切觉得,江伯益那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江家人的组成成分,远比她想的要复杂多了。

江伯益又是个重利超过一切的人,才第一天就把大哥关了起来,看那家伙刚才在祠堂里那副德行,估计是挨了不少骂吧。

现在再要说什么她一个人离开,让江家兄弟去娶别人的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这几个人对她如何,她都是长了眼睛能看得到。

江元皓那么不能吃苦的人,居然会舍弃了家里这么好的日子,跑去山里跟着她吃糠咽菜,阿俊是一条通到底的直肠子,至于大哥……不提也罢,总之,不管这江家对她的态度如何,她都不会随意放弃。

第二日一早,江元皓就偷偷地溜走了。

他不敢被爹发现他晚上是睡在这里的。

那两个婆子婢女被他敲打之后,也不敢随便将此事说出去,谁都知道二少爷最能找大少爷告状,到时候大少爷一开口,月银哗哗地扣,谁受得起?因为苏青青的抗议,江元俊跑去找了一趟柳姨娘,逼着她给小青换了婢女,并且亲自去挑挑拣拣,选了一个力气最大的给苏青青带回去。

这个婢女比之前那几个更像男子,兼加一身横肉,看起来更像是个杀猪的而非贴身服侍人的丫头。

苏青青对江元俊的眼光不做评价,幸好那婢女长得还算顺眼,打个水端个饭什么的也还凑合。

接下来没多久,江伯益便把苏青青找了去,开始与她进行亲善的促膝长谈。

因为苏青青身上一股子文艺范儿,怎么看都不像个山里出来的野丫头。

江伯益一开始还旁敲侧击地打听她是不是从哪里私奔出来的大家小姐。

后来发现问不出来什么,便开始给她敲边鼓,话里行间颇有叫她主动请辞离开的意思,并且表示如果她肯改嫁,他愿意做媒,让她嫁给江家远房的一个表侄儿。

总而言之,像苏青青这样的女子配给他家几个不成器的小子做共妻实在是太委屈她了,他家的小子们都不是东西,谁嫁给他们谁倒霉,将来是不会有好报的,只有赶快改嫁才是唯一幸福的出路。

要是现在趁早,还可以帮你包办婚姻,补赠嫁妆,此时不改嫁,更待何时?不得不说江伯益说话就是有水平,这话如果搁在江元俊说出来肯定被人一棒槌拍死。

偏偏搁在这江家老爹口中徐徐道来,竟然让人不由自主地有一种他真的是为了我好江伯父真的是太和善了之类种种错觉。

引发这种错觉的除了他一张温文尔雅面孔上带着的亲善微笑之外,温柔的声音以及适当的措词也占了很大功劳,如果苏青青没有听江元皓讲了那么些东西,又亲眼看到他纳的那一帮姨娘争风吃醋,估计还真会信了他的话,至于现在,她只能感叹,江元睿比他爹来,还是差了几个段数。

江伯益都这么说了,苏青青也不好直接回绝,更不可能答应,只好执行拖字诀,做出似乎被打动却又无限纠结的神情,期期艾艾地表示伯父说的有道理,但是我要考虑一下。

江伯益见状,便和蔼地笑着叫她先回去,又表示家里有什么不满意的事就来找伯父,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

你就装吧,再怎么装慈父的模样,你也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中山狼!道别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拍拍她的手,苏青青身上鸡皮疙瘩都要冒起来了。

就算你是个中年美大叔,可你毕竟是江家兄弟的父亲啊,爬灰这事咱可不能干!一路打着冷颤往家走,半路上苏青青还看到柳姨娘带着两个丫头在水池边砸猫。

她们将一只小花猫捆在池子中间的石头上,让小厮从水里捞出一条一条一寸长的小鱼儿,叫那两个丫头抓着鱼扔出去打猫。

每打中一次,就有小厮在一旁记下一道儿,似乎是回去后给赏钱。

许是因为有奖励的原因,那两个婢女就像打了鸡血似的抓着鱼一阵狂扔,那猫儿被砸得噼里啪啦的,身上的毛都湿透了,凄惨地喵喵直叫。

有几条鱼掉到了它脚边,它想够也抓不到,只能伸着爪子在空中干挠。

而那柳姨娘看到小猫被砸的嗷嗷叫的惨样,则是在用团扇掩着嘴笑得欢,显然是被那叫声所取悦。

真要是无聊,可以玩的东西多了,可是她们居然几个人合伙在这里欺负一只猫!苏青青胸口里陡然冒上一股气,大步地走了过去。

走到近前的时候正好看到那柳姨娘伸手摸着肚子,在跟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问他这声音好不好听,又叫他多学着点儿,对待不听话的东西就要这样做。

苏青青觉得她话里有话,却也懒得去多追究,只是过去的时候故作不小心地撞翻了一只鱼桶。

那两个婢女虽是柳姨娘屋里的人,却认得她,此刻也没敢破口大骂,只是恭敬地躬身行礼。

柳姨娘回头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少奶奶还真是得空,来我这里玩踢鱼了,不知道一桶鱼够不够你踢的?不够。

苏青青也笑着回了一句,顺脚将另外一只桶也踢翻了,又指着一个跪在地上的小厮命令道,去把它给我带出来。

这指的却是那只被绑在水池中央的小花猫了。

这……小厮有些迟疑,转头看向柳姨娘。

后者怒道:谁敢去救那畜生就给我试试看!一个婢女赶紧给苏青青解释缘故:少奶奶有所不知,我们家主子也不是那无故找事的人。

因为二夫人有了身子,最近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昨个晚上好不容易做了碗鱼粥,还没等喝呢,就被这畜生给打翻了,险些把夫人给烫到。

夫人说,就是烫到她自己也就算了,万一伤了肚子里的小少爷,那可真是罪过,因此才会如此生气,想着要好好给这畜生一个教训。

得了吧,怀孕了还喝鱼粥,那一股子腥味就能让你吐个好歹的。

昨天苏青青吃那条桂花鱼的时候就有所感觉了,这个府里的厨子不太会去腥气,做的鱼腥味儿大得很,起码孕妇吃了定然会吐,柳姨娘绝对是在扯谎,说什么教训,明明是她自己在肆意拿动物取乐,甚至是为了给她杀鸡儆猴之类的也说不定。

苏青青没有理会柳姨娘,再次对小厮命令:去把它给我带过来!不然我就去告诉三少爷!也许是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凶燥模样,再加上江元俊凶名在外,那小厮没敢再犹豫,扑通一下了跳进水里,将那猫解下来拿给了苏青青。

可怜的小猫全身的毛都被打湿了,身上也受了点儿伤,缩在苏青青怀里瑟瑟发抖。

柳姨娘气得脸色发青,猛地跺了一下脚,将团扇使劲砸向那个小厮的脑袋,苏青青适时说了句姨娘可要保重身子,后者瞪了她一眼,恨恨地走了。

回去后苏青青才知道,那只猫却是江陈氏屋里养的宠物。

江陈氏搂着猫儿很是心疼地叫了一番,又咒骂了一番柳姨娘,同时与苏青青愈加亲近了,开始觉得这个媳妇真是不错。

再加上今天早上江元俊跑来跟她说苏青青昨晚把所有好吃的都给了他,江陈氏更是觉得苏青青懂事又聪明,知道她家阿俊比那两个没用的东西更好,更值得用心对待,便一股脑地把自己的镯子首饰塞给苏青青,让她戴。

又催促她去找阿俊,两人多在一起呆呆,早日给她抱上个大胖孙子。

这两人的态度差别也太大了,不过能讨好一个是一个,就算将来不在一起生活,苏青青也是希望能够在他们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比较令人无语的是,江陈氏在搂着那猫心疼了一阵之后,因为它身上的毛被打得精湿。

有几处还秃了的缘故,竟然叫人把那猫儿丢出墙外,打算不管了。

苏青青赶紧讨要回来,带到自己房中抚养。

开玩笑,就这么把它丢掉,那猫肯定会死掉的!这江陈氏还真不愧是江元俊的亲娘,有时候处理事情实在冷血得很。

晚上的时候,江元俊和江元皓照例一起跑来吃饭。

吃了一半,苏青青发现除了她要的那些菜,婢女竟然还往上继续端,不由得皱眉道:我们没有要那么多。

要是剩了,江老大又该说三道四的了。

回少奶奶的话,这个不是您要的,是大少爷叫人送过来的。

☆、 43一嫁三夫江元睿叫人送过来的?什么意思?她想吃自己会去厨房叫的,用不着他特地让人送过来吧?昨天不是还说嫌她浪费吗?我猜大哥是想让你给他送饭去。

江元皓道。

送过来的几样菜都是大哥平常喜欢吃的,看那小厮的意思,好像江元睿今天晚上没吃送去祠堂的饭,而是命令把菜拿到这边来了,不轨之心,昭昭可见哪!不送!苏青青表示她在记仇,才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爱送你们送,我才不去!爹不让我进祠堂,说是我长得凶,会吓到祖宗灵位,影响家里风水的。

江元俊正在那边揪猫尾巴,闻言便回道。

要不然他早就进去玩了,以前还想着去里面偷吃猪头,只可惜不让进。

虽说要闯进去也不是不能,但会被罚不能吃肉,所以还是算了。

大哥说不用我送。

江元皓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家伙心里想的是什么,想见青青就直接说好了,还拐弯抹角地弄了菜到这边,让别人都知道他没吃饭,不就是等着娘子心软,自己去给他送饭。

想想大哥前两天为了他们将所有事情一气揽下,挨了爹狠狠几巴掌,江元皓也不忍心就这么放着他不管。

青青,你就去一趟吧。

江元皓叹了口气,将手覆在娘子的手背上,认真地握住,别跟大哥置气,他那个人有时候故意说不好听的话,其实对你是很好的,这一次被关进祠堂也是为了我们。

祠堂那个地方,又冷又潮湿,大哥肯定没胃口吃饭,你要是去了,还能好些。

虽然我也希望你不用管其他人,只跟我一起就好,但是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子,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等会儿再去也不急,大哥很禁饿的。

江元俊道,他终于放过了那只可怜的花猫,过来一把搂住苏青青的脖子,贴着她蹭来蹭去,又要去咬苏青青嘴里叼着的一块蘑菇。

江元皓看着这两人在他面前亲热,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一把将娘子从某人的魔爪下抓出来,怒冲冲地道:现在就去,大哥快要饿死了!被他这么一弄,江元俊险些摔到地上去,好不容易抓着椅子站起来,气呼呼地过来揪住他二哥的领子道:我说晚点去,你有意见?你怎么知道大哥现在就一定饿了?我和大哥是双生子,他状态怎么样我清楚得很!其实江元皓是撒谎,他跟江元睿虽然是双生子,彼此间的感应却很少,基本只有挨打的时候才能感应那么一下两下的。

哼,你胡说!江元俊一把抓起椅子上的猫,呈到江元皓面前,你有本事就感应一下它现在想做什么?要是说不出来,你就是撒谎!这关猫什么事?你这家伙别乱发疯!你的意思是说大哥还不如一只猫了?说着说着就又吵起来了。

苏青青听得头痛,自己将桌上的菜拾掇拾掇往食盒里一装,拎着出门去了。

那两个家伙还不就是想要让她去给江元睿送饭,就遂了他们的意,又能如何?今天祠堂外面并没有人看守着,也或者是江元睿事先把人都弄走了。

其实苏青青本来以为江伯益会对大儿子严加看管,不许她私下探望,但现在瞧起来管得也并不很严,到底是不甚在意还是有着其他的什么计划就不得而知了。

祠堂里面依旧阴森森的,门口挂着几盏纸灯笼。

听说一般人家的祠堂都休憩得极为讲究,但是江家祠堂却显得有些破旧,里面供奉的灵位也稀稀落落的。

听说有那族规严谨的,外姓和族内妇女都不许擅自入内,但苏青青昨天来了一遭却没人说什么,或许是人家根本不管,或许是隐瞒得好没人知道。

总之,在江元睿的有意纵许下,苏青青今天又来了。

给你!苏青青一进门就将食盒重重放在地上。

不过虽然是用力了点儿,她也没有使劲摔,要是真把里面的食物摔洒那就糟糕了。

江元睿闻言便回过头来。

不知道是不是烛光晃的,他今天看起来比昨天要憔悴了不少,脸上胡茬也生了一层,整个人看上去有点颓废的样子。

不过这事说起来有点——奇怪,因为苏青青觉得江元睿是个很宅的人,之前在山里的时候也是整天闷在屋里不爱出屋,也没见他这幅模样,难道是因为没有账本看无聊了?这屋内一股甜香气,闻着不像灯烛的味道,也不是水果的果香,难道是江元睿身上熏香了?苏青青心里奇怪,也没多想,将那食盒盖子掀开,里面放着几碗菜,都是江元睿命厨房里的下人送过来的。

你要的东西给你拿来了,我要走了,盒子自己处理吧。

苏青青并不想在这里多呆,看到江元睿的颓废模样,她除了记恨这家伙昨天的冷言冷语外,心里竟然又有点儿不舒服,说不出来的感觉。

总之,不要看到他在附近应该就好了。

但江元睿怎会这样容易就放她走,当即道:站住,我有话要问你!苏青青只好站住,然后就见江元睿走到门口,不知从哪里召唤出来两个小厮,说了几句话后便把他们驱散走了。

接着将那大门紧紧闭合,回过头来道: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关门做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的。

苏青青皱眉,她刚才好像听到一声落门闩的声音。

这事可得关门才能说。

江元睿道,你就不想知道,爹为什么要把我关进祠堂?为什么?苏青青虽然不想跟他说话,终究还是好奇占了上风,忍不住问道。

江元睿便笑了一笑,冲她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怎么弄的这么鬼鬼祟祟?苏青青憋着气,偏不答应他,扭头不说话。

山不动我动,江元睿缓步走到她身后,低低地道:爹之所以没有罚阿皓和阿俊,而单独关了我,是因为我对他说,我在山里的时候没控制住自己,强行占了你的身子,因此不得不娶了你,阿皓和阿俊都是在我的胁迫之下才一同成亲的。

这话与她料想中的反差太大,苏青青被惊得立时转身,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江元睿的手臂已经悄悄爬上了她的腰,口中却不紧不慢地继续道:爹过不久大概就会找婆子来查看你是不是完璧之身,不过就算看了你的,若是发现我这里不太对头,那也不行。

说谎被揭穿的话可是不会有什么好后果的呢……于是我就想着问问你,是不是有心思要过来跟我把事情作圆,特地送了菜去询问你的意思,倒没想到你嘴里口口声声说着讨厌我,还是自己过来了,看来单凭阿皓和阿俊两个人,不是太能满足你呢……你!你在说什么?苏青青终于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江元睿话里有点儿不对劲,想跑却来不及了,江老大一把搂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既然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就满足你。

谁自己愿意了!苏青青死命挣扎,江元睿一边稳稳压制,一边慢条斯理地指着食盒问她:那里面的菜是不是你亲手装进盒子里带过来的?关于今晚的事,我早已经明确告诉了你。

苏青青看了眼食盒,上面一层里面放的是鱼汤,清水炖鱼,上面漂了一层油星撒了点儿香菜。

江元睿托着下巴,郑重开口:此菜鱼水交融,相合一体,其名乃为‘鱼水之欢’。

鱼你妹!苏青青差点被气抽过去,用力一把挣开他,端起上面的一层食屉指着底下的汤圆问他:难道这个也是你送的暗喻菜不成!那汤圆之中白黑相混,却分别是黑沙与白糖二馅均匀混杂,顶上细细地洒了一层白芝麻。

江元睿振振有词:此菜名为‘巫山云雨’,看来小青是等不及,想要与我共赴巫山了。

就没见过这么强词夺理的人!苏青青撇掉食盒就想逃,无奈门被闩住,一时间脱不开身。

江元睿早已经自后将她牢牢抱住,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想去哪里?去找谁?今天你在我这里,他们谁也不敢过来,你一个也别想找得到!江老大的力气固然比不上江老三那样上可山中打老虎,下可入海捉蛟龙,但对付个把的苏青青还是着用的,没两下便将她制住,横腰抱起,放到了后面不远处的一块毛皮上。

要说这最多只有硬蒲团的祠堂里,怎么会出现毛皮呢?这一点苏青青也很纳闷,至少她昨天还是没见着的,不过今天就突然间有了。

总之,这是一张很大很软的毛皮,躺在上面还是很舒服的。

当然,若是被人在上面压着撕衣服可就不是太舒服了。

苏青青发现这江家三兄弟都跟她衣服有仇。

可问题是,大哥不是不行吗?虽然因为他的混账行为生气,苏青青又忍不住替他担起心来。

要是非得强行OOXX也就罢了,毕竟亲都成了,她也不好跟另外两个都做了,单独撇下他一个。

但是你这地方选的不太好,哪有在自己家祠堂——里做这事的?还有就是,万一到时候大哥突然不行了,停在半路上,那可怎么办?以他的记仇性子,绝对会记恨自己一辈子的!不成,不成!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贞洁什么的都是浮云,江老大的面子才是第一。

光现在就已经记仇成这样了,万一被发现他的隐疾,他还不得生吞了自己!苏青青越想越担心,连气都顾不上生了,挣扎着就想跑。

江元睿的小心眼可是一等一的!江元睿见她到了这个时候还只想着跑,拼命要逃开自己,不由得更生气,几把就将身上衣服扯了下来,冷笑着问她,自己跟那另外两个相比如何。

这话本来是说着气她的,结果苏青青实事求是地告诉他:比江元皓黑点儿,然后比江元俊瘦了一点儿。

她竟然真的敢拿他去跟那两个小混蛋相比!江元睿头顶冒烟,干脆扑过去吻住她,免得那张小嘴里又说出什么他不爱听的话。

好不容易触到那肖想已久的身子,江元睿一瞬间觉得身子都麻了半边,新婚之日那一夜的美妙感觉历历再现,只不过那一次是阿皓那个家伙在占有她,而这一次,却换成了自己。

直接的碰触,与间接的感触,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天知道那个晚上他究竟是以怎样的耐力强行按捺住,才没有冲进去捣毁弟弟的圆房之夜。

近在咫尺的软玉温香,让江元睿心潮澎湃,下一秒他已经解开了身前女孩身上的所有束缚。

雪白的肌体在烛光下分外耀人,苏青青感觉到那坚硬而火热的物体抵住了自己的身体,不由得白了脸,颤巍巍地叫道:大哥……这一声大哥,却让原本趋近于疯狂的江元睿眼神恢复了清明。

这么些日子,小青一直在生他的气,他也气她竟然会为了孙小寡妇那种人跟自己置气,两人有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

他一直在想,除非这个小丫头认认真真在他面前跟他道歉,否则绝不原谅!结果现在,她甚至没有道歉,只是这么含着泪叫了他一声大哥,他竟然就忍不住心软了……别怕,我不会伤了你……江元睿放轻了力道,细细地啄吻着她的脖颈,轻抚着她的脸。

虽然知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还是如对待处子那般珍惜行事,温柔地爱抚着她。

随着他的动作,苏青青只感觉一股股热流奔走于身上每个角落,其敏感之处比起之前来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江元俊那家伙的技巧可是要比江元睿熟练多了,还了解她的敏感之处,每一次都撩拨得人要死要活。

但江元睿现在的手段也能达到这样,那可就奇怪了。

而且这一回不仅仅是敏感处,几乎是江元睿碰到她身体的任何地方,都会引起反应。

苏青青克制不住,避又避不开,终于颤抖着问出声。

江元睿便笑着告诉她,之前她刚进屋子里的时候闻到的甜香气,其实就是他弄来的情趣熏香,可以刺激肌肤敏感度。

苏青青闻言便想起了五石散一类有毒药物,江元睿让她放心,那香他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就试验过多次,绝对不会有问题-在山里就试验了多次……苏青青突然恍然大悟,不由得怒道:我说家里的猫那段时间怎么老是被流浪狗按着往墙角拖,原来是你乱点催情香!没关系,反正拿它们做了试验,受益的最终不还是你我么?江元睿毫不在意家中猫的贞操问题,反正那猫是江元皓送的,也不关他什么事。

小青的前几次给的都是那两个小家伙,阿皓就不提了,毕竟是第一次,阿俊那家伙天赋异禀,体力和……那里都比较强,自己实在没有什么特别的长处能够超过他们的,只能够另外想办法让这小丫头记住自己了。

所以说啊,人一多,就连争这个也要费上点儿心思,还不能叫那小丫头知道自己在意她,反正……先尝完了甜头,再否认也不迟…☆、 44一嫁三夫这香料的效用很强,虽然点的量不多,时间也没有多久,但却强力的很。

苏青青很快就觉得全身上下都开始发热,薄薄的衣料摩擦着皮肤,再加上江元睿无处不到的手指,引得苏青青身体阵阵战栗。

江元睿似乎很享受这种折腾别人的快感,尤其对面的人还是苏青青,这让他不禁热血沸腾,孜孜不倦地进行引逗着。

虽然心里并不情愿,但是身上的火却已经被点燃,一波一波地烧得欢。

苏青青按压不住,江元睿的动作又愈加烈势,逼得她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不能,不……不能在这里的。

这里可是祠堂,是供奉祖先灵位的地方!你就不怕你爹知道了会生气!灵位?江元睿搂紧了她,将苏青青整个人都压进软软的茸毛里,故意用下巴上新生的胡茬刺刺她的脸,口中笑道,江家的灵牌能有几个?早就不知道在乡下角落淹没到哪里去了。

供在这里的不过是些滥竽充数的东西而已,即便亵渎了又如何?真佛假佛,能奈我何?况且今天可是你主动来寻我,纵然我非情愿,也只好遂了你的意。

你不情愿就干脆放我……唔……你放开……拒绝的话尚未出口便被堵了个正着,舌尖长探,将那没有出口的话全部吞咽而入。

柔软的,香甜的,身下人闪着莹光的黑眼睛让江元睿抑制不住地吻了又吻,虽然不爱看到她伤心,但是将她欺负得眼泪汪汪的模样,却是江元睿最喜欢做的事。

与两个急躁的弟弟不同,江元睿的前戏做了很久。

他并不把这当成是纾解欲&望的必要前提,而是作为享受的一部分——由此也可以看出江家兄弟三人的不同性格:江老二迷信书本,严格照着春宫图的步骤一样一样行进;江老三技巧娴熟,却更偏重于横枪直刺,并无过多情&趣;而江老大则喜欢百般挑弄,努力想要逼着苏青青自己忍不住主动开口求他,即便是在性&事上也非要占尽上风不可。

更何况,身为大哥,做这事却被排在两个弟弟之后,这本身就已经让江元睿很是不爽了。

是以他必须想个其它的办法,让苏青青牢牢记住这一次不可。

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早已经被抛到了地上,纷乱地堆成一团,江元睿不遗余力地在苏青青身上点火,灵活的手指四处游移,并不断追问她想不想让自己进去。

苏青青一开始懒得理他,后来实在被撩拨得受不了了,索性反手勒住他,开始反其道行之,在江元睿身上摸索起来。

因为那个熏香的缘故,不止苏青青身上肌肤极为敏感,其实江元睿也是同样,兼加他还是第一次行此合&欢之事,一时不慎,被苏青青抓到了紧要之处,被她拔萝卜似的来了几下,竟然就此释放出来。

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苏青青想笑,却又硬生生忍住,正色道:好了,现在你也破了身了,目的达到,可以让我回去了吧?哼。

会放她走才怪!这对江元睿来说冲击甚至胜过上一次在山里的时候被好几个个男人在房里按倒。

那一次还可说是气力不够,打不过他们,这一回却完全就是自己的控制力不够了。

江元睿怎肯承认是自己失误,此时也顾不上继续戏弄那小丫头了,直接将她扑倒在地,硬生生直闯了进去。

这一下稍微有点粗暴,苏青青没料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两手因为剧烈的刺激牢牢扣住他腰部,甚至掐出了血痕。

苏青青的指甲并不算长,也一点都不尖,能达到这种粗暴效果只能说是江元睿自作自受。

不过正处于气急败坏中的某人显然不这样想,江元睿磨了磨牙,才要开口,忽听外面有人道:出什么事了?大少爷在里面吗?江元睿的动作霎时顿住了。

这声音却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声线,听起来略有着些变声期的沙哑,苏青青记得这个声音。

他应该是江伯益身边的一个小厮,生的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没事总是跟在江伯益身后给他端茶递水,从不离身侧,没想到今天却跑到这里来了。

是小卢儿吗?你不在爹那里伺候着,来这边干什么?江元睿一手掩住苏青青的嘴,下面则不紧不慢地继续撞击起来。

苏青青怕被人听到,急着想叫他停下来,却被江元睿用手指按住唇瓣,沿着弧线按压划动,就是不让她有机会开口。

老爷刚刚才回来,看外面天气冷,怕大少爷在祠堂里冻着,特地命我来送件衣服过来。

还烦请大少爷开一开门,我好把东西送进来。

听说您晚上还没吃东西,小的特地炖了碗燕窝粥,现在还温热着呢,老爷总说小的就属粥煮的好,少爷要不要也尝一尝?一个男小厮,居然给主子做粥?厨房里不是有那么多的煮饭婆子呢么?看到苏青青的诧异眼神,江元睿不禁有些不自在,他早就发现自从家里不能再纳姨娘之后,爹的身边就多了不少的美貌小厮,尽天儿地围着爹转,鬼知道天天晚上都在那里干些什么。

也亏得爹身体好,这么多年放荡下来居然没出什么事,只不过他的姘头们可不怎么安分,一个个的,居然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还敢在大半夜地来打扰他的好事!又不是坐月子,好端端的吃什么燕窝?江元睿道,这里不冷,我用不着你的衣服,回去告诉爹早点休息。

大少爷就别为难我了,老爷的吩咐小的不敢不听,您就开一下门,让我进去。

那小厮哀求道。

江元睿根本不睬他,扔了句走开便自己在这边开始抱着人猛力抽&动,此刻他什么技巧什么前奏全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完全变成了江元俊二代。

那小厮被关在门外,正不知怎么办才好,忽听另一个声音响起道:元睿,你怎么不开门?一个人在祠堂里面做什么?这是江伯益的声音。

苏青青登时瞪大了眼睛。

江元睿正好在凑下头来吻她的嘴唇,顺便将那一句未出口的惊呼全部吞了下去,只有悉悉索索的声息在祠堂中回响。

爹。

江元睿直起身子,一只手牢牢掩住苏青青的嘴,压抑住急剧的呼吸,回答道,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说话间,他居然还在不停地抽&插着,苏青青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硬&物受了刺激,反而倒涨的更大了,推他也推不开,反倒被抱得更紧,速度更快。

自己爹就在外面,他反倒更兴&奋了,这人是畜生吗!苏青青气得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结果江元睿丝毫没有反应,反倒用手指在她舌尖上画起了圈。

因为两人都是在祠堂的一角,并没有在窗户边上,是以是外面倒也看不到这肌体交缠的黑影,只不过声音悉悉索索地有些奇怪。

江伯益看着自己的小厮怀里抱着衣服,还拎着食盒,打着哆嗦站在冰冷的月亮地里,不由得有那么点儿心疼,于是伸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小厮抬起头,冲江伯益讨好地一笑,月光下那张涂了粉的脸白得透明。

江伯益向来最喜欢肤色白皙的,忍不住搂住他,手在他臀部处暗暗捏了几把,这才松开,冲着里面叫道:元睿,快开门。

听说你晚上没吃东西,爹叫人炖了粥给你送过来。

那个山里女子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宁愿为了她呆在祠堂里天天诵经?那些官宦人家的姑娘,比她好的人多了。

诵经……苏青青瞟了一眼正在做无耻事情的江元睿,忍不住又咬了他一口。

江元睿没吭声,他已经到了最后阶段,索性将头埋进身下人的胸口里,一口叼住一颗红&缨,埋头猛冲。

苏青青险些叫出声来,只好把脸埋进身下的皮毛里面,心里气得要死。

果然,但凡跟着江老大在一块儿就没好事!江伯益等了一会儿,发现里面没声,不由得有些皱眉,又道:元睿,怎么跟爹还在耍脾气?快开门,不然我叫小卢儿去开了。

江元睿依旧不吭声,只是动的更快了,终于他低吼一声,发泄出来。

外面江伯益听着声音不对,不由得开始过来叫小厮用力砸门,要他把门打开。

这祠堂的门并不结实,真要是撞,没两下就会开的。

苏青青有些害怕,拼命推掇着江老大,要去抓自己的衣服穿上躲起来。

但这祠堂里空空荡荡,哪里有可躲的地方?真要是被公公抓到自己和儿子在祠堂里面做那种事,那她的脸面岂不是要丢了个精光?别担心。

江元睿拍了拍苏青青的手,示意她没事,自己则去祠堂灵牌前取了一根蜡烛,直接将那蜡烛油往自己手背上猛地一倾!呲啦一声,一大块红蜡滴在了江元睿手背上,登时便红肿了一片!江元睿咬住下唇,愣是一声也没吭,只是让苏青青赶快穿衣服。

因为夜已入深,担心她冷,又把那张毛皮也强行披在了她身上。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嘈杂的人声,却是江元皓提着灯笼过来了祠堂这边,大声训斥那小卢儿,吸引了江伯益的注意力。

江元睿趁机打开后窗,让苏青青跳出去,抓紧时机离开这里,又逼迫她把毛皮也带走。

苏青青才刚跳出后窗,忽然听到前面响起江伯益的声音,却是江元皓问他自己带回来的娘子究竟哪里不好,为什么要让大哥一个人孤伶伶地呆在这祠堂里。

许是因为觉得周围只有自家人的缘故,江伯益也不装模作样了,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就告诉你,除非她能拿出跟比赵家姑娘还要多的嫁妆来,否则我绝对不会同意她留在江家,就算你大哥在这里呆一辈子也没有用!我白养了你们这么大,事事都做不成,连个举人都考不中,又活生生地把那府尹家的侄女往外面推,你们知不知道老子的商运差点儿就毁在你们几个败家的不孝子手里!江伯益却并不知道是江元皓直接去跟赵府尹说了自己已经娶妻的事,还以为是因为儿子逃婚时间拖得久人家才退了约,还在心心念念着等赶走苏青青,再去找府尹大人道个歉,把他家那麻子侄女娶回来。

☆、 45一嫁三夫去的时候,苏青青没敢点灯笼,自己凭着记忆中的路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了回去。

幸好江家虽然空旷,地面修理得还是比较平整的,也没有什么绊脚的东西,没多久便回去了房中。

那个五大三粗的婢女老老实实地在门口守着,见到苏青青回来也没多说话,只是在她洗漱过后不动声色地将用过的水拿去倒掉,床褥也铺好了,直接便可以休息。

江元皓跟她说过,这个婢女可以不用防备,他和大哥早有准备。

苏青青也不晓得是什么准备,反正看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不多在意。

今天江元睿算是把她折腾坏了,虽然做的是不如江元俊和江元皓那两个晚上一般激烈,但是太过刺激,她心脏直到现在还在不停地扑通扑通直跳,这不是兴&奋,纯粹是给吓的。

任谁被按在祠堂里隔着一扇咣咣直响的门,外面就是岳父和一众小厮虎视眈眈的情况下给做了大半天也不会舒服。

江元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越战越勇,只能说他是天赋异禀,或者说,是因为人比较混蛋。

以后她要是再去看他,她就是个棒槌!因为被折腾得累了,苏青青才一沾到枕头就沉沉睡去,第二天起来的稍微晚了些,急匆匆地要去给江陈氏请安,结果才一出门就发现江元俊等在外面,却是饿着肚子想要跟她一起吃早饭。

听说苏青青要去请早安,便干脆拉了她的手,两人一同去了江陈氏房内。

江陈氏本来还有些责怨,觉得苏青青才来了几天就迟到,实在有些不把她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结果一看到这小两口手牵着手过来这边,顿时高兴起来,让他们不必急着来这边,两口子温存要紧,又赶忙催人去厨房多炖些补身子的汤给他们送去房里,什么王八甲鱼之类,苏青青觉得要真给江元俊都喝了,他光流鼻血就会流到死。

靠着江元俊,江陈氏这边的问题倒是好解决的很,但是柳姨娘那头又出了问题,给苏青青送过来的布锦上,有一处竟然不知怎的,染上了一大块黑色的污渍。

这布匹的料子是亮粉色,质地轻薄,正适合做夏衣。

江元皓因见苏青青喜欢素色,心想着偶尔换换口味也好,便吩咐了管仓库的婆子取两匹艳丽些的锦缎来裁衣,结果就送来了这光闪闪的大粉色,还给弄串了色。

江元皓命人找了那管家婆子,结果对方只是呯呯磕头,拼命说着不知。

因为今天江伯益呆在家中,没有出门,江元皓也不敢太过动干戈,不过还是将那婆子揍了几板子,作为训诫。

他虽然是个少爷,动用家中的东西也是不能肆意而为的,江伯益对财产方面看的很严,家中每个人每个月都有自己固定的份额,若是要取什么份例之外的东西的话,都须得去他手下的管家那里领牌子。

江元皓觉得他在苏青青面前丢了面子,也不愿去领那劳什子的牌子,直接去跟爹说了一声,要带娘子出去转转,逛一逛这五江镇。

其实江元皓也是特地挑了这一日,江伯益今天需要待客,不得不呆在家中,不能出门。

不然的话他平时白天都是在外面四处谈生意,鲜少有时间在家中闲置,每回总要忙到晚上□点。

昨晚上江元睿就是先打听好了爹在外面有事才放心地诱拐苏青青过去祠堂的,谁又料想到他竟然提前回去,差点儿给抓了个正着?江伯益在苏青青面前向来是以和蔼可亲的慈父形象出现的,听说他们要出去玩,便大方地应允。

又说外面人多杂乱,怕他们出事,自己从身边拨了几个小厮在旁跟着保护。

江元皓不敢拒绝,只好不太情愿地应下。

他纠结的神情让江伯益很满意,挥挥手叫他们出去了。

才刚出到门外,江元皓脸上的神情便乌云转晴,也不理那些小厮,带着苏青青大步往外走。

离开江府之后没多远,江元俊不知从什么地方蹿了出来,将那些小厮全部赶去了一家客栈里,又揪出了两个暗地里隐藏的,将他们全部打晕捆成一团,全部堆在房间里。

苏青青没想到江伯益对自己儿子也要防的这般严,江家兄弟却是一脸自然,仿佛早已经习惯了一般。

如果是平时,倒也罢了,让他们跟着也无妨,逛街买了东西还能多几个提手的。

江元皓道,不过今天可不行,我们要去的地方,不能叫爹知道。

你们要去逛青楼?苏青青诧异道。

江元皓闻言便笑了,觉得她这幅模样实在可爱的紧,伸手去刮她的鼻子,却被江元俊一巴掌拍开,皱眉道:干什么?别动手动脚!又不是对你动手动脚,我自己的娘子,摸几下都不行!江元皓瞪了他一眼,心里将这不识趣的家伙骂了个半死,苏青青却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一处看起来黑红黑红的,仿佛被什么东西烫过了一样。

咦,这个是什么?江元俊也注意到了那处诡异地方,直接道,你这书呆子惜命得很,绝对不会没事自残的。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让大哥竟然自己烫伤自己?跟江元睿有关?苏青青一怔,仔细想来,那却是江元睿昨晚滴蜡液的地方,她只知道江元睿被烫的很厉害,后来江元皓就提着灯笼过来了,引开了江伯益的注意力,却不晓得原来这兄弟二人的伤害竟然能相通的!也是了,虽然性格不同,他们也毕竟是双生子,总有相通的地方。

但她对他们的感觉,却是完全不同的。

你说大哥,我还差点忘记了一件事。

江元皓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纸包递给苏青青道,这个是大哥给你的。

苏青青接过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满满地装着花生桂圆和红枣。

江元俊立时想起了成亲那天里媒婆一直叫着的话,不由得插嘴道:咦,红枣,桂圆和花生,这些果子加起来不是早生贵子的意思吧?生你妹!苏青青直接把那纸包撇了,不过又被早饭没吃饱的江老三一把接住,自己将那一包早生贵子都吃进了肚子里。

这边江元皓拿着江元睿给的银票大肆挥霍,又是金银首饰又是胭脂水粉,专门挑贵的给苏青青买,还一定要她马上就戴着,再加上今天出门的时候就特地给她挑了鲜艳亮眼的衣裳,最后的结果就是将娘子完全打扮成了一棵会走路的圣诞树。

其实这古代也没有什么可买的东西,尤其是女人,除了首饰,胭脂,衣裳之外,竟是也没有其它可买的东西了。

这里可不像现代流行送车送房送皮包,有那保值的硬通物,就算是好了。

买完这些之后,江元皓又另外买了些糕饼水果之类,雇了条小船,顺着支流驶向一侧,却是带着苏青青往镇外而去,说是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爹对我们的态度,这两天来,你也是看到了。

江元皓道,我知道你心里觉得很奇怪。

昨天晚上跟大哥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带你过来,你看了就知道了。

其实这些天以来,苏青青在这里呆的实在是郁闷,不过短短两天而已,却像是呆了很久一样。

那柳姨娘好像上辈子跟她有仇,整天见鼻子不见眼睛的,还爱没事往她这里凑,挺着个不甚明显的肚子嫌她屋里这个那个不好。

然后她走了不久屋里还丢了一个香囊,那是江元睿之前给苏青青拿来熏蚊子的。

也不晓得江伯益到底知道不知道这些事,看他的样子似乎也不想管,江家这么一片乌烟瘴气,难怪会被说是阴盛阳衰了。

五江镇奢华繁荣,镇外比起镇内略微萧条些,却只是人流略少,反而显得更清雅,房屋看起来也华贵鼎煌了不少。

河流两侧尽是花园楼阁,有的据说还不能靠岸,是私家地盘。

江元皓就将船停在了这么一处私家水域的花园前面。

花园外面是镂金钉的黑漆大门,门口的两只石狮子很是气派,雕工精细,眼眶里镶嵌的竟是两颗猫眼石。

门外守着两个中年男子,看起来皮糙肉厚的模样,一动不动地守在两侧,见到江家兄弟过来,便来行礼,虽然看起来与江家兄弟很是熟识,却只是不卑不亢地道:江少爷有礼。

不过两位少爷今日来的不巧,我们家主子正好出门了,只命小的们在这里看家,还请少爷们改日再来。

这些没用的话就不用跟我说了。

江元皓往那两个打手手里各塞了一块白晃晃的银子,口中笑道,你们也不用跟我装模作样,爹今天要招待外地来的大主顾,脱不开身,那群子苍蝇已经被我们甩开了,你尽管放我们进去,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要是不放,这位三少爷飞本事,你们是知道的,但凡是他想去的地方,甭管是天庭地府,也别想说个不字。

这……两个打手面面相觑,江家三少的恶名大名鼎鼎,他们岂有不知的?但是这事若是被老爷知道了……放心,我们只是来探望一下,不会做多余的事情。

江元皓道,顺手又给他们塞了两块银子,还不去告诉姑姑,就说她的侄儿来看她了。

☆、46一嫁三夫身为一个走到哪儿搬到哪儿四处拿去吓人的凶徒,江元俊自然要被各位狐假虎威者随身携带的。

而且这只山老虎的作用貌似还不小,回回摆出来,都能生生吓倒几个人。

尤其这两个打手之前还是从江府里派出来的,对于混老三之名如雷贯耳,加上又知道这二少爷向来说话不扯白,也就信了。

其中一个赶进门去通报,另外一个在这里叮嘱,一定不要呆太久。

看得出那人对苏青青在这里很有些诧异,不过也没敢多问,毕竟是主子们的事情,也不好多说。

没过一会儿,里面有人传话出来,说叫江家兄弟进去。

江元俊仰头哼了一声,便牵了苏青青的手,迈着大步往内而去。

里面又有不少小厮丫头迎了出来,可与江府里那些的歪瓜裂枣不同,这宅院内的下人们,倒是一个个容貌清秀,看起来也机灵。

这宅子虽然不是特别大,偏生清雅,亭台假山看起来都格外精致,连地上也是用青色石板细细一寸一寸铺就,看起来光鲜,又防滑,稳稳地走在上面也不会摔跤。

宅院里面四周摆满了鲜花,通往正厅的一条路上还铺了红毡毯。

这宅子总体来讲,倒是比不上江府里面金碧辉煌的,但苏青青却觉得这里的布置似乎是额外用心。

房中很快迎出一个素衫女子,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头发上光秃秃一个钗环也无,只是笑着来迎他们,口里说着好久不见了一类的话,责怪他们不常来看望。

江元皓笑着赔礼,江元俊看起来不太爱搭理她的样子,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了事。

那女子很快注意到苏青青,又瞧见江元俊与她的亲密举止(只限于小三单方面),便看向江元皓。

后者赶忙解释,这是他们的妻子,今天特地带过来给姑姑看看。

接着又向苏青青介绍了一番。

这女子却名为江玉莲,正是江伯益的亲妹妹,也是江家兄弟的亲姑姑。

她丈夫本来是外县县令,后来因病猝故,便被江伯益接来了这里住下,膝下有一个儿子名字叫夏元杰,因为读书成绩不好,现在正跟着江伯益学习行商中。

这江玉莲乃是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格也温柔娴淑落落大方,当初待字闺中中求娶的人就几乎踏破了门,偏生江伯益多加阻拦,一直都没成功。

后来江氏趁着江伯益去五江镇发展的时候怂恿着江家父母定下了与那县令的亲事,不声不响地就把这宝贝妹妹嫁出去了,江伯益回来后大发雷霆,没过多久便休了江氏,另娶镇中富户陈家之女,将这前妻气得吐血身亡,却又是后话了。

其中种种因缘江家几兄弟也并不知晓,不过自家老爹不让姑姑改嫁,反把她接到这五江镇名为照顾实为软禁之事,却是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的。

苏青青也注意到,那女子的长相与江陈氏颇有几分相似,或者说,是江家的那些姨娘之类,眉眼中普遍都与几分与她相像。

甚至就连昨晚上见到的那个小厮小卢儿,模样都有点像她,再看江元俊的态度,苏青青心里也算是基本明白了。

不过那江玉莲可是丝毫没有把江小三的态度放在心上,始终和蔼地笑着招待他们,取最好的冰雾茶来亲自沏递,又拉着苏青青的手送给她见面礼,夸她模样漂亮,因见她眉心紧蹙,以为是走了远路不舒服,当即叫人去熬了醒神汤拿来,又弹琴给她听,感觉实在是亲切的很。

苏青青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子身上有一股特别的气质,让人呆在她身边就感觉如沐春风一般,很难生出厌恶之感。

中午的时候,三人就留在这里吃了饭,上来的菜肴不多,也不奢华,偏偏三人爱吃的菜色都有,做的也精致,看得出是用了心的。

吃到一半的时候,夏元杰从外面回来了,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看起来比江元俊还要小两岁,一身的华秀锦缎,模样与江玉莲几乎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虽然是男生女相,倒不显得娘气,反而另有一番俊美。

不过眉心若蹙,下巴尖削,嘴唇又极薄,看起来倒生了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他进门来,直接扑进江玉莲的怀里,跟她抱怨着今天在外面有多累,对其余三人则像是没看见一样。

直到他娘亲提醒,这才不情不愿地向江家兄弟问了好,眼睛还放肆地扫视了一番苏青青,接着就去问他娘,舅舅今天怎么没来,都三天没怎么见到舅舅了云云。

这三天却正是苏青青来之后,江伯益留在家里忙着找她和另外几只谈话,没怎么顾得上到这边,不然倒是天天报道的。

江元俊听了这话,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江元皓赶紧转移话题,问夏元杰最近学做生意学的怎么样了,没有再把假古董当成真的花几百两银子收进当铺里吧?夏元杰浑然不觉自己正在被讽刺,洋洋得意地表示最近已经跟着舅舅学习应酬了,舅舅还说再等两年就要把自己名下的产业都交给他管理云云,并且威胁江元俊,要是再敢瞪他娘,以后就扣了他的肉,再也不给他肉吃,还要把他从江府里赶出去。

江小三一听这还了得,敢跟老子蹬鼻子上脸,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要扣我的肉,你当我土匪的外号白来的?当即扬起拳头要打他,苏青青赶紧一把按下,示意他别妄动,这边不停地跟江玉莲道歉。

江玉莲表示小孩子不懂事,招呼大家吃饭,待会儿菜都凉了。

看得出江玉莲对她家儿子很是溺爱,即便他说出那么过分的话,也没舍得骂他,苏青青暗自叹气,如果照这样下去难免不再出来一个人渣。

吃饭的过程中,夏元杰一个劲地把好菜往他和他娘的碗里夹,尤其是一些肉菜,他自己不吃,也不让江元俊吃,模样嚣张得不得了。

江玉莲说了他两句,他也不听,还振振有词地说是为了表哥好,免得他吃多了肉,以后长成一头大肥猪。

江元俊好几次差点儿把桌子掀了,亏得苏青青拦住,这才没惹出什么乱子来。

江元皓则在一旁一直打圆场,顺便在夏元杰嘴里打探东西,后者丝毫不觉,洋洋洒洒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出来,倒省的别人费力了。

听说二表哥你今天秋试落榜了,不过这也没关系,等到我以后开店挣了大钱,可以拿出些银子给你捐个官儿,免得整天背那些劳什子的东西,人都背傻了。

别浑说!江玉莲刮了刮他的鼻子,爱怜地嗔道,你二表哥人家熟读经书,你不跟着好好学学,反倒在这里说风凉话。

不过是跟你舅舅去学一点子经商的手段而已,以后仰仗你表哥的地方多了,你三表哥还要考武状元呢,还不快跟人家道歉。

舅舅说,三表哥去山里做个马贼还不错,考武状元什么的才不是那块料。

夏元杰说完这句,注意到他娘开始皱眉,赶紧补救道,我说错了,其实我只是开玩笑的,两位表哥别做真。

就算是考不上也没关系,等我以后赚了银子,可以帮你们买个状元当当的。

过些日子我就要出去掌管铺子了,表哥表嫂不嫌弃,也可以去逛逛,表嫂长得这么漂亮,我不会收你们钱的。

这孩子当真不讨人喜欢,话里行间一股嚣张气焰逼人,江元俊手底下把桌子腿都快捏碎了,连苏青青脸上的笑都有点僵,也就江元皓始终如一。

江玉莲别的都好,就是对自家儿子宠溺太过,见他道了歉(虽然很无礼),也就高兴起来,笑着问他:你才多大,就要管铺子,你舅舅的铺子都是做大生意的,怎么可能弄来给你?当然有。

舅舅跟我说,光学不练也不行,过段时间就分派给我一间果子铺和香烛铺,先拿来练练手,以后再接管大的。

你这孩子,舅舅只是开玩笑的,偏你就当真,吃完饭就进屋去练字,不许再跟表哥们顶嘴了。

江玉莲虽然不了解江家生意的事情,也知道当着江家兄弟的面说人家的铺子有点不太好,赶紧打发了夏元杰,自己招待几人继续坐,又一个劲儿地赔礼,说自己把小杰惯坏了,说话有些生硬,不过人却是个好孩子。

看得出江玉莲似乎很喜欢苏青青,还想留她在这里住一晚,被苏青青拒绝了,三人实在是在这里坐不下去,决定起身告辞,又拜托江玉莲不要把他们来访的事情告诉江伯益。

江元皓的理由是他们在家里闯了祸,偷偷溜出来,顺便来看看姑姑,不想被爹知道,还请她一定保密,自然夏元杰也要保密的。

江玉莲一口答应,夏元杰在里屋听说他们要走,顿时飞也似的跑出来,拽住苏青青的袖子问她什么时候再来,还趁她不注意拔了支钗过去,气得江元俊一脚踹去,没踢着人,只是踹烂了屋外的花盆一只。

坐上回去五江镇的小船,三人俱是心事重重。

江元俊是因为自己多次被那小崽子挑衅却没有机会回击而生气,江元皓是因落榜之事被拿去刺激而郁闷,苏青青却是因为那少年一句话而深思。

她记得,江伯益手下的店铺,应该是当铺和饭庄一类的吧。

那果子铺和香烛铺,是江元睿的。

☆、47、一嫁三夫许是因为觉得儿子对待表哥表嫂的态度很是失礼,江玉莲的在临行的时候又向他们多次表达歉意,她倒是真心喜欢这几个侄子,但跟自家儿子比显然差了两个段数,既然要走,也就没有多留,只是答应了他们不把这事告诉江伯益。

离开江玉莲家后,因为觉得就这么直接回去不太好,江元皓便又带了苏青青去四处逛了逛,还去庙里求了签,可惜是个下下签,气得江老二直接把那签丢进了沟里。

出了庙之后,江元皓担心苏青青在江玉莲那里没吃饱,想带她去酒楼里再吃一顿,苏青青却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饿,不过倒是要给江元俊买些点心。

听说大哥,在这镇上有他的几间店铺。

苏青青道,我能不能去看看?大哥的店铺啊……江元皓纠结了,苏青青看他的表情,倒是好像不晓得江元睿的店铺在哪里的样子。

江元皓自己也有些郁闷,本来逛得好好的,自己也基本把熟悉的地方都领着青青去一遍了,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玩的用的该买的都买了,还想着在自家娘子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把自己在山里时候迷路什么的坏印象统统给抹去。

结果这才半天,又破功了,昨晚跟大哥商量行程的时候他也没说青青有可能去看他的铺子啊!其实这事要说起来,也不怪江元皓不上心,首先是江家人都没拿那铺子当回事,江元睿自己也很少在弟弟面前提有关于店铺和生意的事;其次就是,江元皓是个读书人,虽然不是那么一心想着考状元,士农工商这个理念在他心里也是占了较大位置,商这个东西是排在最末位的。

固然他对自家大哥没有什么意见,可也不会特意去打听他的铺子或者其它的什么事。

最后还是江元俊两口吞下了手中的糕饼,舔舔嘴唇,带着苏青青往后街走。

他可是经常跟着大哥四处跑来跑去行商的,虽然一般情况下他的作用都是威慑更大些。

江元睿的几间铺子隔得并不远,其中正如他之前跟苏青青说过的那样,有一间香烛铺,一间果子铺,另有一间布匹的铺子,夏天的时候卖各种纱料,冬天就卖毛皮,根据时节调整的。

苏青青去跑了一圈,那几间店铺找的都是做事认真的老掌柜,年纪轻些的看起来也很稳重,卖的东西价格公道,虽然都是些小东西,来来往往的人倒是不少,生意蛮兴隆的。

苏青青也去买了两包果子,一包甜蜜饯,一包杏仁儿,尝起来也挺好吃,还很新鲜,这样的小东西估计每天都会卖出去很多,虽然不是什么大宗的生意,零零散散加起来盈利应该也不少。

而且最重要的是,从装潢以及店铺内种种上都能看出,江元睿对这几间铺子是上了心的。

但是夏元杰却说,江伯益要把这些拿来给他,作为初次经商的练习之物。

如果江伯益要把自己名下的东西拿去送给外甥,那也就罢了。

但是如果想拿江元睿的东西出去随便送人,那可不成!就算江元睿在祠堂里把她气得够呛,但再生气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她却不能容许别人觊觎大哥的东西!看完了铺子后,三人便回去了客栈,放开了那些被捆起来的监视小厮们。

为了安抚先请他们在酒楼里吃了一顿好的,接着又由江元俊威胁一番,这才放他们离开。

不过这回江元皓却没有给这些家伙辛苦费,这也是之前江元睿特别嘱咐的。

与江玉莲门前守门的打手不同,这几个小厮可是时时呆在江家里,与江伯益接触也多,保不准就会将事情说出来。

不过他们一开始就被打晕了,倒也没看到什么,最多只是觉得他们逛街时不愿被人跟着罢了。

但若是给了银钱贿赂,江伯益反而会疑心他们做了什么不好的勾当。

江元皓也不懂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大哥说不用给,那就不给了,正好他也攒点私房钱,以后给青青买脂粉用。

大哥那人看起来大方,实际上花的钱每一分都给你算得清清楚楚,想占他点儿便宜比登天都难。

过分的就是,那家伙居然假装不行,等到他和小三好不容易让青青同意了嫁给他们之后,不声不响地就把人给吃了!别以为在祠堂里他就不知道了,双生子心灵是相通的,比较严重一些的伤害都会给对方造成反应,更别说是合&欢之时那剧烈无比的刺激了。

最过分的就是,那家伙居然把爹都给吸引过了去,还用蜡烛烫手来招呼他去解围,害他被爹训了一顿。

哎,虽然青青什么都没有说,他却看出她早就不愿意呆在这里了,只不过是强忍着不耐才留下来的。

为了自己,居然让她那么辛苦,都是他太不争气了,江元皓暗暗发誓,三年之后一定要考上举人不可,倒是做了官,就带她远离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两个人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至于老大和老三,已经被从江元皓自动从想象里剔除出去了。

其它的暂且撂下不提,单说江家兄弟与苏青青回来之后,又被叫去了江伯益那里慰问了一番。

虽然看起来是长辈对小辈的关心照顾,不过可没人敢真的这么认为。

苏青青做出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努力表达出山里初来的乡村姑娘对大城镇的惊诧之情。

反正不过大家一起做戏而已罢了,谁也不比谁更高贵。

在苏青青看来。

这江家就像是一个腐朽的空壳子,所幸从里面长出的兄弟三人并没有跟着一起腐烂。

不管怎样,她一定会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回山里也好,去别处过新的生活也好,远离渣男,就是为以后的生活多打下了一份安稳的保障。

要不然别的不说,万一这几只被他们的老爹带上了花心好色的毛病,或者荤腥不计的毛病,甚至违逆人伦的毛病,那可就是后悔莫及了。

从主屋里回来,大白天的,苏青青不敢再去祠堂,便叫了江元皓去偷偷地把他哥换出来一会儿。

双生子也就能在这种时候派派用场,江元睿听说是苏青青想见他,便跟二弟换了衣服,急匆匆地过来了。

因为好多天在祠堂里没有出来,他的眼睛被太阳刺得生痛,只得一路挡着光走来。

半路上还遇到了江伯益,说了他两句,叫他不要老在外面鬼混,好好回去读书。

关于江玉莲的事,江元睿其实一开始只是想让苏青青知道一些,免得被闷在鼓里,以后也会受到影响。

他要告诉她的是,江伯益的心确实不在他们三兄弟身上,而是在外面的亲妹妹以及他的无直系血缘关系的外甥那里。

其实江伯益本来对于江元睿还是很看重的,毕竟是他的大儿子,性格又与他相近,也在行商上面颇有天赋。

但是看重归看重,江元睿竟然不顾他的意愿去娶了一个山里姑娘,嫁妆一分拿不到,还耽误了与府尹大人结亲,阻了他的商路不说,也阻碍了弟弟的科举之路,这却让江伯益对他很不满意了。

而夏元杰虽然不是他的亲儿子,却是他最在意的妹妹的骨肉,长相又同他娘一模一样,这本身就叫他起了怜爱之心。

加上他从小就失去了父亲,这么可怜的孩子自然是要多照顾一些的。

但是江伯益却没有意识到,在他照顾别人的儿子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却是在家中孤伶伶的无人管。

江元皓小时候身子很弱,再加上江陈氏的冷眉冷眼,他经常被府中仆人欺负,送来的饭食经常是冷的,连炭火也是次等。

江伯益经常不在家,从来不管他们兄弟的事,可以说他和小三能好胳膊好腿地活下来,一切全都多亏了大哥。

这也让他们自小就对夏元杰不感冒。

家里也就江元睿能跟那个小魔头多说上两句话,不过他也只是跟他们打好关系,以便于讨江伯益那边的欢心罢了。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讽刺的事实。

苏青青从来不是个爱拐弯抹角的人——尤其是在面对着某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的时候。

江元睿进屋还没等坐下就被苏青青扯去了里屋,春花(五大三粗婢女的名字)被赶去外面看门。

还没等江元睿把脸上表情调整好,苏青青那边已经急切地问他:事情要怎么解决?什么时候离开?能不能全身而退?这丫头,说的这里好像是龙潭虎穴似的。

苏青青都没跟他继续闹脾气,江元睿自然乐不得两人就这样和好,不过在他看来,她对这里倒是担心得过了。

再怎么样也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就算江伯益对她再不满,也是不会撵他出去的。

只要他们兄弟三人不松口,任谁也是奈何不了。

但是……苏青青忍不住道,今天我和元皓去了江姑姑家,爹似乎对那个夏表弟非常好。

我听他说,好像爹想让他学着做生意,要分给他一间香烛铺子和果子铺,你不是说江家手里大多是当铺和饭庄的吗,那那两间铺子要从哪里来?如果他们要,就拿去给他们好了。

江元睿笑道,反正那些说到底也不过是他们给我的东西。

其实江元睿没有说的是,如果真的要离开,他早已经做好了净身出户的准备。

但苏青青却摇了摇头,这样告诉他: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夺了你的铺子。

你爹要嫁妆,我就给他一份嫁妆。

那是一份比娶了府尹大人的侄女更有价值的嫁妆。

48、一嫁三夫说什么傻话。

江元睿淡淡一笑,伸手去撩起了苏青青的鬓边,凑过去认真看了看,低低地问道,还疼吗?自从回到府里,那些女人都看的严,也不好给你煎药,等出去就好了。

才刚娶进来的媳妇就要吃药,就算说是补身体,也会引人怀疑,尤其是在这布满眼睛的江家。

江陈氏肯定是不愿给她家阿俊找一个有可能是生着病的媳妇的,江伯益更是可能直接找大夫过来作假,说她生有重病,不适宜给三兄弟娶妻生子,直接给送出去了。

虽然现在他顾忌着父子关系,还没有想到要用这种方法,可是也不能给他机会才是。

这么多人里,也只有江老大才会想到苏青青头疼的事情。

剩下两个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也自然不会知道,这个女孩曾经被一根针折磨了近十年。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江元睿其实是想说点情话什么的,稍微拉拢一下青妹妹,以便于下回继续干点那什么什么的事情。

偏偏苏青青一点也不识趣,只顾着讲那些店铺店铺店铺,他的媚眼全都抛给了瞎子看!江元睿就不明白了,为什么别的姑娘都感兴趣的东西,她却漠不关心,只对他那两间香烛果子铺那么感兴趣?为什么她就不明白,铺子再重要,也是不能跟她相比的。

如果想跟她在一起,势必是要付出一些东西,他不介意从头开始,只要不再让这个女孩受到伤害。

苏青青哪能晓得江元睿那么复杂的心理状态,她一心担忧他的铺子,却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觉得他一定是不敢违抗父命,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要将自己的心血交出去。

想到大哥在山里时每天看账本的样子,苏青青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倒也不再跟江元睿提及此事。

两人随意聊了些话,江元睿便被赶回了祠堂去,后者为此后悔不已,心想着还不如继续谈铺子了。

江元皓在祠堂里面呆的浑身难受,终于体会到了大哥这些天来受的苦有多深多重,不过他一点也不愿意感同身受就是了。

出来之后,苏青青又对他格外地热情起来,有话说的好,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家娘子现在对他就是这么个态度,这足以证明,在他们兄弟三人里,她对他的感情是最深也是最真挚的。

心里想着这些,飘飘然的江元皓对苏青青更是一切都有求必应,连大哥给他提银子的信物也交给了苏青青,只因为娘子说喜欢那上面的红穗子。

拿到这些东西之后,苏青青却在晚上的时候拒绝了他的求&欢,反而叫来了江小三,要和他一起睡。

江元皓为此恨得整整一晚上都在辗转反侧,那个丫头怎么能这样眨眼间就翻脸不认人?最后他实在是按捺不住,忍不住干了一件非常无耻的事——偷偷跑去听墙角了。

结果奇怪的是,江元皓蹑手蹑脚地在窗户下面听了半天,什么声音也没有,按理说江元俊那种野兽办事不可能不出声的。

而且屋门半开着,那个婢女也不见踪影,这是怎么回事!江元皓实在是忍不住,终于悄悄把纸窗戳了个洞,像个采&花贼那样扒着洞口往里看,结果发现只有江元俊一个人躺在床上,呆呆地冲着帐顶发呆,脸上还挂着变态一样的笑容。

这家伙是中邪了吗?江元皓又四处仔细看了一遍,确信苏青青并不在房内任何一个角落。

这屋里并没有大的柜橱之类的,床底下也是密封不可能藏人,他家小娘子又向来老实安静不喜欢到处跑,那么她到底是去哪里了!这一次,江小三被他二哥揪起衣领的时候竟然意外地没有发火,模样依旧呆呆的,径自傻笑。

江元皓可没心情笑,急吼吼地问他娘子哪去了,江元俊便告诉他,她走了。

走了?嗯。

江元俊点点头,不忘加了一句解释,是我送她走的,还帮她雇了马车,车夫是我以前在庙里的一个师兄,人还不错,技术也挺好的,就算是过山路也不会颠簸的呢。

你的师兄,你的师兄不是都被关进大牢里的花和尚吗!还有谁要管你山路是不是颠簸的事情啊!江元皓急得脑门冒汗,恨不得过去使劲揪着江元俊摇,问问他是不是脑袋进水了。

江元俊也注意到他二哥开始着急了,便好心地继续告诉他:阿青说,让你们不用担心,等她回来。

有几个家伙欠了她一大笔钱,她是要债去了,收完钱就自然会回来的……他还说,这些蜜饯果子就送给我吃了,虽然这些是你掏钱买的,不过我是不会分给你的。

去你的果子!你怎么不跟着她去?或者你为什么要由着她,而不叫我和大哥知道?你不知道让她一个人出去有多危险,你就这么放任她跟你那帮无恶不赦的王八蛋师兄弟一起离开,你知不知道你这根本就是在……江元皓的话突然滞住了。

江元俊一手扯下他揪住自己衣领的胳膊,另一只手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的眼神陡然间从茫然呆涩变为了虎狼般的凶狠锐利,就这样恶狠狠地盯住了江元皓,一字一顿地冷声道:我的师兄,才不是什么王八蛋!若是你再敢说一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江元皓也同样怒视着他,怒声道: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好了,我就是说了怎么样!你这个王八蛋,竟然放任青青一个人去跟着你的王八蛋师兄离开,要是她出了什么事,我就算变成厉鬼,也要取了你们这群小人的狗命!哼!江元俊一把将江元皓甩到了床榻上,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哼道,罢了,我才不会跟一个书呆子一般见识,连骂人都不会用点新词。

不过别以为我是怕了你,弄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不过要是真弄死你,大哥和阿青都会生我的气,所以我只是懒得跟你一般见识而已。

我只问你一句话。

江元皓在床上转过头来,脸颊都被竹制的凉枕硌红了一块,显然刚才被摔得很重,你为什么不叫我们,一个人把青青送走?因为阿青说,她只相信我,不希望你们知道。

江元俊洋洋得意,其实苏青青只是说了不希望让那两人知道,剩下的乃是江小三自动脑补推断。

那你为什么不跟她一起去?这个才是江元皓最郁闷的,小三这家伙白生那么大个个子,居然就这么把人给放跑了,哪怕是只有他一个,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也好啊……要知道当初在山里的时候,青青那么想跑,都没成功过一次。

偏偏却在人都给吃了之后回到家里的时候跑掉……他本来还以为,她是真心愿意留在他们身边一起生活,可是却……阿青说,她不想让我跟在身边,不方便。

她需要一个人去办事。

江元俊道,她还说,只要我不跟去,她就亲我一下。

虽然我很喜欢亲她,但是你知道吗,她还从来没有主动亲过我呢,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是她主动的呢,她主动的……亲一下你就满足了?江元皓第一次发现自家弟弟竟然这么没出息,明明平日里那么剽悍动不动就将人套麻袋的,只亲一下,抵什么用?除非是她主动要跟你做拿给,而且还是在上面……呃,江老二突然意识到问题的关键不是在这里,赶紧改口,就算是她主动要在上面也不行,你就这么让她一个人走,万一她遇到危险怎么办?万一她不再回来……你要我,怎么办?江元皓的声音有些沙哑,终于遏制不住情绪,伸手捂住了脸,声音哽咽,那指缝间隐约有少许晶莹闪烁。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他最怕的,就是那个人离开。

从第一眼看到她,那个人就在他心里扎了根。

但也从那时起,无数次的噩梦里,她都是拿了那张婚契,一个人悄悄地离开。

为此他每天都会想方设法将那张薄薄的纸努力地藏在不同的地方,就怕会被她翻走。

即使到现在,还会突然间忍不住就去摸一摸胸口。

但偏偏怎么样努力也留不住,就像是掌心的沙,越是用力去抓,就逃逸得越快。

骗走他取银子的信物应该也是她逃走的计划之一吧,可那银庄里根本没有多少银子可用了啊,大哥那个家伙计算得那么精,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无限额地取钱?她真想用钱,起码也要再弄些才好啊,况且她就那么一个人出去,万一在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办?希望她吃饭的时候不要点鱼来吃啊,总是吃的那么急,还不爱挑鱼刺,万一被扎到嗓子可怎么办……无数个怎么办在江元皓脑海中浮现,紧随其后的就是苏青青撞死摔死淹死被鱼刺梗死喝水呛死走路的时候被天上掉下的大鸟砸死等等各种死法,总之没有他在,他家娘子一定周身四处到处是埋伏,四处是敌人,而且还有无数看不见的臭男人等着觊觎她呢。

想到这儿,他不禁更加难过。

江元俊在那边盯着他直皱眉,眉毛都快撇到了天边外。

好端端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哭哭啼啼的,实在是太难看了,太难看了,江元俊真不想承认这种窝囊废是他哥。

49 一嫁三夫你不用担心,没事的。

江元俊也没办法了,只好伸脚踢踢他哥,努力安慰,我师兄是个信得过的人,你可以绝对放心。

女人出去也是要办事,过不久就会回来的,你着什么急?比起忧心忡忡的江元皓,江元俊倒是丝毫不担心。

就像阿青虽然说了要走,最后还是忍不住为了他而留下来一样,他也相信她在办完事之后会回来。

要知道外面的人,哪里就有他江元俊这么厉害的?他家男人就算是出去转悠一百圈,最后也得乖乖回到他怀里。

那个书呆子就是没有这种自信,才会整日里担心这个忧愁那个的,自己女人,想做的事就去做,就好比一个成功的土匪,不亲自出去抢那么几回劫,怎会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软蛋有那么多?江元皓觉得自己跟这个白痴小子完全说不通,于是急匆匆地打算去找大哥。

偏偏江伯益发现他这两天没事老往祠堂跑,把那边派了不少人看护起来,想去也混不进去了。

就这样一直到第二天白天,江元睿方才知道苏青青离开的事情,但再想去找,却已经迟了。

江元俊对于具体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对于江元皓的询问,江元睿只是暗暗锁了眉头,这样告诉弟弟:她回苏家了。

苏家……江元皓想起了之前在船上时候听到的那苏家传闻,不由得埋怨起了苏青青,就算想回娘家,为什么不叫上他跟着一起去,非要一个人离开,也不多带点钱什么的。

万一回去了没有地方住,又或者她爹娘叫她改嫁,可怎么办呢?感觉她在家里不是很受宠的样子。

江元睿想的却不是这些。

他只记得当初去太医那里,那个老人用吸金石从她脑袋里面取出的一根针。

苏家会有那么恶毒的人要这番针对她,她究竟为什么还要一个人孤身回去?暂且撇下乱成一团的江家兄弟不提,单说苏青青昨晚在遣走江元皓之后,叫来江元俊送她出府,为了使其就范还甚至不惜动用美色,使得江元俊乖乖带她离开,还帮她叫了马车。

其实苏青青本来是想随便找个驿站的马车,跟着许多人一起走,结果江元皓却不知在哪儿翻出了他过去的一个师兄,直接把苏青青交给了他,拜托他照顾。

我可以把命交给他。

江元俊对苏青青这样说道,接着又告诉他的师兄,这是我的女人,好好帮我照顾她。

于是他就这样把自己的女人交给别人了。

于是苏青青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这位脸上有道疤的光头师兄一路前行。

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给那两兄弟留封手书,直接把江小三也一起带上了。

不过走了一天之后,苏青青发现这位师兄虽然模样凶悍了些,人还是不错的,也不多说话,每天像个影子一样跟在她后面,只在人流拥挤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挤开旁人,防止小偷或者登徒子之类的人接近。

因为江州也是交通拓广之地,后面的路并没有多少需要马车的,苏青青本来想着她自己就可以去,不用麻烦他了。

结果这位光头师兄只是淡淡地告诉她:我欠他一条命,他说,让我补在你身上。

这话说的却是江元俊了。

苏青青不知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来这位师兄与江小三也是同样类型的人,有恩报恩。

也罢了,既然身边有这样一个强力的保镖,又何必硬去推开?正如江元睿所预料的那样,苏青青这一次,是要回苏家去。

不过她倒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要去偷东西,偷的就是自己这幅身体的嫁妆,也是她亲娘留给她的遗产。

自从那根针被取出之后,苏青青就记起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事情,这其中大部分自然是那个过去的家里面的事。

尤其记忆里面最强烈的一个念头就是,一定要回去拿回来娘的遗物,那些是她留给自己的嫁妆,哪怕是把它们烧掉毁掉,也绝对不能留给那群贱女人!这个念头一直充斥在苏青青的脑海里,驱赶也赶不出去。

可以感觉得到苏瑾华残余的怨气似乎都集聚在了这其间。

毕竟是占了人家身体,苏青青也不好一直这样罔顾她的意愿,更况且她也想为这三兄弟主动做些什么,而不是一直呆在房屋中,只将一切难题统统交给别人来打理。

既然如此,那么她就尽她所能,将这一份属于苏瑾华的嫁妆,从那个家里拿出来!想归想,现实还是很骨感的。

在离开五江镇之前,苏青青用江元皓给她的银庄信物,去把剩下的钱全部提了出来,她原以为能有一百两之多,结果到头来只有十五两银子,勉强足够吃饭和路费。

还好从五江镇到江州的交通还是蛮方便,并没有在路上耽搁太久。

值得一提的是,在半路的时候,那位光头师兄突然临时有事,走掉了,然后换了一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过来继续照顾苏青青。

你这还带半路换人的!这个小姑娘大约跟苏青青差不多大,但是长得明显更成熟些,鼻梁很高,肤色极白,一对眼眸微微带了点儿绿光,也不知道是外族人还是混血儿。

看得出她也是一身匪气,说起话来快言快语像在打机关枪。

那个光头师兄也没有对她多做介绍,只说江老弟要求照顾的,接着便是一堆苏青青听不懂的暗语。

那女孩倒也爽快,大喇喇地挥着手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她本来是在一个小摊上帮摊主卖包子的,这月的工钱也不要了,回去打了个小包袱便跟着苏青青开路,并且一手担下了保护她的指责。

你放心吧!那女孩大方地拍着自己的胸口这样告诉她道,既然二师兄把你交给了我,我自然会好好保护你的。

听说你是江愣子的女人,该不会是因为惹他生气了所以被撵出来了吧?反正怎样也无所谓,既然是师兄开口,我肯定会护你到底的,看你这娇娇怯怯的模样也不像个能自理的。

不过食宿可要你全包下才行,我最喜欢吃肉包子了,不许为了省钱就给我买素馅的包子。

苏青青:……好的。

这丫头不愧是江元俊的师妹,这性子都一模一样没差别。

那姑娘名字叫葫芦妹,据说是小时候被人丢掉,后来被那庙里的和尚们捡去的。

不得不那些人虽然无恶不作,有时候却也有善心,竟然就这么收养了她,将她养大,因为当时正好新抢来一个不错的玉葫芦,便给她起名叫葫芦妹。

只不过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因为整天里在庙中跟一群花和尚混在一起,生生养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霸道性子。

后来那庙被查封,大家都被官军捉去,唯独江元俊得以逃脱,后来靠着他大哥把一部分人救了出来,其中就包括她和二师兄。

别的不提,他们确实是欠了江愣子一条命。

苏青青并不是什么难伺候的人,葫芦妹性格又豪爽,两人很谈得来,没过多久便以姐妹相称了。

不过在知道苏青青要去那江州的绸缎苏家之后,葫芦妹的脸不禁皱了起来。

真看不出来,你竟然会是江州苏家的人。

葫芦妹皱眉道,我听说那苏家高门大户的,很是瞧不起平头百姓,你又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出来,跟我们混在了一堆儿呢?这事说来话长。

苏青青摇头,又问她,妹妹,我有一些重要的东西要取,必须进入这苏家一趟不可。

其中可能会有些危险,你可愿意跟着我一块去?若是不然,你也可以先在外面住上一段日子,我这里还有一些银子你拿着。

愿意的话,就等我十天,十天以后如果我出不来,你就自己……这是什么话?葫芦妹生气道,我们江湖人,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义’字,我怎么能明知道你可能有危险却抛下你一个人进去那鬼地方呢?你是想让江愣子以后瞧不起我一辈子么?这样的话,也好。

她肯一起去,自是再好不过。

葫芦妹虽然拳脚不如江元俊那样非人类,两三个大汉也是不能近身的。

如果有她帮忙,苏青青相信自己在苏家里拿嫁妆的时候也能更方便许多。

要知道苏家并没有要寻她这个女儿的打算,苏青青也并不准备在那里再呆多久,她的打算就是,找到苏瑾华母亲的遗物之后,便离开。

50、一嫁三夫苏家乃是绸缎大户,也有着自己的桑园,但是却并不在江州城内,而是位于城外。

因为葫芦妹不会赶马车,所以那位光头师兄直接把马和车都给带走了。

说真的,苏青青一听到葫芦妹这名字,就想起那红楼梦里的贾雨村,那什么葫芦僧判断葫芦案。

虽然说这名字也没什么不好,但就算加了一个妹字,这也实在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起码不是正式的名字。

而且苏青青得知,葫芦妹甚至连姓也没有一个,不得不说那些和尚们实在是太不负责任了,就算是捡来的姑娘,也不能只起名字,连姓都没有呀。

要进入苏家,苏青青也就罢了,葫芦妹自然是要有其他身份做掩饰的。

两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让她扮作贴身婢女这样,也方便两人住在一起。

要说是救命恩人什么的,以客人的身份进来,虽然待遇能更好一些,自由方面就差了很多。

鉴于葫芦妹这名字实在不好听,苏青青给她起了个名字叫云秋,名字是因为她的生辰是秋天,至于姓,则是因为她说,抚养她的那个人,大家都叫他云吞和尚。

虽然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也不晓得到底是不是姓云,她还是希望能够在自己的名姓里面留下他的痕迹。

比起空空荡荡的江家,江州苏家可就要热闹得多了,大门处有着许多车马里里外外进进出出,苏青青竟也能隐约根据那些车辆上面的标志区分一下各个不同的家族徽记,除了这些,也有一些小商户,过来商量某种绸缎的进货问题。

总之不管是做什么也好,正门处的人都太多了,就这么直接往里闯的话,苏青青怕自己被人家当成怪物看待——虽然这幅身体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被人看待的——没办法,只好找找侧门。

唉,要是江元俊在这里的话,可能直接就带她翻墙进去了呢……也不知道元皓现在怎么样了,大哥不会是还被关在祠堂里呢吧?她离开的话,他应该会被放出来才对呀……姐姐姐姐,在这里!走了约莫有半刻钟,葫芦妹——不对,她现在应该是云秋了——便指着前方叫了起来。

这声音又脆又响,顿时惊动了正在侧门处看守的两个仆役,那两个人都戴着统一的圆顶小帽,身上穿着制式的灰色小厮服,模样瞧起来像模像样,只可惜脸上的表情并不怎么正经,许是因为这边离大门处较远,没人看着,所以格外放肆起来。

毕竟是两个女孩子,出门在外穿得太好难免会被人盯上。

苏青青和云秋的身上穿的都是比较朴实的暗色衣服,坐船乘车之类的耐脏,也不容易磨破,唯一的缺点就是因为颜色较深吸热,夏天的话稍微热了点儿,但衣袍宽大透风,所以还好。

但那两个小厮最是会看风使舵的,一瞧这衣服不是华丽的绸缎,又见她们头上没有戴什么金簪玉饰的,后面也没跟着小厮仆人,便猜到她们不是哪里来的华贵夫人,当即看清了一层。

因为苏青青模样稳重,有点大家小姐的气度,他们也没敢多说,反倒是云秋那异于普通中原女子的漂亮容貌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由得你一言我一语地向她调&笑了起来。

哟,哪里来的漂亮小妞,瞧瞧这声儿嫩的,是不是想哥哥了,特地过来找我们?哥哥待会儿就换班了,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家里吃果子?给我闭上你们的狗嘴!云秋哪是能任他们嚣张的性子,一步跨上去啪啪给了他们两巴掌,顿时将那二人扇得嘴都歪了。

苏青青也不去阻拦,只是抱着手臂在一旁冷冰冰地笑——在她的记忆里,那位苏瑾华苏小姐最常做的事就是如这样一般冷笑。

里,里设臭虾头……(翻译:你这臭丫头)那小厮被打得声音都拐了,其中一个捂着脸想过来揍云秋,结果被她一脚踹在了腮帮子上,登时摔倒在地,扑哧一口吐出来一颗带血的牙齿。

苏青青直叹气。

你们说你们惹谁不好,非得惹江元俊的师妹,他们那一帮子可不比其他,都是一群要命的主儿!搁好的这是直接扇巴掌,要是换了别人,直接套麻袋两脚踹死你扔墙角去,到时候死了都不知道到底谁干的。

连着挨打之后,那两个小厮终于知道四拳难敌双手,赶紧捂着下巴急吼吼地冲进门内找人去了,很快便有一群打手提着棒子出来将她们团团围住,但是瞧见两人都是模样艳丽的姑娘,也没敢胡乱下手,只是抓着棒子质问她们是谁,为什么要来苏府捣乱。

苏青青仔细在那群打手里面搜寻了一圈,发现有几个眼熟的,但是记忆力对他们的印象却很不好,知晓得他们应该是继母那边的人,便也不道明身份,只是冷笑道:叫你们管家出来,我有事情要对他说。

若是耽误了,到时候误了你们家主子的大事,你们几个可是担待不起的。

区区一个女人家,能有什么大事?有脸出来抛头露面,胡乱打人,竟然还要支使我们去叫管家,我看你们就是来无理取闹的吧?还不快滚!一个小厮喝道。

苏青青听他此言,便在怀里抓了一把铜钱,想要作为赏赐,孰料那些小厮们平时沾了通报的光儿,眼界也高了,如果没有几块碎银子,休想让他们动一下脚。

尤其有两个人刚才还挨了打,现在就不不愿为这点小钱挪腿儿了。

苏青青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一群吸血的小蝗虫。

她也不多说,伸手去怀里摸出一块玉佩来,却正是江元皓当初在祈元村里拿给她,让她当掉买东西的那一块和田玉,苏青青一直好好地保存着,今天正好拿出来唬一唬人。

那玉晶莹温润,光看外表就能知道它的价值。

苏青青将它拿在身前晃了一晃,又迅速收入怀里,冲着那些瞬时露出惊诧贪婪的神色的小厮们道:这块玉的价值,你们应该能看的出来,它少说也能买下一栋三进三出的大宅子。

你们要是有谁能在半刻钟的时间内把老管家叫来,这块玉佩我就送给他。

那帮小厮一听,顿时跃跃欲试起来,其中一个人道:那若是我把管家叫来了,你不把这块玉给我们呢?那你们可以过来抢。

苏青青正色道,我一个弱女子,难道还能敌得过你们这么多人不成?说的也是,只要她不是那老管家的情妇,抢个玉佩算什么?有了苏青青这一句话,登时好几个人转头就往苏府里面跑去。

这边云秋微微皱眉,小声问道:你真的要把这东西给他们啊,能买很多个肉包子呢。

苏青青只是一笑,并未回答她。

没过两分钟,那几个小厮便气喘吁吁地带着老管家出来了,接着便开始朝苏青青使眼色,示意她快点把玉佩交出来。

孰料那死女人竟然像是没看见一样,理也不理他,还高傲地冲着管家点了点头,道:许多日不见,李伯伯的头发又白了许多啊。

=口=这小蹄子……几个小厮都傻了,她竟然敢对李管家这样说话!其中一个上去就想给她掌嘴,顺便抢走那块玉佩,却被身边一个小厮猛地拽住了袖子,使劲拉着没有让他动,嘴里小声道:别动,别动啊,你还没认出她是谁吗?谁啊?前一个不耐烦地道,怎么,你还认识她不成?是三小姐,别院里的,走丢了的那个疯子……拽人袖子的小厮低低地道,你在这儿挡着,我得去通知太太和小姐,没想到那个……他的话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顿住了,因为他发现,苏青青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正在那边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神里面却冷如冰峰。

苏青青猛地迈前一步,走到那个小厮面前,眯着眼睛笑道:这位小伙计,不知道是叫什么名字啊?是来福儿,小的名字叫来福儿。

那小厮赶紧回答,并在同时拼命鞠躬,他可不敢让李管家来代他答话。

原来是来福儿,我看这名字不太妥当。

苏青青摸了摸下巴,来福赶紧道:小的不懂事,名字就是随便叫叫,还请小姐赐名。

我看,你就叫来灾吧。

苏青青道,周围几人瞬时就愣了,面面相觑。

来灾?这名字也太不吉利了,这三小姐莫不是中邪了?就叫来灾,好名字。

苏青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苏家的三小姐是疯子,你最好牢牢记住这句话,要是忘了,可有你的苦头吃。

说完这话,她仰头大笑一声,带着云秋和老管家径自进门去了。

那来福早已经吓出了一身冷汗,呆呆地站在原地。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手心里有什么东西湿湿黏黏的,低头一看,手掌上面全部都是鲜红的血,顿时一下子吓得昏厥了过去!却说这帮李管家很快认出了从小便看着她长大的苏三小姐,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她居然活着,并且回来了苏家,不至于在外面受苦了。

难过的是她的性格一点都没变,还是之前的那副样子,好的时候冷冰冰阴阳怪气,不好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还要发癫,惹得老爷生气。

况且现在老爷已经过继了月小姐做苏家的三小姐,她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要是被表少爷看到……算了,那些也不是他这一个下人能顾忌到的事情。

夫人(指苏瑾华的亲生母亲)生前对他颇多照顾,他不管怎样也会好好意对待华小姐的。

只可惜的是,她若是能像小时候那样可爱,不疯不闹,模样又这么漂亮,那会是个多好的姑娘啊。

苏青青倒是不知道李管家心里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正努力调动脑海里的记忆,拼命学习着苏瑾华的怪腔怪调呢。

天知道这姑娘究竟是怎么养出来的怪脾气,说话带笑不笑,要不然就是冷笑,整个人阴阳怪气,她学得脑袋都大了。

最后没办法,只好努力结合着江小三的傲娇以及江老大生气时候的那种阴阳怪气的状态来继续演戏。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都必须模拟出苏瑾华的状态来才行。

这不禁是因为这样更容易得到众人的信任,相信她不是冒牌货,更重要的是,她需要麻痹一些人。

一些想要她命的人。

51、一嫁三夫对某些人来说,一个随时可能发飙的疯子,会比一个正常人更让人安心。

因为她们看不得她的好,只希望这个人,死的越早越好。

苏青青记忆里的种种,都很清楚地表明了这一点。

如果她不得不回去,古怪是唯一的掩护。

苏瑾华母亲留下来的遗物中,有很大一部是珠玉首饰,价值不菲,但是却因为身边被人一直盯着,苏瑾华没有办法将它们藏起来,不得不摆在明面上。

剩下一部分则有些银票地契,被她偷偷在埋在后园里没人知道的的地方。

因为记忆残缺不全,苏青青也不记得具体的埋藏地点了,不过大体位置总是有的,以后找个机会给挖出来就行了。

其余的首饰别的也就罢了,但是里面有一件蝴蝶玉簪,是件非常重要的首饰,一定要拿回来不可。

苏青青的打算是尽量能拿的都给拿到手,然后尽早跑路。

她并不是江州苏家人,一切所为不过是弄点嫁妆而已,其中苏瑾华在意的东西,她就留着;苏瑾华不在意的东西,她就拿去卖掉换钱或者留作它用。

那个女孩,已经被这个家害死了。

但是她不会,相反的,她会替那个人,取到她心心念念的东西。

与那个女孩不同,她没有脑袋里面的针,相反的,却有着关心她的人的细致照顾。

即使他们没有亲自跟来,也派了云秋跟来保护她。

她一定会在这苏家,好好地活下去!然后,掠夺走他们的财产!好吧,只是拿走她的嫁妆而已,苏青青可不想变成抢劫犯。

消息总是不胫而走的,尤其是坏消息。

苏三小姐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院内外,也很快传到了大夫人的耳朵里,引得府内一时间不少人心中打紧。

这大夫人本姓李,并非是苏老爷的第一任夫人,因为苏瑾华的母亲在生下她一年半后便病故了,前任死了之后,这位李氏才续了弦的,此后也就随了苏老爷的姓,大家都称为夫人或者苏夫人。

不过虽是续弦,苏夫人对苏瑾华还是很不错的,府中人人都在称道这位继母当得简直比亲母还要到位,只可惜那苏三小姐性子诡异,动不动发疯嚎叫,也只有苏夫人这样善良的人,才会一直以来毫不计较地照顾她,会有性子的下场只是她自己命不好。

其实苏瑾华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但是因为她古怪的脾气,那两个与她有着直系血缘的亲人也不愿多搭理她,反而与苏月兰等人多加亲近。

就连家里面的小厮丫头也基本都是苏夫人的耳目,外表上对她诸多恭敬,背地里拿取东西缺斤少两,饭菜都要自己挑拣出好的吃掉,剩下的再拿给她,冬天的时候经常拿过来就是冰冰凉的,苏瑾华本就是个暴躁脾气,脑袋里面又有根针,怎么能忍得下来?于是苏府里便传出她打骂丫头的流言,因此更不得人心。

苏青青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这幅身体在苏家里的情况,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众叛亲离。

她究竟是如何让自己混到了这种地步的……怀揣着如烈士一般的悲壮心情,苏青青与李管家还有两个人一起往府内走去。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下人,因为装扮与气质的不同,他们一开始还觉得奇怪,当认出来者便是苏三小姐之后,顿时一个个露出见鬼一样的表情,而苏青青的脑海里则浮现出种种暴戾气息,恨不得将这所有人统统碎尸万段!总之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是惹过她就对了。

不得不说,苏瑾华的脾气也是大得吓人。

其实这些下人里面,不乏对主子还算忠心,做事也认真的。

但是因为她天天疑神疑鬼,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发火,责打下人,基本上把能得罪的都要得罪光了,又怎么会有人愿意替她卖命?当然是统统投靠夫人那边。

而那些本来由苏瑾华保管的嫁妆首饰,估计在她离开之后,也都被搜罗走了。

看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里面有惧怕,也有憎恨,唯独没有喜爱和敬重。

云秋也注意到了那些丫头们的诡异眼神,不禁柳眉倒竖,怒喝道:都在这里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们眼珠子拿去泡酒!云秋姑娘不愧是土匪窝里出身的,这一声吼出来登时让所有人都扭回了头,只不过在心里又为这个前苏三小姐加了一笔重重的污色。

不愧是苏疯子的婢女,跟她一样疯疯癫癫的。

小姐。

李管家欲言又止,也不知道三小姐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丫头,这也未免太粗暴无礼了?要是这样子叫老爷看到可怎么办?苏青青知晓他的意思,哼声道: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再敢乱看,就有你们好受的!这却是在□裸地给云秋撑腰了。

李管家也说不得她。

只好叹了口气,继续带着她去见老爷。

此时,在东边的一间大宅内,一个妆容艳丽的中年女子正挥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跪在地上一个小厮装扮的男子一耳光。

打得对方脸上顿时沁出五道血痕来!你这个没用的东西!那女子脸上完全不见之前的雍容稳重,只是伸手指着他,一迭声地怒骂,叫你们守在门口,就是怕那个腌臜东西有一天会回来,继续给我和月儿添堵。

你明明都认出了她,为什么不叫人在她进来之前就趁早处理掉,而是任由她叫来了那姓李的老不死!现在府里消息都传开了,老爷也知道了,如果找了打手弄死她,最后恐怕要查到我的头上!都怪你们不争气!娘……旁边一个容貌精致的姑娘一把抓住那中年女子的衣袖,不依不饶地哭叫起来,娘,那个贱人回来了,她一定是来抢夺我的位置,也要抢走表哥的!娘,我不要把表哥让给那个疯子,我不要!好,好。

月儿放心,你爹怎么会让你明诚表哥娶了那个小贱人?真没想到出去了这么久,她还能活着回来,那群贼寇果然骗了我!收了银子,却没有把她做掉!苏夫人的指甲深深地嵌进了肉里,她眯了眯眼,吩咐那小厮道:来福儿,听说那死丫头给你改名叫来灾?那么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

我会把你调到她身边去,你要取得那小贱人的信任,然后其余的听我安排。

记住了,千万不要耍什么花样儿,你的老子娘和妹妹的卖身契,可都在我手里呢。

奴才定然听从大夫人指示,不敢有半点违背!那来福将头磕的震天响。

苏夫人笑笑,挥挥手让他出去,一边轻抚着怀里女儿的肩背,柔声安慰,一边暗暗思索着。

她和月儿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绝对不能就这样被那个丫头给毁了!不得已,也只好出重招了!52 一嫁三夫,苏府很大。

但在苏青青眼中,不过如此而已。

她见识过无数比这里更大更宽广的宅院,房屋,乃至是金碧辉煌的殿堂。

当然,那些可就不是在这个世界里见识到的了。

要知道在这个朝代中,皇族居住的地方可不是北京,而是偏南一些的地方,具体名字也没有在后世中国版图里出现过,况且苏青青也没有机会去见识皇家宫殿,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在苏府里面做出目空一切的模样。

苏三小姐是个戒备心极重的人,要扮成她的样子并不容易,苏青青本身性格平恬,不喜将自己立于人前,会有如今之举也是迫不得已。

她给自己在这个家里规定的时间是十天,十天之内,一定要拿到那枚蝴蝶玉簪。

比起淡定的苏某人,云秋则可以称得上刘姥姥进大观园,见什么新鲜,对什么都好奇,连朵花儿都要凑过去仔细闻闻看看,惹来了不少轻蔑的目光,不过被苏青青冷厉的眼神扫过去之后,那些人顿时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乱看了。

穿过长廊,苏老爷正在花园里面等着她,苏夫人以及其余几个尚在府中的苏家人本来也都过来了。

这消息没能压住,她们也奈何不得苏青青,只好打扮得庄严肃穆地来迎接她,想要顺便打听些消息,结果最后却被苏老爷统统赶了回去,不许他们来这边,就连今日正好回家里看望父亲的苏二小姐苏玉芬也同样没能留下。

那些人没办法留下,又想知道消息,只好悄悄地派来几个下人远远地在远处伺候,看看能不能借机听到一句半句的。

尤其是苏月兰母女心里最为焦急,想着盼着那苏瑾华最好是失身在山匪手里,免得来抢她心爱的表哥。

苏老爷本名苏山明,也已经年过四旬,奔向五十了。

虽然一向不甚喜欢苏瑾华,也毕竟是他的骨肉,如何不担心?女儿丢了这么久,他其实也有私下派人去找,只是遍寻不到,无可奈何罢了。

今天好不容易听到人回来了,心里也是高兴的,面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不动声色地坐在红梨木的高背椅上等待着。

李管家等人并没有跟过来,云秋也被留在了花园边上,过来的只有苏青青一个人。

同与他岁数相差不多的江伯益比起来,苏山明模样就显老很多,两鬓也带了斑白之色。

看到苏青青过来,他只是板起面孔,冷冷地问她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

苏青青将大体事实都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三兄弟的事情,只说自己在山里被一个农夫救了,嫁给他做了娘子,但是因为思念爹爹,也觉得私相授受不好,所以特地回来见他一面。

苏青青明确地告诉他,自己知道了他们将苏月兰过继为三小姐的事情,表示愿意为此事保密,也不想再加入苏家的任何事情,只是希望他能给她一栋乡下的大宅子,让她以后生活可以有个依靠。

关于自己已经成亲的事,苏青青本来是打算隐瞒的,但在真正到了这里之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苏山明其实并不像苏瑾华记忆中的那样冷酷无情,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对女儿隐隐的担忧。

说了这件事固然可能会受到责骂,但是不说的话,她怕这个便宜爹爹会想着另外给她寻一门亲事。

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女儿又一次活着出现在他面前,苏山明也实在没力气再去跟她摔打责骂,哪怕她竟然背着自己悄悄地嫁给了一个山野村夫。

按家法论照,其实将苏青青乱棍打死也不为过,她这样是丢了苏家的脸,但是身为一个父亲,他不能这么做,哪怕这是一个他并不是很喜欢的女儿。

况且她主动要求离开,也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吗?与叶家的婚约是不能取消的,又不能将这么一个脑子有毛病的女儿嫁过去,月兰现在顶着她的名分,这事叶家那边也默认了,总不能因为她一个人回来,就把全盘计划打消啊……罢了罢了。

苏山明叹气道,你在山中嫁了人,也是你的造化。

我就不责罚于你了,不过你私相授受,总归是犯了家中条例。

这一次也就罢了,以后没有我的话,你不要随便回来了。

是。

没有外人在,苏青青也懒得装凶恶,乖乖地回答。

苏山明向来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儿,见她这样不由得一愣,心想着这丫头怎么突然学得温顺起来,口中的话也不由得因她的态度接连发生改变。

你既然要在山里生活,我也不拦你。

我苏家要说宅子,只在江州有两栋,里面都是住了人的,也不好予你。

倒不如折给你一批现银,再给你多补些嫁妆,山里生活不易,你也别亏着自己。

一些用的东西我都会打点好,到时候直接给你送过去。

不过……我今天晚上有一批货要送出去,这批绸缎是送往避暑山庄的,尤其重要,我必须亲自跟着过去,一时间可能顾及不上你。

你就先在府里住上半个月,等我回来以后再商量其它的事情。

这期间我会让你娘好好照顾你,你可再别乱使性子。

苏山明不忘嘱咐道,他是相信自己夫人会好好照顾华丫头的,就怕这丫头突然发疯。

看来苏老爹对于那个女人倒是很信任的。

苏青青暗想,不过有一件事让她有点儿担心,之前计算的,苏老爷从江州到那什么山庄,来回的时间明明一共才是十天,怎么刚才他说的却是半个月?苏青青承认自己很贪心,她想要苏瑾华所拿回的嫁妆,却也想要苏山明答应她的那份儿嫁妆。

嘿嘿,或者说这不是嫁妆,而是对于她无法嫁给那个劳什子表哥的补偿吧,虽然她事实上也一点都不想嫁给那个人……如果超过十天的话,事情就不太好办了呀。

她跟阿俊的约定可就……妹妹,爹都走了,你还在这里站着做什么呢?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苏青青这才发现身边站了一个人,却是她的同胞姐姐苏玉芬。

她的头上梳着妇人发髻,却是已经嫁人之后,回门归家。

苏青青努力搜索记忆里,却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这个女人嫁的其实不太好,丈夫整日里吃喝嫖赌,败家的很。

53、一嫁三夫,这个便宜姐姐性子唯唯诺诺,丈夫整天败家,婆婆没事就让她回家搜罗东西,她也就真的溜溜地过来。

不过苏氏那边看的紧,应该没让她有多大机会得逞。

因为行程匆忙,苏山明安顿好了苏青青便急急地离开了,也没来得及把苏青青并没有心思取代苏月兰位置的事情通知苏氏等人,这也正是苏青青想要的。

府内的下人都被严令禁口,不许私自说出苏三小姐回来的事情。

苏青青照例被安排住进了一个空置的小院子里,这里位置略偏,整体有些阴暗,其实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位置,不过院子后面就是菜园,距离苏瑾华埋东西的地方很近,是以苏青青一下子就挑中了这里,却没有出声,只是一个劲地表示要去住苏月兰所在的静元居。

那苏夫人怎肯让她舒服,苏老爷前脚离开,她就被赶进了园子中最角落的地方。

关于私自嫁人的事情,自是不好对外声张的,这也是苏老爷把外人都遣开,只留下女儿单个儿询问的原因。

如果是被匪人糟蹋了,那么定然要赶快把她送离这里,免得传出去污了苏家的名声,若是苏青青声称自己还是处子,那也要先请喜婆来查看方可证实。

不过现在这样,倒也了了苏山明一番担忧——苏青青甚至将婚契都带来了一份拿给他看。

不管怎样,女儿能有一份归宿,总比被人糟蹋了强。

而且这回她回来,倒是没有像以前一样对他大呼小叫,隐隐有了些女儿家的样子了。

加上她与亡妻相似的长相,不免让苏山明浮起了几分怜惜之意,打算着过些日子多给她些银两也就罢了,总归是苏家的血脉,不能叫她在外面吃苦。

云秋是救了女儿的人,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她,等他回来,自是也要好好赏赐一番。

只可惜,苏老爷并没有料想过,这两个人究竟能不能捱到他回来的那一日。

西园子里的矮屋中,云秋坐在一张小杌子上,皱着眉头打量四周。

当看到墙角处还有一处没打扫干净的蜘蛛网时,她的秀眉皱的更紧了,饶是没有在大户人家中呆过,云秋也知道这里环境很不好。

再想到方才在主屋里,那个一身锦缎的苏氏虽然脸上带着笑,看起来一副无害模样,却三言两语将苏老爷本来指给苏青青的好房间给弄没了,将她们打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她就更是一股气涌出来。

等到摆果盘的小丫头出去之后,她便忍不住问苏青青,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房屋不要,非要跟那个女人去抢房间,结果害得她们被挤到了这么个地方,还不让她开口说话,憋死她了。

苏青青对此只是一笑,指着果盘里的水果问道:要吃吗?不吃!云秋气呼呼地扭头。

刚才在那主屋里,几案上的果盘中又是樱桃又是西瓜,什么都有,偏偏到了这里只有几个破苹果,又小又难看,光是看着都要气饱了。

笨丫头,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是能放心吃的呢。

苏青青拣了个品相还算不错的苹果,拿了小刀开始帮她削苹果。

云秋忿忿地盯了她一眼,迅速抢过苹果,大口咬了起来,顺便一指旁边的点心道:这苹果不甜,姐姐你吃那个吧,我看那点心还不错。

干净的案几上,除了一个果盘之外,就只摆着一小盘点心,里面孤零零几块乳酪方糕,摆得整整齐齐。

看起来虽然精致,数量却实在少的可怜。

苏青青只是笑,用刀背轻轻划去点心面上的一层酥酪,下面一层顿时露出了黑色和绿色的菌斑。

云秋的脸色顿时就变了,将那盘子往地上重重一推,呯的一声,外面顿时有两个丫头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开始战战兢兢地收拾东西。

这两个丫头都是新调过来的,外表上看起来娇娇怯怯,背地里不知道干过多少腌臜事。

苏青青命她们把这宅院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一一相看,发现有两个丫头,一个妈妈,两个小厮,一共五人,苏氏倒是把面上的事做的很足。

这两个小厮中有一个恰是她在门口改名字的那个来福,正缩在最后面,不敢与苏青青直面。

苏青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她们除了自己之外,也要对云秋恭恭敬敬的,接着又给几人各自分派了活计,顺便问那盘糕点是谁端过来的。

是,是奴婢,小姐是不是不喜欢?要不奴婢现在就去厨下给您再换一些。

一个小丫头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苏青青瞥了她一眼,见她面上露出惊惧之色,眼珠子却在不停地转,便弯唇笑了,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奴婢叫春桃。

那丫头赶紧答道。

你呢?奴婢叫秋竹。

另一个丫头回答。

秋竹?苏青青皱眉,我记得你不是叫秋兰,怎么才离开几日,就换了名字?回小姐的话,奴婢本来是叫秋兰的,不过却偏巧犯了月小姐的名讳,承蒙夫人抬举,给奴婢改名叫了秋竹,自此就这么叫了。

你家小姐好大的款儿。

云秋忍不住接口道,当今皇帝都没说要让避讳他的名字,你家这个什么月小姐,可是比皇上都要厉害啊!一干下人顿时都露出惊惶之色,这话要是传出去,可不是件好事儿!苏青青顺手推舟,叫那秋兰改回原来的名字,苏瑾华的怨气方才就在她脑袋里面跳了好久了,总要给她弄点什么出出气。

春秋好应景,好名字呢。

苏青青满脸笑眯眯的,只可惜江元睿不在这里,否则一定要狂打喷嚏。

伸手指着地上的糕点,苏青青笑道:这点心的味道不错,本小姐喜欢的紧,只可惜不小心打翻在地上了。

没关系的,只要小姐喜欢,奴婢现在就去拿,多少都有的。

春桃赶紧回答,苏青青却摇摇头,吩咐秋兰去取,这几人则是让他们一字排开地跪下,先对那春桃道:本小姐很喜欢这点心,这些日子在乡下呆惯了,也见不了什么大场面,小气的很,浪费了一撮面粉都觉得心疼。

所以这方糕也不能就这么扔了,现在赏给你两块,要帮本小姐好好地吃掉哦,听到了没有?那些乡下回来之类的话正是春桃之前跟别人偷偷说的,现在被苏青青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顿时脸都白了。

她也不敢多说,乖乖地拿了两块点心,合着泥土拼命往下吞。

她在苏府里这么久,仗着模样标致,勾搭上了一个厨子,每日里吃的东西不敢说跟主子一样,也总是上等的,是以总抢着去做端茶送饭的活计。

结果今天居然被逼着吃这么一块发霉的脏糕点,心里委屈得不行,又不敢声张,苏氏派她在这边打探消息,许给了她不少好处,就算是这苏三小姐脾气再刁蛮,她也得忍下来。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除了她,另外两个小厮也被罚了,原因是外面的石子路滑脚,屋里的蜘蛛网也没扫干净,柴火乱七八糟地摆在中央,于是每人都被罚吃了两块点心。

那点心早就变质了,吃上去味道怪的很,加上又在地上滚了一圈,这几个人当晚都跑了十几趟厕所不提。

那个老妈妈岁数大了,耳朵聋,说话也不清楚,身上一股子怪味儿,苏青青干脆叫她回自己的屋里去,只管着休息就好。

新的点心取回来了,云秋也偷偷地尾随而去,将苏府厨房的位置暗暗记住,又在蒸笼里笼了几个大肉包子拿回来与苏青青分吃了,晚上厨房送过来的饭菜全部喂了狗。

那些苏瑾华母亲留给她的嫁妆首饰,早已经全部无影无踪,也不知道被谁给收走了。

苏青青自然不会傻到直接找苏氏去要,没有意义的事情,就不要做。

这几天她忙着收服院子里的丫头小厮,竟然真的被她拉拢了两个。

一个是来福儿,自从那天被云秋不声不响地伤了之后,他心里就一直有忌惮。

加上苏青青又叫人偷偷地把她娘和妹妹的卖身契偷了出来,自己拿着来威胁,他不得不反向投敌。

另外一个人,却是刚来就被收拾了一通的春桃。

她是个墙头草,哪里有风哪里倒,苏氏虽然掌管着经济大脉,但是给她的银子并不多,远远比不上苏青青大方,出手便是一锭锭闪亮亮的银子。

真想不到你手段还挺多。

这两天下来,云秋对苏青青还是蛮佩服的,难怪江愣子那种家伙也会被她拿下了,完全斗不过她嘛。

苏青青对此很是委屈,其实这些手段里有不少是跟江元睿学来的,那家伙当初在祈元村以各种手段哄骗村民,气得她牙痒痒的同时,也竟然跟着学了不少……说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已经离开了,他应该不会再被关在那间阴暗潮湿的祠堂里面了吧?听阿俊说,大哥之所以心甘情愿被锁在那种地方,一部分也是因为江伯益拿她的安全来威胁。

仔细说起来,大哥真的为她做了很多,就算是两人最僵持的时候,他也会用各种隐晦的方式对她好。

或许在心里,她是早就接受了他的,所以在祠堂里才会跟他……苏青青用力晃了晃脑袋,把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赶走。

一想到那些事情,她的脸就忍不住发烫。

因为那件事,她连离开的时候都没敢去找大哥,只悄悄地跟小三商议一番,为了防止别人起疑,也没有带阿俊一起来。

幸好有云秋在身边,省了她很多事。

云秋并没有阿俊的本事,可以随意分辨出食物里面的毒素,是以他们必须对所有东西格外小心。

苏氏那些人能在十年前不动声色给她脑袋里面插进一根针,自然也有更多其它手段迫害她。

**********主屋内,苏氏斜倚在美人榻上,身边两个小丫头正在给她打着扇子。

现在乃是傍晚,天色却尚未透黑,阴云镶了层黄边,低低地垂着,显得格外闷热。

知了在外面拼命地叫,苏氏嫌烦,打发两个小厮去粘知了,顺便遣散无关人等,只叫来一个眼线,问她那苏瑾华这几日在干什么,送去的东西都用没用。

她昨天费了点力气,从外面弄进来一点药粉,含有很强的刺激性。

苏瑾华最近日子没发疯,可能是在外面用什么药把病压住了,她那药里有磁石粉,只要那个死丫头吃下去,保准叫她脑袋里的针当时就移位,不疼死她,也让她智商受损。

那药今天早上就混在食物里面送过去了,茶壶里也抹了一些,不信那丫头不中招。

结果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苏氏的脸当时就绷了起来。

那个人告诉她,苏三小姐根本就没吃那饭,全部喂了院外的一条大黄狗,她则和那个长得像妖怪的丫头不知道从哪儿挖来了一堆红薯,光明正大地在院子里烤红薯吃,有个小厮本来想阻止她们,结果被那个古怪丫鬟一顿暴揍,现在还躺在柴房里动不了身。

至于茶水,人家也没喝。

听说是去找了苏玉芬换了茶壶,苏氏怕苏青青爱挑拣,不好的不用,特地找了个档次好一点的送过去,结果苏玉芬一瞧这茶壶比她的值钱,当即就换了过去,倒让苏氏白白浪费了好不容易弄来的药。

不止这些,据说那个苏瑾华还在院子里面挖出了不少其它的古怪东西,比如一个奇怪的骷髅头,一个布做的诅咒小人,上面写着她的生辰八字还扎着一根钉子等等,另外在外面的菜园子里也发现了其它一些乱七八糟的奇怪东西。

苏三小姐还这样说,她说明天呢就要来问问苏夫人,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苏夫人是不是故意把她安到那个房间里面去,她要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就要给苏老爷去书信,告诉他再晚一点回来大概就只能看到女儿的尸体了。

苏氏差点一口血吐出来,那个混蛋丫头,她明明只不过是在食物里面动了些手脚,怎么会傻到要去地下埋什么诅咒的娃娃?居然要开始给她来栽赃嫁祸了!54、一嫁三夫,夫人,苏三小姐还在那园子里面继续挖呢,她好像认定了您一定在下面埋了很多东西要谋害她。

我们要不要……不必。

苏氏冷着脸道,让她去挖,你们在外面好好盯着,我倒要看看,她都能挖出个什么东西来。

因主屋里没有特意派人出来阻拦,苏青青就这样带着云秋一直挖了下去。

因为她表示怀疑有人要害她,是以也不让别人来挖,事事亲自动手,将园子里面翻了个底朝天后,又去后面的花园里面挖。

大家都觉得这苏三小姐疑心病真是重,挖个地也要自己动手,别人挖她在就在旁边看着还能漏过什么东西去不成?不过她愿意自己干那就干去呗,正好他们省了力气,可以在旁边歇着哩。

能在这里歇着然后看着主子干活,也是件稀罕事儿。

苏青青挖东西当然不是为了找娃娃陷害苏氏,或者说那只是一部分的目的,她最主要的,当然还是找机会挖银子。

苏瑾华当初可是把装了银票地契什么的小盒子埋在这房间后面的园子里呢,银票可是个金贵物事,与那耐久的黄金不同,这东西若是放得久了,万一被虫子蛀了,或者霉烂了,再或者是被其它也要埋东西的人给不小心挖出来怎么办呢?因着这些,苏青青也只好铤而走险,搞出了这么个噱头,终于去成功地把盒子挖了出来。

当然,她同时也挖出了其它的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云秋前两天晚上趁夜埋进去的。

哼,你们一个个,都没安好心!等我明天去找了那个女人,再来与你们算账!本来有几个下人想要跟着进屋一起看看她拿的是什么东西的,不过被她这么一骂,就算她没有直接出口赶人,却也不得不都住了脚步,没有办法再跟进去了。

苏青青于是与云秋很快将装有银票那个盒子清空,在里面装上其它的东西,而把一些找出来的银票地契等都叠成小块,缝进鞋子底。

其实苏氏那边也有找人悄悄地拉拢云秋,结果这丫头油盐不进,只好放弃。

因为这回苏老爷留了话,苏氏也不好公然下手动苏青青,只能心里暗恨,见了她还要赔笑。

那苏月兰根本不出来,尽量避开苏青青,不跟她见面。

那些诅咒娃娃之类,因为双方都没有当真,也没有引出什么大型矛盾,辩论上苏青青刻意装出狂妄模样,结果自是苏氏大获全胜。

苏青青总觉得自己脑海里的执念中,除了对苏氏以及众下人的痛恨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针对这个苏月兰的,但是究竟为什么,她却想不起来了。

这可是件奇怪的事,在她的记忆里,苏月兰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没用女人,成天只会扮娇弱扮柔嫩,故意在她面前摔倒,但是仅仅这些的话,应该不至于衍生出那么大的恨意吧?而且苏青青想不明白的还有一点。

原本她以为苏瑾华是被苏氏迫害,赶出苏家的,或者故意与山寇勾结,掳了她去的,但现在看来却并不是这样。

苏氏纵然讨厌她,也没有胆子直接把她赶出苏府,那她又是什么出了苏府,被恶人盯上的呢?这些看来还要着落在那位苏月兰小姐头上。

苏月兰虽然据说只是苏瑾华的远房堂妹,因为父母先后去世,便被带来这边抚养,但是苏青青觉得,苏月兰应该是苏氏与这个便宜爹的私生女。

那时候苏瑾华的娘王氏才刚刚去世,苏老爷为了讨好王氏娘家人,决定一年之内不续弦,搞不准苏月兰就是那时候生下来的,只是没敢明目张胆地带回来,毕竟王家在江州还是比较有威望的,即使是现在也不能随意得罪,只好在后来借个机会把她接来。

苏青青是不明白商场与官场上的这些事了,不过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大概只是面子和利益吧。

如苏青青所想,那些嫁妆的首饰果然是被那母子拿去了。

不过却不在苏氏房里,而是在苏月兰手里,据说是苏老爷命人拿去给她的,说是苏瑾华也不在了,放着也是放着,不若拿去给她戴。

不用说,肯定是那丫头在便宜爹面前哭穷,说自己没有头面首饰,又说要为家里省钱,不肯花钱去订制,于是成功把苏瑾华的东西拿到了手。

那些首饰件件都是出自名家之手,肯定要比外面花几个钱就打出的东西强上许多了。

苏青青没打算直接找她们索要,那两女人肯定会以苏老爷作为挡箭牌拒绝的,同时还会打草惊蛇。

但是任凭苏青青怎么使力,都没有办法去到苏月兰的院子中,就算是打着探望的名号也不行。

她跟苏月兰不对盘的事全院的人都知道,而且这府内也还有两个苏氏所生的儿子在,一个叫苏瑾玉,一个叫苏瑾丘,都是跟她一样的瑾字辈,也算嫡子,她不好太明目张胆。

尤其是其中那个苏瑾丘竟然看上了云秋,嚷着要讨去做房里人,他们都是苏老爷的命根子,揍又揍不得,只好没事多躲着点儿。

结果那家伙倒是个痴情种子,竟然开始天天到门口来堵,惹得云秋整天躲在房里,门也不出,看见他就呲牙。

先不说云秋绝对没有兴趣给人当妾,单说这个苏瑾丘,明明苏老爷和苏氏的模样都算是出类拔萃,偏偏他就生了一双眯缝眼,一个大扁头鼻子,脸上生了不少红疙瘩,一直抹药膏也不见好,模样实在是不怎么拿的出手,与苏家几个女孩儿以及他哥哥苏瑾玉相差甚远。

不过虽然生了这幅模样,他的眼睛倒是贼的很,院子里漂亮些的丫头都要勾搭一下,这回见了云秋更是道儿都走不动,成天只知道往这边转悠。

苏青青本来也是讨厌他得紧,不过跟云秋商量了一下之后,决定好好利用这个突破口,便以云秋做饵,骗那苏瑾丘帮忙去他妹妹房里查看情况。

把地点和位置等等都摸透之后,又打听到过两日苏月兰的未婚夫要过来园子里面一趟,苏青青就打算着,等那一天把盒子弄过来。

在苏青青看来,苏家,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很多时候过的还是很平静的。

其实这主要是托了苏瑾华性格以及云秋的光。

以前苏瑾华动不动发脾气,出了名的火爆性子,那是个真敢跟你拼命的主儿,谁敢惹啊?苏氏当初还靠着掌控了府内所有丫头小厮,可以控制她的行动,现在来了个云秋,打倒两三个大汉不在话下,虽说也不是制服不了她,只是苏氏一直等着苏青青主动去找麻烦,抓住错处再收拾她,不料这丫头竟然规规矩矩的,每天早上还要来给她请安,讥讽痛脚也只是冷哼几声,完全不与她对骂。

这丫头不会是发现脑袋里面的东西了吧?怎么这些天没有看到她犯病呢?苏氏心里犯疑,她现在完全没有什么手段了。

派人丢进屋子里的毒蛇被炖了蛇羹,食物也完全不起作用,只好暂时按兵不动。

不过明天就是叶贤侄前来苏府的日子,虽然他是来找瑾玉的,但正好可以趁机跟月兰培养一下感情,绝对不能让那个死丫头破坏了!苏氏这边在算计明天安排女儿去见未婚夫以及防止恶女人小三出来捣乱,苏青青那边在计划着如何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进苏月兰房间弄出嫁妆盒。

但是就在这时候,院子里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竟然是苏瑾玉,苏家四公子。

也是苏家里唯一一个小小年纪便考上秀才的人。

叶明诚来了。

你不去见他吗?他对苏青青这样说道,如果你要去,我帮你。

55、一嫁三夫你要帮我?苏青青皱眉,你谁啊你要帮我?你放着你亲妹妹不帮你来帮我,你是吴三桂背国投敌要放清军入关不成?好吧把她自己比作清军其实有点不妥,不过苏瑾玉主动来跟她说这个,还是令人不禁有些怀疑。

在记忆里仔细搜寻了几圈,苏青青实在想不起自己与这个弟弟有过什么交集。

苏瑾玉这个人与他的母亲和妹妹不同,对于迫害自家人没有什么兴趣,却也绝对不是良善之辈,苏瑾华除了知道他文才好,经常在诗会词会上大放光彩之外,在家里基本没有交集,却没想到他今天竟会来这里。

至于他说的叶明诚,那是谁?那个人应该是苏月兰的未婚夫吧?苏瑾玉为什么要来说,叫她去见那个人?苏青青突然想起,当初在马车上大哥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然后那个叶明诚,名字听起来好像也有点耳熟。

记忆里,苏瑾华对这个名字很是排斥,苏青青作为三个兄弟的妻子,也没兴趣与别人的男人私下见面,便摇头拒绝了,并表示希望他不要把自己回到苏家的消息告诉无关的其他人。

苏瑾玉皱着眉望了她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回身走了。

没过一会儿,从春桃那里便来了消息,说苏月兰去了苏瑾玉的房间。

管他们兄妹搞的什么鬼名堂,都是与她无关的。

做的假卖身契已经偷偷地放回苏氏房间里一天多了,正房那边也没有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发现,苏瑾丘的鹦鹉也终于可以给他送回去了,要不然整天在屋里美人儿美人儿地叫着,要阻止云秋抽它的嘴实在是件困难的事,尽管它算是个大功臣。

苏瑾丘这个人,平素好色,经常要买好东西拿去哄美人儿,身上的钱却总是捉襟见肘,于是不得不常做梁上君子,偷偷摸摸地去苏氏或者他爹那里摸银子出来,即便挨了多次责打也改不了这毛病。

像所有的花花公子一样,苏瑾丘也养了一只鹦鹉,整日玩鸟,结果这鸟跟他学了一样的毛病,看见好吃的就去偷。

值得一提的是这只鹦鹉尤其喜欢吃硬壳果,发现了就去想方设法给偷偷叼到自己窝里吃,吃完后再把壳叼回原位置。

害的苏瑾丘经常发现自己才得到的果品变成了一堆空壳,一开始还以为是下人偷吃了,后来才发现竟然是鹦鹉搞的鬼,将它的脚栓在架子上以后,就再也没丢过果仁。

苏青青知道这件事以后,便将那鹦鹉弄了来,叫来福在去向苏氏汇报自己动态的时候,故意表现出后悔反抗模样,引得苏氏拿出卖身契威胁他,然后找机会偷偷地把涂了黏胶的果仁粒沾在那单契上面,后来便利用鹦鹉将果仁连带着契约一起抓了出来。

苏氏当时已经将单契给锁进了盒子里,幸好盒子不沉,被那鹦鹉扑棱一下连盒子都给抓了出来。

云秋会开锁,一根钢丝解决了问题,吃了果仁之后,鹦鹉又将装了假契约的盒子给放回去,此鸟实在乃杀人放火,居家旅行之必备良物啊,难怪偷了那么多果仁,苏瑾丘也没舍得扔掉它。

苏青青一直想着,如果事情能一直这么容易有多好。

她只要拿回银票地契以及苏瑾华的嫁妆,再等到苏老爷回来,拿到他给予她的补偿,便离开这里,永远也不再回来。

可惜天不从人愿,在叶明诚到来的前一刻,苏氏终于露出了她的真面目,她让一个丫头穿着苏青青的衣服假扮她,趁云秋不备的时候将人敲晕,捆上拖走关了起来。

当时正是清晨,苏青青原本在房内算苏老爷回来的时间以及身上的银子数量,拿毛笔悬腕写字很累,她写了一会儿就觉得手酸。

早上没有吃饭,肚子有些饿,云秋说是要去厨房里找些东西来吃,结果这么久也没有回来,不会是在哪儿迷路了吧?想到这儿,她便准备去花园里寻她,结果才刚要出门就被两个小厮给堵在了门口,面无表情地告诉她:苏三小姐,今日天气不好,您还是不要出门了,免得被风吹了头,生病了可就不大好了。

苏老爷吩咐夫人好好照看苏青青瞬时明白,云秋出事了。

苏氏这是要将自己软禁起来。

因为叶明诚。

苏青青突然领悟到,为了算计云秋,苏氏想必也是算计很多日了,就等着今天将自己收拾掉。

她本来已经多加小心了,但是没想到云秋还是着了道儿,希望她不要出事才好。

这也让苏青青清楚认识到,这苏家是不能呆了,再住下去的话,搞不好会被人以什么方式给害到。

等到今天拿了首饰盒,她就带云秋离开,哪怕是去外面客栈里住上几天也好,等到苏老爷回来之后再看看能不能把剩下的嫁妆要过来。

来福儿早上就被派出去在苏月兰那边伺机行动了,春桃则负责引开院子里的其它小厮和丫头,结果云秋出了事,她这里又被守住了门,一下子行动都搁浅了。

天知道她根本对那个劳什子的表哥没兴趣,只是想把苏瑾华被扣下的东西拿回来而已。

不就是门口多了几个守门的而已,真当奈何得了她了?苏青青咬咬牙,索性跑回屋里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悄悄绕到后屋,挽起袖子开始往后墙上爬。

她是豁出去了,不管怎样也要抓住今天的机会,苏氏那边以为她被看押起来了,肯定会更加松懈,她成功的机会也能更大。

那些下人只以为把正门守好了就行了,谁会想到好端端一个大小姐会去后院爬墙?也没有去巡查。

苏青青这里踩着凳子,抓着墙上蔓藤,开始努力地,一点一点往上爬。

她寻了墙上青石间一处凹陷点,一只脚踏了上去,另一只脚在凳子上努力踮高,刚要往上抬,忽听有个男子声音哧地轻笑了一声。

这声音来得太过突然,苏青青被吓了一跳,脚底一时打滑,整个人竟然就这么直直地跌了下去!她一时大骇,正打算蜷成一团减少落地冲击的时候,忽然感觉有双温热的手臂猛地接住了自己,将她用力搂进怀里,两个人因这冲击都跌倒在地,却意外地都没有受伤。

别人摔下来起码都要叫上一声,就你一声不吭,该不会是知道我在这里故意要砸人吧?身后传来抱怨声,这声音是如此耳熟,让本来虽然没打算砸人却想打人的苏青青登时一愣。

她回过头,正看到一身小厮服的江元睿,头上一顶方头小帽,此刻歪了半边,看起来有点滑稽,脸上也沾了不少灰土。

向来好整洁的江元睿,少有这样狼狈的时候,但他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却如此温暖,眼神如此深邃,仿佛能将人生生淹溺其中。

苏青青愣在了原地。

她的嘴张了一下,又闭上,然后又张开,竟有些不知说什么的样子。

后来她终于发出了声音,却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没到十天呢。

江元睿失笑:那是你跟小三的约定,可与我无关。

知道她离开了江家,他怎么可能还坐得住?从那一刻起,与爹的交涉已经统统不算数了。

小三那个家伙有些时候太天真,竟然就这么信任苏青青,仅凭那丫头两句话便无条件相信她能一个人处理好苏家的事情。

要不是他在这边悄悄处理,光是一个食物,那两个丫头就早死了几百次了。

不过虽是这样,那个小丫头做的倒也蛮好了,至少因为她,他已经很多次看到苏氏气得青筋直爆的样子。

她肯学些心计,也是好事,省着总是因为他做了点什么就气得天天吵架。

他也希望她明白,有些时候,我不犯人,人要诛我。

大,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被江元睿抱了一会儿,苏青青突然反应过来这还是苏家,赶紧挣脱出来。

江元睿身上穿的可是小厮的蓝布袍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他们这样抱着,万一以为她勾搭府中小厮什么的,传出去可就误会大了。

江元睿见她离开,也便站起身,好整以暇地拍拍身上的土,笑道: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苏青青一时语塞。

虽然知道大哥有本事,但是她与江元睿的身份毕竟不一样,她是以苏三小姐的身份回来的,江元睿又是怎么进来的?苏家不是什么豪门大户,小厮数量就那么多,大家都认识,也不可能随便什么人扮成小厮,说混就混进来的。

甚至江元俊在这里,都比江元睿更有可能一些,起码小三身手好,飞檐走壁不在话下。

但是江元睿这样的话,虽然一时可以,但肯定会叫人起疑,呆不长的。

我在七天前就来了哦。

江元睿笑道,而且还是被你们家的大夫人,苏李氏亲自迎接来的。

七天前!也就是说,在她来到苏府的前一天,江元睿就已经在这府中了!我是抄小路来的,比你快。

苏青青:……岳父大人比我想象中的模样要老一点。

江元睿摸着下巴,不过也算康健,还挺健谈的。

你妹妹长得没你漂亮,不过可比你厉害多了,走起路来像是没吃饱饭……嗯,那个应该是叫弱柳扶风,还会装摔倒呢,每天在房里吟诗,听说今天还拿着小锄头去葬花,因为花还好好地开在枝头上,她就命丫头悄悄去扯,扯了一地的花瓣预备着等某人到来好去葬花呢。

苏青青:……你说等岳父大人回来之后,我给他送点什么礼物比较好?绸缎你们家就有,再送不太好。

他会不会喜欢茶叶呢?嗯,或者应该送三份,老二和小三的也一并由我代交好了……大哥!苏青青急道,你知道我要问什么。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说你七天前就来了,我怎么一直没看到你你又为什么不来找我?当然不能来找你啰。

江元睿笑着摸了摸苏青青的脑袋,我可是你们苏家夫人的幕僚,怎么能随便去找正在残害中的漂亮小娘子呢?你……苏青青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他是投靠了苏氏那女人,帮着她一起来对付自己,这也难怪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天,还安然无恙了,原来是敌方阵营里面出了个叛徒。

56、一嫁三夫 .难道说,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在给她出谋划策!苏青青急道,那云秋她……她没事。

江元睿道,你放心吧。

有一句话他没说,如果不把那个小丫头弄走,他怎么又有机会过来这里看看她。

那,就大哥自己过来了吗?苏青青忍不住又问道,元皓和阿俊他们……江元睿瞥她一眼,没吱声。

苏青青觉得他好像在生气,不过她不明白他生气的动机,又想发问,江元睿却摆摆手,不耐烦地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到后面的柴房去。

不要。

苏青青果断拒绝。

虽然江老大装的很无所谓的模样,但是她还是在他眼睛里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精光。

我还要去找云秋呢,她一个人被抓起来我不放心。

跟大哥单独在一起的话,让人更不放心。

苏青青觉得他好像一到人多的地方,就有点儿特别的,格外地兴奋。

你一会儿去柴房,我会把那个小姑娘完完整整地交给你。

江元睿道,这时候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只来得及摸摸苏青青的小手,也不多说,回身便走,脚步悄无声息,眨眼间不见了踪影。

苏青青望着他离去的转角发了半分钟的呆,静静摊开手掌,她的掌心里躺着一枚油纸包,里面包着三块玫瑰酥。

那酥点还带着些许温热,苏青青曾经在苏氏房中的盘子里看到过它们。

这玫瑰酥味道微甜,甜而不腻,正是苏青青最喜欢的。

其实苏氏那里的点心有很多,但是江元睿一下子就选中了玫瑰酥。

苏青青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跟他去镇上的时候,江元睿找了家酒楼给她点了许多菜。

那些菜里,很大部分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大哥从来都是一个细心的人。

三块玫瑰酥,正是一顿早饭,可以勉强藏在手里带出来,又能正好填饱肚子。

江元睿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啊。

柴房并不在宅院内,但是当苏青青出去之后,却发现守在门口的小厮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显然是江元睿故意引走那些人给她离开的机会。

之前的衣服在爬墙的时候已经弄脏了,苏青青迅速去换了一身,想到三兄弟的喜好,她最终还是换了身淡粉色的。

除了觉得穿上衣服还不如不穿好的江元俊之外,剩下两个人都喜欢她穿娇嫩的颜色,这种颜色也更符合苏瑾华的性格与容貌。

柴房离这里还是蛮远的,是因为当初府里曾经走水,柴房临近府宅,结果差点儿烧死人。

后来苏山明便将柴房单独挪了出去,在一个离宅院和其它重要建筑都比较远的地方,要到那里去,有两条道可走,一条是贴着墙根,比较近,也方便。

另一条却是要路过花园,如果是平时也就算了,但是今天花园里却来了客人。

苏青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竟然不知不觉间就走来了花园这边,隔着丛丛灌木,可以看到中间空地摆了桌椅,好几个青年才俊在那里喝酒吟诗,场景很热闹的样子。

苏瑾玉和苏瑾丘都在,还有一个人背影很熟,正在那里微笑着听别人高谈阔论,脸上不见半分不耐烦。

苏青青想走,却迈不动脚步,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些人在那边喝酒,看着苏月兰羞涩地无意间出现,不小心跌到了那男子怀里,顿时红着脸道歉。

她明明没有任何感觉,胸口却莫名地发闷,并且有想要去将那女人揪出来掐死的念头。

真是见了鬼了,哪里来的怪念头,连孙小寡妇搂着大哥胳膊的时候都没有这样过呢。

苏青青这样想着,好不容易压下心里莫名的悸动,转身离开,也就在同一时间,那男子心中一动,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苏青青转身离开的画面。

现在临近正午,又是末夏初秋之时,阳光正是刺目,点点光圈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苏青青身上,带上了一丝清凉之气。

绿色的嫩叶配上淡粉色的裳衣,反而更衬得她肤色雪白,皓洁如玉,那一瞬间回身爽快利落的动作,顿时令叶明诚想起那个骄傲的小姑娘,永远昂着头,脸上经常带着莫名其妙的怒气,一双黑眼珠却像是点染的水墨画,看起来如此动人。

明明知道没可能,他还是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张口唤道:阿华!那人却没有任何停顿,头也不回地走了。

苏月兰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刚要说话,叶明诚已经推开她,头也不回地追了过去,并很快在拐角处拉住了那女子的手臂。

对方惊诧地回头,落入眼帘的正是那朝思暮想的容颜,叶明诚心中大喜,正要开口,忽觉头顶一痛,下一秒整个人便摔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江元俊手里拿着一个圆圆的木桶盖,蹭地从墙头上跳下,一脚将叶明诚踢进草丛里,顺手将那桶盖扔到了他的屁股上。

叶明诚在昏迷中发出一声哎哟,显然是被砸到了。

后来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花园里的那些人追过来了,江元俊迅速将苏青青横腰抱起,身子一转便蹿上了墙围,又一跳就跳到了墙后,这里却是苏府外面,一处狭窄的小巷子。

苏青青瞪大眼睛,发现这里的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昏迷的小厮,穿的都是她家的制式小厮服。

江元俊可不管那些,一屁股坐到了那些小厮身上,用力搂着苏青青在她脖颈间嗅来嗅去,最后干脆埋头啃了起来,咬完脖子咬下巴,苏青青严重怀疑他是好几天没吃肉把她当食物了。

阿俊!连着说了他好几次也不听,苏青青终于用力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掰开,命令道,你先起来,别在这里!还有,你怎么会在这里?坐着家里下人的身子跟她亲热,说出去都会被人笑死!谁让你这么久都不回来。

江元俊抱怨道,说了十天就回来找我的,结果这都十一天了,也看不到你的影子,我忍不住嘛。

哪里有十一天!苏青青气道,明明才七天而已,我在算着时间呢!那就不知道了,我从来不算这些的,都是大哥告诉我日子。

江元俊道,接着又想扳她的头,先让我亲一个,都这么久不见了,想我没?大哥都霸着你这么多天了,也总该轮到我了吧?我也要跟你连着做十一天!你!你胡说什么,这里还有人!苏青青被他气得慌不择言了,做什么做?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还不快点离开这里?怎么,大哥做的,我做不得?我肯定比他时间长的,不信你待会儿算算!江元俊伸手就想扒人衣服,被苏青青赶紧抓住手臂,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嘴,生怕他再说些有的没的。

江元俊只感觉一股玫瑰香味儿扑面而来,忍不住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手心。

57 一嫁三夫别闹!苏青青瞪了他一眼,小声叫了一句。

江元俊抬眸打量着她,发现几日不见,这女人皮肤好像更白了些,也更水嫩了,摸起来软软的,冰冰凉凉,像是娘房里的上好玉石,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把用力抱住,细细研磨。

仅仅是这样想着,江元俊就觉自己身下某个地方硬了起来,并且越来越胀,让他整个人顿时连喘气都有些发粗。

苏青青却没有在意他的状态,她只顾着回头看后面有没有人,又观察被两人坐在屁股底下的家伙们是否醒来,最后确认这些人都确实是昏迷着的后,才松了一口气。

江元俊那边已经开始准备咬她的手指头了,苏青青赶紧缩回手,示意他去墙头上看看外边的人走没走。

江元俊蹙着眉不想动,只想抱着人办事,结果被威胁以后不给他做肉吃,只好轻巧地翻上围墙顶端,向外探了探头,道:没人。

苏青青便伸出双手,让他拽着自己上去,又落到苏府宅院里。

这里已经变得空荡荡一片,只有草坪间被压出的一个人形以及地上的一个木桶盖证明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样的暴力事件。

怎么这么快就被弄走了?江元俊皱眉道。

他说的却是方才被他打晕的叶公子叶明诚了。

敢情你还没打够不成?苏青青有些好笑,不过因为这里人多眼杂,她却也没敢再去拉江元俊,只是示意他跟在自己后面。

江元俊身上穿的也是小厮服饰,只不过头上没带帽子。

苏青青帮他顺手牵羊了一只,扣在他脑袋上,略微有点儿歪,倒显得整个人立时有点滑稽。

不过他模样长得俊,所以自也是添了一份可爱。

江元俊见苏青青抬头望着他,也歪着脑袋低头盯着她看,一对黑眼睛眨也不眨。

他这个人很懒,头发向来是随便用布条打个结,任它在脑后垂着,睡觉也不盘,总是乱压,也亏得他发质好,怎么折腾都没事。

苏青青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偶尔会帮他梳头,并把头发盘成小辫子扎起来,或者束发之类的。

现在看他墨发如泄,散散地披在脑后,倒也别有一番风情。

阿俊声音也很好听,如果到了现代去唱歌做歌手,肯定会大红大紫的,当演员也不错啊,武打演员啊,哪怕只是个花瓶偶像男主角他也绝对够格。

只可惜他偏偏生在古代,没有这个机会。

苏青青本来想让他唱两句歌来听听,结果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天在山上,这家伙唱的土匪山歌来,什么一个麻袋套走你,这家伙脑袋里也不知道装了堆什么东西,还是别理他了,一抽风更糟糕。

一路上都没看见人,不过尽管如此,江元俊也没能抓到苏青青的手,于是撅着嘴生闷气,又说苏青青穿这件衣裳不好看,应该穿粉白色或者杏绿色,而不是现在这么明亮的服色。

苏青青本以为他不在意衣裳细节的,听到这话便是一愣,没想到江元俊竟然与她的意见相近。

她自己也是偏喜欢素色浅色,不爱大红大黄粉红等等,只可惜苏瑾华的衣柜里几乎都是这些颜色,也没办法找更素的。

两人就这样顺着墙根走到了柴房,苏青青落在后面,江元俊先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刚一门便被一个人扑上来抱住了,嘴里叫着:青青,你怎么才来?等死我了。

苏青青听着这声音怎么有点儿耳熟,却见那人看也不看,搂着江元俊便想动手动脚,结果被江小三一脚踹开,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柴堆上,登时发出一声惨叫。

这惨叫声实在是太耳熟了,苏青青和江元俊于是同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人是江老二,江元皓!这也难怪,江元皓以前在祈元村山里的时候就动不动出各种问题,不是被鸡啄了就是被狗追着跑,去房顶修个烟筒把自己弄了一身花最终还掉下来。

可以说江家里时时刻刻蔓延着他的惨叫声,大家都有些听习惯了,现在一听这声音,便都反应了过来,赶紧去把他从柴堆里拽出,江元皓的脸上却已经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你,你这个不孝子……江元皓一手捂着脸,面色沉痛,指着江元俊怒骂,你怎么能对你哥哥做出这种忤逆犯上的事情来……谁让你过来就抱着我亲。

江元俊皱眉道,况且你又不是我爹,有什么孝不孝的,少乱安词,别以为我没读过书。

要不要我背诗给你听?额,鹅鹅鹅,晴天向天歌,那个……阴天浮绿水,嗯,黑天什么波……你够了,骆宾王泉下有知会哭死的,请不要糟蹋人家的诗歌了……苏青青满头黑线,赶紧制止住江元俊的逆袭,江元皓于是改换目标,眼中含泪地望着她,那眼神简直不像一个大男人而是一只楚楚可怜的小动物,苏青青全身发冷,不得不努力安慰道:额,你没事在这柴房里面呆着干嘛?江元皓的眼神哀怨起来。

苏青青注意到自己说话的方向不对,赶紧继续安慰:你也是,抱人也不先看看,阿俊个子比你都高你怎么就能认错呢?最近不是走路不撞树了吗,又犯路痴的毛病了?江元皓的眼神更哀怨了。

好吧,苏青青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安慰他比较好了,很显然她并没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东西不仅不能安慰人反而只会加大刺激。

江元睿其实是不想让江元皓过来这边的,他给自己这个呆子二弟在五江镇安排了住所,想等着苏青青回去再见面,结果江元皓怎肯空等?竟然硬生生尾随着有野兽般直觉的江元俊而来,到了江州,江元睿也没办法,因为担心老二暴露行踪,本想着让他们在柴房见面也安全一些,却未曾料想出了这档子事,江元皓白白挨了一脚,这罪受的,就甭提了。

如果没外人也就算了,偏偏在这里的人还是江元俊,这家伙向来最爱破坏在苏青青和江元皓中间搞点破坏,就是不爱看见他们在一起呆着。

江元皓想让小娘子过来给包扎一下都不行,江元俊那厮自己粗鲁地扯下衣服上破布一块,大声道:要包扎吗?我给你包!说完这话,他便大步走过来,粗手粗脚地往江元皓脸上抹。

于是伤口扩大,血流的更多了。

你这身体有问题啊。

江元俊皱着眉头纠结道,不会是生了什么奇怪的传染病吧,怎么越擦血越多?江元皓泪流满面,谁来把这个怪物赶走啊?求求你们了……58 一嫁三夫,你推我干什么?我又没有非礼你。

江元俊不满地道,很显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把二哥给弄疼了,反而觉得他好心帮忙,那家伙却不领情,真是个白眼狼。

明明是你刚才非礼我的。

略想了想,江元俊又加了一句,他是多么的委屈啊。

江元皓真想跟他同归于尽算了。

苏青青在旁边差点儿吐血而死,赶紧去把两头怪兽拉开,免得他们打起来,江元皓再继续挨打的话,估计就得飞出屋里去了。

有外人在此,江元皓自是没心情再跟自家娘子做点什么事情了,当然就算他想做也没什么机会。

苏青青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就是在跟三兄弟举行见面大会,别的什么也不用干了,光看他们耍宝了。

江元俊还不停追着她问之前追她的那个人是谁,嚷嚷着非要去干掉他不可,苏青青好不容易问出了关押云秋的地方,搞了半天那丫头竟然是被江小三给敲晕的,这货身上丝毫看不到有同门之谊的存在,还在向苏青青炫耀自己的本事,说是一巴掌就敲晕了葫芦妹,然后还有些奇怪地问:阿青,你怎么会跟那个女人混在一起的?她很笨的,你别跟她一起呆着,小心把你也传染成笨蛋。

你才是笨蛋!苏青青无语了。

不用说,这肯定又是江元睿下的命令,真搞不明白大哥到底想干些什么。

现在又居然把江老二和小三都弄进来了,这苏府里现在还能呆吗?整个一个鸡飞狗跳!却不说苏青青忙着救出云秋,又要安顿江家兄弟,单说叶明诚头上敷着冰袋,晕晕乎乎从昏迷中醒来,一眼就看到床头前苏月兰等人焦急的面孔。

苏月兰为他担心得珠泪涟涟,一看到表哥醒来,立即便扑进他怀里,哭着问究竟是谁伤了他。

叶明诚头还有些发晕。

他的目光扫过客房,发现除了苏月兰和苏家兄弟在这里,苏氏以及一个小厮也在旁边。

那个小厮记得有人给他介绍过,据说是苏氏的远方亲戚叫李睿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点儿眼熟。

叶明诚把目光从那些外人身上收回来,又落在了身前嘤嘤哭泣的苏月兰身上。

凭心而论,月兰妹妹的模样是出挑的,柳眉琼鼻,樱桃小口,凑近时身上香气如幽兰扑鼻。

而且她性子温顺,知书达理,是江州城里有名的大家闺秀。

如果娶了她,他的父母也会欢喜的,这也正是他们迫不及待答应换亲的原因。

可是……叶明诚闭了闭眼,抬头问道:阿华是不是回到了府中?我方才好像看到她了。

那明媚的艳影,秀丽的笑靥,仿佛划过水面的风,只需一丝丝动荡,就能掀起他心中的波澜。

其实苏瑾华虽然没有在叶明诚面前发飙过,平素的脾气也谈不上太好,还是有很多让人看不惯的地方的。

无奈她这么一失踪,再加上她在苏家不受宠的传言,顿时就让如天山雪莲一般高贵善良的叶明诚心中天平立即偏向了她那边,对她的坏印象也消失殆尽,只留下略有点夸大的好形象。

再想到昔日在药铺里面遇到的虽然是村姑打扮,却文静美丽的苏青青,叶明诚对亲爱的表妹的期待顿时更大了。

苏氏众人的眉心一瞬间都簇了起来,这自然也包括事实上并不存在的李睿,或者说,将他江元睿更为妥当。

商人江元睿与叶明诚自是相识的,但是小厮李睿特地在脸上做了些装饰,涂黄了肤色,描黑了眉毛,又压低帽子和声音,加之双方相识时间甚短,是以叶明诚并没有认出他。

表哥……苏月兰软软地叫道,声音里充满了哀怜。

她没想到叶明诚竟会在这种时刻提到那个贱女人,明明已经把她关囚在宅院中了,她怎么可能还能出来!但是叶明诚却不为所动,继续询问,苏月兰忍不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苏氏,苏氏正要开口,江元睿已经低声道:苏公子可是说新来的客人?不知在何处,我们也好去迎接。

李睿可是近些日子才来苏家的人,不知道什么阿猫阿华的才是正确的,就算知道,也要装不知道。

不是客人。

叶明诚轻声道,她是这里的主人,苏家最漂亮的姑娘,我的小妹妹。

江元睿:……你一定是在做梦。

做梦?叶明诚诧异,江元睿点点头,并告诉他府里从来没有这个人,一定是他刚才昏迷过去梦中见到的人。

并且他还故意把叶明诚昏倒的地点说成是花园外面,而并非是围墙下。

其余人也纷纷应和,只有苏瑾玉沉默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如此一番,叶明诚倒是相信了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他却沉吟起来,推开了苏月兰。

后者怔怔地望着他,只听叶明诚道:对不起,月兰妹妹,我不能娶你。

我连做梦都梦见她,怎么能再耽误你?我回去会禀告母亲,有关于退亲的事,一切都是我们叶家的责任,绝对不会连累到表妹。

此话一出,苏月兰的脸霎时青了。

叶贤侄。

苏氏赶紧上前一步,也顾不得其它,赶紧道,你可是还头晕,不如先回去好好休息,别的事过些日子再谈不迟。

叶家肯定不会同意退亲的,他们跟苏家千丝万缕,断了这门亲事会影响到以后很多事情。

但是叶明诚却坚持不同意,他本来也是有些摇摆,经过这么一场梦境,却坚定地认为自己是真爱苏瑾华的,下了决心要去找到她。

江元睿闻言有些皱眉,他虽然很愿意看到苏家人吃瘪,却不想再多一个人来跟他们抢人。

虽然现在小青好像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不过他早就有调查过,据说他们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分自然非比寻常。

为此他还特地叫小三去看着那丫头,发现有问题及早打断。

若是被他发现这两人敢背着他们私下约见,哼!虽说他不会把那丫头怎么样,不过她的情郎就死定了!如果叶公子所说的是已经离开多日的苏瑾华小姐的话……江元睿不得不开口了,他觉得这个叶明诚在某方面跟他二弟有点像,一样的二呆,兼有读书人的古怪固执,若是真让他下定决心,说不得又会多出一个强力对手。

苏瑾华小姐失踪,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想叶公子应该知道一个女孩家流落在外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许她遇到了什么事,也许已经嫁人了,总之,就算你找到她,也是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何苦放弃眼前人,只去寻觅那虚无缥缈的东西?所以,趁早跟着你家苏月兰小妞回家去吧,少跟我们哥几个乱搀和,没你的份儿。

要跟两个弟弟一起分人江元睿就已经很郁闷了,别人再想分一杯羹,没门!叶明诚却向着小心眼的江老大展示出了他伟大的胸怀。

他深情地表示,就算他的阿华真的发生了什么不测,只要不是她甘愿的,他就要带他的表妹回来,一定会从恶人的手中将阿华拯救出来!这话说的江元睿都愣住了,一瞬间叶明诚的头上仿佛都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圈,佛光万丈啊。

江老大终于发现自己以前真的是太小瞧这厮了,只以为他是个好骗钱的富家公子,现在才知道,他简直可以穿上袈裟去普度众生了。

苏月兰难以忍受这一波又一波的侮辱,哭着跑了出去,江元睿倒是不能哭,他只是望着叶明诚,心里琢磨着是不是给他下点药什么的,免得这家伙以后坏事。

当晚苏月兰就要投湖自杀,被救了出来,苏氏抱着她安慰,说老爷和叶家不会同意的,不要担心,但是苏月兰怎么可能说放就放下了,母女俩商议了一下,决定去找苏瑾华兴师问罪,肯定是她故意去花园边闲绕,故意让叶公子看到她!苏氏甚至在考虑,是不是想办法让苏瑾华的头痛病发作,叫叶公子看一看她的疯癫模样。

苏青青的宅院里,此刻却正闹翻了天。

云秋自打被放出来之后,就像一头发怒的小豹子,见谁都呲牙,并且简直恨不得把江元俊撕成一条一条的。

不过她打不过那头野兽,只好把气出在江元皓身上,不许他靠近苏青青。

在跟随着云秋把厨房打劫一空只好,这两兄弟自然也是跟着她回了房间。

光云秋一个其实就够闹的了,现在又加上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江元俊,被弟弟和云秋欺负得跳脚的江元皓,这屋子里简直没有办法呆人了。

丫鬟小厮们都躲得远远的,唯恐靠近了会被当成听墙角的然后挨上江元俊一花盆。

窗户外面已经躺了两个前车之鉴了,谁敢再去触霉头啊?苏氏母女过来的时候,就是正赶上这么一副场面,只见所有的丫头小厮都缩在大门外,谁也不敢进去,整个院子里面则狼藉一片,柴火扔的满地都是,隐约可见几个还冒着黑烟的柴火堆,石板路上一地鸡毛。

这哪里还像个姑娘家的院子!好吧虽说苏瑾华越不像姑娘她们越高兴,但是这样做实在是有些挑战苏氏的权威,也给了她找茬的机会。

苏氏瞪了那些没用的丫头小厮一眼,带着满面泪痕的苏月兰大步跨进了院门,却听到里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人听到脚步声,正要逃跑的样子。

跟着她们母女后面的江元睿霎时脸色一变,苏氏面色陡沉,立即喝声道:什么人!在她出声的同时,一个丫头悄悄走上前来,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苏氏立即大声喝叫,命打手进去拿人。

这个苏瑾华竟然私自在屋子里与小厮勾搭,她正愁找不到错处,她却自己送上门来!59、一嫁三夫江元俊就是头野兽,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不仅表现在他的无头脑和暴力指数破表,还表现在他非人的望以及极度敏锐的五感上。

据说当初江元睿二人能够从五江镇千里迢迢去找到祈元村去,一方面是靠着江元睿沿路的精准判断,另一方面就是江元俊野兽般的直觉了。

是以,当苏氏等人过来的时候,还未到门口,就先被江元俊觉察到。

江元皓一听有人来了,登时想起大哥之前警告自己的话,一溜烟儿蹿进了外屋,将一只箩筐里面的萝卜倒出来,自己钻了进去,还用簸箕扣到脑袋上。

这一套动作做的实在是太熟练了,实在令人不禁怀疑他以前是不是经常做类似的事。

而在这紧急时刻,江元俊却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镇定——他不仅没有逃,反而在苏氏走到大门口之际,一把搂过因为忙着向窗外看而丧失警惕的苏青青,不由分说猛地吻了下去,先勾走她刚叼在口中的半块蜜饯,接着抓紧时间一顿狂吻,亲的苏青青晕头转向,直到苏氏几人带着打手就要冲进房间里的时候,他才迅速将人放开,自己蹭地一下蹿上了房梁,眨眼间没影儿了。

云秋在一旁看的直傻眼。

她本来以为是苏青青靠计策吃定了江元俊,现在看根本不对头啊,哪里是女方主动,完全是那江三儿死死地吃定人家了,这货以前在庙里可是有名的半个和尚啊,只吃肉,不玩女人,怎么现在变这么急色了,世界真可怕。

一群人很快冲了进来,不过看到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一堆果皮就只剩下两个姑娘瞪大眼睛望着他们时,动作不禁又止住了。

苏氏随后进来,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没有发现外人,那些打手和小厮也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在苏青青的怒视下,只好悻悻地退了出去。

没有抓到把柄,苏氏也没什么办法,只好指责苏青青,好好一个姑娘家,居然放任房间里这么乱,苏青青表示都是你给我派过来的丫头不听话,叫她们打扫,结果一个个都躲到大门外去了。

那些丫头小厮确实都是缩在外面,实在太不成话。

苏氏心里面暗骂,苏月兰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迈过房间内被江元俊弄出来的,乱七八糟的瓜子皮和果皮堆,用手帕捂着鼻子和嘴凑上前去,眼泪汪汪地看着苏青青。

苏青青一开始被她看懵了,这姑娘干嘛用这么哀怨的神态瞧自己,好像在瞧负心人似的。

不过略一思考就明白过来,显然这是她的武器,江南女子的特点就是娇小柔弱,说起话来未语泪先流。

要是苏青青想这样,估计还得在手里事先拍上两瓣大蒜。

你哭什么哭?家里死人了?做不了依人的小鸟,苏青青只好化身骂街的泼妇,瞪起眼睛训斥道,不过这话说的实在不地道,现在苏老爷不在家,能让苏月兰为之落泪的人自然只有苏氏和她那两个哥哥……于是苏氏的脸更青了。

仗着主母的身份,苏氏训斥了苏青青几句,说她不懂规矩,要是恶名传出去不会有好人家的公子娶她的,为了惩戒——当然主要是为了她好,要扣掉她明天一天的饭食,还要罚她抄录女诫和做女红之类,只不过她说的这些都没有用,以前的苏瑾华就不会听她的,现在的苏青青自然更不会。

她和云秋只把这当成笑话听,苏月兰眼尖,突然发现床的被单上有一个很大的黑印,看起来有点像人的巴掌印,不过显然比对面两个姑娘的手都要更大些。

这是什么?苏月兰一个箭步过去,抓起被子叫道。

此刻她也顾不上装柔弱了。

那黑手印却是江元俊留下的,那家伙之前爬墙上房,手弄的都是土,一张脸跟小花猫似的,不管不顾地就扑上去要抱人,被苏青青说了一句,才去洗手洗脸。

那手印却是之前留下的。

这个死小子,就会惹事。

苏青青心里暗暗抱怨,面上却一副无所谓的神色,淡然道:哦,你说这个啊,是老鼠留下的。

你家老鼠能留下带着五根指头的手印来!苏月兰觉得自己就要被这个苏瑾华气死了,她怎么能这样,不仅偷偷地去见明城表哥,还要睁着眼说瞎话!就在这时候,她忽然感觉什么重重的东西砸在了自己头顶上,啪地一下。

那个东西软软的,卡在了她头顶的发簪间,隐约好像还有湿湿的,黏黏腻腻的液体顺着自己的发线向下流。

一瞬间苏月兰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只颤抖着伸出手,抓向头顶。

入手是一个软绵绵肉乎乎的东西,这让苏月兰的身体止不住地哆嗦了一下。

她颤抖着将手拿下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只灰色的大老鼠。

只不过这只老鼠被捏成了一个巴掌的形状,也正是因此它看起来有点血肉模糊,全身的皮毛都被血染红了。

这场面实在有点唬人,苏青青离的远还好些,苏月兰却是首当其冲,加上这老鼠之前还落在她头顶。

这时候云秋还不怕死地凑过来,拨了拨那老鼠的脑袋,让它冲着苏月兰的方向,浅浅笑道:你看,我们说的巴掌印,就是它留下的哦。

苏月兰看着近在咫尺的,略有些凸出的白色眼珠,以及那老鼠死不瞑目的模样,一瞬间只觉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

她重重地喘了两下,突然两眼一翻,整个人直直向前倾去,竟然是被那老鼠生生吓晕了。

苏青青赶紧去扶她,手却悄悄一翻,摘下了她头顶的蝴蝶簪子。

苏氏哪里顾得上这些,一见宝贝女儿昏倒,顿时吓得魂都飞了,一边大骂苏青青谋害她们母女,一边赶紧去扶人。

苏青青表示很委屈,月妹妹可是被老鼠吓晕的。

关她什么事那文?不过为什么会出现老鼠呢,嗯,这个大概是因为月妹妹与这个房间八字不合,搞不好以后还会出现蜈蚣和蛇什么的……苏氏哪敢继续在这房里呆着,赶紧唤人抬了软榻来,将苏月兰抬了回去,作为小厮跟来的江元睿也一起跟着回去。

这边丫头们赶紧进来打扫房间,将满地满院子的果皮垃圾都打扫干净,又拿了新的被单床褥把所有脏物统统换掉。

等到一切完毕之后,苏青青便将人都遣了出去,让他们远远在外边听命,若是有人靠近,江元俊便会察觉到,然后由云秋去揍扁。

首饰盒早就让阿俊拿回来了,现在又拿到了蝴蝶簪子,总算是完成了苏瑾华一份心愿。

苏青青打算着这些首饰不拿去卖了,都留下来,现在有三兄弟在这里,她完全不必担心安全问题,完全可以等到苏山明回来后,拿了她自己的那份嫁妆再走。

关于大哥的铺子问题,苏青青问了两次,江元睿只是笑和摸她的头,关于江家的事什么都不说,苏青青也没有办法,剩下两只则是万事不管的,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这回苏氏母女走了,苏青青赶紧跑去箩筐里把江元皓放出来,一直蹲在里面也够他受的。

不过奇怪的是江元皓倒是没有任何抱怨,甚至没有松了一口气的神态,他只是慢条斯理地从筐里站起来,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草灰,一边毫不客气地紧紧攥住苏青青的手,在往外迈步的时候,还不忘用大拇指轻搓她的掌心。

这动作不太像是江元皓的调情手段啊……那货虽然是个读书人,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可是跟江小三差不多急色的……而本来打算沉水摸鱼过来给他二哥一脚的江元俊,也突然住了脚步,老老实实地垂头站在一旁,不动弹了。

再瞧对面那货一脸淡定笑容,苏青青哪里还看不出来,虽然外壳没变,但这是完全换芯了。

在箩筐里的人,变成了江老大。

他趁刚才苏氏与苏月兰在房内骂人的时候,跟江元皓换了位置。

但是让江元皓那厮去苏氏她们身边,这万一要是……你放心吧。

江元睿看出了苏青青的担心,便笑道,在那个月小姐醒来之前,没有会去管一个远房亲戚怎样。

况且阿皓是很聪明的人,不必为他担心。

这倒也是。

苏青青便放了心,又问江元睿特地混过来,是不是还有什么下一步计划要告诉她们。

之前那一套动作可就全是江老大的主意,江元俊还专门捉了好几只大老鼠预备着,结果苏月兰太不争气,才一只便晕过去了。

计划嘛,倒是没有。

江元睿伸手摸了摸苏青青的下巴,只不过是想你了。

江老大说着扭头看了看四周,云秋那厮却是发现气氛不对,知道这两个家伙心里生草,早已经开溜了。

这宅院里除了主房之外,另有客房厢房,被褥都是现成的,云秋也不担心没地方住。

没有了外人——事实上有外人的时候他也不是太在意的——江元睿愈加放得开,直接去桌上拿了两个酒蛊,各自斟满,让苏青青跟他喝了交杯酒。

至于交杯酒之后,自然是洞房花烛了。

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跟你在床上来一次。

江元睿如是道,不过看来今天是个好机会。

60、一嫁三夫要说到他们的第一次,其实是在祠堂里面做的……虽然与外人就隔着一层门板的情境实在是很刺激,但是江元睿并不介意在软软的床褥间,与那个丫头认认真真地来一次。

搂着她一直睡到天亮的感觉想必也是不错的,更何况,这里可是苏家,有着苏氏和苏月兰两座大山,再加上随时可能闯进来的其他苏家人,这种感觉也实在很刺激……苏青青没想到江元睿竟然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就连江元俊也没说要在这里跟她做那种事,他竟然光明正大的……别以为她没看到,云秋那丫头就是被他指使走的。

这里不行。

苏青青摇头道,这里可是苏家啊,大哥。

到处都是人,你看外面那么多丫头小厮,还有守夜的……说到这里,她发现江元睿的眼睛好像更亮了,简直开始隐隐冒绿光,这就是个变态啊!于是不得不软软哀求道:这里真的不行,要不等我们回去再……哪里不行?江元睿笑道,因为刚才云秋出去已经把门给关紧了,江元俊又去上了门闩,是以江老大毫不在意地一把搂住苏青青,一只手已经不紧不慢地揉上了她的胸口,口中笑道,是这里不行?说话间江元俊已经过来,自后面牢牢攫住苏青青的双手,夹住她不让她乱动,江元睿的另一只手便空了出来,向下探去,伸入了裙子底,继续道:或者是这里不行?苏青青急得差点儿发飙,怒道:你,你们……她的话没说完便被江元俊堵在了口中。

江小三用一只手捉住她的双臂,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下巴,逼着她回头与自己接吻。

不得不说江元俊似乎很喜欢与苏青青亲吻,苏青青的嘴唇整体很小巧,下唇略微有些厚,唇色粉嫩嫩的,江元俊喜欢直接把她的唇瓣全部含在口中,吮吸起来的感觉很好,软软的,简直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不过大哥的一句话还是让他止住了动作,恋恋不舍地抬起头来。

江元睿用眼神告诉他,今天他不能做。

现在毕竟还是在苏家,如果苏青青同时承受两个人,就算不会伤害身体,明天也定然难以行走了。

江元俊那家伙可是个不知疲倦的野兽,鬼知道他会一直做到什么时候。

况且江元睿还另有打算,他觉得自己是老大,虽然小青的第一次没有给他,但是理所应当的应该第一个怀上他的孩子。

他早就计算过了,小青上一次月事是十几天前,现在应该是容易怀孕的时期,怎么能让三弟什么的来占了这好时机呢?不管是男是女,小青都得第一个怀上他的孩子才行。

虽然很不情愿,江元俊还是听了大哥的话,咬着衣角委委屈屈地去隔壁耳房里窝着去了。

留下江元睿在这边将人往床上一推,仗着自己比苏青青力气大那么一点,直接来强的,按倒就扒衣服。

不得不说,这三兄弟在性事方面,行事都有点强势。

除了老二力气差点儿,推不倒自家娘子之外,剩下两个都是喜欢来硬的,不过最主要是也是苏青青对这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欲望,总是尽量能避就避能躲就躲,要真的随着她,估计兄弟三个早早地去庙里挂名比较好。

当然如果苏青青真的不舒服或者有其他什么事都会,他们也不可能硬要霸王硬上弓,不过像是现在这种的,江老大自是不会客气。

苏青青也知道是拗不过他了。

大哥这个人平时还好,每到这种时候,越有人他就越兴奋,要是再惹他,这家伙搞不好可能抱了她直接去院里做。

见她柔顺下来,江元睿唇边笑意加深,心想着他的小青果然聪明,知道怎么做才能为自己博取最大的利益。

不过见她这么柔顺,江元睿动作也不禁温柔起来,想到她脑袋未愈的伤,他暗暗责怪自己的心急,方才的动作有些大。

虽然距离取出那针已经有一阵子了,但自从离开祈元村之后,就一直没有机会给她炖补药,食疗的话,他对这方面又不擅长,真是头痛。

等到他们离开这里,一定要给小青好好补补身子,这些天她都瘦了一圈,虽然皮肤好像更滑腻白皙了些,身子却没有那么丰腴了,还是胖点儿好。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手已经轻轻地剥开身下女子身上的最后一层里衣,露出红色的肚兜,包裹着白嫩的胸脯,其间露出的白色沟壑让江元睿喉结重重一动。

上回因为是在阴暗的祠堂里,有很多东西都没有仔细看到,只是模糊摸到感觉到,外面又有人砸门催促。

刺激是够刺激了,却少了很多这种细致的乐趣,江元睿暗自决定,以后两种都要,换着来。

虽然已经跟三兄弟各做过了几次,一到这种时候,苏青青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

她努力柔顺地躺在江元睿身下,身体还是忍不住轻微颤抖着,眼睛紧紧地闭上不敢睁开。

江元睿本来正在找肚兜的结带,看她这模样,不禁弯唇笑了,觉得她这样子可怜又可爱,便道:小青。

苏青青闻言,微微睁眼,才睁开了一条缝,看到江元睿□的上身之后,整张脸顿时涨的绯红,一下子又把眼睛闭上了。

江元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低头凑近她的脸,故意往她鼻尖上吹气,口中道:小青,你看看我,睁眼看看我。

不管他怎么说,苏青青就是不肯睁眼,口中还不住地道:你要做就快一点,一会儿有人来了。

这个小丫头,大半夜的谁会来,况且不是还有阿俊在吗?见诱不了她,江元睿便低头去吻她的眼睛,额头,努力想让那高耸的眉心恢复平整。

他不想看她害怕的模样,而是希望自己的心情能够传达到她心里。

不知什么时候,你已经是我生命里极为重要的人。

看到你被人算计,我的心里更会愤怒百倍,不管是谁,他的代价都将是粉身碎骨!好不容易将苏青青的紧张平复下来,江元睿细碎的吻顺着鼻尖一直往下,在唇上辗转停顿了一会儿,又开始往下。

他的手伸到背后,费了点儿力气,解开肚兜结带,用牙齿咬着将其扔到一边,一对雪白的绵&乳顿时出现在眼前。

房内的灯还是明亮的,可以将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不过江元睿特意选了个安全的角落,他们这边在外面是看不到影子的。

是以江元睿放心地垂下头去,细碎的,湿润的吻遍布着那雪白的胸膛,最后停在了一处粉嫩的乳&蕾处。

江元睿毫不犹豫地一口含了进去,开始细细地吸吮,舌尖不住地在其上打着转,大手则一把抓住另一边的高耸,开始轻揉慢捻地狎玩起来。

苏青青原本是紧闭着眼睛等着他做,赶紧完事赶紧睡觉,结果没想到江元睿突然就不猴急,开始在她身上慢慢玩弄起来,一举一动都触及她的敏&感点,惹得苏青青按捺不住,终于开始挣扎起来,试图逃出江元睿的掌控,孰料却被那男子用自身重量牢牢压住,让她整个人都深深陷进柔软的床褥间,想逃也难以逃出,小小的挣动更是引得江元睿身体火热,身下之物高高昂起。

剧烈的肿&胀令江元睿忍不住嘶吼一声,一只手向下探去,扒开长裙,直探入亵裤之中。

苏青青受惊,两条腿不禁紧紧夹并,却被江元睿用膝盖强行分开,手指强势地探入那幽深之地,另一只手则伸向后方,牢牢把住浑圆的雪臀,一边感受着那柔韧的触感,一边也固定住位置,不让她随意扭动。

那手在腿间长驱直入,一边揉捏着身下小娘子柔软的大腿根,引得她阵阵轻颤,一边想方设法地借力直行。

苏青青再怎么夹腿,又如何能遏止住将元睿的进攻,加上他另一只手还在胸前不断揉&弄,又含住她的耳垂不停地□啃咬,苏青青终于没能阻止住江元睿的进势,两根长指探到了花缝处,开始顺着缝隙来回梳理,努力引发她身体更大的反应。

如果现在这里的人不是江元睿,而是换了江元皓或者江元俊的话,恐怕早就一下子扑过去,直接开始那最重要的一步了。

但江元睿作为一个商人,最是有耐心,也能忍住欲&望,专心地让身下的小人儿准备得更充分,更妥当。

他知道,她才开&苞不久,又有这么些日子没做,想必那个地方□了不少。

虽然这样的话会让他得到更多欢愉,可是也会给那个丫头带来更多痛楚。

他不想让她痛。

苏青青感觉到大哥带着薄茧的手指探入自己腿缝间,开始捻磨那滑腻的粉肉,不禁更加用力挣扎,口中也抑制不住地发出了呜咽声,声音软软的,让人更是欲火大盛。

江元俊在厢房中辗转反侧,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烧,烧的他整个人都要疯掉了。

一开始他还躺在床上,想着睡着就没事了,可是他的听力极好,外面房间里阿青和大哥那边的动作声和娇吟声,仿佛就响在他耳边一样。

江元俊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掌破开了房门,呼哧呼哧喘着气,朝那外间交织在一起的两人叫道:大哥,我实在忍不住了,分我一点,就一点儿!61 一嫁三夫江元睿刚弄到一半,正打算等着苏青青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做正事。

结果被江元俊这么一叫,两人都给吓了一大跳,愣愣地转头看他。

那江小三直挺挺地站在门口,满脸通红,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像是一个烧过头的大铁锅,全身都冒着蒸腾的热气。

他这样子实在有些吓人,不过就算他这样子,不行的就是不行,江元俊今天绝对不能碰小青的。

江元俊并不知道江元睿在祠堂里已经有过一次了,还以为大哥至今为止没尝过甜头,也不敢去抢人,只好站在门口眼巴巴地瞅着。

这上边压着一个,旁边还站着一个,苏青青有点受不了,开始推掇江元睿,把自己往被子里面藏。

江元睿也不太舒服,毕竟他不是暴露癖,在喜欢的女人面前脱衣服也就罢了,没有理由要被自己弟弟也给看光。

但是江元俊这家伙不给点好处他就不走,就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你,瞅得你浑身汗毛直竖,最后江老大终于妥协了,表示说算了你过来吧,虽然不能让你做,但是可以摸摸。

说完这话,江元睿也不好再忍了,又撩拨了几下,便用膝盖分开身下白嫩双腿,两手扳住苏青青的大腿两侧,身下发力,猛地嵌进了她的身体里。

苏青青闷哼一声,身体因这动作而剧烈颤抖抽搐起来,江元睿深吸了口气,硬生生止住动作,等待她准备好了之后,才开始缓慢动作。

而得到了允许的江元俊则自后过来,一把捞起苏青青的上半身搂在怀中,与她口舌交缠之际,两手也不忘四处游走,占尽了便宜。

下边江元睿不断耕耘,有的时候想换个姿势,就直接看江元俊一眼,两人合力将人翻个身,一切继续。

苏青青最后被他们折腾的晕晕乎乎的,还好江元睿动作温柔,江元俊虽然粗暴,却没机会荷枪实弹,只是亲亲摸摸也造不成什么重大刺激,于是苏青青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当然也可能是昏过去了,睡梦中也隐约感觉到自己被翻来覆去浅浅地折腾。

一直到了半夜,江家兄弟才算略有满足,便去打了水,取了汗巾来给娘子擦身,这期间又是诸多行事,自不必提。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苏青青是被江元俊吻醒的。

江小三身体好,睡得晚,起的早,天不亮就醒来,随便吃了只苹果填填肚子,便过来抱着人开始继续动作。

江元睿昨天累了,今天醒的晚,于是江元俊在用被角捅他鼻子发现他没醒之后,便小心翼翼地把大哥的手臂从阿青身上挪开,将人抱到另一边的床上去,双手其上开始撩拨起苏青青来。

苏青青昨晚让江元睿翻来覆去地折腾,因为挣扎,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被江元俊抱着换了地方都没醒,只感觉自己身上沉沉的,有些不舒服,便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推。

江元俊抓着苏青青双手,让她搂住自己的脖子,两人肌&肤相贴,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人灼伤。

江元俊低吼一声,压抑了整整一夜的欲望终于有机会得到纾解,火热的巨物顶进了那狭小的湿润空间。

那边床榻间江元睿突然翻了个身,伸出手开始去捞人,却摸了个空。

睡梦中的他不禁皱起眉头,开始不间断地找起人来。

江元俊下边不断动作,额间却开始冒汗,怎么办,这要是被大哥发现可就糟糕了!这时候云秋打着哈欠从厢房里出来,一眼就看到江元俊在这边压着人做不雅举动,差点儿叫出声来,当即捂住嘴就要往外走。

江元俊赶紧叫住她,一手扯过被单把自己和阿青身体接合处盖住,也不管还赤&裸着上身,直接招呼她道:葫芦,帮我个忙,抓只猫来,狗也行。

云秋瞪眼瞅着他,满眼鄙视,后来还是去抓了只大白猫过来,按照江元俊的吩咐放到了江元睿手边。

江老大一把抓过搂在怀里,感受到那暖暖的手感和温度,这才满足地继续睡去,倒是没有注意到手边多了很多毛。

江元俊趁这机会赶紧做了一回,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剧烈,最后还是把苏青青给弄醒了。

她在迷糊中感觉到身下的强烈刺激,忍不住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江元俊怕把大哥给吵醒,赶紧去吻她,把声音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结果江元俊亲起人来也是没轻没重,硬生生把苏青青给吻醒了,而后不久他一声低吼,身体阵阵痉挛,一股股热流全部洒在了她体内。

苏青青差点儿抓狂,这还没完了,你们兄弟到底是想怎样啊!江元俊发泄过后,瘫在苏青青身上喘了两分钟,没敢再停留,赶紧把东西抽出来,给两人清理了一番,抱着人回那边床上去假寐,还故意把苏青青的脑袋也按在枕头里让她跟着一起睡。

他本来想把猫抽出来,无奈江元睿搂得死紧,也没办法,自己又不敢去搂苏青青,干脆又跑出去抓了只黑猫,抱着装睡。

江元皓跑过来的时候,看见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大哥和三弟一人搂着只猫,分布两边,他家小娘子青青给硬生生夹在中间,动也不能动,只是睁着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问题是那两只身上都没穿衣服,就那么坦胸露乳的……而他家小娘子虽然穿了衣服,脖颈处还是露出点点紫红色吻痕,看的江元皓直咬牙,将人叫醒,换了回来。

江元睿有点奇怪自己怎么抱了猫,打着哈欠回去苏氏那边了,江元皓则拽了小三离开了这边,翻墙出去住客栈了。

苏青青总算得到了点喘息机会,换了高领的衣服,躲在房里休养生息。

自从苏月兰被老鼠吓晕之后,苏氏倒是没再敢随便来她这边找茬,听说苏月兰好像被吓出毛病来了,看见黑灰色的东西就惊叫,连老鼠的图案都不能看,苏氏的全部重心都放在她那边了,自然没时间来这边找茬。

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至少安静些,苏青青可不想天天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追着谋害。

不过话说回来,出了这档子事,就怕苏氏对她的怨恨反而愈加大了,不过也没什么关系,估计短时间内苏氏估计是顾不上她,,反正呆不了几天她就要离开了,况且还有大哥在。

在破坏别人计划以及占便宜方面,苏青青是绝对相信江元睿的。

现在想想,因为他的铺子被抢走而担心似乎是件很愚蠢的事,江元睿想要弄到那些东西,应该也不是特别难的事情吧。

不过能为他们做些事情,也是好的。

之后的日子过的一直很平静,苏氏再也没有来过苏青青的院子。

苏月兰经受了叶明诚以及老鼠的双重冲刺,本来就不那么坚强的心灵遭受了无以伦比的冲击,整个人都有些抑郁起来。

苏青青觉得,苏月兰还是经历得太少了。

其实她并没有想如何针对这个所谓的妹妹的,江元睿之所以会安排那个老鼠事件,估计是记恨苏氏在苏瑾华脑袋里面扎针的事情,这一次苏青青并没有觉得大哥手段过分,她只希望那对母女在这期间最好不要再对她处处刁难,否则的话,吃亏的只会是她们自己。

也许是真的老实了,也许只是预备着以后再找她继续算账,在第二日他们房间不知怎么突然就走水了之后,苏氏母女以及她的丫头小厮们竟然一直都没有什么动作,连苏瑾丘都不来找云秋了,看来是收到了什么指令。

苏玉芬倒是没事就来逛逛,想找点值钱东西搜罗走,结果连着来了三趟发现这边的宅院里只有江元俊留下的鸡毛之后,就再也不来了。

又过了四日,苏山明终于带着一批人回来了,不过看起来神色似乎有些疲惫的样子。

在他回来之后,江元俊便换了身不错的衣服,领着四个不知道从哪儿雇来的小厮带了两挑子的礼物,人模狗样地过来接苏青青回去。

令人诧异的是,这家伙在跟苏老爷说话的时候,竟然比平时规矩了许多,说话也像模像样的,云秋看的都傻了眼,差点儿以为来的这个是江家老四,还是苏青青发现那家伙时不时地低头看一下手掌心,里面好像写了字。

看来应该是江元睿事先教过他的了……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认认真真背过了好几遍才对,难怪这两天他都没有过来。

苏山明自从回来之后,脸色就一直不太好看,眉宇间满是愁云。

苏氏本来想跟他说说苏瑾华如何欺负月兰,又放火烧了自己房子的事,他也没怎么听。

见到江元俊之后,虽然觉得小三行为举止谈不上文雅出众,但是模样还算俊秀,看起来人也实在,说话也带些条理,加上他又信誓旦旦地表明愿意对女儿好,还特地补送了一批聘礼。

毕竟是山里人,东西不贵重,也还齐全,华儿那疯疯癫癫的性子,能遇到这么一个人,也算是她的福分。

苏山明这样想着,终于算是放下心来,给苏青青补了一份嫁妆之后,便匆匆地让她们离开了,看起来似乎很不想让苏青青再继续留在这府中似的。

苏青青等人离开之后,江元睿也很快找了借口离开了苏府。

这样一批突然到来的不速之客,又这样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只带走了一大批的财物,并且留给苏氏和苏月兰无从纾解的怨恨。

就在他们离开的第二日,叶明诚家里派人来了,要求解除与苏三小姐的婚约,苏山明没有多说半句话,爽快地答应了解约之事,聘礼原数退回。

苏家众人都怀疑苏老爷疯魔了,苏氏甚至打算去叫个道士过来看一看,是不是那苏瑾华离开之前给老爷偷偷地下了什么蛊,结果就在第三日,无数官兵冲进了苏家。

圣旨下了。

苏家的贡品绸缎,以次充好,欺瞒犯上,现即查封桑园,充公财产,念如今正值太子妃生辰,免流放之罪,以后却也再不得接触绸缎生意。

叶家退亲,也正是因为听到了风声,急着与苏家断绝关系。

而那所谓以次充好的绸缎,却是苏氏因为之前回娘家省亲,悄悄在库里抽了一匹,用其它绸缎补上。

却不料正好在抽查时被检到,又赶上太子妃生辰盘查甚严,苏家成了被棒打的出头鸟。

没收了田产,没收了桑园,查封了宅院。

只有之前转移的一批银两好值钱的古董宝贝,尚还留存,这已经是跟近侍的老太监贿赂之后的结果。

有盈就有亏,苏山明并不后悔,苏家的男儿还可以考状元,仅靠剩下的银子,也能在乡下过上富足的日子,只不过家里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人,大概会有些不适应而已。

听瑾玉说,华儿这些日子变得乖巧了许多,也没有再发疯了。

苏山明想着,如果在江州不能找到合适的地方住,或者也可以去华儿那边的乡下附近买些田地和宅院,也正好能就近看看,那个女婿对她到底好不好。

一直以来都有些忽略了她,只觉得她性子阴阳怪气,不可理喻,这回见面,却忍不住回想起她小时候的模样来,那么玲珑可爱。

如果秀儿在世的话,想必能够把她教导成一个大家闺秀呢……而苏青青那边却并不知道苏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

他们正在赶往五江镇的路上。

江元睿的两间铺子,终究还是被夏元杰弄去了。

62、一嫁三夫苏青青觉得,其实江元睿是没有真正地反抗他爹。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清楚,不过江伯益再怎么变态,他们之间毕竟还是有父子的情分。

江元皓偷偷地告诉苏青青,虽然大哥被收回了那两间铺子,不过她不必担心。

大哥好像是另有打算。

况且看起来他们也并没有要回江家的意思,直接要去的目的地就是青阳镇,那是离祈元村最近的小镇。

虽然离开了苏家,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云秋。

按江元俊的意思,既然好好地从那个鬼地方里出来了,又有他在这里,葫芦妹也就没啥作用,趁早该干啥干啥去,别在这里呆着碍事,他倒是丝毫没有要照顾师妹的觉悟。

江元睿虽然没说话,但看起来也有那么点儿给钱让她走人的意思,毕竟云秋只是为了保护苏青青的安全才会在这里的,她本来也有自己的生活,现在事情结束了,给她一点报酬就得了,没有必要一直跟着。

因为苏青青平时的工作都很多,家务等等都自己一力承担,江元睿倒是有打算给她选个丫头,这些日子在府里他也看到了,云秋那个人,性格跟江元俊其实有些相近,肯定是不肯做那些细致的活计。

从长远来算,江元睿觉得还是把她弄走为好,小青虽然从苏家弄了不少嫁妆,可以后他们还要养儿子闺女,银子自然是多攒的好,没有必要去赡养外人。

云秋也没想着要一直跟苏青青他们走,离开苏府后便提出告辞,说是送她一匹马就行,不行驴子也可以,她可以自己离开,不必与他们同行。

苏青青却皱起眉头,问云秋要去哪里?她可是清楚地记得,那个丫头并没有固定住的地方,只是在集市内随便混日子,白天帮人卖包子剁猪肉,晚上就睡柴房或者哪间破庙。

无论是买房子或者是住客栈都需要一大笔钱,除非是去偷去抢,不然云秋怎么可能有容身之所?那就给她点儿钱,随便在哪里买个能住的小房子,不行就介绍她去哪里当个丫鬟什么的。

江元睿的眼神在里这么说,苏青青却无视了他,一把揽住云秋的手臂,果断道:跟我们一起回去。

不用。

云秋道,照顾你只是师兄的托付,我完成了,自然就该离开。

你也不必担心我,我可不像你那个娇娇怯怯的妹妹,即使是一个人也能活得很自在。

不行。

苏青青摇头,你是个女孩子,不能这样一直在外面瞎混。

跟我们一起走吧,我比你大两岁,按年龄来说,你也是我的妹妹,我应该照顾你。

她从来就没有把苏月兰看成是妹妹过,却非常喜欢这个率性的云秋。

在苏府里的日子里,虽然没有过大的波澜,却也小麻烦不断,府里的下人也总是动不动使绊子,云秋却一如既往地维护她。

这期间苏氏曾经设了两个局,想要离间她和云秋的关系,那姑娘却选择了相信她,对一切毫不怀疑,只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就算这些只是为了遵守与那个光头师兄的约定,苏青青也感谢她,否则光凭她一个人这样鲁莽地过来,真的不知道要栽多少跟头了。

江元睿更不乐意了,一个劲儿地用眼刀飞苏青青,不过在云秋觉得哪里不对转头看向他的时候,还是立即摆正脸色,露出无懈可击的温雅笑容,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这时候江元皓已经带着两辆马车远远而来,这两辆车上面都印着一个硕大的劉字,却是江元皓不知打哪儿认识了的官老爷要出行,正好途径青阳镇附近,就顺便捎带着他们一起走。

现在虽然不是乱世,但是前些年又是旱灾又是水患,再加上贪官从中牟利,逼得许多良家民众也成为了匪盗。

近两年新册封了太子,那太子手段狠辣,处罚了一批贪官,整顿风气,如今世道好了些许,但是山道间劫匪之类仍是有不少,毕竟再怎么整顿,也不可能像土地革命,去抢了富户的田地分出去,况且有的人偷抢惯了,也不爱回去过那苦哈哈的日子,所以一般的山路什么的还是很危险的。

江元俊本事是不错,但好汉架不住人多,纵是威猛如江三儿也很难能在一群土匪中讨到好处。

江元睿是个商人,不管再怎么八面玲珑,也达不到与官吏轻易勾搭的程度,能做到这点的只有满口之乎者也的江元皓。

因为那边比较赶时间,他也是过来催人的,毕竟是跟着人家请的镖师沾光。

当知道这边的分歧之后,江元皓却是同意苏青青的说法,希望云秋跟着他们一起走。

一个女孩子单独在外面,毕竟不安全,你又是阿俊的师妹,照顾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们这回回去,也要在镇里和山中几处各自置办房产,如果你不介意山里清贫,可以在祈元村那边多住些时日,也帮我们整理一下房间。

这些事江元皓与江元睿早就商量过的,江元睿要开铺子,自然得在青阳镇里扎住脚。

而江元皓则靠着以前老师的推荐,在青阳镇学堂里找了教书先生的工作,大多数时候也需要住在镇里。

阿俊则是到时候看他自己喜欢,可以帮大哥做做事,也可以自己去山里打猎,弄些好毛皮什么的。

不过江元皓有着秀才身份,可以免除赋税,不能浪费。

是以在山里也要置办田产,可以雇佣佃农耕种,秋日收租,这也是一大笔收入,所以山里面的房产之类也是要的。

江元睿的计划里本来另有他人,做的肯定比云秋好上百倍,但是江元皓一想到第一次见到青青的时候,她那流落在野外的可怜模样,心中总是升起不忍,再加上他总觉得云秋模样哪里有那么一点眼熟,便干脆地准备将这个任务交给云秋来试试。

江元睿也觉察到了江元皓的内心波动,却没想到他是触景生情,而是以为他瞧云秋长得漂亮,心里生了异样念头,不禁有些皱眉。

江元皓那边却浑然不觉,只是暗自纳闷,这个云秋姑娘明明是绿眼睛,头发也打卷儿,根本就是没见过的怪相貌,怎么就会瞧着眼熟呢?心里一打紧儿,他就总忍不住偷偷往人家那边瞅,结果落在江元睿眼里就成了这家伙变心的证据。

于是后来,江老大一改之前的犹豫,爽快地同意了云秋与他们共同前往青阳镇,还主动地邀请她,终于使得云秋动心,跟他们一起上了马车,往江州之外驶去。

这情况让江元俊有些发懵。

也许是同性相斥(?)的原因,其实他不是很喜欢这个葫芦妹,本来以为大哥也不欢迎她,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跟过来了。

而江元睿事实上也不太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知道老二起了歪心思之后,他似乎非常生气,却又似乎有那么点儿高兴。

其实自从与小青圆房之后,那个什么的古怪诅咒就基本没有再发生过,也没有什么三人必须是同一房间行事的原则了。

而爹在那边的行为,看起来也并不怎么把祖宗风水当回事……总之,如果能有机会将剩下的两个兄弟分出去的话……江元睿眉心紧蹙,却随即发现,自己的嘴角已经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勾了起来。

大哥,你在笑什么?早在江元睿从不停地瞪眼变成了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时候,苏青青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此刻竟然又在这里偷偷奸笑,肯定没什么好事!我在笑……是因为我觉得这个葫芦饼,还是蛮甜的。

江元睿放下手中的蜜饯果子。

勾起薄唇浅浅笑道,随即伸手捏起另一个葫芦形状的小点心,竟然就这么递到了江元皓的口边,道,元皓,你不是喜欢吃甜食吗?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江元皓和不远处围观的苏青青同时傻了眼,江老大今天莫非吃错药了?居然抓着蜜饯往他弟弟嘴里喂,见他没动,还伸着手往他那边送了送,与正在感慨兄弟情深的云秋不同,苏青青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扭过了脑袋。

大哥在苏府里面扮小厮扮了这么久,果然是精分出毛病来了……江元睿倒是没有怎么觉得自己奇怪。

注意到苏青青的表现之后,他也只是笑了笑,背地里偷偷捅了那丫头的腰眼一下,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江元皓身上。

越看就越觉得可疑,然后越可疑,他就越觉得更可疑。

虽然我们是兄弟,也是最亲密的双生子。

但是……作者有话要说:昨天也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今天一整天的腹泻加胃阵痛,QAQ上网查是急性肠胃炎。

好难受……以前也坏肚子过,但是没有胃疼,也不知道怎么搞的。

63、一嫁三夫各怀着种种迥异心思,众人登上了马车,开始了归途之行。

两辆马车中,一辆是装了箱笼行李,另外一辆用来载人。

只不过这马车空间比较小,只能容得下四个人,而苏青青这一行人数一共五个,只能容纳四个人,所以自然而然的,江元俊被撵出去了。

毕竟这马都是现弄来的,并不如熟悉的马那样好操控,而车夫只雇到了一个,万一出现了什么突发状况,阿俊力气大,也好控制。

这世界上能劳得动江元俊的,除了江家老大之外,也就只有苏青青了。

剩下四人挤在一个车厢里。

这里又小又闷,苏青青和云秋还好,江家兄弟都是大个子,老大和老二虽然没有江小三那么高,也几乎要撑到车顶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男子都不太显个儿的原因,这两人平时看起来还是蛮矮的,没想到一到狭小的空间里倒都看着有点儿人高马大。

难道是这两个家伙都腿短的原因?苏青青这么一想,目光就忍不住瞟向了正在他对面的江老大江元睿,又悄悄地落在了他的腿上。

江元睿本来正盯着江元皓和云秋看,打算瞧瞧这两人之间是不是有点儿什么火花之类的东西,结果没一会儿便发现自己给盯上了。

那个小丫头也不知怎么,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吃着果子,见他看过来便赶紧扭头过去,等到他不注意又继续偷偷看,还在那里悄悄地笑。

奇怪,到底在笑什么,他身上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吗?江元睿微微皱眉,低头瞅瞅自己的衣裳,没有地方坏了啊。

再看看别的地方,也没有任何问题,奇怪了,她到底在看什么?江元睿不动声色地低头,仔细地把身上检查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找到任何毛病。

就在他暗自奇怪的时候,却发现苏青青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而是移到江元皓那边去了。

这丫头怎么回事啊,莫名其妙地就盯着别人看,然后居然也不吱一声就去看别人了,还那么直勾勾地瞅,真是过分!他们两人明明就长得一模一样好不好?看一个就行了,非得轮着看!江元睿皱着眉头,抓起一枚干果直接往江元皓头上砸去。

后者冷不丁挨了一果壳,愣愣地回头望,只看到大哥的笑脸,若无其事地对他道:真抱歉呢,手滑了。

汗,这话还是拿去骗鬼吧。

江元皓心知大哥定然是哪里不爽了,拿自己的脑袋出气,也没在意,倒是道:大哥,你觉不觉得,云秋姑娘看起来哪里有点儿眼熟?眼熟?嗯。

江元皓点头,我一看到她,就觉得特别亲切的感觉。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小时候见过的人太多了,我不记得。

江老大果断否认,也把江老二没说完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江元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觉得大哥今天好像有点不对劲。

难道他忘了,他们小时候曾经养过一只绿眼睛的雪白猫吗?与这个云秋长得可是真像呢。

赶车也不能太长时间,江家兄弟偶尔会出去将小三替换进来,但总体来说还是江元俊赶车的时间最多。

这也不是个轻松活儿,尤其是当大家都在车里面吃着好吃的东西欢快地谈着天,他却要一个人在外面被风吹被日晒,还要饿着肚子面对前面一大排光秃秃的车尾,江元俊觉得他不止耗费了时间和体力,还在耗费着青春。

也正因为此,一旦找到机会去车里面,他就把云秋赶到大哥或者二哥身边,自己躺到阿青腿上,抱着她的腰让她给自己喂果子吃,还要剥核桃和榛子。

不过他嫌用小槌子砸很费时间,便自己抓着核桃,一把捏碎一个,递给苏青青让她挑果肉喂给自己吃。

云秋看得直撇嘴,冲新认的便宜姐姐道:姐,你真是太宠着他了。

这小子就是皮懒,你让他自己剥,别太惯着。

女人,少管老子闲事!江元俊呲牙,结果被苏青青揪了耳朵,又变成了痛苦的呲牙咧嘴。

其实在这一家四人的氛围中,换做他人,除了另有目的者之外,定然会觉得不自然或者不舒服,云秋身上却根本看不到这些,她既然认了苏青青做姐姐,就真心地把她看成自己的亲人,其余几人自然也是姐夫了——虽然数量好像多了点儿。

只是别人也就罢了,唯独江元俊这小子,还真是让她叫不出口,她也是在那间庙里出来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江元俊的事。

那个家伙就是一条狼,空有着华丽的皮毛,强健的血肉,但是血肉之内,却没有心肝五脏。

云秋并不是个喜欢隐藏心事的人,于是在第二日午休的时候,她就寻了个机会将苏青青拉拽到一边,认真地给她讲了江元俊之前在庙里的事情。

那个家伙在吃饭的时候比谁都能抢,总是夺走大家弄来的最好食物,揍起人来也特别狠,但凡打架,哪怕是曾经睡一条毡子的同伴,也是不见血不收手。

而最令云秋记忆深刻的,却是江元俊曾经有一年,在雪地里逮了条特别漂亮的白色狐狸。

当时附近的村子里,每天都会丢鸡,防范得特别严,弄得我们去偷抢东西也遭受了不少麻烦。

然后那些村民还把丢鸡的事情赖到我们头上,搞得大家心里都不舒坦。

你知道的,虽然我们也会偷偷鸡鸭,抢抢漂亮姑娘,但是每天都挑贫穷人家去偷一只半只的老母鸡这种事我们可不会做的。

要偷起码也要多偷几只,一次就一只,那不是太丢我们劫匪的面子了!云秋义愤填膺,青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要干就干大的,谁稀罕他们一只鸡!……几只也不能偷。

不能偷东西!那都是从前了。

云秋不以为然,反正,大家都很奇怪,是谁冒充我们干坏事。

江元俊便主动跑去潜伏了,结果居然抱回来一只漂亮的雪狐狸,眼睛蓝得像宝石一样。

那小子喜欢得不得了,以前见了动物都只想吃肉的,结果竟然肯把自己的食物分给狐狸吃,大家还感叹了好久。

结果有那么一天,那小子打猎回来,发现狐狸居然吃了别人给的东西,第二天便将它杀掉,连皮都剥了下来,卖给镇里的店铺了。

你误会了。

苏青青忍不住道,阿俊不是那样的……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只有花时间去了解才会清楚,如果只是某个片面,那不值得相信。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才忍下同时与两个兄弟一同娶了你。

他现在喜欢你,所以对你忍让,但是这小子的喜好一向来去如风,假如有一天他突然就忍不住了,或者是对姐姐失去了兴趣,那要发生什么事呢?以江元俊的性格,江老大是他生命中的不周山,屹立不可倒。

那么到时候真正危险的人,只会有一个。

就是江元皓。

江家兄弟很快捧着热气腾腾的包子走了过来,一个一个用荷叶包着,每人五个,平均分配。

江元俊觉得自己这里的包子数目不够吃,眼睛瞟了一下,迅速去二哥那里抓了两个。

这动作他向来做习惯了,连江元皓都不跟他计较,不行待会再去买两只就是了。

孰料苏青青突然道:阿俊,把包子还回去。

江元俊一愣,续而不乐意道:我不够吃,他又吃不了这么多,干嘛要还他?你怎么知道他不够吃?苏青青道,你要是想吃,我们可以再去买,为什么要抢别人的东西?青青……江元皓还未开口,便被大哥按住了。

江元睿还是第一次看到苏青青对小三说重话,觉得很有趣,也不去阻拦,只是饶有兴趣地在一边看。

苏青青也不多说,只是继续道:阿俊,包子还回去。

江元俊发现阿青这一回是铁了心要向着那个二呆子了,一时间只觉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捶了一下。

她明明一直是对他最好的,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给他吃,那么温柔那么体贴,结果居然因为一个包子……江元俊咬着牙站了起来,狠狠将手里的所有包子用力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地走了。

雪白的包子滚上了泥土,沾上了砂石,有的被摔破了,肉馅混合着汤汁洒了一地。

云秋轻轻摇了摇头,苏青青望着地上滚落的包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果然还是她对小三,宠得太过了。

因为一个包子就会这样,那么将来遇到更大的事,他又会如何?虽然她是相信江元俊不会如云秋所说的那样,是一条六亲不认的狼,但是仔细想来,他之前所说过的喜欢的人,确实不是自己这类的,而是和他一样有着巨大力气,可以一同上山打猎的厉害女人吧?那些的确是她都做不到的东西。

而他在意的东西,也只是吃肉和满足那方面的欲望而已了。

况且他们四人现在的关系并不牢固,只不过是建立在一个不娶同一人便会受伤的诅咒上面,如果将来有一天,这个诅咒解除,他们四人的关系,又将会变成什么样子?那时候,应该就可以离开他们,或者只选择一个人,过上普通的,真正夫妻的生活了吧?苏青青觉得她应该是很盼望那种日子的。

只不过,为什么放入口中的包子,却会变得有些苦涩?十几文钱一只的灌汤包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吃了药,好一点儿了,谢谢大家。

64、一嫁三夫江小三生气了。

在别人眼里,这也许只是因为一个,不,两个包子的问题,但是对江元俊来说,这却表示着苏青青对江元皓比对他更好,更在意。

这令江元俊无法忍受,就连跟那个二呆子长相一模一样的大哥,也是对自己更好的,凭什么就……怀着一颗怨愤之心,江元俊在接下来赶车的时候动作也粗暴得很,好几次都险些撞到前面的车尾。

因为震动得太厉害,江元睿最后也受不了了,出去把他替换了下来,结果江元俊不肯跟那三人一起在车厢里呆着,自己赌气去了另一辆装杂物的马车里。

不过两个包子而已,值得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青青也有些赌气,不想去哄他,自己闷着去吧。

看到江小三吃瘪,江元皓心情倒是很好,帮忙敲核桃不说,还在车厢里给两个姑娘讲起了四国游记,说些什么巨人国度,矮人国度的故事。

其实内容没啥新意,甚至在苏青青看来还老旧得很,但是在他口里能讲出来,却是件奇特的事。

苏青青早就知道江元皓喜欢看一些杂记之类的书,却没想到他连这种略带了夸张描述的志异书也看,而且讲起来很是生动,云秋听得津津有味,直说比说书先生讲得还要好。

只可惜这说书并不是什么能登上大雅之堂的玩意,江元皓也不屑去干。

但是相比于这个,或者他也可以自己写些书稿。

苏青青有专门观察过,这个朝代的造纸技术相对完善,早就不用竹简丝帛之类的东西了,听说有的城里还会有专门的书局,也会印刷一些有名的才子的文章或者诗集。

其实他所讲的那本书,苏青青也偷偷拿出来翻看过,但瞧着江元皓这口若悬河的模样,还能在内容里面加上很多他自己新编的东西,文笔也好,完全够得上写小说的标准了。

江元皓没想到她能有如此大胆的想法,听了直摇头,表示自己怎有那等本事。

此事便被一带而过,几日之后,一行人便到了青阳镇附近,因为路途不同,与那刘姓官员分道扬镳。

而帮他们赶拉行李那辆马车的车夫,本是对方队里的,也跟着一起离开了,便换成了江元俊与江元睿赶车,云秋偶尔也会出去帮忙替换一下。

江小三气性大,这都几天了,居然还一直摆着张臭脸,连吃饭也要自己另外在一桌,除了大哥谁也不理。

苏青青倒是没觉得他会像云秋说的那样六亲不认,但是这脾气也太大了,以后总是要在一起生活的,如果回回因为一点小事生气,都要人哄,这实在不像话。

几人在青阳镇上暂时停留下来。

江元睿要和江元俊一起去找事先就联系好的,需要转让的铺子,而江元皓则要去找附近的知府不知道做什么,还要顺便将书院的工作定下来。

云秋在五江镇跟那位光头师兄叙旧,过两天才会过来,说是要直接到祈元村去。

而苏青青则听了大哥的话,打算去人牙子那里挑两个小丫头回去,也帮忙分担些家务。

现在家里人越来越多了,光凭她一个人,实在是忙不过来。

一般大户人家都是直接把那些婆子叫去家里,顺便带去一批丫头挑选的。

苏青青既然已经到了镇上,也就不折腾人家,而是自己直接过去了。

记得第一次来这镇里的时候大哥就丢过钱袋,这回可一定要看好了才行。

为了不耽误那几只办事,苏青青也没让他们过来送自己,青阳镇就这么点儿大,又是大白天的,怕什么?结果偏偏就这么大点儿的地方,偏偏还真有不少渣。

上次是小偷,这回直接出现了劫色的流氓,一伙儿两个,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人围在了中间,嘴里花花着打算来占便宜。

结果被苏青青一脚踹在了其中一个的腿间,顿时疼的在地上直打滚,另外一个则大怒,追着苏青青要把她捉住好好收拾一顿。

结果才跑了没两步,就被一大块肥猪肉硬生生砸在了脑袋顶上,接着又是两大包酱牛肉洒下,苏青青手快,接住了一包,剩下的那包再次准确地砸在了猥琐男的脑袋上。

接连遭受了两样食物的洗礼,还都是大力砸下的,那个男子的脑袋也毕竟不是铁块打成,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晕,怎么都用食物砸啊,这不是浪费么,那西瓜可是沙瓤的,酱牛肉也是这镇上最好的李记牛肉铺里买来的。

正准备到了没人的地方就给那家伙点厉害尝尝的苏青青停住了脚步,将装满了辣椒粉的瓶子收回怀里,又将那包酱牛肉重新用荷叶包好。

还挺大一块的,正好可以留作待会当午饭吃。

不用说,一到镇子上就颠颠地跑来买这么多食物的人,只会有一个了。

苏青青抬眼四处瞅了瞅,巷子前后都没人。

又抬头看看围墙,一个黑影迅速缩了回去,只留下两缕头发搭在墙头上。

连藏都不会藏。

苏青青皱眉,扬头高声道:出来。

没人应声。

那两缕头发嗖地一下缩了回去。

苏青青无奈,又改口道:快点下来,我已经看到你了。

墙角边几块碎石掉了下来,江元俊犹豫了一下,用手撑着墙边蹭地一下跳了进来。

不过他落到地上之后,便扑扑灰尘挺直了身子,瞅也不瞅苏青青一眼,高高地昂着脑袋,好像一只昂首阔步的鹅。

苏青青歪着脑袋看他,江元俊便转过身去,用后脑勺对着她道:哼,我只是路过。

哦,是路过啊。

苏青青抿抿唇,把自己歪掉的鞋子穿好,转头走了。

江元皓在后面还等着苏青青跟他说话呢,等了半天没声儿,回头一看人走了,赶紧大步追上去,背手抱着脑袋跟在她身后,还故意拉开一段距离。

就这么跟着苏青青一直走到那牙行门口,终于忍不住跟了进去。

苏青青还是第一次来接触中国古代的人口买卖,那牙婆这里有不少可以直接买了签卖身契的丫头,还有一些据说是附近村镇里想当丫鬟的姑娘的资料,想要的话可以叫她们过来,苏青青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看看那些现成的。

牙婆那里一共有十个姑娘,大的十五六岁,小的才不到十岁,还梳着双角丫,怯怯地躲在后面,模样倒是都不错,有漂亮的,也有一般的,看着都还顺眼。

因为江元睿曾经来打听过一次,这几人都是那个牙婆特地留着的,一听说是江家挑人就都领出来了。

其中有一个姑娘今年十四,生的肤色雪白,杏眼桃腮的,听说好像是某个官家女儿,父亲犯事被流放,她也因为家道中落沦落到被卖的境地。

牙婆一个劲地给江元俊推荐,夸她模样漂亮,针线什么的也好,还懂得诗词歌赋什么的。

结果江小三根本置若罔闻,只是盯住里面一个长得最壮的,叫她去搬里屋的桌子起来试试看。

苏青青瞧瞧那个官家女儿,那手比自己的还细,脚也是小脚,三寸金莲哪,一看就是裹过的。

她买她回去能干什么?去送给江伯益吗?那牙婆见这情况,也就识趣地住了口。

苏青青自己挑了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模样不漂亮,倒是白净,伶牙俐齿的,瞧上去干净利索。

除此之外又另外选了个住在附近村里的丫头,没一会儿便叫了来,苏青青瞧着不错,手脚粗壮能干粗活,做的饭食味道也行,就一起签了合同。

死契那个是花了十八两银子,另外一个签的活契,只给了五两银子,此外每月还有月钱,双方都算满意。

江元俊因为瞧见那个长得壮的不能举起桌子,也就失去了兴趣,只跟在后面看,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的事情,只是觉得这里女人还是蛮多的,挺好玩,长成什么样的都有,还有脚长成了梭子形状的。

那个女人见江元俊看她,便垂下长长的睫毛,羞涩地望着他笑。

苏青青瞧着难受,赶紧掏了钱,领人出了牙行。

她才不会买这种危险分子回去呢,摆那么漂亮一个女人在家里,究竟是当婢女还是当小三儿的?鉴于江小三在牙行里眼花花的行为,苏青青决定把他在巷口救人的功劳抵消,直接把他领到了港口那里,交给江元睿管理,自己则带着两个丫头坐车回祈元村了。

这么久都没有回去,苏青青早就归心似箭。

毕竟在她心里,祈元村那边才是她的家,虽说是有两个老人看着,她到底还是不放心,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65、一嫁三夫这两个丫头都是各自有名字的,一个叫六儿,一个叫青杏。

那个六儿是住在青阳镇附近的一个小村庄,家里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养不起她才想着送出来混口饭吃。

至于青杏,本来是外地人,结果爹娘被山匪杀掉,只留下她一个人,又被叔伯卖掉,险些沦落到青楼去。

这一点苏青青倒是蛮奇怪的,没想到青杏被送去了窑子里还能出得来。

真是了不得的姑娘。

青杏对此只是笑,自嘲说是因为长得丑,当时一起过去的有很多标致姑娘,人家老鸨挑花了眼,没看上她,后来人牙子觉得她这样的就是送去青楼也卖不了多少钱,便把她留了下来。

哪有的事儿。

苏青青摇头道,别这么贬低自己。

放心吧,你是个好姑娘,将来也会过上好生活的。

她这话倒不仅仅是在安慰人,这个青杏儿口齿伶俐,又会来事儿,在那些一起出来被选的丫鬟当中,就属她衣着打扮最干净大方,圆圆脸上时刻带着笑意,看起来似乎有些圆滑,但眼神却始终清明。

是以苏青青一眼就看中了她。

青杏却是那牙婆子给她另起的名,据说她原名叫兰香。

苏青青搞不明白这些古代人为什么总喜欢给别人瞎起名字,本来叫什么就叫什么好了,像那样大户人家里的小姐新买了丫头,总是要给新起名字,一下子起了一大排,她们自己就能记得住,分得清?不过她自己倒是说喜欢青杏这个名字,苏青青也便随她去了。

比起身世沉浮的青杏,六儿就简单多了。

她的家离祈元村也不远,是一个叫三条村的小村庄,据说那里曾经出过一个名叫陈三条的将军。

因为古代重男轻女的关系,六儿家连着生了三个才出来一个儿子,结果家穷,养不起这么多人,只好把大女儿卖出来给人当丫鬟,顺便赚点钱补贴家用。

六儿她娘是想签死契的,那样钱多,不过她爹坚决不同意,只肯签五年,毕竟是自家女儿,哪能为了一点小钱就把她的命都交到别人手上。

这六儿没有青杏那么伶俐,却也老实厚道。

她虽然年纪不大,在家里却是当大姐的,很多活计都要靠她来做,手上一层老茧比江元俊的还厚。

明明是末夏,她的身上却裹着一层半旧不新的薄棉袄,上面破了不少小洞。

鞋也很大不合脚,显然是家里没钱给置办衣服。

苏青青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到家之后找出了自己两件旧衣服和麻鞋拿给她,衣服稍微有点儿大,粗布的,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六儿反倒惊喜得不得了,几乎要跪下来磕头了。

这却是江元睿教给她的,赏赐丫鬟,不能一下子就给太好的东西,得一样一样,有功才有赏,适当吊根胡萝卜。

若是无缘无故便一下子给了好东西,只怕那些人会觉得主子心软,借机往你的头上爬。

虽然现在只买了两个丫鬟,也要好好调教才行,毕竟在江老大眼里,他的小青将来可是要当主母的,怎么可能一辈子窝在乡里种田?比较奇怪的是,这一回,祈元村到青阳镇的山路间,人数陡然多了起来,许多拉着货的骡车马车来来往往,看起来颇是热闹。

这其中还有不少是村中的熟人,大多认识苏青青,一见到她便扬起手来打招呼:江嫂子,你们回来了?咦,怎么不见江兄弟一起过来?他们还要过两日回来。

苏青青随口应声,又问,这条路上现在怎么有这么多人了呢?我记得以前很冷清的,难道是最近青阳镇上有什么大事?嗨,要说大事,可不是那青阳镇上的,而是咱们祈元村有福了。

那男子道,嫂子你刚回来不知道,就在前两天,也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竟然领来了知府大人的官军,将那山上的土匪一扫而光!以后我们再也不用担心有贼寇劫道了!剿灭山匪?苏青青一脸诧异。

这帮土匪都在山间盘踞好几年了也没见那帮官兵有动静,怎么突然间说灭就灭了?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至于究竟是什么阴谋……苏青青突然想起了江元睿丢失钱袋后带着江三儿寻仇无果气呼呼退回来的包子脸……额,应该跟他无关吧?江元睿是不可能说得动官兵的,但是有江元皓在的话……记得他这回过来,好像还有什么介绍信要去找知府……要是没事,好端端的谁找知府去做什么?十有□是江元睿这家伙被偷了钱袋生气了,干脆去把人家一窝端。

虽说剿灭山匪也是好事,但他那副脾气可真是……苏青青越想越皱眉,这时候青杏突然在旁边轻轻拉了一下她的袖子,低声道:夫人,你瞧外边,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往这边看。

苏青青一掀帘子,对上了一张方脸,那人面上登时蹭地浮起一滚红色,磕磕巴巴地道:青,青青青……你回,回来了?嗯。

苏青青笑着点头,二牛哥最近怎么样?你也是要去镇上卖东西的吗?二牛局促地点头,伸手指指自己身后骡车上的草席,说他打到了一头野猪,打算拿去镇上卖。

这山里的野猪还真不少。

不过苏青青又不解了:二牛哥你要去镇里的话,应该是往反方向走才对,这边是回村子里的路呀。

我,我我……二牛又磕巴了,他我了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我不想卖了!嗯,不卖也好。

二牛哥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吃点肉补补身子吧。

苏青青并没有在意二牛语气的怪异,只是叫车夫停下来,自己去另外一辆车里翻了一会儿,找出一盒老参和一些肉干出来递给二牛,让他给阿牛叔带回去。

记得阿牛叔好像一直身子不太好,在家里也老咳嗽,据说大夫给他开的药里就有一份人参,但是他们哪里吃得起,喝些白梨熬的汤水也就过去了。

苏青青虽然对阿牛婶不太感冒,但阿牛叔和二牛对她都是极好的,现在有能力,当然要尽力帮衬一下。

二牛一张脸涨得通红,赶紧摇头拒绝,苏青青却执意往他手里塞。

在推掇的过程中二牛不小心触到了苏青青的手,只感觉那皮肤细腻莹润,像玉石一样,一时间整个人都触电般地往回缩,结果才退了两步,就撞到一个人身上,被不客气地重重一巴掌推了回来。

身后一个声音道:一个大男人,怎么缩得像只猴子?真是不像话!前面有什么猛虎野兽要吃了你不成!这声音听起来有些怪异,明明是婉转如莺啼的女子声线,偏偏干脆利落得就像一柄利剑,唰一下自半空中劈下,于娇柔中透出一股不甚协调的豪爽利落。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熟悉到让苏青青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

这个死丫头,说谁是猛虎野兽呢?来人却不是别人,正是有着土匪葫芦妹之前身的云秋姑娘!除了江野兽师妹的她,别的姑娘想这么生猛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才行。

二牛一百几十斤的身子,被一巴掌扇了回来,人都傻了,云秋大步走过来,向苏青青问清始末,不客气地抓起人参和肉干一把拍到他手里,拉着姐姐就上了马车,也不搭理他,直接继续开路。

云秋本来在怀里藏了东西,想上车再给苏青青看,结果一看到车上还有两个人,当即止住了动作,知道是丫鬟后也没再动作,直到回去了江家在祈元村的大宅子里,才拽着她去了厢房,从怀里摸出一大把一大把的金银首饰,统统往苏青青手里塞。

这些都是她才从地底下挖出来的财物,已经封存了好几年。

都是以前存留下来的赃物。

云秋自己觉得有本事养活自家,不想动用它们。

但是这一回想要留在姐姐身边,她总不能光着身子过来,况且这些东西给了苏青青,她也能安心许多,若是在她那里,早晚会被别人搜去。

苏青青并不知道云秋心里的确切想法,只以为她是担心江元睿说些不好听的话,便决定把这些财物收起来,留着以后给云秋做嫁妆。

她已经叫元皓去镇上留意一些不错的青年才俊,到时候给云秋介绍。

66、一嫁三夫那两位老人把宅院管理得很好,还雇用了几个庄丁守门,据说之前被赶出去的德全家兄弟还跑回来闹过一场,但是被镇压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他们离开的期间,老管家按着江元睿的吩咐,把房子重新修葺了一下,大门和周围的围墙都新弄过了,茅厕也是盖了新的。

只可惜这里不能弄抽水马桶,不然就方便了。

云秋对于这个乡下院子很是喜欢,不到一天便把里里外外摸了个遍。

雇的那几个庄丁大多是附近的无业青年,虽然守院这种简单的工作他们做得还是蛮出色的,但别的活就不行了,能偷懒就偷懒,是以在苏青青回来后他们便离开了。

江家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养不起那么多闲人。

况且现在也没有那么家大业大,用不着雇太多仆役。

她们回来了,那两位老人也便告辞离开,他们自己在镇上另有家人住处,仅仅是受江老大之托过来帮忙看房子的。

苏青青连声感谢,给人家包了银子,送上马车。

新买来的两个丫鬟都不是偷懒的人,一个去收拾院子,一个去收拾厨房,云秋则去帮忙整理房间,东边一间厢房苏青青专门拨给了她,那里之前是空置的。

这回运来的大部分是苏青青的嫁妆,虽然数目种类因为路程太远缩减了许多,也装了很多箱笼在里面,有的甚至还装了瓷器,用棉花和布垫着,搬的时候都要小心翼翼地往外拿。

就这么抬了两个箱子之后,苏青青忽然发现箱子后面出现了一只手,那手指白皙修长,还微微晃动了一下,吓得她险些连人带箱子一起摔到后面去,大声喝问是谁。

那人却不吭声,被苏青青用木棍敲了手背也不动,待她小心翼翼地探头去看,才发现竟然是江元俊缩在车里面,挺大个个子,就那么抱成一团,缩在箱子中间。

看见她之后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呆在那里。

明明已经把他带到大哥那里去,亲眼看着他进了屋,怎么又不声不响地藏到这里来了?而且还是在那么多的箱子后面。

苏青青赶紧把东西往外挪,又怕人看见,不敢叫人过来帮忙,只能自己一个一个搬。

江元俊已经几乎是被困在车里了,动也不能动,只是睁着一对黑眼睛静悄悄地望着她。

车里实在是太挤了,那么小的空间,就连苏青青都不一定呆的下,更别说人高马大的江元俊,他简直就像是瓶子里的章鱼一样神奇。

只不过神奇的代价也是糟糕的,江元俊露在外面的手肘都被磨红了,那些箱子可都是用坚硬的金丝楠木箱打出来的,纹理纵然细腻,磨久了也一样会悲剧。

苏青青简直要心疼死了,拼命地往外挪箱子,给江三儿移出更多空间来,最后终于弄出了一块地方让他出来。

江元俊身子都给挤麻了,出来的时候有点摇摇晃晃的,脸上也没了之前的高傲,只是蔫蔫地垂着头站在原地,声音低低地道:我错了。

我宁愿在你面前认输,哪怕你更在意的是别人。

但是,别丢下我。

苏青青叹了口气,她的防御又一次被江元俊击溃了。

这小子明明什么也没做,只是站在那里委屈地看着她,就让她忍不住心里难过,进而原谅他的一切过分举动。

但是这回不行,必须借机好好敲打他一下,不然这小子疯起来没个人样,实在是不像话的紧!跟我进来。

苏青青看了一眼江小三身上和脸上被挤磨出来的红痕和破皮的地方,默默地转回目光,领着他往正屋里走。

途中遇到了正抱着被子出去抖晒的青杏儿和六儿,她们之前并没有见过江元俊,此刻看到院子里多出个男人都被吓了一跳。

青杏很快调整过来,只冲着两人低头福了福身便出去了,六儿却看着江三儿发了十几秒的呆,这才急急俯身问好,脸色灿如红霞,匆匆忙忙地跑出房门,还险些被门槛绊倒。

江元俊的模样不止在三兄弟里是最俊俏的,即使是在五江镇里也少有人能与之比肩,更遑论这小小的村子里。

只怕他若不是有这么一身好功夫,早就不晓得埋在哪个乱葬岗里了。

不清楚他秉性的人见色失心的比例非常大,六儿的表现也在苏青青的意料之中,没有什么特别值得防范的。

反倒是青杏的反应可圈可点,如果她的品行可信的话,以后兴许会成为一个好助手也说不定。

江小三其实是从他大哥那里逃出来的。

江元睿知道苏青青回家后要忙一阵儿,不想让江元俊再跟着去捣乱,给小青添麻烦。

可是江元俊连着憋了几日不跟苏青青说话,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吃肉也不香,后来又见苏青青要丢掉他自己一个人走,顿时就急了,于是趁着马夫搬行李的空挡偷偷地去藏在车里(之前那两辆车是刘姓官员的,他们到了青阳镇需要自己另外雇佣),结果自己影视被堵在车里了,连个伸胳膊腿儿的地方都没有,也亏他性情里另有坚韧的部分,生生地挺下了这等苦楚,最后终于苦尽甘来,被人牵着手领进屋了。

进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当然就是把人扑倒,动手撕衣服……但这其实只是江元俊的臆想而已,如果放在之前他还有可能这样做,但是在被大哥耳提面命地训导一番之后,江元俊也不敢太随意放肆,况且他知道,如果现在这么做,他的后果绝对是被赶出门外。

任着苏青青给他上上下下擦着药膏,江元俊终于还是忍不住又开口了。

我不会叫你抬猪的。

什么?苏青青一愣,江元俊赶紧解释:我会对你好,不让你抬野猪,也不让你抬鹿。

有动物都由我来搬,箱子也是,刚才我是胳膊不能动了,不然不会让你搬。

不要生我的气。

我不是要求你这些。

苏青青摇头道,我只希望你答应我一些事情。

如果你能答应一定做到我的话,以后野猪什么的都由我搬,也不是问题。

不过前提是山里还有那么多野猪供你荼毒。

苏青青在心里又暗自加了一句。

好啊。

需要什么你说,我什么都可以给你抓过来。

江元俊扬起脑袋,脸上充满了阳光和自信,但下一秒便被抹在伤口上的药末激得神色扭曲起来。

第一个说的就是这件事。

苏青青捂住脑袋呻吟道,你以后不行随便就去用麻袋套人了,尤其是女子,不许胡乱打人骂人,像是上次用麻袋套人家回来之类的土匪行径,绝对不许在做!可是那样很好玩呀……江元俊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小声道,知道了。

然后就是第二。

你不许整天动不动就欺负元皓……欺负你二哥。

比如在他写字的时候往人家衣领里扔青蛙之类的事情,绝对不许再发生了!你要是实在看不惯他,就把他想象成是我,然后考虑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就行了。

喔。

江元俊撇撇嘴,他就知道阿青偏向那个二呆子,真是的,难道说第一个遇到她的人就会有奖励吗?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跟着那家伙过来了,居然被他夺了头筹,真是不甘心死了。

然后第三……苏青青扳着手指头数,在看到江元俊的眼神之后赶紧安抚道,最后一个,这回是最后一个。

要你做的也很简单,就是……七天之内不许碰我。

这是苏青青推测出来的时间的极限了。

要不然江元俊跟头狼似的,从早到晚就没有一刻让她清闲。

问题是那家伙体力好的吓人,动作姿势也粗暴,每天这么来一下,她也基本甭想干别的了。

剩下的那对双胞胎兄弟还好,江元睿要的不是那么勤,一共也才两次,江元皓体力一般,给她造成不了太大妨碍,只有江三儿,回回让人下不了床,不得不说,苏青青也实在是被他给弄怕了。

如果说前两个只是字面上以及精神上的冲击之外,这第三条对江元俊而言,就无异于无底炼狱,简直是掏心挖肝的折磨啊,哪怕仅仅只有七天,可是不是有个俗语说一日不做,如隔三秋吗,他这就整整是三期……额,二十八个秋!(某人把数字算错了。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说不,江元俊早就做好了准备,答应她提出的所有要求的。

67、一嫁三夫七天……七天哪……任是江元俊有再迟钝,也发觉了某人对自己实在积怨很深,甚至已经累积到了此种程度。

不过他是真的不太明白,到底是他哪里做的不好,让女人不满意了呢?难道是嫌他时间短,又或者是家伙不够大?还是别的什么?可是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是三兄弟里面最好的一个了,阿青到底是嫌弃他什么呢?江小三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可是怎么也想不出来,于是最后他决定不管是什么,只要努力把所有的部分都给做到最好就行了。

只不过一下子就是七天啊,实在是太难熬了……而且不止是不能做那件事,连亲亲也不行,苏青青实在是怕了他了,这家伙折腾起人来就没完,不能给他半点机会,江元俊却也没法。

不过说起来有一点很奇怪,之前他做的事情比这些要过分多了,阿青也没怎么生气,偏偏这一回就发了火,他怀疑这里面有人说了他的坏话。

会是谁呢……喂,你看我做什么?云秋放下手里的花盆,目光不耐地投向门口,江元俊一只手撑在那里,已经一动不动地站着瞅了她半天了。

云秋本来想把他忽略掉,但是那家伙实在太显眼了,目光森然地盯着她的后背,直盯得人毛骨悚然。

云秋倒是谈不上害怕,但是觉得很不舒服,江三那家伙,肯定没好事就是了。

你有什么事就说,在这里站着干嘛?看我也没有用,我身上可没有包子。

谁稀罕你那几个破包子。

江元俊不屑哼声,脑袋微微歪着靠在门框上,抿唇看着云秋道,葫芦,你跟女人是不是说我什么了?你说我坏话了对吧?没有啊。

云秋赶紧否认,好端端的我怎么会说你坏话呢?真没有?江元俊眯起眼睛,你是不是告诉她我当初在山上为了练轻功拔鸟毛的事情了?……没有。

那你就是告诉她我偷吃庙里佛像贡品果子的事情了是不?那可不止是我一个人偷吃的,里面的秃驴和尚也经常去吃的,你不能随便就冤枉人哦!不是我没事说那个干什么?还不是吗?江元俊纠结了,他仔细地想了一想,坚定道,你说了,你肯定说了。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不满,嫉妒我比你高,长得比你好,还比你能吃肉。

你也喜欢阿青是不是?你是不是想把我赶走,然后你好在这里跟她天天在一起,长厮相守?靠了!云秋真想一花盆砸他脑袋上。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能说出这种混账话来,当她跟他一样变态呢!有那么多人在还好意思压着别人做那等无耻之事。

不过这家伙脑袋也未免太不好使了吧,有谁会拿那种无聊事去告状?江元俊努力把自己以前做过的糟糕事都想了一遍,可是那个死葫芦完全无视了他,问了半天,云秋终于受不了他的死缠烂打,告诉他是因为他自己草菅人命。

曹贱人命……什么意思,难道是他曾经要过一个名叫草贱人的家伙的命?江元俊一头雾水,想再问,结果发现那个葫芦妹真的要拿花盆砸人,再想到苏青青告诫过他的不许欺负女孩子之类的话,只好悻悻放弃,回头找苏青青去了。

自家女人可是在干活,他怎么能偷懒呢,肯定是要过去帮忙才对。

大部分繁重琐碎的活计都交给两个丫鬟去办了,苏青青只是收拾一下比较贵重的财物,一一录册,放到隐秘的位置。

这回的东西拿了很多,银子方面就有一两千两,另附地契田契少许,不过地点都离这里蛮远的,改天叫大哥拿出去卖掉好了。

另外还有一些小型器物,许多珠宝首饰,一些绸缎布匹,黄金也有一些。

苏青青本来以为苏老爷给自己的嫁妆最值钱的也就是那些银票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箱子里面塞了黄金。

黄金这东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硬通货,这么多财物加起来,苏青青发现自己在这古代也算是小有积蓄。

一般的山里人,其实一年下来用不了多少钱,如果理财得当,这么些财物足够她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整理东西苏青青还是自己来,只是让江元俊帮忙磨墨。

江三不耐烦做这些繁琐事情,在这边帮了一会儿忙,就忍不住跑出外面打木桩去了,全然忘记自己的最初目的其实只是帮媳妇干活来的。

练武回来后苏青青已经把正屋整理完毕了,见他怏怏的,便打开铺盖叫他午睡,还帮他扇扇子纳凉。

江元俊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归了幸福生活,乐得不行,连做梦都梦见自己和阿青一起去山里打野猪。

结果一觉醒来,江三儿发现媳妇人已经不见了,跑出来捉住一个下丫头问了问,才知道原来是老爷回来了,正跟夫人在外面说话呢。

江三儿走过去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江二江元皓。

江元皓已经去跟书院院长递过了推荐的信函,正好他们那里有一个夫子因为家中有事要离开,几天之后便可去授课。

因为暂时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江元皓便在青阳镇里租了一所宅子先住着,等以后慢慢物色。

今天回来就是告诉苏青青那宅院的住址的,江元皓不太懂家具什物,想着让娘子抽空去帮忙选一些放置进去,不然房间里太空了也不好看。

这个朝代的文人,在学术方面有些浮夸,经常喜欢去弄些诗会词会的,轮流在各个学子家里举办。

还经常会评选出一些所谓的才子,将其诗歌文章交口传颂,偶尔也会有几个就得了某位大人的青眼,跟之扶摇而上层千里。

苏青青看得出,江元皓虽然口上不说,心里也是希望能赢得才子之名,便笑着向他保证:你放心,我明天就去镇上帮你收拾。

你也快点找房子,到时候按照原样把家具摆了去,我再给你设计一些新奇玩意儿。

江元皓点点头,有了娘子这句话,他也就放心了。

苏青青听到江元皓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知道他是赶路急,没有吃饭,便道: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给你做一些。

这回过来从镇上买了好些食料,新鲜的鱼还搁在池子里,要吃鱼吗?不吃鱼。

江元皓摇摇头,给我下碗面吧,这些天一直在想你做的面,那些佣人的手艺糟糕死了,酒楼里也做的不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你擀的,连粗面的面条都那么好吃。

不是我做的好吃,是咱们那时候没钱,成天挨饿饿,吃到什么都觉得是好的。

嗯,我给你做碗桃花面吧。

桃花面,好意境!江元皓赞了一句,忍不住吟诗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不过现在是秋天,哪里来的桃花,咱们家有种桃树吗?苏青青掩嘴笑了,她说道:这桃花面,可不是你想的那种。

‘桃花’与‘逃荒’谐音,是当初有人家中受灾,出外逃荒,路上因为肚饿无法行走。

有那大户人家的善人将家中剩下的菜和面混合起来,赠予那些逃荒的人,让他们得以活命。

因为那菜肉以及汤料混合起来的味道很好,加上那些逃荒者又对食物的主人非常感激,是以这种食物便流传了下来,并且改名叫做‘桃花面’。

原来是逃荒的人吃的面啊。

江元皓听了这话就有点不高兴,苏青青却正色道:我虽不是逃荒者,也曾经因逃难没有食物,险些饿死在大山里。

那时候有一个人递给了我一只馒头,只可惜馒头不能算得上是什么食谱,不然的话,我也会愿意将其化为新的菜种,流传于世。

这样每一次有人做那种菜肴,听到那个故事,都会想到某个人。

青青……江元皓微怔,他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出苏青青话里的含义。

苏青青望着他微微一笑,淡声道:这是我专门为你做的面。

不过稍微需要一些时间,要劳烦你等一等了。

没关系,等一辈子我也愿意。

江元皓赶紧道。

苏青青淡淡一哂,往灶房的方向走去。

江元皓与食肉动物的江元俊不同,他吃东西比较驳杂,讲究饮食均衡,对于青菜萝卜之类也不排斥。

是以苏青青便选择了胡萝卜面,用筷子把面团和胡萝卜泥搅拌均匀,放置一会儿之后再擀片切条,将其抖动松散,免得面条粘连。

接着便是准备配料。

灶房新盖之后有了好几个灶,做起东西也方便了许多。

因为之前嘱咐了六儿先来弄水,锅里的水早已经烧着了,苏青青先在锅里打了一个鸡蛋,煮熟后捞出来备用,又做了几个肉丸子,烧肉比较麻烦,也就算了。

调味汁是用花椒八角酱油等等一些这里有的调料弄的,再放上清水,做成调味汁,味道稍微差了点儿,看来以后有机会要让大哥去多收些调味料什么的回来。

一切弄好之后,便是将面下锅,煮熟后放入配料,加了胡萝卜的桃花面,颜色红黄相间,看起来还真有点儿像桃花。

但不巧的是,这碗面被江元俊看到了。

然后面只有一碗。

苏青青本来是给江三儿预备了炖肉的,但那位祖宗显然并不这么想。

68、一嫁三夫桃花面的面相还是很不错的。

橙黄色的面身,虽然面条擀的有些粗细不均,切的也不太整齐,宽的宽,窄的窄,不过整体看上去依旧很漂亮,或者说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残缺美。

苏青青把它们顺时针地排列在青花碗里,上面卧着一只蛋,摆着四个淋了蜜汁的肉丸子,又横排了四根菠菜,将碗面牢牢占满,泾渭分明。

与那些酒楼大厨们做出来的食物相比,苏青青这碗面模样只算是一般,但比起她平时做菜的习惯而言,这碗桃花面已经称得上是很漂亮了,加上香味浓郁,一下子就吸引来了五感灵敏的江元俊。

江三儿盯着面不动了。

苏青青无奈,伸手指指灶房道:阿俊,你的食物还在锅里,等下叫六儿给你拿出来。

包子是给云秋留的,你别都吃了,不够的话我待会儿再给你弄,馅是现成的,很快就好的。

不!江元俊继续盯住苏青青的手,大声道,我要吃面,桃花面!可你不是不爱吃面的吗?这家伙一般很少吃主食,都是靠肉打发的。

偶尔吃些也是吃米和包子,从来不爱吃面食什么的,是以苏青青只给江元皓准备了一份。

结果也不知道这小家伙突然抽了什么风,现在又嚷嚷着要吃面了。

我喜欢这个面。

江元俊也不上手去抢,只是眼巴巴地瞅着她,他知道这样做比暴力更有效。

果然,苏青青投降了,立马回身又去了灶房,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蛋,煮了肉丸子,烫了菠菜,再加上之前多出来的胡萝卜面与调味汁,迅速又弄出了一碗一模一样的。

因为材料齐备,做这些一共也只花了几分钟而已,之前做给江元皓那碗还是温热的,江元俊不肯在灶下吃,一起用托盘端着去了正屋。

江元皓看到这场面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江元俊洋洋得意地往他身边一坐,椅子被压得咯吱一声,他的眼神里分明在这么说:哼,什么定情信物,阿青也给我做了一份,看你还得瑟。

这却是方才发生的事情了。

江元俊过来的时候,苏青青正在跟江元皓说桃花面的事情,江三不爱吃面,本来觉得无所谓,结果江元皓发现他在偷听,就昂着下巴告诉他,那面青青只会给他一个人做,因为那是他们的定情食物,定情面,接着又讽刺江元俊跟苏青青没有定情的东西,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

江元俊不满反驳,结果被他哥这样说道:你有什么?烤猪肉吗?我记得你当初最常干的事就是扛着头野猪扔过来让青青给你做吧?那你们的定情信物是什么?野猪肉?野猪皮?我可是在一开始就给了青青一块定情玉佩的!我,我也给了她一只鱼,黑白的鱼!江元俊赶紧道,江元皓只是笑,问他那鱼是不是最后也进了他自己的肚子里。

其实江小三确实是给了苏青青一只太极鱼的,但是他一时间想不起来名字了,只气得脸色通红,跑出去要面吃。

苏青青哪里晓得这对活宝之间的明争暗斗,直接又做了一碗端过来。

江元俊心理上是爽了,但是才吃上第一口,他的脸就变了颜色。

怎么了?江元皓大口大口地吃着胡萝卜面,抬头问道。

江元俊用力摇脑袋,避过苏青青询问的目光,自己咬着牙将桃花面全部吞进了肚子里,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吃饭,却像是在吞黄连一样。

苏青青有些诧异,难道是她面没煮熟?调味料放错了?自己便去江元皓碗里夹了几根尝尝,没什么问题呀,看元皓吃的挺香,怎么江元俊就跟灌毒药似的?这一顿饭江元俊吃的实在是痛苦,但是又不肯丢下,强挺着吃了个干净。

吃完后便抱着肚子跑去厢房了,窝在里面一动不动。

苏青青怕他窝食,跑去叫他起来走走,又想给他弄些别的食物,江元俊也不肯吃,只是在那里躺着,不动弹了。

一碗胡萝卜面而已,应该不会出什么毛病吧。

江元皓可是活蹦乱跳地在这边呆着呢,还有胃口继续吃包子。

苏青青有些焦急,却也没别的办法,只好去翻了些山楂糕等等之类促进消化的东西拿给他吃。

第二天早上又煮了粥,可是江元俊依旧怏怏的,偏偏又不是发热风寒,让人实在弄不明白怎么回事。

江元皓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等事,无奈之下只好带着苏青青和老三一起去了青阳镇。

江元睿为了铺子的事忙的焦头烂额抽不出时间,亏得苏青青还记得自己之前去过的大夫地址,带着他们去找大夫看病。

结果大夫给的结论是,江三儿的体质对胡萝卜过敏。

大体就是他以前肉吃的太多了,突然改吃胡萝卜,身体发生了不良反应,导致的后果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浑身无力罢了。

那个老大夫洋洋洒洒地说了许多脉象症状,又是阴阳又是五行,听的人一头雾水,还拿了古籍上一些前人的特点解释云云,总之证据确凿,就是胡萝卜的问题。

虽然不明白这小子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怪病症,不过大夫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况且江元俊现在的症状看起来的确是身体无力,连走路都有些虚浮,其它地方没有任何问题。

老大夫也爽快,拿笔直接唰唰唰开了一堆药,又给了个食单,上面有如下要求:(一)每天吃至少三根胡萝卜。

(二)半月内不得吃肉。

这是以毒攻毒的法子。

大夫这样解释道,要让他的身体逐步适应胡萝卜,但是在这期间绝对不能吃肉,否则就会发生今天这种情况。

这位公子昨天一定是在吃了胡萝卜之后又偷偷吃肉了吧?而且应该还吃了不少,不然不会出现这种症状。

江元俊的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他昨天的确是偷摸吃肉了,因为饿的不行,半夜摸去了厨房,结果吃完后就突然没了力气,差点没能爬回房子里。

一定要记住,半个月内绝对不能吃肉!大夫最后一遍强调。

江元俊的脸都青了,果然,别人的定情面什么的,真的不能随便吃。

七天之内不能吃肉……半月之内也不能吃肉……江元俊想死。

还要每天吃胡萝卜,他又不是红眼睛的兔子……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少了点儿,有点累,过两天多更些补上。

69、一嫁三夫当然,老大夫还额外地给江元俊开了许多其它的药物。

大多是中药,名字一长串,不过看起来明显是不能吃肉对江小三的打击比较大。

虽然这方子开的实在古怪,但鉴于老大夫良好的口碑以及江三那偏食到极点的坏习惯,苏青青还是决定相信大夫,因为某些人的偏好问题,家里预备的最多的食物就是肉,蔬菜说什么的只是一般,胡萝卜更是少得很。

但凡加个了胡字,这就算得上是稀罕物,哪里那么随随便便就能会买一大堆的?幸好它只是蔬菜,贵也贵不到哪里去。

在离开医馆之后,苏青青便牵着江元俊,不由分说去市集买了许多胡萝卜,弄的卖菜的小贩都有点惊讶,还问江元俊是不是哪里来的少林俗家弟子,不吃肉只吃素?苏青青赶紧把江三儿给扯走了,不然那家伙估计就要给小贩讲述他当初在庙里的吃肉历程。

路过猪肉摊和牛肉铺的时候江元俊的脚都快钉在地面上了,被苏青青强行拉扯走,第一是家里有肉,第二就算没肉也不许他吃,大夫的话要严格遵循才行。

看病之后,虽然帮江元皓收拾房子用不上江元俊什么,苏青青还是没让他回家,怕他一个人回去后偷摸吃肉。

鉴于这厮的恶劣品性,苏青青决定还是自己好好把他看严实了,要不然回去的话云秋和青杏六儿估计很难制得住他。

其实这点倒是苏青青低估了江元俊。

要知道他与江二向来不对盘,在江元俊看来,这七天里,既然自己不能碰阿青,那么二呆子自然也绝对不能趁此机会混水捞鱼。

他必须抓紧一切时机把媳妇看好了,绝对不能让某些人有机可乘!于是下午,江元俊便跟着苏青青和江二儿一起去店铺里挑家具了,还煞有其事地在旁边跟着点评。

因为江元皓一个人住,也不用置太多,只是大体选了桌子椅子,几盆花草,字画什么的他可以自己写了挂上去,再加一些风雅之物,林林总总算起来也花了不少银子。

不过看似买了不少东西,屋子里还是空的很,苏青青想了想,干脆去买了个大屏风在中间一横,后面摆了张琴来凑数。

整体看起来简单文致,倒也不错。

这个临时租赁的屋子,也就这样了。

等过些时日他们在镇里置下房屋来再好好装整一下。

话说江元睿那边已经谈下了一间需要转让的铺子,位置不错,价格也可以,主人因家中有事,急着转让,价格开的不高,只是要现银,而且需要在两日内付清全款。

这笔银子江元睿还是凑得出来的,但是他毕竟对这青阳镇不太熟悉,也不晓得这里各家商户信誉之类如何,虽然给那中介人暗下里塞了银子,也还是不放心,便私下里悄悄去打听,结果得知那间铺子之前卖的药害死了人,差点儿被人把铺面都给砸了,因此才急着脱手。

本地的商家都嫌是烫手山芋不肯接收,于是只好来卖给他们这些不知情的外乡人。

就这样被蒙骗,江老大于是觉得相当不爽。

虽然中午的时候小娘子还特地从村里跑来给他送了点心,也不能磨灭他的报复之心。

店铺他是要的,但是账也是要算的。

不过说起来蛮奇怪的,小青怎么突然想起来做胡萝卜的点心呢?味道有点儿怪,倒是挺好吃的,还炸了丸子,里面放了萝卜块,都是她亲手做的。

说起来,苏青青的手法与别人的还真不一样,一口就能尝出来,之前她做菜手艺不太好,总是动不动烧焦,结果现在手艺精进了许多,味道却依旧跟其他人的不同。

也不是她做的就特别好吃,怎么说呢,大概是她放调料的时候与其他厨子位置和种类不同,手法也不同。

江元睿隐约觉得,就这么一点不同,也可以成为一样招牌。

看来以后开酒楼的时候,少不得要叫那丫头过来帮帮忙了。

看她在家里也弄出不少有趣的食谱,到时候统统都要上缴到酒楼里来,有的时候并不一定味道好才能吸引客人,只要独一份儿就够了。

苏青青并不知道已经有人惦记上了她的那点食谱,她还在家里为了江元俊的食物绞尽脑汁。

按大夫的嘱咐,江三儿半个月内都要吃胡萝卜,但是江元俊并不喜欢这种食物,光是闻到那味道就吃不下饭,苏青青不得不换着花样给他做点心,炸丸子,腌萝卜干,还把剩下的打包拿去送给了江老大,把后者感动得不行,还以为是特地给他做的点心。

然后江元皓那边不知怎么又突然犯了胃病,硬的东西也吃不下,苏青青不得不又跑去镇里给他熬粥煎药,就这么来回几遭儿,终于一回江元俊有事被绊住脚,放苏青青一个人去了镇里,给江元皓逮到了机会,抓着人就不松手了。

在镇上定下住处之后,江元皓便匆匆去了书院开始教学。

这里的书院也算是官学,对于言论控制比较严,将的大多是为了科举而设立的课程。

讲学的先生里面有已经考上举人却不愿为官的才子,也有地方大儒,还有少量江元皓这样的秀才,不过此等人大多是在某方面有过人之处,比如江元皓就对经史古籍等方面涉猎极深,另外还有律学,算学,武学等等。

虽说科举考的只有那么几样,书院里的话还是讲究多面发展的。

就好像高考虽然只考那么几种东西,还是要像模像样地弄些美术课音乐课,好像这样就能代表德智体全面发展了一样,况且说不定就能真出几个英才。

不过管它教什么,这起码是份正式工作,每个月还有福利的,除了月钱之外,另外也能领一石大米。

苏青青有计算过,这个朝代的一石米,大约等于二十五斤左右,不像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听说的那样,一石米能有一百多斤,大概是时代不同,计量的单位也不同,是以有误差的出现。

这一石米,可都是精米,若是放在普通人家也是笔不小的财富了。

不过他们现在还算小有积蓄,只要不发生战乱,想要饱暖应该不难,自然也不差这点米,真正重要的,是在这书院里,会搭上许多现有的或者未来的官员。

江元皓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些,但是江元睿看重,为了大哥,说不得也要辛苦一些了。

书院里的人比较杂,有刚刚考上生员的,也有尚未通过考试的童生,还有一些是花钱捐了银子的监生,虽然花了银子却没有机会进入国子监,为了以后参加秋试便过来跟着学习。

住的离书院近的学子也就罢了,下学便可回家,有些地方偏远的就要居住在校舍里。

要知道并不是每个小镇上都会有书院的,很多学子也是在外地赶来读书。

这几日正是新生入学,书院人手不足,忙得很,江元皓因为身份相对低微,也被叫了去帮忙,一直到下午才得归家。

苏青青正好新做了点心给大哥送去,此时在灶下帮他热着粥,见江二回来,赶紧将砂锅取下,端进房间里去。

平时在家里自有青杏帮忙,但现在在镇上身边没人,她也只好亲力亲为了。

至于给江元皓买个丫鬟身边伺候什么的,这个想也别想。

就算她因为不得已同时嫁了三个丈夫,也绝对不可能在夫君身边添女人,这其中江元皓最甚,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是她打算嫁的人。

这锅里装的是绿豆粥,苏青青觉得江元皓这两天跑得有点儿上火,听说绿豆能败火,就给他熬了一些,又拌了点儿小菜,不少小菜都是村子里李婶她们送过来的,很新鲜,吃起来味道也不错。

江元皓一身的烟尘,吃完饭又烧了热水洗澡,灰扑扑的身体总算恢复了正常颜色。

他这两天一直在外面晒着,脸都有点黑了,苏青青帮他擦干头发,眼看着天快黑了,正打算回去,却被江元皓一把抓住手腕,恳求道:青青,这么晚了,别回去吧,今晚就住在这里,有被褥的。

屋里的双人床榻空了很久,他一直想着这个来着,偏偏那小三儿看得太紧,一直没啥机会。

这回好不容易娘子一个人过来的,他又怎能放弃这等大好机会?苏青青还有些犹豫,觉得她不回去的话,阿俊不吃东西会挨饿的,江元皓却表示家里那么多人在,云秋啊青杏啊六儿啊哪个不会做饭?难道她不回去那小子就饿死不成?他们成亲也这么多日了,就在洞房那天做过一次,在怎么说,都成亲了,也不能天天让人这么挺着,要是天天这样,万一憋出毛病来怎么办?苏青青仔细一想也是,虽然说她不是太情愿,貌似跟大哥和阿俊都做过不止两次了,尤其是江元俊,那就是个无底洞,但凡能霸着都不带松爪儿的,而大哥那个家伙喜欢玩刺激,不在奇怪的地方做他似乎就不舒坦,仔细想来,也只有元皓相对正常些,不那么让她害怕。

既然都成亲了,该做的事情也少不了,反正家里还有剩下的胡萝卜汤,热一热就能喝,阿俊应该不至于会饿着,今天留在这里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

70、一嫁三夫知道娘子要留下来住之后,江元皓很高兴,又特地跑出去买了菜和肉,还不知道打哪儿搬了两坛子酒回来。

这酒上面印着漆封,瓶肚上还隐隐散发着清新的泥土香气,明显是刚从地底下挖出来不久,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怎么弄这个?苏青青原以为他是买果子露,却没想到抱了酒。

江元皓只是笑,说这是书院里一个老先生答应送给他的,刚才特地去讨了来。

好不容易她今天过来,自然要抱来给娘子喝才是。

苏青青拍开封,低头嗅了嗅,只觉那酒清香四溢,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却并不辛辣,很好喝的样子。

江元皓倒是知道她喜欢什么口味,连酒都给选了香甜一些的。

饭菜是苏青青亲自动手,又下厨做的,江元皓今天的确是饿了,之前就吃了不少绿豆粥,新做的菜又吃了很多,估计从中午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

苏青青怕他吃太多伤到胃,吃了两碗就不让他再吃饭了。

江元皓也就不再吃,而是一直喝酒,直喝到满脸通红,拿酒杯的手甚至开始有些摇摇欲坠。

这家伙有点儿不对劲啊。

苏青青本来以为他留自己,是像之前一样,跟阿俊争风吃醋,但是现在看起来却不是这样,他似乎有话要跟自己说。

这抱来的酒本来拿来给苏青青喝的,结果都让江元皓给灌了,苏青青本身酒量就比他好,喝的也不多,一直就看着那货一开始是用酒蛊,后来是用杯子,再后来是用碗,一边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儿地聊天,一边就不住地喝,说的东西都颠三倒四的。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了呢……还剩一坛子酒,苏青青索性把它给搬开了。

要是再喝,就怕这家伙一头栽倒在桌子上。

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呢,偏偏要喝这么多酒。

喝了这许多,人也迷迷糊糊的,苏青青无奈,去取了湿毛巾来给他擦脸,感觉他脸上皮肤粗糙了许多,明显是这两天奔波给晒的。

其实没有必要这样辛苦啊,一定要去书院受这个累。

青青……醉鬼开口说话了,一说话带出一股酒气,还打个嗝,明显是呼吸的时候被空气呛住了。

苏青青给他擦干净身上的酒渍,扶着他去床榻上休息,江元皓人虽然迷糊,却知道抓着苏青青的手,一刻也不想松开。

头痛欲裂却也不想睡,不想睡,不能睡……元皓,小心一点,早点休息吧。

苏青青看他颓废模样,有些不忍,便扶着江元皓的头把他扳到枕头上。

想起自己这些日子里一直在为了大哥和小三的事情在奔波,忽略了他,更觉得心里有愧。

毕竟是三个人,不管她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同时照顾那么多,更何况三个人都是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就算她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能力。

江元皓却不肯睡,现在才刚入夜,谁要这么早就睡觉?他还没醉,一点也不醉!睡什么觉?他还清醒得很!青青,你,陪我说话。

我有话,要跟你说,要说!有什么话明天说吧。

我不走,你这边也有很多事要打点的,我多在这里呆几天。

苏青青帮他把被子拉上来盖上,下一秒却又被江元皓扯下来,这家伙似乎生气了,皱着鼻子从床上扑腾一下翻起来,一边往下扑拉被子一边大声道:我不要睡,不想睡!我叫你跟我说话,听到了没有?我是你夫君,你就应该听我的话,我就是你的天!你,不许走,不准你踏离这里半步!好吧。

苏青青无奈点头,鼻腔却突然有点酸。

江元皓刚才的直硬,并未让她觉得生气,反而却在心底有丝难过。

有多久没见到他这样神气活现地指着人鼻子说话了?自从江元睿和江元俊过来之后,他就没再跟自己发过脾气,说话也小心翼翼,甚至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像今天这样颐指气使的状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如果不是喝醉,他也只会拉着自己的袖子,笑着讲故事给她听吧?我,知道。

你今天,根本就不想留在这里,一点儿也不想!江元皓一把打掉床榻上新买的竹枕,结果反倒打红了自己的手,疼得他一哆嗦,却只是咬着牙继续道,你人是留在这里了,心却早已经飞回去了吧?你是担心那个小混蛋对不对?那家伙有什么好?不就是脸蛋漂亮么?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能当衣裳穿吗?==之前还磕磕绊绊的,现在说起别人坏话来嘴倒是利落了。

苏青青扳下他指着自己鼻子的手,握在掌心,叹气道:我不是在这里,你别想些有的没了。

三弟在家里好好的,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云秋会看着不让他吃肉的。

我就知道……江元皓反手抓住苏青青的手,将其抓在掌心,自己却继续在那边絮絮叨叨,我就知道,你们都向着他。

不就因为那个小混蛋长得漂亮,大哥对他好,你也对他好,你还对大哥好,就是不知道想着我。

连做点心都只给大哥送去,你不是最讨厌他么,怎么还和他在祠堂里,在祠堂里面……呕……没说几句,江元皓就突然捂住了胸口,接着猛地往前一扑,趴在床榻边上吐了起来。

他之前吃的太多,又吞的急,根本没怎么细嚼,很多食物就那么混合着酒液原封不动地吐了出来,洒得一地狼藉。

苏青青赶紧冲过去给他捶背,免得他被食物卡住了嗓子。

她也是有点生气,叫他不要逞强,还偏偏喝这么多酒,自己什么酒量难道不知道吗?明天还要去书院工作,一下子就喝这么多,万一伤了身体怎么办!这一吐就几乎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才收拾好的地面又脏的一塌糊涂。

幸好还没有铺地毯,要不然更不知道弄的怎么样了。

苏青青忙着把地面清理,又去弄醒酒汤。

正好家里有绿豆,便加了点儿红糖,一起煎汤,她之前也没做过这玩意,只是听说似乎能有点儿用处。

这煎汤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好的,需要看着火,偏偏江元皓又一直在里屋大声喊她的名字。

苏青青围着砂锅团团直转,正不知道是不是放下汤锅进去看看时,却见江元皓已经掀帘子出来了。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苏青青旁边,身子一歪,就靠在了她身上,显然是仅凭自己的力量已经难以站稳。

苏青青急着要把他送回屋里去,却感觉肩膀处一烫,有什么火热的东西顺着脖颈淌进了她的衣领里。

苏青青怔住了。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整个灶间只能听到砂锅在炉子上发出的滋滋声。

江元皓抓住她的手臂在发颤,他的头埋在她颈间,泪水一滴一滴地划落,热的似乎能灼烧人的灵魂。

元,元皓,你别,你别这样。

苏青青的鼻子突然有些酸,她一把将江元皓从自己身上抓起来,不可避免地看到对方通红的眼眶,以及脸上那已经痛苦到扭曲的神情。

江元皓直愣愣地看着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垂下头,盯着地面发了几秒的呆,身子晃了晃,突然猛地抬起脑袋,沙哑着嗓子大声道:为什么没有跟我走那个晚上,为什么你……不肯跟我走?为什么?要留下来,要让我跟别人一同分享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走,为什么不肯远远离开,离开那些惹人厌烦的家伙,离开那些多余的人?江元皓闭上眼睛,痛楚如潮水一般袭来。

再怎么压也压不住的,他不甘愿,他不能容忍,从来就无法容忍,要跟两个兄弟一同分享自己的爱人。

你知道的,那种情况下,我不能……苏青青用力咬住嘴唇,况且,你那个晚上实在是太过分了,如果不是你……她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她知道,那个晚上,她的确是动摇了。

江元皓知道她的动摇。

所以才会用那样激烈的做法,来成全她的自私。

一切的责任都在他身上,她只是因为外物的迫不得已,才留下来的,是这样的,在大家眼里都是这样的。

但是,他心里的痛苦,却一直被压抑在最深处。

这是一个宁愿违背如天一般父亲的命令,离开富有家庭一个人逃婚到山村里的男人,他有着他可笑却又倔强的执念,似乎什么都做不成,却又能比谁都细心。

他在荒凉的大山里救了她的命,也能一个人不顾一切,去山中寻找出走的她,这是她最初就想嫁的人啊,她怎么能因为担心别人,就忽略掉了他?苏青青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也想跟他走啊,她也想只跟一个人,一生一世一辈子。

她又不是好色的花痴女,有谁会喜欢同时嫁给三个丈夫呢?你是为了小三,才肯留下来的。

我早就知道,你最喜欢的是他,无论他怎么惹你你都不生气。

我也想不生气,也想像你一样,像大哥一样对他好,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江元皓痛哭失声,青青,我真的做不到。

你知道吗,我想杀掉他,我看到他就会恨,我讨厌他,他是我的兄弟啊,可是我真的好恨他!为什么他要跑过来,要抢走你?我已经只有你了,为什么他还要抢走?我好讨厌他!好,好。

讨厌就讨厌,这有什么?苏青青伸手帮他抹着眼眶,想擦干掉眼泪,可是才擦掉一些,就又涌出新的,怎么也堵不住。

元皓,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别这样,这算什么?你要是讨厌江元俊,就回去,就去揍他一顿!你这样算什么?算什么……我算什么?在他们面前,我什么也不是。

江元皓突然一把推开苏青青,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回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一把捏住苏青青的肩膀,垂下头,一脸郑重地道:青青,你想不想离开?什么?苏青青抹了把脸,瞪大眼睛望着他,却听江元皓道:我是问你,是不是想离开?你要是想走,我送你,现在就离开这里。

你是很,讨厌我们三个吧?那一日你还自己骑马,骑马往外面去。

不行,现在一个人骑马太危险了,你要去哪儿?我,我送你,送你走!你要是不想留,就不要留下来,不要被他们控制!作者有话要说:啊啊,想双更没更上。

眼睛就快好了,前两天染上了红眼病,去医院看说是急性结膜炎,真是倒霉透顶,不敢总看电脑,今天也写晚了。

差的一更过几天就会补上的,墨墨说话算话。

71、一嫁三夫江元皓疯了。

他是真的疯了。

要知道这世界上最不可能会叫苏青青离开的人就是他,但是此刻,他却是真真切切地在这里对着那个人说:你要不要离开?如果你要走,我现在就送你走。

酒会让人的心志迷失,却也会让人不经意间表现出心底最真实的一面。

这些日子,江元皓将他的心埋了起来,只表现出最为大度的一面,但他最终伤害的只有自己罢了。

对江元俊的猜忌越来越深,最终化成一条毒蛇,牢牢地盘踞了他的心。

但是江元俊是他的弟弟,不管怎么痛,怎么恨,他终究什么也不能做。

况且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自作主张,也不会连累得青青要同时跟他们三个兄弟在一起……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江元皓抱住了脑袋,苏青青一脸惊愕地盯着他,下一秒已经被那男子一把攥住手腕,拼命把身上的铜板往她手里塞,推着她往门外走。

结果他自己还没走两步,就一脚绊空摔在了地上。

苏青青要去扶他,他却一把甩开,只是颤抖着抬起一只手,指着人道:你走,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在这里,你离开这里,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把婚契给你,什么都给你……我再也不拦你了,你,走吧……他话未说完,已经满面泪痕,明明手臂已经擦破出血,却还是不住推掇着苏青青,要她出去,并一股脑儿地从怀里摸东西给她,最后连房契跟书院里收的束修单都掏了出来。

苏青青实在忍不住,终于道:我走,你别这样,我现在就走行不行?你马上回床上去休息,你去休息,我就走!不然的话我就一辈子站在这里!江元皓一听这话,便爬着要起来回去床上,结果身子不听使唤,爬一次摔一次,最后还是苏青青扶着他回去了床榻上,帮他掩好被角,然后在江元皓的驱赶下,终于转身走了出去。

看到那个人离开,江元皓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也消失殆尽,无力地瘫倒在榻上。

他静静地望着房顶发了一会儿的呆,心里空荡荡的,感觉自己似乎在想什么,又想不出到底在想什么,困意袭来,江元皓不自觉地合上了眼睛,梦里只有漆黑一片,看不到半点光线。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江元皓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几乎像要炸开一样,身子也快要散架了一样。

额,真奇怪,怎么会这么不舒服,他昨天干什么了来着?江元皓揉着脑袋仔细想。

他昨天在书院里帮忙给许多学生指路,后来还给他们上了一堂课,讲的是经史典籍。

再后来,他就回了家,青青在给他收拾房间,还熬了绿豆的粥给他喝,后来她说要留下来,还给他做了很多菜,后来他觉得那坛酒很好喝,就多喝了些,再后面的事,额,不记得了……他这么累,难道是昨晚跟青青做了那件事?不过这也不对劲,第一是他不可能弄得自己全身都痛,第二就是,他的小娘子哪里去了?青青,青青?江元皓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上做过的事情,从床翻起来就开始找人。

结果找遍了房间,灶间以及剩余的地方,哪里都没看到他的小娘子,难道是早上一个人回祈元村去了?真是的,也不告诉他一下就走了,肯定是着急回去看小三。

江元皓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些怨忿,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胳膊腿都摔破了皮,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自己去找了纱布包裹起来。

他随便去灶间里找了点儿剩饭吃了,又换上衣服,不太精神地跑去书院继续授课。

结果他自己倒是没觉得怎样,院长以及其他夫子见他这模样都被吓了一跳,以为是昨天干活累着了,毕竟江元皓也是靠着推荐信后台进来的,真这么把人家累倒了也不是个事儿,加上今天没有昨日那么忙,便准了他一天假,回家去好好休息。

主要也是江元皓一身是伤,没人联想到他是因为喝多了摔得,还以为是累着了。

在大部分士族的眼里,书生身子普遍娇贵,受不得苦也是应当,那些脏活累活,都应该由其它的下等人去做。

可怜的江二也不幸享受了士族的优待,得以回去睡觉。

结果他才没睡多久,就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什么东西大力摇动,一睁眼,发现是小混蛋江元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床前,正伸着手臂一个劲儿地摇晃他,看样子还想扬起手给他一巴掌。

发现二哥睁开眼睛后才住了手,皱着眉头一屁股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看样子他是饿了,一把抓起桌上的点心盘子就往嘴里倒,顺便还抓起他的茶壶把着壶嘴直接就灌。

哎,那可是极品雨前……江元皓话没说完,江元俊已经灌干了茶水,将茶壶一摔,继续舔起了点心盘子。

算了,跟这家伙置气,他不是自讨没趣么。

话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青青呢?没跟你一起过来吗?江元皓顾不上心疼他的盘子和茶水……是点心和茶水,只顾着偏头左顾右盼,结果看了半天发现只有江元俊一个人木头桩子似的杵在这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他可一点都不想看见这个小混蛋。

江元俊同样也不是为了书呆子来的。

他把江元皓房里的食物一扫而空后,终于在他的提醒下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不由得上前揪住那家伙的腰带,怒喝道:什么跟我一起来?女人昨天晚上是不是留在你这里了?你还敢跟我装!说,阿青在哪儿?她一早上就不见了啊。

江元皓莫名其妙,她不是回祈元村去了吗?你没有看到她?怎么自己跑到这里来了,你们不会是错过了吧?少放……那个东西!江元俊骂到一半想起某人之前对自己的叮嘱,让他不许骂人,最后的那个字就硬生生憋了回去,只是怒道,你这家伙昨晚喝多了吧,你什么时候见过阿青把喝醉的人撇下自己一个人离开的?况且大早上的,哪里会有马车?太阳不出来,谁敢胡乱去山里?被他这么一说,江元皓也突然回过味儿来,青青的性子,的确不可能扔下他一个人走,最起码也会留书什么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两人一瞬间都有些急了,江元俊也不禁疑惑起来,难道真的是在半路上遇到了她,却没有看见?但是不可能啊,今天也不是赶集的日子,他来的时候山道上根本没有几个人,如果阿青在,他一定会看到的。

难道是去大哥那里了?两人这样想着,便打算去江元睿那边瞧瞧,结果到了店铺那里,才知道江元睿昨天晚上的时候就已经走了,去了邻镇取什么单契,铺子的门都锁得紧紧的,苏青青自然也不在这里。

这就更奇怪了,青阳镇就这么大,她一上午都不见人影,究竟到哪里去了?两人急得都冒了汗,江元俊开始责问江老二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气跑了媳妇?江元皓根本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正砸着脑袋冥思苦想时,忽然见到不远处有个小孩拿着糖葫芦跑过来,一边用糖葫芦的头指着他,一边叫道:娘亲,娘亲,我想起来了,昨晚就是这个人一直在大叫,不让咱们好好睡觉。

旺儿的头现在还在疼呢,都怪这个人,晚上不好好睡觉只是叫。

他叫什么了?江元俊脸色一冷,蹲□厉声道。

那小孩被吓得一僵,他娘迅速从后面跑了出来,将旺儿搂在怀里,一个劲儿地向江元皓二人道歉,说小孩不懂事。

江元皓认出这妇人就住在他家隔壁,便作揖赔礼,问昨晚发生了什么,那妇人含糊其辞,想要离开,江元俊便用言语激那旺儿,说他吹牛皮,说大话,其实根本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孩儿哪里经得起这么说,当即叫道:我听到了,我当然听到了!这个大哥哥拼命地叫喊,要赶什么人走,叫她滚出家门!72、一嫁三夫 ...江二傻了。

江三扭头盯住了那小孩,硬是用眼神将那小鬼吓得扔掉了糖葫芦哭着跑掉了。

江元俊一把接住人家还没来得及吃的糖葫芦,相当无耻地自己咬了一口,向他哥问道:怎么的吧?阿青昨晚上没满足你,所以生气要把她撵走?江元皓赶紧把他扯进屋里,合上屋门。

要不然这小子在外面也真的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

他敲着脑袋想了半天,总算回忆起昨夜的几丝片段,心里不禁后悔不已。

自己也是被酒意冲昏了头脑,居然会说出那等话来,如果要放她走,就应该在成婚前那么做才行,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总之,这一切都是江元俊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也不会妒火攻心说出那种话来把青青气走,都是他的错,如果没有他,仅仅大哥一个,肯定不会掀起什么大波澜,青青还是他一个人的!如果……书呆子,你瞪我做什么?江元俊咔嚓一口咬了下糖葫芦,这东西是由山楂和糖做出来的,并不含肉,是以怎么吃也不至于会影响身体就是了。

比较奇怪的是他此刻一听苏青青不见了,人反倒轻松了下来,丝毫没有剑拔弩张的样子。

江二向来搞不清楚他弟弟脑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玩意儿,现在就更搞不明白了,急吼吼地跑去镇内以及驿站各处寻人,找了半天都说没看到有年轻女子前来雇车,大哥又不在,两人最后没办法,只好先回家里再行商议。

江元俊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元皓想了几个说辞,都被那家伙一口否决,表示你撒谎!江小三虽然逻辑思维不怎么样,直觉可是灵得很,想骗人也得像样才是。

最后江二没办法,咬着牙骂起了他弟弟,责怪他抢了自己的人,成天霸着不撒手,如果不是因为他,也不会出这种事。

江元俊吃着糖葫芦听着他骂,歪着脑袋思索了半天,终于得出结论道:你嫉妒我是不是?因为我能一下子扛起两头野猪!江元皓:……你胡说什么?他才不会嫉妒那种事!呐,阿青在山里的时候就跟我说过了,让我以后让着你,我本来还不太乐意的。

江元俊一口吐出两粒山楂籽,安抚地拍拍他哥的肩膀,道,这样吧,你以后管我叫哥哥怎么样?把老二的位置让给我,换哥哥我罩着你。

咱可是讲义气的人,只要吃肉,肯定分你两块骨头,以后甭管什么事你就都不用担心了!这说的叫什么话?江元皓简直不想搭理他,如果不是血缘关系,他可不希望自己有这么个不靠谱的弟弟。

他还急着去找人,没有心情在这里跟这家伙闲扯。

江元俊也看出他是真的着急了,终于扔掉手里的木棍,打了个响指示意他哥跟着自己走。

没用两分钟,便在柴房里找到了熟睡的苏青青,她在柴堆上铺了张薄被子,裹着件单衣,正睡的香。

你早就知道她在这里?江元皓气得脸都变了色,你想讥讽我不要紧,怎么能就让她一直睡在这种地方?万一生病了怎么办!说话间,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手去覆在苏青青的额头上试了试,发现没有很热,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尝试着将她抱起来。

结果他自己宿醉,全身无力,竟是根本抱不动人,还是江元俊长手一伸,轻轻松松将那女子抱在怀中,动作轻柔也没有惊醒她。

我又不是阿青肚子里的虫子,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是你说昨晚赶她走,她就不见了,我才想到她会在这边的,然后仔细嗅了嗅,气味儿也是柴房这里的浓一些。

江元俊用衣裳将苏青青整个人蒙好,抱着她大步往正屋走,顺便回头道,阿青可不像你,说走就走,说逃婚就逃婚,把别人都丢下不管。

她是不会走的,所以肯定还在这院里。

正屋厢房都没有,自然是在茅房或者柴房了。

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动作也轻,以至这一路苏青青一直都醒,安安静静地被他抱着去了正屋大床上。

江元俊这次也没有对她怎么动手动脚,把她放在垫子上就出来了,若不然在她身边呆久了,就怕那个书呆子再起什么怪心思。

其实江元俊说的话也不尽其实,他并不是今天早上来这里,而是昨夜里就来了。

开玩笑,阿青晚上居然没回来,自然是被人给强行留下,他怎么能安心?偏偏山路还远,待他赶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跳到房顶上的时候,正好听到那个家伙一边抱着栏杆狂吐,一边咒骂自己的声音。

虽然只听到了一部分,但是即便是粗枝大叶如江小三,也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里面的不甘和怨愤。

但是他真的不明白,究竟有什么事,值得那个书呆子生出这样大的怨气?不就是抢人抢不过自己吗,人类天生弱肉强食,有什么好郁闷的?至于模样什么的,其实虽然大家都说他好看,但他自己还真没在意过那个,在认识阿青之前甚至觉得天下女人都是一个样儿,只有壮和弱,哪里有什么好看不好看,谁在意那些?江元皓说真的,对他确实算不上好,小的时候还经常吼他,不许他摔墨块儿,也不许撕画轴,反正是个很讨厌的人,是以江三也有事没事跟他作对。

但是这一回,看到那个书呆子为了一点小事儿难过成这样,江元俊还是觉得心里某处有点儿不舒服,哎,阿青叫他让着那家伙,就让着他些好了。

大不了以后他在后面悄悄看着点儿。

不过以后还是以后,现在他却是急需要找阿青陪他出去一趟,没时间跟这书呆子在这边鬼混。

胡萝卜他实在是吃够了,他必须想个方法,让自己恢复可以继续吃肉的状态来。

但是江二呆子整个人还陷于找回人的欣喜状态,谁敢凑上去就是一砚台砸过来,江元俊倒不怕挨砸,关键是被砸完溅了满身墨,阿青洗起来比较费力。

他之前上山沾了一身野果子汁液,结果让苏青青搓得手都掉了一层皮,后来被大哥说了一顿,他也就不敢再不管不顾的,现在自然更是。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加更。

73、一嫁三夫 ...江元皓怀疑,江三儿其实一早就知道青青还在家中,只不过故意不说,让他着急。

要知道那小子虽然向来没脑子粗神经,可有时候也蔫坏蔫坏的,完全是受大哥影响。

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有意义。

找到人以后,他才算松了口气,只希望青青不要把他的醉话当真才好。

酒会放大人心里的阴暗面,将很多外怪因素撇开,只留下隐藏最深的妒忌或者其它的阴暗因素,将其扩大无数倍,并就这样展现出来。

但事实上,那种东西想想也就罢了,不能太当真的。

被两道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苏青青想睡也难,尤其是还有一个在旁边吃点心的。

她没过多久就醒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睁眼睛,只在那里压着呼吸一动不动地装睡。

江元俊似乎在拿她下饭一样,一边啃着芙蓉糕一边开始研究她到底有多少根头发,最后江元皓受不了了,这家伙吃东西就吃东西,还掉渣子,再这么弄下去青青的头发就白洗了,于是开始撵人。

江元俊今天格外听话,让他走就走,然后转头去研究他二哥衣服上的条纹。

江元皓被他盯得汗毛直竖,本来他在用湿毛巾给苏青青擦脸,让他瞅得手一抖,险些把水滴到苏青青眼睛上。

他干脆也不擦了,转过身来怒视江元俊,开口说道:你……你跟阿青真的一点都不像。

江元俊突然道。

什么?江元皓一头雾水,江三便咬了一口苹果,认真地给他解释:阿青所让我对你好一点,最好是就像我对她那样。

可是你长得跟阿青一点也不像,我不管怎么看你,都没有什么感觉啊。

……噗。

正在偷听的苏青青一个没忍住,险些笑出声来。

阿俊也真是实在,他要是对着他哥也能兴奋起来,那岂不就成了变态了?不过尽管她努力掩饰,嘴角还是溢出了一点声音,囧得满脸通红的江元皓敏锐地捕捉到这一丝声线,立即将人给翻了过来,苏青青也不好再装睡,只得睁开眼睛,看着那男子双瞳一瞬间变得湿润,一把搂住自己,埋在她颈间低声呜咽。

不要走……他低低地道,我没想过要你走,我只是心里难过而已……你在这里,却并不属于我一个人,我的心里会难过。

但是如果你离开,那么我只会生不如死。

苏青青叹了口气,反手搂住他,轻声安慰。

这时候她注意到不远处的江元俊眼巴巴地望着这边,手里的苹果也不啃了,神态有些失落的样子。

要是搁在平时,他一早就踹开江老二自己上来了,今天却只是站在远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还是扭过了脑袋,没有再多的动作。

这家伙居然也懂得谦让了,真是怪事。

苏青青还在想今天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出来了,江元皓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在她的衣衫上用力蹭了蹭,站起身来。

接下来三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苏青青本来想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没有走,但看江二这模样,觉得还是别说这事为好,也就没提。

反正那种话是不能当真的,更何况现在可是古代,她又被破了身,真要走,能走到哪儿去?三人相对无言,就这么气氛诡异地呆了一下午,转眼又要到晚上了。

明天江元皓照例要去书院,这里可没有什么周六周日的,只要不是会考日或者节日,都是要正常授课的。

江元俊便想着带人回山里去,结果江元皓仗着苏青青这两天对他诸多爱怜,又想把人留下住几晚,江三儿自然不乐意了。

哦,你白天里搂搂抱抱的,又是这样,又是那样,老子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儿上,已经没计较了,你今天晚上居然又想留人,当我是死的不成!什么?昨天只顾着喝酒没做那事,那关我屁事啊?不是你自己活该么。

江元俊本来也不是什么善人,仅有的一点儿耐性和温柔都给了苏青青,其它的基本就没剩下什么了。

对二哥的同情心只占了那么几个小时的时间,很快便消失殆尽,他发现这个书呆子实在是很能蹬鼻子上脸。

要是自己再退几步,搞不好他直接自己过去把人给独占了呢。

基于这两个家伙没事就要吵吵架的坏习惯,为了防止江元皓回回把老三骂了之后挨了揍,天天跑过来告状的无聊行为,江元睿特地给他们弄出了一个遇到问题的合理解决办法。

——抽签。

一开始定的其实是猜拳,但江元皓喜欢耍赖,江元俊则爱中途变换手势,两人无法达成一致,只好换了另外一个简单的办法。

但这个方法却需要一个公正的中间人。

苏青青听他们一说,也就了然,于是江元皓去找了两张纸条,一个写上留字,另外一个是空白,叠好打乱位置后交给苏青青,让她攥在两边手里任他们选择。

兄弟两个各选了一只手,结果抓到签的人,是江元皓。

江元俊很是不甘心,怀疑那家伙作弊了,但也找不出证据,只好恨恨地出了屋子,表示明天再来接人,他吃够了胡萝卜,要带阿青出去一趟。

苏青青追问他今天有没有按药方说的吃够五根胡萝卜,江元俊只是支吾着说吃了,匆匆离开。

今夜江元皓可没有再喝酒,回头想想,他觉得自己昨天也真的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居然浪费那大好时机去喝酒发疯,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苏青青昨天就做好了准备,今晚上倒也没有拒绝他,反正月事的时间还早,不会很麻烦,江元皓行事也算温柔。

于是当夜春宵帐暖,一派缱绻,江元皓那本关于春宫的图画书已经研究到了第四十二页,早就憋着一口气,只等今天了。

那书里面的图画虽然画的还是蛮清楚的,但是图案粗糙,书里面的女子长得也实在不怎么样,文墨黑乎乎的,让人看着就倒胃口,哪里有现下这活色生香看着动人。

因为攒的页数太多了,又没什么机会实践,江元皓心里就有些长草,又想着来这个动作,又想着来那个动作,然后碰这里的同时又要动那里,然后这个的同时又要摆出那个姿势。

正所谓贪多嚼不烂,苏青青终于被他惹火了,她的身体底子是不错,四肢很柔软,摆出点什么姿势也并不难,但问题是这家伙实在太过分!他一边把她的大腿抬得高高的,一边还让她趴着,然后肚兜还得只解开一半,半露不露,脑袋还得转过来方便跟他接吻,上身还要微微抬起来,方便他把手伸到肚兜里面去摸那个地方。

靠了,你当这是在摆弄充气娃娃呢,充气娃娃也同时完成不了这么多的动作好吧!你到底做不做?要不然就快一点,要是不想弄就早点睡觉,明天不是要去书院的吗?苏青青也终于受不了了,这有一下没一下的,弄得人心里痒痒,又憋得难受,要她说,赶紧完事得了,偏就他爱玩花样。

嗯,青青,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江元皓从上面压在苏青青身上,身下的硬硕还紧紧地嵌在她身体里,他强忍着那就快要爆掉的肿胀,手里不住地翻着一本厚皮大书,在脑海中强记着种种姿势——这书一直被放在他的枕头下面。

没想到今天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其实真正说起来,江元皓看书的时间才不过一分钟而已,但这对两个人来说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江元皓也不敢看太多,匆匆记下几个比较不会让娘子太累的姿势之后便继续开始了动作,他这也是压抑了很多天,一时间得到了机会,怎肯轻易罢手,连着来了一次又一次,兼加唇舌交缠,温情蜜意地不停爱抚着,只让身下的人软成了一滩水,口里也无意识地发出低低的娇吟声。

苏青青一般神智清醒的时候,不是忍不住的情况下还是很少叫的,也只有像现在这样昏昏沉沉的情况下才会发痴这般妩媚婉转的低吟声,只弄的江元皓欲火沸腾,反倒越来越精神了。

要是照这么弄下去,估计不到半夜,他还真是刹不住动作。

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咚的一声。

门被踹开了。

苏青青已经陷入了混沌状态,只有江元皓一脸惊愕,一边用被子努力遮住自己和娘子的重点部位,一边心慌慌地转头向门口望去。

入目之处一片狼藉,满地的木块和碎片。

江三公子满面潮红地站在卧房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着,很明显是刚刚才狂奔过来。

他的眼睛通红,就这么往前走了一步,一把扯开盖住苏青青身体的被子,上手就去摸了起来。

江元皓完全傻眼了,他并不知道江三儿在苏家的时候已经跟大哥这么一起来过了一次,只顾着用丝被使劲盖住两人交合处,结结巴巴地道:阿,阿俊,你进来做什么?还不快出去?没看到我和青青正在这里……就是看到了才要进来的啊,你当我在外面屋顶上吹风很舒服吗?江元俊反驳道,顺便又看了一眼二哥使劲想要挡住的那个部位,看你那样儿,不就是比我的小点儿么,挡什么?作者有话要说:加更失败~明天继续努力(总会成功双更乃至三更的,握拳)感谢龙龙扔了一个地雷,感谢大家的祝福,抱一下~<74、一家三夫江元皓这回是真的要疯了。

他觉得江三儿就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别的总抢他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事上还要来横插一杠子,实在是太过分!偏偏江元俊在那边摩拳擦掌,很是兴奋,迫不及待地要扑上来了。

江元皓可不是他大哥,自我意识什么的完全可以被无视,换句话来说,如果今天在这里的人是江元睿,或许江三还不太敢进来,但换了江二就完全不需要节制了,不得不说江元俊还就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坏厨师。

但问题是,除了江元睿之外,这里还有个人能制得住他。

苏青青本来就被江元皓无休无止的打断弄得满肚子火气,现在居然又有个不识趣的主动往枪口上撞,她也没有多做表示,只是扭过脑袋,冲着欲火焚身的某人淡淡地道:七天。

江元俊身子一滞,动作登时就顿住了。

因为他还保持着要往上扑的动作,现在这么一停,姿势看起来有点澹江元皓忍不住笑出声来,结果被身下的小娘子瞟了一眼,继续道:五下。

江元皓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他自然听出苏青青是在讽刺他刚才因为耽误得太久,只弄了五下就出来了。

没想到这丫头平时不声不响的,讥讽起人来也真不得了,一句句戳人心窝子啊。

也不知道老三被她抓到了什么把柄,原本还气势汹汹的,结果让她这么一句话就给弄成泥偶了。

苏青青又是一个眼刀扔了过去,眼神里清清楚楚写着,要是这七天内你敢动我就死定了。

江泥偶竟然鼓着腮帮子,就这么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转身出门去了,连衣裳都忘了穿。

苏青青本来想喊他回来把衣裳带上再走,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响起嗷的一声惨叫。

再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青阳镇都流传着一个专门在半夜扒人衣服的采花贼的传说。

却说江元俊被苏青青弄跑,江元皓也被说的没好意思再多做,草草结束,接着又赶上去给娘子擦身,很是殷勤。

只是在临睡前,给苏青青讲了几个故事之后,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这么一个问题:青青,你说如果有一天,我和大哥小三一起掉下悬崖,你第一个会救谁?苏青青:……你们都掉下去了,我怎么救?江元皓:还没来得及掉下去,就是吊在悬崖边上啊,马上就要掉下去了,然后你只能救一个,你救谁?苏青青:当然是喊人了,我能拽得动你们么?况且你们没事闲的往悬崖边跑什么?不要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啊。

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这简直就是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先救谁的山林版,问题是,她估计一个也救不上来……江元皓有些失望的模样,估计也是听出她不愿直接回答,而是顾左右而言其他。

青青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因此并不愿用假话哄他,这样的话,要不就是她实在在三人中分不出高下,要不然就是最在意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放心。

苏青青抓了抓他的手,低声道,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在苏青青看来,现在说那些毕竟还是早了些。

不过她并不知道,解开诅咒的那日,其实离现在也并不很遥远……江元俊并没有真的回去山里,毕竟大半夜的一来一回也不方便,身上也不是没钱,他晚上是在客栈里住的。

因为扒了守夜人的衣服,不好穿出来,只得又让客栈小二去成衣铺里买了身袍子,一大早束手束脚地过来了。

客栈小二给他买的袍子是书生款的,不是他穿习惯的长褂单裤,结果一下子弄得走路都有些不自然,而且那衣服还有点小,穿起来不太合身。

幸好江元皓这边还有其它的衣裳,苏青青找了身合适的给江元俊换上,那身袍子就给他哥留着穿了。

江元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两天了还没回来。

苏青青便跟着江元俊先回山里看了看,发现云秋在那边呆的还不错,带领着青杏和六儿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只不过才一回去就找她告状,说江元俊把胡萝卜全部喂了兔子,还撑死了两只。

难怪这家伙走路的时候直打漂呢。

这两天云秋在村里置了许多地,因为祈元村里的田地大多不肥沃,种的东西从来就没丰产过。

相比之于江州和五江镇,祈元村这边比较偏近北方,如今正是入秋,种的作物都成熟了,但是产量不怎么样,赋税收的却很高,加上江家又放出消息来要买地,就有承受不住的决定将地卖掉。

关于地的那些苏青青是不太懂了,一切都交给云秋。

六儿就是山里人,对那些东西知道很多,也可以给她讲解。

其实苏青青也知道,以后大哥和元皓都在青阳镇站住脚跟,她定然也是要搬到镇里来住的。

但是祈元村的那个家她也舍不得放下,不如就让给云秋,看得出她更喜欢大山里的生活,也算给她一个家。

回家准备准备,两人就又出发了。

江元俊不知道抽了什么风,非要回他小时候曾经住了很多年的那个庙里去一趟。

他具体说什么苏青青也没听明白,具体意思就是吃胡萝卜这是个问题,他受不了,不能吃肉他更受不了,问题很严重,不过只要回去那里他就能一切恢复正常。

苏青青背地里跟云秋讨论了一下,云秋说那个庙里现在还有人住着,是一个岁数很大的老和尚,辈分上算是他们的**之一。

她怀疑江元俊大概是想找借口去看那个老头儿。

但这本身就是个很奇怪的事情,像江三儿这种冷血无情没心没肺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想要回去看**?苏青青却不觉得阿俊有怎么无情无义,在她看来这家伙这些日子里已经进步很多了,现在就算见到陌生人也不会无端地翻白眼掉头不理。

待人接物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就是说话的时候仍然会动不动地犯混,不过整体来说只能说是小问题了。

苏青青觉得自己这些天算是把一辈子的路都跑完了,她现在有些同情那些商人,成天四处地跑来跑去不能定下来,也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吧。

记得江元睿之前就是做倒爷的,看到哪里有好东西就运过来,在其它地方出售,赚取中间的差价。

这样虽然在一定时间内可以赚取些小钱,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还是专门经营某项生意,打出点儿名头比较好。

想来这次江元睿出门,为的就是这方面的事情,大哥的眼光肯定比她长远就是了。

鉴于江元俊实在不听话,这次出门苏青青干脆自己打包了许多胡萝卜以及胡萝卜的点心,一起准备好给他路上吃,只吃得江元俊苦不堪言,一路坐船一路吐,害的撑船的船夫直担心,不停地问这位公子要不要半途下去看看大夫,苏青青不得不连连安慰表示没关系,他天生就喜欢吐,不是因为生病。

那座庙的名字,其实江元俊以前似乎有说过,不过苏青青不小心给忘记了。

她忘记不要紧,问题是江元俊自己也不小心把庙的名字给忘记了,然后又不小心把庙的位置忘记了,只记得是在离五江镇乘船距离一天半的位置。

苏青青实在是对他无语了,本来她还是有点抱着游山玩水的心态出来的,结果因为已是深秋,一路的水乡,结果连莲藕都没怎么吃到,入目所见都是泛黄的叶子。

都说秋高气爽,可他们所过的地方动不动就刮风,天气也阴沉沉的,幸好没有下雨,否则都不能行船了。

两人在五江镇上到处寻人打听,最后终于是找到了江元俊居住的那座庙。

它位于一座名叫菩提山的山上面,因为处于交通要地,山下现在已经开了官道,并且因为经过的行人较多,在山下还有人盖了不少小铺子,客栈等等,已经有了个小镇的雏形。

也难怪江元俊认不得了,要知道他在的时候,这里还是光秃秃的,满地是草,甚至还有野兔出没呢。

庙里原来只有一个老和尚,一个人过着挑水喝的日子。

后来有一天来了个土匪,然后有一天又来了一个土匪,于是渐渐聚集了一窝土匪,霸山为王,每天除了抢劫就是偷盗。

后来这窝匪盗让官军盯上,给灭了个干净,庙里又重新剩下一个老和尚,但因为土匪们在山里挖了一口井,所以他已经不会再过上挑水喝的日子了。

江元俊嘴里叼着一根骨头,认真地想了好久,才算想起来那个老和尚的名字,好像是叫仁慧和尚。

其实他们平时都管那老东西叫贼和尚的,但是苏青青说这样叫太不礼貌,一定逼他回忆名字,不然的话就要没收他的骨头。

这么多天都不能吃肉只能啃胡萝卜,江元俊对肉的渴望已经憋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有苏青青在,他根本连偷吃肉的机会都没有,况且如果他偷吃的话就会全身无力,动也不能动。

为了缓解症状,也只好弄了一根鸡大腿的骨头,一根猪骨头,一根鱼骨头,没事叼着舔舔,也顺便闻闻味道。

苏青青吃肉,他也只能啃骨头了——作者有话要说:更新75、一嫁三夫这事情也只有江元俊干得出来,基本上只有他们两个在的时候也就罢了,苏青青不管他,有外人在的话自然不行。

因为是要去看江元俊的师傅,礼物定然是要准备的。

根据江元俊的描述,那位老和尚应该是年纪已经超过七十岁的老人家了,肯定是位须发皆白,道貌岸然的老前辈。

而且他能在一群土匪之中生活如此多年而安然无恙,肯定也是智谋出众的人物。

这样一来,到底要准备什么礼物,苏青青就犯愁了。

关于仁慧和尚的喜好,与他在一起生活多年的江元俊最有体会:他什么都吃,剩饭剩菜,隔夜的窝头和干巴大饼子,还有外面挖来的野菜和野果子。

连树皮都要跟我们抢着吃呢,你随便买什么都行,就没有他不吃的东西。

看来这家伙也什么都不知道。

说什么剩饭剩菜,穷的时候自然什么都吃,她当初还不是被一个馒头就给收买了。

不过说到这些,苏青青觉得与其买那些虚而不实的礼物,还不如直接弄些米面菜蔬上去。

虽然现在山下也算有集有铺,但那老和尚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山上,就算有些香火钱也定然难以度日,生活得还不定多苦呢。

你放心吧,就算我们都死绝了,那老东西也照样好好的,他的命长着呢。

江元俊不耐烦地道。

他两手分别扛着一桶米和一桶面,胳膊肘上还分别挂着两只竹篮,一只装了菜蔬,一只装着瓜果。

苏青青则拿着两人的行李,还有在山下给老和尚买的几双布鞋和皮袄,一起往上面走去。

其实现在还是秋天,离穿棉袄的季节还早得很,但是苏青青听小三儿说起以前在庙里的事情,大家冬天没有棉衣穿,不得不整晚整晚点着火堆取暖,结果有几回还正好吓跑了狼。

哎,真的想不出江伯益当初怎么就舍得把他送到庙里,好好的贵家公子却要活活地受这种苦。

现在这季节要买棉袄是不好弄,而且这地方大部分的人是过路的行商,不像一般的大镇上有很多固定住户,可以稳当的裁衣估身,是以连个绒线铺之类的都不见,只有一件皮袄铺,里面卖的大多是皮毛,只有少量成衣。

苏青青估摸着选了一件,总之是买大不买小,只希望那位老人家不要太挑剔才好。

往山上的路倒是不陡峭,本来杂乱生长的树木灌丛都被硬生生伐开,看得出很明显的人工痕迹,应该是江元俊他以前的那些个师兄师弟们弄的。

不过江小三看着满地的杂草还是觉得不满意,说他们以前在的时候,这里可是连一块石头子都没有的。

树林里现在基本已经看不到什么大型的动物了,连野兔子也很少,只有一些雉鸡被脚步声惊动,拖着长长的尾巴清脆地叫着飞向远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江元俊一进了山里,整个气质给人感觉明显就与在外边不同了。

他在这山林之中腾跃起伏,明明身上还扛着一堆食物,偏偏比她这在中间开垦出来大陆上面走的还要顺溜。

如果他有机会穿越去了原始时代,搞不好能当个部落主当也说不定。

也亏得他力气大,不然一般人还真扛不了这么些东西。

苏青青的意思本来是分两次拿的,江元俊嫌费事,一次都给弄了上来。

至于吃东西喝水什么的,自然是媳妇主动拿着来喂——他的手不够多嘛。

这几天的行程,与苏青青单独呆在一起,江元俊一开始还有些心猿意马,不过因为那七天的约定,他也不敢乱想那些有的没的,毕竟这一回苏青青是下了狠心的,要是违背,搞不好以后的福利也都没了。

但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也不是不能忍下,只要她身边没有别的人在。

不得不说,苏青青这个人其实性格并不激烈,很随遇而安,做事认真仔细,如果不是刻意惹怒她也不会发火。

她就像一汪清泉,只会在不知不觉间浸染人心,不得不说这种性格的她,会吸引到江元皓和江元睿实属意外,但对江元俊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克星。

这一路上,没有外人打扰,没有江大江二云秋黑猫(江元皓送给苏青青的那只)之流前来捣乱,媳妇各种温柔小意,就算他现在每天得吃胡萝卜,还要扛着两只大桶两只竹篮爬山,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只希望这段旅途永远不要结束就好了。

因为拿的东西多,过不了多久就要休息一下,两人走了大约三个时辰才到庙附近。

要是搁在别处,还能叫几个伙计帮忙拿着东西送上来,但这菩提山根本没人肯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还没看到庙,两人先看到一排果树,后面又有几洼菜地,被栅栏围成了一个小园子。

周围还有很多鸡在跑来跑去,一条大黑狗被拴在树上,开始的时候看到他们汪汪了几声,一瞧见江元俊,凶恶的叫声顿时变成了哼哼,尾巴摇得风车也似。

狗,这家伙还在这儿啊。

江元俊愣了一下,因为他自己手动不了,便叫苏青青去把他的骨头拿出来一根分给大黑狗。

那狗看起来也是很久没有沾荤腥了,一见到骨头疯了一样扑上去啃。

苏青青瞧着可怜,又想把自己的肉干也给它几块,却被某人喝止了。

江三的理由很简单:他自己都轮不到肉吃,怎么能先叫一个畜生占了便宜。

苏青青隐约觉得这话哪里有点不对劲儿。

因为只有老和尚一个人在,种的东西和养的家禽都不多,看起来也足够一个人生活的了。

两人过去的时候,他正躺在一条藤屉上面,手里还摇着一柄破纸扇,吃着枣子晒太阳。

江元俊一看他这样,当即把桶放地上了,扑过去就抢枣子,结果被那老和尚闭着眼睛,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直接一脚将人踹了回来。

苏青青愣愣地看着向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江三儿就这样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线,叫都没叫一声,扑通一下跌进了草丛里。

那老和尚直到踢完人才慢吞吞地从藤屉上爬起来,看到江元俊也是一怔,后者已经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

看他身上没有什么伤,应该是没什么事,苏青青还是不放心,又过去检查一番。

这时候那老和尚已经把他们二人抛在后面,自己抱起米桶面桶正要往庙里面走。

江元俊赶紧扑过去截住,不让他动作。

不许搬,给我放下!真是的,江元俊恨恨地想,这老东西,那么大岁数了反应居然还快得邪乎。

刚踢老子一脚,现在又想拿老子的东西,没门!是阿俊哪,好久不见,小伙子知道来看师傅了,不错不错。

老和尚完全不提自己踹人的事情,一边把枣子都严严实实地揣进袈裟里,一边抱着米桶面桶要往庙里钻。

江元俊一个错神居然就被他钻了空子,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这老东西,几年不见还是跟泥鳅似的,跑得还真快。

江元俊咬着嘴唇生气,苏青青安慰了他两句,拎起剩下的水果篮子和菜蔬篮,一起往里面走去。

这座庙整体并不大,外面的大门漆掉的不成样子,屋檐上雕刻的花纹也被侵蚀得看不出原形,台阶坑坑洼洼的,上面挂的匾也缺了半个,斜斜地歪下来,匾上方生了许多杂草。

苏青青仔细地瞧了半天,只能辨别出一个菩字,另外那个字被鸟粪糊上了。

与那些占地广大庙宇众多的寺院不同,这里就这么光秃秃的一座庙,里面也没有供奉太多佛像,只有一个手中抓着一串骷髅的凶神恶煞的家伙被泥塑在那里。

他的旁边被拉了几根绳子,脸前脸后分别垂挂着几串蘑菇和辣椒,左脚旁边立着一口大锅,右脚旁边则摆着几捆干柴。

在他伸出的手臂上面搭着两件还没干的外裳,手中抓的骷髅头顶上不知道被谁凿了个窟窿眼儿,里面插了几根葱。

这神像也是被糟蹋得够彻底的,不过和尚肯定不能做出这种事,估计是那帮土匪们以前干的事情。

仁慧和尚这时候已经将米面桶找了地方安置,又笑嘻嘻地过来拿他们手里的篮子和其它礼物。

苏青青听江元俊说,这个老和尚已经年近七十了,但看起来他最多也就是五六十岁的模样,胡子倒是留得挺长,眼睛不算浑浊,模样也精神得很。

最重要的是,他看起来跟江元俊很是亲近。

江三儿乃是没心没肺之人,挨了踢也没怎么记仇,很快便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起了苏青青。

看得出他们虽然分别多年,彼此之间却没有什么隔阂。

那仁慧和尚正在清扫地面以便于给他们匀出一块能坐的地方,听闻此言,抬眼看了看,只是一笑没有开口。

苏青青看出他有话要对阿俊讲,便在寒暄几句之后主动起身出去,让他们师徒私下里说话。

小俊哪,你这个媳妇是打哪儿找来的?我怎么看着不对路子?眼瞅着苏青青离开之后,仁慧和尚才拉过江元俊,小声问他,那姑娘看起来不错,但是印堂发黑,身上可是缠着死气呢。

76 一嫁三夫胡说八道?谁死了!江元俊一听这话不乐意了,这老头子疯了吧?居然说他家阿青是死人,死人会想着给他买米买面,还买了菜蔬和皮袄吗?因为模样生的漂亮,江三儿以前还在庙里混土匪的时候,就曾经被仁慧和尚多次带着下山去给人算命看手相。

这一般是道士干的活儿,不过和尚没钱吃饭也是可以跟着抢抢生意的。

他当时也不懂这些,就是帮忙背篓子拿东西一类,纯粹是跟来混饭吃的。

多年过去,当初的事情也忘得差不多了,但有那么几句话却印象深刻,原因无它,说的次数太多了。

比如什么施主,你今日气运不顺,这位施主,我见你印堂发黑,家中近日必有大灾,诸如此类,都是不好的东西说的比较多,而且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句,背也能背下来了。

但是这话拿去哄哄别人也就罢了,今天居然安到他家阿青身上,还咒她是死人,真是岂有此理!你一个和尚,吃什么肉?成天把衣服往佛像身上挂没挨天雷也就罢了,居然还想着吃肉?你……哼!江三儿本来还想找两个成语什么的来加重一下语气,结果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脑子里面的成语只有两只老虎床前没有光之类的东西,只好选择放弃,没有什么气势地结束了对老和尚的批判。

不过他又突然想起自己这回来的目的,赶紧道:说正经的,老头儿,你赶紧给我看看,我这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镇子里有个老家伙居然让我半个月内不能吃肉,只能吃胡萝卜!我又不是兔子!江元俊这个委屈啊,好端端的,不就吃了一碗面,咋就变成这样了不过这症状要想提前结束,还真的来找老和尚不可,因为这事说起来,他还是有前科的。

当初这里还是土匪一窝的时候,仁慧和尚就在庙外种了不少蔬菜,并且养了鸡。

那鸡是专门下蛋的芦花鸡,曾经严令不许任何人抓来吃,山里野鸡有的是,想吃就自己去抓。

江元俊那时候还是个梳着顶鬏的半大娃娃,每天跟在一群师兄屁股后面上房揭瓦,天不怕地不怕。

后来有一天被那不怀好意的家伙撺掇着去偷老和尚的鸡吃,结果被仁慧和尚发现,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怪异法术,弄得江元俊半边身子都起了红色的疹子,也不疼也不痒痒,就是火辣辣的整天闷得慌,而且瞧着也难看,都没有师兄愿意带他出去偷东西了,害的他足足吃了一个多月的大白菜,才算好起来。

是以这回虽然具体症状不太一样,江元俊还是颠颠地跑来找老和尚了。

靠吃胡萝卜来治病,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病症。

仁慧和尚听闻此言便开始给他把脉,又细细地看面相手相,瞧舌苔翻眼白,又问他之前都吃过些什么东西。

看到最后连枣子也不吃了,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你这不是中毒,而是被人下药了。

下药?江元俊不解,他的鼻子很敏感的,还曾经特地练习过,一般市面上有的毒药蒙汗药春药他都嗅得出来,甚至于稀少的毒也都知道很多,况且这些日子以来也没遇到什么仇家,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被人下药?仁慧和尚也很不解。

他之前戏弄娃儿用的是咒法,单纯是为了惩罚他不守诺言,日子一到解开也就是了。

但是这一回小俊所中的就明显不是什么暗咒,而是体内身体真切地在排斥肉类食物。

这种药物他知道的只有一种,也是年轻的时候偶然在书里看到过,配方相当复杂,但用处却不大,唯一的作用就是让人厌恶吃肉,至于解毒之物则只需是蔬菜中的一种,用什么配的,就拿什么来解。

想到这里,仁慧和尚忍不住问道:你说是因为吃了一碗面才会这样。

那这面,是谁给你做的?是阿青呀。

江元俊道,别人做的东西我不爱吃。

不过她是不可能给我下毒的,说起来,当时我二哥好像也在,难道是那个死书呆,竟然敢下毒来害我!不是下毒,是下药。

仁慧和尚纠正他的错误,老和尚还在纳闷,怎么会有人花那么大力气配这种没什么实际危害的怪药?原来是小俊的自家人,善哉善哉,一定是你平日作恶太多,得了报应。

老衲只能解咒,可没有能够缓解此种怪药的奇方呢。

你也没办法?江元俊急了,现在可是才过去几天啊,照这么说,他还得忍受十多天不能吃肉的日子,这也太难熬了,不行,总得想点儿办法。

我们来这里还带了许多胡萝卜,要不然你给胡萝卜施施法,让它们都变成肉味的怎么样?不行不行。

老和尚是出家人,不能做这等事,多多吃素也会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少废话!你刚才找我要大鱼大肉的时候怎么不提你是出家人?赶紧给我变,也不用太多,变个几百根就行了。

我要猪肉味道的胡萝卜五十个,鸡肉味道的胡萝卜五十个,兔子肉味道的…………仁慧和尚无语了,心道你当我是活神仙,想变什么就变什么。

他只是个和尚而已,又不是茅山里的道士,况且吃点儿肉有什么?他可不是庙里的那些老顽固,守着条条框框不撒手,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只要诚心向佛,无论吃什么食物都是不妨碍的。

说起来,这老和尚吃肉归吃肉,除了偶尔下山骗钱,倒也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甚至他的庙被一群土匪霸占了,他也始终笑嘻嘻的,除了偶尔让他们不要太出格之外,从来没有驱赶过任何一个人。

这回来人也看到了,东西也送到了,又得知他并不能管自己的毛病,江元俊便准备收拾收拾东西下山去回家,顺便找那个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的,一肚子坏水的混蛋江老二算账。

他正要招呼苏青青进来,却被仁慧和尚喝止了。

老人家一脸严肃地问他:小俊,跟老和尚说实话。

外面那个姑娘,是不是被你用了什么蛮计,硬生生给抢过来的?不,不是啊!江元俊有点儿心虚,不过想到苏青青对自己的种种好处,很快又挺起腰板,理直气壮地道,她很喜欢我,对我也很好呢。

她才不是我抢来的,是自愿来跟着我的!我看未必。

仁慧和尚连老衲两个字都不用了,只是捋着胡子直摇头,这丫头的姻缘似乎不在你身上,不过真是奇怪,她的姻缘似乎被什么硬生生调改了。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还有你身上也有点儿不对劲,除了那种药物之外,你身上一直在冒黑气,应该不是被沾染了死气,奇怪,到底是什么东西……你说的什么黑气白气,活气死气的啊?江元俊被他这一通话说晕了头,不由得有些着急了,我知道你懂得很多鬼啊神啊的东西了,阿青到底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我好好的肯定没毛病,阿青要是生了什么病,你就给她看看,我们好出去抓药。

她身体不太好的,以前在家里大哥就总是偷着给她熬药,还以为我不知道。

要不是我不识字,早背下那些药名自己给她弄了。

傻小子,不是这么回事。

毕竟是在身边长大的小毛头,虽然口言无状,仁慧和尚还是很喜欢他的,此刻便叫他不要急,也不要多说话。

待会让苏青青进来,他给她把把脉,看看面相,问过生辰之后再做决定。

那个丫头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看起来人品是不错的,配江小子绰绰有余,甚至还是糟践人家了。

但问题就在于,她的面相与她的性格大相径庭,这个人不应该是这么温婉的姑娘才对啊。

而且他早先就给江小俊瞧过手相,也知道他的生辰八字,一直没好告诉他,这小子有大将之才,将来高官封爵,前路少不了。

但是命太硬,在姻缘上面是个天灾星,注定一世孤独,是个不可能有妻子的人,即使娶妻也会在半年之内很快将其克死,而且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

当初看到这个卦象的时候,他还吃了一惊,结果连算几次都是一样。

也说不清楚这小子生下来到底是来享福的还是受罪的,毕竟不是空门之内的人,都比较在意妻子姻缘,真的一生孤苦,也是活受罪而已。

也因此对于这个小娃子更多在意疼惜一些。

但是他却没想到,江元俊竟然能带着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跑来山里探望他,。

听他的语气,这丫头应该是过了门户,明媒正娶抬回来的正头娘子。

能够在他身边呆这么久,按理说应该是命硬的人,偏偏那姑娘命格一点儿都不硬不说,身上的死气比谁都大,结果居然硬是用自身的死气压过了江小子身上的煞气,不可谓不奇。

命运改变了……这一切究竟是好是坏,却都着落在那位姑娘身上。

77 一嫁三 夫哎,真不让人省心的小家伙,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他操劳……在外面看风景的苏青青被召进来了。

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里,原本杂落的庙堂已经被拾掇一空,虽然还称不上干净明亮,看起来倒也顺眼很多。

苏青青有些好奇,伸着脖子四处瞅瞅,想瞧瞧那老和尚把米桶之类的东西藏到哪儿去了,结果什么也没找着。

东西送到了,事情也问过了,老人家身体还不错,苏青青也就放下心来。

至于江元俊之前心心念念着什么找了老和尚就能不吃胡萝卜,苏青青认为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看他这垂头丧气的样子,估计也是没戏。

可怜的小家伙,居然会相信那些迷信的东西,失望也是在所难免的。

那个老和尚还给她也看了手相,说了几句她的身体要多加注意的话,还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小饰物,叫她最好带在身上。

这是一柄桃木的小剑,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头了,顶上还用红绳穿着。

苏青青才一拿到手里就感觉脑袋发晕,心道这东西可真有点儿邪门,赶紧拒绝了江元俊要给她当场戴上的举动,自己将那桃木剑用布裹着,放进了随身的包裹里。

因为庙里没有地方给他们俩居住,山下也没有什么好的客栈,是以在山上呆了一会儿之后便告辞离开,赶着去离这里最近的小镇投宿。

这期间江元俊一直没怎么说话,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苏青青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没有戴桃木剑而生气,也不敢去随便问,生怕引出这个话题,被逼着把那劳什子挂到脖子上。

说起来,如果忽略某方面的事情,江元俊算是这兄弟几人中最听她话的一个了。

江元睿不必说,主意正的很,江元皓则是表面上似乎很听话,背地里偶尔喜欢搞些小动作。

但是总体说起来,这三兄弟性格里面都有强势的部分,虽然平时很少对她展现这些,她也不想自己主动往上撞。

苏青青本来是不相信那个老和尚有什么本事的,即使现在她也不太相信,但这不代表她就愿意稀里糊涂地把那个桃木剑佩饰往脖子上带。

毕竟她这身子不是原装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如果真能把身体还给苏瑾华也就罢了,若是到时候只剩一具冰冷尸体,要叫三兄弟怎么办?江元俊倒没有在意那什么桃木剑,他现在满脑子里都是另外一件事。

仁慧和尚告诉他,他身上缠着某种诅咒,而且这种诅咒似乎是与他血脉相连,现在已经跟苏青青也连在了一起。

这实在是比较头疼的事情,仁慧和尚说这是道家的符咒,看起来已经在他身上种了很久,一直埋在体内,但是发作起来似乎才是前段时间的事情,看手段应该是有人故意给他灌下了符咒水。

因为这个咒术很偏门,他也不懂解决之法,只能给他一封信,让他回去之后有机会到罗城里找一个老道士。

因为不知道这个咒法究竟是造成什么危害,仁慧和尚劝江元俊最好趁早去看看,免得以后会对身体有损害。

至于关于他命数改变的事情,仁慧和尚自然不能直接对他讲,他已经泄露了太多东西,不能把一切都说出来,否则会有损寿命,便只是问他家里除了江元睿是否还有兄弟,有机会最好以后过来一趟。

仁慧和尚是见过江元睿的,那家伙当初多次来菩提山看望江元俊,有两回还差点儿被当成肥羊给逮起来。

当初仅看面相,他就瞧出那位江家大哥命中有灾,不是福厚之相。

而根据小俊娃子所说的,他还有个二哥,生辰与江老大差不了多久,模样也相同,只是个子略矮。

这三兄弟,说不得都是命途多舛,绝非有福之人。

偏偏这样的人,还有人专门在他们身上下了法咒,然后命运竟然也诡异地发生了偏转。

关于江家,他之前云游的时候好像也听过一点闲话,说是江家老爷好色贪心,为了傍上富家小姐狠心扔下糟糠之妻,后来那原配就死了。

对外说是病死的,事实上却是莫名其妙地死在了房子里,身上当时都是焦黑的。

还有传言说,是江老爷为了毁灭证据,放火烧死了她……不对,都不对!仁慧和尚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登时出了一身冷汗,但当他想要去叫回江元俊小两口的时候,却发现那两个身影早已经消失在了山脚下,离开了菩提山。

罢了。

仁慧和尚摇摇头,也没有去追,追也是追不上的。

命这个东西,总是会绕着它的轨迹发展,能改变它的,也只在于自己,不在于旁人。

两个小家伙都是善良的人,想必上天也不会太过苛责他们。

就算老和尚似乎办了点儿不对的事情,也应该没什么关系的吧……与优哉游哉的和尚相比,江元俊现在是吞了火箭一般急着要赶回去,甚至就连吃胡萝卜的事情都顾不上反对厌恶了,给什么吃什么。

甚至连苏青青递给了他一根辣椒也照吃不误,吃完了才后知后觉地跳起来去喝水,辣的嘴唇通红,后来发现媳妇在那边偷笑,也只是哀怨地看她两眼,并没有蹿过去反攻。

而且他甚至连七天内不能吃肉的约定也给忘记了,时间过了,也没想着去对某人动手动脚。

就这么一直赶回了青阳镇,江元俊匆匆把苏青青留在江元皓房间里,自己去书院门口蹲点等老二,直接把人拽到大哥的铺子里去了。

江元睿的店铺已然开张,却是一间香料铺子,原来他前段时间与西域等地的一些商人交接,定下了几笔单子,准备先运些香料来卖一卖。

毕竟青阳镇只是个小镇,到现在还没有过卖香料的铺子,试试看也好,如果卖不出去,可以将货挪去五江镇卖。

另外一家要开的就是酒楼了,但是江元睿还在请人对其进行整修,尚未开张。

苏青青给这栋楼说了许多奇妙的构思,有些甚至是江元睿闻所未闻的,但他还是大手一挥,将很多的地方都按娘子的想法做了编排。

虽然古代盖房子装修没有一千多年之后那么多猫腻,江元睿还是事事亲力亲为,但凡没事,就不肯离开半步。

今天也正在监工赶进度,却被拖着老二的小三儿神神秘秘地拽进房里,这样对他们说道:大哥,书呆子。

我知道解开那个咒法的办法了!咒法?江元皓皱眉,你在说什么东西?什么要解开?就是我们三个人只能娶一个媳妇的那个。

江元俊道,那个其实是我们被人给下了什么鬼符了,只要找到这个信里的道士,就能解开!说话间,他已经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指着上面潦草的墨印,拿给两个哥哥看。

78、一嫁三夫 ...江元睿微微皱眉,这纸上散发出的霉腐气息太重,令他颇为不喜。

不过听说是从仁慧和尚那里拿来的,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就那个老和尚的穷样子,能弄到张纸还是好的,若不然直接拿了内裤给你写信,你也没得话说。

江元俊并不识字,拿了信也不认识上面的东西,况且这事关系比较大,他转了好多念头,终究还是决定拿来跟大哥说。

而江元睿对弟弟向来重视,肯定也不会瞒着那个二呆子单独行事,是以他索性一起把人给带过来了。

这信上面说,他们身上被人下了东西,想要解开的话,就需要找到某某道士。

那个老道士德高望重,法力高深,虽然他已经隐居于某处,但只要拿着这封信持着XX暗语去找他,他就应该会帮忙云云。

虽然大哥没有念出内容,江元皓也不同于江元俊那不识字的东西,凑在旁边看了一眼就懂了。

要说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比较诡异的,搞不清楚的东西,那自然就是只能娶一个妻子的事情。

但这东西出来的太不是时候,如果是遇见苏青青之前能够解除,他们自然是乐意得要死,但是放到现在,完全就不是那么回事。

江元睿抬眼打量了对面两个弟弟一番,那两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似乎在等他最后做一个决定。

江元睿伸手抚额,这些天因为铺子的事,他本来就有些头疼,实在不想再多找事,于是漠然道:那么你们谁想离开?某二人对视一眼,各自没吭声,齐齐地将目光落回到江元睿身上。

后者默然,将纸页在桌子上一拍:内容你们也看到了。

既然这么急着来找我,说明你们是很想解开这个咒法,想必心里也是有了其他念头。

既然如此,想走的人,就先在我这里报个备,大家彼此交底,以后我对小青说起,也好先打个准备。

我不会放手的!江元皓一听他这话是要赶人,登时有些不乐意,首先摆明了态度,青青最先就是跟我拜的堂,有的婚契。

她一开始要嫁的人就是我,若是要分散开,自然也……后面的几个字被他生生吞入口中,没有说出来,但话里含义自是谁都听得出的。

江元俊也不甘示弱,跟在后面大叫他也有份儿。

他方一叫完,就被江二扭头瞪了一眼,于是江三儿也瞪回去,又被瞪回来,这两个人开始在那里瞪眼睛玩了。

江元睿轻咳一声,打断那两人的深情对视,手放在梨木桌面上点着那信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又道:既然你们都不想走,巴巴地寻了我来,拿这东西是要做什么?江元俊有些噎住了。

江元皓虽然是被老三拽来,心里又何尝不是抱了一丝独占的希望,现在看大哥这意思,是不想放人了?他那边焦急,江元睿那里也有些不解。

他最近忙,没顾得上管老二那边的事情,但还是记得这家伙当初看小青身边那个名叫云秋的丫头的神情。

难道他不是因为变了心,才会特地过来,想要靠着这东西得个自由身?平心而论,江元睿也不愿意就这么拖下去。

有奇怪的东西在身体里盘踞着,当初他因为成亲被房梁砸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兄弟三人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虽说他对他们的品性还算了解,也很难保证他们以后会不会某一天就对什么人起了色心,做了多余的事情。

他自己出墙也就罢了,万一连累到自己也跟着受伤,岂不糟糕?但一码归一码,有些东西可是要事先定好才对。

这两个小家伙这么急着来找自己拿主意,瞧这情况是想让他先主动退出啊,看来是几年没收拾他们,皮痒痒的很了。

他江元睿对血脉兄弟,虽说缘着长兄之责也愿意多担待些,但想把主意打到他头上来,却实在过分了些。

有一点江元睿倒是猜错了,他以为江元俊与江元皓是商量之后共同过来算计他的。

却没想到江元俊是在半途中拽上了江二,根本谈不上合作之流,况且江元皓也绝对不可能与老三联手便是了。

比武力他与大哥还在伯仲之间,与那禽兽三相比,完全就不够看的哪。

这样吧。

既然这事你们来问我,就是说明信得过我这个大哥,你们让我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才好。

不管几人心中如何心潮翻涌,最终还是江元睿拍板下了决定。

他在这三人之中年纪最大,也最有威信,只要不假公济私,剩下两人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

不过在说完这话之后,江元睿话题一转,又问苏青青在何处?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见到她了。

之前她还经常做了点心粥菜送过来,结果他跑了一趟商船之后,再回来就没有见到过小娘子的身影。

这么些日子以来,因为大家都很忙,也没怎么顾得上她。

在苏府里的时候也是今天见明天不见的,成天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回来后又要因为生意东奔西走,苏青青给他做了饭菜送来,也仅仅是吃上一两口,亲亲她的额头就又去忙工作。

现在好不容易空了点儿时间,他就忍不住有些按捺不了了……况且好多天来一直都看她那么温顺的模样,搞得他心里有点儿痒痒的,好像有只爪子在抓挠一般,总想干点什么坏事惹她生气。

那丫头气得通红的脸还有哭泣的小模样才是最招人的……一想到那回在祠堂里面,与外面的人就隔着一扇门,身下就是她温软的身体,害怕蜷缩的神态……哎,江元睿发觉他身上某个部位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抬头了。

他赶紧把身子往桌案下面挪了挪,挡住不该起来的地方,继续义正言辞地打听娘子的状况,得知她现在在江老二家中后,便义正言辞地要求他们赶紧把她带来。

那两个家伙一听这话,竟然有点犹犹豫豫纠纠结结,不愿意动身。

显然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单独相处让老二老三都有些食髓知味,不愿意把人再往大老虎窝里送。

江元睿见状火了,反了你们了这是,要是没有老子,单凭着老二那急色劲儿,你们一个个早就到阎王老爷那里报到去了。

这么点儿事就推三阻四,真当他江大好欺负?被大哥一瞪,江三儿受不了了,溜溜地出门寻人去了,留在江元皓有些不情不愿地磨蹭着不想动,便对他道:你也不必多想,我不是想叫了她来一个人趁夜领她走。

你不比阿俊不识字,那纸上的地址你也能清楚看得到,如果发现我不在,立即动身去那罗城堵人也不是不可能。

况且小青是什么人?你觉得她会肯一个人随我走吗?对于他的这个双生子弟弟,江元睿简直太了解了。

他刚才所说的,便是那家伙肯定会去做的事情,他现在在这里点破,一方面给那家伙吃定心丸,一方面也是让他老实点儿。

不过想到这里,江元睿又有些难受,想他们江家好好的兄弟三人,怎地就因为一个女人彼此离心?但若要舍,又有谁能舍得?能为了她忍受三人同时分享的人,哪怕是用自由来交换,也万难放手。

江元皓被大哥一语道破心境,也不禁有些囧,没过多久江元俊带着苏青青过来了,还搬了酒坛子和食盒。

里面装的满满的都是菜,乍一闻上去,飘香四溢,还没动筷就引得人食指大动,胃口大开。

江元皓抚额,他的青青居然也由连饭也会烧焦的笨丫头进化至今日如此,世事真是无常,要知道前些日子她做的东西还夹生呢。

这些时日里,虽然一心想着对她好,还是让她受了很多罪啊。

这些明明,都应该是奴才做的活计……看着娘子的笑脸,江元皓忍不住有些心酸了,默默地扭过头去。

江老大望着他无语,这家伙能不能不要从早到晚地悲春悯秋,小青拎个食盒他也能变成这幅德行,真是让人看不下去,赶紧滚蛋,都滚蛋!于是江老大直接把多余的两个人给撵走了。

不撵也不行了,他这裤子都要给撑爆了。

他还记得以前跟着人去逛花楼的时候,曾经有过一回被那些陪酒的丫头给灌了春&药,想要骗他合欢,顺便从他身上掏出些银子去。

要是旁的也就罢了,偏偏那些人盯上了他的银子,江元睿刚开始做生意身上根本没钱,只有一点点的本钱银子,怎肯被人骗了去。

那时候他才十几岁,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却硬生生忍住欲&望,没有落入那花楼老鸨手里,自己去外面河里泡了一个时辰的冷水。

而现在,江元睿却发现苏青青比春&药还要厉害,至少那药物他还可以靠着自制力强行挺下。

可是一看到眼前这个人,他就甚至连忍都不能忍,全身火辣辣地叫嚣着,要把她扑倒,要把她压在身下,要扯碎她的衣服。

不过这衣服好像是他前些日子给她选的优质布料,量了身体去高级裁缝那里定做的,价格可值得有十几两银子哪……况且这房间才刚刚收拾得有个形状,地上也没铺地毯什么的,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搞不好会伤了她……江元睿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纠结着朝苏青青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

79一嫁三夫苏青青觉得他这模样好像在招呼小狗,有点儿不乐意,磨磨蹭蹭着不想过去,反倒挪远了一些。

江元睿本来想去捉人,结果听到门外似乎有声音,出去一看果然是江元皓还杵在外面没走。

不得不说这家伙也实在够执着的,趁着苏青青尚未发现某人,江元睿赶紧把他撵走了,免得那丫头待会儿看了心软,又把这货给召进来。

不是他想怎么样,而是这几天是比较重要的时期,虽然比不上之前在苏家的时段好,也总比晚些强。

回头的时候发现苏青青正在柜子前面假装整理东西,这丫头刚才不是还吃饭的吗,连最喜欢的糖醋鱼都不吃了,该不会是出门几天被阿俊调教过头了吧?不过听说他们间好像有个什么七天之约,阿俊应该不会动她的啊……况且那小子就只会一味地横冲直撞,哪里懂得什么技巧可言?把人弄怕了也是有可能的。

江元睿心想着自己的技术怎么也比老三高明许多,小青肯定不是在害怕自己,便放了心,伸手去桌上捞起一蛊酒含下,搂住苏青青把那酒全部渡入了她口中。

苏青青被呛得直咳嗽,她平时很少喝酒,喝也是偶尔呷点葡萄酒,当做饮料一样。

今天江元睿是有意把她灌醉,才选了这种度数高的酒。

只可惜一蛊太少了,没把人灌醉不说,反倒让对方挣扎着想跑。

江元睿看这情况不对,赶紧把酒蛊放下,拉着问道: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还是头又疼了?苏青青支吾了半天,最终忍不住向他表示:现在还是白天,外面人太多。

咱要做就在床上做,别出去在外屋里了……江元睿:……外面铺面里还有店小二在招呼客人呢,虽说他比较喜欢刺激点的地方,可也不会开放到这种程度。

不过既然是她主动邀请,那么怎么样也没关系了,娘子行事总是放不开,还是给她先喝点酒再说……在江元睿保证绝对不会出去或者作出什么古怪举动的情况下,苏青青断断续续地被他灌了十几蛊酒,终于喝多了。

这么点酒,纵然苏青青酒量一般,也不会对她身体造成太大妨害。

呕吐什么的自然也没有发生。

但同样的,苏青青也并没有如江老大意料之中的那样直接睡着,或者昏昏沉沉一切听从指示动作,反而呯地一声把酒蛊摔在桌子上,猛地站起身来,迷迷糊糊地眯着眼睛四处望。

小青,来来,我们到榻上去。

江元睿先是一愣,续而伸手去扶人,将苏青青半抱半搂地带到床上去,这时候苏青青因为热,已经在拉扯自己身上的衣裳了。

江元睿想起之前听几个人说过的,女子喝醉之后的种种风情,不禁有些心痒痒,原本放在腰带上的手也停止了动作。

只是低下头,诱导似的轻唤苏青青的名字,直到那女孩桃子一般绯红的脸转过来,黑眼睛朦朦胧胧地看向他,才沙哑着嗓子,强忍住吻下去的冲动,低声道:小青,来,给为夫宽衣。

苏青青瞪大眼睛望着他,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竟然理也不理地重新把脑袋蒙回了软枕里。

不禁如此,她还一把抓过被子将自己牢牢卷起来,顺便用力踹了江元睿一脚,江老大正支着身子在她上面,猝不及防挨了一脚,险些整个人都跌到床下去!这死丫头!江元睿一下子火了,扑过来要扯她身上的被子,扯了几下没扯开,反倒惹得身下的人生气了,眯着眼睛从被子中伸出一双白皙手臂,揪住江元睿的衣领生生地将他拽到了面前。

你谁啊?在我家里干什么?苏青青皱着鼻子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发型怎么这么怪啊,男的女的?江元睿:……苏青青突然抓着他的脸认真看了一会儿,又松开他,摇摇头,继续将脑袋缩在被子,低声嘟囔道:怎么都比我头发长?男人留长头发的都是人妖……人妖?人……和妖?她的意思是说,他是人和妖怪一起生出来的怪物?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过分!江元睿不禁有些后悔,不如不灌醉她好了。

看小青平时那娇娇怯怯的样子,他本来以为她喝醉了以后能更听话,甚至做一点平时不愿意做出来的事情呢,但看现在这情况根本没戏,但若是就这么算了,又实在让人不甘心。

最后还是决定自力更生,费了不少力气才把苏青青裹着的被子扯下来,才要去脱她衣裳,却发现这丫头身上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件奇形怪状的胸衣在里面。

只见这胸衣下方的布料均被剪去,只留个两个圆圆的凸起棉料分别罩住两处重要部位,为了固定,还从肩上和后面分别绑上四条带子,瞧起来端的怪异。

是在镇里买的吗?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怪异的胸衣,虽然瞧起来似乎是没有肚兜漂亮,但是似乎也不错,就是带子不好解,江元睿费了不少力气,只觉触手滑腻滚烫,低头细看,只见肌肤如玉,艳红若桃花璀璨,另有一番美感。

只可惜这美人才被解了衣服就不老实起来,使劲想把江老大撵下床去,又在原地不断扑腾。

江元睿怕她这样下去着凉,赶紧快手快脚地把衣服脱掉,直接把住身下女子的腰肢,身子一挺。

这种时候要保暖,自是莫过于做某种运动。

但也在同一时刻,因为剧烈的刺激,原本就没有什么克制力的苏青青顿时尖叫一声,一拳捣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苏青青发现自己一个人躺在床榻间,外面公鸡鸣叫,朝阳初升。

房内隐约能听到均匀有序的鼾声,却看不到人。

苏青青用被子掩住斑痕点点的胸口,费力地移动身子往下看,一眼就瞧到江元睿花猫般的脸,一只眼睛上面还带个巨大的黑眼圈,正躺在地上睡着。

他的上身赤裸,胸膛上满是一道道的抓痕,看起来很有些恐怖。

苏青青打了个冷颤,赶紧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隐约觉得指甲上好像带了好几丝红色……汗,她真不是故意的。

可以想象得到江老大醒来后发现他这幅德行将会有多么生气,被抓也就算了,人还睡在地上。

苏青青胡乱套上一件外裳,扑过去试图将大哥从地上抱起来,放回榻上去。

结果江元睿比她想象中要沉得多,连着搬了几次也没能搬起来,自己反倒摔了过去,接着便被对方反手抱住,猛地压在了身下。

你这死丫头,昨晚害的我好惨!江元睿睁开眼睛,目中精光四射,望着苏青青怒气冲冲。

后者早已经看到了他身上一片片的抓痕,羞愧扭头。

可以想象,这一身抓痕要是被别人看到,得怎么样地嘲笑他。

苏青青不禁后悔自己昨晚上不该喝那么多酒,她这人酒品不好,喝醉了之后脾气就非常之暴,什么事都要可着自己舒服。

以前家里曾经养过猫狗,但凡她在聚会中喝多了,那些猫狗都不敢靠近她的床铺半步的,原因很简单——怕挨揍。

也因为这一件事,接下来的几天内,苏青青都对江老大抱有非常之大的歉意,房事之中也尽量满足他,只除了一些特别过分的行为才严词拒绝。

被苏青青砸了两个玉势之后,江老大也不敢再动其它方面的心思,只是专心耕耘。

足足几日,苏青青估摸着月事快来了,又看大哥脸上伤痕好的差不多,也便拒绝了他的求欢,收拾包袱准备回山里了,打算去看看云秋她们过的怎么样。

新买的两个小丫头将来是要带来镇里一起打杂活做下手的,不可能一直呆在山村里。

是以苏青青也得回去敲打调教一番,不能就这么放着任她们野了性子。

江元睿的铺子和江元皓的书院生活早已经步上轨道,她也已经在这里找到了一间合适的大院子,只等着下个月原主人一家搬走,便可以整修入住了。

两个哥哥都已经有了合适的工作,接下来就是关于小三的安置问题,虽说江家现在也不是养不起他,但别人都为了家计奔波,只有小三一个人闲着的话,估计他心里会不好受的。

况且阿俊本来也不是什么游手好闲的没用的懒汉,他那一手武艺,一身的好功夫,若是拿出去给人家做保镖当护卫,恐怕得有无数人争破了脑袋抢着要。

再加上还有那一番识毒辨毒的本领,也算是难得了。

苏青青并不打算让他去给别人当保镖护卫狗腿子之类的活,也不想让他跟着江元睿奔走或者是出海去,帮忙贩运货物。

况且江元俊那家伙晕船晕的很厉害,不适合做海上航行的工作。

不过苏青青倒是给他寻到了一份的合适的活计,那就是做武馆教头。

青阳镇里有书院,自然也是有武馆的。

要知道现在虽然国内经济平稳,整体无太大动乱,但是外域边疆等地方还是有很多异族动不动骚扰劫掠。

当今圣上本是好战之人,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不能出兵征拓,却也不容许本国领土遭人践踏。

如果能考上个武状元之类,将来出兵打仗,封了将军,那也是前途无限,而且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耐心读书的,有那没脑子却又身体强壮的人,自然还是要走武举这条路。

80、一嫁三夫从祈元村到青阳镇的路,都几乎要被江小三给踏烂了。

偏偏这厮也不觉得累,也不嫌烦,一听说要来接人,便高高兴兴乐呵呵地跑来了。

苏青青本想让他去看看武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现在人家那里不缺人,况且也不必赶着这个时候跟他说,等有空慢慢再讲也可以。

不过有一点就是,苏青青发现自己的月事时间似乎有点儿不准。

上个月这个时候亲戚已经来了,这个月却迟迟不见踪影,该不会是怀孕了吧?这地方没有试纸,也测不出来,苏青青便让江元俊带她去附近医馆找一个老大夫看看,并没有告诉别人——三兄弟中剩下的两个都比较忙,还是不要打扰他们了。

江元俊一听她有可能怀孕,乐得嘴都要咧到耳根去了。

他倒是没有想这个孩子很可能是大哥或者二哥的,只是单纯地觉着高兴,他有可能要当爹了呢!也不知道孩子究竟是男是女,是女孩子的话,会不会跟阿青长得一样漂亮?要是个男孩子,他可以教他拳术,绝对不让他像书呆子一样笨手笨脚的,到时候长大以后想套谁的麻袋就套谁的麻袋,把天底下的肉统统抢回家里来!可惜的是,那老大夫认真地把了一会脉,只是摇摇头,对他道:夫人还没有喜脉,只是身体虚寒,为防落下病症,最好给她吃点补身子的药。

我家媳妇不吃药!江元俊大大咧咧地道,自从前些天苏青青被补药弄得出鼻血之后,江元睿便严令禁止她吃补药,老头儿,有什么食疗的法子?我可以回去给她做!老大夫看了他一眼,默默提笔写了几个方子给他,竟然没要诊金,就要他们离开了。

后来在送他们出门口的时候,拍了拍江元俊的肩膀,感叹道:模样这么俊的小后生,还肯对娘子这么好的可不多见了。

好好地她吧,不要像老朽一样,直到夫人离开多年,才晓得当初到底做过多少不应该的事……那是自然!江元俊一扭头,这还用得着老头说?他当然会对娘子好的!只可惜没有宝宝,不过也没关系,多努力努力,就会有了。

回去的时候照例是坐马车,只不过这一次比较高档,雇了专门的马夫前来赶车。

好像是云秋找来的人。

江元俊终于可以摆脱了马夫职责,还能有板有眼地指挥人家这样那样,一副主子姿态。

苏青青一开始还有点惊异,后来仔细想来,这货也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想他当初刚来祈元村的时候恨不得眼睛长到头顶上,只不过后来跟她熟悉了,又变成这种关系,才放□段,为她这样那样的。

这车来来回回坐了这么多次,里面也早就弄得焕然一新。

区别于最开始的硬木板以及漏风帘子,自从苏青青提过一次意见后,江老大就不知打哪儿弄来了柔软的毡毯,将上上下下都铺上,冬天也不会觉得凉。

车轮子也都用皮革包上,这可是个大手笔,主要目的是为了防震,也可以防止下雨被水浸湿发霉等等。

反正木头这东西不比铜铁,脆弱得很,火烧不行,水淹不行,虫子蛀了也不行,一个不小心它就废掉了。

苏青青有跟大哥说过弹簧的事情,只可惜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铁匠能弄出这种东西。

要是真能把弹簧打出来,那马车的减震装置可就上了一层楼了,况且这也算是个重要技术,也许有机会卖出个大价钱来。

因为车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原本能容纳四人的马车就显得宽敞了许多。

江元俊却不肯老老实实坐着,他斜倚在毛皮上,长臂一伸将规规矩矩坐在原地的苏青青伸手拉了个趔趄,又去抢她手里的水果。

这水果是苏青青在江老大那里顺来的,给元皓留了一些,剩下的全部打包拿回祈元村。

江元俊吃胡萝卜行为已经接近尾声,再忍一天就大功告成,是以他今天也不太着急吃肉,反而从马车角落的小橱笼里摸出一根胡萝卜,咔嚓嚼了一口。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这么自觉了?居然会主动去吃萝卜!苏青青看得目瞪口呆,殊不知江元俊心里也憋屈,但是连仁慧和尚都发话了,不吃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了以后的肉,还是忍忍吧。

况且他也有将江元皓狠狠地揍了一顿,不过都是在不明显的地方,没有被阿青看到就是了。

那个二呆子知道是自己做的蠢事败露,也没敢多吭声,反抗了没成功只好老老实实被他揍,就算没下狠手,那货也得腰酸背痛上两天。

听大哥说他这几天都没跑去分一杯羹,由此可见被揍的程度。

哼,居然害的他吃了这么多天胡萝卜,真是太过分了。

江元俊暗自决定以后对于离江元皓有可能接近的食物都要多个心眼。

那家伙毕竟是看书的,知道的东西很多,搞不好就会下道儿。

身前的人身体的柔软触感让江元俊有点吃不下去萝卜了,他本来就是感官动物,又被苏青青这么蹭了两下,身子就有些发烫,却还懒洋洋地不想动。

于是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后面冲着苏青青捅了捅,示意那弯着身子找东西的女人转过头来,一手伸过去拈起她刚刚叼住的酸梅吃掉,另一只手则抓过那人柔弱无骨的小手,慢慢向下,直到覆上双腿之间滚烫的肿胀物。

苏青青先是一愣,续而呸了一声,恼怒道:坐个马车而已,你怎么又不安分?我也没办法。

江元俊很是委屈,这又不是我决定的,它一看到你就很兴奋啊,我只能跟着难受……说到这里他又压低了嗓音,可怜兮兮地望住她,哀求道,阿青,我好难受,你来帮帮我吧,帮帮我。

我能怎么帮你!苏青青郁闷了,外面可是还有马夫在赶车呢,难道要她主动脱衣服送上去玩车震?这小子实在过分,他怎么不干脆找一匹马来算了?但是江元俊身体的某个部位实在是热得惊人,也许是因为人多需要分摊的原因。

苏青青本人本来就对行事兴致一般,又要被三个人轮流均摊,她自己都觉得日日爆棚了,别人还一直觉得憋得难受,几天也轮不到一次。

江元皓江元睿也就罢了,几天一次还勉强可以承受,江元俊就是条饿狼,要是定点不投食,他就憋得难受。

要是换了其它的古代男子,搞不好就去青楼里解决问题了,但江家兄弟自是没那机会,是以只好折腾同一个人了。

你要怎么样?苏青青终究还是不忍,皱眉问道。

她这几天被江元睿折腾多了,有些害怕江元俊的狠辣行事,况且这马车内位置也挤,真的做起来也绝对不可能舒服就是了。

江元俊闻言便弯唇一笑,桃花眼不自觉间眼波流转,颇为勾人,墨发顺着身下毛皮倾泻而下,脸庞白皙秀丽,如果只看脸的话,活脱脱就是一个隽秀美少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花魁男宠,只可惜不知什么时候大敞的衣襟中露出的块块肌肉泄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这不是一只白兔,而是一头恶狼。

唔,随便怎么样都好。

江元俊眯起眼睛,往车厢里一躺,我把自己送给你了,对我做点什么吧。

啊?苏青青一愣,什么叫把他送给她了?于是江小三兴冲冲地向她解释,他前几天跑去茶楼楼顶听霸王书(就是不花钱不喝茶水不给小费白听人家说书),那说书先生讲古代有那些大家公子互相赠送舞姬,就是把歌姬舞姬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跟着很多金银珠宝一起送去别人家里,说,我把这个人送给你了,于是那些接收礼物的人就会扒掉舞姬的衣服,然后对她们这样那样,那样完了又这样!额,然后呢……苏青青额间冒汗,江元俊意外地红了脸,用羞涩的小声音羞涩地说道:你不是嫌老子总是太威猛么,今天我把自己送给你了,所以就该换你来对我这样那样……苏青青:……我靠,老娘有生以来头回看到有男人把自己当舞姬送给媳妇的!你会跳舞么你,唱歌只会唱套麻袋土匪山歌的人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不过这家伙貌似也是一番好意,看来之前的话他是放在心里了么?因为他总是不知轻重好几次都险些把自己弄伤的事情……苏青青心里忍不住泛起柔情。

瞧瞧江小三躺在车厢里的模样,倒也有种美人的柔弱模样。

好吧,既然他这么诚心恳求,自己也不妨做一回嫖客,这样一想倒是觉得心里蛮紧张的……苏青青又抬头看了看马车外面,甚至掀帘子出去瞅了一眼,外面车夫还在老老实实地驾车,没有怪异举动,而外边的路也是在山路中间,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祈元村。

那你可要老实点儿。

苏青青低头道,不许随便叫出声来。

嗯。

江元俊赶紧用力点头。

既然是我的礼物,就要听我的话,不许随便有奇怪的动作,不许擅作主张。

江元俊继续点头。

苏青青见他听话,也便大起胆子,真的低头吻了过去,结果才亲了几秒钟就皱着眉头抬起脑袋,抱怨道:都是胡萝卜味儿。

江元俊摊手,他这些天,真的是变成兔子了。

81一嫁三 夫楼衣衫簇簇滑下,身下少年墨发如云,面绯如霞,肌肤白似洁瓷,温若软玉,若非肌肉之处刚硬如铁,实在可以算得上等亵玩之物。

不过还真是料不到小三儿会有这种爱好,苏青青暗想。

怎么看他都是个S,甚至说是鬼畜也并非没有可能,真想不到他竟然肯躺在这里任自己胡作非为,所以说怪物果然就是怪物,若是换了大哥,可别想他能好好地呆在这里,只会一句又一句地不断打击别人,就只因为前天喝醉了酒后不小心把他踢了,大哥接连折腾了她好几天,说话也很气人。

其实她今天回去,也是因为受不了大哥的毒舌,那家伙话里话外总是带着点儿刺,似乎不气气她就心难受。

然后那家伙连着几天说话都不带重样的……尤其是在后来江元皓跑过来混了次饭吃之后。

他究竟是对那熊猫眼有多怨念啊,苏青青真恨不得干脆再给他补上一只算了。

江元俊的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攀了上来,悄悄钻入了苏青青的衣摆里,顺着腰际往上摸。

结果才摸了两下,就被媳妇一眼瞟过来,动作登时停住了。

别乱动。

苏青青再次警告,你再动我可就不嫖你了!别以为非礼别人好像很容易的样子,很累的好不好?唔,好吧……很想被嫖的江元俊赶紧停止动作,生怕苏青青不继续对他做什么了。

刚才虽然只被亲了一下嘴角,他还是觉得心里砰砰乱跳,止不住地开心。

这个方法果然有用呢,阿青以前都不肯主动碰他的,看来以后得跟村子里那帮小地痞多多探讨一下技巧。

因为被苏青青警告了一句,江元俊也不敢再动,只得将手从她衣服里抽出来,垂到一旁不动了。

这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想起来又不敢,只好伸出一只手来,指指座位下面,小声道:阿青,阿青,你看那里,那下面,那里那里。

哪里?苏青青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发现对面的座位下面有一卷灰色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却是一条长麻绳。

我总怕我会忍不住乱动……江元俊期期艾艾地道,要不然你用绳子把我的手捆起来好了,免得我待会儿不听话。

那些人说他动不动就控制不住自己,把自己捆起来最好,所以他特地准备了条绳子。

有生以来都是他用麻袋套人呢,被人绑起来这还是头一次。

他其实是不喜欢被束缚着的,但是为了阿青,忍一忍也没有关系,反正他都忍了这么久了……苏青青开始还有点犹豫,但江元俊不断地催促她,再加上苏青青在现代的时候听说过一些自虐狂,喜欢自己捆起来,还喜欢用鞭子抽自己,往身上滴蜡烛油什么的,总之,江元俊只是捆绳子的话,比起那些家伙还算好一点,至少苏青青没有发现蜡烛之类的东西。

不过要是真的拿了蜡烛在马车里,就怕会把车给烧着了,那可是危险物品呢。

苏青青没绑腿,只把江元俊的手分别绑在马车的梁子上,虽然说直接伸到脑后比较省事,但江小三个子太高,这车厢里光让他躺着就已经够挤的了,根本没有地方伸胳膊。

其实在马车里干这种事真的不太适合,偏偏被嫖的人实在太配合,人家自己都不嫌难受,苏青青也没办法,只好凑合着继续了。

古代没有扣子拉链什么的,只是用带子束身,加上江元俊本身非常懒,连系个腰带也是松松垮垮的,苏青青只一拉就开了,整套衣袍瞬间都散落开来,衣襟散开,露出白皙的胸膛,上面两点粉色依稀可见。

这家伙皮肤可真好,天天看他没事就光着膀子在外面打拳,偏偏怎么晒也不黑,元皓那家伙可是只在院里帮着收了两天束脩就几乎晒掉一层皮啊。

因为江元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等着被非礼,苏青青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把他眼睛合上了。

不许睁开!某人这样命令道。

江元俊只好把眼睛紧紧闭上,只感觉一双小手在自己身上缓缓移动,扒开衣裳的速度是如此之慢,慢的他几乎都想跳起来自己扯开了。

不过上衫终于还是被缓缓解开来,苏青青缓缓摸索着,只觉得江元俊皮肤刚硬如铁,按一下都不会凹陷进去的,与他白皙的外观极不搭配,唯一柔软的只有那两点粉红,稍微一碰就挺翘起来,苏青青觉得有趣,一双素手开始在他胸口不住游移,力气不大,却让人觉得心痒难耐。

江元俊受不住这挑&逗,口中发出难耐的呻&吟,胳膊忍不住挣了几下,偏偏他自己要求打了死结,根本挣也挣不开,又不敢随便踢腿,只动了两下就停住动作,忍不住又睁开眼睛,一对晶亮的黑眸紧紧盯住上方的人,哀求道:阿青,你别只碰这里啊,别的地方也碰一碰。

你要碰哪里?苏青青明知故问。

江小三拼命往下方已经抬头的欲&望处晃下巴,口中道:就是那里,那里啊。

女人,你知道的,我都快要憋死了。

我不知道啊。

苏青青无辜地道,接着她伸手去扯开江元俊的衣袖,一边在他手臂上轻轻揉捏一边笑道,是这里吗?还是这里?手转眼间又移动到小腿上,就是不去某人殷切期望的地方。

江元俊简直要郁闷死了,他虽然做事不动脑子,也算看出来,苏青青是故意在折磨他。

偏偏他自己还把自己捆了起来,老老实实在这里任她摆布,现在就算是后悔也来不及了……苏青青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江小三,从上到下一点点地抚弄,一开始她还有些放不开,怕外面有人听到什么的,后来发现那马夫根本对车内一切都无动于衷,道路周围也基本没有多少人之后,她才开始继续自己的复仇计划。

江元俊平时在三兄弟里就是最生猛的一个,回回做到让人不能下床为止,今天也不知道他抽了哪门子风,想出这种东西哄自己开心,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得趁此机会好好调教一下他不可。

82一嫁三夫鼓捣了大约有半个时辰了,苏青青身上的衣服还是好好的,一丁点儿都没松动。

反之再看江元俊,上身基本已经空了,下边虽然在他的主动要求下由苏青青解除了部分束缚,但依旧被布料阻隔着,撑得鼓鼓囊囊。

江元俊本身就是个感官动物,稍微有点儿风吹草动就容易起来,现在又被折腾了这么久,某个部位早已经蓄势待发,偏偏连点抚慰也得不到,当下只憋得脸色青紫,眼睛都有点发红。

如果换了别的任何一个人,只怕他现在已经愤怒地扯断绳子,跳起来揪住对方一顿狠揍了。

不过能引发他这种反应的人,自是打骂不得,甚至连重话也不能说一句——也许江元睿可以在任何时候对苏青青嘲讽打击,也许江元皓那二呆子可以跟她抱怨发火甚至吵架,但是江元俊决不能做出什么伤害阿青的事情,半件也不行。

哪怕是……现在……这种时刻……当苏青青又一次有意无意地将手擦过某个胀起的部位后,江元俊终于扭过头,一脑袋扎进了枕头里。

呜,干脆杀了他算了……这女人也太能折磨人了。

之前过来亲他,就一直是轻轻舔他嘴唇,就是不肯停留,也不深入,害的他嘴里都快要冒火了,现在又是这么时不时来一下,只挑拨不玩真的,这不是纯粹折腾人么!江小三实在受不住了,眼看着苏青青只在上身停留,对他那一身腹肌无比感兴趣地上下其手,顺便摸摸脸蛋顺顺头发,捏捏胳膊掐掐下巴,就是不肯往下去,终于按捺不住哀求起来,让她起码均衡一点儿,媳妇啊,你好歹要雨露均沾,不能只可着一处蹂躏啊!哼,现在知道错了?苏青青冷笑一声,故意伸手碰碰他身下的某个部位,隔着布料按了一下,只感觉热度惊人,即使隔了一层裤子也能清晰感觉到那灼热的温度。

某人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欲求不满的意味,苏青青却很快停住了手,这样问他道:想要吗?是不是觉得很难受,很不舒服?江元俊拼命点头,那劲头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下一秒就会把马车磕出一个洞来。

于是苏青青笑了,再次发问:那阿俊你还记得上一次在村子里,你骗我说要去山里捉狸猫玩,结果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就做那事。

当时我好像也这么求过你,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我的吗?老子当然是……江元俊话脱口一半,突然顿住了,思绪也随之不由自主地飘回了一个月之前。

场景重现,那一日,还是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在努力保证自己不是想吃狸猫而是看到小黑江元皓送给苏青青的猫很可爱,所以想要自己也抓一只回来玩之后,江元俊总算成功地将某人骗进了山林里,并趁对方还在兴冲冲研究在哪里布网挖陷坑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人自后扑倒,抓着就是一阵狂亲,待把她吻得晕晕乎乎来不及反抗之时,便直接扯开衣服,顺势提枪上阵,丝毫不留给她半丝拒绝的空间。

转眼间上午过去了……江某人从衣服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果子,叼住了俯下头去,以着奇高难度的姿势一边叼着果子去吻苏青青的嘴唇,一边下面还在不断地继续动作,手也不闲着,分别包裹着被他冲击得不住前后移动的圆臀以及弹跳不停的白嫩峦峰,不断抚弄着,嘴里则轻轻咬破果子的外皮,含住身下女子的嘴唇让那甜美汁液渗进她口中,以此来给她补充体力。

不得不说会武的人就是厉害,假如这世界上有着什么一心四用的绝世神功,那它的传人一定是江家小三儿无疑。

被野兽压倒的无辜少女表示真的伤不起,要不是连抬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当时的苏青青简直恨不得将这个小混蛋拖出去油煎了!那家伙最恨人的地方除了做起来没个完之外,就是亲起来也没个完。

之前苏青青听说他讨厌大蒜,还特地连着好几天都去忍着怪味儿生吃大蒜,想用这种方法防狼。

结果江元俊对亲人的执着已经到了连大蒜都可以无视的地步,不仅大蒜,甚至生姜,辣椒以及臭豆腐都无法遏制他的禽兽恶行。

后来还是苏青青自己受不了了,主动停止这种自我摧残的行为,于是江小三愈发变本加厉。

这一次就是,她连着好几次想说话,都被堵住唇舌,连个呜呜声都发不出来,江三儿这家伙不仅可以一心四用,还能每个步骤都给你做的好好的,找不出来短板。

最后苏青青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从他的压制下抽出手臂,拼命挤着他的胸膛往外推,江三儿总算找回半分理智,喘息着微微抬起脑袋,身下还在如冲城车一般拼命运动着,声音粗哑地问她怎么了?苏青青被他弄得满脸绯红,身上大汗淋漓,明显体力不支,此刻只是断断续续地喘着气,眼中氤氲起一层水气,哀求道:阿俊,差不多就回去吧,我实在挺不住了。

你昨天晚上才……今天又要这样,元皓还说晚上要跟我一起睡,我实在是吃不消这些……江元俊正在因身体里一阵阵的快感震得头晕眼花,整个人都叫嚣着要更多更多,完全没把苏青青的话听在耳朵里,只是隐约捕捉到挺不住……回去……等等片段。

于是他大掌往媳妇身上一包,随口回答道:行,就这一次,这一次完事了我们就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就打起了持久战,连着很久也没有结束这一次。

苏青青终于还是没能他的结束,没过多久就因为体力不支昏迷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她因为身周的诡异嚎叫悠悠醒转,只感觉四周黑的吓人,却不断有绿光闪烁,身上被一个重物牢牢压在下面,有个巨物还在她体内不断驰骋着,嘴唇正在被人轻轻啃咬着,因为长时间的蹂躏,现在已经有些酥酥麻麻的了。

身边刮过冰冷的,带着潮湿气息的风,加上随风而来的泥土与植物的香气,还有那阵阵低嚎以及爪子摩擦地面的簇簇声响,苏青青思维只停滞了一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我靠江元俊你妹啊,不是说马上就回去,尼玛天都黑了你还在山上继续做!周围围着一群狼你他么还在这儿干这混账事!虽然最后的事实证明,艺高人胆大的江小三即使在XXOO的情况下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收拾掉好几匹山野饿狼,但他的恶劣行为却深深地刺激到了苏青青同学,以至于她一直记仇到现在,并且终于在有生之年找到机会前来实施报复行为。

就算你是超人,也不能干出抱着恋人飞到半空中XXOO的事情,江元俊明显是捋了虎须而不自知。

苏青青固然没有江老大那般小心眼,芝麻大小的事也要记着,以便日后滴水之仇瀑布相报,但江元俊这事干得太不地道。

虽然当时他深更半夜抱着气晕过去的媳妇回家后还被大哥罚跪搓衣板,可是小小一个搓衣板怎能解苏青青心头之恨,今日终于有此大好机会,于是她伏下头去,一边在江小三胸口的红缨上用力拧了一把,另一边笑着悠悠回答道:别担心,我就玩一会儿,等我玩完了,就会帮你舒服。

但这个一会儿,可真是太久了。

江元俊从期待到痛苦到无奈和悲哀,最后终于放弃了让苏青青主动献身的想法,一脸痛苦地闭上眼睛直挺挺地躺在车厢里,任由某人在自己身上作怪。

就连对方舔他嘴唇的时候也不再试图抬起脑袋去咬她的唇了,他动作不方便,偏偏那丫头躲得比谁都快,只让他回回扑空,根本就是存心折腾他的。

但是苏青青不让江小三装死,折磨了这么半天,她也算摸清了哪里是江元俊的敏感点,比如胸口两点,耳垂,以及大腿内侧都是,只要轻轻一碰那些地方,阿俊就会浑身发颤,整个人在车厢内挣扎个不停。

她对此乐此不疲,可是苦了江元俊,身体下方充血越来越严重,却怎么也得不到纾解,最后马车经过一个陡坡猛地一颠,江元俊脸色突然一变,身体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不动了。

特殊的气味在车厢内蔓延而出,苏青青动作一滞,快手快脚地撩开他的袍子,果然,裤子那里湿了一大片。

江小三面红耳赤,扭过脑袋不敢直视她,不管怎么说,这事真是丢人丢大了。

苏青青却没有笑他,或者说,是没有发出声音地来嘲笑他——某人没好意思去看她的脸。

她只是稍微顿了一下,手又抚上了他的大腿内侧,隔着布料开始轻柔地抚弄,接着又不知从哪儿弄出一块布来,撩开袍子,将手伸进他的裤子里,开始给他擦拭起来。

因为那里位置实在是太尴尬了,苏青青的手不时便会碰到某个物体,因为她的动作,江元俊原本已经软下去的欲望,竟然不听使唤,开始又一次挺立起来,将袍子撑起了一个小帐篷。

但是意外的是,这回苏青青却没有再任由他自生自灭,而是直接掀起了袍子,褪下长裤,将那个东西直接拿了出来。

这么久以来,苏青青还是第一次直接见到这个经常折磨自己的器官。

不得不说它的尺寸实在很可观,加上现在充血又胀大很多,冷不丁一看真能吓人一跳。

但尺寸归尺寸,单看外表,倒是不算难看。

江元俊人生的俊,那里也是一样,颜色粉粉嫩嫩的,既不是黑色或者紫黑色,上面也不爆青筋,颜色和形状都很好看。

江元俊眼瞅着有门,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试探着道:阿青,其实女子在上方的话,也会很舒服的……苏青青看了他一眼,后者自动闭嘴,想了想不甘心,忍不住又道:其实我听说有的女子也可以用嘴……呃啊!被捏住命根子用力一攥之后,江元俊终于不再敢多嘴了,苏青青这才伸出手去,握住那挺立的海绵体上下动作起来。

姿势虽然生疏,气力也忽大忽小,不过总比什么也不管放着它去要好很多,加上她的手柔滑细嫩,掌心里些许薄茧反倒更添极乐。

江元俊也认命了,这样总比刚才好,哪怕她是在拿自己当萝卜拔呢。

但即使是这么个小小的幸福,最终也被遏止在了苏魔女手里。

就当江元俊最后时刻濒临爆发之际,某人忽然将手一紧,牢牢堵住了最上面的孔洞。

江三儿差点儿直接疯掉,这可比让一开始就不碰还要让他难受!阿青……阿青……江元俊已经几乎是哀求了,苏青青只是不松手,问他道:很难受吗?很难受吧。

是不是觉得很痛苦,以后也再也不想尝到这样的滋味儿?江元俊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望着她,眼中满是乞求。

苏青青叹了口气,低声道: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一做就是一天两天,我每次被你碰完之后都有几日下不了床,你能理解我有多难受吗?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会容忍你那么多,但是如果你一直那样下去的话,我也不能保证,我会愿意让你一直呆在我身边。

说话间,苏青青已经松开了手,任由那白浊液体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身体终于得到了解脱,江元俊却仿佛浑然不觉一般,他只是傻傻地瞪大眼睛望住了苏青青,呆呆地道:你说你,喜欢我?苏青青一愣,她刚才也没注意,只是想起江小三做过的混账事情,忍不住想要教训教训他,也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会生气。

结果一个不注意,竟然把奇怪的话脱口而出,脸顿时唰地一下红了。

江元俊眼睛却是瞪得越来越大,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呼吸有些急促地大声叫道:你说你喜欢我,你真的喜欢我吗?阿青,再说一次,你再说一次吧!我,我说错了!苏青青扭过脑袋,江元俊一听着急了,想要跳起来手又被绑着不能动,只好叫道:要不你再把我那个堵一次吧,随便你怎么弄都行,打它也行!你再说一次,再说一次吧,就一次!苏青青抿了抿唇,看他那着急的模样,终于还是忍不住低下头,伏在他耳边说:除非阿俊改掉他的坏毛病,我就喜欢他。

我改,我都改!江元俊的嘴咧到了耳朵根,他一直以为,阿青是因为大哥和那个呆子的缘故才一直留在这里,原本她的心里,也有着他的一席之地……以后阿青说多久,就是多久!江元俊举脚发誓,要是再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是大乌龟,大王八!这誓言对他来说是非常重的诅咒了,江元俊可是最讨厌乌龟和王八的,小时候还被那东西咬过一口。

苏青青叹了口气,刚要说话,忽听外面马车一顿晃,接着便猛地刹住了,差点儿没害的她直接从座位上摔下去!奇怪了,她刚刚才看了路,应该离祈元村还有一段距离的,怎么到的这么快?绕了小路吗?还没等她开口去问车夫,就听外面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童音:此山是我栽,此树是我开,赶紧把你们身上的财物都交出来!作者有话要说:更了肥肥的一章,要继续加油才行!握拳!顺便推荐古言新:《嫌夫》贤夫VS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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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一嫁三 夫一听这话,苏青青忍不住扭头望向了江元俊,后者满脸迷茫,显然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于是某女好心地提醒道:喂,你同行来了。

什么?江元俊一愣,苏青青这时候已经悄悄地掀开帘子瞅了一眼,只看见前方横七竖八地好像堆了不少石头,一个小娃娃正挡在车前面,手里还抓了把大砍刀,颤颤巍巍地站在石头后面,煞有其事地吼道:快下车,把金子和银子都交出来,小爷我饶你们不死!这回江小三可是听清楚了,不由得勃然大怒,这小鬼抢劫也就罢了,居然敢欺压到老子头上,简直是不可饶恕!偏偏他手臂还被绳子捆着,全身上下光溜溜一件衣服也没有,只好让苏青青赶紧帮忙把绳子解开。

就在这解绳子的当口,外面响起了咒骂声以及沉重的脚步声,显然是马夫被那小家伙弄怒了,小样的连刀都拿不稳还敢在这里装土匪,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哎,你别过去,回来!江元俊急吼吼地往身上套着裤子,同时不忘扯着嗓子朝车外喊。

可惜距离太远,那马夫根本没听到,只顾着急匆匆往前去,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咚得一声,伴随着一声惨叫。

苏青青赶紧探出头去,只见前方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大坑,那马夫正是掉进了坑里面。

王大哥,你没事吧?苏青青急道,那马夫姓王,是祈元村里的人,被云秋雇来做了马夫,却并没有卖身给江家。

我没事,这里铺着草呢,不过坑太深,我一时爬不上去,夫人要小心些才是,我猜那个小鬼肯定还有别的帮手。

王马夫在坑底道,那小鬼闻言便颤颤巍巍地横了横手里的大刀,继续威胁道:快交出银子来!小爷身后可是有着一大批千军万马,要是敢不听话,保管叫你们吃的了兜不走!小混蛋,哪个教你敢在老子脑袋上面动土!江元俊一边系着裤带一边跑出来了,外袍都没来得及穿,露出赤裸块结的肌肉。

苏青青只瞥了他一眼便扭过脑袋,原因无它,却是那家伙身上还有着星星点点的红痕,要是被外人看到非笑死不可。

幸好他们面前只是一个几岁的小娃娃,不懂这些,江三儿自己也没注意。

他扭头四处看了看,轻巧地一下子翻上了离这里最近的大树,折了根粗树枝跳下来,又迅速绕过一根用来绊脚的网兜绳,踢飞不知哪里钻出来的两条柴犬,干脆利落地一把抓住那小鬼的脖领子将他拎了起来。

任凭他在空中挣扎乱动,只是不放手,冷冷笑道:小崽子,你刚才是叫谁把财宝都交出来呢?你……你……那小家伙的脸色渐渐转为恐惧,砍刀也早被打掉了地上,此刻只能伸着一双小爪子使劲想往江元俊赤着的胸口处挠。

江元俊便伸胳膊将他略微提远了一点儿,除了阿青之外,他可不想被别的什么人在身上乱摸。

正当他清清喉咙打算再继续警告一下这小家伙,顺便命令他带自己去他的山寨里看看能不能搜刮点好东西出来。

结果还没等下一步动作,突然感觉身后有疾风袭来,下一秒整个人便被狠狠地撞倒在地。

其实以江三儿的水平,想要避开一个两个三个突然袭击还是很容易的,但他手里毕竟还提着一个,动作和速度都受到了阻碍,才会被撞飞出去。

但是以上那些却都只是次要因素,苏青青却看出了他没有躲开的最主要原因:——他不想让手里的那个孩子受伤。

否则的话,只要扔掉那个家伙,怎么样也是能够避开的。

他却始终没有松手,最后一刻还让那孩子垫在了自己身子上面,结果只挨了对方一记抓挠,迅速跑离开来。

像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云秋嘴里那个冷血冷心,无情残忍的刽子手?苏青青从来就没认为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现在更是证明了这一点,云秋一定是对他有诸多误会才会如此。

在苏家的时候,云秋帮了她很多忙,苏青青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姑娘,也不想她跟江三儿之间有什么不愉快,总是要把结打开才好。

江元俊被撞了一下,倒没受什么伤,拍着身上的土爬起来,苏青青把袍子给他递过去,并发现面前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另一个小孩。

如果说刚才劫道儿的那个小男孩约莫六岁左右的话,新出来这个至少七岁,看起来比较沉稳,只是目光凶狠,一边护住先前那个小鬼,一边恶狠狠地瞪向江元俊,后者可不畏惧这些,毫不费力地反瞪回去,皱眉道:我还以为有多少人,搞了半天就只有另一个小鬼。

你们觉得凭你们两个,能做出些什么?而且居然连条麻袋都不带,真是不像话,你见过土匪出来抢劫不带麻袋的吗……咳!苏青青用力地咳了一声,阻止这家伙说出更多不像样的话。

那俩小家伙已经想跑了,却被江元俊将去路牢牢封死,很快用麻绳把他们都捆了起来,用的麻绳正是他之前自我束缚的那两条。

不过说起来,仔细一看,这两个小孩子身上的衣服区别还真的是非常大。

那个出来劫道儿的小鬼身上衣服灰扑扑的,冷不丁一看不起眼,细看的话却是价格颇贵的缎子料,人也白净,皮肤细嫩,即使脸上抹了黑灰也能看出俊俏模样。

另外一个大一点儿,扑过来救人的身上衣服却极其破烂,完全就是补丁的缀合体,偏偏洗得干干净净,身上脸上有不少细碎的伤疤。

现在明明还只是秋天,他却穿着冬天才穿的破棉袄,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明显起了痱子。

这两个小家伙绝对不是兄弟!那个小的甚至很可能不是土匪,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来劫道儿,这就不是苏青青所能理解的问题了,而且重要的一点是,苏青青发现那个大一点儿的小家伙似乎有些不敢看她,一对上她的目光立即将脑袋偏转过去。

这倒不像是害羞,反而有点儿像心虚。

对,就是心虚!可是出来抢劫的又不是他,他干什么要心虚呢?苏青青百思不得其解,江元俊却突然皱起眉头,凑过去盯着那小家伙仔细看了一会儿,冷不丁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山里被剿的那个土匪窝里跑出来的?84一嫁三夫要说什么土匪窝,这山上还真就有过一个土匪窝,而且已经被江元睿给官府通风报信派兵去围剿了。

起因则是江老大与某人去逛集的时候被偷了钱袋和银票,不仅丢了钱,还丢了面子。

大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于是在预谋了许久许久许久之后,他终于成功地把这群匪盗给收拾掉了,也给祈元村拔除了一颗毒瘤,据说那个带官兵剿匪的县令不久便被升官了,而江老大也为此拿了一笔为数不少的赏金。

至于具体价钱多少,江元睿却是不肯说了,无论多少钱到了他口中都只化为两个字:不多。

不得不说这货还真就是个搂钱的匣子。

咦,你……江元俊突地凑近那个总是躲着他们目光探视的小家伙,皱眉道,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你认错人了。

那小男孩立即反驳,我们只是这附近山里猎人的儿子,我弟弟不懂事,你们要打要杀就冲着我来,放了他吧。

看他年纪小,说起来话来倒是有理有据的。

江元俊仔细打量这两个小鬼,只见那个年纪小的故作沉稳,实则慌乱,手都在微微颤抖;而方才说话的那一个神色稳重,面上虽有紧张,却更像是装出来的,只在眼里闪烁着几丝狠辣之色。

他的身上隐隐透出香的气味,显然衣兜里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那口袋鼓鼓囊囊,估计除了香之外,还有其它的东西,比如小刀匕首或者其它的什么。

那些都是江元俊玩够的东西了,是以他也没什么反应,只是用眼神示意苏青青和刚被拽出来的马夫站远一点儿,自己继续询问那两个小孩子的身份,结果人家一口咬定自己是猎户的儿子,苏青青看不下去了,主动出来道:你们是这附近村里的孩子吧?这山上方圆百里无人烟,除了山野精怪幻化人形之外,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的猎户了。

这附近的山村就一个祈元村,那个大的还在犹豫,小的却是读过一点的,知道山野精怪被抓住后只有烧死一条路,赶紧道:我们是人,不是妖怪!我们就住在那个青……祈元村附近。

你们是祈元村的小鬼?江元俊大惊,老子怎么没见……祈元村?苏青青打断了江元俊的话,故意摸着下巴想了想,扭头对那车夫道,王大哥,我们这回要去的地方不就是祈元村吗?正好把这两孩子捆了去,交给他们的父母发落。

可是夫人,也许他们是在骗人也说不定。

王马夫不比没脑子的某人,立即接口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无故放两个孩子出来山里到处跑?万一他们真的是山野精怪怎么办?那就把他们交给村长,然后架起火堆烧死就行了。

苏青青学着江元睿的口气,一边说一边悄悄将目光投向那两个小鬼,果然看到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开始有动作了。

他用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小刀割断了麻绳,扬手就是一大片白色粉末,扑拉拉地糊住了江元俊的整张脸。

苏青青顿时色变,那物不是其它,正是专烧眼睛的石灰粉!但江三儿又怎会着了他的道儿?别说石灰,就算不小心喝了点子砒霜进肚,他也是有方法解毒的——当然这个成功的几率不大,所以还是尽量不要吞的好——只一眨眼的功夫,那小鬼便被抓了个正着,整个人都给倒提了起来,被江元俊拎着一顿狂摇,身上噼里啪啦掉下来无数道具,大的小的,针夺命刺,样式繁多,皆是要命的凶器。

前几日我就听说这山路上无故死人,身上还找不到伤口,原来是你们做的!王马夫惊怒,那山中恶虎也不会无故伤人性命,看你们小小年纪,怎么就学得如此狠毒?接着他又转头劝江元俊赶紧将这两个小鬼捆去送官:三公子,这两个小畜生现在就敢胡乱伤人,将来还不定会做出什么事,可千万留不得。

江元俊沉吟着没开口。

村里死了人他倒是知道,不过那人是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成日里只知道踩别人家的鸡吃,也是当初试图欺辱阿青里那几个人的其中之一,结果扑去了自己房里,被他一顿胖揍,很多天都没起来炕。

虎子哥没有杀人!是那个坏人自己撞到石头上面的!一直被绑着的白净小男孩急了,在后面叫了起来,你们不要烧死他,他只是为了给我买几个馒头吃,虎子哥不是妖怪,也没有杀人,你们不就是想要钱吗?要多少我给你们,不要送他去见官!你给?苏青青眼睛忽闪了一下,你有钱吗?自己都要靠打劫为生,你拿什么给?我,我爹有钱!你们,你们送信去……你闭嘴,不关你的事!叫虎子的小男孩艰难地喝了一声,成功地让另外一只住了口。

他因为是被倒拎着,脸部因为充血变得通红,却依旧坚强地要将事情都揽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这两人抢着送死的状况实在让苏青青无语,不过是吓吓他们而已,谁又要真把他们送官了。

虽然他们干的不是什么好事,但看他们还懂得兄弟友爱,应该也不是什么坏孩子,苏青青潜意识里觉得,死了的那个人或许真不是他们杀的。

阿俊,东西都倒出来了的话,就放下他吧,看着怪难受的。

媳妇发话了,江元俊也就将那个虎子扔到了地上,结果他扔的位置恰好是刚才抖落东西的地方,满地的针以及其它乱七八糟的东西,把那虎子给吓了一大跳,蹭地弹起来,江元俊倒是乐得哈哈大笑,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如江三儿等一干禽兽基本都没有什么同情心的。

你们放心,我不会把你们送官的。

江元俊终于受够了猫捉老鼠的游戏,直接道,我这个人做事喜欢干净利落。

这样吧,你跟我打一场,要是赢了,你们两个现在就可以走,并且可以拿走我们的全部银子;若是你输了,就把脑袋拿过来吧,正好我最近想喝人头泡的酒。

这家伙简直就是在欺负人,别说他还有一身好功夫,单单这么人高马大一座大山似的,就足够把对方给收拾掉了。

好歹也来个什么十招之内碰到我的衣角这种带点儿翻盘希望的赌约啊,哎,果然跟江家三兄弟讲公平,基本就是不可能的。

虎子又岂会不知这是个必输无疑的赌,但他还是咬着牙冲了上来,半柱香之内就被打得满脸是血,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另外一个小鬼哭的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最终连一直义愤填膺的王马夫都受不了了,自己远远地避开去给马找水喝,不想在这里看主子分尸小贼的全过程。

老大受伤,又在掉脑袋的威胁之下,身为小弟的另一只自是不敢再隐瞒什么,哭着把所有东西都和盘托出。

他名叫张春生,其实是柳云镇里一个商人的儿子,因为爹总让他读不许他练武,他觉得读很烦人,就一个人偷偷逃出来,想要投奔这座山上的绿林好汉。

结果好不容易上了山,没想到山上的寨子已经散了,他又丢了钱,迷了路,家又回不去,还险些被野狗咬伤,幸好后来遇上虎子救了他,又用打柴卖的钱给他买馒头,凑路费。

自从他来了之后,虎子的工作量明显增加,小春生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他,便想着出来打劫一次,弄点银子,也好让他轻松一下。

我真的是想以后还给你们的……春生哭着说道,虎子哥自从寨子倒了就再没打劫过,山上有好多虫子,还有蛇,柴又不多。

这个镇上的商人坏透了,欺负我们年纪小,使劲地压价,一个铜板也不肯多给。

还有个人看我们卖了柴火拿了钱,就想过来抢,抢完了钱还要抢我的衣服,还要……我只是推了他一把,结果他撞到石头上,就不动了……真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我相信你,不用说了。

苏青青叹了口气,这个小家伙模样挺俊气的,那家伙既然能半夜扑去阿俊房里,自然也很可能去猥琐小男孩,做出这等变态行为,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阿俊也是过分,吓唬一下就罢了,还真把人家打得满身是伤。

苏青青有点责怨,她一边安慰着张春生,说是可以送他回家,一边去从马车里找了纱布,想着给那个虎子包扎一下,结果就从马车里这么一进一出的功夫,就见那个虎子已经跪在了江元俊面前,带着满脸血给他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吼道:我一定会揍扁你的!苏青青:……这到底是怎么个违和的状况?接下来的事情很诡异,江元俊将纱布和一锭银子扔给那两个小鬼,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当苏青青再次问起时,才得意洋洋地笑着回答道:那个小鬼,就是当初在青阳镇,偷了大哥钱袋的人。

我们曾去山上堵过他,三次都没成功,让他给逃了。

身手倒是不错,今天揍他的时候下的拳头那么重然也没打残,骨头挺硬的,流了那么多血都没死,看起来血也挺多。

苏青青:……所以我收他当徒弟了。

江元俊道,这小子跑得那么快,以后拿麻袋套人搞不好能比我厉害。

他说他家里还有点事,需要用钱,我就给他拿了十两银子用,让他过两天找我。

江元俊身上基本没什么钱,十两银子还是江元睿给他的,说是让给苏青青买布做秋衣。

苏青青觉得自己衣服现在不少,没买,那钱就暂时入了江元俊的私囊。

不过就这么不闻不问地直接把钱给人家,也未免太相信他们了吧?十两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节省一点足够一个乡下家庭吃上大半年的。

就在苏青青认为江元俊这十两私房银肯定是打了水漂的时候,三日之后,那个虎子却果真找上门来。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浩浩荡荡一堆面黄肌瘦的孩子……听布铺老板说江三并没有来店里买布,而特地从镇上赶回来要钱的江元睿就正巧赶上了这么个激动人心的时刻。

他听着三弟的兴奋解说,望着外面那一排排眼冒精光的小豆丁们,傻眼了85.一嫁三夫这……这这这……江元睿完全傻眼了,他伸手指住院子里一排黑乎乎的小泥鬼子,颤抖着问苏青青,他们,他们是什么人?是阿俊的徒弟。

苏青青也有些发愣,怔怔地回答,不过只有最前面那个脸上有道疤的是,剩下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江元俊可不管这些,看到虎子过来他高兴得很,连带着后面跟了一群小尾巴也不甚在意,大方地一挥爪子,命青杏和六儿去准备食物。

看得出那些小家伙是饿着的,一大早上就赶到了这里,估计昨天半夜就开始出发了,也怪不容易的。

虎子从身上摸出几块碎银子,说这是剩下来的,特地给师傅拿回来。

之前他们欠了不少债,师傅二话不说就直接拿了十两银子给他,这让虎子非常感动,是以还债剩下的银子也都给江元俊拿了回来,自己一分都没留。

江元俊这等视金银如粪土的人自然是不在乎那些银子,但他不在乎有人在乎,江元睿一把将那银子抓在手里,细细地数了一数。

……一共三钱。

十两的银子拿出去,就剩了不到三钱回来,江老大的脸色愈加阴沉。

再瞧着那一群小孩子开始聚坐在一起,津津有味地吃起了饼和馒头,还有人在中间扯开了一张大草席,在上面摆了大盘的肉和青菜,还有小青听说他来特地早起炸的丸子,兼加水果若干。

最让江元睿郁闷的是,小三儿那家伙也跟着一起坐了进去,周围围着一群脏兮兮的小鬼,跟他们同时用手去抓鸡腿吃,弄得满手油还在哈哈大笑。

这家伙真是不像话,自己之前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菩提山那个土匪窝里弄出来,现在居然又自己找了这么多小土匪回家,留在这里是想做什么?在院里养鸡吗?(附注:苏青青和云秋在院子里养了好多只鸡。

)阿俊,你过来。

幸好他今天来了这边一趟,不然家里还不定会被祸害成什么样子。

江元俊还是很听大哥的话的,闻言便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起身走过来。

江元睿瞥了一眼他被蹭得油花花的衣袍,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江小三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些,只是笑着道:大哥,什么事?我还要回去吃饭呢,你看那帮小子多能抢啊,再晚一会儿肉都要被他们吃光了!那些不是你要犒劳自己,特地去买来的肉吗?怎么全给他们吃了?以前在家里,但凡有他在,老二想吃一点肉都困难得紧,结果今天一下子拿出了好多天的分量,这令江元睿感到惊奇。

小三是个直脑筋的人,他最喜欢的东西就是肉了,当然现在看来可能也要加上一个小青,让他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通常情况下简直就是做梦。

阿青说要拿给他们吃,补补身子。

江元俊道,况且你不觉得这帮小鬼很好玩吗?一个个长得像小猴崽子似的,真瘦。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虽然是我的肉,分给他们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那吃完之后呢?离开的时候你不会还要给他们拿银子吧?小青身上可就那么点钱,你别给折腾光了。

为什么要走?江元俊诧异道,围剿的时候大哥你不是也跟着去看了吗?还一个人偷偷笑了很久,都被烧成那样了,这里的山上哪里还有人能住的地方?菩提山起码还有个庙宇呢,虎子好歹也是我徒弟,我怎么能眼看着他的弟兄们去睡山洞?这也未免太不讲义气了!你跟他们讲兄弟义气?那你把你大哥当成什么!江元睿之前还不知道那些小家伙是山上土匪窝里流出来的,现在一听这话,立即想起了他们的身份,顿时有些咬牙切齿。

之前在祈元村外山峦间驻扎的那伙土匪其实在整个省界也算是有名的,因为祈元村和青阳镇都不算是特别有油水的地方,他们也经常会出去打打秋风,一有风吹草动就退回来,依仗着这座山的地势藏身,之前官府也派兵围剿过几次,都是不了了之,后来也就算了。

他们中主要分为两批,一批是成年男子,专门打杀抢劫,另一批就是很多小孩,负责去镇上偷人钱袋。

当时据说抓人的时候跑了很多小孩,官府也懒得追究,由他们去了,而现在院子里这些啃肉的,很明显就是那些逃跑的小王八蛋。

虽然后来官府给的赏金也不止他丢的那些银子了,江元睿却仍然无法忍受江元俊要收留这些讨厌的小鬼。

就算他们只是普通的孤儿,他也不爱管那份闲事,更何况这些家伙还曾经招惹过他。

什么无处可归,土匪都被剿了这么久了,他们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况且江家现在才刚刚有点起色而已,以后还要开铺子,还要养儿子,哪里有闲钱来养着这么一群蛀虫?但这一次江元俊却是铁了心,竟然头一回不肯听大哥的话。

虽然那些孩子之前是得罪过大哥,但他们去山上做盗贼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就算是真的土匪又怎么样?江小三自己也是土匪出身,知道在山上的艰苦。

要是有住的地方也就罢了,照现在这么下去,那些孩子一定会在冬天冻饿而死。

既然决定了要收虎子为徒,身为师父,他的兄弟们自然也要照顾好,他江三是个讲义气的人,哪怕为此要与大哥翻脸,那也没有办法。

我不会花你们的钱。

在两人争吵一番无果之后,江元俊最终下了定论,要收留他们,靠我一个人就够了。

况且我的徒弟们有手有脚,也用不着别人养,他们自己会养活自己!江元睿被气走了,临走之前强行带走了苏青青,又嘱咐云秋等人不许给他一分钱。

但苏青青对于那些孩子并没有江老大一般的怨气,反而担心得很,忍不住自己偷偷跑回来,却发现江元俊已经不住在家里了,而是带着那些孩子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只给苏青青留了个口信,说他要离开一段时间,不久就会回来。

云秋因为忙着田里的事情,根本没怎么管她师兄的事,大哥又在生气,苏青青只好托了江元皓去四处打听小三的消息。

结果找来找去,江元俊没找回来,反倒给家里招来了另外一位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进入完结倒计时。

因为计划的完结时间是十月上旬,后面的进度也会加快,新文正在筹备中。

顺便虎摸大家一把~86一嫁三 夫虽说最近书院里学子逐渐增多,但江元皓相比前几日反而轻松了不少,只要不让他收束脩而是单单只授课,自是会轻松很多。

知道江元俊那货带了一群小孩儿出走,江元皓也头痛得很,那小子虽说咋咋呼呼,可是从来没有自己单独出过远门,况且身上一分钱不带他怎么就好意思走人的呢?不怕在外面冻死饿死?总不会真要带那一群小孩出去抢劫吧?江元睿虽然生弟弟的气,也不可能真的不去管他,自己悄悄地联系了许多商场上的朋友,又去问过船夫以及驿站,甚至连一些卖肉和卖熟食的铺子也问了,偏偏就是没有江元俊的消息。

江元皓那边也一样,小三儿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短短一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就在这个时候,江伯益来了。

他倒是没有那么大本事可以找到江家在祈元村里的房子,却是直接找到了江老大的店铺。

铺子现在已经有模有样,掌柜小二一应俱全,并在江元睿的调&教下愈发圆滑,很快将江伯益请去了后堂。

苏青青正在给江元睿画饭庄的透视图,结合了一些现代的酒店特点,用根自己做的水墨笔在纸上瞎涂。

她的画技很好,那笔又比毛笔好用得多,寥寥几笔就把整体图案描绘出来。

因为图形很是形象,就算讲解的时候水平差了点儿,江元睿竟然也能自我理解,有很多东西其实是超出了这个世界的正常思维范围的,大哥确实很厉害。

江伯益进来的时候,两人就正凑头在一起研究图形。

发现屋里进人江元睿的防贼系统立即自主启动,唰地一下将那纸藏到了身后,又待注意到面前的人是老爹时候,系统顿时二次启动,唰唰唰将那纸张撕成了好几截碎片。

江伯益:……那是什么?江元睿:chun宫图。

江伯益&苏青青:……这时候江伯益的两个小厮也在后面跟了过来,不过这回却没见到上回在祠堂外面看到的那个清秀小厮,而是换了另外的人。

都是生面孔,江元睿也不认识,反正他老爹现在身边的男人都是换的比女人勤,他早就习惯了。

关于苏青青给江元睿画春&宫图什么的,江伯益自然是不会相信这种无聊的解释。

但江元睿已经将那纸撕得粉碎,看也没法看,只好暂时放下此事,满脸严肃地对江元睿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江老大看了一眼小娘子,注意到苏青青点点头后便跟着老爹出去了。

其实他一早就猜到了江伯益过来质问他的是什么,无非是挤兑夏元杰店铺的事情,不过那事他是另外托了信得过的人去办,也不在乎江伯益这一点两点责问。

结果没想到,江老爹根本没有提那个不成器表弟的事情,反而一脸郑重地告诉他,家里的祠堂塌了。

祠堂塌了,呃,为什么爹会大老远地从五江镇跑来青阳镇告诉他这个?江元睿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说,老三带着一群孩子大老远地跑回了家,还压塌了祠堂?这不可能吧,他身上一分钱没有,怎么可能带着那么多人跑家里去?爹本来就不喜欢小三,也不会允许的。

还是说,是因为祠堂塌了,爹过来找他要钱,重修祠堂?但江伯益可比他们有钱多了,没必要跑这么老远要一点银子吧?你懂什么?江伯益皱眉道,咱们江家,难道还有什么祖宗香火可承不成?那祠堂还不是给你们三个不省心的盖的!给我们?江元睿诧异,但是祠堂不是给死人盖的么?还不是你们那个娘!江伯益抱怨了一句,神色里浮起一丝看不懂的东西,却又转瞬即逝。

他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里屋的苏青青,皱眉道:早就说叫你们娶府尹大人家的赵小姐……麻子又不会遗传……但是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义,江伯益抬了抬嘴唇,本想让江元睿把元皓也叫过来,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走出门去,看着江元睿的铺子里人水马龙,热闹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

总之你们好自为知吧。

江伯益道,他说完这句话,便踏步向外走去。

那两个小厮自始至终都跟在他身后,见老爷起身了,赶紧随着一起出门去。

因为爹今天异乎寻常的诡异态度,江元睿也有点发怔,虽然那厮说的话不明不白的,但听起来好像是在为他们担心。

最重要的是,他居然提都没有提夏元杰的事,难道那小子被坑了那么大一笔银子也只把气咽在肚子里?那祠堂究竟是什么时候搭盖的,江元睿也不记得,反正大家都对它不甚尊重就是了。

以前记得倒是挺结实的,没想到说塌就塌了,爹也没说原因。

想到这里,江元睿叫过来一个小伙计,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者点点头,一溜烟地跑出了门去。

回到房内,苏某人正在那里泰然自若地刺绣中,江元睿想起刚才爹临走前有特地支开他进来跟娘子说话,便忍不住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苏青青抬起下巴看他一眼,摇头。

爹什么也没说。

她回答道。

眼看着大哥眼神开始变黑,她赶紧又道:不过爹倒是拿了不少东西出去。

东西?江元睿胸口募地一跳,目光迅速扫过整间屋子。

因为没想过会有外人过来这边,他这些天收集来的不少好东西可是都堆在屋子里呢,本来想下午分拣,偏偏刚才一时情急给忘记了。

他急急冲过去检查,孤本的山居手记还在,波斯那边运过来的翼兽银角杯还在,元皓不知打哪儿弄来的琉璃眼的狮子也在,前几天才收来的精雕黄金马车也在,值钱的东西几乎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可是以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空手回去的,到底还有什么是自己没有想到的值钱东西呢?江老大左思右想,却依旧怎么也想不出来。

苏青青见他头痛,便伸手指指桌面,那里正放着一沓雪白的纸张。

他把我撕破的图样拿走了?江元睿焦急起来。

以江伯益的才智,拼起那些纸根本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到时候只要按照原样在五江镇布置饭庄和酒楼,他这么久以来的苦心思虑可就全毁了。

但苏青青还是皱眉,终于开口道:画轴。

什么?你爹把画轴拿走了。

什么画轴?唐伯狼的画我没放在这边的。

大哥你可真是……苏青青用力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桌子,你忘记前几天,我给你们画的画像了吗?那日三兄弟齐聚一堂,苏青青心血来潮,提笔作画,其实也就是肖像画,简单的素描。

因为她与三人相处时间颇深,神韵掌握很是不错,如果是熟悉的人,也能很轻易地看出老大和老二的不同之处。

如果这个人不是自家娘子的话,江元皓倒是简直想推荐她进宫去当画师,画的东西要比那些持着毛笔的老头子强多了。

后来找了卷轴装裱起来,还没等挂,就出了小三那档子事,他也把这东西忘记了。

没想到竟然会被江伯益拿走……江元睿沉默了半晌,低头看着苏青青在帛布上游动的手指,动作生涩却小心翼翼。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明明就在身边,他却觉得她似乎离自己很远一般。

这让江元睿有些难以忍受,他今天推了许多饭局过来陪着她,想要的可不是这些东西。

小青,你知道阿俊去哪里了,是吧?苏青青的手微微一动,针尖偏了个角度,把狐狸耳朵处带了个豁口。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补线,回道:不知道。

他出走的银子是你给他拿的,东西也是你收拾的,对不对?不是我。

苏青青将线往布上一插,站起身来,茶水冷了,我去再泡一壶。

大哥喜欢龙井还是碧螺春?他去东岭找那个道士了吧?江元睿根本不接话,那些孩子是不是你们找来混淆视线的?你是想解开那个诅咒,然后跟他走,是不是?不过我劝你也别太天真了,你们那点钱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不是想太多了?苏青青怒道,一个个的都这样,我到底是哪辈子欠了你们兄弟的,要反反复复的折腾人!整日里疑神疑鬼的,你当我愿意留在这个鬼地方?我看你呆得很不错嘛。

江元睿拿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每天吃着我们的,用着我们的,妻子该做的事情没一样做的好,倒是高高兴兴地看着我们三兄弟为了你争风吃醋,很有成就感吧?这边哄着我们,那边私下里派阿俊出去找道士,接下来你是不是打算卷了银子跟他私奔?胡说八道!苏青青气得直咬牙,大哥这家伙不知道又抽了哪门子风,说起话来实在戳人,我又怎么你们了?天天做饭做菜不说,还要给你出谋划策,给你们东奔西跑的,我又哪里做的不好了?你凭什么说我白吃白喝?你应该说,你什么时候做的好了?江元睿闻言便站起身来,伸手去掐她的下巴,结果被苏青青一巴掌拍开。

每回晚上你都不让人尽兴,让你换几个姿势就不乐意。

叫你陪我住几天,结果没两天就跟着别人跑了,你全身上下的行头都是我掏钱买的,叫你伺候伺候我怎么了?你倒好,拿着我的银子去贴别人!老二和老三连自己都养活不起,还是说,你打算去跟着他们喝西北风?你到底想说什么?苏青青冷冷道,有话直说好了,用不着拐弯抹角的。

我不知道。

什么?我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江元睿突然火了,他用力把茶碗摔在地上,里面的碎茶叶溅了苏青青一脚。

摔碎的瓷碗是价格昂贵的上品青花瓷,而并非是他以为的普通白瓷碗,江元睿的脸色顿时更差了。

两人就这样对站着,过了许久,他才捂住脑袋,有些疲惫地去拉苏青青的手,低声道:别多想,我只是随便说说。

那夜你一直在我这里,怎么可能会去跟阿俊商量?苏青青却避开了他的手。

别跟我怄气。

江元睿皱眉道,只是几句话而已,你不是会计较那些的人。

不是几句话的事情。

苏青青道,真的不只是几句话而已。

那个晚上江元皓喝醉后的悲伤神情至今还印在她脑海里,他的痛苦,他的泪水,都被一个名为不舍的枷锁桎梏住了。

阿俊粗暴性格下掩藏的小心翼翼,大哥平稳面具下的讥讽咆哮,这些都只诉说着同一个事实。

他们在忍耐。

有对自己的情谊,也有兄弟之间的忍让和退避。

感情本来就是一对一的东西,如果硬要拆分开来,只会让每个人都受伤。

如果说一开始还有着一个不共妻就会死的东西在束约着,那么现在,这个束缚已经可以解开了,也让三兄弟的自欺欺人就此打破,早晚要做出一个选择。

四个人在一起,是痛苦。

而若真要在三人中做出选择,势必也是痛苦。

既然都会痛,那么,不如选择一种对大家都好的办法。

苏青青咬紧了嘴唇,衣襟里的手暗暗握住了一张字条。

那是江伯益在离开之前,悄悄塞给她的。

87一嫁三 夫江元俊一直没有消息。

自从与大哥吵架之后,苏青青就回去了祈元村,没有再去镇上。

其实也算不上是吵架,只不过江元睿心里有疙瘩,反倒不肯回来了,江元皓书院也忙,没时间过来,只好偶尔托马夫每晚上捎封信回来,算是文言版的情书。

不过他有时候似乎有点特意显示自己的笔体,写出的字苏青青有的都看不懂,只能隐约辨认出是个什么诗,什么赋,不过都有好好地收起来。

天已经凉了,树叶变黄,打着旋儿飘散满地。

六儿一大早便出去扫地,扫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满地的黄叶,不由得气得咒骂起来。

青杏正好端着洗脸水出门,一见六儿这样,当即向她立起一根手指示意噤声。

但她的动作却晚了一步,这话正好被出门来的云秋听见,二话不说走到树前一顿猛踹,几脚将满树叶子踹得落了厚厚一层。

六儿看的目瞪口呆,云秋撇撇嘴角,开口道:现在扫吧。

说完这话便迈开大步转身回房。

六儿望着地上没过脚背的树叶,嘴撅得高高的,差点儿没哭出来,青杏赶紧急匆匆地去将水收拾好,拿了扫把出来帮她一起扫。

只听六儿小声抱怨道:她又不是咱们正经主子,凭什么这么指手画脚的。

以前青小姐都是说白天里慢慢扫干净就行,偏她来了,就一定要早上干,连一片叶子都不许留。

院子里那么黑,怎么可能……好了。

咱们不过是奴婢而已,主子让干什么,就得干什么,你说那些没用的做什么?青杏迅速打断了她的话,六儿扁了扁嘴,不再开口,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力挥着手中的扫把,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天神一般的三公子,只可惜还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看到。

要是能在他身边,哪怕只是做个通房丫头也好,她一定会好好体贴他,绝对不像青小姐那样总是让他伤心。

要知道每回青小姐留在镇子里,而没有回来的时候,当天晚上三公子一定会不肯睡觉,半夜一个人跑到屋顶上望着月亮发呆。

她总是忍不住悄悄来瞧他,看着他在房梁上一坐就到大天亮,第二天早上兴冲冲地跑去镇上接人,又空着手归来。

三公子在这个家里一定是呆得很郁闷吧?大公子和二公子一个是有钱的商贾,一个是秀才老爷,可是她真的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突然地走了,她给他缝的荷包还没绣完一只鸳鸯。

三公子身上的荷包,早就破了……偏偏云秋体会不到小丫头思念离家出走老爷的悠悠哀思,发现外面扫地声断断续续的,便出来道:快点儿,等会儿要吃饭了,要是我姐姐起床后饭菜还没好,你们就给我小心些。

青杏,谁让你在那里扫地的?还不进来准备热水!青杏对六儿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赶紧进房间去了。

留下六儿一个继续扫院子,才扫完又要去烧饭炒菜,忙的团团转,菜只要稍微有一点咸就叫她拿回去重做,只弄的六儿苦不堪言。

云秋的确是在刻意收拾六儿的,因为这丫头自从江元俊走了之后,竟然有点给苏青青脸色看,嘴里也总叨咕些怪话。

苏青青最近似乎有些心神不宁,没怎么在意六儿,她平时也对丫头们大度得很,不太拘着她们。

青杏这丫头很精明,时刻谨记着自己身份,从来不做逾礼的事情,六儿就有点恃宠而骄,开始偷懒不干活,现在竟然还敢对主子使脸色,简直反了天了!云秋有段时间在江元睿的那边被刻意培养过,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又是雇人又是买地,她骨子里本来就是天生的强势者,身上也隐隐有了领导架势,现在呼喝起六儿完全派头十足。

过些天庄子里要盖一个叫大棚的可以保温的什么东西,还要请更多伙计来,到时候若某人还敢不听话,直接按倒打棍子!虽然江元俊那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毕竟是姐姐的男人,岂是她一个小丫头能肖像的?如果不是苏青青不让她做的太过,估计六儿早被她一脚踢断了几根肋骨。

从骨子里来讲,云秋还是个崇尚武力的人的。

这样的姑娘就像草原上的鹰,既高傲又野性,正常来讲都是需要比她更强的男人来降服,可是偏偏,云秋姑娘的兴趣却似乎并不在此……二牛。

喂,叫你哪,二牛你给我过来!一听到这个声音,周围正在干活的伙计们都悄悄掩嘴小声笑了起来,有人就去用胳膊肘撞二牛,用脚背踢他,直到那个憨厚的年轻人募地惊醒,注意到身后怒冲冲的叫喊声。

通常这个时候,云秋已经叫了他三四遍了。

正在刨木板的二牛便顺手用满是木屑的手背擦了擦脑门的汗,结果沾得头发上都是白花花的。

远处监工的云秋看他呆呆的样子就来气,大步跨过来扯着他就走,惹得后面的人哈哈大笑。

自从江家发达之后,二牛的娘就开始起了心思,再不提苏青青是狐狸精的什么事情,反而怂恿着二牛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跟江夫人多套套近乎,要是能被看上,多让她送点金银财宝也好。

二牛给气得吐血,差点儿没离家出走自己到镇上闯荡。

还是苏青青记着他的恩情,邀请他来自家帮忙做工,又托了云秋照顾他,私下里要求给他轻松点的活计,工钱多给点儿。

云秋一开始不太乐意,还记恨二牛撞了她的事,总是让他多干活,少拿钱,二牛也不吭声,乐呵呵地让怎么就怎么,连句怨言都没有。

结果后来不知怎么,云秋过来找二牛的次数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每天都要来个几次,以至于她一出现,大家就都知道了来意。

二牛满脸通红,被她扯得一个踉跄,赶紧挣脱出来,问她有什么事。

云秋也不说话,歪着脑袋盯着他看。

因为干了一上午的活儿很累,二牛为了省力,背略微有点佝偻,女子本来就比较显个,结果看起来倒像是云秋比他高,在俯瞰一样。

二牛赶紧挺直背部,云秋这才露出笑容,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扔给他,淡淡道:吃吧。

我今天带了干粮,这个就不劳烦云秋姑娘了。

二牛赶紧拒绝道,我……这是姐姐做的。

云秋的一句话成功把二牛的话顶回了肚子里,她特地叫我给你送过来。

快吃吧,别浪费姐姐的心意。

二牛赶紧把布包打开,里面放着两块喷香的白面饼子,上面缀着翠绿的葱花,香气扑鼻。

咬上一口,唇齿留香,二牛很快把两块饼都吞进了肚子里。

娘每天只肯给他带没煮熟的野菜团子,吃下去总会觉得胃疼很久,这饼子简直就是无上美味,只不过唯一的问题是……青青姑娘似乎很少能烙出不焦不糊的饼……一说是姐姐做的,你吃的可真是快。

云秋冷哼道,可惜你又上当了,这个是我做的。

吃了妖怪的饼,可要记得晚上回去看看眼睛有没有变绿哦。

瞪我也没用,谁叫你那么笨,回回都上当。

二牛:……不过这回,姐姐倒是有东西要给你。

云秋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身上摸出一大块银子交给他,这是姐姐嘱咐我给你的,让你以后有机会自己买栋房子,不喜欢山里的话,就搬出去,到外面闯荡也好。

唔对了,她还给了你一根翡翠簪子,我就勉强帮你代劳收下好了,男人带根簪子像什么话还有一句话云秋没有说,那根簪子是苏青青让二牛送给他未来媳妇儿的。

她怎么了?二牛急道,难道是他们,要离开祈元村,回到家乡去?家乡?姐姐没有家乡。

云秋道,不过她是要离开了。

今天早上来了一个看起来满身酸腐气的怪书生,长得人模狗样的,说是姐姐的表哥,要带她出去。

现在应该已经到镇上了,大概是去找江元睿那家伙了吧?青青姑娘的表哥?二牛呼吸一滞,又诧异道,她是要把她表哥引见给江公子吗?不过你怎么说是要离开?江家兄弟都在青阳镇,青青姑娘应该只是回乡去探亲,不会一走了之的吧?说你笨还真是笨!云秋皱眉,什么引见不引见,她是去拿休书的!88一嫁三 夫休书?二牛瞪大眼睛,怎么会,难道是江公子他要……跟你说你也不懂。

云秋撇撇嘴,趁着二牛发呆之际猛地一拍他的脑袋,把那些沾在头发上的木屑全部震了下来,这才笑嘻嘻地道,回去干你的活吧,记得晚上回去告诉你娘妖怪又来找你说话了。

二牛老脸一红,不由得想起娘上回操着缺了刃的菜刀冲过来骂云秋姑娘是妖怪的情形。

祈元村就这么丁点儿大,云秋姑娘的模样本来就与大家有些区别,之前又对他有些严厉,娘一直很不满。

不过娘对他的工作量大不大不怎么感兴趣,但一听说拿回来的工钱比别人少一半儿,当即怒了,抓起菜刀就冲去江家找云秋算账了。

不过在云秋一只手咔嚓扭断菜刀木柄之后,二牛的娘顿时不吭声了,自己拿着二截菜刀灰溜溜地回家去也,此后再见了云秋都是绕着走的。

其实那菜刀用了很多年,接口处本来就磨损得很厉害,但能一把扭断,这力量也定然足够轻松扭断一个老妇人的脖子。

难道你要奢望一个绿眼睛的妖女去害怕律法吗?所以二牛妈自是有多远躲多远。

云秋只在最开始受排挤了一段时间,后来大家也就习惯了,兼加她出手大方,为人豪爽,模样又漂亮,反而越来越混得开。

苏青青毫无芥蒂地信任她,把家里的一切都交给她管,如果不是苏青青,也许她现在还窝在那个乱哄哄的小县城,随便帮人卖卖包子,杀杀猪,满街瞎胡逛。

以前一直觉得那样的日子很悠闲自由,之所以会来这里,不过是因为苏青青盛情邀请,不忍推脱。

但渐渐的,她倒喜欢起这里,给她一种亲切的感觉,比起那乌七八糟的城镇要好的多了。

她也曾经问过苏青青,为什么会对她这么好。

其实在苏家的时候,虽然说她是被派去保护苏青青的,但更多时候是那个女孩在保护她。

当时苏青青什么也没有说,但是昨天晚上,她却意外地过来找自己,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是阿俊的师妹,以后就多照顾他吧。

这没头没脑的话,当时她还觉得很纳闷,直到苏青青第二天跟着奇怪的男人离开,才算明白其中原委。

姐姐把田契和房契全部都留给了她。

并且嘱咐她暂时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江元睿,以后就算他来要,也别随便还给他。

不过这是说瞒就能瞒的事情吗?况且,估计江家老大短时间内应该是没有心思担心房契的事情吧……时日,正是清晨。

北方早已入深秋,山路两旁的树,叶片皆黄。

失去了生命力供给脆弱的梗再也无法支撑叶片的重量,纷纷扬扬地洒落满地。

车轮轧过地上的枯叶碎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赶车的人正是那位王姓马夫,此刻他的方脸上满是沉毅,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大力挥着鞭子,抽得马拼命地往前狂奔,车厢不时因剧烈的速度震得一阵狂颠。

车内坐着两个人。

一位身着素白长衫,头戴邹丝纱冠,清雅如玉;另一位面沉如水,却容色恬静,秀丽若竹,正是刚刚从祈元村出来的叶明诚与苏青青。

叶明诚今日一大早便赶来此处,眉眼之中还带着倦色,眼眶微黑,神态也有些萎靡,但他的神情却是愉悦而欣喜的。

自打上了马车之后,他就一直在偷偷打量身边的女子,只见她神色平静,姿容柔美之处一如往昔,却是少了几分高傲尖厉,多了淡然温柔。

看着这样的表妹,叶明诚突然有些发怔,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与他记忆力的不太一样,但又完全捉摸不到痕迹。

况且上车这么久,他以为瑾华表妹会主动向他诉说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委屈,却不料她只是问他要不要喝茶水,吃点心,得到否定回答后就一动不动地继续在那里发呆,完全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

无奈之下,叶明诚只好自己先开口道:阿华,你最近过的怎么样?苏青青一开始没有反应,后来才冷不丁想起自己现在是叫苏瑾华,立即抬起头来,目光正巧与对面的男子撞了个正着。

叶明诚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赶紧避过头去,继续道:真没想到,你会肯出来应我的约。

自打从伯父那里知道你已经嫁人之后,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出来见我了。

承蒙表哥记挂。

苏青青淡淡应了一声。

其实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过的好不好。

叶明诚道,伯父当时说……——当当当当!当时伯父说……——咚咚咚咚!伯父……——嘣嘣嘣嘣!咳,又一次被打断,叶明诚有些尴尬,轻咳一声继续道,当时我听到伯父说……——咕咚!……外面是什么声音呀?眼看着叶明诚的脸色开始跟自己的名字有一拼,苏青青赶紧帮忙解围,两人拉开车帘向外看,只见远处的山头上正在冒起滚滚烟尘,并且发出种种古怪的声音。

那是什么?外星人?苏青青脱口而出,又迅速改口道,大概是野猪们在烤番薯。

野猪……叶明诚顿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自己刚才的话题,我听伯父说你嫁去了山里,那里的日子一定很清苦,如果有哪里缺了什么,就托人捎个信给我。

要是被人欺负,也记得告诉表哥,千万不要自己随便动手……总之,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是。

看到你过的好,表哥也就安心了。

苏青青点了点头,心里却在想不说别的,光他这么一个胡乱约人出来见面就已经不像话的紧了。

现代都不行更何况是极度注意男女之大防的古代,而且还是找江伯益过来递条子,苏青青简直对他无语到了极点。

这家伙如果不是故意败坏她名节,就是彻头彻尾的呆子。

而叶明诚则在暗自庆幸,他当时从苏伯伯那里知道阿华的所在后,还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过来寻找她,怕影响不好。

后来还是月兰说,姐姐一个人在山里居住,肯定会很想知道亲人的消息,他也是亲戚,哪怕是去送个信也好。

现在看来,阿华果然高兴得很,还主动要请他去酒楼吃饭,说很想知道爹和妹妹的近况。

想到她会开心,叶明诚也觉得心里舒畅的很。

虽说嫁了山里人,但阿华身上丝毫不见乡下妇人的庸俗气。

她今天穿了件金对襟的缎罗衫,红罗裙,腕上一只明晃晃的翠玉镯子,更衬得肌肤如雪,颊粉若霞。

叶明诚不由自主地想起两人昔日里的诸多情分,心中又黯然起来。

以前就算阿华总是因头痛病乱发脾气,他也从未烦厌过她,现在好不容易病好了,却已经嫁与旁人,又叫他如何自处?今日一见,日后自当永别。

只是不知阿华心中,可还有他的一席之地?两人各怀心思,车厢里气氛一派诡秘。

比起无比矛盾的叶明诚,苏青青心里却只有歉意和愧疚。

一开始她看到江伯益递来的字条时心里只有愤怒,现在却能看出这个人是没有什么邪念的,而自己却要利用他达成目的,总归是心中有愧,不过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刀,也没办法,不用白不用。

两人一路到了青阳镇,此刻还是上午,天空蓝的没有一丝云彩。

苏青青知道江元皓现在应该正在书院授课中,遂连最后一丝不安也放下,光明正大地带着叶明诚,故意远远绕过两家隶属于江元睿的店铺,瞧着有那眼尖的小厮瞥见自己后迅速绕进后门,才与叶明诚走进一家位置靠后的酒楼,要了个包厢。

很快有小二过来点头哈腰地问两位客官想吃些什么,苏青青怕自己会露馅,全部让给叶明诚来点,后者一开始还在推脱,后来听苏青青说了一句我喜欢吃的东西,表哥应该记得,这才开始红着眼眶点菜,并且又贴着小二的耳朵认真嘱咐了一番。

但在菜上来之后,苏青青傻眼了。

满眼所见,要不红通通一片,要不黑乎乎一片。

不是极辣就是极苦。

好不容易有两盘色泽正常的菜,味道又能咸死人。

苏青青吃的眉头紧皱,握筷子的手都有些颤抖,叶明诚却丝毫不觉,认真地给苏青青夹菜,还在回忆着他们曾经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吃过同样的东西。

听起来苏瑾华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这些食物,只能说她很爱自虐。

不过幸好没过多久,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这声音轻微到几不可闻,但对于早已经习惯了江家兄弟猫步的苏青青而言,就算是他们用脚尖点地,再用软布包上,一点一点儿地贴着墙根挪过来,照样能清楚听到。

江元俊轻功最好,但是他一般喜欢明抢,不爱偷鸡摸狗,走起路来也是大摇大摆莽莽撞撞的。

江元皓恨不得一进门就让某人知道自己来了,总是有意加重脚步;最喜欢偷听别人说话的莫过于江老大了。

苏青青嘴角微撇,抓住碗角的手突然一阵颤抖,动作也停了下来。

真没想到,表哥还会记得这些……苏青青低声道,我还以为,我们以前的事情你都忘光了。

怎么会!叶明诚急道,阿华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你还记得……苏青青深情地看着他,我会看手相的事吗?叶明诚:?苏青青:把手给我。

哦,好。

叶明诚呆呆地伸出手,被苏青青一把攥住,结果他还没来得及脸红,就听对方一脸认真地道:表哥,你的脉象显示你与这个镇子犯冲啊!看你印堂发黑,煞气逼人,如果不在三日内离开此镇,将会有血光之灾!这是真的?叶明诚目瞪口呆,没想到阿华竟然真的会看手相,但是你给我看的好像是右手。

不是说男左女右吗?左手是过去,右手是将来。

苏青青面不改色地胡扯,总之,为了表哥好,你还是尽快离开这里。

能够在这里见到你一面,我已经很高兴了。

阿华……叶明诚感动至极,苏瑾华何曾对他说过这样的话,充其量也不过就是表哥,你什么时候把我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我们一起殉情吧!之类的东西。

表哥……苏青青的眼睛往门缝处瞄了一瞄,果然看到有一角黑影一闪而过,下一秒就有店小二过来敲门。

苏青青赶紧把爪子收回来,若无其事地坐在原位,那小二端进来一盘西湖醋鱼,故意将汤汁洒在了苏青青衣衫上,不得不哭丧着脸赔不是,请她跟着自己去其它的房间换衣服。

另外一间空房之内,江元睿正抱着双臂在房间里面不断绕圈子。

一看到她进门,当即气冲冲地将人一把拽进房内,又砰地一下关上房门,疾驰的门板险些夹到店小二的鼻子。

果然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如果换了别人苏青青不敢打包票,但江元睿这厮可绝对不敢就这么冲进去抓奸。

他之前可是在药铺里伙同苏青青骗过叶明诚的银子呢。

你,你,你!江元睿气得说不出话来,胸口都在不断前后起伏。

他在原地前前后后走了三个来回,这才微微缓过气来,一只手指住苏青青的鼻子,怒喝道:你跟他,在那个包厢里做什么呢?谁啊?苏青青满脸无辜,哦,你是说表哥啊。

正巧他最近来青云镇,亲戚之间叙叙旧而已,你又不是不认识他,有什么好惊讶的?叙旧?叙旧怎么不去阿皓那里,非得到这边来开单间。

你以为我这几天去外地就管不着你了是不是?别以为我没瞧见你们在厢房里做什么!虽是没太听清具体在说什么话,但竟然连手都摸上了,早晚要把那混蛋的爪子剁掉!你瞧见我们做什么了?苏青青面色慌张道,你这人真无耻,居然暗地里跟踪!反正我跟表哥是清白的,你少胡想有的没的。

江老大这人有个特性,你要是直接一口承认了,他反而会起疑。

但你要是咬定了没有,他就愈加会觉得有鬼。

作者有话要说:-0-大家中秋节快乐哟,节日当然要加更89一嫁三 夫就像这一回。

苏青青特地绕过江家店铺,找了个僻静的酒楼,要了包厢,又=还特地嘱咐店小二不要声张,让江元睿自己闻风赶来偷听,这就已经成了一半。

接下来再支支吾吾不肯直接承认,江老大会更疑心。

直到最后被他把路基本堵死之后再直接承认,在大哥被激怒到极点的时候最容易冲动写下休书,搞不好还会拿出一大笔银子让她滚蛋。

果然,没说上几句,江元睿就开始火起来了,拽着苏青青要她承认自己跟叶明诚有奸情。

在江老大的严刑逼供之下,苏青青不得不说了实话,表示她与叶明诚自离开苏府后就一直有联系,私下里勾搭了一段时间,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既然被你知道,那也没办法,反正我今天也是在与表哥说这件事情的。

我实在是受够你们兄弟了,表哥简直要比你们好上千倍万倍!江元睿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说这些话之前他心里其实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的,但却没想到苏青青会把话说的这么直接。

他之前虽然有因为此事而讥讽过苏青青,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她,他还以为她会是个好女孩,没想到竟然……而且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了。

见江元睿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苏青青咬了咬牙,再次扔出一记重磅炮弹。

其实阿俊是我叫他出去的,正如你之前所说,是让他去山上找那个道士解咒了,本来想着等他回来再跟你们摊牌。

现在看来也没有那个必要,既然是大哥发现的,就由你来做主好了,要休了我或者怎么样,都没有关系。

要我的命也可以,不过在这之前我想把表哥的孩子生下来。

这话说的一句比一句要命,每个字都扎在江元睿的心窝里。

苏青青其实也不好受,但她太了解大哥这个人了,既然是真心想走,就不能给他认真思考的机会,必须一炮拿下。

不然她继续留下来,只能三个人都痛苦,倒不如今天干脆地来个了断。

银子什么她基本都换成了银票,揣在身上了,田契之类该留的留,祈元村里的部分都给了云秋,她是阿俊的师妹,再怎么样也会照顾他的。

只是可惜没有机会跟元皓道别,但她在他房里留了不少手抄的书籍,都是她能记住的,以前在现代看过的一些奇闻志记,也不知道那个呆子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书都给丢掉。

叶明诚不久之后就会离开这个镇,以后更是难寻行踪,大哥的报复应该也没有办法轮到他身上。

苏青青淡定地望着大哥扭曲的脸,这副表情,她只在上一次江元睿房里进了四个男人之后曾经见过一次。

你胡说。

出乎意料地,江元睿吐出的竟是这么一句话。

他面白如纸,手却紧紧握成拳,圆润的指甲陷入掌心,掐得皮肤上出现了一道道半月形白痕。

你是故意想惹我生气对不对?上回在药铺里,你明明对那家伙没有半点感觉,苏家他也只来了一天……你这么久以来一直都跟我们在一起,阿俊和阿皓不可能没有留心过,你是因为我赶走了小三,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气我。

真是过分的丫头……江元睿急促地喘着气,向来看上去都是挺拔高大的他,此刻突然像是缩小了一半,华贵的缎金长袍反衬得脸色愈加灰暗。

他步履蹒跚地过来抓苏青青的手,却被后者轻轻避开了。

大哥,你这又是何苦?苏青青低声道,我不想瞒你,这种事情,也是瞒不住的。

其实我本来是有心与你们兄弟一起生活下去,但三个人,实在是太吃力了。

况且我与表哥青梅竹马,原以为没有希望,他却说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哪怕不是完璧之身……只要小三找回来解咒之法,你们完全可以娶到比我好十倍,百倍的娘子。

既然如此,何不给大家一个痛快?痛快?江元睿苦笑一声,我给你痛快,谁又来给我痛快?一开始发现时候的愤怒与惊异,渐渐转化为痛苦和黯然,仿佛有一柄看不见的刀在缓缓割着心脏。

不停地嚣张着的不可能,却在那个人冰冷的目光中,渐渐弥散。

她是真的不一样了……刚才在门缝中望见的,她露出孩子般的笑脸,已经很久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

即使是想与她亲热,也总是扭着头不情不愿地拒绝,她的心是真的不在这里了,已经不在了。

江元睿无力地握拳,又松开。

他真的很想冲上前去质问她,想狠狠给她一拳头打醒她,又想去扑倒她,撕碎她。

但是这一切,他都不能做。

他不想看到那个人同情或是轻蔑的眼神,他也不想被人警告或是轻视。

他是江元睿,即便舍不得,也绝对不会说出口的江元睿。

呵呵,那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江元睿终于勉强控制情绪,甚至还露出一个笑容来。

可惜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眼神也死死地盯住了苏青青的肚子,仿佛要在那里烧出一个洞来。

苏青青故作镇静,连嘴角都不抽动半下,指甲却早已经掐住了大腿,硬是将那里掐出一片青紫痕迹来。

阿华?你还在吗,阿华?外面响起了呼喊声,却是叶明诚久等不到苏青青回去,有些担心,出来找她了。

苏青青朝着江元睿一笑,故作轻松地道:表哥在找我了,我先去跟他说一下,其余的事待会再谈。

你站住!江元睿急道,苏青青却摇摇头,这样告诉他:我不能让表哥一直等我,在这里耽误了这么久,表哥一定等的很着急了,况且他待会还有事情要做呢。

既然咱们的事摊开了,我也得先告诉他,让他有个准备才行,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被大家都知道就不好了,表哥还要考状元的。

他不差那点时间。

江元睿冷冷道,我就说一句话,你不必担心你表哥会等多久。

你说吧。

苏青青往门上一倚,状似很不耐烦的模样,淡淡地道。

江元睿心如刀绞,还是开口道:你要想走,也可以。

但我首先必须要确定,你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90一嫁三夫孩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回去与叶明诚草草结束谈话,苏青青表示家里还有点事,暂时需要去处理一下,关于苏家现在的情况什么的就等到下午再谈。

叶明诚虽然被表妹的古怪行为搞的一头雾水,也隐隐有些不舍,一听这话正中下怀,当即同意下午再见,约定了某时某刻在茶馆门口见面。

叶明诚这厮是真正的呆子,跟他说什么他就信什么,比江元皓那厮好骗得多了,果然读四书五经的就是比看杂闻志记的好算计。

送走了叶大表哥,苏青青光明正大地揣着刚从他口袋里顺来的手帕回来找江老大,还有意让他看见自己衣袍里露出的一角边缘。

那家伙的眼睛可是尖的很,只一眼就能瞟出绢帕材质的不同。

反正这时代也没有X光能验证,苏青青并不担心。

青阳镇里一共就那么几家医馆,她之前都有打点过,虽然有两个老大夫不愿意收银子说谎,但他的子侄却乐呵呵地收了钱,并且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

江元睿带她去的正是那两个老大夫中的一位,对方把了把她的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恭喜江公子,尊夫人有喜了。

江元睿的脸色瞬间惨白,苏青青看到那位大夫最疼爱的一个孙子正在帐帘后给她打手势,表示让她安心,绝对没问题。

江老大还有些不甘心,问大约有多长时间了。

那老大夫算了算,说是一个多月之前,那正是之前还在苏家的时候。

如果说有什么时间段是江元睿没能完全掌控的,那也只有在苏家里面的时候了。

他大多数时间混在夫人身边,实在□乏术。

而就在他拼死拼活为了她夺取嫁妆的时候,她却在与那个该死的叶明诚厮混……心里想着这些,江元睿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看苏青青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以前被莫名的情愫迷住了眼睛,现在看来,从一开始直到现在,这女人身上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暂且不说她是用什么方法钓到老二的,能在这么长时间内一直牢牢占住他们三兄弟的心神,本事还真是不小。

两人没有再说话,江元睿丝毫没有付诊金的意思,转身就往外走去,苏青青只得自己从怀里摸出银子,放在桌上就跟了出去。

原以为江元睿是抛下她自己走了,却不料那男子只是倚在石巷路的墙壁处,目光冰冷地盯着她看。

看着看着,苏青青发觉他的目光又开始挪到了自己的肚子上,眼神也渐渐不对起来,甚至迈开脚上前了一步。

苏青青赶紧后退,续而赶紧捂住肚子,仿佛生怕他会伤害她肚子里的宝宝一样。

这动作虽然慢了点儿,但江元睿此刻心绪正乱,也没能辨别出哪里不对,只是愈加心寒。

这时候正好书院下学,江元皓自己宅院里没有厨娘,中午总是去大哥那里蹭饭的,途中正巧经过这间小医馆。

结果就在即将到达巷子口的时候,被一个学生请教之前课堂上没有听懂的内容,耽误了一会儿。

等到他解答完课程,再往前去的时候,就诧异地看到大哥正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石狮子旁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哭还是笑。

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江元皓惊异道,出什么事了,难道是找到小三了,他不肯回来?瞧瞧大哥没有反应,他又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是铺子被人砸了?江元睿瞥他一眼,没说话,掉头就走。

看来猜得都不对了,江元皓一头雾水,还是大踏步地跟了过去,兴奋地说起今天知道的好消息:秋试的举人里面居然出现了不识字的草包,被人举报到了太子殿下那里去,主考官都被抓了。

那位赵府尹据说被抄家了,听说还有可能要重新开科举,不用再等三年才能考举人。

真没想到,新册立的太子居然……你要想从政,以后就管好自己的嘴,不然还不如回村里去种地。

江元睿冷冷道,江元皓有些悻悻,他也知道皇家的事情不是他们能妄议的,但这里不是没有外人吗?就他们兄弟两人而已,上回大哥喝多了酒,还跟他爆料老皇帝是个色魔,一晚上□十几次,全靠吞服丹药,就这么下去早晚会马上风。

跟他比,自己这个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吧?这个不能说,那就说别的好了。

江元皓美滋滋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这是他托一个学子从南方捎来的,最近海上不太平静,大哥也不怎么派航船出海了,是以弄点新鲜东西不容易。

布包里是个小罐子,装了满满一罐梅子蜜饯,青青一直喜欢吃这种酸酸甜甜的东西,可惜青阳镇里很难买到,就算有的也不新鲜。

结果也不知怎的,江元睿刚才还好好地在那边走路,一闻到蜜饯的香味儿,当即冲过来把罐子砸了!接着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江元皓一开始被气坏了,想去找大哥算账,结果突然觉得胸口一阵翻搅似的剧痛,又见江元睿脸色青白,眼神却幽蓝幽蓝的,察觉到他已经有点儿神经质了,也就没敢去招惹,自己捂着胸口跟着他回了铺子。

店铺并没有被砸,这几天因为用了苏青青提出的一个随机赠送小礼物的建议,来往的生意很是红火。

还有不少家的小孩子因为眼红那嫦娥玉兔的小糖人,缠着爹娘过来这边买东西。

江元睿早就跟这个镇上的混混头子拉过了关系,就算有其它商家眼红,也不敢随便招惹。

之前通风报信的小伙计一看到江元睿回来,立即跑过来报告:刚才有个青色衣服的姐儿过来要拿夫人的包袱,被他们阻住没让取,就一个人离开了。

狗子本来想拦住那个姐儿不让走,结果被扇了一巴掌,人也没挡住,不过瞧着她好像往驿站方向去了。

青色衣服?除了青青,似乎只有青杏喜欢穿青色的衫裙,云秋比较喜欢胡服,六儿则总是挑着花色鲜艳的东西来穿。

江元皓有些诧异,却见大哥皱了皱眉,冷冷瞪住那个小伙计道:你们这么多人,连个丫头也挡不住,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现在就给我去追,顺便带上几个打手,追上以后,不管看到什么人,给我一律打死!打,打死……小伙计被吓得一怔,见江元睿神态不像是开玩笑,又鼓起勇气问道,全,全部吗?青杏是签了卖身契的,到时候说是逃奴,打死也没什么。

但若是别人,万一到时候被官老爷追究起来……能打死的打死,不能打死的就打个半死!江元睿眼睛微眯,看到那小伙计害怕的神情,终究还是冷冷道,不该打的,就别打了。

给我好好地抓回来!是,老爷。

小伙计得令,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江元皓听得莫名其妙,他只知道大哥做生意是把好手,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了土匪头子。

江元睿也懒得理他,自古官商是一家,商匪自然也能是一家,哪怕是在青阳镇这种小地方,想要立足也很不容易。

如果他不私下里弄点儿势力,估计早就被人给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刚才一怒之下在苏青青递出的休书上面按了手印,才没过多久,他就已经后悔了。

怎么能够放她走?就这么休了她,然后让她去跟那个奸夫双宿双飞,想得美。

他江元睿可从来都是有仇必报的小人!☆、一嫁三夫唔,什么?江元皓一边吃着刚从市集上买来的卷饼,一边认真听着小伙计的粗略描述,也算是大体了解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大哥只顾着在那边摔东西,没时间搭理他,江元皓只好退而求其次去问别人。

问完之后一回头,发现大哥砸完了便宜的碗碟,已经开始在摔他的书和纸笔了。

那笔可是上等狼毫,纸也是流光笺,都是苏青青一点点给他挑的,专门用来作画和题字。

江元睿不摔普通的宣纸,非得挑着这几样来摔,显然是在故意找茬的。

江元皓可不想被他摔了自己的宝贝,赶紧去将东西全捞起来,不让大哥再有机会碰到。

胸口处传来的阵阵闷痛能让他感觉到大哥心里的悲愤,但是这种事情根本就是……江元皓不知道该怎么说。

以大哥的脾气肯定不会承认他的判断有问题,但事实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的啊。

别人也就算了,比如江小三的话,哪怕他哪天领着一堆媳妇背了一口袋孩子回来,江元皓也绝对不会觉得诧异,因为那货就是个不靠谱的东西。

但是关于苏青青背着他们兄弟偷摸跟别人鬼混什么的……这种事根本就没可能。

且不说他绝对相信自家娘子,关键是青青对那个叶明诚根本就不可能有什么想法。

但凡那男人稍微像点儿样子,他的娘子也不会一个人被掳进这山中,还险些坠入深崖。

反正不管怎样,肯定是大哥误会了。

也许是青青生了他的气,故意说气话也不打准,谁叫大哥闲着没事就爱惹别人发火,张口就要打死青杏什么的,这也未免太过分了。

这么说来,你是不信我的话了?江元睿回头,那个女人水性杨花,我就算打死她也没有什么不对!你敢!江元皓怒了,一个才来镇上混几天的商人而已,又不是什么兵马大元帅,居然也好意思握着鸡毛当令箭,张口就要打死自己娘子。

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这么做,但是说也不行,青青肯定就是被这种不像话的混账话给气走的!我为什么不敢?江元睿哼道,律法规定,凡女子背夫偷人者,当浸猪笼或拖到菜市口砍头,也可由该女子丈夫自行处理。

江元皓:我记得律书上好像不是这么写的。

况且青青婚书上的夫君不是小三儿那家伙吗?你少废话!我是大哥,是你们的长兄!长兄如父,我说怎样就是怎样!可是爹还活着呢。

而且听说不是前两天才来过这边一趟吗?要是被他知道大哥你就这样随便冒充他,可能会不太好吧?你想死吗?江元睿眯起眼睛,他发现老二似乎在存心跟他作对。

江元皓可不怕他的威胁,挺直了背这样告诉他:你要是想打青青,就先从我的身体上踏过去!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有马蹄声,却是之前那些派出去抓人的打手们回来了。

江元皓还没等动作,就被大哥一脚踹倒,紧接着,那个人便从他身体上踏过去了。

江元皓差点儿吐血,揉着被踩的生疼的肚子跳起来,跟了出去。

外面进院的是两个一身粗袍的大汉,模样生的不起眼,身上却肌肉块块垒起,一看就是狠角色,肯定不是这镇上到处浪荡的小混混,也不晓得大哥从哪里捞出来的。

江元睿的眼神渐渐阴暗。

那两个人,是空着手回来的。

他没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也没有见到他想要见到的人。

我们去的时候,驿站已经空了。

码头上也都说没有见到夫人,那位叶公子我们拿了画像去找,可是却被一个卖炊饼的老太婆给指了错路,后来再往回折返的时候,就再没有其他消息了……混账……公子息怒。

我们虽然没有找到夫人,但是却得到了另外一样东西。

在江元睿发火之前,其中一位汉子突然从怀里摸出一只玉盒,恭敬呈上,这是在叶公子下榻的客栈里面找到的。

不过因为我们打伤了店小二一条腿,如果公子不想要赔二十两银子医药费的话,还请在这几日里为我们哥俩各买一只斗笠为好。

……江元睿接过玉盒,看了旁边的弟弟一眼。

江元皓会意,赶紧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那两个大汉,让他们自行寻人买斗笠去。

这银子少说也有五两重,而买斗笠几十文钱就够了,剩下的很明显是赏给他们的。

另外那个小伙计也额外给了点银子。

无故破财的江元皓心里其实并不怎么高兴,在向大哥讨债被拒后脸色就更差了。

玉盒并不重,掂在手里也能感觉出里面其实没有放太多东西。

虽然是在叶明诚房里搜出来古怪物品,但江元睿并没机会看什么武侠小说,见识那些喷毒水,射毒针的精密盒子,也不知道盒子这东西不能胡乱打开,看着上面没有锁就顺手掀开了。

玉盒里面放着一堆黄色的纸张样的东西。

底下好像还压着一封信,上面隐隐透出一个江字。

江元皓心急,伸手就去扒拉那些黄纸,结果那纸不知怎的,一触上他的手便烧了起来,红色的火焰竟然迅速包裹了他的整只手掌,还在慢慢往上蔓延。

江元皓被唬了一跳,被烫得跳了起来,拼命甩胳膊,就是弄不灭那火。

江元睿也急了,脱下外袍往弟弟身上抽打,可是才刚触了一下,那火竟然也往他身上延伸而去!周围的伙计也急了,忙着去打水过来往两位老爷身上泼。

好不容易火被扑灭,江家兄弟身上也被烧得破破烂烂的,但古怪的是,他们的手和身上明明都被烧伤多处,却不见半分伤痕。

江元皓突然间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摸自己的腿。

他一把扯开长袍,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之中大惊失色,脸色也变得煞白。

你怎么了,腿被烧到了?江元睿急问道,不是只有手和手腕?怎么……不,不是!江元皓慌得声音都带了点儿颤抖,大哥你看我的腿,你看这里,之前我从床上摔下来时候落的那条疤,那条疤没有了!疤?江元睿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后脑,又握拳头砸了一下,可是却没有半点痛觉出现。

之前被房梁砸到落下的头痛病根,竟然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了。

但是兄弟二人却没有丝毫的高兴神情,他们只是脸上带了惊愕,满是恐惧地望向了那只玉盒。

难道那些黄纸就是……而就在江家兄弟为了诅咒而头痛不已的时候,远在北江河上的苏青青,却遇见了比被江元睿抓住更加糟糕的事。

她的船舱里,出现了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一嫁三夫玉盒里的黄纸,已经烧得一干二净了,但底下的信却丝毫未损。

江元睿甩掉手上的最后一丝火星儿,抢在弟弟前面将那信抓了出来。

这封信倒是没有再让两人出现什么古怪的反应,里面的内容也没什么特殊的,大体就是讲关于那些黄纸的来由,说是知道江家兄弟一直因共妻之事烦恼,特地去寻来解咒之符,以还他们兄弟轻松之身。

后面又隐晦提起说表妹在这边多加打扰,平日做事也多有不妥,想必早已犯了七出,既然被休,就由他带走多加管教,请江兄诸人切莫因为此小事挂心。

信里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最下面的落款是叶明诚。

江元皓看得牙齿狠咬,江元睿脸上却变了颜色。

奇怪。

他皱眉道,字迹倒是差不多,但这不像是叶明诚能说出的话……叶明诚那家伙与他的交情不深,这么多年来仅有的联系就是商务上的事,叶明诚为人大方厚道,手里铺子多,却不懂得经营。

因为他性格上有些许地方会令人想到江元皓,江元睿之前其实一直是在若有若无地帮助他,暗地里提点他,虽然只是小小的提醒,也让叶明诚因此避免了许多许多重大失误。

当然,藉由他,江老大自己也得到了许多好处,偶尔占占小便宜无伤大雅。

唯一的一次算计大概也就是上回发现苏青青与他有联系的时候,若不是那个丫头心软,江元睿简直恨不得把叶明诚整个人都给扒光。

而事实上,那家伙也的确肯自己心甘情愿地奉上一切。

但问题就出在这里。

叶明诚不应该知道苏青青同时嫁给了兄弟三人的事。

要知道当初前往苏家的人可是只有江元俊一个,因为江元皓与自己的相似长相,江元睿都没敢让他冒险。

叶明诚那个人心思简单,身边又没什么得力的人,不可能想到雇人过来查探。

况且如果他真的知道这些的话,以那读书人的迂腐性子,恐怕早就找上门来呵斥了,又怎会……秋风掠过,一袭云朵悠悠荡开,露出身后掩藏的太阳。

刺目的阳光透过窗纸照入房内,也照亮了江元睿如黑云般阴霾的脸。

是了!叶明诚那种人,虽然看起来儒雅温柔,却是石块儿一样的性子。

他要娶妻,定然是光明正大,又怎肯背地里偷偷摸摸?做出那些令人不齿的勾当?大哥,你这样想就对了。

江元皓又一下子高兴起来,我早就跟你说,青青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她怎么可能会……所以,我怀疑跟她私奔的另有旁人。

江元睿道。

怎么是旁人?搞不好就是小三儿干的。

江元皓嘟囔道,那小子仗着自己有两分姿色,总想骑到咱们头上。

这也怪大哥你说话总是那么不中听,你知不知道,青青每次从你这里离开,脸色都不好看?你就不能有一回好好哄哄她?总是搞得那么僵!现在又动不动就怀疑人,青青肯定是被你气走的!气走的?以前他做过的要比这过分多了,可是那个丫头还不是好好地留在他身边?偏偏这一次……江元睿又忍不住回想起白日里她的冷漠面孔,面对着他的时候是那么不耐烦,却可以对别人露出笑脸。

现在看来,也许对叶明诚的眷恋只是伪装,但她摸着肚子时的幸福模样却不是装出来的。

也许,那个孩子是他的……这个念头才一冒出来,就被江元睿狠狠地压了下去。

小三根本写不出这种信,他甚至都不怎么识字的,更何况还要模仿叶明诚的字迹,这样的笔者也不是一时能找的出来的。

从这封信上来看,背地里算计他们的显然另有其人,搞不好这个人才是苏青青真正的奸夫。

从心里来说,江元睿其实并不是真的相信苏青青会与他人私通。

但他更不愿意承认是因为自己判断失误而放走了那个人,这件事一回想起来就让他的肺腑阵阵抽痛。

有的时候也会想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女子,模样虽然不错,比她漂亮的却有很多,比她聪明有手段的更数不胜数。

他只不过是因为弟弟们对她情有独钟,不得已被捆绑着娶了她而已。

对她的欲&望和担忧只是从老二那里传来的感应而已,他自己的话,大概是有那么一点点在意吧,仅仅是一点而已。

娶都娶了,也只是按着正常的礼仪对待,夫妻之礼本来就应该每晚都有。

反正,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他要找回她,只是为了尊严而已。

生气是应该的,痛苦则是阿皓那里传过来的反应,他是不会错的,像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那种……江元皓叹了口气,他看出大哥又钻进死胡同了。

像大哥那种通透的人,一遇到青青,总会莫名地脑袋打结,这也真算得上奇葩一件了。

不过那个笨丫头到底是去哪里了,该不会是真的打算跑路,不再回来了吧?他心里想着,忍不住又抓起那张纸细细查看,突然咦了一声,目光落在纸面上。

这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宣纸。

但是就算是同样的纸,因为材料的不同,各地的纸张薄厚以及粗糙程度也有区别。

江元皓曾经有幸听过一位喜欢四处流浪的才子给他们讲课。

那个才子是有名的风流之人,虽说名声不太好,却在书法与绘画上有极大的造诣。

他甚至游历过西域等地,知晓许多有趣的东西,江元皓对这些特别感兴趣,当时听说有他的讲席就跑去听。

结果那一天,那个人讲的是鉴赏画作的事情,中途说起各处的纸张,不仅薄厚,渗透度也有所不同,好的文士在挥墨的时候应该懂得根据细节调整自己的力道。

江元皓一开始觉得这话很新鲜,还特地在每去一个新地方都要观察一下当地的纸张,看有什么不同。

江元皓知道一些文士的习惯,出门的时候都是喜欢自己随身携带笔墨纸砚,这些也不算特别繁琐的东西,放在褡裢里就可以。

那张纸,明显不是青阳镇或者五江镇上的宣纸,而是来自江州!苏青青的故乡,苏家人的老家。

*******北江之上,秋风飒爽。

苏青青一身男子装扮,手中还持着一柄金边折扇,正站在船头向远方眺望。

叶明诚早已被她哄骗去了另一家客栈暂住,明日才出城,正好可以躲过江元睿的报复。

而她则在上了马车后不久便悄悄逃出,只让那车夫载着一车旧衣服离开,自己则换了装束从其他地方逃走了。

船上除了她和同是书僮打扮的青杏之外,就只有一个正在摇橹的船夫了。

这船夫看着一副老实相,苏青青却并不怎么相信他,反正渡了河之后就是个小镇,万万拖不到晚上。

她和青杏穿的也必将朴素,应该没有什么财好劫的。

想着一会儿过了河,就能做上驿站的马车前往漠北,苏青青心里止不住又涌起一丝复杂。

怀里的休书依旧滚烫,也不知道那几个家伙在家里怎么样了……罢了,既然选择了离开,就不该去想那些多余的东西。

现在这样,对大家都好。

苏青青这样想着,突然觉得船上有些凉,忍不住回头去喊青杏,叫她拿一件外袍出来。

结果喊了两声,船舱内却无人应答,苏青青微微皱眉,看了那摇橹的船夫一眼,刚要迈步往船舱里走,忽见眼前一花,下一秒已有位男子从舱内跨了出来,横在她面前。

苏青青一愣,续而便瞪大了眼睛,惊声道:怎么会是你?你怎么在这里!那男子勾唇一笑,脸上却冰冰凉没有半分暖意。

他迈前一步,淡淡地道:好久不见了,姐姐。

这么些日子没有看到你,我可是孤单的紧呢。

☆、一嫁三夫你……苏青青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不知为什么,面前的这个人给她带来极深的恐惧感。

但上一回在苏家见面,明明就什么感觉也没有的,苏青青简直恨不得拍自己的脑袋,苏瑾华的记忆真是靠不住啊。

但凡当时能给自己一点提醒,她也不至于一点防范都没有。

面前这个人,是苏家人。

她虽然见过几次面,印象却并不深刻。

或者说,是他刻意降低了自己在苏家的辨识度。

他是苏瑾玉,苏家四公子,也是那个女子的长子。

在她的记忆里,只知道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才华横溢,在江州也是颇有才名。

而他自己似乎也偏爱浮华,喜欢去参加一些诗会之类的东西,经常会有大作流传在外,被一些喜欢装模作样的纨绔子弟剽窃了去题在扇面上。

但是他应该跟自己没有什么交集的,上回去苏家也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举动,除了有个晚上他莫名其妙地过来要给自己和叶明诚搭线……难道是说这家伙对苏瑾华的印象还不错,又看她可怜,想要顺便帮上一把?苏青青瞧着苏瑾玉脸上那抹笑,怎么也没法把他与传说中的圣父联系起来。

这家伙笑起来阴冷阴冷的,看她的眼神也非常怪异,而且之前在苏家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他真的跟自己有仇,那这份隐忍就可怕的很。

他的娘亲和妹妹可是恨不得扒了自己的皮!一直退让不是苏青青性格,况且后面就是船头,她可不想掉进冰冷的江水里。

摇橹的船夫依旧面无表情,估计也是早已经被苏瑾玉给收买了。

青杏在哪儿?苏青青没有再后退,而是扬起头,目光里带了一丝挑衅。

苏瑾玉挑眉,他身形瘦削,符合当下文士的俊秀修挺之美,但却高过苏青青整整一头,威压气息极强。

他双眼狭长,再一冷笑,阴冷之气顿现,尽管还是艳阳高照,却令人不禁感觉身周寒风乍起。

不知道。

苏瑾玉淡淡地道,不过姐姐倒是可以猜一猜,她到底去哪里了,猜对了的话,有奖励的。

他说着先是扫了眼翻滚的江水,又抬起头,瞥了一眼苏青青,目光在她的右侧太阳穴附近徘徊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姐姐真是不乖,居然不经我的允许就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看来是因为找了三个丈夫,就完全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了呢。

恐怕就连我们的约定,你也不记得了吧?苏青青脸色大变,看向苏瑾玉的目光也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她一直以为在她脑袋里面插针的是那个苏氏,却没想到,竟然是面前这个外表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苏四公子!他的岁数应该跟阿俊差不多大,苏瑾华六岁的时候,他才三四岁而已,怎么就能做出这种混账事!是苏氏等人的教唆,还是……注意到她愤怒中夹杂着恐惧的目光,苏瑾玉却突然兴奋起来,细长的眼睛里闪着诡异的光,仿佛饥渴的恶狼望见了鲜美可口的猎物。

是的,就是这种眼神,暴怒的,悲愤的,恐惧的,要是再夹些痛苦就完美了。

她为什么要取出那根针呢,那可是他的宝贝,她不会知道她疯狂的样子有多美,简直想让人不顾一切地摧残。

苏瑾玉止不住地上前一步用力抱住她,感觉到那个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战栗,他不禁愈加兴奋,但还没等进行下一步动作,就感觉到有个冰冷尖锐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腰际,并且很快刺破了皮肉,传来隐隐的痛感。

耳边响起苏青青冷冰冰的警告声:放开我,或者死。

虽然苏瑾玉很喜欢欣赏别人痛苦,这并不代表他就喜欢那些事情同样地发生在自己身上。

况且就算他喜欢,也不能在得手之前就被收拾掉,苏瑾玉调整了一下状态,努力抑制住那些几乎要叫嚣起来的皮肉,目光从苏青青白皙完好的脖颈上扫过,想象着它们布满血痕娇艳欲滴的模样,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忍住咬上一口的冲动,缓缓将手缩回来,人也退后了两步。

只听哧的一声,却是衣袍被那匕首划出了一道口子。

苏瑾玉脸色一沉,两人心里不禁都掠过同一个念头:好利的刃!如果他再迟疑一秒,估计腰上已经开了一个大洞了。

前者庆幸之余,望向苏青青的目光又阴沉了一分,没想到这女人离开了一趟,再见面竟然敢反抗自己了,难道她忘记当初自己的手段了吗?苏青青也并没有有武器在手就觉得轻松。

她的脑海里还是想不起关于苏瑾玉的事,但被他的阴冷眼神一扫,身体就忍不住发抖,恨不得直接跳进江水里逃走。

苏青青觉得,很可能是这具身体执念太强烈,把关于面前这小子的东西都给封起来了。

但光逃避也不是个事儿啊,苏青青此刻不由得有点怨起苏瑾华了。

你说你牵扯个表哥也就算了,毕竟古代表兄妹还是可以通婚的,但你连同父异母的弟弟都有勾搭是怎么回事?这应该是乱伦吧,是乱伦吧?不过对面那家伙瞧起来很像是变态,听说在国外还有变态曾经□鸭子和毛驴的,说起来,这家伙的弟弟苏瑾丘可是有一只鹦鹉……青杏在哪里?心里再怎么胡思乱想,苏青青现在还是比较关心丫鬟的安危。

一起相处了这么久,姐妹是谈不上,但她也早已经把青杏当成了朋友一般。

你心里就只有那个丫头?苏瑾玉皱眉道,苏瑾华,你之前要求我办的事情,我可是已经办到了。

现在也该到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他这回口气也不客气起来,没有叫姐姐而是直呼其名,只是碍着苏青青手里的匕首,没有多做动作。

不远处的船夫抬了一下头,看苏瑾玉没有打手势,也就没动,继续默默划船。

见苏青青没回应,苏瑾玉索性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苏青青依旧没反应,事实上她也实在搞不清,苏瑾玉拿出一根脏兮兮的簪子要干嘛。

上面镶的珍珠都快掉光了,簪身上还不知道沾染了些什么东西,斑驳的很,整体磨损得也很厉害。

拿这种东西送礼实在太寒酸了吧?我把那个女人干掉了。

苏瑾玉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哪个女人?苏青青瞪大眼睛望住他,两人都在对方眼中望见了诧异。

苏青青突然一个恍神,惊声道:难道……终于记起来了。

苏瑾玉双眼微眯,下一秒他就听苏青青道:是你妹?苏瑾玉:……看这表情好像不太对。

苏青青又想了想,终于想到了一个人,眉心不禁紧锁。

你说的人,是苏氏?苏瑾玉脸上重新挂起冰冷的笑容。

我等待了很久呢,这个机会。

他低声道,只可惜没有把爹一起拉下来,想不到皇上竟然肯留他的脑袋。

苏家的人太多,不好下手,但那个女人的事一捅出来,被休之后,我自然可以为所欲为。

可惜的是那女人算计太多,身体不够好,没折腾多久便死掉了。

要不是路上盘查的严,我本来想带了她的脑袋过来给姐姐看看呢……你……苏青青说不出话来了。

就连她这么恨苏氏的人,都没有想过要她的命,怎么苏瑾玉会……他不是那个女人的亲生儿子吗?苏瑾玉却完全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只是有些遗憾地继续说着:本来还想让姐姐亲眼看到的,但是我却没有想到,我亲爱的姐姐居然背着我悄悄地嫁了人,回个家也要带去那么多的帮手,害我连跟你商量一下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我要怎么惩罚你才好呢?他说这话的时候,苏青青已经下意识地握紧了匕首,眼里也带了警惕之色。

苏瑾玉却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突然道:姐姐,你看你后面有什么?老娘才不会上当呢!苏青青对这些转移视线的借口统统无视,只是紧张地与苏瑾玉对峙。

但下一秒她就听到身后响起了古怪的水声,一张湿淋淋的大网自后将她兜头罩住,一个黑影从水中跃出,又一头扎入水底不见了踪影。

苏青青惊诧扭头,只见一个黑影在江中起起伏伏,正朝着不远处一艘小船游去。

姐姐总是不信我的话,最后吃亏的也只是你自己。

苏瑾玉大步走上前去,从网的缝隙里一把抓出苏青青的匕首,本要抛入江中,却又突然改了主意,自己握在掌心,隔着网兜压住苏青青本来就不顺畅的反抗动作,用匕首在她的衣袍上轻轻划动起来。

这匕首是江元俊送给她的上等货,柄上还镶着红宝石,想必是从哪个贵族府里面偷出来的,锋利异常。

苏青青以前喜欢用它切菜剖鱼削水果皮,没事的时候就藏进袖筒或者靴子里,专门用来防贼防偷儿的。

其实她身上还有一些迷药迷香之类的东西,只可惜一时间都没法拿出来用。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苏瑾玉带着诡异的笑容,将那匕首对准她的胸口,用力划下。

伴随着清脆的撕裂声,苏青青的胸前也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不深,但鲜血却也染红了裂开的衣襟。

苏瑾玉脸上露出看不懂的古怪神色,俯下头去舔那血迹,但他却没有注意到,那位一直在默默撑船的渔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背后……☆、一嫁三夫苏青青死死地瞪着他,拼命地把身体往后缩。

但这时候她突然注意到,那位一直不出声也没有多余动作的船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苏瑾玉背后,一双手悄悄地伸向他的脖颈。

伴随着布帛的割裂声,苏瑾玉的动作停住了。

他眉心紧皱,掌中利刃离苏青青的皮肤不超过半寸。

葛布的衫袍早已被割裂,只要再向前轻轻推进,就能刺入那雪白肌肤,涌出红色的,滚烫的鲜血。

苏瑾玉并非是不愿意继续捅下去。

虽然他并不想就此弄死苏青青,却不介意在她身上开上几个口子,最好在脸上也刺朵花,用那疤痕让她牢牢记住忤逆自己的下场,同时还能叫那几个江家的混账彻底死心。

不过他们既然把身上的诅咒解除了,相信也不会再来纠缠出墙的败柳残花。

但他手中的刃怎么也刺不下去,就好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锁住了动作。

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冷冷萦绕。

那声音在说,你已经害死了我,休想再去动她!这声线如此凄厉,又带着森森怨气。

饶是向来以折磨他人为乐的苏瑾玉,此刻也不禁有些心惊。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浮起一幅奇怪的画面,画面中有个一身红衣的娇小女子,正在湖水中挣扎。

她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却始终不肯开口呼救,只是拼命扑打着湖面,满身的藻和泥,狼狈异常。

苏月兰和苏瑾丘站在湖岸上看热闹,他则佯作焦急地去扯了一根长蔓藤用力丢进水里,欣赏着湖中人在抓住蔓藤后骤变的脸色。

那条蔓藤的尖端生着很多刺。

不仅锐利,数量还极多,足够将一位宅门里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从手指到掌心都刺得鲜血淋漓。

都说十指连心,苏瑾华当时的惨叫声也的确很凄厉。

但她却没有哭,也没有哀求,只是用那染血的手抓着蔓藤,一点一点地爬了上来,当时那眼神苏瑾玉到现在还记在心里。

她用染血的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冷冷地说:你会后悔的。

两个声音在不同的时空中意外重叠,苏瑾玉的脸上神色略显迷茫,动作也停了下来。

下一秒他目光陡然变利,手中匕首用力向后一刺,却扎了个空。

不远处船夫还在低头默默撑船,灰色的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孔,只有橹声阵阵,点滴未乱。

苏青青还在网兜里挣扎,像极了脱水的大鱼,模样很是有趣。

想不到她嫁了人,看起来倒更漂亮了,眉眼间少了煞气,却多了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而且人似乎也聪明了,还懂得用计迷惑他,伺机脱身。

苏瑾玉盯住苏青青一直缩在袖筒中的手,以及被她有意无意压住的网兜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笑,目光故意流连在嘴唇胸口和下腹处。

苏青青登时着了慌,终于找了个机会从网兜下伸出手来,要往他脸上洒迷药粉,苏瑾玉早就等着她的小动作了,伸手正要去夺,却感觉腰上一痛,整个人扑通一声跌入了江中!我呸,去你娘的!混账东西,敢当着小爷面调戏表嫂,虽说爷的表哥不是个东西,好歹表嫂长得漂亮,哪轮得到你来撒野!那船夫一边破口大骂,一边用手里的船桨使劲去拍苏瑾玉的脑袋,接连着把他重新按进水里。

苏瑾玉本来会泅水,但没料到会被人暗算,又连着呛了好几口水,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脑袋也给打得生疼,若不是在水中,只怕现在已经破口流血了。

对方倒也机智,见够不着他了,驶着船转身就跑。

后面小船急匆匆划来,将在水中挣扎的苏瑾玉捞起,告诉他本来应该在那艘船上的船夫小五刚才被发现让人堵了嘴巴五花大绑扔在草丛里。

苏瑾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这一次为了逮住苏瑾华,可是做了不少准备,没想到千算万算,却在最关键的部分出了问题。

那江家兄弟难缠得很,要不是这次苏瑾华自己吃错药想要逃出来,他还真是无处下手。

虽然他在信里涂了毒药,可万一那几个家伙没死,发现什么端倪追过来就难办了!给我追!苏氏死了,苏家的其他人他可以慢慢收拾,独有苏瑾华绝对不能放过!他会让她用下半辈子来偿还她所欠下的债!*******江上不知何时刮起了风,清凉的北风,却恰令北上之船逆行而驶。

苏青青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披着的灰色外袍,又看了一眼身边只着内衫,正在顶风划船的少年,微微抿唇,自己站到另一边,抓起固定在船身上的长橹,也用力划了起来。

表嫂还是去船舱里坐着吧,外面风大,吹糙了脸可就不漂亮了。

夏元杰伸手抓下斗笠,露出一张晒得黝黑的小脸,还朝她挤挤眼睛。

苏青青被吓了一跳,上回在五江镇看到这孩子时候还是个漂亮的白瓷娃娃,怎么一眨眼成了黑炭头?而且话说回来,他不是应该在五江镇跟着江伯益学习经商吗?怎么会跑到这里,还成了船夫?我是来找大表哥和三表哥算账的!夏元杰一听这话顿时咬牙切齿起来,江元睿那家伙表面上笑呵呵地将手里铺子的经营权都转给了他,结果拿到手的都是一笔烂帐。

然后背地里又使计排挤,逼得他最后连成本都没收回来。

幸好之前有一笔银子拿出去放债,勉强赚了些,结果江元俊那厮不知抽了什么风,竟然带着个小鬼头溜过来抢他的银子。

抢完银子还把他打昏,脸上涂满了泥扔在太阳底下晒了一下午,再醒来时脸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夏元杰不敢回家,托人跟娘亲说自己要去外面跑商,自己则一个人大老远地跑过来找那几个姓江的混蛋了。

结果这小家伙偏偏是个路痴,本来想去青阳镇,跑错路竟到了这里。

又因为身上银钱不够被拒绝搭载。

夏小公子是何等霸道人物,没银子咱可以劫船,打不过船夫咱能偷袭啊!于是他在这里潜伏两天,连腰带都拿去跟人换了馒头之后,终于发现一位落单船夫,并且趁着他蹲在草丛里拉肚子的时候将其干掉,自己上位。

偏偏那个船夫是苏瑾玉雇来的水匪中的一员,因为其臂力过人水性又好被安排担此重任。

为了拉拢人心苏瑾玉还特地在开船前给他塞了一大锭银子,最终全进了夏元杰的腰包。

本来要是害害旁人也就罢了,看在银子的份儿上夏公子才不多管闲事,偏偏这人是他家表嫂!而且还是一位生的很漂亮的表嫂,夏小公子自然是要横刀立马,踹贼下水了!苏青青:那要是这里被逮住的是一位长得很丑的表嫂呢?夏元杰迅速将斗笠重新罩上,目不斜视默默摇橹。

苏青青满头大汗,敢情这小祖宗救人前是要先看脸的。

不过回头想想,以他跟江家兄弟的关系,肯救她就不错了。

夏元杰固然个性嚣张跋扈,傲得像只孔雀,却也在某些时候有着相对阔大的肚肠。

要是换了江元睿那种心胸狭窄的,搞不好还真能做出见死不救的事。

对了表嫂,刚才那个家伙似乎有叫你姐姐,你们该不会是认识吧?他为什么要杀你?眼看着船逼近江边,夏元杰动作生涩地把船向岸边停靠,拉着苏青青就要往外跳。

苏青青赶紧抽回手,自己小心地迈到岸上。

她带来的行李包袱早就被苏瑾玉丢到江里去了,幸好银票什么的都藏在身上,免过一劫。

我们之间是仇人。

苏青青自然不会为他解释苏家那一大堆烂摊子事,言简意赅地做了总结。

况且她这话也完全没有说错,苏瑾玉看她的眼神里疯狂中带着愤恨,显然是积恨已久,而且听他话里行间似乎对苏家也颇为不喜。

记得江元皓有次闲谈时说起,苏家好像因为布匹的事情被上头责罚抄家,一家子人都搬去了乡下庄园,苏瑾玉也为此被革去了秀才名号。

而刚才听苏瑾玉话里行间的意思,那次抄家事件好像完全是他自己一手策划。

要知道对于这些古代文士来说,科考就是决定他们命运的桥梁,以苏瑾玉的才华完全能考上举人,出仕做官,他却自己生生毁去那大好前途!后面远远似乎有小点儿往这边急行,估计是追兵。

幸好岸边不远处便是市集,后面又有小镇,可以掩藏身形。

苏青青之前曾经跟江元俊来过这里,对地点之类相对熟悉,带着还在东瞅西望的夏少爷迅速钻进了人堆里。

要知道江元俊不可能带着一大帮孩子去五江镇,如果只有一个的话,肯定就是他的徒弟小虎子了。

听夏元杰话里的意思,打倒他还抢走了银子的似乎就是虎子,至于往人身上涂泥恶作剧的,除了某三儿自然再没别人。

这小家伙隐藏了那么久才在最后时刻踹飞了苏瑾玉,虽然一方面说明他聪明机灵,懂得隐忍抓住机会,另一方面却也表明夏小公子的武力值实在是不怎么样。

更何况,苏瑾玉这回是有备而来,身边的打手之类肯定不少。

除非有江元俊那种外挂型能人在,要不然仅凭他们俩,实在是凶多吉少。

夏元杰说,青杏是中途被迷昏扔下水的。

不过他远远瞧着那丫头好像飘到了岸边的芦苇从里,那边水浅,再飘飘,等退潮的时候就能搁浅在岸边上,应该就没事。

苏青青听闻这话也就微微放下心来,况且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躲过苏瑾玉,同时想办法与大哥他们联系上。

如今性命攸关,就不能再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事了。

不过以大哥的脾气,也不晓得他会不会因自己说的胡话而记恨上,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时间紧迫,苏青青眼珠转了转,伏在夏元杰耳边说了几句话,又飞快地从怀里抽出一张银票给他,自己则几个转身,眨眼间消失在一条漆黑的小巷里。

夏元杰摸摸银票,刚要迈步,肚子却叽里咕噜地响了起来。

他已经足足一天没吃饭了。

记得那些家伙被甩下的距离还很远,一时间肯定追不上来的。

买个肉馒头而已,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吧?☆、一嫁三夫夏元杰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肉馒头的诱惑,蹬蹬蹬跑去了路边小摊贩处买食物填肚子。

这几天一直啃干馒头,他觉得在这样下去,自己估计也快变成干馒头了。

毕竟是娇生惯养习惯了,别的可以忍,饿肚子却是万万不能。

不过夏元杰还没笨到要用银票买馒头的地步,用的是从苏瑾玉那里弄来的银子。

为了用着方便,他还特地用苏青青那柄匕首将银子切成了碎块,虽说是有点浪费,也比一整个儿的到时候找不开强。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镇上突然多了许多官兵,身上穿着红黑色的皂衣吏服,手中提着水火棍,一排排地往各个巷道跑去,路上一看到穿着黑衣或者青袍的人就拽过去拿着图画辨认。

往往要仔细看上许久才肯放人离开,架势很是庄重。

夏元杰眼尖,一下子就瞥见那画幅上画的人正是表嫂苏青青。

他两把将馒头塞进嘴里,给噎得直翻白眼。

这时候有个差役注意到他没穿外衣只着了内衫,似乎有些怀疑,迈步往这边走来。

夏元杰动作微滞,眼珠一瞟,当即迅速抓乱头发,乱糟糟地遮住脸,接着回手抓起后面桌位上的一盘牛肉,往衣服里一倒,扭身就跑。

哪里来的小贼,给老子站住!牛肉的主人乃是位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脸以及肌肉虬结的手臂表明着这厮绝对不是什么善茬。

几秒钟后,夏小少爷便被揪住了衣领,一拳轰在了肚子上。

牛肉洒了一地,怀里的银子也掉了一地。

那大汉赶紧几把将银子抓起,又抓住夏元杰摇了摇,确定没有银子了之后才将他往地上一扔,大声道:你这小贼,肯定是不知从哪里偷来的银子,就拿来赔大爷我的牛肉好了!说完这话,他还照着夏元杰后背踢了一脚,回身洋洋得意地走了。

那些差役早在大汉开始揍人的时候就离开了。

他们还有要事,没时间在这里看热闹。

镇上的流浪小贼多了去了,都抓的话牢房可不够关的。

夏元杰佯作疼痛不已地在地上挣扎着,直到那些差役都走没影儿了之后才从爬起来,呲牙咧嘴地捂住胸口,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该死的混蛋,居然下手这么重,小爷记住你了,给我等着!幸好那家伙打的是胸口和后背,脸上没有留下伤痕。

夏元杰绕路去了成衣铺重新弄了身布衫穿上,又扎好头发,再出来时没有任何差役往他身上怀疑。

回想着苏青青进镇时候在他耳边说的话,夏元杰忍着身上的疼痛,迅速往镇中心跑去。

为了表嫂,他这回可是亏大了,身上多处负伤啊。

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居功讨点儿奖励,比如一只绣了鸳鸯的肚兜什么的……苏青青此时心里也正在拼命咒骂。

原以为不过几个人来追,却没想到苏瑾玉那厮居然与官府勾结了,居然调动一大群差役过来搜人。

还说她是什么婢女,偷了老爷许多金银珠宝一个人逃出来,刚才她可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那帮差役正在那边讨论,等抓到她一定要先搜搜身,好歹不能白跑一趟,要捞点油水才行。

头顶上的菜叶子滑下来了一片,苏青青赶紧把它重新顶到脑袋上面,又往前面也堵了几片,挡住衣服的显眼处,抱着膝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小团,蜷在菜筐里。

身下的木柴有些扎脚,苏青青不得不伸出手,努力地清理一下木刺,免得扎进肉里取不出来。

她本来是想藏到镇里后面一个尼姑庵的,庵中的尼姑都是善良之人,想必会愿意收留并且帮忙隐藏她。

结果那个变态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她又不敢跑步,最后没办法只好就近钻进了菜筐里。

差役都是三四人一组,这拨刚走那拨又过来了,害的苏青青缩着一动都不敢动。

好不容易终于没再有拎着半红半黑水火棍的差役往这边来,苏青青才刚往外露出半个脑袋,忽然听到沉重的脚步声,当即又嗖地一下将头缩回去了。

来者却是一位穿着粗布衣衫的庄稼汉,模样生的粗糙,看起来倒是老实憨厚。

他后面还有位女子,瞧不清长相,只能看到质地不错的红裙以及花色绣鞋。

苏青青本来想想等他们走了之后再钻出来逃走的,孰料这对小夫妻俩竟然越走越慢,绵绵情话不断,最后竟然抱在一起亲了起来,粗重的喘息声不断。

从苏青青的角度,可以看到那男人的手正顺着女子的长裙往里伸,露出的皆是白花花一片,尺度之大实在让人不忍直视。

苏青青简直想骂娘了。

这是古代啊古代,就不说你们白日宣&淫了,咱能不能回家做那些爱做的事情去?就算这巷子里没人,可是它毕竟还有别的能装人的东西在!你们好歹要注意点儿影响!也许是苏青青的怨气太过强烈,那正处于激&情中的女子不知怎么突然止住了动作,推开男人欲求不满的脑袋,诧异地偏头四处张望起来。

最后她终于注意到了身前不远处的大筐,这筐看起来是装木柴的,里面横七竖八地塞着一堆烂菜叶,味道实在让人不敢恭维。

那女子却注意到筐里似乎有着什么不协调的颜色,迟疑着走过来,伸手掀开筐盖。

苏青青恰好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来,两人的目光一下子便对上,然后,同时傻眼了。

竟然是熟人。

这个胆敢在大白天,于镇中小巷里与男人做那不轨之事的红裙女子,正是苏青青昔日里的邻居,被江元俊几次三番拒绝并且翻着花样欺负,又被江元睿骗了无数顿餐食最后生生撵出祈元村的风流人物孙小寡妇。

与此同时,拐角处突地转出了几个人,除了两个打手模样的之外,一个身着长褂,嘴边两撇八字胡,乃是本县师爷;另外一位素衣玉冠,模样谦逊有礼,目光却凶狠如鹰隼,不是苏瑾玉又是谁?苏青青脑袋只觉一个霹雳打到了头上,整个世界瞬间都阴沉沉一片。

天要亡我……☆、一嫁三夫苏青青不晓得苏瑾玉那厮是怎么跟县令之流勾搭上的,不过看起来他手里似乎有不少银子,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抓上个把人自然算不得什么难事。

但问题是她可一点儿都不想被抓到!帮帮我!眼看着那几个身影已经往这边走来,苏青青赶紧压低声音哀求道。

孙小寡妇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刚要开口,苏青青又道:我被江老大那个畜生休掉了。

他们要把我卖去外地改嫁,我拼死才逃了出来,求求你不要让我被他们抓回去!如果只是单纯的求救,苏青青毫不怀疑孙小寡妇会把她给直接交出去。

现在只好迂回行进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是大哥造的孽,就继续多造点儿吧。

这话一出,孙小寡妇顿时怔愣了一下,却还是带着点怀疑,苏青青于是当机立断地道:我身上还有休书!她话音未落,头顶光线突然黯淡,却是孙小寡妇将筐盖一把扣了回去。

紧接着她便捂着胸口冲那农夫娇嗔起来,娇滴滴地叫着相公,说在筐里看到了虫子,长得好可怕,吓得她心脏砰砰直跳。

那农夫在田间做惯了农活的,不拿虫子当回事,还想去把虫子抓出来捏死。

后来被孙小寡妇一瞪,这才明白小娘子的意思,赶紧红着脸,凑过来要帮忙给她揉胸口压惊。

哎呀讨厌,别动手动脚的,这里还有人呢。

孙小寡妇媚眼如丝,任凭那男人将手伸进自家的衣领,目光却有意无意地向后一扫,朝那八字胡师爷飞了个眼花,身体则不留痕迹地遮住破筐,挡住苏青青从筐洞里露出的一角衣袍。

师爷平日薪饷紧张,挣的银子大部分都被家里的母老虎收去,余下一点儿只够去花楼里点最便宜的姑娘,模样实在不敢恭维。

冷不丁被容貌艳丽的孙小寡妇这么一挑&逗,双眼立即直了,直勾勾地往对方那敞开的衣领里瞧。

苏瑾玉见状眉心紧皱,轻咳一声,那师爷这才收魂,想起这公子许诺抓到人给自己的大笔银子,到时候什么姑娘找不到?于是也不敢再看,大声呼喝着两个迈不动步的差役快点赶路。

直到那一行人消失在巷尾阴影处,孙小寡妇才将欲求不满的男人一把推开,又掀起筐盖示意苏青青出来。

那农夫满脸惊讶,孙小寡妇也懒得给他解释苏青青的身份,张口就支使他去买两斤芝麻点心。

那男子对孙小寡妇是百依百顺,一听这话当即拔腿就走。

苏青青扶着筐沿小心地往外迈,望着那男子背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他对你可真好。

村野匹夫罢了,什么都不懂,也就是一个听话而已。

孙小寡妇撇撇嘴,这人模样生的粗坯,家境也普通,要不是看他脾气个拿捏,自己又急着找个落脚处,她又怎么会任由这种人占便宜?休书呢?拿出来我看看。

要是没有,她现在去找那些差役现回来捉人也来得及。

当然有。

苏青青赶紧从衣襟里把休书抽出来,幸好这东西没有放在包袱里,不然被苏瑾玉丢进江心可就糟糕了。

休书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说苏青青水性杨花,犯了七出之戒被休,自此与江家再无瓜葛,底下还按着江元睿的手印。

孙小寡妇满脸惊疑,诧异道:你真被他们给休了?苏青青大力点头。

并且认真地给孙小寡妇讲述了江家兄弟是如何捕风捉影,诬陷她与村民通&奸的事情。

这一切缘由都是因为江老大想要私吞她的嫁妆,然后好回到家乡去娶漂亮的富家姑娘。

他们一方面写下休书,私吞了她的财产;另一方面又私下里要把她改嫁去别的地方,好在中间多赚上一笔银子。

她好不容易偷了休书和银子逃出来,结果那三个人却不肯放过她,一直派人追到这里。

苏青青不遗余力地努力抹黑江家兄弟,同时将自己说的无比凄惨,同样被那三人害惨了的孙小寡妇终于在心理上得到了些许满足。

但她会出手救苏青青,却并非是因同情产生了同仇敌忾之心,而是打私心里不想让那三位找到这个女人。

虽然一直被蔑视被无视着,孙小寡妇心中最欢喜的那个人,却始终是江家的老三。

之前他的眼里只有苏青青一个,但苏青青离开的话,是不是自己也就有了机会?到时候先把他给迷住,控制在手里,再慢慢收拾其他人,早晚会把他们欠自己的账都给算清楚的!孙小寡妇想的入神,一转眼却发现苏青青人已经没影儿了。

这死丫头逃的还真快,她都没来得及问问江三公子来镇上了没有。

这时候那个农夫捧着一盒芝麻花生糕小心翼翼地走了回来。

他从小到大都没舍得买过这样贵的点心,今日为了哄娘子开心,连买猪崽儿的银子都给拿了出来,只想着让她开开心心的。

孙小寡妇却没注意到这汉子的一片心意,她的心思早已经不在了这里。

********镇上一片混乱。

差役们找寻了许久,始终没有发现画像上的人。

这些人毕竟是衙门里面做事的,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搜人,找了几圈没有捉到,也就打道回府。

苏瑾玉不肯放弃,自己带了一批人继续在镇中搜索不提。

夏元杰仗着没有人知道自己是共犯,光明正大地在搜查者的眼皮子底下出入各家大型商铺,买了一堆布匹茶叶,又向掌柜和小二提出各种稀奇古怪的要求,直到最终被人家给赶出来。

而苏青青自打在孙小寡妇那里脱身之后,整个人就像失踪了一样,踪迹全无。

苏瑾玉没找到,夏元杰也没能找到。

可怜的小少爷担心得晚饭也吃不下,一整夜都没睡好。

这直接导致了他第二天日上三竿仍然没能起床,直到被人揪住耳朵拎起来为止。

夏小少爷愤怒了,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账东西敢动爷的耳朵?连娘都从来没这样粗暴地对待他!于是他愤怒地睁开眼睛,愤怒地拍床而起,虽然在看到床前那张脸之后他愈加地愤怒了,但却终于还是没敢发火。

不忍不行啊,房里站着三个呢。

这小二也真不像话,天字一号的客房居然都守不住门!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感谢849971扔了一颗地雷☆、一嫁三夫三个人都是连夜赶过来的。

江元皓刚刚拿到叫他半月后去省城参加秋试补考的通知,甚至来不及把书信放下,揣在袖子里就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了。

江元睿与叶明诚正促膝长谈,得知消息后急着要往北江而去,又怕叶明诚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跑了。

于是他翻出江元皓私藏的传记小说,把前面部分都留给叶明诚,自己将结局部分揣走赶过来了。

至于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就冒出来的江元俊,这厮则不管不顾地直接过来揪住了夏元杰的脖领子,怒喝道:好你个小兔崽子,听说你把阿青给拐到这边来了?想找打是不是!阿俊!江老大一声冷哼,江小三这才悻悻地松开爪子,又故意伸手一推,将夏元杰推了个仰倒,重新摔回了床上,这才得意地翘起嘴角,脸上满满地写着五个字:我是胜利者。

这个该死的东西!夏元杰心里忿忿,瞧着江元俊被晒得微红的脸,本想开口讽刺上几句,最终还是忍住,没有吭声。

罢了罢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以后娘和舅舅在的时候再好好地告他一状!江元俊也是一头雾水。

他最近正处理一些东西,忙的脚不沾地,如果不是因为在山上的时候身上突然莫名起火,烧掉了菩提山那死和尚送给他的绳结,他也不会心里发慌,想要回家看看。

结果才走了一半山路,就碰上了江元皓那个二呆子,正一边惊叫一边被着匹枣红马拖在半空中狂奔呢。

很好,江小三觉得如果他再晚发现几秒,那么估计以后他在江家的排行就能变为江老二了。

夏元杰也没想到这三个表哥会来的这么迅速。

要知道他昨天仅仅是按照苏青青的话跑去一些店铺,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而已。

其中很多店老板连名字都没听过,以为他是去捣乱的,还命店小二把他往外撵,夏元杰在五江镇从来都是被捧上了天,何曾受过这种待遇?若非他之前经历过了一番饿肚子和眼见着有人要对表嫂行凶的事件的话,恐怕他还真不一定有勇气把苏青青交待过的地方都给跑完。

这其中包括一间绸缎铺,一间干果铺,一间酒馆,一家药铺,一间饭庄,另外还有一间棺材铺,买了许多布料,茶叶,果脯等等,这其中苏青青特地要求他买了一身白色的孝衣,那衣服现在还摆在客栈房间里,被夏元杰给压到了花瓶底下。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孝衣跟救人有什么关系。

不管看起来江元睿并没有什么要给他解答难题的意思,夏元杰也就没问,自己主动将事情给讲述了一番。

别的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有个管表嫂叫姐姐的家伙,花银子雇人埋伏在北江阻截表嫂,还想往她胸口捅刀子,不过后来被聪明勇敢的小爷我给救了。

后来那个奇怪的家伙又在镇里勾搭了官府要抓人,表嫂不知道跑去哪儿了,他按她的交待一个人跑了许多店铺买了许多东西,后来怎么也找不到表嫂,累了到客栈休息一会儿,醒来后就看到他们了。

说到这里,夏元杰不禁有些担心。

这三人的脾性他还是比较了解的,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责怪自己把表嫂抛下一个人来客栈里休息。

孰料江元睿却意外地没有生气,而是拍拍他的肩膀赞赏了一句:还不错,这次你做的很好。

那些东西买的很不错。

是么……夏元杰满脑子浆糊,大表哥做生意昏头了吧?这个时候江元睿已经在支使江三儿出去寻人了,转而又皱眉回头询问夏元杰:你跟你表嫂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她身体哪里不对劲,比如突然捂住肚子,或者裙子上有一处红什么的?她没有随随便便地四处乱跑吧?没,没有吧,我没有注意啊。

夏元杰满脸怔然,她一开始是穿男装的。

况且逃命的时候当然要跑啊,不然被抓住岂不是要被杀掉了!那男的看起来文文弱弱跟二表哥似的,其实可怕的很,表嫂要是不赶快跑肯定会被逮住的。

可是她还怀着孩子呢!江元皓脸都憋红了,要不是他跑去医馆问都不知道,青青那丫头居然花钱去找人家老大夫撒谎说喜脉,结果却是真的已经有了。

那孩子不是叶明诚的,肯定就是他们兄弟中某个人的了,现在就怕那不长脑袋的小娘子自己还不知情。

这段时间正是应该安胎的时刻,要是不小心流掉了……不管怎样,先找到人要紧。

她现在肯定还在镇中。

江元睿道,他正想转身出门,却被夏元杰叫住了。

时间紧迫,江元睿本不想理他的,但想到是因为那小子传递消息才能及时赶到,便耐住性子停下脚步,只听夏元杰自后道:我一直都觉得很奇怪,只是之前都没有机会问。

共妻什么的,我听舅舅隐约谈起过,好像是有什么原因只能有一个娶。

但是像你们这样的三个人,怎么可能容忍共享同一个妻子呢?娘说你们肯定是在找可以解决的办法,但是不管怎么样,那都是你们之间的事,为什么要逼得表嫂一个人离开?男人的事情,就应该自己解决不是吗?身为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少爷,夏元杰自认还是很有英雄气概的。

起码他没强抢过民女,也从来没有惹娘发过火,比表哥们强多了。

四人中,必有两人是要离开的。

江元睿微微顿了一下,长时间的沉默表明他是在思索,一直在旁边的江元皓却开口了。

孩子是谁的,她就跟谁走。

这是他从老大夫那里离开的时候就做出的决定。

如果要选择的话,自然谁都不肯放手,那么就干脆把一切交给老天好了。

听天由命。

要是孩子没有了呢?夏元杰忍不住插了一句。

江元皓严肃地望着他,郑重开口:那就由我们中她第一个见到的人带她走。

这也是上天的安排,我们不应该违抗命运。

众人:……那不就是你吗?你是觉得孩子肯定会流掉所以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把人霸占吧,真是太不要脸了。

也许江元皓擅自替老天传达旨意惹怒了对方,下一秒他就被从房梁而降的江元俊结结实实地压在了屁股底下。

小三儿抓下脑袋上沾着的一根绿色羽毛,难得严肃地冲着两个哥哥道:找到她了。

在乔家大宅里,狗太多,我没敢下去,怕惊了人。

临走的时候千嘱咐万嘱咐别冲动,他这次总算是听了一回话。

但没想到青青居然会进了乔家大宅,这可有点难办了。

住在里面的乔老二是宫里皇上身边老太监的干儿子,万一不小心得罪了,恐怕江元睿的商途以及江元皓的仕途今后都不可能顺畅。

所以这一回,就要他们兄弟三人通力合作,带出娘子!***************身上残留着一股难闻的酸腐气。

换下的乞丐衣服已经被收走了,苏青青抱着膝盖坐在房间里,虽然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但在看到身边的点心盘子之后,还是抓了块枣糕,一点儿一点儿地吃进肚子里。

她从昨晚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

就算死也要做个饱死鬼才行啊。

为了躲过苏瑾玉,她真的是什么方法都用上了,最后甚至与乞丐换了衣裳假装乞讨。

但是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根本就是骗人的,她都已经撑到了早上,谁晓得苏瑾玉那厮竟然在走过去之后又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来,要扔给她一块儿银子。

再然后,她就被发现了,并且给抓进了宅子,关在这间屋子里面。

苏瑾玉倒是没有直接对她施以暴力,还命人给她拿了衣服来换,原因无它:那身乞丐袍实在是太臭了。

即使换了一身新的衣服,因为苏青青不肯在这里洗澡,身上还是残留了一些怪气味儿。

这令与她身在同一个空间之内的某鹦鹉极其不耐,伸出翅膀不停地扑打,试图将那气味驱散一些。

这鹦鹉苏青青却是认得,当初在苏家宅子里还利用了它一番,就是苏瑾丘养的那一只。

没想到被苏瑾玉带到这里来了,还是那副怪德行。

这只死鹦鹉。

苏青青自己被那味道熏了一夜,又让鹦鹉鄙视,不禁有些恼羞成怒。

鹦鹉听到有人骂它,也不甘示弱,反击道:没长牙的黄毛丫头!你才是杂毛鹦鹉!苏青青怒了。

贱人!混账东西!红玉姐姐是狐狸精!爷今晚去给你□!不要脸的小野种!鹦鹉挥着翅膀乱叫一气,苏青青被气笑了,反问道:你要给谁□?谁是小野种?爷给你赎身!苏瑾玉是小野种!鹦鹉怪里怪气地叫,苏瑾玉是小野种,苏瑾玉是小野种!鹦鹉话音未落,突见一个花瓶砸了过来,立即拍着翅膀飞开了。

苏瑾玉阴沉着脸大踏步走进门内,将八仙桌一脚踹翻,又猛地冲过来捏住了苏青青的下巴,冷冷哼道:怎么,再一次听到这句话很得意吧?还是你打算继续骂我是杂种,把我关进狗笼子里,只因为我碰脏了你大小姐的裙子?苏青青:……她能说那些事都与她无关吗?她小时候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善良孩子,不打架不骂人,捡到硬币都会老老实实交给警察叔叔的。

家里养的狗也是小京巴,成天被邻居家大黄猫追着咬。

可惜那些都是苏青青的经历,用在苏瑾华的身体上根本不会有半点的说服力。

我不会杀你。

苏瑾玉像是丧失了耐心,脸上却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我想了很久,究竟应该怎么样来处理你。

最后我终于想到了一个最好的办法……苏瑾玉说到这里突然话题一转,问她道,你可知道住在这间宅子里的是什么人?苏青青摇头。

苏瑾玉有些诧异于她的安静,停顿了一下才道:这是乔二公子的宅子。

喔。

苏青青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她知道乔峰,别人就不太清楚了,祈元村也没有什么姓乔的。

窗外好像有个白影一掠而过,苏青青隐约觉得熟悉,于是假装去抓糕点借机往外面看,却只瞧见一堵灰突突的墙。

乔二公子是乔公公的干儿子,当初也在宫里待过一段时间,后来就出来帮公公在外面跑动。

苏瑾玉紧盯着苏青青的神情,正好最近疫病突发,乔二公子家里连着死了好几个姬妾,又找不到合心意的美人儿来补上。

如果我把你送给他,你猜他会怎么样对你?不知道。

猜不到。

苏青青用力咬了一口点心,脸上完全没有出现苏瑾玉想要看到的惊慌恐惧等等神情。

她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毕竟日子短,接触的人又少,消息不灵通,对于许多八卦事件都不了解。

也自然不会知道,这位乔二公子名字听着好听,实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太监,人长得跟个煤球似的,喜欢美人儿,自己又不能与之合欢,便找了许多类似他一样丑陋的下人与那些美人儿交&媾,自己在一旁观看取乐。

尤其是近几年,老皇帝年迈,全依仗乔公公照料,乔二公子也气焰更高,甚至弄出了让兽类与美人行欢的腌臜事。

一开始还是大狗,后来干脆弄了猛兽,虎和狼之类的过来。

那些个美人,嘴上说是得了疫病而死,实际上到底怎么死的谁也不知道,反正听说连骨头都没剩下。

这事后来不知怎的传了出去,连那卖女儿的都不肯往乔府上送了,又不能在明面上随便抢人,乔二很久都弄不到一个像样的美人儿了。

如苏青青这等女子,虽非极品,但因胚子好,又生于富贵之家保养得当,也可算得是上等的美人儿了。

苏瑾玉只要把她送上,央求乔二公子在乔公公那里说上一句半句话,就可以拿回自己的出仕资格。

但是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明明都把人带到了这里,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使人去请乔二公子过来验货。

他是恨她的,不然也不会折磨她这么多年,但是每次在真要伤害的时候,又难以下手。

就像在她六岁那一年,是他把她骗去了苏氏那里,帮助那个那个女人谋害她。

但是在听到她惨叫声的时候他又有些后悔,于是谎称有人来了,惊走了苏氏,让那个女人没有成功在她脑袋里面扎上十多根针。

明明更狠一点的话,可以得到更多的……苏瑾玉狠狠地咬着牙,反正他想要的东西已经永远都拿不到了,只要毁掉她,他的目的就会达到!但是,她怎么能一点儿都不害怕?甚至也不会怒骂他,呵斥他,冲过来狠狠地甩给他一巴掌?上一次在苏家院里见到她的时候,就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苏瑾玉一直想不通,前些时候还为了叶明诚死去活来的苏瑾华,怎么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与其想着把我卖掉,我劝你还是趁现在快走吧。

苏青青将手里吃了一半的糕点放在桌面上,认真地向苏瑾玉道,我承认我实在是很不喜欢你,但现在看来,你这样对我也是有原因的。

实话告诉你,我不是苏瑾华,只是与她模样相似的人,我的名字叫苏青青,相公说去苏家冒名可以得到许多财产,我才因此冒名顶替去认亲的。

欺骗了你们,真的十分对不起。

苏青青所说的话半真半假,但大部分都是真的。

苏瑾玉目瞪口呆。

他终于知道了是哪里不对劲。

苏瑾华离开几个月,竟然学会面不改色地扯谎骗人了!她居然敢将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推脱得一干二净!苏瑾玉愤怒不已,终于下了决心把苏青青送给太监当玩物。

他其实还带了另外两个美貌歌女准时临时替换,但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乔二知道有人要送美人儿过来,早就在正厅等着了。

只不过那个家伙突然认出一个乞丐是家里的逃奴,耽误了一会儿时间,这点小事也无妨,只可惜那只绿色鹦鹉跑掉了,倒是蛮可惜的。

但是偏偏就在这个时刻,又有客人来访。

乔二本来不想接待的,偏偏来者是个红头发蓝眼睛满脸大胡子的番邦人士,说是什么乘船远渡而来见识东土文化,听闻乔二公子府中美人汇集,珍宝无数,特地来见识一下,想要写一本游记回去在番国传颂。

如果自己能够杨名到了海外,乔二还是很乐意的,更何况那个番邦人还送了一只特大的玉珊瑚做礼物。

正好前些日子弄来了一只白色的条纹猛虎,今天又能得到一个新美人儿,来一个现场春&宫秀,也可以在那番邦人士面前好好炫耀一下。

而这时候,苏瑾玉也终于从客房里走了出来,向乔二公子表示,美人儿已经带过来了,现在就可以去查看。

并且保证,如果看了以后不喜欢,还有二号和三号美人儿以供选择,仍然不喜欢,他还可以回家去找四号和五号,都是一等一的绝世美女。

那就都给我吧!乔二乐滋滋地道,苏瑾玉脚步踉跄了一下,他只是随口说说。

这些日子为了苏瑾华,他的银子都用的差不多了,哪里还能再去采买新的美女回来?而乔二公子也的确没有再找他要其他的美女。

只这一个就让他张大了嘴巴,甚至连流出了涎水都尚未觉察。

苏瑾玉却脸色铁青,因为房内的人根本不是苏瑾华,而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另外一个天仙般的美人儿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今天要出门坐火车去外地,结局差一部分没有写完。

☆、一嫁三夫这个人瞧着有点儿眼熟,但苏瑾玉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自己带过来的。

刚才明明叫人守牢了门口,这么短的时间内,她竟能偷梁换柱到如此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儿。

但苏瑾玉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原因何在。

他有心揭穿真相,偏偏那乔二公子一见美人兮魂魄早飞矣。

如果他在这里说了多余的话扫人兴致,只怕那小太监不会放过他。

这厮是出了名的胡浑,很多人其实都想不明白那宫里面比狐狸还精的乔公公怎么就选了这么个人当干儿子。

有传言说他其实是乔公公入宫前的私生子,阴差阳错也进宫成了太监,父子在宫中相认,冠上个干亲以掩人耳目。

不管怎样,这父子二代都成了阉人,也实在有够惨的。

估计老皇上也是因此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在外胡闹,他也是土埋半截子的人了,不愿让身边最后一个服侍的老人也离开。

反正等他以后退位了,一切自有太子处置。

但在此之前,这乔二还是万万得罪不得的。

说起来,房中那位美人生的还真是漂亮,瓜子脸蛋,柳眉杏眼,双唇嫣红粉嫩,一对黑眸看起来就像是墨色的琉璃珠子,哪怕是横眉怒瞪也艳光逼人。

尤其两颊处还打了胭脂,更添一抹艳色。

乔二和那番邦人都看得直了眼,乔二太监大张着嘴,连口水流下来都不知道。

而那番邦人身体不停地发抖,显然是激动异常。

只有苏瑾玉不停地悄悄打量四周,想瞧瞧那苏瑾华究竟藏到了什么地方去。

因为那美人太难得,乔二倒有点舍不得把她送进老虎笼子里了。

这等姿色,就算是皇城之内也难得一见。

假如把她呈送给太子殿下的话……玉。

美人突然开口了,声音柔嫩动听,却让苏瑾玉全身打了个哆嗦。

她微微低下头,神态里带着忧伤,期期艾艾地以袖掩面,悲痛地道,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我送给这只皮球吗?乔二&苏瑾玉:……番邦却哈哈大笑,操着生硬的汉语连赞这美人真风趣。

乔二勉强压下怒火,冷哼一声转身出门去,要把这美人送给太子的念头也打消了。

像这种不懂事的东西,进了宫也只能惹祸,还是自己留着玩好了。

苏瑾玉却听出这声音的来源并非是面前的古怪美人,因为那根本就是苏瑾华的声线!他心下愈加怀疑,故意放慢脚步,终于发现在那美人身后竟然有着一只黑色的大木桶。

因为美人的身材较高,又有被子遮挡,他们刚才一时间都未发觉。

苏瑾华肯定就是躲在那只桶里!美人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冰冷刺骨,直入骨髓一般。

紧接着她便跳下床榻,伸手一把抱起木桶,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

那桶上面箍着厚重的铁圈,铜钉一层一层密密麻麻,本身重量就不轻。

里面如果再装了一个人的话……苏瑾玉瞧着那美人轻若无物的举姿,稳如泰山地跨步,不禁终于打消了冲上前去抢人的念头,而是在认真地考虑逃走的问题了。

美人是可以独臂扛木桶的美人儿;木桶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桶,而是传说中乔二公子酒窖最深处盛装西域葡萄美酒的京红沉木酒桶,当初是五个大汉合力才勉强抬进去的,没想到这美人如此柔弱身躯,竟能抬动这般巨大酒桶。

乔府里见到此景的下人都给吓懵了,一个都不敢凑上前来,只远远低躲着看。

乔二有心给番国洋鬼子炫耀自己家中财富,故意领着他往府内最为金碧辉煌最为华丽的长廊里带。

结果等到了目的地一回头,身后下人都没了,只剩下跑路失败的苏瑾玉以及挽着袖子搬酒桶的黑发美人儿。

再后面隔了老远才看见几个气喘吁吁往这边追过来的小厮。

这帮子不像话的奴才!看回头怎么收拾他们!乔二觉得有些丢脸,又瞧见那美人竟然抱着只木桶,脸色愈加阴沉。

后者赶紧乖乖将桶放下。

这时候已经有几个小厮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朝乔二鞠躬行礼,接着各自从袖中伸出一根长竿,挑开了大厅正中蒙盖着的巨大黑色绸布。

伴随着一声巨吼,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雪白的獠牙与血盆大口。

笼子内是一只白色巨虎,正在笼内焦虑地来回走动,盯着笼外众人发出阵阵低吼,眼中闪着诡异的绿光。

一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扔进去一块生肉,被那虎几口撕碎,吞进肚中,因动作太过猛烈洒得满地血水。

番邦人又惊叹起来,翘着大拇指使劲地叫着骚瑞骚瑞,乔二不解其意,于是那番邦人身边的白胡子老奴声音嘶哑地解释,这是在说,老虎很好,乔家的大人很了不起的意思。

原来如此。

乔二理解地点点头,心中得意,又示意番邦人继续看下去。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那白老虎开始不安起来,暴躁地在笼子中跳动,双眼也逐渐充血变为了血红色。

它两爪搭在笼子上,朝着那黑发美人儿的方向吼叫起来,不住地抓挠。

苏瑾玉脸色微变,转头向那美人看去,却见后者面上波澜不惊,淡定得好像正在自己家后院喝下午茶。

不过在苏瑾玉的目光转向木桶的时候,却被那美人狠狠瞪了一眼,神色间狠厉之处竟与笼中恶虎不相上下!这时候两个小厮从后面一左一右地架住了那美人,试图挟持着她往笼子口处走。

结果后者轻轻一挣便脱身而出,眼神轻鄙地蔑视了对方一番,在乔二惊恐的目光中大步走到这位皮球太监面前。

十几名黑衣的暗卫从墙缝房梁以及镶金的马桶后面闪身而出,将美人与乔二团团围住。

黑发美人于重兵包围之下面色不改,定了定神开口说道:……众人:?美人却迅速从衣襟内抽出一张纸,用手蘸着笼子上的铁锈迅速在纸上写着字,又交给了用刀抵住她脖颈的一位侍卫官,最后传到乔二手里,费力地瞧了半天,终于分辨出最上面的三个字,诧异地读出来:契约书?美人点头。

你是说,你要与这只虎决斗,然后希望能够在战胜白虎之后得到奖赏?美人继续点头。

乔府众下人哈哈大笑,这哪里来的宝贝,真逗。

他们总算是见识到比自家主人更没脑子的人类了。

乔二也哈哈大笑,几年来收到过这么多的美人儿,这位是头一个敢出声说要跟老虎挑战的,看来这美人儿果然是脑子坏掉,难怪苏瑾玉舍得将她送人。

番邦人却面色凝重,操着一口半生不熟的汉语对乔二说道:窝们国家,夜经常会由一些斗技,奴隶们与狮紫和捞虎们达斗,硬了的人就能狗得到紫由。

党然,窝们的斗屎都是身强里壮底汉紫,可不是这么嫖亮底姑凉。

若是硬了,那泥们中土淫民克真是不得了。

乔二被他这么一说,心里的好胜气又起来了。

不由得大声喝道:好,如果你真能打得赢这只虎,我就还你个自由身,还赏黄金百两!美人却伸手指了一指木桶。

乔二瞧着那桶眼熟,却想不出是什么东西,便道:你想要这个,也给你!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打不赢,那么以后就一辈子留在这笼子里吧!很多时候有些猛兽与被推进去的美人行欢后,并不会直接吃掉她们,忍着侮辱也能留住性命。

但若是一直被关在笼子中,那不出几天定然小命不保。

美人丝毫没有犹豫,张口便答应下来。

苏瑾玉眼珠一转,过去附着乔二耳朵建议:二公子,既然这位美人如此喜欢这只木桶,反正笼子也够大,不若将那桶也一起放进去……美人突然冲了过来,一巴掌将苏瑾玉扇倒,紧接着她迅速以袖掩面,沉声道:你这个小人!乔大人一言九鼎,岂能受你蒙蔽?这回的声音很明显就是从木桶里传出来的了。

连小厮都露出了诧异之色,乔二却依旧无所觉,大喇喇地一挥手道:木桶有什么好玩,还是美人儿自己进去!说什么要与老虎打斗,谁会信那种东西?看那老虎的模样,掺杂在肉里的合&欢散显然已经发生作用了。

看起来这回的美人似乎身上有两把刷子,激烈一点儿的话等会看戏会更有趣。

乔二来了兴致,也就终于想起问上一句美人的名字。

这对他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举动了。

要知道在乔府里,少说有几十名美人都是在无名无姓的情况下凄惨死去的。

名字?美人回过头来,终于在没有掩脸的情况下张开樱口,声音沙哑地吐出了这么三个字:何方愁。

何方愁?何,何……苏瑾玉眉心紧皱,努力思考,苏家有何姓的亲戚吗?只知道苏瑾华那丫头嫁的夫家是姓江。

江何……江河?那么与方相对的就是扁,不对是圆,江圆,江元……苏瑾玉骤然一惊,一下子想起当初曾在苏宅里见过的那张脸。

自从那个人来过一趟之后,苏府里的丫鬟婆子很多天都念念叨叨的,没事就往门口跑。

难道……在苏瑾玉惊诧的目光中,那位自称为何方愁的长腿美人已经轻巧地跳上笼子顶端,连钥匙都不用,直接上手将笼子锁扯开,跳了进去。

那虎早已经被药折磨得满眼通红,若是平常还能凭气味辨别雌雄,这一回也根本顾不上分辨那些了,嗷一声便扑了上去,身下之物昂扬如铁,试图将对方压倒发泄。

结果那黑发美人连眼皮子都没动,径直一脚踹了过去!也不知她这一脚究竟用了多大的力,只听那老虎哀嚎一声,身子倒栽葱一般地向后飞,迅速撞上了笼子后方。

极大的压力使得笼子整个儿地向后倒去,美人儿紧随其上,步履极快,冲上去朝着那虎劈头盖脸地一顿踢。

外面的人眼花缭乱,就只见着那只笼子快速地在地上滚来滚去,期间噼啪声响彻不绝。

苏瑾玉却注意到,那笼子移动速度虽然快,却始终绕着木桶在转,没有碰到一个边角。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但事实上却也没有多久,笼子的震动停止了。

半扇铁门突地飞了出来,伴随着刺耳的嗡嗡声,有个红色的东西被扔在了地上,上面随即踏上一只脚。

绣花鞋尖纤尘不染,衬着身下红色皮毛,愈加刺眼。

乔二完全傻眼了。

番邦人则兴奋不已,叽哇乱叫,说着一堆听不懂的鸟语。

乔二却脸色一沉,叫人将那两个番邦人都给赶了出去。

至于美人那边,乔二这回可不敢再有什么不敬了,满脸带笑,一边连声表示木桶随便她拿,一边叫人去库里取金子,又连着问她愿意不愿意留下来做个暗卫,要什么待遇他都能给。

这等身手,其实也算不得特别出色,宫里的大内侍卫也能做到。

但问题是,人家都是经过系统训练,根据每个人擅长的能力特别开发过。

而这个美人,看着身躯不盈一握,瘦瘦弱弱的,脚法动作也异常粗劣,偏偏爆发力如此之强,如能经过雕琢,日后必成大器!美人儿嫣然一笑,素手抬起,又指向了苏瑾玉。

乔二有些不解,于是美人用行动做了回答,她径直过去,伸手便把苏瑾玉硬生生地扛到了肩上。

乔二这才注意到,这美人不仅腿长,身材也极高,甚至比他这房内大多数侍卫都要高上半头。

她只用一只手就制住了挣扎的苏瑾玉,另一只手则扛起酒桶,轻轻松松地直起腰,又冲老太监一笑,用古怪的沙哑嗓音道:我不当侍卫。

不过可以给你找别人。

别人?跟你一样厉害的也行,有多少我要多少!乔二一下子兴奋了,他还不至于糊涂到连这点眼色都没有。

这个美人显然是特意来此显露身手,意图投抱皇上的。

这一切都是那个苏瑾玉的功劳啊,乔二爱乌及屋,连带着对苏瑾玉也感激起来,连连向他许诺:苏公子前途无量,我一定会早日禀告干爹,恢复你的秀才身份。

苏瑾玉有苦说不出。

他有心揭穿这是个男人,并且试图诬陷他的刺客,但偏偏自己的喉咙被压住,根本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努力想要把那人脸上的粉蹭下来一块,又够不到,再后来,在某人的授意下,一口袋金子压了上来。

苏瑾玉彻底没声了。

扛着木桶,猎物以及金口袋,江元俊忍着脸上因擦了太多粉造成的瘙痒,昂着头大步踏出乔家宅院,身上的裙子窄到让人简直要呼吸困难,不过没办法,现在还不是洗掉妆容的时候。

后面欢送他的是挥着小手帕的乔二公子,不断地提醒他勿要忘记送人过来。

苏瑾玉雇来的人早已经灰溜溜作鸟兽散。

木桶里传来难耐的嘟囔声,江元俊小声安慰了一句,让里面的人忍一忍,等下就好。

他身后可是还有着好几条尾巴要甩掉呢。

而就在小巷的拐角处,苦苦地等待了三少爷一天的孙小寡妇无力地倚在墙上,手中香帕掉落在地,打起一片悲伤的小土花。

难怪江三公子始终对她的美貌无动于衷,原来他竟有这种喜好,原来,他竟是有断袖之癖……不远处的客栈里,江元皓正在用力扯着自己脸上粘的牢牢的络腮胡子。

每扯一下就哀嚎一声,那假胡子与皮肤都黏到一起了。

他身边的白胡子老翁取下发套和胡须,洗净勾勒出皱纹的脸,挺直了佝偻的脊背,露出一张清秀面孔。

她扯下江元皓的手,小心翼翼地帮他往下取胡子,却正是得以逃出生天的苏青青。

也不知道大哥怎么样了。

苏青青挽着长发,咬着发簪含糊不清地道,你也是,干脆让大哥藏在床底下,等到美人的时候逃走就行了。

还非得骗他进到木桶里,阿俊那家伙不是还想要玩滚木桶的吗?万一到时候大哥晕的走不动路怎么办?谁让他非让我扮番邦洋鬼子!江元皓冷哼,反正有小三扛着他,也不用他自己走路,晕就晕了点,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嘛。

你先帮我把这东西弄下来。

你这胡子是怎么弄的?苏青青皱眉道,粘那么牢,要不然给你剪掉算了。

也好。

江元皓点头,苏青青便去取了剪刀,过来给他一点一点地刮胡子。

江元皓静静地看着她,突然叹了口气,扒开剪子,一把抓住了苏青青的手。

这是做什么?苏青青诧异,别闹,胡子还没弄完呢。

你这样出门去会被人笑死的!笑死就笑死。

你别再闹脾气就好了。

江元皓道,你知道吗,大哥快被你吓死了。

苏青青垂下眼睑,没有做声。

江元皓摸摸她的手背,又看看娘子憔悴的脸,心里更是心疼。

良久,他低低地道:我和大哥,阿俊都商量过了,以后会好好待你,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就是我们决定,以后会选出一个人来,一心地对你好。

像今天这样的事,绝对不会让它再发生的。

那个苏瑾玉还有其他人我们都会处理好,你不必担心。

一个人?苏青青愣愣地问道,是谁?孩子的父亲是谁,那个人就是谁。

江元皓沉声道。

孩子?苏青青大惊,你说我已经有了孩子?不可能的,我明明……她话音未落,江元皓的眼睛突然瞪大。

两人视线齐齐投向苏青青的衣摆。

那里有着一块异常明显的红色血渍。

(全文完)……………………好吧其实还没有结束。

经过了一个难熬的冬天,众人的生活渐渐走上正轨,江元睿已经成为青阳镇上头号富商,近日在打算将副号开往五江镇,抢占江伯益的地盘。

江元皓早已中了举人,并且成为青阳县令,只是虽然执法也算公正,却有些怕老婆。

据说每次他跟着其他同僚出去喝花酒都是偷偷摸摸的,也从来不敢留宿过夜,有一回被其他人逼着给某院花魁扔了纱花,结果晚上回去听说在院里赔罪一直到午夜。

而动静最大的则是江家的老三江元俊。

他在祈元村与青阳镇之间的山峰上面开设了一家武馆,将山头以及附近的树林全部囊括在内,建了马场,弓箭靶地甚至还有打仗模拟场地,所收的所有弟子学徒,都是孤儿以及穷人家的孩子。

因为没有束脩入账,他们也会兼职保镖车队,经常护送一些商队前往偏僻之地。

而苏青青在这些日子里唯一做的一件事就是,她生了一个儿子。

江伯益和苏父听到消息都千里迢迢地赶了来,江伯益觉得孙子随父姓是理所当然,苏父却认为女儿被骗给人做共妻,应该有补偿,要随母姓,两人为了孩子的名字争了个面红耳赤,最后达成协议,就叫江一苏。

从这名字可以看出两位老人的良苦用心,后面定然还会有二苏,三苏,四苏。

苏青青气的脸都憋红了,谁要给儿子起一溜怪名字!对江家兄弟而言,这个儿子将会是他们未来谁去谁留的重要衡量标准。

古代没有DNA的血统验证机器。

滴血测试三个人的都能融进去,那么现在唯一判断的标准就只有两个:孩子的长相和性格。

但问题是,孩子太小,瞧不出。

所以只好等几年,长大一点看看。

于是又是一段时间过去了。

江一苏长得越来越像苏青青。

众人仔细辨认了很久,终于发现江一苏的鼻子眼睛与江元俊的有些类似。

按照约定来说,是江小三赢了。

但两个哥哥俱都不同意这种说法。

他绝对不可能是你的儿子。

江元皓如是道,他说着,便向江一苏命令道,一苏,去爬个树给二爹看看。

江一苏默默地盯着土坡上的蚂蚁打架,没搭理他。

江元睿见状,便命小丫鬟端过来一盘肉,拿到小孩旁边引逗道:爬树的话大爹就给你肉吃哦。

江一苏撇撇嘴,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性格确实是一点也不像……于是江元俊郁卒了,或者,真的不是他的儿子也说不定。

然后第三年,江家的女儿出生了。

名字自然不是那见鬼的江二苏,而是江绮,是夏元杰的娘过来帮忙取的,希望孩子如花朵一般绮丽。

叶明城那家伙还特地跑过来想捞个干爹当当,被江家兄弟合伙赶出了大门。

只不过江绮模样不像苏青青,倒是与江元皓越长越相近,性格偏偏活泼爱闹,像小三一样的调皮。

江元俊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一苏很明显就是他的儿子。

但现在二哥的孩子也已经有了,再想撵人就失了先机。

唯一空位的是老大江元睿。

但这厮小心眼又记仇,别说撵人了,那两位甚至连提都不敢提这茬,就怕说错了哪句什么惹到江老大发火,回来折腾他们。

这厮生意做的越发大了,现在控制人都不是从银钱上,而是直接在粮食上折腾。

况且大家一起生活了这许久,倒也勉强成功磨合,私下里的勾心斗角是少不了,外面联合起来却总归是一家人。

唯一有一点不太爽的是,大哥不说是他自己没本事,反倒总以某事为借口哄得娘子心软,天天霸着人不松手。

看来也是时候敲打敲打他才行了……琉璃岛是中国的,娘子可是属于他。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还有几个番外哈,剧情里面没有讲到的东西。

苏瑾玉与苏家相关,云秋和二牛,还有夏元杰,以及一苏江绮和虎子等等。

番外会慢慢更,也不知道有没有想要定制的亲呢~ 新文暂时不发,会先把坑文填填土。

顺便感谢所有肯追正版文到这里的亲们,有你们我才会有动力一直写到现在。

以后也会继续有更多的文,墨墨会不断地学习进步的。

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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