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夫人虽对岑老爷古怪的神色感到不解,但还是十分尽职的向他汇报这几日家里的情形:唐姨娘有孕一事太夫人也都知道了,她老人家让我一定要小心照看唐姨娘,不能让她有丁点闪失……至于小七的病,还是不好不坏的拖着……罗夫人说到这儿才想起岑老爷这趟出门的目的,急忙出言询问道:老爷此番前去白云观,可曾寻到那位隐世名医?罗夫人不过是例行公事的询问一句罢了,哪知岑老爷听了却突然发了脾气、一把将唐姨娘奉上的茶盏打翻,从茶盏里洒出来的茶水全都落在唐姨娘白嫩的柔夷上,瞬间就把她那白皙的手背烫得红了一片。
唐姨娘一被茶水烫伤、罗夫人一颗心立刻悬了起来,第一反应不是训斥唐姨娘笨手笨脚,而是急忙奔过去仔细的查看她的手:烫到没?痛不痛?身子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你让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你都是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不小心?你如今可是一丁点事都出不得,否则我可就没法向太夫人交代了!茶盏里的茶水虽不是滚烫到不能入口,但因岑老爷一向喜欢喝热茶,里头装的水也还算是滚烫,把唐姨娘烫得手背微微刺痛、有一股火辣辣的感觉……但她又不敢说是岑老爷故意将茶盏打翻,只能双眼噙泪、可怜兮兮的把满腹委屈咽回肚子里:夫人您别担心,茶盏里的茶水不是很烫,婉儿没被烫伤。
罗夫人清楚的看到是岑老爷故意把茶盏打翻的,心里忍不住有些埋怨岑老爷迁怒得好没道理———他想要撒气也不选个合适的对象!唐姨娘要是在她这里被烫出个什么好歹来,太夫人可不会怪岑老爷、只会怪她一人!一想到这点,罗夫人立刻不满的嗔了岑老爷一眼:老爷您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你心里有气就冲惹您生气的人发火去,别又是摆脸子给我们看、又是无缘无故的冲我们发火!真是的,打进门起就没给我们好脸色看!罗夫人这番话却没让岑老爷消气,也没让他心疼唐姨娘这个怀了岑家骨肉的孕妇,反而让他冷冷的扫了唐姨娘一眼……岑老爷的目光如出鞘的宝剑般冰冷犀利,不但让唐姨娘倍感陌生,还让唐姨娘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可是婉儿做了什么事惹您生气了?岑老爷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唐姨娘看了片刻,才重重的哼看一声训斥道:没用的废物,连杯茶都端不稳!这些婢妾该学的规矩你平日里是怎么学的?!我看应该找个人好好的教教你规矩,以免你日后继续丢我定南伯的脸!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岑老爷却借题发挥的发作了唐姨娘一番,把唐姨娘训得泪如雨下、一时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委屈的咬着红唇、怯怯的看着岑老爷……岑老爷似乎训了唐姨娘一顿还不能解气,竟还不客气的让她下跪认错:还不给我跪下认错?!岑老爷的话让罗夫人和唐姨娘都齐齐变了脸,唐姨娘的丫鬟彩蝶更是忠心护住的跪到岑老爷面前替主子求情:老爷,姨娘她眼下怀有身孕、实在是跪不得啊!您就让奴婢替姨娘罚跪认错吧!奴婢愿意代替姨娘受罚……啊……没想到彩蝶话还没说完、岑老爷就抬脚直直往她心口踹去,横眉怒目的喝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在爷面前放肆?来人,把这个贱婢拉出去重打二十大板,打完让立刻给爷撵出府去!岑老爷训完又抬腿踹了彩蝶一脚方才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
被岑老爷莫名其妙的发作了一番的几人不由面面相觑,唐姨娘更是哭着求罗夫人替她做主:夫人,彩蝶也是为了护住婉儿肚子里的孩子,才敢大着胆子向老爷请求代婉儿受罚,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事啊!请夫人看在她一片忠心的份上救救她!罗夫人也觉得岑老爷无端端的重罚一个丫鬟有些失常,加上唐姨娘眼下身边最需要像彩蝶这样的忠心丫鬟服侍,于是她便做主暂且先把岑老爷对彩蝶的责罚压下,想着过几日待岑老爷气消了再替彩蝶求求情:老爷也不知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无缘无故的冲我们发这么大的脾气!莫不是这回出去在外头受了什么人的气?唐姨娘也觉得问题一定出在那位隐世名医身上:兴许是那什么隐世名医冲我们老爷摆架子,让老爷非但没能把他请回来,还碰了壁、憋了一肚子的气……罗夫人怕唐姨娘因为这件事抑郁寡欢、影响到腹中的孩子,少见的主动寻了些话宽唐姨娘的心:这件事你就别操心了,先让彩蝶扶你回去歇息吧!我想等老爷气消了一定会去看你,毕竟你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骨肉。
唐姨娘经历这个插曲后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似乎十分担心自己会就此不受岑老爷的待见、莫名的失宠,一时间语气里透着深深的忧虑:希望如此,那婉儿就不打扰夫人,先告退了。
…………且不说唐姨娘这头如何,却说岑老爷才刚刚怒气冲冲的离开正房,就被太夫人身边的紫苏请去了荣寿堂。
太夫人把岑老爷找去自是为了给岑七郎请隐世名医一事,因此她一见到岑老爷就一脸急切的问道:那位隐世名医没找到?还是找着了,人家不肯来给小七诊治?岑老爷虽满腔怒火,但却不敢像冲太夫人发火,只阴沉着一张脸、一言不发的垂头看着手上的茶盏。
太夫人最讨厌她问话时别人像个闷葫芦,对自个儿生的儿子她更是不会客气,当下就不客气的斜了岑老爷一眼,不悦的问道:怎么?跟自个儿的亲娘也耍起脾气来了?事情究竟办得如何你马上给我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别让我失去耐性!岑老爷不敢真把太夫人惹怒,加上这件事他本就打算和太夫人商量,于是略微整理过思绪慢慢的平复心中的怒火后,岑老爷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名医我已经寻访到了,但却没必要把他请到家里来了……第一百章 噩耗岑老爷事情只说了一半,太夫人的神色就逐渐变得一片凝重,待岑老爷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说清楚时、太夫人脸色已如岑老爷那般铁青,目光也是一片阴沉:这么说那二人都……你确定已经查清楚整件事了?事关重大,你必须亲力亲为的查清楚才行!不可冤枉那二人……也不能任凭他人如此侮辱我们岑家!太夫人的话让岑老爷眼底浮起一丝杀机,脸色更是一片阴鸷:这件事我已经查得一清二楚、错不了了!那二人的的确确是胆大包天、目中无人,将我们岑家上上下下的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们既敢做出这样的事来,那我就绝不会放过他们!娘您放心,这件事我自有打算……岑老爷一直在荣寿堂呆到半夜才离开,且他没有如后院众人预料那般、一离开荣寿堂就去探望怀有身孕的唐姨娘,也没去赵姨娘的蔷薇院,而是去了正房陪罗夫人。
而自从岑老爷和太夫人密探了一番后,太夫人便不再提给岑七郎找名医调养身子一事,甚至她和岑老爷还不约而同的都没再去正房探望岑七郎,似乎他们已经达成某种共识、并且在一夜之间光明正大的改变对岑七郎的态度。
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见了不由暗暗感到奇怪,但她们就算感到奇怪也不过是私底下偷偷的议论几句,自是不敢、也不会去探究这件事,唯独岑七郎的生母钱姨娘不能对此事置之不理———钱姨娘一见岑老爷和太夫人突然都对岑七郎不闻不问,再一见寻访隐世名医一事就这样没了下文,不由急得吃不下、睡不好。
眼见着岑七郎的病情一直都没好转,依旧日日都只能躺在床上靠喝药度日,这让钱姨娘再也按捺不住、最终寻了个机会委婉的提醒了太夫人一句:太夫人,七少爷自从上次那件事后身子状况便一直不见好转,是不是该换个大夫来瞧瞧?钱姨娘说这话时正小心翼翼的替太夫人捶腿,只见她话才说完太夫人就把腿一移、不再让她继续服侍,并高深莫测的扫了她一眼、似笑非笑的问道:丁香,你也算是从我屋里出去的人,这些年我对你也算是不薄吧?钱姨娘虽不知太夫人为何突然提起她的出身,但却立刻扑通一声跪下表忠心:太夫人,您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无论是为婢还是为妾,都会一辈子报答您的恩典!没想到钱姨娘表忠心的话却没能换来太夫人的赞许,还让太夫人脸上多了一丝讽刺的笑容,话锋突然一转、有些不客气的说道:小七是我的嫡亲孙儿,难不成我会盼望着他不好?他的事不用你操心,我心中有数。
钱姨娘听了心里一喜、趁机把心里记挂着的事问了出来:那那位名医会来给七少爷诊治吗?老爷说那位名医不肯离开隐居的地方,太夫人说着淡淡的扫了钱姨娘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他不肯来我们也没法子,这不是你一个小妾该管的事,你尽心服侍好主子、主子自然不会亏待你……但倘若你对主子存有二心,那下场不用我说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太夫人这番意味深长的话堵得钱姨娘哑口无言,并让她隐约觉得太夫人是故意说这番话来敲打她……钱姨娘虽然心里被敲打得十分不安,但她一时却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眼下她也无心去多想、只一心一意的记挂着给岑七郎寻访名医一事!因此虽然被太夫人敲打了一番,但钱姨娘还是冒着被太夫人责罚的风险苦苦哀求道:太夫人,七少爷的病实在是拖不得了,奴婢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奴婢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对,您尽管教训奴婢、奴婢也一定会改!只求您能救救七少爷……钱姨娘说着偷偷抬头看了太夫人一眼,见太夫人竟眯着双眼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样子,心里不由大急……钱姨娘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但她心念辗转过后便不去不管到底是什么事、而是直接全都认下,二话不说的连连给太夫人磕头认罪:太夫人,奴婢给您磕头认错,求您救救七少爷!做错事的人是奴婢、和七少爷没任何关系……七少爷他是您的嫡亲孙儿啊!难道您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他继续受苦?太夫人依旧没有给钱姨娘任何回应、似乎铁了心不管岑七郎的事……就在这时,罗夫人身边的牡丹脚步匆忙的奔了进来,一见到太夫人便抹着眼睛、哭着报丧:太夫人,七少爷病情突然加重,如今已是快不行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让钱姨娘顿觉天旋地转,稳住身子后竟少见的一脸厉色的揪住牡丹不放,还当着太夫人的面尖着嗓子训斥牡丹:你个贱婢胡说八道些什么?!七少爷明明好端端的在床上躺着,你竟敢咒他快不行了?!你就不怕太夫人责罚你吗?!牡丹能够体会钱姨娘突闻噩耗的心情,并没有和她计较一时的失态之举,只一脸同情的看着钱姨娘把噩耗重复了遍:钱姨娘,奴婢没有信口雌黄、奴婢就是跟天借了胆子也不敢拿这样的事来玩笑啊!七少爷他真的已经快不行了!您赶紧去夫人那儿见他最后一面吧!迟了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钱姨娘听了一脸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直直的瞪了牡丹片刻后竟两眼一翻、当场倒地不醒……顾筝正巧在牡丹前来报噩耗时赶到,她初闻噩耗还担心太夫人会承受不住这个巨大的打击,第一时间便忍住内心的悲痛、冲到太夫人身边紧紧的搀扶住她。
没想到太夫人听闻噩耗后却一脸镇定,不但情绪没有丝毫波动,且平日里面慈心善的她竟丝毫没有怜惜遭受丧子之痛的钱姨娘,一见钱姨娘昏迷不醒、二话不说就让人拿水把她泼醒:用水把她泼醒,然后把她带到正房去见七少爷最后一面,免得她因不省人事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将来反过来埋怨我!说完太夫人便在顾筝的搀扶下往正房赶去,只是一路上太夫人走得不急不缓、一点都没有听闻噩耗后该有的焦急,让扶着她的顾筝内心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就是顾筝自己都恨不得快步奔到正院把事情弄清楚,为何太夫人这个当祖母的反而一点都不着急?若是顾筝没赶巧得知噩耗,眼下见了太夫人这副不急不缓、一脸平静的模样,她定是从她身上瞧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更是不会通过太夫人这副模样联想到岑七郎出了事……第一百零一章 夭折被强行弄醒的钱姨娘虽然心里着急,但她却不敢催促太夫人加快脚步,只能满脸焦虑、惴惴不安的跟在太夫人身后,一会儿在心里祈求菩萨保佑岑七郎最终能够逢凶化吉,一会儿又希望自己能够赶得及见岑七郎最后一面……钱姨娘本是心里着急才会胡思乱想,没想到待她跟在太夫人身后赶到正房时,岑七郎竟真的已经彻底断气了!钱姨娘一见噩梦成真,再次天旋地转后便脸色惨白的扑到床榻前,一见岑七郎一张小脸惨白得吓人,嘴角还挂着一缕殷红的血丝,终于承受不住这个残酷的打击、再一次晕了过去!罗夫人没能照顾好岑七郎、让岑家唯一的命*根*子就这样没了,见到太夫人后不免有些心虚,担心伤心过度的太夫人会迁怒、重罚她,于是不等太夫人发话她就主动解释道:娘,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昨儿小七都还好好的,我昨晚特意在屋里陪着他、等他睡了才离开,不曾想今儿一早他竟突然有些不对劲了……罗夫人说着一脸不安的看了太夫人一眼,见太夫人面无表情、看不出喜怒,急忙再补了句: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彻查清楚,给您一个交代!没想到太夫人并未出言责罚罗夫人照看不力,只淡淡的说了句: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置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竟没上前去看一看岑七郎。
太夫人的态度让顾筝心里满是疑惑,加上顾筝和岑七郎一向都相处得不错,她实在是不忍心让他走得如此冤枉,便主动要求留下来陪伤心欲绝的岑元娘,顺道听一听罗夫人如何彻查这件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事到如今,罗夫人再说什么也已经于事无补,她只能一面让人准备岑七郎的身后事,一面把大夫请到花厅仔细的询问:大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七虽身子骨一直有些孱弱,但他只要按时服药便不会有什么大碍,怎会突然溢血而亡?前来应诊的大夫一直都在替岑七郎调养身子,对岑七郎的状况自是十分了解:夫人,七少爷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让他原本因误服春*药而虚弱不已的身子更加不堪重负,最终才会突然溢血猝死……先前一见到岑七郎就昏过去的钱姨娘正巧在这时醒来,她在里间一听到大夫说的话、立刻不顾一切的冲了出来,拉着大夫的胳膊、歇斯底里的追问道:我的七郎是被人害死的对不对?一定是有人故意下毒加害我的七郎,他才会好端端的吐血而亡对不对?!钱姨娘歇斯底里的说了一堆没有凭据的话后,转而冲到罗夫人面前、指着罗夫人的鼻尖,语气凄厉的指控道:一定是你!一定是你嫉妒我替老爷生了儿子,才会下手害死我的七郎!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把七郎还给我……把我的儿子还给我……罗夫人虽然知道钱姨娘是被岑七郎的死刺激得失了理智、口不择言,但钱姨娘对她的不敬还是让她十分恼火: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她给我拖下去!连翘、建兰几人丫鬟听了立刻上前一左一右的架住钱姨娘,不料钱姨娘却突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力气、一把将身边二人甩开:不!我不走!除非查出究竟是谁害了我的七郎,否则我就一直呆在这里、哪也不去!我的七郎啊,我苦命的七郎,娘一定会把害你的人揪出来,娘一定会替你报仇!这钱姨娘显然已经有些疯疯癫癫、语无伦次了,罗夫人不想和一个神志不清的人多浪费唇舌,见钱姨娘很快就不再大声嚷嚷只低声抽泣便也随她去了,只对连翘她们吩咐了句:给我看好她,她要是再撒泼胡闹,就把她给我绑起来、堵了嘴关到柴房去!罗夫人说完便丢下钱姨娘,开始负责审问服侍岑七郎的牡丹和芍药:我让你们两个寸步不离的守在七少爷身边,一发现什么不对劲就立刻来向我禀告,你们却把七少爷服侍成这样……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话可说?牡丹和芍药对视一眼后便齐齐跪下,牡丹率先说道:该由奴婢守着七少爷的时候,奴婢的的确确是一步都不曾离开过,一直守在七少爷、从不敢有丁点失职……奴婢也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夫人明察。
牡丹说完便示意芍药开口,只见芍药先一脸谨慎的看了看屋里众人,见唐姨娘不在场方才吞吞吐吐的说道:该由奴婢守着七少爷的时候,奴婢也是一步都不曾离开过七少爷、从未失职过,唯独昨晚唐姨娘前来探望七少爷时,奴婢曾离开过一小会儿、去替七少爷取被子……芍药说着顿了顿,脸上有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似乎不敢再往下说下去……在场众人听了这话自是下意识的把唐姨娘列为头号怀疑对象,罗夫人更是一脸不耐烦的让芍药直接实话实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说话还吞吞吐吐的?!你想说什么直说便是,无需有任何顾忌!有了罗夫人这句话,芍药便不再迟疑、一五一十的接着往下说道:因夫人曾下令不许闲杂人等靠近七少爷休养的屋子,所以这两日只有唐姨娘一人前来探望过七少爷,且七少爷似乎是在唐姨娘来过后才出现不对劲的……当时奴婢原是一直守在七少爷身边的,是唐姨娘提醒奴婢七少爷手脚有些冰凉,奴婢才会去替七少爷取被子、把七少爷一个人留在屋里,当时奴婢求了唐姨娘帮着暂时照看七少爷,唐姨娘十分爽快的应了。
陪着岑元娘的顾筝听了芍药的话,不由暗暗的怀疑唐姨娘好心提醒芍药加被子、是想把芍药从屋里支开,让她有机会和岑七郎单独相处……若真是如此,那唐姨娘便极有可能是害死岑七郎的幕后元凶!只是唐姨娘为何要这样做呢?难道是为了她肚子里刚怀上的孩子?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才刚刚两个多月,她现在就动手替孩子铲除威胁、未免有些操之过急了吧?更何况她肚子里怀的还一定真的是位少爷呢!唐姨娘平日里是如此聪明伶俐的一个人,这些道理她不可能不懂啊!顾筝想来想去,都觉得唐姨娘不应该是如此心急和愚蠢之人,可除了唐姨娘,顾筝一时也找不出比她更有嫌疑的人……罗夫人心里显然也和顾筝猜想的一样,认为唐姨娘是嫌疑最大的人:我下令闲杂人等不得前来正房后,的确是只有唐姨娘一人到过正房、且还单独和小七独处一室,看来这件事恐怕是真的和唐姨娘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钱姨娘早就已经听得双目赤红,颇有些逮到人就咬的意思、直接把唐姨娘当成了害岑七郎的凶手:既然是唐姨娘那个小贱人害了小七,那夫人只要派人去搜一搜她的屋子,就一定能搜到她害人的证据!就算搜不到证据,只要找几个婆子将她狠狠的打上一顿,她定会什么都招了!罗夫人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只能让陈妈妈带着几个婆子前去搜唐姨娘住的婉院,希望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来……没想到陈妈妈去了婉院一搜,还真从唐姨娘屋里搜出害岑七郎毙命的那件东西!如此一来,唐姨娘加害岑七郎一事便证据确凿、无从抵赖,甚至连唐姨娘害岑七郎的企图、钱姨娘也一并替她找了出来———钱姨娘一口咬定唐姨娘想让她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岑家唯一的子嗣,将来名正言顺的独占岑家这份庞大的家业,才会狠毒的动手加害岑七郎!钱姨娘一脸恨意的说出唐姨娘的企图后,立刻失去理智的冲上去揪住唐姨娘的头发,不管三七二一的对她又打又骂,以此来发泄她的丧子之痛……唐姨娘被发狂失去理智的钱姨娘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喊冤:冤枉啊!我去七少爷屋里不过是想借一借他的男丁之气,并无他意、更没有下手害过他!我是被冤枉的,请夫人明察、还我一个清白!第一百零二章 灌药钱姨娘一见唐姨娘喊冤,二话不说就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你若是被冤枉的,那从你屋里搜出来的毒药你怎么解释?我的七郎若不是你加害的,你屋里为何偏巧就有害他的东西?!钱姨娘一想到唐姨娘害她没了唯一的儿子,心里的怒意怎么也压不住、瞬间全都化作力气,让她发了狠劲的揪着唐姨娘的头发又踢又打……唐姨娘因要护着肚子里的孩子,反而不能放开手脚去对付钱姨娘,只能十分被动的任凭钱姨娘对她动手。
偏偏钱姨娘一见唐姨娘从头到尾都护着肚子,再一想自己那可怜的儿子,立刻面色狰狞、像只发狂的猛兽般扯着唐姨娘厮打……旁边的丫鬟见了自是纷纷上前相劝,可偏偏越劝场面就越是混乱,几人推推搡搡间,唐姨娘最终不慎被钱姨娘大力推倒,先是撞了一旁的太师椅、撞完又重重的跌坐在地上!唐姨娘一跌坐在地上,殷红的鲜血便顺着她的小腿蜿蜒流下,很快就染红了她的裙子、让在场众人见了纷纷大惊失色,唐姨娘更是忍着下腹传来的剧痛、伸手抓住离她最近抓的顾筝的裙角,语气虚弱的求救道:救救我的孩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被唐姨娘扯住裙角的顾筝一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再一见众人都被一身是血的唐姨娘给吓坏了,只能硬着头皮主持大局、冷静的对勺儿吩咐道:快去请大夫!勺儿得了吩咐立刻飞一般的往外奔去,唐姨娘见了脸色一松、终于支撑不住倒在顾筝面前,顾筝见了急忙和岑元娘一起、手忙脚乱的将她抬到了软榻上……直到此刻罗夫人才如梦初醒般的清醒过来,颤抖着手指着钱姨娘、气急败坏的吩咐道:把这个犯了失心疯的女人给我绑了关到柴房去!完了、完了,小七才刚刚没了唐姨娘就紧跟着出了事,这不是要绝我岑家的后啊!阿弥陀佛,菩萨一定要保佑唐姨娘没事!可惜菩萨并未如罗夫人所愿,唐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没能保住……唐姨娘没了孩子这张附身符后,罗夫人自是不会再对她另眼相待,直接给她定了罪———唐姨娘一怀上孩子岑七郎就出事,且她不但和岑七郎单独相处过,屋里还藏着加害岑七郎的药,这些种种证据住到唐姨娘最终的下场只有一个。
既然唐姨娘的下场已经改变不了,罗夫人到太夫人面前禀告这件事时,自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唐姨娘身上,把突然发生的意外都说成是唐姨娘的咎由自取:娘,唐姨娘一被证实是害死小七的凶手,钱姨娘就疯了似的冲上去厮打她……这也是唐姨娘自己造的孽,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样没了,想来是菩萨对她的惩罚……恶人自有恶报,只能说我们岑家被她这个恶毒的女人给拖累了。
太夫人听完事情经过后,脸上有着一丝浓浓的疲倦之色,似乎家里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让她感到身心疲惫,整个人更像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般……也不知是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还是太夫人被这些事搅得疲惫不堪,只见太夫人并没有如罗夫人担心的那般、狠狠的训斥她管家不力,只轻描淡写的吩咐了句:既然已经确定事情是唐姨娘做的,那就给她一碗药尽快送她走吧,这样的人我们岑家留不得。
罗夫人欣喜之余自是恭恭敬敬的领了命,随后便自去安排、让心腹陈妈妈亲自替唐姨娘煎熬了一碗补药,打算用这碗药送唐姨娘上路、彻底的将这件事了解。
陈妈妈才刚刚把药煎好送来给罗夫人过目,刚刚从柴房里放出来的钱姨娘就前来求见,毛遂自荐道:夫人,唐姨娘那个贱人害婢妾没了唯一的命*根*子,婢妾想亲自送她上路、以泄心头之恨,还望夫人能成全婢妾。
这钱姨娘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不再像最初那样疯疯癫癫的闹个不停,但向罗夫人请缨时却满脸戾气、目露凶光,让罗夫人见了心里不由一颤……为不让变得有些阴鸷可怕的钱姨娘记恨自己,罗夫人最终顺水推舟的做了这个人情:你替儿子报仇倒也是天经地义之事,既然你执意亲自送唐姨娘上路,那我便网开一面把这件事交给你办。
罗夫人说完又向陈妈妈使了个眼色,吩咐道:陈妈妈,你带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和钱姨娘一道去婉院,帮钱姨娘送药给唐姨娘……切记要小心行事,别让她把药打翻了、更不能让她冲出婉院到处胡说八道。
陈妈妈低低的应了声是,便带着几个婆子和钱姨娘一道往婉院走去,几人一进了屋,那几个婆子便十分有眼色的将彩蝶、蜻蜓几个丫鬟赶了出去,随后几人更是分别站在门口和窗下,守住一切出路、让唐姨娘无路可逃。
这大户人家若是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般都会悄悄的赏给犯事之人一碗毒药,灌了药后直接送那人上路……待那人喝了药断了气后,对外只会称她是暴病而死,随后再把相关的知情人逐一处置了,便不会有人知道事情的真相。
这些大宅院里最常用的手段唐姨娘自然都懂,因此她一见陈妈妈一行人的阵势,便知道钱姨娘是来灌她药、送她上路的,立刻一边撑着虚弱的身子想要下床逃命、一边尖声替自己争辩道:我没有加害七少爷,我是被冤枉的!你们别过来,我要见老爷!啊……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放开我!我是老爷最宠爱的……唐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婆子重新按回床上,陈妈妈一面端着白底青花的瓷碗慢慢朝她走来,一面面不改色的撒谎道:唐姨娘你这是做什么?夫人怜惜你刚刚小产、身子虚弱,特意命奴婢炖了一碗补药送来给你喝!这可是夫人的一片心意,你可得把这碗药全喝了,才对得起夫人对你的关爱。
唐姨娘一边奋力挣扎、一边使劲的摇头:这不是什么补药!我不喝!我要见老爷!可惜身形娇弱的唐姨娘哪有按着她的两个婆子力气大?眼见着陈妈妈就要把瓷碗送到她嘴边了,她只能病急乱投医的向钱姨娘求救:钱姐姐,七少爷真的不是我害的!求你救救我!只要你救我一命、让我见老爷一面,我一定会求老爷把真正的凶手找出来,替七少爷报仇!唐姨娘不求钱姨娘、不提岑七郎还好,她一提钱姨娘的面色立刻一片狰狞,不但不再袖手旁观、还大步的走到陈妈妈身边,一把抢过陈妈妈手里那碗药、语气阴沉的说道:陈妈妈,我想亲自喂唐妹妹喝这碗补药,你可否让一让?这送人上黄泉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陈妈妈自是巴不得有人代劳、减轻自己的罪孽!如今钱姨娘既主动要求接受,陈妈妈自是不会拒绝她的要求、当下便十分爽快的退到一旁,把送唐姨娘上路一事交给钱姨娘去做。
钱姨娘接手后倒是半点都没迟疑,只见她一面示意两个婆子把唐姨娘按紧,一面从头上拔了支簪子撬开唐姨娘紧闭的嘴巴,强硬的将手里拿碗药悉数灌到唐姨娘嘴里……唐姨娘虽奋力的挣扎着、不想把药汁咽下,但无奈她整个人都动弹不得、只能费力的咳嗽,虽把药汁咳了一大半出来,但另外那一半药汁却还是顺着她的喉咙流进了肚里。
药汁下肚后唐姨娘渐渐的感觉四肢无力,嘴角很快就率先溢出一缕鲜血来,按着她的两个婆子见知道她已无力再挣扎了,便松开她的手脚退到一旁。
陈妈妈知道唐姨娘喝了药、只要过个一刻钟就会七孔流血而亡,她对此事多少有些忌讳、不想留在屋里亲眼看唐姨娘如何断气,很快就带着婆子到屋外候着、并不忘提醒钱姨娘一句:钱姨娘,您要不要和奴婢一道先到外头候着,待时候到了再进来收拾她?钱姨娘对唐姨娘可谓是恨之入骨,因此她不但拒绝了陈妈妈的好意,还特意端了一个绣墩坐到唐姨娘面前,似乎只有亲眼看到唐姨娘七孔流血而亡的惨状、才能来解她心头之恨……第一百零三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钱姨娘面对面的坐下后,原本歇斯底里的唐姨娘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大声吵闹了,似乎知道自己快死了、再怎么喊冤都无济于事……只见唐姨娘慢慢的倚靠在雕着海棠花的床头,侧着脸静静的看着钱姨娘,见钱姨娘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恨意、眼底竟泛起丝丝怜悯:钱姐姐,我觉得你很可悲,真的。
没错,我的确是很可悲,竟让你这个小贱人害了我唯一的儿子!钱姨娘说着目露凶光、恶狠狠的剐了唐姨娘一眼,冷笑着说道:所以如今我只有亲眼看着你一点一点的气绝身亡,才能减少我的可悲、解我心头之恨!唐姨娘听了钱姨娘这番话后却越加怜悯她,先是轻轻的冲钱姨娘摇了摇头后,随后她突然展颜一笑、一字一句的缓慢说道:钱姐姐,七少爷真的不是我害死的,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在临死之前都要再替自己辩解一次……唐姨娘说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和凄凉:如今我已是将死之人,我只想替自己积点阴德、下辈子也好投个好人家,哪怕是嫁到穷苦人家去、也别再给人家当姨娘了!唐姨娘说完一脸平静的和钱姨娘对视,目光坦然、语气坦荡:我说的句句都是真话、没有半句假话……当然,你依旧可以选择不相信我,反正你信或是不信,我的结局都不会改变。
唐姨娘说完便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脸色安详、嘴角噙笑,安安静静的靠在那张奢华的乌木鎏金雕宝象缠枝拔步床等死,似乎死其实对她来说也是另外一种解脱……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到了这个地步,唐姨娘的确是没必要再撒谎骗人。
这个道理钱姨娘一想就通,尤其是唐姨娘说这番话时一脸凄凉之色、不像是在说撒谎———她脸上的凄凉自嘲之色已深深的刻在钱姨娘心里,一辈子都难以忘记。
这样的唐姨娘让钱姨娘心里一紧,语气里下意识的多了几分紧张和急切:那你告诉我、我的七郎究竟是谁害死的?你既然是被陷害冤枉的,那你一定知道是谁栽赃陷害你的对不对?你快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唐姨娘美目紧闭,一边七孔流血、一边缓缓答道:说起来我真是可悲,我都已经被那人害得丢了性命了,可我却到死都不知道那人是谁。
我只知道我自己什么都没做,而我当日之所以会去正房,是夫人叫我过去……没夫人的传唤,我哪能进得了正房?不过的确是我自己提出想见见七少爷的,但我真的只是摸了摸他而已、别的……唐姨娘话还没说完就猛地呕出一大口鲜血,那口鲜血掏空了她的身子,让她没能把余下的话说完就咽气了!钱姨娘见了紧张的冲到床前,抓着唐姨娘的胳膊使劲的摇晃,可惜唐姨娘已无法再给她任何回应。
这样的结果让钱姨娘一脸颓然的跌坐回绣墩上,怔怔的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唐姨娘、拼命的想到底谁才是害死岑七郎的真正凶手———当初罗夫人的确是下了一道命令,叮嘱所有闲杂人等未经她的传唤不得踏入正房半步。
所以唐姨娘她没有说假话,如若不是罗夫人传唤她、她的确是不可能踏入正房半步……那么,如果唐姨娘真的不是下毒之人,那这毒肯定是罗夫人下的,因为只有她由始至终都一直呆在正房!罗夫人一有了嫌疑,钱姨娘突然觉得所有的事都能解释得通了———罗夫人虽然把岑七郎记在自己名下、让岑七郎成为岑家唯一的嫡子,但她待岑七郎始终不如三个亲生女儿好,甚至钱姨娘偶尔还能捕捉到罗夫人看向岑七郎的目光里、包含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厌恶!可见罗夫人从头到尾都没真心喜欢过岑七郎,当初她也是因为无可奈何、别无选择才会选择把岑七郎记到名下养……如果没有岑七郎这个唯一的儿子,岑家又没有五服内的旁支,那岑家的一切将来只会是罗夫人生的几个嫡女的!至于一直都十分受岑老爷宠爱的唐姨娘,钱姨娘不相信罗夫人会真心喜欢她、真心和她交好,她只相信以罗夫人的性格一定会嫉妒唐姨娘得到岑老爷的宠爱,尤其是在唐姨娘怀上儿子后,罗夫人只会更加嫉妒讨厌她,甚至为了不让唐姨娘生下儿子威胁到她这个主母的地位、她很可能会设计除去唐姨娘!钱姨娘如此琢磨了一番后,立刻对唐姨娘临死前说的那番话深信不疑,内心也认定这一切都是罗夫人所为,认定是罗夫人害死了岑七郎、然后嫁祸给唐姨娘———好你个罗氏,你这是想一箭双雕、一次除掉两个眼中钉!钱姨娘自以为把事情都琢磨清楚后,立刻把对唐姨娘的仇恨全都转嫁到罗夫人身上,待她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的走出唐姨娘屋子时,已然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替岑七郎报仇雪恨………………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一转眼便过了几个月。
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些事,虽然岑府上下对外都已经给出官方解释,且那些事也已经慢慢的被岑府众人淡忘了,但顾筝却一直觉得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些事依旧有着很多令她不解的谜团———先是岑家唯一的子嗣岑七郎突然夭折,死的毫无预兆、十分蹊跷!而岑七郎的夭折,让唐姨娘肚子里怀的孩子成为岑家唯一的希望,可偏偏唐姨娘在这个关键时候被查出和岑七郎夭折一事有干系,然后因为钱姨娘而不小心小产、彻底断了岑家最后的希望……甚至最后唐姨娘还巧合的突然染上恶疾、意外病死!一下子没了两个孩子、一个大人,事情未必发生得有些太凑巧了吧?顾筝虽然没有任何证据,但却隐约觉得唐姨娘是被人故意陷害成凶手、然后再被人悄悄的灭口……可唐姨娘到底是因为何事而非死不可呢?顾筝把那几件事从头到尾的回想了一遍后,不知为何、突然联想到岑老爷长期替好友寻访名医一事。
一想到岑老爷,顾筝下意识的想起岑老爷有好几次脸色不佳、似乎都和寻访名医有关……这些零零散散的事情串在一起后,让顾筝更是觉得某个地方十分不对劲,让她有一种很快就能拼凑出事情真相感觉!可惜这种感觉转瞬即逝,让顾筝无论如何努力、一时间还是不能完全捕捉到真相,只能暂且把这些谜团搁在心里……且先不说顾筝心里有多少谜团,却说自从出了那件事后,岑老爷似乎变得有些心灰意冷,也不常去几个小妾屋里留宿了,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宿在罗夫人屋里。
岑老爷突如其来的宠爱让罗夫人受宠若惊,随后开始春风得意,不但日日都心情十分愉悦,身心的双重滋润也人那个她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红润!而罗夫人心情一好,便起了兴致在家里举办了一场赏花盛会,下帖子请了桐州城不少太太、夫人、奶奶并姑娘前来赏花,连她的几个外甥也一并都请了来。
罗锦明受到罗夫人邀请时,梁敬贤和赵弘越正巧也在刺州。
这梁敬贤和罗家人也算是熟悉,罗锦明前来赴约自是要把他一并带上、凑个热闹,而梁敬贤早就想找个机会去桐州探望顾筝了,罗锦明一前来相邀、他立刻十分爽快的应约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又碰面了罗夫人一见罗锦明把梁敬贤和赵弘越也一并请来了,自是喜出望外、一见面就十分殷勤的替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且为了几个女儿能够趁机和梁敬贤、赵弘越多多相处培养感情,宴会过后罗夫人硬是留罗锦明在岑家多住了几天,借此把梁敬贤二人一并留了下来。
梁敬贤一在岑家住下,做的第一件事自是溜到园子里闲逛,希望能碰见这几个月他心里一直惦记牵挂着的人……老天爷对梁敬贤还真是不薄,他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挑了些顾筝可能会逛的地方闲逛,还真就让他远远的见到那道俏丽的倩影。
梁敬贤先是立在顾筝看不到的地方,肆无忌惮的看了那道时常浮现在他心头的俏影许久,把藏在心里的那丝渴望和期盼全都发泄出来后,才翘着嘴角慢慢的朝顾筝走去,冷不丁的出现在她面前:顾妹妹,几个月不见,可曾想我?熟悉的语调、熟悉的俊脸没有带给顾筝任何惊喜,只让她被梁敬贤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吓得身子一个不稳、差一点就摔到池塘里去!当然,顾筝之所以没摔倒,是因为梁敬贤眼疾手快的伸手抱住了她、梁敬贤抱顾筝还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这一回他抱住顾筝后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还低着头目光灼灼的看着顾筝、把顾筝看得俏脸瞬间飞上两朵红云……时隔几个月两人才一见面,顾筝就又让梁敬贤给占了便宜,这让她内心的那一丁点羞涩和尴尬很快就被愤怒所替代:放开我!你要搂着我到什么时候?快松手!说完顾筝伸脚狠狠的踩向梁敬贤的鞋面,梁敬贤早就防着顾筝这一招、因此顾筝才一伸脚他立刻松手往后退了一步,把顾筝平稳放下后脸上满想无奈:几个月不见,你还是如此野蛮。
顾筝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哼!几个月不见你还是喜欢像鬼一样神出鬼没!梁敬贤却直接过滤了这些不太中听的话,自顾自的往下说道:不过没关系,我就喜欢你的野蛮。
说着梁敬贤伸出手想要摸顾筝的头,顾筝一边嘀咕自己又不是小猫小狗、一边身手敏捷的避开梁敬贤的咸猪手,为了不让梁敬贤再找机会占自己便宜、顾筝一连往后躲了几步才没好气的问道:你又来我们家做什么?你就那么闲,天天就只知道游山玩水吗?你不是应该在书院里埋头苦读,努力的为高中状元做准备吗?梁敬贤一边慢悠悠的摇着折扇,一边凉凉的扫了顾筝一样,吞吞吐吐的说道:原来我专程来给你送书,反而让你觉得我太闲了?那我还是回去吧。
顾筝一听说梁敬贤是来给她送书的、双眼瞬间闪闪发光,十分聪明的把梁敬贤过滤不中听话语这招学了去,三步并作两步的跳回梁敬贤身边、若无其事的冲他摊开手掌,一脸狗腿的笑道:原来梁表哥是专程来给我送书的啊?梁表哥实在是太有心了!多谢、多谢……嗯,书在哪里?梁敬贤一到岑家就急着来邂逅顾筝,哪会记得把书一块儿带上?顾筝一追着他要书,他就干咳了两声、支支吾吾的敷衍道:书还在行囊里,等我整理出来再送过来给你。
顾筝听了不免有些失望,忍不住抱怨了句:你不会把书整理出来再来找我吗?害我白白高兴了一场……梁三、顾妹妹,你们在聊什么呢?顾筝话还没说完就被罗锦明兴高采烈的声音打断,顾筝循声望去、见罗锦明正和罗夫人一起往他们这里走来,梁敬贤显然也已经看到罗夫人的身影,不等顾筝出声就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和顾筝保持正常的距离后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假正经的模样。
罗夫人一向对顾筝的态度都是冷冷淡淡,更是从没正眼瞧过顾筝,没想到这回她竟主动挨到顾筝身边,一脸亲昵的挽住顾筝的胳膊、语气亲热的问道:弯弯,和你梁表哥聊些什么呢?没什么,正巧遇到便随口聊了几句。
罗夫人突然表现出来的热情让顾筝浑身不自在,也让她下意识的抽了抽被罗夫人挽住的手,无奈罗夫人挽得紧紧的、一副生怕顾筝撇开她的样子,顾筝也不好当着梁敬贤和罗锦明的面大力挣脱,只能继续别别扭扭的被罗夫人挽住。
罗夫人似乎没觉察到顾筝的不自在,依旧一脸亲昵的拉着顾筝说家常:既然正巧遇上了,那就顺道和你罗表哥聊几句呗,别光顾着招呼你梁表哥、把你罗表哥一个人晾在一旁!罗夫人说着突然腾出一只手把罗锦明拉到跟前,指着顾筝笑着说道:锦明,你还没好好的逛过我们家的园子吧?让你顾妹妹给你引路,你们二人好好的逛逛园子、赏赏花!罗夫人说完便把顾筝和罗锦明齐齐往一旁的小道推去,似乎刻意要把他们两个凑到一块儿,让一旁的梁敬贤见了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丢下罗夫人大步走到顾筝和罗锦明面前,不动声色的将顾筝和罗锦明隔开:我正好也想逛逛园子,顾妹妹不介意也替我引引路吧?罗锦明听了立刻拍手赞成、并不忘把他一直心心念念着的岑五娘一块儿叫上:这里离五妹妹住的潇湘苑不远,我们正好可以过去把五妹妹一并叫上,人多逛起来才热闹些!一旁的罗夫人见罗锦明一点都没觉察到她的苦心,还主动破坏了她的安排、不由没好气的瞪了一眼,示意他少说几句!但罗夫人又不能不让梁敬贤一起逛园子,最终只能把气都撒到岑五娘身上:你五妹妹眼下正被罚禁足,你就别去烦她了,好好的陪你顾妹妹逛逛就行了!罗夫人见自己安排的好事被破坏了,眼珠子一转索性改了主意、一把拉着顾筝往正房走去:你们两个且自个儿逛去吧!若是觉得没人引路逛得不尽兴,我让三娘她们来陪你们……罗夫人说完也不等罗锦明二人答话,转头对顾筝说道:弯弯,你陪我到正房走一趟,我正好有些话想和你聊聊!罗夫人主意说变就变让顾筝觉得十分无语,可偏偏罗夫人连拒绝的机会都不给她,直接就拉着她一路往正房走去、很快就把梁敬贤二人远远的扔在身后,并且一到正房就问了顾筝一个十分唐突的问题:弯弯,你觉得舅母的侄子怎么样?就是你罗表哥!罗夫人专程把顾筝叫到正房,就是为了问她罗锦明怎么样?罗夫人的举动让顾筝十分不解,更是不明白她问这话的意思:什么怎么样?舅母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
哎哟,你这孩子真是实心眼儿!都快十二岁了还什么都不懂,你那几位姐姐可是不但什么都懂了、且个个都十分有主见,罗夫人说着拿袖子掩着嘴笑了笑,才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我的意思是说,你喜不喜欢你罗表哥?你转眼可就十二岁了,也到了该议亲、相看好人家的时候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筝要是再不懂罗夫人的意思,那她可就白活两世了!只是这无端端的,罗夫人怎么突然热衷于给她搭桥牵线、保媒做媒?罗夫人问完话就直勾勾的看着顾筝、以目光催促顾筝赶紧回答,这让顾筝一时也没功夫多想,只能假装天真无邪的应对罗夫人的热心:我觉得罗表哥他人很好,对几位姐姐妹妹也都十分照顾,我一直都十分喜欢他……-------------------------------------------------------------抱歉,更新时间一直调不过来,但是大家放心,每天一定会有2更的~第一百零五章 处处反常顾筝说到这里刻意顿了顿、偷偷的扫了罗夫人一眼,见罗夫人脸上果然有了一丝欣喜的神色,证实内心的猜测后飞快的往下接了句:梁表哥和赵小王爷为人也很不错,我也很喜欢他们……嗯,几位表哥我都很喜欢啊,他们都对我颇为照顾,我瞧着几位姐姐们也都很喜欢几位表哥呢!唉,你这傻丫头,我说的不是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我说的是……唉,我一时也和你说不清楚,都怪你娘已经不在了———这些事原本应该由她来告诉你才是,罗夫人说着一脸懊恼的看了顾筝一眼,见顾筝还是一副懵懵懂懂、天真可爱的模样,不由泄了气:算了,你只要记住以后多和你罗表哥呆在一块儿玩就行了,别的以后我再慢慢告诉你!说完罗夫人便挥了挥手让顾筝下去,似乎顾筝从头到尾都一团孩子气让她十分失望……顾筝自是乐意继续装傻,高高兴兴的应了声是后便蹦蹦跳跳的退了下去,故意在罗夫人表现出一副童心未泯的样子,一直到离了正院回到自个儿的听泉院,顾筝的脸色才变得一片沉重。
罗夫人先是突然一脸热情的硬把她和罗锦明凑到一块儿、让她陪着罗锦明逛园子,后又问她觉得罗锦明怎么样、喜不喜欢罗锦明……罗夫人的这些举动摆明了是想要把她和罗锦明凑成一对啊!只是这无端端的,罗夫人为什么非要把她和罗锦明凑成一对呢?罗夫人不是应该觉得她高攀不上她的宝贝侄子才对吗?撇开罗夫人一直瞧不上顾筝出身不太正经这点不说,顾筝今年也不过才十一岁,现在就开始同人议亲、未免有些太早了吧?按照大丰王朝的习俗,除了那些有特殊原因打小就定了娃娃亲的姑娘外,一般的姑娘都是到了十三、四岁才开始正式同人议亲,相看合适的人家。
待亲事确下来后,两家还要商榷、准备成亲的大小事宜一直到姑娘及笄,哪怕是及笄后姑娘也不会立刻就出家,被家人留到十七、八岁才出嫁的更是比比皆是。
就是男子也是满十五岁后才会议亲,十八、九岁才会娶妻……罗夫人提前替顾筝搭桥牵线,让顾筝无论怎么猜都猜不透她此举的用意。
如此一来,顾筝便无法想出相对应的法子来应对罗夫人的意图,只能开始悄悄的留心观察罗夫人一举一动,并把这件事情交给琉儿去办:琉儿,你既是夫人调教出来的丫鬟,又在三姑娘屋里服侍过一段时间,想必你对夫人那边的情况应是十分了解……眼下我有一件事想让你去办,你可愿意?这琉儿被太夫人拨到听泉院后,名义上虽然是教导勺儿、箸儿二人规矩的大丫鬟,但实际上顾筝却只让她管屋里的一些琐事,平时很少让她近身服侍、出去的时候也很少让她跟着。
琉儿知道这是因为她还没立下什么让顾筝信任她、相信她的功劳,她也一直在等待替顾筝办事的机会……眼下琉儿一听顾筝这话,便知道顾筝要她做的事一定和罗夫人有关,但她却没有丝毫迟疑的表明态度:奴婢既是服侍姑娘的人,那无论姑娘吩咐奴婢去做什么事,奴婢都会尽心尽力的把事情做好,绝不会辜负姑娘对奴婢的期望!那好,那我要你从今儿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帮我留心夫人那边的一举一动,任何微小的细节都不能放过!顾筝说着顿了顿,给琉儿时间把她的话记下后,才接着叮嘱了句:但你又不能让夫人发现你在偷偷的留心观察她,这件事你能办好吗?琉儿听完沉默了片刻,仔细的琢磨了下事情的可行性后、给出了实实在在的回答:奴婢不敢说一定会做好,但奴婢保证会尽心尽力。
顾筝点头,道:好,我也只需要你尽心尽力。
有了顾筝的吩咐后,琉儿边开始有事没事的去正院串门,找那些关系不错的小姐妹串门,并隔三差五的到顾筝面前汇报她打探到的八卦消息:奴婢打探到夫人最近经常把罗表少爷带在身边,似乎此次罗表少爷前来做客、夫人拘他拘得挺紧的,既不让他和梁三少爷他们一块儿出去外头走动,也不让他自个儿到处乱跑……顾筝眼下可是十分关心罗锦明的动态,毕竟罗锦明也是罗夫人要撮合的目标之一,一听琉儿这话立刻敏锐的追问道:哦?夫人经常把罗表哥带在身边?那夫人都让罗表哥做些什么?不会是让他干坐着陪她唠叨家常吧?几位姑娘可有被一并请到正房去?几位姑娘并未被一并请到正房去、依旧常常围着梁三少爷他们转,琉儿边说边侧头仔细回忆了一番,挑了些顾筝可能感兴趣的说道:夫人也没一直留罗表少爷呆在正房,反而经常带他到老爷的外书房,听说是怕罗表少爷的功课落下,才会特意带他到老爷的书房、让老爷帮着考校罗表少爷的课业。
让舅父考校罗表哥的课业?罗夫人的举动再一次让顾筝感到十分迷惑,内心隐隐约约的捕捉到罗夫人最近做这些不寻常举动的意图,但似乎又缺少最重要的部分、无法把内心的猜测串成事情的真相,只能满心苦恼的让琉儿继续关注罗夫人: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继续这样做下去———尤其是和罗表少爷有关的事,用心多打探一些。
璃儿得到顾筝的夸奖后总算是微微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更加卖力的去打探顾筝想知道的各种消息,决心要好好的利用这一次机会让顾筝信任她、重要她。
且先不说琉儿那头打探得如何,却说一连被罗夫人拘了好几日的罗锦明,这一日总算是趁着罗夫人会客的机会偷偷的溜出正房,拉上梁敬贤溜到园子里偷懒……梁敬贤既被罗锦明拖着一块儿逛园子,自是少不得寻了个借口把顾筝一块儿拉了出来。
顾筝有心想从罗锦明身上套出罗夫人意图,几人一寻了处阴凉的亭子小坐、她便笑着问了罗锦明一句:罗表哥,听说舅母最近对你的课业看得很紧,时常把你拘在正房读书,还隔三差五的带你到外书房、让舅父考校你的课业,是不是把你给闷坏了?罗锦明听了马上愁眉苦脸的大吐苦水:是啊!姑母也不知是怎么了,突然关心起我的课业来了,日日都逼着我在正房读书写字、还说是为了我———以前我过来姑母这儿小住时,她从来不会像眼下这般拘我拘得这般紧啊!顾筝趁机问道:那舅母就没说为何突然对你如此上心吗?罗锦明也是满心疑惑、对罗夫人的反常倍感不解:没有,姑母她只一个劲的和我说姑父平时喜欢做些什么,譬如喜欢哪位名家的画、喜欢喝什么茶,还总是语重心长的让我一定要在姑父面前好好的表现……可我一问她为何要我好好表现,她又偏偏支支吾吾、不把话说清楚!郁闷死我了!原来连你也不知道舅母为何反常啊……顾筝说着黛眉紧皱、若有所思的陷入沉思之中,罗夫人这明摆着是在教罗锦明讨好岑老爷啊!可无端端的罗夫人为何要让罗锦明讨好岑老爷?岑老爷要是喜欢罗锦明,又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莫非……为了让岑家后继有人,罗夫人想让岑老爷过继罗锦明当嗣子?可岑老爷今年不过才四十出头、离年老体迈还早着呢,谁能保证他今后不会再让妻妾怀孕、生下儿子?!第一百零六章 直言不讳莫非罗夫人有十足的把握、肯定岑老爷一定不会再有儿子,所以才会把心思打到让罗锦明过继到岑家这上头去?!心里闪过这个可能性后,顾筝飞快的转动脑筋把埋藏在心底的所有谜团全都挖了出来,并重新理了一遍尝试着将它们串到一块起……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一串到一起,顾筝心里那个大胆的猜测逐渐变得十分清晰,所有的谜团也在此刻逐一揭开、所有的疑虑也都统统得到了解释,事实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了!这个真相让顾筝心里一惊、有些难以相信,可顾筝虽然觉得这个真相有些离谱、但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没错———难道她真的猜到事实的真相?难道事实的真相就是岑老爷从此都不能再生育了?顾筝初始还有些不敢肯定这个答案,但她再把这个答案仔细的琢磨了一番后、思绪瞬间豁然开朗!再一回想之前发生的种种,顾筝越发肯定岑老爷极有可能真的不能生育了,且他还不是最近才不能生育、而是很早就丧失了生育能力!如果顾筝的推断正确,那岑老爷极有可能是在岑七郎出世前就已经丧失了生育力———也就是说,最小的岑七郎和唐姨娘之前怀孩子都不是岑老爷的血脉,也正是因为如此,承载着岑家所有希望的两个孩子才会一夕之间全都没了!顾筝越想越觉得这是个惊天秘密,且还是个太夫人和岑老爷都知道、但却一直隐瞒众人的惊天秘密……顾筝虽然已经把事情的真相大概理顺,但却还是有许多她还想不通的地方,不过一想起已经夭折的岑七郎、顾筝立刻联想到另外一个可以证明这一切的人———她就是生下岑七郎的钱姨娘!如果岑老爷真的在岑七郎出世前就已经丧失了生育能力,那岑七郎就不可能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就只能是钱姨娘和别人通奸怀上的儿子!可就算她推断出来的这些事全都是真的,就算她跑去让钱姨娘给她一个答案,钱姨娘也不可能会傻乎乎的承认和人通奸一事……毕竟像通奸这样的事,一被发现钱姨娘就只有死路一条!顾筝和钱姨娘本就没太多交集、更没有任何交情,她自是不可能贸贸然的去找钱姨娘证实这件事,于是她只能把钱姨娘这个线索抛开,继续想别的能够证实她内心猜测的办法……这一想,顾筝突然记起岑六娘曾经对她说过的那番话!岑六娘曾经告诫顾筝,让顾筝不要和钱姨娘以及岑七郎走得太近,以免将来被他们母子拖累……岑六娘当初说这些话都是李姨娘告诉她的,那么这是不是意味着李姨娘一早就知道钱姨娘和人通奸一事,知道这件事迟早会东窗事发,所以才会反复叮嘱岑六娘和钱姨娘母子保持距离?据说李姨娘当初可是跟着岑老爷去了任上,岑老爷在任上发生了什么事、她应该十分清楚,之后李姨娘跟着岑老爷回到老宅丁忧,并从那时开始对钱姨娘母子避之不及……看来李姨娘一定也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李姨娘一向胆小怕事,事情的真相她连自己的女儿都不敢明明白白的告知,又岂会告诉顾筝这个没什么交情的外人?苦苦思索这其中关键的顾筝,没有觉察到一直看着她的梁敬贤目光微闪,似乎觉察到她藏有心事、且正在为这些心事烦恼……顾筝因心事重重,没心思再继续陪梁敬贤二人闲逛,很快就寻了个借口回了自己的听泉院。
没想到就在顾筝绞尽脑汁的琢磨求证内心猜测的办法时,钱姨娘竟主动找上顾筝,打了照面一句客套话都没说、直截了当的对顾筝说道:表姑娘,你如果不想任凭罗氏摆布你的亲事,那就得赶紧想办法躲开罗氏往你身上安排的事,否则你将来就只能被夫人嫁给罗锦明!顾筝原以为只有她这个当事人猜到罗夫人想替她保媒的意图,不曾想钱姨娘竟也猜到了此事!最让顾筝感到意外的是,钱姨娘竟然会主动前来提醒她……她和钱姨娘之间没有任何交情、值得钱姨娘特意前来提醒和相帮啊!一想到这儿,顾筝不由细细的打量坐在对面的钱姨娘,见她脸色一片坦荡、姿态落落大方,似乎一点都不怕被人知道她前来提醒顾筝般,更是对顾筝的打量一脸不以为意,只自顾自的提点顾筝:表姑娘,我们府上这位夫人可不是盏省油的灯,你若是不想嫁给罗锦明、就得打现下就开始想法子应对她才是。
顾筝发现钱姨娘刻意把夫人二字咬得重重的,且一提起罗夫人她的眼底就有着浓浓的、不加掩饰的恨意,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对罗夫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顾筝虽然不知道钱姨娘为何会如此痛恨罗夫人,但她却灵光一闪、想到钱姨娘若是因为恨罗夫人而帮她对抗罗夫人,那是不是就有可能把她想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她?思绪一转到此处,顾筝索性学着钱姨娘的样子、打开天窗说亮话:钱姨娘,我心里有个疑问很想从你这儿得到证实,不知你可否愿意替我解疑?钱姨娘满不在乎的答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尽快开口,如今我已是任何牵挂都没的人,但凡是我知道的、我就没有不敢说给你知晓的。
顾筝听了心里一喜、立刻趁热打铁的追问道:我想问的是———小七是不是不是舅父的亲生骨肉?钱姨娘一听顾筝这话、不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显然是颇感意外,不过她旋即有些突然的笑了起来:没想到表姑娘竟是如此蕙质兰心、心思细腻的姑娘,我自认为一直隐瞒得妥妥当当的秘事,竟被你一个才来没多久的外人给猜出来了……没错,我的七郎的确不是老爷的骨肉,是我和别人生的。
没想到钱姨娘竟丝毫没有避讳此事、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顾筝的猜测,还直言不讳的把自己的猜测告诉顾筝:虽然未经证实,但自从老爷膝下一连几年都没能添丁,我便猜想老爷这辈子应是无法再有子嗣了!只是老爷他似乎一直都不死心,这些年来一直到处寻访名医。
钱姨娘的话让顾筝大吃一惊,随后她再细细一想、面色顿时多了几分凝重,语气里也多了几分不确定:这么说家里的长辈都已经知道舅父很难再有子嗣一事,并且知道小七和唐姨娘肚子里怀的孩子都不是岑家的血脉,才会一夕之间让两个孩子都没了?一提起岑七郎的死、钱姨娘立刻面色狰狞,微微有些丧失理智:没错!否则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小七病死、不管小七的死活!我猜夫人一定也已经得知此事,我的小七一定是她下毒害死了的!顾筝其实很想说罗夫人既是因为岑七郎血脉不正、才下毒除去岑七郎,那定是事先已经得到太夫人和岑老爷的默许,否则她哪敢随随便便的处置名义上是岑家唯一子嗣的岑七郎?罗夫人就是再不喜欢岑七郎,没有太夫人和岑老爷的支持,她也不敢随意拿子嗣一事开玩笑!可钱姨娘自从失去岑七郎后、精神状态就有些失常,只要一有人在她面前提起岑七郎的死、她就会歇斯底里的抓狂,并且自从听了唐姨娘的遗言、她就死心眼的认定是罗夫人把岑七郎害死的,别的可能性她一概不理、只仇恨罗夫人一人……----------------------------------------------------------题外话--------------------------------------------------------------可能大家觉得之前写小七之死的情节有些多余,和小筝貌似米什么关系,但这其实是一个铺垫啦,小七一死很多事都会被引出来,引出来的事情也都和小筝有关,还会把一个人物引出来,嘿嘿~PS:感谢品味读书童鞋的捧场,谢谢~第一百零七章 过继心里那生根发芽的仇恨让钱姨娘执意要和罗夫人做对,这正好便宜了顾筝———钱姨娘很快就把她探查到的、罗夫人的心思告诉了顾筝:眼下岑家已然陷入没有子嗣承嗣的境地,所以罗氏才会一心想把自己的侄子过继到膝下、由他来继承岑家的家业,并继承老爷定南伯的爵位!从钱姨娘嘴里证实罗夫人的心思后,顾筝不由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惊:夫人想要过继罗表哥?这罗表哥不是广昌侯世子吗?罗家人怎么可能让他过继到岑家?夫人此举,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不算是明智之举啊!钱姨娘早就料到顾筝会有这样的反应,摇头说道:你错了,罗氏其实不止罗锦明一个侄子,她娘家的兄长除了罗锦明外还有好几个儿子———罗锦明不当世子,罗家多的是人当世子!因将来的定南伯必须得是二姑娘她们几个的依靠,夫人自是想从娘家的几个侄子里头挑和他最亲切的人来过继,所以才选择罗锦明。
这……虽然钱姨娘把事情解释得一清二楚,但顾筝还是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忍不住再次出言反驳道:那外祖母和舅父态度如何?他们也同意从罗家挑一位少爷过来过继吗?我们岑家真的已经没有五服之内、能够当任嗣子的本家少爷吗?老爷原就是六代单传的独苗,岑氏一脉的的确确已经没有近亲能过继承嗣,钱姨娘简单的介绍了下岑家的情况,才继续往下说太夫人和岑老爷对此事的态度:这罗家人身上虽留着和罗氏一样的血,但罗家人身上却一滴岑家的血都没,让和自家压根就毫无干系的人承嗣,太夫人和老爷当然是不乐意了!顾筝听到这里越发的感到不解,既然太夫人和岑老爷都不乐意,那这件事怎么可能成的得了?顾筝忍不住把心里的不解说了出来:既然外祖母和舅父都不乐意,那舅母她一个人再怎么折腾也没用,这件事最终还是成不了啊!没撞到南墙、碰个一鼻子灰,罗氏岂会轻易放弃她的如意算盘?在她眼里,由始至终都觉得罗锦明过继成她的儿子正正合适!罗氏一向都不会让肥水流入外人田……事情说到这儿,你这个表姑娘可不就被一并牵扯进来了?若不是你还顶着‘太夫人外孙女儿’这个头衔,罗氏哪会突然一个劲的想把你和罗锦明凑成一对?顾筝一向聪颖过人、又擅长推理猜测,钱姨娘虽然没把话说得一清二楚、但飞快的琢磨了片刻,顾筝立刻猜到罗夫人的意图:我明白了!舅母是为了让外祖母松口答应过继罗表哥一事,才会打让罗表哥娶我的主意!毕竟罗表哥只要娶了我这个身上流着岑氏一族血的表姑娘,那将来我和他生下来的孩儿身上同样会流着岑氏一族的血……顾筝这番话让钱姨娘再一次对她刮目相看,由衷称赞道:表姑娘真真是聪明过人!罗氏的如意算盘可是‘噼里啪啦’打得直响———只要罗锦明娶了你,以太夫人对你的疼爱,罗锦明过继一事还不十拿九稳、早晚如了罗氏的意?事到如今,罗夫人打的如意算盘顾筝又岂会想不到?不得不说罗夫人这次想出来的办法,还真是直直戳中太夫人的软肋、也能有很大的胜算!除了岑家的几位姑娘外,顾筝的确是唯一一个身上留着岑氏一族血脉的姑娘,加之太夫人因对顾筝母女心存愧疚、一直都对顾筝疼爱有加……如此一来,若是罗夫人一心想让顾丽娘的子孙继承岑家的爵位和家业,一心想补偿顾丽娘的太夫人一定会点头答应,对这个安排也不会有任何不满!顾筝没想到从钱姨娘这里证实自己内心的种种猜测后,竟反而发现自己也被牵扯到岑家子嗣传承一事里去,且这还不是她不愿意就能够避开的事!毕竟她身上流着顾丽娘的血、流着岑家的血,这点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可顾筝一直都把罗锦明当成大哥哥看待,对他压根就没别的念头、更是从没想过要嫁他———一想到自己将来很有可能得和罗锦明生活一辈子,顾筝心里不但别扭得很、还被自己这个假设给吓得打了个冷颤!最重要的是罗锦明喜欢的人一直是岑五娘啊!对心里已经住了别的女人的男人,顾筝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把事情原本一直被隐瞒掩盖住的部分弄清楚、洞悉罗夫人的最终意图后,顾筝也就不再内心一片迷茫、找不到准确的方向思考对策,立刻开动脑筋琢磨解决横在眼前这个难题的对策,并且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法……且先不说顾筝这头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却说罗夫人心里打的主意、还真如顾筝猜测的那般!并且就在钱姨娘找上顾筝的同时,罗夫人也亲自回了刺州的娘家一趟,打算好好的和兄长商量过继罗锦明到膝下一事。
没想到罗夫人才沾沾自喜的把自己想到的、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好计策说出来,她的大哥广昌侯就沉下脸把她训了一顿:胡闹!我罗家子嗣哪能过继到他姓为嗣?我放着罗家的家业不让孩子继承,上赶着把孩子过继给别人他姓,那不是故意叫人看笑话吗?!罗夫人自认为过继到岑家是一件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一见广昌侯反对、立刻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哥,你怎么这般死脑筋?就我们罗家家大业大了?难道岑家的家业就比不上我们罗家?只要你同意把锦明过继到我膝下,那他就是岑家唯一的嫡长子,将来就是新一任定南伯!兄长的不谅解让罗夫人十分懊恼,说到最后忍不住小声的抱怨嘀咕了几句:你那几个外甥女将来就只能依靠新一任的定南伯,若是这定南伯让一外人来当,那我们母女几个日后岂不得看人眼色行事?可若是这新一任的定南伯是我的嫡亲侄儿,我们一家人自是会和和气气的相互帮衬,你那几位外甥女也就不怕娘家没个撑腰的人了!不行!这件事我绝不同意!我们罗家的子嗣,就算要过继也只能过继给同宗同姓的本家,绝不能过继给他人别姓,广昌侯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拒绝罗夫人后,见罗夫人被他训得眼眶微红,不由无奈的叹了口气、放软语气把道理说给罗夫人知晓:韶珍,我们家的孩子和岑家一点血脉关系都没,这件事我看岑家也不可能会答应,你就别插手这件事了、免得到头来反而让岑家人不待见你!罗夫人听了心里很是不服气:我是我家老爷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是岑家的当家主母,岑家将来过继的嗣子还得管我叫‘母亲’,我怎么就不能插手这件事了?这不是他们家已经没有可以过继的合适人选了,我才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把咱罗家的人过继过来吗?这样一来,我的侄子一个是广昌侯、一个是定南伯,将来兄弟之间相互帮衬着有什么不好?广昌侯见罗夫人一点都没把他说的道理听进去,只能无奈的把事情说得更透些:就算如今岑家没有合适的过继人选,那他们岑家想过继谁、这个人选也只能由岑家人自己提出来———你上头不还有婆母和夫君在吗?有他们在,任何时候都轮不到你来决定过继人选!这点自知之明你怎么就没有呢?难不成你还想越过你夫君和婆母自作主张?!第一百零八章 自以为是罗夫人见兄长意见始终和自己不合,索性紧紧的抿了嘴不再说话,广昌侯见了虽然知道罗夫人没把他劝的话听进去,但为了不让罗夫人做出什么自作主张的决定,他还是板着脸训了她一句:我说的话句句都是为你好,你回去后好好的想一想,别给我犯浑做出什么丢我们罗家脸面的事来!我晓得了。
罗夫人不情不愿的嘟囔了句,随即便赌气的连午膳都不用就告辞离开,一路上更是忍不住暗暗的腹诽广昌侯冥顽不灵、太过固执!关于过继一事,罗夫人自有一番打算、且认为自己的打算再妥当不过了!罗夫人认为岑老爷既然已经不能再有儿子、又没有别的兄弟,那除了过继外姓人外、就只能招上门女婿这一条路可以走,但她偏偏又舍不得让自己的宝贝女儿招上门女婿———但凡有点家世和本事的男人,谁愿意给人当上门女婿?给人当上门女婿,那对男人来说可是一件掉价、会让人耻笑的事,但凡有点骨气和本事的男人、哪个愿意做这样的事?况且罗夫人早早的就打定主意要让岑三娘几人高嫁,既然如此,那些家世比他们岑家高的世家名门,怎么可能让自家少爷给岑家当上门女婿?自个儿的闺女招婿入赘罗夫人舍不得,让妾室生的闺女招婿入赘罗夫人也不乐意———若是让岑五娘、岑六娘这两个庶女招婿入赘,然后让庶女夫妇继承岑家的家业、和爵位,从此罗夫人母女必须看庶女夫妇的脸色行事,这样的结果罗夫人心里更是一百个不愿意!罗夫人一路上思来想去后,最终还是觉得让自家人娶顾筝、由顾筝夫妇继承岑家家业,对她和岑二娘几个来说最为有利!一旦认定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为有利,罗夫人便不会轻易放弃,当下便决定不管兄长的告诫,打算瞒着广昌侯继续找合适的过继人选……只是广昌侯先前已经明确的拒绝此事,娘家这头已经是行不通了,她还能上哪儿去找合适的自己人呢?罗夫人秉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原则思来想去,最终把人选定在了同样和她十分亲近的外甥周淳身上,立刻对牡丹吩咐道:你去和外头赶车的说一声,说我们先不急着回桐州,调头往周府去一趟!于是罗夫人便转道去了周府,找上了她的嫡亲姐姐罗韶亭……这罗韶亭嫁的人家有些不如岑家,加上周家不过是表面看着风光、内里其实早就入不敷出,因此罗韶亭这些年来过得远远不如罗夫人,唯独子嗣这一项她要比罗夫人强上不少———罗韶亭这些年一连给周家生了四个儿子、三个闺女,足足比罗夫人多出四个儿子来!罗夫人心想罗韶亭反正儿子多、一定不介意把周淳过继给岑家,到了周家见过周家的几位长辈后,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罗韶亭到里屋说体己话儿:二姐,我们家眼下……所以过继别人的孩子这事已是避不开了,我心想反正过继谁都不是岑家人、那还不如过继自己人好!淳儿打小就同我亲厚,所以我想把他过继到我膝下、让他当岑家的嫡长子,不知你意下如何?罗夫人今天带来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多了,罗韶亭皱眉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明白罗夫人意思,下意识的惊呼道:韶珍,你刚刚是说想要过继我家淳儿,让淳儿当你们定南伯家的世子?!没错!淳儿过继到我膝下后便是我岑家的嫡长子,世子之位自是非他莫属,就是以后整个岑家也都是他的……只要你点头,淳儿今后可就前途无量了!现在是定南伯世子、将来就是定南伯,身份可是比周淳那个正四品的父亲还要尊贵几分!这样的好事,罗韶亭细细一琢磨不由有几分心动———她早就想让几个儿子扬眉吐气、狠狠的把别人给比下去,如今罗夫人可不正好送了个机会到她跟前?罗韶婷不像广昌侯那般深思熟虑、考虑众多,她眼里看到的和心里在乎的只有自己和儿子能得到的好处……因此一听说周淳能够摇身变成定南伯世子,罗韶婷立刻就笑着同意了罗夫人的提议:淳儿打小就和你亲厚,我想他定是十分愿意给你当儿子,将来孝顺你、照顾几位妹妹!我家小子多,既能有帮得上你的地方,我这个当姐姐的岂能不帮?只要你选定了人选,我这头没有任何异议,我那几个小子你看中哪个就挑哪个,反正他们都是你的嫡亲外甥!罗夫人一见罗韶婷同意、立刻喜出望外,心想总算是有人和她想到一处去,认为这是件双方互利互惠的好事!但再转念一想,罗夫人不由有些担心周家的长辈会像广昌侯那般顽固,到头来会不肯松口答应:二姐,我就知道你打小就疼我、一定舍不得让我受委屈!你为我着想、一口答应了此事我心里自是十分高兴,不过姐夫和你家老太太他们能如此爽快的答应此事吗?放心,周家这边的人交给我来劝说,你无需操心,罗韶婷自信满满的给罗夫人打了包票,打完顺口问了问岑家那头的情形:你家那头呢?你是已经同你家老太太和妹夫都商量好了、才上我这儿来,还是还未同他们商量?我家那头也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答应!罗夫人急着赶回家把这件事敲定,便也没心思在周家久留、很快就起身告辞。
回桐州的路上总算是一扫之前的不悦和沮丧,暗暗的高兴这趟刺州总算是没白来!罗韶婷答应把周淳过继给罗夫人后,罗夫人便算是搞定了一边,接下来她只要费点心思说服太夫人就行———只要太夫人同意了,那太夫人自然会有法子让岑老爷点头,如此一来事情便万无一失、完完全全的照着她的计划进行了。
当然,罗夫人认为说服太夫人的关键是一定要让顾筝和周淳成亲,把好处分一半给顾筝……罗夫人眼下可是把这件事当成了一等一、最紧着办的大事,还在路上就早早的打好了腹稿。
因此一回到桐州岑家,罗夫人草草的用过午膳后便往荣寿堂而去,见了太夫人先是说了几句娘家的状况、再替罗家人带了好,待屋里气氛聊得活络起来了,罗夫人方才趁机向太夫人开口、替顾筝保媒:娘,我这次回刺州还去我二姐家走了一趟,她这段时日正好在给她最小的小子相看合适的姑娘呢!说是看上我们家弯弯了,让我回来问问娘您的意思!这顾筝都还坐在太夫人身旁呢,罗夫人就当着她的面凑合保媒,太夫人见了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不假思索的拒绝道:弯弯年纪还小,我既想再多留她在身边几年,也不想随随便便的把她嫁出去……她的亲事且再等个几年,我再亲自寻访也不迟。
一旁的顾筝见太夫人不客气的拒绝了罗夫人,高悬着的一颗心方才换回了原位———幸好太夫人对罗夫人的提议不感兴趣,否则事情可就麻烦了不少。
顾筝虽然不知道罗夫人怎么会突然换了人选、把罗锦明换成周淳,但她连罗锦明都不想嫁、更别提那个有变*态嗜好的周淳了!若是罗夫人硬是逼她嫁给周淳,那她宁愿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祝大家端午节快乐~过节一定要多多吃粽子,哇哈哈!第一百零九章 秘密罗夫人可是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打算说服太夫人,自是不会太夫人一拒绝她就打住这个话题!不过罗夫人倒是聪明机灵了一回,觉察到太夫人不喜欢她当着顾筝的面说这些话,立刻就寻了个借口把顾筝给支了出去:弯弯,你先到外头转转,我有话想单独和你外祖母说,你一姑娘家家的不方便在这儿听!太夫人见罗夫人不肯打住话题,只能顺着她的话把顾筝哄出去:弯弯听话,先回去吧!外祖母和你舅母再说会儿话,你下午再过来陪外祖母说话解闷。
既然太夫人也一并发了话,顾筝也不好继续赖在屋里听她们的谈话,毕竟这个时代的小姑娘但凡听见人家谈起自己的亲事,都要故作害羞的避开、断断没有留在一旁参与讨论的道理……于是顾筝只能满心郁闷的曲膝告退,出了荣寿堂后也没傻乎乎的真回听泉院去,而是寻了个机会悄悄的躲到挨着堂屋的小隔间,偷听罗夫人和太夫人的谈话。
只听得顾筝一走、罗夫人立刻把她的如意算盘全盘托出:娘,我是这样想的———如今我们家既陷入了这样的困境里头,那早晚得挑个小子过继过来继承香火,那不如就选了我二姐家的淳儿,然后再让淳儿娶了我们表姑娘!如此一来,这家业不还是让留着岑家血脉的人继承了?罗夫人的话让太夫人颇为意外、当下便抬眸扫了她一眼,罗夫人怕太夫人再一口拒绝、赶忙接着往下怂恿道:我知道娘您心里一直觉得愧对已经去世的姑奶奶,更是一心想要补偿表姑娘这个姑奶奶唯一的遗孤,那不如就索性用了我的法子,将我们岑家的家业交到表姑娘夫妇手里?罗夫人边说边目不转睛的观察太夫人的神色,见太夫人脸上并无不悦之色、也没出言打断她的话,看样子似乎被她说得有几分心动,立刻趁热打铁的继续往下怂恿道:原本也是可以让我们家里几位姑娘招婿入赘的,可若是说招婿入赘,我觉得没人比表姑娘更需要———表姑娘若是招了上门女婿,那今后也就不必担心嫁到夫家因身世这一点被人轻视和欺负,又能继承我们岑家的家业,如此一来不正好是一举两得、皆大欢喜?太夫人原以为罗夫人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因此初一听到罗夫人献的主意、太夫人可谓是大大的吃了一惊,脸色也因为罗夫人那番话开始变幻不定———罗夫人这回还真是抓准了太夫人的心思,太夫人的确是真心疼爱顾筝、且一心想要做些什么弥补对顾丽娘的亏欠。
若是可以,太夫人还真的愿意让顾筝的孩子继承岑家的家业……太夫人既有心弥补顾筝,那这一次她便没有像以往那样不客气的拒绝罗夫人的提议,而是仔细思忖片刻后给了罗夫人一个希望:这件事我必须好好的考虑一番再做决定,你且先回去吧,等我考虑清楚了自会找你过来商量。
太夫人虽然没有答应、但却也没有拒绝,这让罗夫人顿时满心欢喜、一脸兴奋,暗暗的觉得太夫人这回是真的被她的提议说动心了!于是离开荣寿堂时罗夫人可谓是满脸喜色、脚下生风,让躲在隔间的顾筝见了暗觉不妙、有些担心太夫人会被罗夫人给怂恿了……顾筝默默的在隔间站了片刻,把事情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后,最终决定敞开心、怀坦诚面对太夫人,把她的意愿明明白白的告诉太夫人!打定主意后顾筝一扫凝重的神色,一脸坚决的大步走进内室,一见到太夫人就跪了下来、目光坚定的看着太夫人,直截了当的拒绝罗夫人的安排:外祖母,弯弯不想嫁给周表哥,弯弯谁都不想嫁,想一直陪在外祖母身边!傻丫头!哪有姑娘家长大不嫁人的?外祖母可不想把你养成老姑娘!太夫人知道顾筝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孩子,便没有对她隐瞒罗夫人的用心,一五一十的罗夫人的用意告诉顾筝:若是真遂了你舅母的意,让周家小子过继到我们岑家,那你舅母也算是偿了心愿、如了心意,今后还真是不会再瞎闹腾、也会把你当成自己人看待……不过外祖母更在意的是你自己的想法,外祖母无论何时都不会勉强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太夫人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顾筝,语气认真的问道:弯弯,你愿不愿意接受你舅母的安排,一辈子留在岑家、受岑家的庇护?顾筝却没有回答太夫人这个问题,而是反过来冲太夫人甜甜一笑:外祖母,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很适合过继到舅父膝下,这个人以前弯弯一直没和外祖母提过,是因为他……顾筝心里其实藏个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说出来的秘密,此番她被被动牵扯进岑家子嗣一事,总算是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秘密一五一十的告诉太夫人……太夫人听完后满脸震惊、一脸难以置信:我为何不曾听你娘提起过这件事?一提起顾丽娘、顾筝的神色不免多了几分黯淡:我娘当初说我们要在岑家大院里站稳脚不容易,说是先不要将这件事告知外祖母,等我们站稳脚了……再找个机会把这件事告诉外祖母,我娘也是怕……太夫人听完神色复杂的看了顾筝片刻,最终挥手让她先回去:这件事你说的有些突然,我得先好好的想一想,再把你舅父叫过来仔细商量,才能做出决定……顾筝也知道这件事她说的有些突然,太夫人的反应也在她的意料之内,不过顾筝更关心的是她的亲事,因此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暂且撇到一旁、认真的回答了太夫人先前问的问题:外祖母,我不是不愿意一直接受家族的庇护,我只是不想任凭舅母操控我的后半辈子,无论是罗表哥还是周表哥,我都不愿意嫁给他们!太夫人见顾筝语气一片坚定,忍不住抛开先前那件事、笑着打趣了她一句:哦?他们两个你都瞧不上?那你和祖母说说,说说你想嫁给什么样的人儿?外祖母,你取笑我!顾筝还真不习惯和太夫人聊这么私密的事,不过顾筝虽然自认为自己一向都是个很含蓄、很腼腆的伪萝莉,但为了避免今后再被别人乱点鸳鸯谱,她还是小小声的表达了下自己的意愿:我的夫君我一定要我自己挑,他不但得是我自个儿满意、中意的人,还必须是能够通过我对他考验的人才行。
太夫人有些时候没见顾筝害羞做出小女儿姿态了,不由起了兴致、接二连三的打趣顾筝道:倘若这样的人你一直挑不到呢?那可该如何是好?外祖母,您就不能多往好的方面想想吗?你就不能假设我不但找到合心合意的夫君,且他还才高八斗、玉树临风,是百年难得一觅的佳婿?顾筝拉着太夫人的袖子、嘟着嘴发出不满的抗议,抗议完不忘语气坚定的表明态度:我一定会找到合心合意的夫君,若是真的一直找不到,那我宁缺毋滥、宁愿终身不嫁!----------------------------------------------------今天过节,去看了《马达加斯加3》,哈哈,还蛮有意思的~第一百一十章 因果顾筝原以为太夫人会不赞成她的观念,找些诸如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命的大道理来教导她,没想到太夫人听了竟竖起大拇指夸赞顾筝:有志气!我们女人家就该自己挑夫婿,毕竟那是要和我们过一辈子的人,别人挑的人我们怎么能放心?这回换顾筝被太夫人的豪言震得目瞪口呆:外祖母……是不是外祖母这个老古板能有这样的想法,让你觉得很吃惊?太夫人说着一脸慈爱的摸了摸顾筝的头,目光逐渐变得虚无缥缈、似乎突然陷入了回忆之中:这些话是我的祖母、也就是你曾曾外祖母对我说的,因为你曾曾外祖母不喜欢盲婚哑嫁,所以你外祖父是我自个儿亲自挑选和相看的……可惜他却走得比我早,否则眼下这个家自是无需我操半分心———他在的时候我一直都被他护在手心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无需我操心,就是最让别的夫人揪心、伤心的妾室通房,我们家也是一个都没呢。
太夫人说着眼神逐渐恢复清明,面上多了几分黯淡的神色,显然十分思念已故的岑老太爷。
太夫人这番话让顾筝不由对已故的岑老太爷充满了敬佩———他一定很爱、很爱太夫人,否则不会在岑家五代单传的情形下,为了不让太夫人伤心、坚持不纳妾。
这样的爱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十分稀罕少见,难怪太夫人直到现在一提起岑老太爷、依旧是满脸幸福和甜蜜。
顾筝对太夫人和岑老太爷之间的爱情十分向往,有了他们的例子在前头摆着,让顾筝对未来生出了无限的期盼———她能不能也在这个封建的大时代,遇到一个像岑老太爷那般痴情的男人呢?如果真的遇到,她想她应该会十分乐意和他厮守一世、白头到老。
这些事现在对顾筝来说还太遥远了,顾筝唏嘘感叹了一番便收回四散的思绪,一脸俏皮的开导太夫人:谁说外祖母是老古板?在我心里外祖母可是一点都不古板!太夫人知道顾筝是不忍见她伤心难过,为了不让顾筝担心、她很快就收起淡淡的忧愁,笑着回应了句: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我不是很古板,不然你做的四不像我怎会一见了就喜欢得紧呢?一提起那个四不像荷包顾筝就囧得满头黑线、红着脸跺脚娇嗔:外祖母!您又取笑我!好了、好了,外祖母不打趣你了,太夫人边说边抬眼看了一旁的沙漏:时候不早了,你自去做自个儿的事吧,不必一直呆在这儿陪我说话。
顾筝知道太夫人眼下心里压着过继一事,需要独自一人好好的静一静,于是十分识趣的曲膝告退、自回听泉院去不提。
果然,顾筝才刚刚离开荣寿堂,太夫人就对丫鬟紫苏吩咐道:立刻去把老爷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要和他商量。
岑老爷听了紫苏传的话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就离了外书房直奔荣寿堂,一和太夫人打了照面就恭恭敬敬的开口询问道:娘,您急着叫我过来所为何事?太夫人一面示意屋里闲杂人等退下,一面直截了当的问道:你媳妇儿想过继周家小子到你膝下一事,你可知晓?岑老爷据实答道:她倒是和我提过几回,不过我都没给她准话,这件事还须得娘您做主才是。
罗夫人一得知岑老爷以后不能生育、岑家再也不可能有儿子,就没少在他面前提过继罗家人一事,只是岑老爷心里始终有些不待见由外姓人来承嗣,因此一直都没给罗夫人明确的答复,只推说此事还需得从长计议。
太夫人见岑老爷还算是把她这个娘放在头一位,一面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一面看着岑老爷问道:那我问你,你可愿意照着韶珍的意思过继?其实无论是罗锦明还是周淳,他们身上都没半点岑氏一族的血脉,岑老爷自是都不是十分满意:若是我们本家能有更好的人选,我自是不愿意过继外姓人,只是……既然你也认为我们岑家这头的人较为合适,那我便把刚刚得知的一件告诉你,先前弯弯……太夫人边说边目不转睛的观察岑老爷脸上的表情,见岑老爷听了后虽然眉头紧皱、但脸上却无不悦之色,显然也认为顾筝说的那个人比周淳等人合适。
岑老爷不排斥这件事让太夫人微微的松了一口气,试探着提议道:我想……你意下如何?岑老爷不敢草率的给出回答,而是把太夫人先前说的话反反复复的琢磨了一遍,再结合如今岑家面临的情形,左右衡量过利弊得失后、语气凝重的答道:若是他……那自然是选他为嗣子最为妥当———至少他比原先那些个来历不明的杂*种,以及韶珍选的那些人都要强!顾筝猜的没错,岑老爷的确已经知道自己被钱姨娘、唐姨娘戴绿帽子一事,也早就查清楚钱姨娘和唐姨娘是如何给他戴绿帽子的———唐姨娘是趁着出门上香的机会和一位旧识约会,钱姨娘则是和一位管事通*奸偷*情。
那两个胆大包天的男人当然已经全被岑老爷暗暗的处置了,只是为了保全脸面、岑老爷才没有公开此事。
至于岑老爷为何留钱姨娘一命,则是要让她一辈子都饱受丧子之痛的折磨!但筝姐儿岑老爷是如何突然丧失了生育功能呢?原来岑老爷在任上时,因一次偶然的意外坠马伤了男人的命*根*子,也正是打那时候开始岑家就一直不曾添丁……不过知道岑老爷意外坠马,且有可能把岑老爷坠马一事、一直不曾添丁一事联系在一起的家仆,早在岑老爷回老家丁忧时就被卖的卖、送的送全都打发干净了……唯有一直跟着岑老爷在任上的李姨娘知道此事,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姨娘一早便猜到钱姨娘的孩子极有可能是通奸得来的。
当然,岑老爷虽然知道自己因坠马伤了命*根*子,但这些年来他却一直抱着一丝侥幸和希望四处寻访名医———原来这些年来岑老爷根本不是替好友平凉伯寻访名医,而是为了治好自己身上的毛病而四处寻访名医。
一直到前段时日岑老爷在白云观找到那位隐世名医,那位名医明确的告诉岑老爷,说他身上的毛病一辈子都无法根治好……岑老爷这才彻底的死了心、接受这个事实。
在这之前,岑老爷以为自己虽然身子有毛病,但只要能够找到医术高明的名医就有可能调治好,他一直都自欺欺人的没给自己的身子下定论、总是期盼着奇迹出现。
也正是因为心里一直有着一丝期盼,岑老爷才会同样对岑七郎这个儿子心存侥幸,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证明岑七郎是他的嫡亲儿子。
可惜事实最终和岑老爷的希望截然相反!也正是因为岑老爷已经被迫接受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实,所以那天他从白云观回来时才会脸色一片阴沉、并无缘无故的发作了怀有身孕的唐姨娘,并毫不客气的动手收拾了钱姨娘、岑七郎以及唐姨娘……岑老爷无法再生育这个事实得到确认这一点,正是引发当日那几场意外的源头,一切一切也都逃不开岑老爷的布置和安排。
且先不说当日之事,却说如今岑老爷的想法和太夫人可谓是不谋而合!他们二人既都看好顾筝说的那个人,那自是立刻对此事进行深入密谈,并很快做出决定……-------------------------------------------------------------------------------------------------------------其实唐姨娘小产、被灌药,以及小七的死,都是被戴了绿帽子的岑老爷安排的、和罗夫人等人无关~这点大家有没有猜到啊?第一百一十一章 定计太夫人和岑老爷达成共识、做出决定后,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把罗夫人找来,亲自出面让她打消过继周淳的心思:你先前提的那件事我已经仔细的琢磨过了,决定暂时不考虑弯弯的亲事,这也是弯弯自己的意思,你今后不必再操心她的亲事了,她的亲事我自有打算……太夫人先是让罗夫人别再打顾筝亲事的主意,随后不等罗夫人出言便紧接着提了过继一事:至于挑选我们岑家嗣子一事,你也不必再操心和插手,此事我已经和老爷商量过了、我们自有打算,你别再胡乱插手坏了我们的安排!过继一事罗夫人筹谋、打算了这么久,岂会乖乖的听太夫人的话、说不插手就不插手?!罗夫人要是因为太夫人的一句话就轻易放弃,那她也就不是那个二百五的罗夫人了!只见罗夫人一听太夫人说不让她继续插手过继一事,立刻就急了起来:娘,这事儿怎么就不让我插手了?您和老爷既有了打算,那就该明明白白的把你们的打算告诉我,让我心里也有个底儿才是!兴许我听了后还能再给你们出出主意,把事情办得更加妥当些!事情还没具体定下来、太夫人不想罗夫人知道太多:不必了,到了正式过继那天,该知道的你自然都会知道。
罗夫人不死心的追问道:那娘和老爷选的人选是不是我外甥?这点太夫人倒是无需隐瞒、反正罗夫人早晚都会知道:不是。
那可是我侄儿?罗夫人带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太夫人,希望太夫人能给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不料太夫人却直截了当的把她的希望全都敲碎:都不是,你娘家那边的几个小子都不合适,你趁早打消过继他们的心思吧!他们怎么就不合适了?娘,您要不要再考虑下?淳儿他……罗夫人一脸不死心的想要说服太夫人,可惜太夫人却懒得再和她多说,直接让余嬷嬷扶着她往里屋走去,把罗夫人独自一人丢在堂屋。
罗夫人只能满心怨怼的离开荣寿堂,一回到正房就气得摔了桌案上摆着的那套粉彩茶盅,气急败坏的指着荣寿堂所在的方位骂道:除了我娘家这边的人,哪还有更合适当岑家嗣子的人?老太太这明显是对我有偏见,才不让我娘家人过继过来当我的儿子!陈妈妈一见罗夫人阴沉着一张脸进来便知道事情不妙,再一见罗夫人发脾气自是更加小心翼翼,一面亲自动手将地上的碎瓷片拣了兜在围裙里,一面出言替罗夫人顺气:夫人,您去了一趟荣寿堂就气成这样,是不是太夫人不同意过继我们表少爷?一提起太夫人、罗夫人心里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冒:何止是不同意,他们连过继的人选都选好了,可偏偏只瞒着我一个人、不让我知晓!陈妈妈听了也颇感意外:竟有这样的事?夫人您可是当家主母、是未来世子的嫡母,这么大的事怎能独独瞒着您一人?罗夫人发了一通脾气后总算是坐了下来,一脸烦躁的敲着罗汉床的扶手,敲了几下后猛然抬手指向陈妈妈:老太太如今怕是已经盘算好要过继别人,且已经都和老爷商量妥当了……你可有什么法子让她改变主意?法子……得想想才能有,陈妈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只能折衷提议道:不如奴婢去外院跑一趟、把周表少爷请过来,让他也一块儿想想办法?表少爷一向是个主意多的人,兴许他能有法子让太夫人改变主意!周淳已经知道罗夫人想过继他一事,也果然如罗韶亭预料的那般十分乐意。
罗夫人心想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把周淳找来兴许他还真能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来,便挥了挥手示意陈妈妈去请周淳。
陈妈妈见了这才敢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动作利索的退了出去,也不使唤小丫鬟替她跑腿儿、自个儿亲自往正院跑了一趟,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就把周淳请到了罗夫人跟前。
去请周淳的路上陈妈妈也没少绞尽脑汁的替罗夫人分忧,倒也想了个可行的法子、一回来就堆着一脸笑主动上前献计:夫人,我们不如想个办法让表姑娘和表少爷生米煮成熟饭……如此一来,表姑娘便只能嫁给表少爷、没有别的选择了!而表少爷一成了我们岑家的表姑爷,以太夫人对表姑娘的疼爱,到时不消夫人您开口多说、太夫人就会主动要求过继表少爷!陈妈妈话音才落、罗夫人就不假思索的训了她一句:你这主意听着倒是不错,可你别忘了顾筝今年才刚刚十一岁,这样的年纪哪能同人圆房?!你出主意也好歹给我出个有谱儿的,别尽出些办不了的馊主意!罗夫人这一通训斥让一脸笑的陈妈妈碰了一鼻子灰,也让她十分识趣的闭了嘴当起哑巴来,决心不再给罗夫人继续出主意、免得再触罗夫人的霉头。
倒是一旁的周淳听了陈妈妈的提议后,目光一闪、嘴角浮起一丝怪异的笑容,很快就笑吟吟的向罗夫人献了一计:姨母,陈妈妈的办法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我们可以……到时我再挺身而出、摆出一副光明磊落的姿态……如此一来,弯弯妹妹就只能嫁给我了!罗夫人听完立刻觉得周淳此计可行:还是淳儿聪明,想出这么一个绝妙的法子来!只是这样一来未免有些太过委屈淳儿你了……没想到周淳非但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脸上竟还有着丝丝期待的神色:这倒无妨,姨母多虑了,我不觉得委屈……为了姨母的愿望能够得以实现,我们就用我提的这个法子!这样的周淳让陈妈妈浑身下意识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觉得他的嗜好实在是有些让人渗得慌———陈妈妈以前就听说周淳有许多变*态的嗜好,听说他在周家时不但举止轻浮荒诞、把家里稍有姿色的丫鬟全都睡了,还曾经故意划花过丫鬟的胸脯寻求别样的刺激!一想到那些关于周淳如何变*态好色的种种传闻,再一结合周淳先前献的计策,陈妈妈这个罗夫人这边阵营的人都不由十分同情顾筝……且先不说周淳献计后罗夫人这头如何部署,却说钱姨娘还真是神通广大,罗夫人这才定下计策一两日、她便找上了顾筝,善意的提醒道:表姑娘,以罗氏的性子过继一事不到尘埃落定那一刻,她便绝不会善罢甘休、就此放弃!顾筝也深有同感、觉得罗夫人不可能就此消停,不由一脸头痛的问道:钱姨娘的意思是?我打探到那天罗氏一从荣寿堂回来,就把陈妈妈和周淳叫到屋里密谈了许久,看样子她应该是还不死心、想继续筹划把你和周淳绑到一块儿,你这几日得多加小心才是!如今的钱姨娘就喜欢和罗夫人对着干、各种给罗夫人添堵,这个执念也让她不遗余力的动用自己多年布下的关系网帮助顾筝:你放心,我会继续想办法替你打探罗氏的意图,一查到她想如何对付你、我立刻就来告诉你……顾筝得了钱姨娘的提醒后,此后自是小心翼翼的提防着罗夫人几人,不料罗夫人那头却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任何动作,大家伙儿平安无事的过了几天,顾筝便接到了岑三娘的邀请、邀她明日一同到园子里品茶赏花……第一百一十二章 分茶原来早前罗夫人娘家那边荐了位厉害的茶师、专门教岑二娘几个分茶之技,在别样上头没什么天赋的岑三娘、在分茶上头却颇有天赋,虽学的时日还不算长、但却已是学有小成,听说已经能在茶汤上点出一幅金玉满堂了!这分茶之技、斗茶之风在本朝正是盛行,尤其受文人雅士喜爱。
因此技在高门贵族之家颇为流行,诸如岑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多会请名师指点自家姑娘、少爷们分茶。
上层那些自诩文雅清贵的士族,更是都以自己能有一手过人的分茶之技而骄傲。
岑三娘的性子向来都十分张扬、什么事她都藏不住,因此她一学得有点小成、就吵着要举办茶会,一心想要在岑五娘、梁敬贤等人面前露上一手,就算是还不能达到技惊四座的地步,也能漂漂亮亮的压岑五娘等人一回,好好的在梁敬贤等人面前大放光彩、博个雅号。
罗夫人向来都十分宠爱岑三娘,也想趁机让岑三娘展现分茶之技,自是二话不说的同意了岑三娘的要求,不但让陈妈妈亲自替岑三娘筹办茶会,还亲自出面请了梁敬贤等人。
却说岑三娘和顾筝较了几回劲、再得岑二娘的一番教导后,渐渐的对顾筝心生佩服、不再像最初那样讨厌顾筝,和顾筝之间的关系也不知不觉的好了不少……两人之间的关系渐渐的好起来后,岑三娘也不像之前那样排斥顾筝了,虽和顾筝还称不上是好姐妹、随时还会因为一些小矛盾翻脸怄气,但岑三娘一有什么事情却必定要第一时间和顾筝分享,此次她提议举办茶会、头一个邀请的也是顾筝,不像岑四娘是最后一个接到岑三娘的邀请。
所谓的茶会,不过就是在园子里选处阴凉通风的水榭,摆上五彩锦席、鲤鱼戏莲檀木茶床、定白瓷茶盏并八棱细花紫砂壶、饕餮兽面铜茶炉,以及竹茶焙、银茶笼、金砧椎、金茶铃、银茶碾并金茶匙、定瓷汤瓶等分茶用的器具;再摆上满满一桌的茶点果子,一群人聚在一块儿寻些乐子、品品茶罢了。
当然,人都聚齐且暖了场后,这场茶会的主角岑三娘少不得要在大家伙儿面前露上一手,只见不消人三催四请、岑三娘就落落大方的坐在茶床前,命丫鬟璃儿煮了沸水冲洗茶瓶、茶盏。
璃儿冲洗茶具的功夫,岑三娘已取了一团龙凤团茶,有条不紊的先将茶饼烤炙碾细,再用金茶匙将茶末勺进上下分两层、上层底穿数孔的紫砂茶洗,用稍置片刻的滚汤冲洗去茶末,让茶之杂质顺着小孔流到下层……岑三娘将洗过的茶末放入定瓷茶碗后,不忘洋洋得意的扫了岑五娘一眼,大大方方的炫耀自己分茶的小窍诀:将洗净的茶末稍置片刻再沏茶,到时更能将茶香发出来、让茶香四溢!岑三娘说完一边动手炙盏,一边取来那带有把手与长流的汤瓶煎汤,还不忘对一脸好奇、对分茶所知甚少的顾筝介绍道:这饮茶用水十分讲究,必须要缓火炙、活火煎熬!就是连沸水都有‘三沸’之讲究呢!这分茶之技宋代以后便不再广为流传,到了顾筝所在的二十一世纪更是几近失传,因此顾筝还真是只听说过分茶之说、未曾亲眼见识过,就是分茶具体是怎么分的,顾筝也是一无所知……这让顾筝一见岑三娘像模像样的分茶便倍感好奇,忍不住凑过去问了句:三姐姐,何为‘三沸’?岑三娘见一向都无所不能、样样本事都比她强的顾筝,也有不懂向她求教的时候,立刻下意识的挺了挺胸、一脸骄傲的答道:这是我师傅的独家秘笈、从不外传,你可要听仔细了———这三沸是如此区分的:水沸如鱼目为‘一沸’,边缘如泉涌为‘二沸’,翻腾飞溅为‘三沸’……岑三娘边说边仔细的回忆师傅教导她的话语,确认自己记得没错后方才摇头晃脑、故作深沉的接着往下解释道:三沸后薪火方交、水釜才炽,这时便要急取旋倾,倒出来的汤水水汽未消、称之为‘嫩水’。
顾筝虽对分茶不太懂,但她却不笨、一点即通:是不是这‘嫩水’最适合用来点茶?若是不取这过了三沸的嫩水,又会如何?一旁的梁敬贤显然也深谙此道,顾筝一表现出对分茶感兴趣、他就主动接上话解释道:若水过十沸,汤已失性,谓之老水,老水皆不能发出茶香,会大大降低好茶泡出来的品质……看,开始点茶了!梁敬贤一提醒、顾筝急忙重新把目光移到岑三娘身上,只见岑三娘单手提执壶使沸水由上而下,直接将沸水注入盛有茶末的兔毫盏内,边冲点、边以竹制的茶筅或银制的茶匙在盏中回环搅动,使汤面出现变幻无穷的画面———茶、水相遇,在兔毫盏的盏面上幻变出怪怪奇奇、虚虚实实的画面来,似淡雅丹青又似劲疾草书,让顾筝见了赞叹不已、啧啧称奇!倒是一旁的行家梁敬贤很快就看出门道来,挨在顾筝身边轻声解说道:她应该是想点出一幅金玉满堂来,你且看左上角,那里已经点出一尾摆尾金鱼来了。
梁敬贤不说顾筝还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他一说、顾筝立刻就觉得左上角浮起的那团白色汤花,果然像一尾正在摆尾嬉戏的金鱼!岑三娘一在茶汤里点出那尾摆尾金鱼,众人便纷纷露出惊叹之色、无不被她折服,就连赵弘越也对岑三娘刮目相看,毫不吝啬的称赞了她几句!倒是岑五娘惊叹之余很快就嫉妒起岑三娘来,心想若是她也有机会得到罗家荐来的那位茶师的指点,今日她来分茶定是不会分得比岑三娘差!可惜罗夫人藏私,只让那位有名的茶师私底下指点岑二娘几位嫡女。
岑三娘越想心里越是不甘和嫉妒,再一见已经分出第二尾金鱼的岑三娘宛如众星拱月般受到众人的吹捧,不由暗暗的咬了咬嘴唇———不能让岑三娘当着众人的面继续出风头,否则将来梁敬贤眼里哪还会看到她?一起了歪念、动了坏心思,岑五娘立刻抓紧时机挤到岑三娘身边,不等岑三娘彻底分完茶、把完整的一幅金玉满堂展现在众人面前,就故作不小心的把身子重重的往岑三娘身子一歪,不但把岑三娘给挤得倒到一边去、还连带着把茶床上的东西给全都挤翻了……这个小小的意外也让岑三娘手一抖,彻底的破坏了那幅原本完美无暇的杰作!岑五娘一站稳身子,不等岑三娘指责她就抢先满脸愧疚的向岑三娘道歉:三姐姐,真是对不住,先前站在我身后的梨儿图新鲜、一个劲的踮着脚尖往前靠,想看清楚三姐姐分茶的本事……不曾想她一时没站稳不慎推了我一把,让我整个人不慎往前倾去、撞到了三姐姐,坏了三姐姐即将完成的作品。
这岑五娘早不摔倒晚不摔倒,偏偏在岑三娘分茶分到最关键、即将大放光彩的时候摔倒,说她不是故意的岑三娘才不相信!尤其是岑五娘一故意破坏她的杰作,就假惺惺的装出一副愧疚恼怒的模样,甚至还挂了两滴眼泪博取大家的同情———岑五娘一挂眼泪装可怜示弱,岑三娘要是不大度的原谅她的无心之过,便会反过来变成心胸狭窄之人。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受伤岑五娘的这些心思岑三娘心里一清二楚,可偏偏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和岑五娘合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因此一见岑五娘假装柔弱愧疚的道歉,岑三娘立刻不客气的出言揭穿她的把戏:你明明是故意的!你一定是嫉妒我分茶分的比你好,才故意使坏让我分不成!一旁的罗锦明习惯性的护着岑五娘,再一见岑三娘得理不饶人的指责已经满脸愧疚的岑五娘,立刻上前将岑五娘挡在身后、替她说好话:三妹妹,五妹妹她也是无心的,她都已经向你道过歉了,你就大人大量的原谅她这一回吧!要不你再重新分一次、让我们再饱一次眼福?走开!表哥你就会护着岑祺娆!明明是她欺负我!岑三娘见自家表哥总是护着岑三娘,不由越发的感到委屈、很快就狠狠的推了罗锦明一把:我不要你这样总是护着别人的表哥!你走开,我再也不和你一起玩了!岑三娘说着便气哼哼的要走,罗锦明只能满脸无奈的上前哄她,其余几人也跟着劝起岑三娘来,偏生岑三娘发了脾气不让人劝、执意要离开,一时间场面不由变得有些混乱……就在这时,一直冷眼旁观这一幕的周淳不慎把手上的茶盏给摔了。
茶盏落在地上后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让众人下意识的打住手上的动作、循声看了过去,只见周淳竟少见的蹲下身子主动动手收拾残局,服侍他的周家丫鬟翠儿见了急忙上前帮忙……这一切虽发生的突然、倒也没什么可疑之处,但顾筝却隐隐觉得周淳的举动有些奇怪。
这个念头一滑过心间,顾筝便想起了钱姨娘的叮嘱,立刻不动声色的避到一旁、开始悄悄的防备周淳,以免他突然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令她措手不及……周淳虽然执意要亲手拣地上的碎片,他的丫鬟翠儿却不敢真让他一个人拣,抢着把地上的碎片都拣了兜在裙摆里。
周淳见了慢慢的也就懒得拣了,而是随手捏了一块碎瓷片站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向顾筝、目光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周淳笑得如此诡异、且手里还拿着凶器,顾筝心里立刻警铃大作、并下意识的紧紧盯着周淳,生怕错过他的一举一动!周淳见了顾筝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竟还直接扯了扯嘴角冲她诡异一笑,随后看着手里的那块碎瓷片、一脸惋惜的叹道:可惜了这套双龙戏珠的斗彩茶盅,被我打碎了一盏便不成套了。
周淳边说边慢慢的朝顾筝走来,顾筝见了自是往相反的方向挪步,目光也下意识的停留在周淳手里捏着的那快碎瓷片上———莫非周淳想拿那块碎瓷片行凶?还是他打算拿它挟持她、逼她点头嫁给他?顾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往一旁退去、打算离周淳离得远远的,不料顾筝一躲闪、竟无意中往周淳的丫鬟翠儿身边闪去……原本一直蹲着低头拣碎瓷片的翠儿突然站了起来,兴许是因为蹲了太久的缘故,翠儿一站起来就用手抚着额头、身子也一时有些立不稳,随后竟一个踉跄、摇摇晃晃的冲顾筝撞去!当顾筝意识到翠儿的手上也同样捏着一块碎瓷片,意识到那块碎瓷片很可能会直直的在她脸上划出一道伤痕时、已经来不及闪躲开了!不过顾筝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一个修长的身影搂到怀里、脸也挨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紧接着水榭里便响起了岑三娘几人的惊呼声!顾筝虽然事先做了防备、一直都小心提防着,但她却只提防周淳一个人使坏、目光也一直都钉在周淳身上,压根就没料到周淳竟没有亲自动作、而是让他的翠儿动手!现在说什么也都已经晚了,所幸的是在危机关头梁敬贤突然把顾筝拉开、替顾筝挡住直直冲她倒来的翠儿……一把刚才那惊险的画面回想了一遍,顾筝立刻紧紧的抓住梁敬贤的胳膊,一边上下打量、一边焦急的询问道:她刚刚手里捏着块锋利尖锐的碎瓷片,你替我挡下后可有受伤?顾筝那一脸紧张和关切梁敬贤见了十分受用,并毫不掩饰的把右手往顾筝面前一伸:流血了。
虽然当着众人的面他并未多言,但他却冲顾筝挑了挑眉、背着众人做出一副要顾筝对他负责的模样。
顾筝见了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一面急忙忙的让勺儿去请大夫,一面小心翼翼的查看梁敬贤手上的伤口,见他只是手背上被碎瓷片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并未伤及筋肉方才松了一口气:没事,虽然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但伤口却是不深。
这时闯了大祸的翠儿方才慌慌张张的跪到梁敬贤面前,一个劲的磕头认错:奴婢该死!都是奴婢没用才会累及梁三少爷受伤,奴婢罪该万死、请梁三少爷责罚。
梁敬贤并未出言处置翠儿,只淡淡的扫了周淳这个始作俑者一眼。
此时的周淳心情十分不爽、脸色一片阴沉,满眼阴鸷的在心里暗骂梁敬贤多管闲事、坏他的好事,连带着对把事情办砸的翠儿也没什么好脸色:没用的贱婢,尽做些丢我周家脸面的事!还不自己滚去陈妈妈那里领罚?!没被打个二十大板就别回来见我!翠儿自是不敢有任何异议、只能把所有的委屈都咽到肚子里,磕头谢过梁敬贤和周淳后,便抹了抹眼泪便匆匆忙忙的退下。
翠儿前脚才刚走、钱姨娘后脚就急忙忙的赶了过来,一见地上一片残局、立刻一脸紧张的把顾筝拉到角落,小声的问道:表姑娘你没事吧?我该不会来得太晚了吧?我没事,先前周表哥的丫鬟……梁表哥替我挡了一下,伤了手背。
顾筝简单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完才问起钱姨娘匆忙赶到的目的:姨娘怎么来了?可是查到夫人的意图了?钱姨娘确认顾筝没事方才松了一口气,一五一十的把她打探到的消息告诉顾筝:我已经打探到罗氏打的是什么算盘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狠毒、完全不顾你的安危———为了让你别无选择、只能嫁给周淳,罗氏他们早就合谋商量好、打算趁着今日的茶会,教唆周淳的丫鬟翠儿‘无意间失手’将你的面容划伤!等他们将你身为女子最重要的容颜给毁了,周淳再假惺惺的站出来、一力承担下自家丫鬟做的错事,大义凛然的提出愿意替翠儿负责任、娶已经毁了容的你为妻!钱姨娘说着嘴角浮起了一丝鄙夷:如此一来周淳倒是成了一个有情有义了、遇事有担当的人,可却苦了你、害你没了这副花容月貌,只能屈身嫁给周淳!顾筝把钱姨娘这番话细细一想,便洞悉罗夫人等人的意图———若是先前翠儿真的得手,那顾筝作为一个姑娘家既毁了容、那今后自是很难嫁人,太夫人为了顾筝一辈子的幸福着想,自然就只能选择让顾筝嫁给大度、愿意替自家丫鬟承担责任的周淳了!把这一切都想通后,顾筝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的情况是多么的凶险———如果没有梁敬贤的挺身相护,她不但会被翠儿手上的碎瓷片毁容,最后很可能还别无选择的只能嫁给周淳。
以周淳的性子,娶她不过是为了得到定南伯世子这个头衔,娶完她后自然不会把她这个毁了容的丑八怪放在眼里,只会一个接一个的往家里抬许多美*娇*娘……而没有利用价值的她后半辈子会过得如何,这点可想而知!第一百一十四章 挟伤图报所幸的是罗夫人的如意算盘就是打得再好,眼下也是功亏一篑,这除了得感谢钱姨娘的事先提醒外,还得感谢梁敬贤在关键时刻挺身相护……梁敬贤这次能够挺身相护,倒是让顾筝消除了不少对他的偏见、觉得他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出于对梁敬贤的感激、顾筝十分关心他手上的伤势,一听说大夫已经替他检查包扎好了,便偷偷的溜到前院去探望他……梁敬贤还是住在外院的听松阁,顾筝一和他打了个照面、目光便下意识的落在他缠了白纱布的右手,眉宇间带了一丝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心疼:感觉怎么样?还疼吗?大夫应该也说伤口没什么大碍吧?疼!非常疼!一般男孩子受伤都会假装坚强、表现得不过是被蚊子小小叮了一下的样子,更是打死都不会当着女孩子的面喊疼……但梁敬贤显然不在一般男孩子这个范围内!只见他不但声音洪亮的回答非常疼,还故作虚弱的挟伤图报:顾妹妹,我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打算如何报答我?以身相许如何?许你的头!梁敬贤的无赖迅速的驱散了顾筝内心的那点愧疚,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看我是白担心你了!我看你底气十足、声音洪亮,一看就比常人还要健壮!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顾筝说完便不再理会梁敬贤、径直转身往外走去,梁敬贤见了立刻身手敏捷的堵到门口,故意抬高受伤的右手、装可怜道:怎么可能没事?我伤了右手,至少有一段时日不能写字和作画了……且我又不习惯让人伺候,用膳时也是诸多不便。
梁敬贤手上的伤虽然不算太重,但的确是有诸多不便,让顾筝听了他的控诉后不由有些心软:你保证不再油腔滑调、没个正形儿,我就多来看看你!梁敬贤见顾筝总算是不再往外走,眼底飞快的闪过一丝狡猾的神色,嘴角也挂了一丝苦肉计得逞的笑容,更是立刻趁热打铁、得寸进尺的装可怜博同情:我肚子饿!都已经过了晌午了梁敬贤还喊饿,难道这家伙还没吃午饭?你还没用午膳吗?梁敬贤回答得理直气壮:我不习惯用左手用膳,又不喜让丫鬟喂食,所以才会到现在还不曾用午膳!顾筝虽然也对大男人要丫鬟喂饭一举十分不待见,但梁敬贤眼下是伤残人士、处于非常时期,偶尔破下例也是可以的嘛……难道是怕被人笑话?顾筝自我YY了一番后,一面坐回原先坐的绣墩、一面苦口婆心的劝导梁敬贤: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有手有脚还要人喂食,这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你眼下情况特殊,偶然让小丫鬟喂几口饭也不碍事嘛!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和别人说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将来会被人取笑。
可惜梁敬贤由始至终都别有目的:丫鬟做事我不放心,不如顾妹妹你亲自喂我?顾筝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你休想!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干嘛要做这伺候你的事?因为我是为了你才受伤的,梁敬贤说着气定神闲的扫了顾筝一眼,使出了激将法:你不会真的这么无情无义,不顾我的死活、想把我活活饿死吧?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
说完梁敬贤不等顾筝开口、就自顾自的进行点菜:我听说你做得一手好菜,尤其是蟹粉狮子头、佛手金卷、莲蓬豆腐和莲子膳粥,嗯,我吃这四样菜应该足够了……顾妹妹,你赶紧去做,我真的饿了。
梁敬贤说完还不忘丢给顾筝一个你一定要知恩图报的眼神,那副吃定顾筝、认定顾筝一定不会丢下他不管的姿态,把顾筝气得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好意思,我就是你认为的那种人,我是不会给你当厨娘的!厨房送来的东西你爱吃不吃、饿死这世上正好少了一个痞子无赖!这回顾筝话一说完就气冲冲的走了,不留给梁敬贤任何再出言说服她或是耍无赖的机会。
梁敬贤见了却依旧笑容满面,一面翘着腿一派悠哉的斜倚在窗台的贵妃椅下,一面细细的回想顾筝先前娇嗔怒斥的姿态,想着、想着两边的嘴角不知不觉的翘得老高。
服侍梁敬贤的丫鬟折柳一见顾筝走了,立刻十分尽职的进来提醒梁敬贤:少爷,该用午膳了,奴婢这就把饭菜摆上?不必摆饭了,一会儿自会有人送来我想吃的饭菜。
梁敬贤十分了解顾筝、知道顾筝虽然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去,但却不会真的丢下他这个救命恩人不管,不消他等多久就会做了蟹粉狮子头、佛手金卷等菜肴送来。
虽然梁敬贤料定顾筝送饭菜过来时一定会气哼哼的鼓着腮帮子、满脸的不情不愿,但只要他装可怜求喂食,顾筝看在他为了她而受伤、不能用右手吃饭的份上,应该还是会顺着他的意思、亲自喂他吃饭……一想到即将能够被顾筝亲自喂食,梁敬贤立刻满怀期待、期待顾筝的身影快点折回来。
果然,顾筝嘴上虽然拒绝了梁敬贤、也气哼哼的径直回到了听泉院,但她不过是略作了一会儿就下意识的进行自我检讨———如果没有梁敬贤、她如今还说不准会陷入到什么样的麻烦里呢,梁敬贤从某种意义上说也算是她的恩人。
那恩人不过是想尝一尝她亲手做的菜肴而已,她却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这是不是显得她有些小气、太不知恩图报了?顾筝想了想,最终还是去了厨房跟管厨房的游管事借了厨房,做了梁敬贤先前点的那几样菜。
做好趁热把菜装碟放到食盒里,再拿海碗盛了满满一大碗白米饭,命勺儿提了食盒跟着她去听松阁走一趟,打算赶紧把午膳给梁敬贤送去、免得他真的饿坏了。
不过顾筝这回却学聪明了,为了不让梁敬贤再使出什么花招来逼她喂饭,顾筝决定到了听泉院把食盒丢给梁敬贤就立马走人、不给梁敬贤任何说话的机会,但转念一想,顾筝又觉得这个法子似乎不大好使———梁敬贤一定会再堵着门不让她走,使出什么让她心软的花招、让她中招顺从他的意思!为了让梁敬贤没机会再对自己使花招,顾筝突然猛地打住脚步、直接指着食盒对勺儿吩咐道:勺儿姐姐,我就不过去了,你替我把膳食送去给梁三少爷……就说是我的一番谢意,谢他先前出手相救。
如此一来,顾筝算是成全了梁敬贤想品尝她手艺的心愿,又聪明的避开、不做那给梁敬贤喂食的丢人事……就是,她又不是他的丫鬟,凭什么要给他喂饭?!勺儿照着顾筝的吩咐把食盒送到梁敬贤屋里后,梁敬贤失望之余不由暗叹顾筝变聪明了,更是只能认命的坐到桌前,笨拙的用受了伤的右手品尝爱心午膳……梁敬贤才刚吃了两口、罗锦明就大大咧咧的推门走了进来,一闻到梁敬贤桌上那些香喷喷的菜肴,立刻流着口水凑了过来:正好我也还没用午膳!赶紧让折柳加双筷子,我陪你一块儿用膳!罗锦明边说边不客气的俯下身、深深的嗅了嗅满桌子的菜肴,不料他才刚刚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没来得及品尝桌上的菜肴,就被梁敬贤不客气的用筷子夹住嘴边,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这些东西不是给你吃的,你想吃回自个儿屋里吃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兄长罗锦明往后一缩、躲开梁敬贤手上的筷子,不满的抗议道:为何我不能吃?我懒得回屋吃,就在这里和你一块儿吃不行吗?梁敬贤语气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不行。
罗锦明听了不由后退了一大步、眯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梁敬贤,心想这梁敬贤平日里虽然性情有些古怪,但却也不是个小气抠门的人,怎么会连几口菜都舍不得让他吃?莫非这几碟菜…一想到这里,罗锦明马上兴奋的跳到梁敬贤身边,指着桌上那几碟菜问道:莫非这几碟菜是顾筝那丫头做的?一定是!否则你不可能如此宝贝、连闻都不让我闻!梁敬贤虽然没有回答,但脸上的表情一派淡定、显然是大大方方的默认了罗锦明的推断,罗锦明见了激动得跳了起来、八卦兮兮的问道:喂!是兄弟的话就对我实话实说———你是不是瞧上顾筝那丫头了?不然之前你干嘛拿替我写策论做交易,把我这里的游记和话本全都搜罗去送她?梁敬贤习惯性的忽视了八卦的罗锦明,只自顾自的品尝顾筝做的爱心午膳,回味无穷、一脸享受,让罗锦明见了十分郁闷:你不给我吃,我自己去找顾筝那丫头,让她给我做!梁敬贤一脸不以为然,还让罗锦明赶紧去找顾筝,若是顾筝应了正好让他再蹭一次饭……梁敬贤的态度立刻又勾起了罗锦明的八卦心:你就这么喜欢吃她做的饭菜?……梁敬贤继续忽视罗锦明。
罗锦明倒是自得其乐的无限yy:那你告诉她你喜欢她了吗?像我一直都喜欢五妹妹、对她的喜欢更是从不隐藏,你赶紧学学我、洒脱一些!梁敬贤对罗锦明早恋、诱拐未及笄少女的做法却是十分鄙夷:别拿我和你相提并论,我会耐心等她长大,在此之前,我只会保护她和……欺负她。
最后一句话梁敬贤说得理所当然,好像顾筝生下来就该由他保护、被他欺负般,让罗锦明听了一脸震惊的围着他转了几圈,最终竖起大拇指称赞道:高!润物细无声!我承认你这块冰块比我高明、会讨女孩子芳心!梁敬贤不过是随口说了句话,罗锦明却自行领悟出许多真理来:我真是笨!我就不该一开始就把心意掏出来,得学你这样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掏出来,时不时再摆摆架子、装装冰块,让五妹妹琢磨不透我的想法……这才称得上是高手啊!梁敬贤懒得理会一会儿八卦、一会儿花痴的罗锦明,依旧一脸淡定的吃他的爱心午膳………………且不说梁敬贤这头如何,去说周淳精心策划的阴谋被梁敬贤破坏后,不但没让他就此收手,反而让他在心里种下一颗执着的种子———从小到大,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周淳就越是想要得到!如今他几次三番都没能把顾筝弄到手,自是更加想彻彻底底的得到顾筝,让顾筝成为他的女人、完完全全的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与此同时,顾筝也因为罗夫人和周淳的阴险狠毒,想要早点让过继一事尘埃落定,让罗夫人再打任何主意都无济于事。
打定主意后,顾筝便寻了个机会和、隔三差五到岑家送自家种的果蔬的张二虎碰面,拜托他帮忙打探适合过继到岑家的那个人的消息:二虎哥,我想请你帮我到码头跑一趟吗,打探下……我现下急着想知道他的消息,还请二虎哥多帮我留意下!张家因顾筝的缘故,得以长期把自家种的果蔬、制的糖送到岑府来,且得的回报也比卖给外面的人要高上不少,这让张二虎一家一直对顾筝心存感激,因此顾筝一找张二虎帮忙、张二虎立刻拍着胸脯揽下此事:表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这件事办妥!表姑娘这个称呼顾筝听了十分别扭,也觉得这么一叫、她和张二虎反而疏远了不少:二虎哥,你别叫我什么表姑娘!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喊我妹子就是!我们可是共同患过难,你还曾帮我逃脱表舅父一家的魔爪,无需和我这般见外!顾筝虽托了张二虎去打探那人的消息,但心里却还是有些担忧,很快就忧心忡忡的重新拣起先前的话题: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这一趟出海也不知是否顺利、有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张二虎前一阵正好听村头专门靠出海跑船为生的张伯提起这事,立刻把他知道的消息说出来宽顾筝的心:表……筝妹子,我听张伯说朱家那艘船很快就会回来了!你放心,我一定日日都到码头去一趟,一见到朱家的大船就立刻前来通知你!顾筝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照着张二虎的提议去做,又特意谢了谢张二虎相帮,方才带着勺儿回离去。
顾筝原以为张二虎那头至少得过个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消息,毕竟那些大船出海一趟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变数,几时能够平安归港还真是没个准数!不曾想顾筝找张二虎帮忙后才过了四、五日,张二虎就给顾筝捎来好消息———张二虎带来的消息正正是顾筝眼下最想知道的,也是对她和岑家来说都十分重要的好消息!顾筝从张二虎嘴里得到确定的消息,得知那人已经回港下船并回到坳头村后,一面托张二虎捎了几句简单的话语给那人,一面匆匆忙忙的去荣寿堂见太夫人,把得知的消息如实相告:外祖母,我那……已经回来了!顾筝带来的消息同样让太夫人欣喜万分,立刻命人准备出门事宜,并使人把岑老爷给请了回来: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们就亲自到坳头村走一趟……事关重大,此事可不能有丁点马虎!太夫人一发话、岑老爷自是没有异议,于是太夫人、岑老爷、顾筝以及身边服侍的人很快就浩浩荡荡的出了岑府,一路往顾筝和顾丽娘之前居住的坳头村而去。
府里众人见太夫人和岑老爷竟少见的一并出了府,不由纷纷的猜疑起来,总觉得太夫人这回出府、回来时一定会给他们带来一些惊喜。
且先不提岑府众人如何猜测太夫人等人出行的目的,却说顾筝等人一回到坳头村、回到原先住的家,便见家里大门打开且里里外外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里的竹竿上撑着几件还滴着水的粗布衣裳,厨房的窗户下还挂着几个葫芦,一看就知有人居住在此。
这样的情形让太夫人满脸激动、紧紧的抓住顾筝的胳膊,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弯弯,他……他真的回来了吗?你……真的回来了吗?太夫人话音才落、顾筝都还来不及回答,屋里就走出一个眉清目秀、年纪和顾筝相仿的俊秀少年郎。
那少年郎一见到顾筝就快步朝她奔了过来,距离顾筝两步之遥时打住脚步、一脸激动的唤了顾筝一声:阿妹!你总算是回来了!顾筝这个半道穿过来的伪萝莉虽不曾见过眼前这个少年郎,但却通过他那和岑老爷酷似的容貌、以及言语判断出他的身份———他一定是顾筝那一母同胞的双生兄长顾风!亲眼见到顾风后,顾筝立刻意识到她和顾风虽然是双胞胎,但一定是双卵双胎的双胞胎,只有这样的情况才有可能出现性别不同、样貌不同的双胞胎。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筝才会长得像太夫人和顾丽娘,顾风则和岑老爷有着八、九分相似。
--------------------------------------------------题外话-小科普----------------------------------------------------龙凤胎就是性别不同的双胞胎,即双卵双胎,只有这样的情况才有可能出现龙凤胎。
而双卵双胎的胎儿,性别、血型可以相同也可以不同,面貌与一般亲兄弟姐妹一样。
所以小筝和哥哥长得并不像,他们两个女的像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男的则像岑老爷年轻的时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因由顾筝确定顾风的身份后虽然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激动一些、大声的回应道:哥哥!你终于回来了……多的话顾筝一时也说不出来,只能抹了抹眼角、装出哽咽说不下去的样子,让一切尽在不言中……顾风一听顾筝喊出哥哥二字,便再也压制不住内心对亲人的思念,当下便大步往前、紧紧的抱住顾筝!这幅兄妹重逢的画面让太夫人见了也激动得泪光闪动,一旁的岑老爷更是一见到和年轻时的自己有八、九分相似的少年郎就激动得几近魔怔,只顾着目不转睛的直直盯着顾风看、完全忘记开口表明身份,似乎那个和他宛如一个模样印出来的少年郎,终于让他圆了一直以来的心愿、生出有了儿子的错觉!顾风和岑老爷酷似的容貌也让太夫人一脸激动、连连唏嘘感叹道:世人都说外甥肖舅,如今见了风哥儿后,我才知道这话一点不假!太夫人说着老泪纵横的上前抱住顾风,哽咽着说道:我的阿鸾虽走了,但总算给我留下两个孩子,让我岑家不至于绝后!太夫人的话让岑老爷回过神来,一脸高兴的大声说道:我们先进屋,进屋再说!一直在旁陪着抹眼泪的丫鬟婆子见了,自是识趣的簇拥着太夫人等人进屋,顾筝一面拉着满脸疑惑的顾风往屋里走去,一面低声解释了句:哥哥先随我进屋,此事说来话长,一会儿我再慢慢的说与你听。
大家伙儿先后进了屋并按照辈分落座后,顾筝便拉着顾风跪在了太夫人面前,介绍道:哥哥,这是我们娘的亲生娘亲,也是我们的外祖母。
顾风总算是逮到机会把心里的疑问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外祖母?我们的外祖母不是……顾风说着指了指王婆子的牌位,满脸疑惑不解:阿妹,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原先的祖母其实不是娘的亲生娘亲,她只能算是娘的养母,当年……顾筝意简言赅的把这段陈年公案说了一遍,随后红着眼眶把顾丽娘已经去世的噩耗告知顾风:哥哥,娘已经不在了……娘去世后我才发觉娘的身世有异,但我一时又无法联络到你,只能独自一人去找外祖母……原来顾风是比顾筝早一刻钟出世的双生哥哥,因他是个小子,顾丽娘不希望他将来走她的老路、当一个游手好闲只会坑蒙拐骗的市井混混,于是在顾风才八岁时便想方设法的送他去拜师学艺,认了一位本是穷秀才、后来改行跑船的周老汉当师傅。
桐州府靠海,以跑船为生的人一般都会往外围跑,运一些诸如丝绸、陶瓷、茶叶等有本土特色的货物去东洋、西洋等国贩卖,卖完再采购一些大丰没有的洋玩意儿,重新装船后运回大丰高价出售……这可以说是个利润十分可观的行业。
不过寻常人想要跑船、当船上的水手,没跟着厉害的师傅学个三、五年是不会有商贾雇佣的。
所以顾风虽然跟了周师傅也有三年了,但在船上却还是只能给周师傅打打下手,因身份还是学徒也分不到多少钱。
因跑船这一行业的特殊性,顾风每次跟着周师傅出海一趟,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才能回来,最近一次更是足足去了一年多、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顾筝和顾丽娘经历大起大落时,顾风才会完完全全都没参与进来,甚至因为古代消息闭塞、一直都不曾得知顾丽娘已经去世的消息。
再回头来说当初顾丽娘初进岑府时,那时顾丽娘不敢确定自己在岑家能否站稳脚、会不会出事被扣个冒认官亲的罪名,因此出于对唯一且远行在外的儿子的保护,顾丽娘刻意对外隐瞒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这个事实,也特意叮嘱顾筝不要同人提起此事,等顾风出海回来后再决定要不要公开他的身份……没想到还没等到顾丽娘亲自公开顾风身份那一天、她就先走了,顾丽娘走后,顾筝更是意识到岑家大院深似海、各种明争暗斗防不胜防,于是为了保护顾风以及给自己留一条最后的后路,顾筝一直没把顾风的存在告诉太夫人等人,一直到岑家出了急需岑氏一族血脉的人过继一事。
对于过继一事,顾筝除了想要彻底打消罗夫人的企图外,其实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如果她的嫡亲兄长顾风能够过继到岑家,那他将来便会是下一任定南伯,不但不用再辛苦跑船且前途无量,到时她也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女了。
至于过继到岑家会不会被人说忘祖,顾筝心里是一点都不以为然———他们的爹不但是个负心汉,且顾丽娘压根就没在他们面前提过他们的爹,甚至还干脆的让他们冠了养父的姓、直接跟着她姓顾,这其实也就是等同于顾筝兄妹从出世起就没了父族。
顾风自是不知道顾筝心里所想,他虽然觉得妹妹说的这一切跟话本上写的故事似的,但跟着周师傅跑了几年船让他视野比同龄人开阔许多,见识和应变能力也比同龄人强上不少。
因此顾风虽然对突然冒出来的亲人感到师傅意外和震惊,但却一点都没把内心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反而痛痛快快的冲太夫人磕了三个响头,恭恭敬敬的唤了声:外祖母!乖!我的乖外孙快起来,太夫人一脸激动的冲顾风招了招手,示意他到她身边来:来,走近些让外祖母好好的瞧一瞧你!太夫人拉着顾风上上下下的瞧了好一会儿,又拍着他的手背问寒问暖的说了好一会儿话,一直到岑老爷有些着急的轻咳了一声,太夫人才记起他们把岑老爷给忘记了,这才笑着指着岑老爷介绍道:这是你娘的嫡亲兄长,是你和弯弯的舅父……去,给舅父磕个头。
顾风听话的走到岑老爷面前,跪下磕头:舅父,风儿给你磕头了。
好孩子,快起来!岑老爷越看酷似自己的顾风越是顺眼,不过才见了一面便对他喜欢得紧,甚至还流露出从未在岑七郎面前流露过的慈父神色:风哥儿,你以后也别再跟着师傅跑船受苦了,和舅父一起回家,有舅父在,你和弯弯今后都不必再吃苦受累了。
顾筝见了便知不消她再多说些什么,只凭顾风这张和岑老爷年少时酷似的面容,过继到岑家承嗣的人一定非顾风莫属。
只是顾风此刻对此事却是一无所知,得提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对他说了,让他明白此事蕴涵的凶险、以及今后需要提防的人才行!心思辗转过后,顾筝便委婉的开口说道:外祖母、舅父,我想和哥哥到里屋说几句体己话儿,顺道把我们回来的目的对他说一说……你们看这样可好?这过继的事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的清楚的,的确是得从头说起,中间还得连带着介绍下岑家眼下的情况,这些种种由顾筝这个亲妹妹对顾风说清楚自是再合适不过了。
因此太夫人听了一边一脸赞赏的冲顾筝点了点头,一边善解人意的准了顾筝的请求:你们兄妹两个也有一年多没见了,又不巧中间隔了你们的娘突然撒手人寰一事,定是有许多体己的话儿要对彼此说……你们且去里屋说会儿话,我和你们的舅父也正好再商量点事儿。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双双过继顾筝便拉着顾风避到了里屋,虽然有千言万语要和顾风说,可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开口———顾筝其实和这个便宜哥哥一天都没相处过,对他更是没任何感情,对他的脾气性情喜好更是一概不懂。
不过顾筝以前倒是经常听顾丽娘谈起各种和顾风有关的事,且顾丽娘每每谈起顾风这个儿子都是一脸自豪,总是说顾风十分聪明、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会让她和顾筝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倒是顾风已经有一年多没见到顾筝了,加上以前他也经常跑船,虽然十分疼爱顾筝这个妹妹、但真正和顾筝相处的时间却很少,因此他倒是没觉察到顾筝有哪里不对劲,一避到里屋就一改先前的沉稳冷静、语带焦急的问道:阿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刚刚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还是那些事不过是娘新想出来的骗人花招?娘她真的已经不在了?还是她又在玩诈死?顾风说着眼角下意识的往太夫人所在的方向瞄去,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凝重:我看外头那两人都不像是寻常人,他们应该是官家人吧?那可不是我们娘三个能随意糊弄欺骗的人,若这真是娘骗人的把戏,如何才能让我们全身而退、这点我们可得好好的商量下才是……顾筝一听顾风这番话,便知他对顾丽娘的品性也是十分清楚,也因为他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掏心窝字的话来,顾筝突然觉得和他亲切了不少:哥哥,你先别着急,我刚刚说的句句属实,外头那两位真的是我们的亲人,而娘她也真的已经……已经去了……这个噩耗让顾风双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红着眼眶、哽咽着问道:娘真的是感染风寒而去的?顾筝点了点头:没错,娘去的有些突然……事到如今,我们只有节哀并好好的活下去,才能安慰娘在天之灵!顾筝说着一扫悲伤的情绪,把目前横在眼前的要紧事说了出来:哥哥,岑家一直无后、如今正好想要过继嗣子,舅父想要过继你当岑家嫡子、你可愿意?原来岑老爷宁愿过继顾丽娘这个妹妹的孩子,也不愿意把岑家家业交到来历不明的杂种、或罗夫人娘家人的手里,毕竟顾风这个外甥身上至少流着一半和他一样的血,可罗家人那头的人却是和他半点血缘关系都没!这也是太夫人和岑老爷密谈后做出的决定,加上顾风眼下可谓是无父无母、身份最适合过继当嗣子,将他过继到岑家也不用担心他将来会为了原先的家族、做出一些有损岑家利益的事,他那来历不明、从未被承认过的父族也不会和岑家发生任何纠纷。
这个消息再次让顾风感到震惊和难以置信:过继我?难道他们岑家一个合适的人选都挑不出来,非得要过继我?顾筝一脸苦笑的说道:还真是挑不出来了!舅父本就是六代单传的独子、只有娘一个胞妹,如今他又……如此一来,岑家便不可能再添新丁了,唯有过继一路可选!舅母一直想过继她家那头的外甥,为了达到目的她甚至连我也一同算计了进去……顾筝一五一十的把罗夫人如何想害她毁容一事告知顾风,顾风听了后重重的扬拳捶了桌案一下,怒道:岂有此理!那个罗夫人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也是因为外祖母实在是对我疼爱有加,才会让她生出这样的念头来,顾筝其实是比较希望顾风同意过继,这样今后他们在岑家也能彼此有个照应:哥哥,你愿不愿意过继到岑家?顾风一直以来都想出人头地、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安稳的日子,他之所以辛辛苦苦的跟着周师傅学跑船,也是为了将来能够多挣点钱。
眼下既然有一个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顾风认认真真的把事情琢磨了一遍后,决心抓住这个很可能改变他一生的机会:阿妹,为了将来能够有出息、能够有能力保护你,我愿意过继给舅父!反正我们本就一直跟着娘姓‘顾’,如今既然已经确定娘是岑家的姑奶奶,那我就算过继也是跟着娘姓回‘岑’而已。
顾风这番话让顾筝听了心里暖暖的,终于又有了被最亲的人无条件保护和爱护的感觉!不过顾筝知道古人十分忌讳过继一事,弄不好还会因为过继被人鄙视,为了不让顾风被人唾骂、顾筝有些担心的提了提他们那个打酱油的父亲:以我们眼下无依无靠的情形来看,能够过继到岑家受岑家的庇护,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只是我们的生身父亲那边……不必理会那个男人!当初他既然在娘身怀六甲的情况下和别的女人跑了,那就不再是我们的父亲了!顾风说着带着几分稚气的俊脸上浮起一丝深深的鄙夷和厌恶:更何况娘从没和我们提过那个男人的身份,让我们直接当他已经死了,我们只要继续当他已经死了就行!顾风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且对他抛妻弃子和别的女人逍遥快活一事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他自愿过继给岑家,不再替那个男人延续香火、心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愧疚之感。
见顾风毫无芥蒂的自愿过继到岑家,顾筝心里方才觉得好受些———她可不想顾风过继得别别扭扭、心怀芥蒂,将来若是在岑家过得不好,反过来埋怨替他铺这条路的顾筝。
不过虽然是初次见顾风、且聊的也不多,但顾筝却可以肯定顾风不是那种过继后一过得不好、就反过来埋怨的妹妹的人。
顾筝的直觉告诉她,顾风一定会是个有担当、负责任,且一辈子都会保护妹妹的好哥哥。
顾筝和顾风私底下商量好后,便重新回到堂屋向太夫人和岑老爷表明心意,太夫人他们听了自是十分欣喜,岑老爷更是直截了当的做出承诺:等一回到家里,我就正式向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宣布过继风哥儿一事,并立刻让管事准备过继的大小事宜!一旁太夫人本就对顾筝姓了顾丽娘养父的姓一直耿耿于怀,如今一见顾风同意过继、索性趁着这个机会让顾筝一起认祖归宗:老爷,风哥儿过继后,弯弯便没了兄长、从此孤身一人,我看不如一并把弯弯过继到你膝下,让弯弯成为我们岑家的嫡女、从此姓回‘岑’?岑老爷在意的是儿子、对多个嫡女这点不太在意,当下便十分痛快的应下太夫人的提议:这有何难?只要弯弯愿意,她和风哥儿便可挑个黄道吉日一道过继,从此当我的女儿……岑老爷一表态、太夫人立刻一脸期望的看向顾筝:弯弯,你一定愿意今后直接管我叫祖母吧?你若是成了我们岑家的嫡女,将来我便更有把握替你寻一门好亲事!顾筝不忍心拒绝满脸期望的太夫人,且当岑家的嫡女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总比一直生父不明、身份不详来得好,因此顾筝也没矫情的三推四让,大大方方的点头圆了太夫人一直以来的心愿。
顾筝几人高高兴兴的把大事定下来后,便欢欢喜喜的打道回岑府,众人一进门岑老爷就把家里所有人都召集到荣寿堂,先是笑吟吟的介绍了顾风的身份,随后当众宣布要将顾风、顾筝过继到膝下,让顾风当他的嫡长子、顾筝当他的嫡四女。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下战书消息一宣布在场众人神色各异,罗夫人更是满心不甘的盯着顾风那张和岑老爷酷似的脸,似乎恨不得把他的脸皮扒下来贴周淳脸上去!其余诸如李姨娘、钱姨娘等不曾打过过继人选主意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只是一脸好奇的看着顾风,剩下的赵姨娘则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满心不甘的罗夫人。
岑老爷对过继一事十分重视,加上他办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说做就做,因此消息一宣布下去、过继一事便紧锣密鼓的筹备起来,先是开祠堂祭祖、后又将顾筝兄妹的名字载入族谱,又请了一些德高望重的人代前来观礼……如此折腾了大半个月后过继一事总算是尘埃落定,岑家从此有了新的少爷、子嗣传承一事也总算是有了延续,罗夫人就算是再不甘心、也不敢再打什么坏主意了,毕竟顾风是真真正正拥有岑家血脉的人,罗夫人要是胆敢为了让周淳过继而下手加害顾风,那岑老爷绝对会二话不说的把她给休了。
就在众人以为岑府之后会平静很长一段时日时,哪知这厢才刚刚欢欢喜喜的举办完过继的仪式,顾风改名岑风、顾筝按照岑家几个姑娘起名的古代格式改名岑祺筝没多久,身子骨一向都十分健硕的钱姨娘竟突然猝死!钱姨娘不但死得有些突然、且还死得有些蹊跷……顾筝隐约猜到应该是岑老爷想彻底的了结过去的事,才动手将钱姨娘除去、把子嗣上头的阴影全部抹去,此后眼不见心不烦、一心一意的栽培顾风这个新儿子。
钱姨娘的死并未让岑府的人议论太久,府里下人草草的将她安葬后没几日,大家伙儿就渐渐的因别的新鲜事儿而淡忘此事。
顾筝对钱姨娘几次提醒心存感激,倒是悄悄的替她抄了几篇佛经算是替她超渡………………一转眼便过了小半个月,梁敬贤右手上的伤总算是彻底恢复、让他的右手得以恢复灵活。
却说梁敬贤手上的伤一好就日日不见人影,好像突然变得很忙似的,让先前天天被他缠着的顾筝一时觉得有些不习惯———梁敬贤在岑家小住的这段时日,可谓是阴魂不散、每天都会十分凑巧的偶遇顾筝,搞得顾筝都习惯和他偶遇了、一连续几天没和他偶遇竟还有些不习惯。
如此一来,不仅仅顾筝对梁敬贤伤一好就不见人影感到十分纳闷,就连已经和梁敬贤混得很熟、并且习惯性每天见到梁敬贤的勺儿,都觉得不习惯、忍不住悄悄的去打探梁敬贤的消息,打探完还不忘十分尽职的向顾筝报告梁敬贤的最新动向:姑娘,听说梁三少爷昨儿和罗表少爷、周表少爷等人去城郊的狩猎场赛马去了……赛马?斯斯文文、和白面书生无异的梁敬贤竟然还会骑马,让顾筝感到些许意外:就他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去赛马,也不怕从马背上摔下来?!姑娘!您不能因为一己偏见就一个劲的贬低梁三少爷!勺儿一见顾筝故意贬低梁敬贤,立刻一脸不满的维护心目中的完美偶像:梁三少爷哪里弱不禁风了?他的身形看起来明明高大健硕、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强上百倍!好吧,顾筝承认她的确是有些小心眼的故意贬低梁敬贤———梁敬贤虽然面容俊朗、五官生得比寻常女子还要俊秀些,但身材的确是挺强壮的、也的确和弱不禁风这个词儿沾不上边。
顾筝为了不让勺儿继续抗议她小心眼,嘿嘿的干笑了两声后立刻聪明的岔开话题:几位表哥既去郊区的狩猎场赛了马,那最终谁拨得了头筹?勺儿的注意力果然立刻被顾筝给引开了,脸上马上有了那还用说的骄傲神色:当然是梁三少爷得了第一!周表少爷虽然马也骑得不错,但这次却只得了第二、听说还被梁三少爷远远的甩在身后呢!勺儿幸灾乐祸的嘲笑了周淳一番,随后不等顾筝再发问就自顾自的接着眉飞色舞的转播实况:梁三少爷不但赛马得了第一,比射箭的时候也轻轻松松的夺魁,!听说那些公子少爷比的是百步穿杨,当时梁三少爷据说站到了百步之外,连发了三箭、箭箭都准确无误的穿透那细细的柳叶……勺儿越说越激动、小脸上也满是兴奋之色,连梁敬贤射箭时的每个动作、细节都准确无误的描述了一遍,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当时身在现场呢!不过顾筝原以为梁敬贤只有书读得好这么一个优点,没想到骑射等术他竟然也十分精通,尤其是他的射箭之术更是让顾筝大感震惊———百步穿杨这种绝技听说很难练成啊!改天一定要让梁敬贤再射一次让她开开眼界!却说在勺儿滔滔不绝的向顾筝报告梁敬贤大小八卦的同时,整个桐州府的青年才俊也无不在议论梁敬贤,更是因梁敬贤当众表演了百步穿杨这项难度很高的箭术,众人理所当然的拿他和自诩箭术无人能敌的周淳相比———梁敬贤没展现骑射之术前,周淳可是桐州、刺州两地大家伙儿公认的,骑射之数最为出色的少年公子。
如今出了一个梁敬贤,大家伙儿少不得频频拿他们二人来做比较,且这一做对比、众人立刻觉得赛马赢了周淳的梁敬贤更胜一筹,纷纷断言下一次武科举开考,武状元这项荣誉一定非梁敬贤莫属———先前大家伙儿可是都觉得下一届的武状元非周淳莫属,不曾想才过没多久大家就转而看好梁敬贤了。
众人改变看好对象后,最不爽、最郁闷、最憋屈的自然是周淳本人了———周淳本就对曾经坏了他的好事的梁敬贤心存怨恨,如今梁敬贤不但在马赛上赢了他,且风头完完全全的盖过他,让他从原本一直被众人看好、风头正盛的未来武状元,沦落到不再被关注、只能成为梁敬贤的陪衬万年老二!这让周淳生出了想找梁敬贤一决高下、夺回第一这个念头!周淳生性固执好强,因此他一生出和梁敬贤一决高下的念头,立刻就寻了机会堵住梁敬贤、自负傲慢的向梁敬贤下了战书:听说梁世兄箭术过人,上次因我临时有事中途退赛离开,没能痛痛快快的和梁世兄比上一场……今日我专程前来邀梁世兄比射箭之术,不知梁世兄敢不敢应战?梁敬贤听完周淳这番冠冕堂皇的宣战之言后,言简意赅的反问了他一句:如何比试?周淳来找梁敬贤下战书之前,就听人说梁敬贤最近发明了一种新的练习射箭之术的方法,这种方法不但能考验射箭之人的技艺,还能考验彼此胆量和面临挑战时的应对能力———听说梁敬贤和罗锦明一起相互切磋射箭之术时,是采取其中一人顶着黄梨立在两百步之外,以头上的黄梨为箭靶,另外一人则执弓而立、箭穿过黄梨为胜!周淳得知梁敬贤竟用这样的方法锻炼自己的射箭之术后,马上有样学样的在家悄悄的练习了几回,一直练到十次有七、八次能让长箭准确无误的射中小厮头上顶着的黄梨,方才敢来向梁敬贤下战书。
周淳既暗地里做好了准备,如今自是挑难的来和梁敬贤比试:就比你想出来的那个新玩法,以人顶梨,连续三箭都设中黄梨者胜出。
第一百一十九章 腹黑梁少梁敬贤闻言面含惊讶的看了周淳一眼,似乎对周淳也对这个玩法感兴趣感到十分意外,且梁敬贤还下意识的眉头紧皱的思忖了良久,方才语气凝重的慢慢说道:此法我虽玩了几次,但十次之中只有五、六次能射中黄梨……梁敬贤说完竟出乎意料的拒绝了周淳的挑战:我怕用此法比试会误伤了周世兄,我看你我之间的比试不如就此作罢吧!周淳可是一向梁敬贤下了战书、就目不转睛的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自是把梁敬贤一听说是比顶梨射箭,就面带惊讶和眉头紧皱这些表情都一一看在眼里,并迅速的在心里做出判断———周淳认为梁敬贤一定对顶梨射箭一事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会眉头紧皱的考虑要不要接受他的挑战。
如今再一见梁敬贤一反往日的自负和傲气拒绝他的挑战,周淳立刻觉得自己的猜的一点没错,认为梁敬贤一定是害怕输给他丢了面子、才会拒绝和他比试!周淳也没漏过梁敬贤刚刚说的十次之中只有五、六次能射中黄梨这句话,且周淳自信只要觉察到梁敬贤准头偏得太多、他就有绝对的把握可以安全闪躲开来来箭。
因此梁敬贤这句话非但没让周淳害怕打退堂鼓,还让他坚定了一定要和梁敬贤比试一场、把梁敬贤杀得心服口服的决心:无妨,既是比试切磋,刀剑无眼,谁也不敢保证不会误伤他人,我自是不会介意、即便真的不慎被误伤也不会怪罪梁世兄。
梁敬贤却抿着嘴不肯松口,一副打定主意不和周淳比试的模样。
周淳见了不由急了起来,为了不让这个打败梁敬贤的大好机会流逝、情急之下他竟连签生死状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梁敬贤一听周淳说要签生死状,这才抬眼淡淡的打量了他一番,似笑非笑的问道:周世兄当真想和我比试?周淳道:没错!周淳那斩钉截铁的回答让梁敬贤眼底闪过一丝异样光彩,态度也突然间变得十分爽快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签生死状,后再去狩猎场一决高下。
周淳见梁敬贤终于答应接受他的挑战,心里立时暗暗的感到窃喜,且为了不让梁敬贤反悔、他立刻就命人准备好笔墨,写下一式两份的生死状,并一派潇洒的率先签了名、按了红指印。
周淳的潇洒爽快让梁敬贤的嘴角浮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紧接着梁敬贤当着周淳的面痛痛快快的签了生死状,签完二人立刻策马往狩猎场赶去,打算立刻一决高下、完成这场高手之间的对决!不料梁敬贤和周淳只在比赛场呆了一刻钟不到,胜负便已揭晓,只是最终的结果却完完全全出乎周淳的意料———先出手的是梁敬贤,梁敬贤飞快的连射三箭后便直接认输,让周淳虽然赢了比试但脸上却不幸挂了彩、见了血。
且先不说当日*比试的时候情形如何,却说梁敬贤和周淳签下生死状对决,这样的好戏勺儿这个梁敬贤的崇拜者自是十分关注,不但把那场比试的前因后果都打探得清清楚楚,还没忘无私的和顾筝分享她打探到的独家八卦:姑娘,听说是周表少爷主动找上梁三少爷,一脸傲慢的下了战书邀梁三少爷一决高下……听说梁三少爷本来是不屑和周表少爷一般见识的,可后来周表少爷一主动提出签什么生死状、说若是不慎被梁三少爷误伤也绝不会责怪,梁三少爷就突然态度一改、爽快的答应和周表少爷比试了。
勺儿说着脸上露出了惋惜不解的神色,替比输了的梁敬贤找借口:没想到梁三少爷竟然输了!一定是他手上的伤口还没痊愈,才会一不留神输给了周表少爷!勺儿说着自己重重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的重复了遍:没错!一定是这样!如果前段时日梁三少爷没替姑娘您挡下翠儿、用来拉弓的右手没有受伤,那他这次比试就一定不会输!顾筝很想直接对勺儿说,梁敬贤之前都能拉得动弓表演百步穿杨了,他的手伤怎么可能还会有不妥?若是他用来拉弓的右手一直没彻底痊愈,那他根本就不可能表演百步穿杨好不好?不过顾筝一见到满脸惋惜、闷闷不乐的替偶像感到惋惜的勺儿,还是把打击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假装和她一同觉得万分惋惜:哦?梁表哥真的输了啊?那可能真的如你所说的那样,是因为他手上的伤的缘故……顾筝口是心非的安抚了勺儿几句后,还是忍不住恶趣味的打探梁敬贤到底是如何输的、输得又有多么凄惨:嗯,那个……梁表哥是不是输的很凄惨,错了,我是想说他是如何大意输给周淳的?当时比试的情形到底如何,勺儿姐姐你可知道?勺儿见顾筝感兴趣,虽然不想重复梁敬贤输给周淳的过程,但还是十分尽职的把当时的情形说了一遍:听说两位少爷一开始比试,先动手的梁三少爷直接就站到两百步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蹭蹭蹭’的冲周表少爷连射了三箭,周表少爷都还没反应过来、梁三少爷的三箭就已经射完了……只是梁三少爷连射的三箭当中,只有两箭射中周表少爷头上顶着的黄梨,并且不但是从同一个洞射过去的、且还能保证黄梨没有崩裂,勺儿精彩的描述了比试的前半段后,声音忽的低了下去:可惜梁三少爷的第三箭却射得有些失准头,竟让箭险险的擦过周表少爷的脸侧!听说梁三少爷那三箭射得飞快,都已经设到第三箭了、周表少爷还是来不及闪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脸见了血!不知为何,顾筝一听勺儿说周淳的脸被梁敬贤给射出一道伤口,便下意识的想起周淳先前想要借碎瓷片毁她容一事———如果当初周淳得逞,那如今顾筝的脸应该会如同周淳那样受伤流血。
把两件事联系在一块儿后,顾筝怎么琢磨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催促勺儿继续往下说:然后呢?然后?没有然后了!梁三少爷射完第三箭、比试就结束了!勺儿说这话时脸上满是不解,显然十分不认同梁敬贤的行为:梁三少爷射伤周表少爷后就直接扔下弓箭认输,听说他看都没看脸上流着血的周表少爷就直接走人了……哎,要我说梁三少爷不应该直接认输,应该把比试继续下去才是!说不定周表少爷压根就不可能两箭都射中黄梨,要是他只一箭射中,那赢的人照样是梁三少爷啊!听完勺儿最后说的这些话后,顾筝顿时茅塞顿开、想通了先前一直不解的地方,推测出什么害怕输不敢比试、签生死状、失手伤人,其实统统是梁敬贤故意为之、为的是引自负的周淳钻进圈套里———梁敬贤一直都在把周淳当傻子耍呢!他其实是故意设了个圈套引周淳入套,待周淳入套、让他利用机会达到想要达到目的后,他便干干脆脆的直接认输、不屑和周淳比试……只是,梁敬贤的目的难不成只是想让周淳的脸上挂点彩?他无端端的怎么会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帮她报仇?就在顾筝心里隐隐约约的觉得梁敬贤之所以设圈套伤周淳、是想为她出气时,箸儿正好进来禀道:姑娘,罗表少爷和梁三少爷来了,说是来和您辞行的。
----------------------------------------------------------------我们小梁子十分腹黑的替小筝狠狠的教训了周淳,撒花~小梁子好样滴~第一百二十章 转眼三年梁敬贤他们要走了吗?顾筝一面在心里想着,一面匆匆忙忙的迎了出去,把梁敬贤二人迎到了院子里葡萄架下的石桌边小坐。
几人才刚刚坐下捧了茶,罗锦明果然便率先大大咧咧的开口向顾筝道别:顾妹妹,我们要回京城去了!下次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记得要想着我们啊!尤其是要多想想梁三这小子,他……罗锦明话还没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梁敬贤眼含警告的看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要再胡乱说话后,方才清了清嗓子和顾筝说起了正事来:我走后你要小心提防周淳,切记不可和他单独碰面。
早在第一次见到周淳、知道周淳有SM幼女的变*态嗜好起,顾筝就已经直接把周淳踢到危险人物黑名单里了,此后更是处处都小心提防这个变*态的家伙,从不会和他单独相处、也不会给他任何机会靠近她……这些顾筝自是不必向梁敬贤细细诉说,不过顾筝还是十分感激梁敬贤的提醒:多谢梁表哥提醒,你放心,我会小心提防他的……顾筝说着顿了顿,最终还是忍不住把盘旋在心头的疑问问了出来:听说你前几日和周淳比试射箭,你不但输了还误伤了他?梁敬贤显然不大愿意提及此事,只随意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顾筝却不肯让他含含糊糊的蒙混过去,立刻趁机把心里的猜测问了出来:我要是猜的没错,那场比试你从头到尾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是故意输给他的吧?你其实根本不想和他比试,只是想借比试教训他、让他吃点苦头而已!顾筝一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一旁的罗锦明就哈哈大笑起来,神色夸张的冲梁敬贤挤眉弄眼:瞧瞧!我们顾妹妹真是聪明过人啊!梁三你那点小心思人家可是一眼就瞧出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你那一片苦心总算是没白费……闭嘴,你没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梁敬贤先面不改色的堵了罗锦明一句,随后才冲顾筝举了举先前受伤的右手,轻描淡写的随意解释道:我手上的伤不能白受、你更不能白白受惊,加之我本来就一直看周淳那小子不顺眼,便随手给他一点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随意打你的主意。
梁敬贤这何止是给周淳一点教训?他可是不但让周淳见了血、破了相,还狠狠的羞辱了周淳一顿———梁敬贤既然前两箭能够准确无误的射中周淳头上顶着的黄梨,且没有让黄梨崩裂,第三箭怎么可能会突然失了准头?傻子都看得出来那第三箭梁敬贤是故意射偏的,周淳又岂会看不出来?周淳事后只要细细一想,便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梁敬贤给戏弄了,也会猜到梁敬贤故意射偏第三箭、然后干干脆脆的主动认输,其实是在羞辱他、是不屑和他比试!果然,梁敬贤和顾筝告完别一离开听泉院,就被脸色阴沉的周淳拦住去路:姓梁的,你是故意的对吧?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从头到尾都把我当猴子一样耍,对不对?梁敬贤既然敢做那就敢当,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周淳的质问,但却冷冷的回敬他一句话、算是默认之前所做的一切:以后别再打顾筝的主意,否则下次我的箭就不是从你脸侧擦过了。
立在周淳面前的梁敬贤一脸傲气、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势,并仗着修长高挑的身形、用犀利如刀的目光俯视低比他半个头的周淳,把周淳震得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似乎完全被梁敬贤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给压制住!敌我二人针锋相对时、谁先后退就意味着谁内心出现了胆怯,因此周淳一连退数步、梁敬贤嘴角便浮起了一丝淡淡的嘲讽,也懒得再和周淳多说、直接抛下他大步离去……原本气势汹汹的周淳竟被梁敬贤的强大气势镇得、从头到尾连一句回击的话都没说出口。
这样的结果让周淳回过神来后脸色一片阴沉,只见他一边用手抚摸脸上那道拜梁敬贤所赐的伤口,一边神色阴鸷的目送梁敬贤的背影离开,待梁敬贤的背影彻底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后,他突然发出显得十分诡异的笑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不错,人人都争着、抢着想要的东西,我想得到她的兴趣只会增加不会减少……顾筝、梁敬贤,咱们走着瞧,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人!…………花开花落、春去秋来,一转眼便过了三年,顾筝已经十四岁并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小姑娘,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这三年来发生了不少事,最热闹喜庆的事,自是属岑府隆重的将岑元娘送出门,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到了邱家。
而岑元娘一出嫁,岑家几位姑娘的亲事也都被提上了日程,不但罗夫人和赵姨娘都急着替自个儿的闺女相一门好亲事,就连太夫人也渐渐的开始对顾筝的亲事上心,不是今儿状似随意的提起哪家的公子,就是明儿故意当着顾筝的面和余嬷嬷聊哪家的少爷,总之就是变着法子的替顾筝物色合适的夫君人选、还总是隐晦的试探顾筝的反应。
对此,顾筝是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这一日太夫人做小寿,岑家开了大门宴请桐州、刺州二府的亲朋好友,席上太夫人不止一次的当着众人的面,夸赞顾筝这个孙儿既然聪明能干、又漂亮懂事,还直言不讳的流露出打算给顾筝找个好婆家的意图,让陪她坐在长辈席的几位老姐妹好好的帮顾筝物色、物色。
太夫人在老一辈的夫人里头人缘可是极好,她一开口、席上的几位老夫人自是都爽快的应下了,甚至有相信太夫人眼光的老夫人,当场就主动替自家孙儿牵桥搭线……让得知此事的岑家几位姑娘都羡慕不已,尤其是岑五娘听了后十分嫉妒。
倒是得到消息的顾筝感到十分不自在,尤其是太夫人还硬是把她拉到长辈席,大大方方的让她给诸位老夫人相看———这让顾筝有了一种她是挂在案上的猪肉,几位老夫人是揣着银子的买家的感觉,囧得不能再囧!偏偏一向疼爱顾筝的太夫人在给顾筝挑夫君一事上、不再处处的顺着顾筝的意,虽然早就同意一定让顾筝挑个自个儿中意的夫君,但太夫人却说这并不妨碍她向人家引荐介绍顾筝……于是顾筝只能满心郁闷的挂着乖巧文静的笑容,陪着一桌子的老太太唠叨家长里短、直到宴席结束。
待宴席散了后,顾筝方才趁着服侍太夫人换衣服的机会,嘟着小嘴儿报怨了句:祖母,我不要当被人家挑选的猪肉!太夫人听了顾筝这话先是一愣、反应过来顾筝的意思后不由大笑起来:你个小丫头胡说些什么呢?谁说你是猪肉了?好端端的把自个儿比成猪肉,让人听了岂不是平白招人笑话?哼,别人爱笑就让他们笑去呗!我被您拉着坐在几位老夫人中间,任凭她们一个劲的上下打量,又是拉我的手又是捏我的脸,可不就像那被挂在案上、任人挑选的猪肉?顾筝越想越觉得先前捏她小脸蛋的几位老夫人,那神情还真和挑猪肉时捏捏肥瘦没什么两样,不由越发的感到郁闷:祖母,我不想这样一直让人家挑来挑去嘛,您以后别再一个劲的向人家推销我了,我反过来挑别人还差不多!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靠衣装马靠鞍太夫人笑着问道:推销?这是何意?嗯,就是兜售的意思。
顾筝边说边扶太夫人坐到了罗汉床上,自个儿讨好的端了个绣墩坐到太夫人身边,一面替太夫人捶腿、一面可怜兮兮的继续游说:祖母,以后再有这样的宴会,我能不能不参加了啊?不能。
没想到太夫人一点都没因为顾筝撒娇而心软,反而进一步安排顾筝的亲事:光是给这些老太太们相看也不行,得找个机会让你给那些年轻的太太、夫人们相看一番才是,毕竟她们才是那些公子少爷的娘———只要这婆婆相看满意了,那你嫁过去才不会受婆婆的气。
顾筝被太夫人说得满头黑线:祖母,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您就想到婆婆上头去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事事都得事先打算妥当了才是,太夫人说着又想起了另外一个让她头疼的孙儿:风哥儿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孩子!他今年也已经十四了,却说什么都不愿意议亲,非得要等他有了出息、光耀了我们岑家的门庭才肯议亲!太夫人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是个固执倔强的孩子,我还真拿他没办法!你们兄妹一定是来要债的,一个两个都叫我头痛!顾风倒是和顾筝提过他的打算———顾风虽然如今是岑家唯一的少爷,今后会继承岑家的家业,但因为嗣子这个特殊身份,顾风总是会让人用异样的目光看待,私底下也有不少人议论他不过是运气好、才能当岑少爷,撇开运气这一条他一市井小混混什么本事都没,就是连字都认得不多、根本就不配拥有岑家少爷这个身份。
这些流言蜚语让顾风一心想要靠自身本事、把自己的能力证明给大家看,且顾风先前跟着学跑船的师傅因原就是落榜的秀才,所以顾风跟在他身边时有幸能够由他教着读书识字……加之顾风到了岑家后也比同龄人都要刻苦勤奋,这让他极有希望能够达成心愿、靠自己的真本事让别人对他刮目相看,不再说他得到这一切只是靠运气、没有真本事,连带着害顾筝也被人瞧不起!有了这样的执念后,顾风自是彻彻底底的抛开儿女私情,一门心思全都放在读书上头,也正是因为如此,顾风才会倔强的不愿意议亲———用顾风的话来说,现在愿意和他定亲的全都看中他岑家少爷的身份,并不是欣赏他个人的本事和品行,这样的媳妇儿他不愿意娶!顾风一拿读书这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做借口,太夫人一时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把精力都放在顾筝一人身上,打算先解决了顾筝的终身大事、再解决顾风的,没想到顾筝也不急着成亲,不但平日里总是躲在家里不愿意出去露脸;还不像岑三娘几个那样各自都有小心思,总是想尽办法在一些夫人、少爷面前露脸,努力的增加自己的曝光率。
顾筝的不积极让太夫人暗暗的感到着急,生怕顾筝再这样消极下去会嫁不出去,思来想去后太夫人干脆直接替顾筝创造机会,把代表岑家出去交际的罗夫人唤到跟前吩咐:韶珍,三月二十三不是妈祖娘娘的诞辰吗?届时妈祖庙不但会举行庙会,附近几个地方的太太、夫人也都会到妈祖庙烧香许愿……我早前曾在妈祖娘娘面前许过愿,愿我们岑家能够后继有人,如今我们既有风哥儿、那我也算是如愿以偿了,你到时且替我到妈祖娘娘面前还一还愿……太夫人说着顿了顿,抬手指了屋里的几位姑娘说道:再顺道把家里几个姑娘带出去走走,一来让她们出去采采风、逛逛庙会什么的,二来也正好让去逛庙会的太太、夫人们好好的瞧一瞧我们岑家的姑娘,心里能有个底儿,太夫人说完特特伸手指了十分低调的缩在角落的顾筝,郑重其事的叮嘱道:弯弯,你可给我听好了,谁都可以不去唯独你不行!顾筝对这种古代相亲大会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啊,一见太夫人特意将她点名、当下便头痛的找借口推辞:祖母,我……你别想又寻些借口躲着不肯出去见人!你就是整个人昏迷得不省人事了,我也要让人把你抬到妈祖庙去!没想到顾筝才刚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就被太夫人一口打断,洞悉顾筝那点小心思的太夫人更是重点警告了顾筝一番,让她休想临阵脱逃。
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看穿后,顾筝只能尴尬的笑了笑、无奈的顺从太夫人的心意:祖母您别生气了,我听您的话乖乖的跟着舅母去逛庙会、不再临阵脱逃就是……有了顾筝的保证,太夫人脸上方才有了满意了笑容,待大家伙儿都散了后还特意将顾筝留了下来,笑着让余嬷嬷捧了几套崭新的、用名贵稀罕的料子做成的衣裙出来:这几件衣裙是祖母专程叫人做与你的,你回去后仔细的试试、再挑些珠宝首饰来搭配衣裙,觉得哪件好看出门那一日就穿哪件。
顾筝却依旧提不起劲来:知道啦,弯弯谢祖母好意。
太夫人见顾筝如此不上心顿觉无奈、只能直接把琉儿叫过来叮嘱:琉儿,回去后一定让姑娘好好的试一试这几件衣裙,哪件好看出门那一日就让你们姑娘穿哪件、不行她换!若是少了搭配的首饰你也只管来与我说,我这儿自会想法子给你们姑娘配齐……太夫人说着顿了顿,又不放心的叮嘱了琉儿一句:几位姑娘的亲娘为了这次庙会,一定会替她们准备不少新衣裙、新首饰,你以前也服侍过三姑娘,自是知道姑娘们出门该如何打扮才能既得体又夺目,你可得用点心服侍你们姑娘、不可让她被人比下去!琉儿自是连连应诺,一跟着顾筝回到听泉院就联合勺儿、箸儿二人,拉着顾筝把太夫人赏的那几件衣裙全都试了一遍,又把顾筝的珠宝首饰全都翻了出来,换着样儿在她身上比对……来来回回的换了好几次衣裳、折腾了一下午后,琉儿三个丫鬟终于统一意见,给顾筝上身选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绣折枝花卉交领小袄,下身搭了一条湖水蓝缀银米珠竹叶长裙,裙上压了一条用粉色丝带结了块如意型玉佩的玉环绶;选好衣裳后,琉儿又挑了一套里头包含簪子、耳环、镯子并璎珞,戴了增添了几分活泼俏皮的金厢玉仙玉兔首饰;又细心的挑了几朵浅粉色的绢花,一挂金厢玉兔摺丝嵌珠宝珊瑚坠领,方才将顾筝身上需要佩戴的东西配齐。
选好出门那一日要穿的衣裳、戴的首饰后,办事细心稳重的琉儿特意把东西送去荣寿堂给太夫人过目,太夫人对她们选的衣裙倒是十分满意,觉得正好能够将顾筝衬托得既大方得体、又带着几分俏皮。
不过琉儿她们几个丫鬟选出来的那几件首饰,太夫人见了却不太满意,觉得戴那金厢玉璎珞有些太过俗气和打眼了,便取下那件闪闪发光的金厢玉璎珞,给顾筝添了件不似金璎珞那般打眼,但却同样十分名贵的猫睛水晶宝石绦环……添完太夫人方才一脸满意的让琉儿把东西捧回去,并叮嘱她出门那一日一定要让顾筝穿上、戴上,可不能由着顾筝不爱在身上戴太多首饰的性子、把那些首饰统统撇下不戴,出了门被别的姑娘小姐给比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章 威胁却说岑五娘也十分重视这次的庙会,毕竟庶女在身份上始终比不得嫡女,赵姨娘也始终不能真真正正的代表岑家抛头露面、和那些夫人太太们交际。
因此岑五娘若是想要在那些夫人、太太跟前露脸,除了在自家的宴会、聚会上,就只有跟着罗夫人一同出去应酬,只有罗夫人愿意带她出气,她才有机会进一步表现自己、让自己被那些夫人太太们注意到。
因此太夫人一发话、岑五娘便暗暗的感到欣喜,并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的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一开始准备出门要穿的衣裳、就事先让人去打探其余几位姑娘出门那一日都会穿些什么衣裳,打算根据她们穿的衣裳为自己挑衣裳,除了不挑和她们相撞的衣裳外、还要挑一些能够将她们比下去的衣裳。
哪知岑五娘一打探才知道,太夫人竟单独赏了顾筝好几件料子珍稀、款式新颖的衣裙……太夫人对顾筝的偏爱让岑五娘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越发的看顾筝不顺眼,生怕顾筝会抢了原本属于她的好姻缘———听说这次庙会去的太太、夫人个个都很有来头,不但有梁敬贤的母亲宣平侯夫人、桐州有名的公卿世家平国公府的卢夫人,还有结伴从京城回来省亲的陈阁老家的余夫人,以及赵弘越的母妃裕王妃!这些夫人哪个身后不是代表着赫赫有名的家族?当然,最让岑五娘重视和欣喜的是,这几位夫人膝下正好都有适龄却还未议亲的儿子!若是逛庙会时她能想个法子大放光彩、吸引诸位夫人的注意力,或是入了哪位太太、夫人的青眼,那她将来就有机会被她们看中、成为她们的儿媳妇儿……赵姨娘早早的就把这些情况都打探清楚,并且和岑五娘把庙会那一日的情形分析得一清二楚,圈定好几个包括梁敬贤在内的目的。
而岑五娘在衣裳首饰上下工夫的同时,还不忘让赵姨娘替她寻些能够让她的肌肤看起来更加白皙、柔嫩的香膏:娘,我的肤色一向都没三娘那几个丫头白皙,你得替我想个法子才行!最好是托人从康嫔娘娘那儿想想法子,看能不能弄几样宫里才有的香膏脂粉给我用。
赵姨娘也希望岑五娘此次能够艳压群芳,听了岑五娘这话立刻就火急火燎的把心腹丫鬟冬雪找来,绞尽脑汁的替岑五娘想美肤的办法,很快就让冬雪去赵家走一趟、让赵家那头帮着想想法子。
岑五娘把这件事儿交给赵姨娘去办后,便一心一意的练习作画、准备画具,打算逛庙会那一日和诸位太太、夫人相聚一堂时,寻个机会展现自己最引以为豪的画技———最好是即兴作幅画,然后现场请位夫人来给话题词,这样才能令人对她的画技印象深刻。
岑五娘想到的这些,岑三娘、岑四娘自然也都想到了———岑三娘早早的就准备了分茶的各种器具,打算到时候寻个机会在诸位太太、夫人面前表演分茶,争取技惊四座、一举成名;岑四娘因弹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手好埙,那一日她自是一定会带上她心爱的古琴和古埙,找机会在诸位夫人太太面前弹奏或吹奏一曲。
不过岑四娘却比岑三娘多了个心眼,她一面命丫鬟替她擦拭古琴、古埙,一面悄悄的去了一趟岑六娘住的揽月筑,不等丫鬟通传就径直掀了帘子进屋……岑四娘一进屋就见李姨娘也正好在屋里,正兴高采烈的替岑六娘挑选出门那一日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那一身的高兴劲儿让岑四娘见了尤为刺眼,很快就沉着脸出声威胁李姨娘母女:李姨娘,六妹妹向来胆小,依我看庙会她还是别参加了,免得因为胆小闹出什么笑话来扫了大家的兴致……岑四娘说着一双丹凤眼微微往上扬了扬、直勾勾的盯着岑六娘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况且六妹妹生得如此倾国倾城,出去后要是一不小心惹来些狂蜂浪蝶,那岂不是会让六妹妹的闺誉受损?说不定连带着还会累及我们这些岑家的姑娘被人笑话,我娘也不喜欢六妹妹那天和我们一道出门,希望李姨娘你能识趣些,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岑四娘直截了当的威胁让李姨娘立刻惶恐不安、下意识的紧紧抓住岑六娘的胳膊!岑六娘见了咬着红唇看了看傲慢嚣张的岑四娘,再回头看了看满脸害怕无措的李姨娘,最终在心里叹了口气、主动开口说道:四姐姐说的极是,我是不太适合出去抛头露面……那到时我就不和你们一道出去凑热闹了。
岑家几位姑娘当中,属岑六娘的容貌最是生得倾国倾城、妩媚动人,可那世间罕见的美貌却让一向都十分低调的岑六娘、成为了岑四娘等人的眼中钉,就算她从来不敢有半点和姐姐们争夺男人的心思,姐姐们还是都把她当成了最强的对手———谁让她偏偏生了那么一副倾国倾城、我见犹怜的花容月貌呢?就算岑六娘今天不答应岑四娘、坚持要去参加庙会,恐怕很快岑三娘、岑五娘也都会随后登门,或是委婉或是霸道、或是干脆直截了当的威胁,总之她们从来都不会让她和她们在同一个公共场合出现,绝不会允许她出现、抢走原本属于她们的风头……既然如此,岑三娘何不爽快些直接说出岑四娘想听的话呢?果然,岑六娘的识趣让岑四娘一脸满意:还是六妹妹聪慧,知道怎么做对你和李姨娘才是最好的……你既然已经决定不去了,那祖母那边你可得好好的想个借口才是,别再祖母面前说那些不该说的话。
岑六娘低垂着如羽扇般的睫毛,小声的说道:四姐姐放心,我到时候就说是我自个儿身子不争气突然不舒服、所以才不能出门,绝不会提起四姐姐半个字。
这样自是再好不过了。
岑四娘达到目的后心满意足的离去,只留下一脸是泪的李姨娘紧紧的拥住岑六娘,半响都找不出一句安抚的话语。
岑六娘不想为争一时之气、给自己和李姨娘惹来无尽的麻烦,况且她也已经早就习惯了几位姐姐这样待她,一见李姨娘伤心难过、十分懂事的反过来安慰她:姨娘您别伤心难过了,我们处处都听夫人和几位姐姐的话,相比今后夫人也不会太过为难我们……李姨娘哽咽着说道:可她们都不让你出去见人,你哪有机会被那些夫人、太太们相看?以后你的亲事怎么办?这倒也无需担心,等我上头的姐姐们都定了亲,到时我已经不会再挡她们的道了,自然就会轮到我了,岑六娘说着扶李姨娘坐到了床沿,笑着说道:我不也是岑家的姑娘吗?祖母、父亲他们不会不管我的亲事的,姨娘您就放宽心吧!就算李姨娘依旧忧心忡忡,她也没有任何办法改变现状,只能接受岑六娘的安慰、默默的将眼泪抹去……第一百二十三章 热闹一转眼就到了六月二十三,因许久没有出门玩耍了,不但岑家的几位姑娘十分兴奋和期待,就连服侍姑娘们出门的丫鬟们也都满脸兴奋、叽叽喳喳的聊着和庙会有关的事,让紧挨着垂花门的院子顿时一片热闹。
不曾想顾筝等人聚齐分别登上马车后,却依旧不见岑五娘的身影,罗夫人命人去催了几回才有了准信———岑五娘早上起来后突然闹肚子,一连跑了好几趟茅厕、整个人都拉虚脱了都不见好转,如今怕是没力气出门游玩了。
罗夫人自是巴不得岑五娘别去、岑二娘她们能少个竞争对手,一得了回报自是不再等她、立刻就下令出发,待岑五娘拖着虚弱的身子赶到垂花门时,顾筝等人乘坐的马车早已不见踪影了,让岑五娘气得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倒到了丫鬟璃儿的怀里。
原来赵姨娘为了让岑五娘的肤色变白皙粉嫩些,果真从赵家那头寻了张美白秘方来,早早的就开始遮遮掩掩的每日炖补品给岑五娘吃。
不曾想那偏方始终是有些不太靠谱,让岑五娘一连吃了几日后终于有了不妥,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突然闹起了肚子、拉个不停,最终太过伤导致虚弱到无法跟着罗夫人出门、白白的错失这个千载难逢的出门机会!且先不提岑五娘如何自作自受、恨得咬碎一口银牙,却说岑家那几辆马车依次由垂花门出发、先后从岑府一侧的角门驶出,慢悠悠的沿着热闹的长街一路往妈祖庙而去。
顾筝打从住进岑府后便几乎没好好的出门逛过街,今儿自是趁着这次难得的机会,悄悄的掀了一角帘子四下张望,只见街上商铺密集、十分热闹,有来去匆匆背着褡裢的行商、有顶着竹篮子叫卖的小贩,还有支着摊子大声吆喝的掌柜的……秋日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街上众人身上,让整条长街喧闹中透着几分悠闲。
那分悠闲顾筝喜欢得紧,自是一路都兴致勃勃的看过去,见街上有卖煎饼、肉饼的,有卖羊头、肚肺、赤白腰子等杂碎的,还有卖各色瓜果零嘴儿的,他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让马车上的几个小姑娘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也把顾筝肚子里的馋虫给勾了出来!顾筝活了两世最爱吃的就是那些小零嘴儿了,因此一听见有人叫卖酥蜜食和香糖果子、顾筝口水就差点流下来,无奈她又不好让马车停下、等她买了各种零嘴儿再走,只能让勺儿探出头、悄悄的把顾风唤到车边:哥哥,我想吃卖酥蜜食和香糖果子!你悄悄的去替我买一包好不好?顾风一向都十分溺爱顾筝、对顾筝这个唯一妹妹的要求更是有求必应:好,你还想吃什么?一并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买去。
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顾筝说着给了顾风一个大大的笑脸,不客气的指着街边那些叫卖零嘴儿的商贩说道:橙砂团子、细料馉饳、梅子姜、砂糖绿豆冰雪凉水,这些我都很想吃,哥哥每样都替我买上一点吧!我吃不完还可以给琉儿姐姐她们解馋呢!顾风把顾筝想吃的东西都记下后,便策马往街边走去,掏出银子吩咐替他牵马的小厮把顾筝想吃的东西全都买齐,随后才慢慢的策马回到车旁,把买来的东西塞给顾筝,不忘温柔的嘱咐道:别急,一样一样的慢慢吃。
顾筝自来就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一捧了顾风为她买来的一大堆零嘴儿就招呼琉儿、勺儿一起品尝,边吃还不忘边趴在窗边继续偷瞄街上热闹的景象,主仆几人一路上嘻嘻哈哈的闹个不停,让一直随行护在一旁的顾风见了嘴角也跟着微扬,一双眼里满是溺爱和笑意———他的妹妹就应该过得如此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马车很快就一路出了城往郊外驶去,眼见着就要到妈祖庙了,琉儿方才招呼勺儿把小桌案上的零嘴儿收好,一面让勺儿绞了帕子替顾筝净手,一面动手替顾筝整理仪表,还不忘反反复复的叮嘱顾筝:太夫人吩咐了,说一定不能让姑娘在那些夫人、太太们跟前失礼!姑娘若是不想奴婢几个回去后挨训,待会儿下了马车后可一定要记得规规矩矩的,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琉儿老气横秋的把《女训》上的话照搬下来后,方才改而叮嘱了勺儿一句:在车内你怎么同姑娘嬉闹玩耍都行,下了车你可就得收敛些、别连累姑娘出丑!勺儿一被琉儿说教不免觉得有些委屈:我什么时候连累过姑娘?琉儿姐姐你怎能这般说我?我对姑娘可是忠心耿耿,岂会盼着姑娘不好?!顾筝知道琉儿说这番话也是一片好心、担心她言行举止不妥被人取笑,更不想勺儿和琉儿之间起什么冲突,于是急忙出声说了句玩笑话活跃气氛: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都听琉儿姐姐的就是!琉儿姐姐,你如今可是变得和祖母一样唠叨了!几人说话间马车已经慢慢的停了下来,外头也传来驾车的小厮恭敬的声音:七姑娘,已经到了,您请下车。
顾筝过继到岑老爷膝下后,因年纪比岑六娘小上几个月,排行自然便排在岑六娘后头,府里的下人也都不再唤她表姑娘,改而唤她七姑娘。
琉儿听了率先掀开帘子下车,后才转身小心翼翼的扶着顾筝的胳膊,指引她踩着地上的杌子下车。
顾筝下车后下意识的抬头望去,见不远处有着几棵两三个人合抱大的参天大树,苍翠绿叶下掩着一座四面黄墙、殿脊青灰的庙宇。
顾筝原以为这便是鼎鼎有名的妈祖庙了,不曾想那庙宇正中悬着的檀木黑匾上却提了大昭寺三个字,让顾筝不由好奇的问了顾风一句:不是说是要到妈祖庙烧香还愿吗?怎么反倒来了此处?顾风便把罗夫人先前说的话告诉顾筝:母亲说今日前来妈祖庙上香的人一定很多,加上直通妈祖庙那条道路两旁都挤满了各色摊贩,若是我们直接过去马车怕是行不到庙门口,下车步行又可能会被人群冲撞到,便先到这紧挨着妈祖庙的大昭寺小作歇息,回头换了软轿再过去妈祖庙烧香还愿……原来但凡六月二十三前来妈祖庙烧香许愿的夫人、太太们,大多不会直接往妈祖庙而去,都会拿着自家名帖先来平日里不接纳寻常百姓的大昭寺,先在大昭寺安顿好、方才会坐了软轿去紧挨着大昭寺的妈祖庙,烧完香拜完妈祖娘娘后照样回到大昭寺用斋饭,借此避开前来凑热闹的平头百姓、以免不慎被闲杂人等冲撞到。
顾筝和顾风说话间,罗夫人已经带头进了大昭寺,几位姑娘也都嘻嘻哈哈的在丫鬟们的簇拥下紧随罗夫人而去,顾风见了便自然而然的牵了顾筝的手往里走去……顾筝有些不太习惯被顾风牵着,不由飞快的抽了手指着庙前大树上挂着的一个大蜂窝,故作惊讶的说道:哥哥你看!好大的一个蜂窝啊!顾风却十分执着,一边重新将顾筝的手牢牢牵在手里,一边认真严肃的叮嘱道:出门在外可比不得在家里,此处更是人来人往乱得很!你别只顾着瞧什么蜂窝了,须得睁大眼睛紧跟在我身后才是,别让拐子给拐了去!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出风头顾筝挣脱不了顾风的手,只能郁闷的嘟嘴抱怨道:我又不是三岁娃娃,哪需要由你牵着?我已经十四岁了!哪有十四岁的大姑娘还让哥哥牵住手走路?!再说了,你和勺儿、琉儿姐姐不都在我身旁护着吗?我哪里丢得了!顾风却不以为然、也不在乎别人看他的目光: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这附近的确是有不少拐子、人贩子,一寻了机会就专门拐骗那些没出过门的富家姑娘,你乖乖的听我的、跟在我身边就是。
顾筝说不过顾风,只能鼓着腮帮子生闷气,一旁的勺儿见了顾筝那嘟嘴的模样、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姑娘,哥哥牵妹妹本就是常事,也就您爱闹别扭!少爷打您一下车就牵着你,还不是担心您、怕您丢了?他也是一片好心嘛,您就别再闹别扭了、赶紧跟着少爷进寺吧!顾筝早就习惯顾风的各种妹控行为,也知道顾风执着、固执、霸道起来一点都不输给梁敬贤,要命是他还不舍得对她凶,也不会像梁敬贤那样故意绷着脸装不高兴,只会一次次的重复做他认为对她好的举动,一直做到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拒绝、乖乖的妥协。
顾筝知道她就算是甩开顾风的手十次,顾风也依旧会十分有耐心的第十一次温柔的牵住她,因此她很快就识趣的放弃挣扎、乖乖的任顾风牵着她的小手,郁闷的咬着嘴唇、别别扭扭的跟着他进了寺里。
岑家一行人进到寺里得了住持的引荐后,才知道已有几乎热键早他们一步入了庙,罗夫人一听说裕王妃、平国公夫人这两位夫人也在寺里,面上一喜、才在厢房安顿好便带着岑家几位姑娘前去拜会她们,几位夫人见了面后便相邀一起去妈祖庙烧香……烧完香回到大昭寺时,住持已经命人置办好几桌上好的斋菜,大家伙儿热热闹闹的依照各自身份、分主次入了席,吃完撤了席面后又摆上茶案各坐一处,一面慢慢的吃茶、一面随意叙些闲话。
却说这茶案才刚刚一摆上来,岑三娘便悄悄的扯了扯罗夫人的衣角,罗夫人心领神会的主动替岑三娘制造机会:既然吃茶,那便让小女献丑表演分茶助兴……听闻王妃分茶之计极为出神入化,若是王妃看完后若能出言指点小女一二,那可是小女难得的福分啊!这些高门大户的太太、夫人、姑娘们聚在一起,除了说说话拉近感情外,少不得得让姑娘们展现才艺助兴,此举一来可以让姑娘们露露脸儿、二来也好让诸位夫人替自家小子相看,来日挑选媳妇儿时才不会对合适人家的适龄姑娘一无所知。
因此裕王妃自是不会扫兴,当下便笑吟吟的点头应了罗夫人的提议:如此甚好,正巧让大家伙儿开开眼界,裕王妃说着露出一个谦虚温和的笑容:指点本王妃可不敢当,最多是出言点评后辈几句。
裕王妃一发话,岑三娘马上迫不及待的命璃儿准备分茶用到的茶具,并怀着激动的心情在裕王妃等人面前、熟练的表演了一套行云流水的分茶表演……可惜裕王妃和其他夫人虽都称赞了岑三娘几句,但却没对她生出太多兴趣来,似乎岑三娘的表演在她们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寻常得很。
罗夫人见了不由有些不服气、觉得裕王妃她们眼界太高,立刻就决定把三个女儿当中最有才名的岑三娘推出去,悄悄的寻了个机会对岑二娘吩咐道:等王家二姑娘表演完作诗写字,我便寻个机会让你也作首诗叫她们瞧瞧!岑二娘一向清高、自是不屑卖力讨好这些夫人,当下就不客气的拒绝罗夫人的提议:要去您自个儿去,我没兴趣。
说完岑二娘竟径直起身向裕王妃等人福身告罪,随后理都不理满脸着急的罗夫人、直接带着丫鬟离席,把罗夫人气得捂着胸口、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不过罗夫人很快就稳住心神,把原本打算替岑二娘制造的机会留给岑四娘:既然你二姐姐不愿意露面,那你一会儿取出古埙上去吹上一曲———我看裕王妃似乎对古埙较为感兴趣,先前李家那位姑娘吹得更是远远不如你,正好让她给你当陪衬!岑四娘点了点头,随后很快就在罗夫人的安排下站起来吹了一曲,吹完裕王妃倒是夸了她几句、并多看了她几眼,把罗夫人和岑四娘高兴得笑容满面……而姑娘们表演的过程,顾筝一直低调安静的躲在角落、尽量让自己不引起裕王妃等人的注意力,可惜太夫人早早的就替顾筝做了另外的安排———只见太夫人的手帕之交古太夫人的长媳曾夫人很快就将视线停留在顾筝身上,并朝顾筝招了招手、示意顾筝坐到她身边。
顾筝不好无视曾夫人的热情,只能乖乖的起身走了过去,这人才刚刚走到曾夫人跟前、礼都还没行就被曾夫人亲昵的拉到身旁坐下:你这丫头怎么自个儿一人坐角落去了?若不是我眼力好,怕是还找不着你呢!顾筝有些尴尬的寻了个借口:让夫人笑话了,我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也没仔细看是不是角落。
曾夫人听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倒着身子眯着眼打量顾筝片刻后,突然伸手托住顾筝挂在裙子上的荷包,一脸惊叹的夸奖道:你这荷包上头绣的花草真是精致!我常听你祖母在我家太夫人跟前夸你,说你最擅长用双面挑花的手法做些荷包、扇套等物,今儿一见才知道你祖母夸你夸的没错!曾夫人的话立刻吸引了诸位夫人的注意力,对针黹女工甚是感兴趣的裕王妃更是亲自开口要了顾筝身上的荷包过去细看,一时引得其他夫人也都争要借顾筝身上的东西去看,顾筝无法,只能依次把带在身上的帕子、香囊都取下来递给诸位夫人观赏……于是一时间屋里的夫人们注意力全都转移到顾筝身上,对顾筝用双面挑花的手法做出来的东西更是十分感兴趣,完完全全把其他姑娘给晾到了一旁,把先前费尽心思表演都没能获得诸位夫人青睐的岑三娘、岑四娘气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刚刚才表演完吹埙的岑四娘,对顾筝一声不吭的使了手段抢走她的风头十分怨恨。
这曾夫人显然早早的就得了叮嘱,今儿是专程来给顾筝当托的,只见诸位夫人一欣赏完顾筝用双面挑花做的那些东西,她便适时的开口引出顾筝另一项过人的本事……七姑娘,我还听说你不但写了一手好字,还精通多位名家的书法,能够一口气写出卫夫人、王羲之、颜真卿、欧阳询四位书法大家的字……既然如此,你何不当众写上几段、也好叫我们开开眼界?罗夫人的大嫂广昌侯夫人梁氏听了,笑着附和了句:曾夫人说的没错,我家那小子曾有幸和我这七外甥女儿比试书法,虽比输了但却是输得心服口服,回去后没少在我跟前吹嘘七外甥女儿的本事,说七外甥女儿才貌双全、无人能及……梁夫人说着笑吟吟的看了顾筝一眼,打趣道:我被他说得早早的就想见见七外甥女儿了,如今总算是见着了,怎么也得缠着七外甥女儿写几个字给我瞧瞧不是?顾筝听了一面在心里腹诽罗锦明大嘴巴,一面语气恭谦的连说了几声不敢当和惭愧。
但有了曾夫人和梁夫人这一前一后的起哄,顾筝却是没法子再继续推辞下去了,最终只能命琉儿和勺儿铺纸研磨,提笔蘸墨、分别用四种不同的字体写了四段字。
顾筝一展现出过人的书法-功底,果然再次获得裕王妃、平国公夫人以及梁夫人的青睐,写出来的字也是连连被夸赞……如此一来,原本最不想出风头、只是被迫出来打酱油的顾筝,反而最受诸位夫人的喜欢和青睐,一不小心让自己的风头压过在场的其他姑娘。
甚至还让几位夫人们直接使人去把自家小子唤进来,明面上是说想让他们进来拜见几位长辈,实则是想让他们进来趁机瞅瞅屋里的姑娘们、重点瞅瞅最佳媳妇儿人选顾筝,可把岑四娘嫉妒得恨恨的咬住下唇,看向顾筝的目光也渐渐的变得阴狠毒辣。
----------------------------------------------------------------------------------------------------------------6月终于过完啦!感谢小小人兒、onitaxie两位童鞋捧场,感谢小茗每天坚持不懈的留言~小云在此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大么么!第一百二十五章 混乱顾筝可不想真被当成货物挑来选去,不等那些个少爷们到齐便寻了个借口离开。
罗夫人本就不喜顾筝留在屋里抢岑三娘她们的风头,自是不会管她的去处、只假装没留意到顾筝离开。
顾筝才刚刚转到屋外、身后就传来一阵银铃般的小声,紧接着就听得有个清脆的声音大大方方的赞了她一声:岑姑娘,你写的字真好看!我对你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顾筝循声望去,见跟在她身后出来的是一位上穿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小袄、下系雪青绣云雁纹样马面裙,头插金摺丝桃花簪、脖挂金厢玉莲蓬珠宝石绦环、手套金厢珠宝摺丝手镯……打扮得十分张扬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虽一身打扮奢华张扬,但脸上却挂着灿若朝霞的笑容,红扑扑的脸蛋上嵌着一双乌溜溜如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眼底蓄满对顾筝的崇拜和好奇。
顾筝见对方笑容真诚且未半点嫉妒之意,不由莞尔回了句:先前那首曲子姑娘吹的也是极好,可见姑娘在吹埙这一项上造诣非浅,真真是比我好多了———不怕你笑话,我觉得吹埙可难学了,我学了好几次都学不会,最终只能放弃。
那小姑娘见顾筝同样落落大方的夸赞她,且一点都不避讳的把自己的短处告诉她,丝毫没有因写得一手好字就傲慢自得,不由对顾筝更加有好感、当下便主动报了自己在家里的排行:我在家排行第二,闺名‘茗玥’,岑姑娘若是不嫌弃便唤我一声‘玥娘’吧!这大户人家的姑娘可不会随随便便的将自己的闺名告诉别人,哪怕这个人同样是个姑娘———通常除了亲戚外,只会告诉较为亲昵的闺蜜和姐妹,以彰显彼此直接非同一般的关系。
赵茗玥眼下主动把自己在家里的排行、以及闺名告诉顾筝,那便是重视顾筝、想个顾筝成为知己好友的意思。
顾筝先前一直都不太关注屋里那些姑娘,因此并不知道赵茗玥的身份,不过顾筝交朋友却不在意家世背景、只在意是否投缘……顾筝对赵茗玥的第一印象不错,直觉告诉她赵茗玥是个赤诚直爽之人,于是她便也礼尚往来的报了自己的闺名:我在家排行第七,闺名‘祺筝’,玥娘唤我‘筝娘’或是‘七娘’都行。
赵茗玥一见顾筝愿意和她相交、立刻就欢欢喜喜的上前挽了顾筝的手,亲亲热热的说道:那我就唤你筝娘吧!说完不等顾筝发话便满脸崇拜的又夸起了顾筝来:筝娘你那手字写的真是漂亮!我平时只练习卫夫人的簪花小楷都老是写不好、老挨我爹爹的骂,你竟能一口气写出四位名家的字,真真是叫我佩服!赵茗玥越是夸奖顾筝、顾筝就越是觉得心虚,面对赵茗玥的崇拜她也只能干笑着打哈哈:兴许我正好在写字上头比别人多几分天赋吧!每个人都会有自个儿擅长和不擅长的本事,就拿吹埙这一项来说,我吹出来的怪音可是连鸟雀听了都会被吓跑!吹埙其实不难,筝娘要是想学以后我可以教你!赵茗玥一脸爽快的毛遂自荐,随后还不忘虚心的向顾筝求救: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也想向你学学如何写字……免得我老是被我爹爹教训!说话间二人已经沿着铺了鹅卵石的小道漫步到了后山,赵茗玥远远的见不远处有一丛不知名的野花,颜色五彩缤纷甚是绚丽夺目,不由兴奋的提议道:筝娘你瞧那丛野花开得多漂亮,我们走近些瞧瞧去如何?顾筝还没来得及答话,身后就响起岑四娘略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问话:七妹妹出来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害得母亲见不得你甚是着急,这不急忙忙的遣了我们出来找你!罗夫人眼下心思全在如何向诸位夫人、太太推销几个女儿上头,哪会关心她的去向?岑四娘明明是没事找事、故意说这话来讽刺她不懂规矩!一旁的赵茗玥自是听出岑四娘话里的不客气,不等顾筝发话就十分义气的往前一步替顾筝说话:是本郡主硬把筝娘拉出来的,一会儿本郡主自会去向令堂赔罪。
这顾筝不知道赵茗玥的身份,一心想要嫁给赵弘越的岑四娘却早就打探得十分清楚———原来赵茗玥乃是裕王妃膝下唯一的嫡女,是裕王夫妇极为疼爱的掌上明珠,是当今圣上下旨亲封的茗玥郡主。
岑四娘一心想要和赵家人套近乎、自是不会和赵茗玥交恶,虽嫉妒赵茗玥替顾筝说话,但还是立刻便换了张笑脸、语气亲昵的解释道:赵妹妹你误会了,我其实没有责怪七妹妹的意思,我不过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赵茗玥显然对岑四娘没什么好感,对她的态度和对顾筝的态度更是截然不同,竟当场毫不客气的和岑四娘撇清关系:谁是你妹妹?本郡主没有姐姐。
赵茗玥的话让岑四娘脸上的笑容立时僵住,藏在衣袖里的手下意识的紧握成拳,恨不得冲上去撕烂赵茗玥那张嘴!可偏偏这赵茗玥的身份比她尊贵、不是她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人,因此她最终只能忍下这口气,恶狠狠的瞪了顾筝一眼后自转去和别的姑娘交谈。
赵茗玥一见岑四娘吃瘪、语气就多了几分愉悦:我最看不惯她这种踩高捧低的嘴脸!就凭她也敢称我‘妹妹’?哼!赵茗玥说完一脸鄙夷的扫了岑四娘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她、直接拉着顾筝往前面那片五彩的花丛走去……不远处的岑三娘顺着顾筝二人走去的方向望去,很快也被那片珣丽多彩的花丛吸引了注意力,兴致勃勃的拉着岑四娘前去赏花:四妹妹,我们也过去瞧瞧!说完岑三娘又出言邀了其他几位一同出来透气的姑娘,几位姑娘也从未见过不远处开在低低的山崖边那丛野花,便都纷纷生出兴趣、出声附和……于是一群人很快就紧随顾筝和赵茗玥而去,没多久便一起站在那片五彩斑斓的野花面前,笑嘻嘻的指指点点、悄声议论。
不料就在姑娘们一边赏花、叽叽喳喳的议论个不停时,那丛茂密、颜色鲜艳得有些刺目的花丛里竟突然蹿出一条五彩斑斓的毒蛇!那条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了离它最近的一位姑娘采花的手一口、咬完又立刻缩回花丛中,一来一回如闪电般飞快,把顾筝等人吓得呆怔在原地、一直到那位被咬的姑娘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大家伙儿方才慌了起来……这群小姑娘别说是被蛇咬了、怕是连蛇都没亲眼见过,因此大家瞬间乱成一片、挤成一团,有的不知所措的跟着尖叫起来,有的则紧紧的扒着丫鬟的手、急忙忙的往后退去,还有的竟被那条可怕的毒蛇吓得不顾一切的四下挥手、推推搡搡,完全不顾身边是谁、逮到人就下意识的推到前面去当挡箭牌。
就在四下一片混乱之时,一直站在顾筝身后的岑四娘眼里突然迸射出几分恶毒的光彩,紧接着她竟借着混乱飞快的伸手、重重的把顾筝往花丛里推去!站在岑四娘身边的岑三娘见了下意识的伸手想拉住顾筝,但却被岑四娘及时拦住并狠狠的瞪了一眼,岑四娘这一拦、一瞪,岑三娘的动作不由缓了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顾筝被岑四娘推得下意识的往花丛扑去……那丛野花本就开在一处山崖边边,就算花丛里没有那条五彩斑斓的毒蛇,顾筝也会直接摔下山崖!第一百二十六章 英雄救美虽然这处山崖并不高、不至于让顾筝摔死,但顾筝摔下去怕是也得缺胳膊少腿!更别提先前那条咬人的毒蛇正吐着信子慢慢的探出头来,一见顾筝正往它所在的方向扑来,立刻就扬起蛇头、往后弓起身子做出一副准备攻击的姿态……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支男式玉簪嗖的一声飞过来,精准无误的牢牢钉住毒蛇的七寸!毒蛇刚刚被钉在原地、以怪异扭曲的姿势甩动着长尾,顾筝就被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托住,瞬间化险为夷……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让顾筝怔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定格在抱住她的那个少年脸上,待看清救了他的人的面貌后、顾筝不由惊呼道:小王爷!没错,及时抱住顾筝的人正是小王爷赵弘越。
顾筝还来不及向小王爷道谢,她的手就突然被人用力一拉、紧接着她就被拉离赵弘越的怀抱,飞快的跌入另外一个坚硬健硕的怀抱里……这个怀抱有着顾筝十分熟悉的淡淡青草香气,让顾筝不必抬头便知抱着她的人是梁敬贤。
果然,顾筝耳边很快就传来梁敬贤带着几分不悦的问候:那条毒蛇可有伤到你?顾筝一面挣脱梁敬贤的怀抱、一面扫了他头上的发髻一眼,见上面果然少了只他常带的白玉簪子,便猜到方才是梁敬贤在紧急关头抽了头上的簪子将毒蛇钉死……虽然顾筝十分不愿意欠梁敬贤的人情,但既然已经当众欠下了,她自是只能忽略梁敬贤先前语气里那几分不悦,急忙郑重其事的向他和赵弘越道谢:多谢梁表哥和赵表哥出手相救,否则你们眼下怕是得到山下去找我了,说不定还得把摔得断胳膊少腿的我抬上来。
赵弘越虽只随意说了句无需客气,但一双眼却一直停留在顾筝身上,让梁敬贤见了不动声色的往顾筝面前迈了一步,侧挡住赵弘越的目光后绷着一岑脸、语气僵硬的说道:还不赶紧回寺里去?这时得到消息的顾风正好和罗锦明一同赶到,一见到顾筝就将她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亲自检查完后还不放心的连连追问道:妹妹你没事吧?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听报信的小丫鬟说你又是遇到毒蛇、又是差点摔到山崖下去?!顾筝想私底下再和顾风说这件事,但顾风却非急着把事情问清楚,加上梁敬贤也一直用目光逼问顾筝、示意顾筝把事情说清楚,顾筝无奈,只能一五一十的从头说起:我们几个见山崖边这丛野花开得珣丽多彩、甚是好看,便结伴过来赏花,哪知花丛里却突然蹿处一条毒蛇、惊吓到大家……顾风听完事情的整个过程后皱眉追问道:那好端端的你怎么会突然摔倒?我看别人虽也十分惊慌,但却无人像你那样直直的往前倾倒。
顾筝是突然被后面的一股力量往前拱的,她自是无法看到背后发生的事,只能摇头猜测道:许是大家伙儿被毒蛇吓得惊慌失措时,有人无意中撞到我吧!这时被丫鬟护在一旁的赵茗玥愤愤不平的大声指控道:我知道筝娘是怎么摔倒的!赵茗玥说着视线直直的钉在躲在人群里的岑四娘身上,一脸鄙夷的指认道:方才我亲眼见到岑四娘伸手重重的推了筝娘一把,筝娘才会一个不稳往前倒去……我原想伸手拉筝娘一把的,但却反而被人挤到边上去了。
幸好哥哥你们及时赶到,否则筝娘就被这个恶毒的女人给害惨了!赵茗玥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赵弘越身边,并故意大声的补了句:我先前还听母妃称赞岑四娘吹埙吹得不错、颇有几分才名,如今看来她就是埙吹得再好,这品行德性却是不正、完全没资格当我的嫂子!一旁的岑四娘初始听说裕王妃对她另眼相看时、还有着几分受宠若惊,再一见赵茗玥一脸厌恶的当着赵弘越的面说她品行不正、没资格当世子妃,不由急忙忙的出声狡辩道:郡主你误会了!我刚刚也是被那条突然蹿出来的毒蛇吓坏了,一时惊惶无措、分寸全失的胡乱摆手,才会在混乱之中不慎推了七妹妹一把……顾风一听说是岑四娘故意推了顾筝,立刻面沉如水、冷冷的说道:四姐姐你不必再多说了,这件事郡主既已经看得一清二楚,那我定要到母亲面前替我妹妹讨个公道,绝不会让我妹妹白白受委屈!顾风说完也不急着走,而是郑重其事的冲梁敬贤和赵弘越行了一礼:多谢二位出手救了舍妹,大恩不言谢。
谢过梁敬贤二人后,顾风便扶着顾筝怒气冲冲的往内堂而去,打算去找罗夫人好好的理论一番!顾筝虽然被顾风硬拉着去找罗夫人,但心里却自有计较———就算赵茗玥能够证实是岑四娘伸手推了她,岑四娘只要一口她是受了惊吓才会失手,加上罗夫人一贯的护短性子,这件事最终只会不了了之、不可能讨回任何说法,反之还可能让罗夫人更加不待见他们兄妹二人。
想来想去后,才走到半路顾筝就拉住顾风,冷静的把找罗夫人讨公道的结果告诉顾风,并另外提了个主意:我们去找罗夫人讨公道只会徒劳无功的白跑一趟,还不如我们自个儿想个法子、以牙还牙的教训四娘呢!顾筝不过是想提议用个方式出气,但这话落到顾风眼里却让他十分自责、狠狠的往墙上捶了一拳:都是我没用!若是我能更有本事些,我们就不会被人轻视和瞧不起,也就不会让你总是受委屈……顾筝一见顾风又要把错全都揽到自己身上,立刻出言打断:哥哥!我没有总是受委屈!我又不是那些只会任人欺负不会反手的小媳妇儿!这事和哥哥你没任何关系,四娘她性子就是这样,哪怕我今儿似茗玥郡主那般尊贵,只要惹了她嫉妒、让她心存怨恨,以她的性子照样会在暗地里使些阴招让我不痛快。
话虽如此,但顾风还是十分自责,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妹妹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好好读书,将来靠着自己的本事挣个一官半职,哪怕不做这个定南伯世子,我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保护你!顾筝知道顾风一直都在默默的刻苦读书,想靠着自己的本事为她撑起一片天地,也知道无论是当初选择过继、还是如今迫切的想要在众人面前证明自己,顾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但顾筝不希望顾风的心里压力太大、也不想他老是自责,于是心思转了一圈后顾筝很快就想了个法子、咬着顾风的耳朵悄声说道:哥哥,你现在就可以保护我、不用等将来了!我们心里有气就撒、不必畏惧罗夫人他们!我们待会儿可以这样……如此一来就能让四娘受点教训,让她以后不敢再轻易招惹我!且先不说顾筝打算如何整治岑四娘,却说岑三娘和岑四娘一单独走到一块,岑四娘就一脸不满的冲岑三娘发飙:岑琪媛,你这个胳膊总是往外拐的叛徒!我才是你的嫡亲妹妹、是和你最亲的人,可你刚刚竟然想要坏我的好事、帮顾筝那个外人?!岑三娘可不会怕岑四娘,加上她本就看不惯先前岑四娘对顾筝所做的事,当下便不甘示弱的顶了岑四娘一句:你是你、我是我,我和你可不是一路的!你少借着亲姐妹这层关系把你我绑在一起!你做的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可不屑做,你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第一百二十七章 别来无恙岑四娘一被岑三娘不客气的把痛处揭出来,立刻就翻脸嚷嚷道:岑祺媛,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你也要和那个茗玥郡主一样站出来指认我吗?你敢那话再说一遍,我立刻就和你断绝姐妹关系!岑三娘担心顾筝会把她当成是岑四娘的同伙、从此瞧不起她的为人,心里也正不爽着呢!自是一见岑四娘和她翻脸、立刻就再把话说了一遍:你做都做了难不成还怕我说?我就是看不惯你因嫉妒顾筝、就使肮脏的手段对付她!你也不必吓唬我,断绝姐妹关系就断绝!反正我早就看不惯你这个妹妹的所作所为了!我虽然也不是很喜欢顾筝,但我却绝不会做出那般狠毒的事来!岑四娘虽然心思恶毒、但她却死都不会承认,一见岑三娘把她的痛处全都揭了出来,立刻就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还不是看顾筝先前在诸位夫人面前出尽了风头,把你给压了下去、让你的分茶表演没人欣赏,我才想着你替教训下顾筝出口气吗?你不谢我也就算了,竟还把我的一片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岑三娘这回可没再上岑四娘的当,当下就一脸鄙夷的啐了她一口:呸!你少拿我当幌子!明明是你自个儿嫉妒顾筝!岑四娘怒道:岑琪媛,你真的要和我彻底撕破脸吗?…………且先不提岑三娘、岑四娘二人如何继续吵下去,却说她们二人斗嘴这一幕却正巧落入梁敬贤等人眼里,让茗玥郡主替顾筝感到十分不平:这岑四娘比我这个郡主还嚣张跋扈,可见她娘不但十分宠爱她且很偏心!筝娘和她哥哥在岑家的处境一定不好……事关罗夫人、罗锦明自是不能多说什么,倒是罗锦明的好友柳玉松悲天悯人的感叹了句:没娘且寄人篱下的孩子就是命苦!我真同情那位叫顾筝的姑娘,想必她在家里一定没少受那两位姐姐的欺负,哎,她真真是可怜。
茗玥郡主却不认同柳玉松的话,当下便冷哼了一声:才不会呢!筝娘又不是那种懦弱愚笨之人,才不会白白被人欺负!再说了,她不是还有个哥哥吗?我见她哥哥可是对她紧张得很,一看就知道平日里一定十分疼爱她!一直沉默不语立在一旁的梁敬贤听了这番话目光微闪,虽不曾发表只言片语、但却把茗玥郡主等人的议论悄悄的记在心里,待再遇到顾筝兄妹时便单独找上顾风,轻描淡写的对他伸出援手: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可以来找我。
这梁敬贤和顾风今儿不过才初次见面、认了亲戚,他就如此唐突的拦住顾风说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顾风能够理解他的意思才怪呢!且顾风向来都不喜欢依靠别人,因此他虽不知梁敬贤说这话的意思、但还是明确拒绝了梁敬贤的好意:不必了,我向来不喜欢依靠别人。
顾风的拒绝让梁敬贤眼底多了一丝淡淡的惊讶,也让他终于正眼打量了顾风一番,见顾风虽为岑家嗣子,但骨子里却透出一丝傲然,待人接物更是不亢不卑、不会刻意去讨好谁……这样的顾风让梁敬贤心里多了几分欣赏,只是他面上却依旧板着一张俊脸、冷冰冰的把话说得更清楚直白:我是为了筝娘,你可以吃苦受委屈、她却不行。
顾风一听梁敬贤提起顾筝、立刻一脸警惕的盯着他看,带着几分不高兴警告梁敬贤:你直呼我妹妹的闺名似乎有些不太妥当吧?梁敬贤却答非所问,甚至他这个越了界的人反而语气还更加不高兴:身为兄长老是牵着妹妹的手,这样似乎也有些不大妥当。
梁敬贤说完这话便径直转身离开,把被他丢在原地的顾风惊得目瞪口呆———到底谁才是顾筝的哥哥?他一个外人怎么管的比他这个亲哥哥还宽?!他这个当哥哥的牵妹妹的手怎么了?却说梁敬贤才拐进一个分岔口就见顾筝迎面走来,自是收住脚步立在原地,气定神闲的等顾筝靠近后才出声唤她:筝娘,三年不见别来无恙?要不要叫她叫的这么亲热啊?!梁敬贤那声突如其来的筝娘把顾筝雷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更是让她忍不住神色怪异的打量梁敬贤:梁表哥,你没生病吧?梁敬贤若无其事的答道:没有。
那顾筝就更加不解了:那你为何如此不正常?!竟然喊我‘筝娘’?!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喊我‘顾妹妹’吧!别筝娘、筝娘的唤我了,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你我之间很熟呢!哦?顾筝的话让梁敬贤剑眉微挑,似笑非笑的反问了句:难道我们不熟?嗯……也不是不熟,就是没那么熟,熟到你能直呼我的闺名……顾筝见她说这话时梁敬贤的目光一直直直的钉在她身上,不由多了几分心虚———他们说起来其实还真是挺熟的!他们之间先是有偷荷包赠披风一事,后又有他抢了她的发簪一事,紧接着又有她收了他一大堆书一事,如今又有他舍了一支玉簪帮她化险为夷一事。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更何况顾筝还想接着从梁敬贤身上搜刮些新的游记和话本……于是顾筝那双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后,马上笑着替自己找了个借口:因为从你我认识起你就喊我顾妹妹,我已经听习惯了,所以才不大喜欢你突然改变对我的称呼……其实我们哪会不熟啊?我们比起别人来可是熟得很啊!既然如此……梁敬贤说着顿了顿,方才不急不缓的吐出一句话:我今后我便唤你‘弯弯’。
顾筝听了立时满头黑线———这家伙怎么越叫越亲密了?不行,弯弯哪是他能随便乱叫的?!可就算她不许他叫,他会听她的话改口吗?顾筝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乎……就在顾筝一脸郁闷的瞪着梁敬贤时,先前被顾筝撇下的勺儿正好急忙忙的寻了过来,一见到顾筝就不满的抗议道:姑娘!您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害奴婢几个好找!顾筝故意撇开勺儿和琉儿、乃是想找顾风好好的策划下报仇一事,不曾想半道上却被梁敬贤给拦住了,如今被勺儿寻到她只能实话实说道:我突然想起有事找哥哥商量,便直接往这边来寻他……我原想着和哥哥说几句话就折回去,不曾想半道上碰到了梁表哥、便多耽搁了一会儿。
梁敬贤听了指了指身后那个分岔口,道:你哥哥在那边。
真的?那我马上去找他!顾筝说完就提了裙角、飞快的往梁敬贤指的方向跑去,边跑还不忘边对勺儿说道:勺儿姐姐你且先回去,我去去就回!你放心,哥哥待会儿一定会亲自送我回去,我一个人不会出什么事的。
说话间顾筝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梁敬贤的视线里,并很快就按照梁敬贤的指引找到顾风,二人凑在一块儿叽叽咕咕的商谈了好一会儿,方才笑容满面的一起回到罗夫人所在的地方,见到岑四娘后更是无喜无怒,似乎已经不再和岑四娘计较先前那件事了。
顾筝回到堂屋略坐了一会儿,诸位夫人便纷纷提出要启程回府,罗夫人自是也跟着让人安排马车,又把顾筝几位姑娘叫到一块儿,分别同诸位夫人辞别后、一行人方才浩浩荡荡的往寺庙大门而去,依次上了自家停在外头候着的马车。
第一百二十八章 惊马等候马车时顾筝和岑四娘等人是站在一块儿的,岑二娘、岑三娘分别上车后,按照几人站的位置接下来应该轮到顾筝上车才是,但顾筝却少见的对岑四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一脸谦让的礼让岑四娘:四姐姐是姐姐,理应先上车才是,我作为妹妹再略等等也是应该的。
岑四娘听了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立刻浮起得意的神色,一面由丫鬟尺儿扶着踩上摆在地上的小杌子,一面高傲自得的丢下一句话:算你识趣,知道自己的身份比不上我,乖乖的礼让我!让到一旁让岑四娘先上车的顾筝听了只笑不语,甚至还饶有兴趣的伸手抚摸了下那匹健硕高大的枣红马,似乎岑四娘的讽刺非但没有让她不高兴,还让她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就在这时,不远处那几颗参天大树周围突然响起了嗡嗡嗡的刺耳声响,紧接着一群扇着翅膀、挤成一团飞在半空中的蜂蜜突然涌现在众人面前,那群黑压压的马蜂组成一片黑云,像是有组织、有预谋般铺天盖地的往岑四娘乘坐的那辆马车飞去,打破原本那片平静的同时、也造成了一场不小的骚动!只见黑云般的蜂群结伴飞到岑四娘乘坐的马车边上后,立刻引起了尺儿几个丫鬟的尖叫、更是让她们下意识的抱头鼠窜,不知外头发生何事的岑四娘一掀开帘子探头出来,就立刻被几只肥大的黄蜂围攻、短短片刻之间一张脸已被狠狠的蛰了好几下,让她瞬间发出凄厉悲惨的尖叫声!但那群马蜂蜇岑四娘却仅仅只是个开始……只见那群突然冒出来的马蜂围着岑四娘乘坐的马车转了几圈后,竟齐齐向拉车的那匹枣红马飞去、不客气的亮出尾针往马身上蜇,甚至大部分马蜂还专挑马屁股来蜇……如此一来,枣红马很快就受到惊吓、扬起四蹄抓狂般的往前狂奔,瞬间就把马车上的岑四娘惊得狠狠的往后跌去。
一旁的罗夫人见了立刻大惊失色,指了那匹没人控制、毫无章法的乱奔乱蹿的枣红马,颤抖着着嗓音、语无伦次的吩咐道:快……快救我的四娘!你们几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去救四姑娘!罗夫人说着气急败坏的踢了、被这次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呆的小厮几脚,面色狰狞的怒斥道:四姑娘要是有任何闪失,你们一个两个都别想有好果子吃!我一定会扒了你们的皮给四姑娘陪葬!几个小厮被罗夫人一威胁、方才如梦初醒般的往前追去,试图让那匹发狂的枣红马停下来!偏偏被马蜂蜇了一身的枣红马*眼下浑身上下都十分难受,马蜂留在它身上的毒包更是让它暴躁不安,只能用奋力的奔腾来发泄种种不舒服。
而这枣红马一发了狂、杂乱无章的乱跳乱蹿,马车上的岑四娘就被颠得东倒西歪、上下颠簸,不是左右摇晃、连连撞到车壁,就是突然被狠狠的摔到车尾、整个人贴在车壁上,别说是早就已经摔撞得鼻青脸肿、一身狼狈,就连头都被撞破流血……被这阵骚乱吸引过来的少爷们自是少不得得策马帮忙,就是顾风为了做做样子也很快就骑马追了上去,只是顾风却一直把自己骑的马的速度控制得不紧不慢,让自己怎么都追不上岑四娘乘坐的马车,只能无奈的在跟在车后面干着急。
罗锦明本也想上去帮忙的,无奈他的骑术远远不如梁敬贤和顾风,让他只能改而求梁敬贤出手:梁三,马发狂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弄不好真的会出人命!你赶紧出手救救四妹妹吧!她都已经在车里呆了好一会儿了,指不定早就已经撞得头破血流了!梁敬贤听了慢慢的将看向那辆失控马车的目光收回,淡淡的扫了一旁同样面带焦急的顾筝一眼,不咸不淡的拒绝罗锦明的请求:岑四娘她这是咎由自取、恶有恶报。
罗锦明见梁敬贤似乎打定主意不肯施以援手,不由急了起来:我知道先前她不该故意推顾妹妹,但顾妹妹最终不是有惊无险的化险为夷吗?四妹妹她虽然有些不懂事,但她好歹也是我嫡亲的表妹,你就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出手救一救她吗?梁敬贤却是依旧没有给罗锦明答复,慢慢的把目光落到一直控制着身下那匹马奔跑的速度的顾风身上,看了片刻方才答非所问:岑少爷的骑术不比我差多少,他若是救不下岑四娘,就是我去了也无济于事。
什么意思?罗锦明不解的看着梁敬贤,见梁敬贤紧抿着嘴不愿意多说,只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很快就发现顾风终于追上了那辆失控的马车,并很快就借着精湛的骑术控制住那匹发狂的枣红马,再一跃身、人便跨到那匹枣红马上了,人上去后顾风立刻慢慢的勒紧缰绳让马车逐渐恢复平稳的速度,随后才掉头让马车驶回到出事地点。
马车一回到原地停下来、岑四娘便跌跌撞撞的从车里钻了出来,一被顾风扶着下了车立刻过河拆桥、重重的甩开顾风的手:我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说话间尺儿、布儿等岑四娘的贴身丫鬟已经赶了过来,一见岑四娘不但在马车里撞得鼻青脸肿、且还满脸是血,马上被吓得脸色惨白:姑……姑娘,您……您流了好多血啊!都是奴婢们不好,没有好好的护住姑娘!岑四娘眼下心里正堵着一股邪火没地方发泄,一见尺儿、布儿立刻用力的把她们推到一边,把气都撒在她们身上:没用的东西!要不是你们护主不周,我会弄得这般狼狈吗?滚开!给我到一旁跪掌嘴去!许是骂人骂得太过激动、牵动嘴角时扯到脸上的伤口,只见岑四娘训完尺儿二人后立刻疼得龇牙咧嘴,想要伸手捂住脸上的伤口、但却一碰就疼得直皱眉,那副扭曲丑陋的样子让茗玥郡主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客气的当着众人的面嘲笑了岑四娘一番。
岑四娘一被茗玥郡主嘲笑立刻涨红了脸,再一见周围还站着不少姑娘、少爷,且个个都拿眼瞧她这一身狼狈样儿,顿时又气又恨、觉得自己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今日被这些人看了个大笑话,来日她还有什么脸和他们交往?岑四娘越想越是恼怒,只能提了袖子遮掩脸上的丑态、不顾一切的扑到赶过来的罗夫人怀里,满腹委屈的哭了起来:娘……先前那几位姑娘都知道岑四娘推了顾筝一事,因此岑四娘那副姿态非但没能得到她们的同情,反而让她们悄声议论起顾筝兄妹来:那岑四娘先前明明差点害了岑七娘,岑七娘却是不计前嫌、一见她出事就催促亲生哥哥策马去救她……两人的品行德性一比,孰低孰高立时分晓!姑娘乙颇替顾筝感到愤愤不平:是啊,要是换做我是岑七娘,我才不理那岑四娘的死活呢!她若是让那匹疯马给折腾死了,那也是她活该!谁叫她那般恶毒,连自家人都想加害?!姑娘丙则重点称赞了顾筝几句:岑家七娘子真是个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之人,她的心肠真真是好!我瞧着她倒是个可交之人,比岑家其余几位姑娘好多了……那几位姑娘的话一字不漏的落入梁敬贤等人耳里,让梁敬贤嘴角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倒是茗玥郡主听了后也很是替顾筝感到愤愤不平:筝娘也真是的,她就不该让岑表哥管那岑四娘的死活!我还想着替筝娘好好的出一出这口气呢!不曾想她自个儿就先放过了岑四娘!梁敬贤听了少见的开口替自家表妹解疑释惑:茗玥,这你就不懂了———其实你的好姐妹筝娘早就亲自动手替自己出完气了!否则无端端的岑四娘怎么会落得这么一个鼻青脸肿、满脸是血的下场?第一百二十九章 兄妹联手茗玥郡主听了小嘴惊讶的张成鸡蛋那般大,一脸难以置信的问道:三表哥,你的意思是说这一切都是筝娘有意为之?这不是一场意外?!见梁敬贤点头,茗玥郡主更是不解:可筝娘哪能指使得动那些马蜂啊?还有那匹拉车的马?哎呀!三表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顾筝和顾风虽然配合得十分默契,二人联手整治岑四娘时也做得十分隐蔽低调,但心思敏锐的梁敬贤还是一眼就看穿他们的小计谋:表面上看的确是筝娘和岑少爷不计前嫌的救了岑四娘,实际却是他们二人联手给了岑四娘一个教训……经过梁敬贤的仔细解说,茗玥郡主才明白原来顾筝先前是故意让岑四娘先上马车的,且她站在一旁也不是什么都没做———顾筝的手掌早就事先偷偷的抹上了浓浓的一层蜂蜜,并借着抚摸枣红马那个看似随意为之的动作,将手掌上的蜂蜜悉数抹到马身上,尤其重点抹在马屁股上。
顾筝这头一把蜂蜜涂抹在马身上,顾风那头便悄悄的绕到那几棵参天大树手,取了个弹弓和几块小石子儿、故意瞄准挂在树上的马蜂窝打,借着这个法子将马蜂惊动。
马蜂初始被惊动时不过是四处乱飞,但它们的天性让它们很快就被枣红马身上的蜂蜜吸引,前仆后继的前去马身上采蜜……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匹枣红马才会接二连三的挨蛰,最终受惊暴躁乱蹿!梁敬贤说到最后脸上已带了淡淡的微笑,半是溺爱、半是自豪的多说了句:我猜这个计策一定是筝娘那个鬼丫头想出来的!她哥哥可不像她那般满肚子都是鬼点子。
茗玥郡主一听说顾筝竟然能把打击报复岑四娘手段设计让一场意外,让岑四娘被整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一时没注意到梁敬贤亲昵的称呼顾筝筝娘,只顾着抒发对顾筝的佩服和崇拜:我早就说过筝娘不是那种会白白被人欺负去的人嘛!这不她立刻就给了岑四娘一个漂亮的反击?要是换做我最多也就是把岑四娘叫过来教训几句、赏她几巴掌,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筝娘想的这个妙法……哈哈,筝娘真是厉害,我喜欢!茗玥郡主说话间目光不由自主的在顾风身上溜了一圈,顺道夸赞道:岑表哥的骑术也很厉害,我瞧着似乎一点都不比哥哥和三表哥差呢!一旁的赵弘越听了这番话目光也跟着落到了顾筝身上,见顾筝若无其事、无比淡定的表现出事不关己的姿态,嘴角不由弯了弯:这个岑七娘还真有点意思,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一吃了亏就要加倍奉还的小辣椒。
这赵弘越可是很少会同人谈起哪位姑娘,更不会表现出对哪位姑娘感兴趣,他的话自是立刻引起了茗玥郡主的注意,也让梁敬贤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却说就在梁敬贤几人闲聊岑四娘出丑一事时,已经在罗夫人怀里缓过劲来、并接过尺儿手中的帏帽戴上的岑四娘,如今正气急败坏的堵到顾筝面前质问顾筝:我之所以会弄得一身狼狈、满身是伤,一定是你捣的鬼!你一定是记恨我刚刚故意把你推向毒蛇,所以才设计加害我、把我害得头破血流!好你个心狠手辣、卑鄙无耻的小人!你这是想要要了我的命!顾筝早就趁着岑四娘被困在马车上挨撞的功夫,把手上沾染的蜂蜜处理得一干二净,让岑四娘回过神来后、就算明明知道是顾筝使计报复她,也找不出任何证据来指证顾筝,只能胡乱的指责顾筝一番……甚至岑四娘的质问还反过来让顾筝抓到她的把柄,气定神闲的反问了一句:四姐姐终于承认先前是故意推我的,不再坚持说那是个‘意外’了吗?又是把我推向崖边、又是把我往有毒蛇的花丛推,我看想要我的命是四姐姐你吧?顾筝说完突然往岑四娘逼近一步,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一字一句的揭露岑四娘的恶毒用心:若是真要论恶毒,恐怕我连四姐姐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无论是悬崖和毒蛇都会让我受伤致命,但马跑累了马车终究还是会停下来。
岑四娘一见自己不慎说漏了嘴,脸色立时一片铁青:你……你套我的话!卑鄙!顾筝冷笑着挑了挑眉梢,一脸讽刺的回敬岑四娘:我套你话了吗?不是你突然莫名其妙的冲到我面前,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话,把自己做的好事完完全全的抖露出来的吗?顾筝这么一说,岑四娘才意识到一切都是她自己性急说漏了嘴,顿时十分懊恼自己一时嘴快让顾筝抓到把柄!不过事到如今,岑四娘就是再懊恼、该出的丑她也已经全出完了,最终只能恶狠狠的瞪了顾筝一眼:你给我等着,我不会就这样算了!顾筝傲然的回敬了岑四娘一句话、立刻就把岑四娘气得半死:尽管放马过来、我一定奉陪到底,不过若是再有下次,我怕四姐姐你会丢更大的脸。
茗玥郡主走过来时正巧听到顾筝说的这句话,再一见故意戴了帏帽遮丑的岑四娘,立刻就扑哧一声不客气的笑了出来:她这叫自作自受!她若是不先恶毒的害人,自己又岂会遭受报应?筝娘说的对,你若是再敢使坏,我们二人一定奉陪到底———筝娘的事就是我的事!岑四娘见茗玥郡主如此护着顾筝,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可偏偏她又不能随意得罪茗玥郡主,否则别说是裕王和裕王妃了、赵弘越头一次就不会饶过她……握紧粉拳思考了片刻后,岑四娘最终只能暂且忍下这口气,瞪了顾筝一眼气哼哼的拂袖离去。
岑四娘才刚走、茗玥郡主立刻换上崇拜的神色,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顾筝:筝娘,你真是太厉害啦!你用了这么一个妙法整治岑四娘、让她当众出了大丑吃了苦头,真真是大快人心!茗玥郡主说着不忘冲顾筝挤眉弄眼,压低嗓音说道:马蜂爱蜂蜜,这点可谓是人人皆知,可却没人能利用这个天性来整人,你还真如我三表哥说的那样、是个与众不同的鬼丫头!虽然茗玥郡主夸奖顾筝整人整的好这话十分顺耳,但顾筝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谦虚说道:玥娘过奖了,我不过是一时福至心灵、灵机一动而已,这法子说起来其实全凭几分运气———若是那树上没有挂着马蜂窝,我这个计策也就行不通了。
这时顾风正好走了过来,茗玥郡主一见到他、眼里的光彩立时又盛了几分:岑表哥也很厉害,他的骑术可是一点都不比我哥哥他们差呢!茗玥郡主说着崇拜的看着顾风,丢下顾筝、一脸自来熟的主动和顾风搭腔:岑表哥,你骑术那么厉害、今后能不能教教我?我一直很想学骑马,可我爹爹和哥哥他们怕我受伤,总是只让我骑小马、一点都不过瘾!茗玥郡主性子十分赤诚,夸奖人的话更是说得真心实意、毫不做作,让顾风听了下意识的红了耳根子———顾风还是第一次被人真心实意的夸奖,更是第一次被人用崇拜的目光注视!这两个第一次让顾风有些不自在的别开脸、不敢迎上茗玥郡主那亮晶晶的目光,就连话都少见的说得有些支支吾吾:郡主过奖了,我骑的不好……我也不敢……我是想说我哪有资格教郡主骑术。
--------------------------------------------------------考虑把小茗嫁给小筝哥哥,哇哈哈~第一百三十章 妹控茗玥郡主却看不惯顾风的谦虚和推辞,当下就有些悦的嗔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小小的霸道的一锤定音:岑表哥你就别谦虚了,等我安排好了再邀你和筝娘一起去狩猎场骑马玩!顾风误以为茗玥郡主觉得他妈妈婆婆的像个小姑娘,立刻紧紧的闭了嘴不再多说,茗玥郡主见了方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拉着顾筝说了好一会儿私房话,一直到岑家人重新启程归府二人才依依不舍的道别,约好日后一起骑马不提。
回到家后太夫人一听说了顾筝和岑四娘分别遭遇意外,心有余悸之余不忘吩咐余嬷嬷要好好的准备两份谢礼,让顾风亲自送去给梁敬贤和赵弘越。
虽然谢礼不用顾筝准备,但顾筝却记起梁敬贤为了救她折了一支玉簪,便寻了个机会出去了一趟,和顾风一起到玉器店挑了支上好的羊脂白玉簪子,让顾风到时候一并送去给梁敬贤,算是顾筝自己的一点小心意。
顾风虽然知道顾筝送梁敬贤簪子的原因,但却不免还是有些吃味,扭扭捏捏的抱怨了句:妹妹,你还不曾送过簪子给我呢,就先送了一支给梁敬贤那小子!顾筝见顾风连这都要吃醋,顿时又是觉得好笑、又是感到无奈:不管怎么说,梁表哥的簪子也是因我而断,我赔他一支也是应该的嘛!再说了,梁表哥之前为了赔罪也送过簪子和书给我,我这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顾筝一说、顾风才知道梁敬贤曾背着他送过东西给顾筝,再一记起梁敬贤先前竟亲昵的称呼顾筝为筝娘,顾风心里不由警铃大作、把梁敬贤当成和他抢妹妹的头号敌人,当下便忍住故作随意的打探顾筝和梁敬贤之间的交情:妹妹,你和那个梁敬贤很熟吗?还行,这中间还有着一段因由……顾筝见顾风问起,便把当初顾丽娘偷梁敬贤荷包一事告诉他,说完又提了梁敬贤曾赠过她书一事,其余诸如二人之间的那些过节,顾筝自是聪明的一概没提。
顾风一听说梁敬贤小气的追着顾筝讨要披风,立刻越发对他没好感、觉得他实在是忒小气了:这件事既是我们有错在先,但祖母也已经替我们把该还的东西都还给梁敬贤了,我看梁敬贤那家伙成天绷着一张脸、说话还颇有些自以为是,你以后必须离他远点、少和他交往,变得被他传染也变成冰块脸!冰块脸这种东西会传染吗?顾筝对顾风的话感到十分无语,再一见顾风一提起梁敬贤就满脸不悦,忍不住八卦加好奇的追问道:哥哥觉得梁表哥自以为是?怎么?他招惹哥哥你了?也不算是招惹到我,就是让我觉得他这人为人处世太过高傲———无端端的他竟然跑到我面前,说我要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可以去找他,还说我可以受委屈、你却不行,最可恨的是他还叫我别老牵着你的手!总之就是冲我说了一堆没头没脑、莫名其妙的话!到底我是你哥哥还是他啊?他管的也太宽了吧?顾风越说越觉得梁敬贤对自家宝贝妹妹不怀好意,很快就自动将他拉到有可能抢走妹妹的敌人的黑名单里,一脸严肃的叮嘱顾筝:阿妹,你今后要小心提防梁敬贤那个家伙,别单独和他相处,记住了吗?顾筝虽然不知道顾风为何如此反感梁敬贤,但还是乖乖的点头让他放心:我知道了。
有了顾筝的保证顾风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指着顾筝挑的那支羊脂白玉簪说道:我看这支玉簪也别说是你亲手挑选了,免得让他误会你对他有心……就说是我挑的,算是赔偿他那支折断的玉簪。
顾筝对这些事倒是不太在意、一切都交给顾风全权处理,顾风亲自把谢礼送到梁敬贤和赵弘越手上后,又正儿八经的谢了他们一回,尤其强调了下那支簪子是他亲自挑选赔给梁敬贤的、一个字都没提到顾筝。
梁敬贤当着顾风的面倒是一句话都没多说,但事后他却很快就插上顾风送来的那支玉簪,且似乎十分喜欢玉簪、此后一直带着不曾换过,让顾风见了不免生出了几分郁闷———莫非他送簪子那一日说漏嘴了、让梁敬贤猜到那支玉簪其实是顾筝挑的?否则梁敬贤怎么会日日都戴着那支玉簪?看来他太小瞧这个梁敬贤了,他竟对自家妹妹的眼光如此了解………………转眼便入了秋,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国子监每年一度的生源入门考试了。
却说早在一个月前顾风就已经和岑老爷一道去了京城,一是随岑老爷去拜访一些亲戚老友,二则是顾风已经求得岑老爷的同意,打算参加国子监生源入门考试。
这国子监乃是大丰最高学府,只招收七品以上官员的子弟,并公侯伯子男子弟为学生,寻常老百姓就是有钱也进不了。
且就算是按照长辈官阶有资格入国子监及其下属诸如太学等教学机构就学的人,入门前也必须接受国子监博士出题考试。
顾风对这个考试的重视重读不亚于两年后举行的科举考试,更是暗暗的下定决心一定要通过国子监考试,获得进入国子监学习的机会———一旦有机会进入国子监学习,不但能够跟随名师学学问,将来更是无需人推荐就直接有参考科举考试的资格。
为了能够完成心愿、达成目标,早在三个月钱顾风就开始勤奋苦读,夜夜都逼自己苦读到深夜,一心想要把以前落下的地方尽力补上……皇天不负有心人,在顾风的刻苦努力下,他最终终于如愿以偿的通过进国子监就读的考试,替自己和顾筝争了一口气!消息传来时太夫人和顾筝都十分高兴,太夫人更是大方的赏了全家上上下下的人一个月的月钱,让大家伙儿跟着一块高兴。
这顾风虽是顾筝的亲生兄长,但如今他名义上也是岑四娘等人的兄长,可惜顾风考进国子监一事却没有令岑四娘与有荣焉,反而让她寻了个机会堵住顾筝说风凉话:不过是考进国子监而已,这有什么值得庆祝和高兴的?我的几位表哥可是早早的就已经进了国子监了,不像你哥哥一直到十四岁了才考进去!顾筝心情好懒得和岑四娘多做计较,只笑吟吟的反问了她一句:我的哥哥莫非不是四姐姐的弟弟?哥哥能够进国子监读书,难道不是我们全家人都应该高兴的事?四姐姐,如今我们都姓着‘岑’,你贬低我哥哥可不就是在贬低你弟弟、贬低你自个儿?岑四娘说不过顾筝,只能一个劲的贬低顾风:你少假惺惺的和我说这些大道理!你们兄妹从来就没把我们岑家人当成自家人!你也别太得意了,你以为你哥哥真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考进国子监的吗?他若不是我爹爹的儿子,我看他能不能顺利考进去!顾风明明是靠着自己的苦读才考进国子监,但却被岑四娘说是因为岑老爷的裙带关系,这让顾筝满面寒霜的反唇相讥:如若我记的没错,罗家那头除了罗锦明表哥外,其余四位表哥当中,只有一位考进国子监吧?还有周家那头,周淳几兄弟都屡考不进吧?罗家可是一点都不比我们岑家差,舅父还是广昌侯呢,怎么不见他动用关系让其他几位表哥进国子监?可见这有关系也不见得管用,想进国子监还是得靠自己的真本事!顾筝说着一脸鄙夷的扫了岑四娘一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四姐姐,不懂就不要乱说,否则若是坏了父亲和哥哥的名声,仔细祖母绕不了你!第一百三十一章 及笄顾筝虽狠狠的警告了岑四娘一番,但这番话最终还是传到了顾风耳里。
幸好顾风自己看得很开,并未因为这些不实的闲言碎语而不开心,只暗暗的下定决心两年后下场一定要挣个功名回来,真真正正的证实自己的本事、堵住诸如岑四娘那样的人的嘴,让顾筝为他这个兄长感到自豪!…………昨日才见花满枝,转眼便见雪覆檐,这一转眼光阴便又悄悄的溜走一年,过完年后顾筝便又长了一岁,已经到了及笄之年了。
及笄之礼对姑娘家来说可谓是意义重大,这一年对顾筝来说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年———姑娘家十五岁之前给人相看都十分随意、并不大受长辈们的重视,但一旦过了十五岁还没定亲的姑娘家,再带出去让人相看那可就是动真格了。
巧的是因一直都没寻访到十分满意的人家,岑家几位姑娘到了十五岁上头都还没定下亲事,甚至连到了该出嫁的年纪的岑二娘,都因为自个儿眼高于顶、至今都还没把亲事敲定下来……如此一来,几位姑娘的亲事很快就被提上日程,成为岑府如今迫在眉睫、一等一的大事!而岑家一着急几位姑娘的亲事,把想要尽快替几位姑娘选人家的消息透露出去,梁敬贤的母亲叶氏便借着两家那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经常来岑府走动,还隐隐透露出想和岑家结亲的意思,岑家的几位姑娘她更是分别寻了机会相看了一番。
叶氏的心思岑家上上下下的人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一心想要嫁给梁敬贤的岑五娘更是很快就找上赵姨娘,就自己亲事一事和赵姨娘商量对策:娘,既然梁家有意和我们家结亲,那我们可得好好的把握这次机会、别让其他人抢先一步才是!赵姨娘自信满满的安抚岑五娘:别怕,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走你姨母那条路子,只要你想嫁去梁家,娘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如愿以偿!岑五娘听了面色微霁、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但她很快就记起太夫人对顾筝的偏爱,记起早前在妈祖庙时顾筝曾当着诸位夫人的面大放光彩,生怕叶氏早在那时就已经相中顾筝了,不由又沉了脸、磨着牙说道:祖母一向都偏心顾筝那丫头,这回我们姐妹几个赶到一块儿议亲,祖母定会把最好的那门亲事给顾筝留着!赵姨娘一脸不屑冲听泉院所在的方向啐了一口:我呸!顾筝她也配和你争?!她又不是真的是你爹爹的亲生女儿,不过是个过继的女儿罢了,有什么资格同你抢?!赵姨娘说着一双眼珠子骨碌碌的转了起来、动起了坏心思,很快就又想出一条害人的诡计:阿娆你别着急,但凡有好的亲事一定只能留给你!既然这个顾筝会挡着你的好姻缘,那我们就想个法子毁掉她的名声,让她不但不能妄想嫁到梁家去,还会被所有像样些的好人家嫌弃!岑五娘虽然表面上看性格和赵姨娘截然不同,但骨子里却是和她一样狠毒阴险,因此赵姨娘这话让她一脸满意:娘您打算怎么做?可是已经想到什么好主意了?赵姨娘冷笑着说道:对付一个靠着老太太的宠爱立足的小丫头而已,这有何难?我们可以……且先不说赵姨娘母女又想耍什么幺蛾子,却说顾筝姐妹几个早早的就开始为出嫁做准备,一起跟着罗夫人学如何管家算账、处理日常事务,以及跟着各位管事熟悉府里采办物品的大小流程,就是灶上的一些本事也要求要学会一二。
这一日顾筝姐妹几个在管事妈妈的带领下,一起到厨房去辨认五谷杂粮、以及日常要吃的各种蔬果食材,以免日后嫁到夫家管家,因对这些东西心里没底被底下的人蒙了去,或是让底下的人以次充好,更是得防着底下的人送些不该吃的东西到跟前。
厨娘今儿正好教几位姑娘辨认厨房里用得上的各色东西,并把该学着辨认的东西分成三部分、让姑娘们分组学如何辨认———顾筝和岑六娘两人一组、学着如何辨认五谷杂粮,厨娘要求她们最终必须把五谷杂粮逐一分辨清楚;岑二娘、岑三娘以及岑四娘三人一组,主要学如何辨认各色瓜果,以及这些瓜果正常成熟的时令;岑五娘则自个儿一人学着如何辨认各种调味料,以及每种调味料哪里所出的为上品。
顾筝得了厨娘分派的功课后,便拉着岑六娘仔细的辨认五谷杂粮去了。
说起这五谷杂粮,顾筝还真是十分惭愧———她虽然比别人多活了一世,但上一世也不过只知道珍珠米、丝苗米等等,至于小麦和稻子的区别、以及五谷具体是哪五样,顾筝还真是不知道。
于是暗暗的鄙视自己没常识的同时,顾筝十分心虚的跟着厨娘学习如何辨认五谷杂粮。
这五谷杂粮倒是比那些调味料好辨认,只要用心去记很快就能分辨清楚……却说顾筝几人正专心学手头上的事时,岑三娘突然啊了一声,一边在自己头上摸索、一边问了身后的璃儿一句:璃儿,我那支新得的金厢蝴蝶穿梅翠簪是不是不见了?我怎么摸不到它了?璃儿上前细细的一查看,果然发现罗夫人前儿刚刚让银楼给岑三娘打的那支新簪子不见了!那支簪子岑三娘一得了便爱不释手,这两天更是天天都要戴着它,眼下竟突然不见了……璃儿等丫鬟自是立刻急了起来,一面低着头四处寻找,一面惴惴不安的答道:奴婢在姑娘头上也找不到那支簪子,怕是丢了……姑娘您别着急,奴婢几个立刻替您找去!顾筝几人见岑三娘那儿闹出不少动静,少不得停下手上的事观望,就在这时,站在顾筝身后的岑六娘突然被人撞了一下、身子不得已的往倾去,连带着把顾筝也撞了一下……这一撞,竟有一支簪子从顾筝手里捧着的册子里掉了出来,像是之前便一直夹在册子里般。
那支簪子一从顾筝手上的册子里掉出来,离顾筝最近的岑四娘立刻唯恐天下不乱的大呼小叫:三姐姐,这不正是你不见了的那支金厢蝴蝶穿梅翠簪吗?怎么会在七妹妹身上?岑四娘说着幸灾乐祸的看向顾筝,自以为是的说风凉话: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簪子,才会趁着三姐姐不备偷了她头上的簪子!没想到七妹妹你竟然有偷人东西这样的恶习!看来你即便在我们家住了好几年了还是贼性不改,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会有什么样的女儿啊……一旁的岑五娘听了立刻出言维护顾筝:四姐姐你别这样说弯弯妹妹,这兴许只是个误会,弯弯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不会偷三姐姐的簪子。
哼!你一向都只知道讨好她,这回当然也会站在她那边了!岑四娘说着一脸鄙夷的看向顾筝,语气凉飕飕的说道:又不是我信口开河的随意栽赃诬陷你,三姐姐不见了的簪子的确是从你手上的册子里滑出来的,这是大家都亲眼看到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顾筝听了先是斜斜的扫了故意栽赃诬陷她的岑四娘一眼,随后慢慢的把视线移到她身后的琉儿身上,见琉儿的目光微微有些闪躲、表情也有着一丝不自在,心里顿如明镜:琉儿姐姐,你难道没话要说?---------------------------------------------------------虚弱的求鼓励,求投票、留言~第一百三十二章 内鬼顾筝学如何辨认五谷杂粮时,琉儿一直站在她身后替她捧着做笔记的册子、拿着笔,如今岑三娘的簪子既然是从册子里滑出来的,那琉儿的嫌疑自然最大———顾筝一见琉儿目光闪躲、神色不对就知道有人收买了她身边的人,至于这个人也不难猜、不是岑四娘就是岑五娘,但被收买的人却不一定是琉儿。
只是顾筝虽然相信琉儿不会被人收买、做出栽赃陷害她的事,但她给了琉儿机会后琉儿虽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但却没有开口替自己辩解,脸上更是有着矛盾纠结的神色,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般……顾筝见了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重新迎上岑四娘幸灾乐祸的目光,不慌不忙的说道:这册子除了在我手里捧过,我身边的丫鬟琉儿也帮我捧过,顾筝说着顿了顿,缓缓的扫了在场众人一眼后方才接着往下说道:三姐姐的簪子可能是她偷的、然后嫁祸给我,也可能是别人偷完塞给她、让她嫁祸给我。
在场属岑二娘年纪最大,她虽不耐烦管姐妹间做的这些小动作,但事情不解决她们就无法继续做先前的事,因此岑二娘最终皱着眉头沉声问了顾筝一句:你可有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这种事多说无益,直接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或是拿出证据揪出陷害你的人,才是最直接、最管用的解决方法。
顾筝对岑二娘这番话十分认同,也正准备打算这样做:多谢二姐姐提点,我虽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要尽力试上一试,不能叫人白白的污蔑我和我已经去世的娘亲……说完顾筝神色一敛、眯着眼将屋子各处扫了一眼,再不紧不慢的把在场众人都打量了一遍,最终取出一块帕子、不慌不忙的用帕子包住摔落在地上的那支簪子,包好了才把簪子拣起来放到鼻下仔细的闻了闻。
闻清楚簪子上面残留的气味后、顾筝立刻毫不迟疑的指向岑五娘:如若我猜的没错,三姐姐的簪子应该是五姐姐偷的。
岑五娘一听顾筝这话立刻大惊失色,并很快就楚楚可怜的装出一副被冤枉了的模样,泪光闪动、语带委屈的哭诉道:我没有偷三姐姐的簪子!弯弯妹妹,你我一向交好、我更是事事都为你着想,你怎么能为了推卸责任、信口开河的把事情推到我身上呢?你这样做实在是太令我失望、太令我伤心了……顾筝原就一直觉得岑五娘这个人有些不大对劲,虽然岑五娘打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她十分热情,平日里也的确是事事都替她着想、既体贴又善解人意,但顾筝却总是觉得她的热情和体贴让人觉得有些虚伪和不真实,更是隐隐觉得岑五娘似乎总是戴着一副面具、把真正的自己隐藏起来。
当然,顾筝之前虽然有这些奇怪的感觉,但她也不至于单单凭着自己的一些直觉给岑五娘定罪,一直到今日查出栽赃诬陷她的人是岑五娘,顾筝才敢确定自己先前的那些直觉一点都没错———这个岑五娘还真是只深藏不露、伪装一流、演技一流的老狐狸!若不是顾筝用了巧妙的方法、确定岑五娘一定是栽赃陷害她之人,如今一看岑五娘那副楚楚可怜、满腹委屈的模样,说不定还真会觉得她是被冤枉的!既然顾筝已经看清楚岑五娘虚伪外表下的真面目,自是毫不客气的揭穿她玩的把戏:三姐姐被偷的簪子上面有着淡淡的佐料的气味,而我们姐妹几人当中唯有五姐姐你在学如何辨认各色佐料……所以事情的真相就是五姐姐你和琉儿狼狈为奸,五姐姐先是趁三姐姐不备偷了她的簪子,再把簪子交给琉儿、让琉儿放到我的册子里。
顾筝说话间已经走到琉儿身边,猝不及防的抓住她的手、硬是把她的双手拉高,细细的嗅过后顾筝似笑非笑的看着琉儿,淡淡的说道:不是你做的,你手上没有该有的气味。
姑娘,奴婢……弯弯妹妹你误会了,真的不是我,我是冤枉的!琉儿话还没说完就被喊冤的岑五娘打断,不过岑五娘嘴上虽然在喊冤,但一双手却使劲的绞着手里的帕子,似乎想把手上的沾染的佐料气味擦去。
顾筝却不给她继续狡辩下去和毁灭证据的机会,直接给出一个最直接、最能证明她的话的方法:二姐姐大可让人仔细的闻一闻五姐姐的双手,她手上的帕子以及她捧着的册子,看看那上头沾染的气味是不是和三姐姐丢的簪子上头沾染的气味一样,便可知我的推断是否准确。
岑二娘听了顾筝的话眼底闪过一丝意外和欣赏,随即立刻命人强势的执行了顾筝说的方法,不给岑五娘任何反抗和逃避的机会,迅速的证实岑五娘就是栽赃嫁祸顾筝之人。
岑二娘十分不屑岑五娘耍的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一证实岑五娘使坏立刻大公无私的说道:事到如今,五娘你就不必再在我们跟前装腔作势了,省省你的眼泪!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想除了七娘是刚刚才得知的,其他人心里早就一清二楚……岑二娘说话向来都十分刻薄、且直揭对方的短处:你当着我们这些对你知根知底的人的面演戏,自个儿不觉得累我们看的都累。
你就是在我面前哭上三天三夜,这件事我也会禀明祖母、请祖母定夺。
岑二娘的话让岑五娘恨恨的把哭诉的话语吞了下去,再见顾筝看向她的目光不但冰冷且充满鄙夷,便猜到顾筝已经识破她的真面目了……既然如此,岑五娘自是立刻收住眼泪不再装腔作势,但也没当着顾筝等人的面发脾气、展现真性情,只是满脸不甘心的带着丫鬟拂袖离去。
岑五娘走后,顾筝也带着璃儿先行回了听泉院,一进屋不必顾筝开口、琉儿便主动跪下来请罪:奴婢失职,请姑娘责罚!顾筝目光平静的看着琉儿:我倒想听你说说你是如何失职的。
琉儿心知无法再替真凶隐瞒下去,只能低着头一五一十的说道:奴婢的妹妹喜儿原就一直跟在奴婢身边、学着如何伺候姑娘,今儿她也照样跟着奴婢陪姑娘去厨房……奴婢原本一直捧着册子在姑娘身边伺候的,但后来肚子突感不适、急着想要去茅房,奴婢想着姑娘身边离不得人,便让喜儿进来顶奴婢一小会儿,没想到只这一小会儿就出了这样的事,琉儿说到这儿已然满脸是泪、泣不成声: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没教好喜儿、才会让她一下子就被五姑娘给收买了。
喜儿顶替琉儿捧册子时顾筝正好专心致志的学辨认五谷杂粮,正好没召琉儿把册子奉上,琉儿又很快就赶回来把喜儿换下,因此顾筝并不知道喜儿中间代替过琉儿一小段功夫一事……如今听琉儿这么一说、事情的真相已是昭然若揭,怕是连琉儿自己都没料到会被亲妹妹利用。
顾筝也明白过来先前琉儿为何一脸矛盾和纠结,但事情既然已经闹大,她就必须把喜儿交出去:琉儿姐姐,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何会突然闹肚子?你可是喜儿的亲姐姐!今日她可以为了别人许给她的丁点蝇头小利向你下泻药,明日若是有人许给她更大的好处呢?她会不会变本加厉的给你下毒、拿你的命去换她想要的荣华富贵?第一百三十三章 琐事一两桩顾筝的话让琉儿脸色一片惨白,紧紧咬住嘴唇半响都说不出一句话来……顾筝也不催琉儿表态,就那样静静的陪着琉儿、给琉儿时间在内心做挣扎,幸好琉儿还算是个识大体的人,并没有替喜儿开脱、也没有请顾筝饶过喜儿:奴婢多谢姑娘提点!喜儿她既犯了错就该受罚,奴婢绝不会包庇姑息她、一切全凭姑娘您做主。
我这边本也不想为难她,但这件事二姐姐已经禀明祖母了,喜儿怕是少不得要被打上一顿撵出府去,你也知道祖母最不喜有人挑拨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顾筝说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对勺儿吩咐道:勺儿姐姐,你把喜儿送去荣寿堂交给祖母处置吧!琉儿姐姐你也别太难过,早点把喜儿送走也许对你、对她都是件好事,免得以后姐妹真的反目成仇。
且先不说顾筝这厢如何,却说太夫人得知岑五娘栽赃陷害顾筝一事后,先是毫不留情的请出家法责罚了岑五娘一顿,后又把赵姨娘这个逃脱不了干系的帮凶训斥了一顿,最终才打了喜儿一顿板子将她撵出府去……如此一来,岑五娘和赵姨娘这回算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但没能借着顾丽娘的名头损害顾筝的闺誉,还给了顾筝一个机会看清楚岑五娘的真面目、并揪出隐藏在身边的隐患,可谓是因祸得福。
之后也不知是谁把这发生在内宅的事传了出去,外人竟都得知岑家庶出的五姑娘眼皮子浅、和小丫鬟一起合谋偷了嫡出的三姑娘的新簪子,让岑五娘的脸立刻丢了个干净,把气都撒到了赵姨娘屋里的摆设上:究竟是哪个小贱人胡乱嚼舌根把事情传出去的?我要是查出来一定要扒了她的皮!是是是,阿娆你别气坏了身子,娘一定会帮你把这个人查出来!赵姨娘对泄露消息的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更是暗暗的认定一定是她的死对头罗夫人做的:一定是罗氏那个贱人故意让人把消息散布出去的!她向来都看我们娘俩儿不顺眼,如今有了这么一个打压我们的机会、她定是不会轻易放过!就算是她那又如何?娘您能把她如何?爹爹再宠爱您,您也不过是个姨娘、斗不过罗氏这个正室的!岑五娘越想越气,觉得自己若不是托生错了肚皮,一定会是个让人艳羡不已、比岑三娘、岑四娘好上千百倍的嫡女!心里一有了不甘和埋怨,岑五娘立刻又摔了桌案上的一架小屏风泄气。
赵姨娘一面心疼的让丫鬟冬雪把碎片扫走,一面拍着岑五娘的背替她顺气:好了、好了,事情都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你如今摔多少东西都于事无补,还是赶紧想想如何把这件事压下去,别让它影响到你的闺誉、更不能让它影响你议亲!事到如今,人人都鄙视我眼皮子浅、偷了自家嫡姐的簪子,我的名声已是叫人给败尽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挽救?岑五娘说着也不顾冬雪正包了帕子拣地上的碎片,直接就狠狠的踢了踢地上的碎片一脚:我现在只能乖乖的在家里躲几个月,等外头的人渐渐的淡忘此事、被别的事吸引了注意力,再想个别的法子开脱一二了。
赵姨娘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此后只能一面日日咒骂罗夫人和顾筝恶毒,一面陪着岑五娘一连在屋里躲了数个月,别说是不敢出去参加别人家举办的宴会,就是自个儿家岑五娘也借着身子不舒服这个借口很少出来走动。
待岑五娘偷嫡姐簪子一事过去几个月后,为了补救岑五娘的名声,赵姨娘开始偷偷的让人往外头散布消息,内容无非是说岑五娘当初是被冤枉诬陷的,说这其中有难言的误会等等……还故意让人颠倒是非黑白,说岑五娘才是被几个姐妹联合起来栽赃和欺凌的受害者。
有了赵姨娘前头做的铺垫后,岑五娘这才敢慢慢的露了脸、回到众人的视线里,也开始参加各种宴会了,毕竟不能为了这么一件事耽搁了终身大事不是?且岑五娘早早的就想好了对策,但凡有外人问起当初那件事,她一句替自己辩解的话都不说,只一个劲的流着眼泪承认一切都是她的错、并可怜兮兮的求对方别再追问下去了,虽只含含糊糊的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但那几句话却句句都透着无尽的委屈和无奈……如此一来,慢慢的或有人认为这里头含有隐情,或有人觉得这可能是个误会、乖巧的岑五娘不可能做出如此不识大体的事;加上赵姨娘一个劲的散布消息、说是有人恶意栽赃陷害岑五娘,便也有人觉得是罗夫人这个嫡母偏心、才会出了这样的事等等。
赵姨娘母女上蹿下跳的卖力演了几次戏后,她们演的戏倒真是混淆了不少外人的视听,让岑五娘博得了不少同情票,逐渐在在夫人、太太圈里挽回了些许名声。
…………偷簪子风波过后,一转眼就快到太夫人的六十大寿了。
除了替太夫人祝寿这件大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顾筝也是十分上心———顾筝仔细的替顾风算了算日子,算出太夫人过完六十大寿、再过个小半年就到了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顾风替太夫人祝完寿后正好来得及起程回京。
顾筝把算好的日子同顾风一说,不消顾筝多说什么、顾风便开始全力苦读,并开始筹谋到时瞒着太夫人和岑老爷偷偷的下场,就算此次不能考中、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考验下自己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且不说顾风如何筹谋下场一事,却说太夫人的六十大寿的宴会可是丝毫不能马虎,虽还有几个月才到,但岑家上上下下的人却已经开始筹备起来。
太夫人倒是只图个热闹不图排场,不过她却一心想借着寿宴让几个孙女儿给人好好的相一相,这一日顾筝几个才过来请安、太夫人就指着她们吩咐罗夫人:眼见着我们家里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你可得上点心好好的拾掇、拾掇这几个丫头……太夫人说着顿了顿,目光在顾筝几人身上溜了一圈后干脆直接发话:你明儿就把彩衣阁的蔡师傅请来,让她给姑娘们量一量身,再从我这儿挑几匹上好的料子去,给她们每人都做上几身外头时兴的衣裳,到时候穿都漂漂亮亮的给我贺寿!罗夫人答道:是,我回头立刻让人去请蔡师傅。
太夫人又眯着眼瞧了几位姑娘好一会儿,道:再把最有名的宝庆银楼的唐师傅请来,让他送些时新的首饰图样过来,给我们家的丫头们每人各打两套首饰。
顾筝等人听了自是满脸欣喜,高高兴兴的一起上前谢过太夫人,罗夫人一人便生了三个闺女,见太夫人如此重视姑娘们、自是也跟着高兴,领了命后急忙忙的下去安排去了。
太夫人平日里没少赏顾筝料子、更是没少单独让人给顾筝做新衣裳,因此顾筝对做几身新衣裳倒是不太感兴趣,反而对即将请宝庆银楼的唐师傅来打的那两套首饰十分感兴趣,一离了荣寿堂还在路上走着呢,便一门心思的琢磨那两套首饰。
顾筝前世学的正好是珠宝设计,穿到大丰后平日里无事做时难免会手痒,便经常把自个儿的首饰匣子打开、把里面的首饰翻出来把玩研究,也会随手画一些古今结合的首饰样式……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胆尝试虽不过是信手涂鸦,但时日一长倒也攒了不少首饰图样,有几款顾筝自个儿更是喜欢得紧、一直想找机会请人照着图样把首饰打出来,可惜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机会。
如今一听说太夫人会请宝庆银楼的唐师傅替她们打造新首饰,顾筝不免有些蠢蠢欲动、想把自己画的首饰图样拿出来给唐师傅瞧瞧,请唐师傅照着图样打出来———这唐师傅听说制造首饰的技艺十分高超,最擅长工艺十分复杂的点翠和累丝,更是经常会琢磨出一些别具匠心、独一无二的款式,在大丰首饰界破有名气。
听了种种有关唐师傅的传闻后,顾筝对唐师傅也生出了一丝莫名的崇拜和信任———别人顾筝不敢肯定,但若是唐师傅愿意、一定能把她设计的那些首饰做成成品,并且抓住她设计的精髓所在、不会因为破坏她原有的设计。
这个念头一浮现在顾筝的脑海里,顾筝便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一见唐师傅,等到唐师傅送首饰图样过来给岑家几位姑娘挑选时,顾筝便寻了个借口让勺儿去把唐师傅单独请到听泉院来:唐师傅,我们姑娘昨儿不慎感染了风寒,大夫说这几日见不得风,偏偏太夫人的大寿很快就要到了,这些新打的首饰大多是要留到寿宴戴的,迟些挑样式怕是会耽误功夫……勺儿话虽说得含糊,但唐师傅却是一点就透、立刻主动提议道:那等几位姑娘挑选完,我再单独随你去七姑娘那儿走一趟,反正不过是挑样式而已,在哪里挑都一样。
唐师傅的提议正合顾筝的意,勺儿自是高高兴兴的应了下来,立在一旁等岑二娘几人挑好了样式,方才领着唐师傅往听泉院而去。
顾筝得知唐师傅上门早就激动得有些按捺不住,早早的就在花厅等候唐师傅,一见勺儿将人领来更是主动迎了上去,一脸歉意的说道:有劳唐师傅多跑一趟了。
唐师傅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圆脸大眼、肤白如雪,又总是见人便先带了三分笑,让她显得十分和蔼可亲、颇有几分笑弥勒佛的味道,也让顾筝少了几分紧张、鼓起勇气拿出自己画的一叠图样:唐师傅,这是我闲来无事画的一些样式,不知可有适合做出成品的样式?顾筝说着有些不好意识的冲唐师傅笑了笑,解释道:我想打些与众不同的首饰来戴,又想打支别具匠心、独一无二的顶簪送给祖母贺寿,所以才自己画了些图样,希望唐师傅不要见笑……这小姑娘都爱图个新鲜,且顾筝也算是一片孝心,唐师傅虽感到些许惊讶、但很快就一脸释然的接过图纸,笑着说道:七姑娘真是孝顺,小妇一定仔细的替七姑娘筛选,有合适的一定如实相告,不会让七姑娘的一片孝心枉费。
唐师傅本以为像顾筝这样的高门大小姐,画首饰样式不过是一时喜好、不会去考虑制作工艺以及能否制作出来,只会画些华而不实的样式……初始翻开图纸时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但渐渐的唐师傅不由自主的收起内心的轻视,一面凝神细细的研究顾筝画的那些样式,一面慢慢的对顾筝有些刮目相看!顾筝画的这些样式不但新鲜好看,且件件都能够打造成成品,可见顾筝并不是信手涂鸦,而是研究过各种首饰的结构和工艺,再把美观创意结合到各种材质工艺里,最终画出这些操作性极强的首饰款式……于是把顾筝的画稿都翻看过一遍后,唐师傅不由正了正身子,看向顾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欣赏和佩服:原来七姑娘竟是个懂行的,小妇看了七姑娘画的样式后倍感惭愧、自叹不如……七姑娘设计的这些样式,随便一件都能做成成品,就看七姑娘自个儿喜欢哪些了。
唐师傅的肯定让顾筝喜出望外、脸上的欣喜之色更是丝毫没有掩饰:真的?唐师傅没拿好话哄我吧?这些真的都可以打造出来?顾筝说着特意挑了几款款式新颖、设计特别,且结合了一些现代元素的首饰,不太肯定的问道:这些款式唐师傅也都能打制出来?唐师傅虽设计不出顾筝设计的这些首饰,但对于把这些首饰打造成成品她却是自信满满:别人兴许没这个本事,但这对小妇来说却不算难事。
顾筝早就听说过唐师傅的本事、自是不会有疑,很快就挑了几张图纸交给唐师傅:那唐师傅就帮我把这几款打造出来吧!我就用自己设计的这些样式,不必挑选唐师傅带过来的样式了……不过我自己设计的这些样式,还请唐师傅不要外传,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姑娘小姐们用的闺阁之物大多会私底下做些记号,自是不能随随便便流传出去,更别提是顾筝亲自设计、画下的图稿,更是不能将它们流传出去。
这些道理唐师傅自是十分清楚,不消顾筝多说她便主动保证不会将图纸泄露出来,随后取了图纸自回宝庆银楼不提。
自己设计的首饰得到唐师傅的肯定后,顾筝一面期盼着早日见到成品,一面暗暗希望这会是个好的开始、更是忍不住憧憬以后的日子,希望她内心的计划能够成功———原来这几年来顾筝和顾风虽慢慢的在岑家站稳脚,平日里虽然不缺小钱,但却不似岑二娘她们那样因为有娘、无论是小钱大钱都不必自个儿操心。
顾筝知道顾风平日里虽不可避免的经常要和那些公子哥交际,但却从没张嘴向太夫人、岑老爷要过银子,大多是靠月银、长辈们的赏赐以及先前自个儿攒的银子,可这些钱可能请人家到稍微好一些的酒楼吃上几顿就花完了……虽然顾风从没在顾筝面前提过银钱够不够用,但顾筝却想自力更生的赚些体己银子,用自己赚的银子供他们兄妹俩周转、打点和交际———总不能他们兄妹俩一遇到什么需要用银子的事,就伸手找太夫人要钱吧?真这样就算别人不说闲话,顾筝自己也会瞧不起自己……当初若不是梁敬贤追得紧、又老是拿以前的事欺压她,她也不会为了在梁敬贤面前争一口气、去和太夫人开口要银子赎回披风。
虽顾筝只那次开口向太夫人要过一次银子,但事事都要靠别人的滋味却十分不好受!况且顾筝和顾风今日能够在岑家站稳脚,他们自己的努力其实只占了一小部分,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太夫人对他们兄妹的疼爱,可倘若有一天太夫人不在了呢?顾筝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为自己以后做些筹谋,为一些不知道是否会发生的事做未雨绸缪的准备!心思辗转过后,顾筝不由更加迫切的希望见到唐师傅打造出来的成品,闲暇之余更是多画了不少设计稿,默默的为心里的那个计划做着准备。
如此过了个把月后,唐师傅竟提前把首饰送了过来,顾筝那份她更是亲自送到了听泉院,一把东西奉上就忍不住连连赞叹道:姑娘画的那些样式,打造出来后比画的还要好看几分!每件东西每个部分用什么材料、哪里需要精细的雕刻,小妇都按照姑娘注在图纸上的要求去做,不知姑娘对这几件成品可否满意?唐师傅送来的成品比顾筝想象中的还要好看不少,顾筝只看了一眼就喜欢上了,对唐师傅的手艺更是感到十分满意和佩服:我原以为有些地方唐师傅兴许无法照着图样做出来,没想到唐师傅你的手艺竟如此了得,每个地方都做得和我画的一模一样!第一百三十五章 博人眼球顾筝边说边把那支她亲自设计、准备送给太夫人的顶簪高高举起,对着透过雕花窗照进花厅的光线仔细欣赏:这些成品我十分满意,唐师傅的手艺也让我十分佩服!将来若是还要打造首饰,我一定第一个找唐师傅……正巧几日后茗玥郡主约顾筝一起去郊外骑马,顾筝换了一身大红的骑装后,故意挑了几件照着现代藏饰风格设计出来的首饰搭配,力求博人眼球。
果然,茗玥郡主一和顾筝打了个照面、就被她身上戴的首饰吸引了注意力,缠着她一个劲的追问:筝娘,你这首饰是打哪儿买的?我以前为何不曾见过?真好看!能不能摘下来让我仔细瞧瞧?茗玥郡主的话让其他小姑娘的目光也都下意识的集中到顾筝身上,见了顾筝特意搭配的那几件首饰立刻跟着双眼一亮,目光怎么都不肯从顾筝身上移开,似乎怎么看都看不够般。
顾筝见了一面按捺住内心的欣喜,一面大大方方的将身上的首饰取下来,交给茗玥郡主等人细看,还不忘在一旁说几句点睛之笔介绍首饰,把茗玥郡主几人说得越发的爱不释手,看向顾筝的目光也充满了羡慕。
茗玥郡主越看越是喜欢、最后索性直接问道:这支簪子可是宝庆银楼出品?我瞧着这打造的手法十分眼熟,应是出自唐师傅之手……顾筝笑着点了点头,也不说这首饰是自个儿设计的,只含蓄的夸了唐师傅几句:的确是出自唐师傅之手,我看普天之下也只有唐师傅能够打造出如此别致新颖的首饰,别人就算打出来也会破坏最初的设计。
茗玥郡主一向爽快,得知簪子的出处后便将簪子还给顾筝:那我回头可得求一求唐师傅说说,让他也给我打造几件像这样的首饰!其他的小姑娘虽不曾发言,但却默默的把宝庆银楼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第二天竟不约而同的去了趟宝庆银楼、还正巧碰上了,几位姑娘心知肚明的相视一笑,把唐师傅请出来后更是直接点名要顾筝身上戴的那几件饰品。
这下可把唐师傅给难倒了———像顾筝这样自己画样式请银楼打造的主顾,银楼是有责任替主顾保密、并且保证不把主顾自己设计的样式打出来出售,更是绝不能让样式流传出去。
因此唐师傅只能无奈的拒绝这几桩主动找上门的生意:几位姑娘有所不知,岑七姑娘那几件首饰都是她自个儿画出来的,没得到她的允许、我们宝庆银楼不能擅自打造出来出售,还请几位姑娘见谅。
那几位姑娘听了又是感到震惊、又是佩服顾筝,更是对不能直接买到同样的首饰感到十分惋惜,于是不免有人出言提议道:要不唐师傅你去和岑七姑娘好好的谈谈,请她把图纸样式卖给你们银楼!如此一来,你们银楼便能把那些首饰打造出来卖给我们了!唐师傅原先倒是没想到这一点,但她帮东家打理了宝庆银楼十几年了、也算是生意人,一细细琢磨这个提议便觉得有利可图、十分可行……于是唐师傅便应下那位姑娘的提议,说是愿意到顾筝跟前去说一说,若是能谈成将那几款首饰打造出来,一定即刻派人送去给诸位姑娘挑选。
几位姑娘这才满意的告辞离去,临走前还不忘连连催促唐师傅赶紧去岑家走一趟,一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那些首饰买到手的模样。
比她们晚来一步的茗玥郡主一听说事情的原委,更是直接惊呼出声:什么?唐师傅你说那些首饰都是筝娘自个儿设计的?没错,唐师傅说着抬眼看向和茗玥郡主一道前来的梁敬贤,满怀期望的劝说道:三少爷,这岑家不是和梁家有着些拐弯抹角的亲戚关系吗?不如您出面去和那位岑七姑娘谈谈,让她把手里的那些图样卖给我们宝庆银楼……唐师傅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憧憬道:若岑七姑娘真的愿意把样式图纸卖给我们,且以后愿意一直给我们画新的样式图纸卖给我们,那假以时日我们宝庆银楼的名气一定会更加响亮,日进斗金、财源广进更是跑不掉!原来这宝庆银楼乃是梁家置办在桐州的产业,梁敬贤也算是宝庆银楼的少东家,平日里宝庆银楼的生意也是一直由梁敬贤在打理,他对银楼生意上的事务也算是极为熟悉。
梁敬贤很少见在宝庆银楼干了十几年的唐师傅如此激动,不由被勾起浓厚的兴趣:银楼可还留着岑七姑娘打的那些首饰的图纸?唐师傅出于研究和借鉴的目的,倒是在顾筝的同意下临摹了一份图纸,如今正好可以将自己临摹的那份呈送给梁敬贤过目:岑七姑娘命小妇打造的就是这些样式,其中这支带着些许异域风情,采用銮金累丝打头、后又镶了红宝石的簪子最为瞩目,方才来的那几位姑娘都点名要买这支簪子……茗玥郡主只凑过来看了眼图纸便出言附和道:没错,就是这支镶了红宝石的簪子,我当时一眼就喜欢上了,还特意让筝娘摘下来给我细看呢!梁敬贤闻言目光微闪,细细的把唐师傅临摹的图纸研究了一遍后,不由再次对顾筝刮目相看———原来那丫头竟是个懂行的,怪不得她喜欢的簪子样式都十分别致出挑,挑那些首饰的目光也比别人略胜一筹。
这样的簪子,若是真能打造出来放在自家银楼出售,那还真是会如唐师傅说的那般,能够让自家银楼名声大噪、日进斗金!梁敬贤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商机,再一琢磨顾筝的心思,嘴角很快就多了一丝淡淡的笑意———看来那丫头自己早就盘算好一切了,只等他这个宝庆银楼的少东家去找她谈合作。
为了不让顾筝失望,梁敬贤很快就带着茗玥郡主去了趟岑府,不曾想才刚刚拜见完太夫人、还没寻到借口见顾筝一面,就被顾风给拦在了通往听泉院的青石小道上:梁世兄这是要去何处?顾风不好意思和姑娘们一样随罗锦明称梁敬贤表哥,只取了世兄二字称呼梁敬贤。
梁敬贤早就觉察到顾风不喜他和顾筝见面,一见顾风拦路便不慌不忙的把茗玥郡主这个挡箭牌给推了出来:茗玥想找筝娘说话。
顾风听了脸上有着一副我就知道你是来缠着我妹妹的神色,并得意洋洋的浇了梁敬贤一盆冷水:那可真是不巧,筝娘现下并不在家里……顾风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可偏偏就是不往下说顾筝的去处,把茗玥郡主急得有些不高兴的出言打断他的话:岑表哥,筝娘不在家里在哪里?你倒是快说啊,我们找筝娘可是有正经事!茗玥说完还不忘一脸埋怨的瞪了顾风一眼,把顾风瞪得一时语塞、耳根子迅速的红成一片。
梁敬贤见了若有所思的扫了一脸窘迫的顾风一眼,后又斜斜的扫了对顾风一点都不矜持客气的茗玥郡主一眼,目光闪动过后心里顿有所悟,一时也不急着打探顾筝的去处了:既然筝娘不在,那不如梁世弟引着我们在园子里转转?说完不等顾风答应就径直往园子走去,茗玥郡主见了自是快步跟上,走了几步还不忘回头催促顾风快跟上,让走在前头的梁敬贤脸上有了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要是能把顾风这个难缠的大舅子推给茗玥,让他自己被茗玥这个机灵鬼缠得头大,那他应该就没闲工夫管他和筝娘的事了。
-----------------------------------------------------------------------------------最近在纠结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之间的称呼,我觉得我写这文是在自虐脑细胞~~~~(>_<)~~~~第一百三十六章 梁腹黑PK顾妹控心里有了这么一个小九九后,梁敬贤突然绝口不提见顾筝一事,只硬拉着顾风陪他和茗玥郡主逛了整整一下午园子。
可偏偏提议逛园子的梁敬贤一路逛下来、一句话都不说,只听茗玥郡主拉着顾风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这茗玥郡主初始倒还惦记着早点找到顾筝,让顾筝同意她也打几支簪子戴着玩,但慢慢的她就逐渐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只拉着顾风说笑嬉闹,再一听说顾风竟曾经跟着师傅出海跑船,立刻更加崇拜顾风,一个劲的缠着顾风、要他讲出海遇到的趣事见闻……茗玥郡主的热情果然很快就让顾风招架不住,不但令他全程都脸红耳赤,还让他被活泼好问的茗玥郡主缠得头痛不已,偏偏又不好意思板着脸拒绝茗玥郡主。
加上顾风一直对梁敬贤含有敌意,一直都不愿意找梁敬贤救场,硬是硬着头皮自己一个人应对茗玥郡主,把茗玥郡主哄得十分高兴、竟主动向顾风发出预约:岑表哥,下回我还找你逛园子!你下回再多和我说些跑船的见闻吧,我觉得那些海上的见闻甚是有趣!顾风一面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一面含含糊糊的应了下来,随后不等茗玥郡主敲定具体的游园时间、就指着不远处的凉亭岔开话题:梁世兄、茗玥妹妹,我们已经逛了挺久了,不如到亭子里小坐片刻歇歇?好啊!茗玥郡主正好有点累了,当下就左手挽梁敬贤、右手扯顾风,亲亲热热的拉着他们往凉亭而去。
梁敬贤早就已经习惯自己这个郡主表妹的亲昵举动,因此虽不喜但却只是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俊眉,倒是顾风一被茗玥郡主亲昵的挽住胳膊就浑身僵硬、一脸不自在,一直到各自落座后顾风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恢复正常。
主子们一到凉亭小坐,自有丫鬟奉茶水、点心、果子上来,梁敬贤见今日顾风已经被茗玥郡主折磨得够呛了,方才捧了茶盏不紧不慢的进入正题:岑世弟,筝娘回府后烦劳你替我转告她一声———我对她画的那些首饰样式十分欣赏,想买下她画的所有样式图纸,打造出来放到宝庆银楼卖。
顾风听了想都没想就替顾筝拒绝道:我妹妹不会同意把图纸卖给你的!是吗?你又不曾问过,又岂知她不愿意?梁敬贤不以为然的扫了顾风一眼:说不定她一直在等买家找她,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梁敬贤那副我比你还了解筝娘的样子立刻让顾风炸毛,气冲冲的反驳梁敬贤的谬论:不可能!我妹妹有什么事都会和我商量,我既不曾听她提起过此事,那就代表她不会做这件事!一直没说话的茗玥郡主突然不解的插了句话:岑表哥,让筝娘把闲来无事画的首饰样式卖给宝庆银楼,这有什么不好?你为何如此激动、一副宁死不肯的样子?我……茗玥郡主的话还真把顾风给问倒了,让他一时语塞,我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告诉茗玥郡主、他之所以不愿意是在吃自家妹妹的干醋。
梁敬贤其实从没考虑过顾风的意见,他不过是想借着顾风的嘴把话传给顾筝罢了,因此说完该说的话后他便起身告辞,一句讨好顾风这个大舅子的好话都没说就悠闲自在的离去,把顾风气得愣是瞪了他的背影好半响———这个人真真是狂妄自大!他又不是他们家筝娘的什么人,凭什么摆出一副我很了解筝娘、筝娘一定会对我的提议感兴趣的模样?!顾风越是回想就越是看梁敬贤不顺眼,为了证明他比梁敬贤了解顾筝,顾筝回来后他还真是别别扭扭的把梁敬贤的话一字不漏的转达,想看看顾筝听了后有什么反应……不曾想顾筝听了后竟一脸惊喜:梁表哥真的找来了?他果真说十分欣赏我画的那些首饰?他真的愿意出钱买下我画的所有样式?顾筝一直很想遇到一个懂得欣赏她的设计的人,如果这个人是唐师傅、顾筝不会有丝毫意外,但这个人竟然是梁敬贤、这还真是大大的出乎顾筝的意料!顾筝感到意外的同时,竟阴差阳错的想起了当年梁敬贤送她的那支、串了粉色水晶当流苏的精致发簪……把两件事结合在一起后,顾筝不得不承认梁敬贤是个很有眼光的人,默默的在心里给他的审美观打上及格二字。
一旁的顾风一声不吭的把顾筝变幻不停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生出几分颓败感的同时不由变得有些闷闷不乐,最终还是有些不死心的问了顾筝一句:阿妹,你真的很想把你画的那些首饰样式卖出去吗?你难道真的一直在等买家?是啊,打从祖母说要给我打新首饰起,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呢!我画的那些首饰打出来后效果出奇的好,我便特意戴着新打的首饰出去走动,目的就是想让那些小姑娘们喜欢我设计的新首饰、争着到宝庆银楼去找唐师傅打造……顾筝说着顿了顿,语气里带了几分唏嘘感叹:只是我原先并不晓得宝庆银楼是梁家的产业,也不晓得梁表哥竟然是少东家。
顾风听顾筝滔滔不绝的讲完计划后,一脸郁闷的嘀咕了句:还真让那小子全给猜中了!顾风用很小的声音嘀咕、顾筝一时没听清楚:哥哥你说什么?顾风急忙另外寻了个话题掩饰:没什么,我就是好奇你无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自个儿挣银子?我们总不能一有事就冲祖母伸手要钱吧?我们有手有脚,有机会自然要自己挣钱了!顾筝其实潜意识里还是带着一丝现代观念,所幸的是顾风也十分赞同顾筝的想法,并未深究顾筝为何如今已是锦衣玉食还要想法子挣钱,只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我想……顾筝把一早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说完才提了提关键的地方:不过得宝庆银楼愿意和我合作并接受我的条件,我挣钱的愿望才能够实现!对了,既然梁表哥率先开了这个口,那哥哥你就找个机会请他再过来府上一趟,我必须当面和他好好的谈一谈此事。
顾风听了沉默了片刻,目光复杂的看着顾筝,良久之后满脸愧疚的向顾筝道歉:阿妹,都是哥哥没本事,才让你连这些事都要操心……傻哥哥!这些事比起你日夜苦读可谓是微不足道!再说了,我不知道别人是如何想的,但我就喜欢靠着自己的本事挣钱,花自己挣的钱的时候也特别有成就感!顾风早就知道自家的宝贝妹妹不但很有主见且十分固执,他不认为自己能够说服顾筝改变主意,于是他最后只能让步、保持最后的一丁点坚持,语气严肃的强调道: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哥哥一定会全力支持你———我可以帮你把梁敬贤请到家里来,但你和他见面时我一定要在旁陪同,这样我才能放心。
顾筝自是不知顾风心里的小忧伤和危机感,她本也没打算单独和梁敬贤会面,自是应下顾风的要求、由顾风着手安排三人见面一事不提。
却说梁敬贤是最近才回到刺州、并频繁到桐州走动,在此之前顾筝已经有大半年没见到他了,只隐隐约约的听人提起一些和他有关的消息……如今半年后再和梁敬贤相见,顾筝第一感觉就是梁敬贤似乎比以前更健壮一些,就是肤色也比以前深了几分,让他平添了几分阳刚之气。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生财之道梁敬贤见二人才一打了照面、顾筝便不由自主的盯着他打量,内心暗暗感到高兴的同时不忘落落大方的挺了挺胸膛,摆出一副任凭顾筝打量的模样,自个儿也直接忽视了顾风这个电灯泡的存在,肆无忌惮的将目光落在半年不见的顾筝身上———半年不见,这丫头倒是越发的水灵娇俏,白皙的脸庞透着淡淡的粉色光泽,一看就知这半年养的不错。
一旁的顾风见顾筝和梁敬贤互相打量却是很不高兴,尤其是梁敬贤竟敢忽视他的存在、当着他的面色迷迷的打量自家宝贝妹子!对梁敬贤的不满让顾风立刻往前一步、故意横在顾筝和梁敬贤中间,语气不悦的打破沉默:阿妹,赶紧说正经事,别耽搁梁世兄太多功夫。
顾风一提、顾筝方才如梦初醒,有些不自在的把粘在梁敬贤身上的目光移开,也不好意思和梁敬贤说叙旧的话,咳嗽了两声便开口进入正题:我想和你合作!梁敬贤似乎早就料到顾筝会说这话般,脸上并无半点吃惊的神色,语气甚至还带着淡淡的溺爱:说说,你想怎么和我合作?你不是想买我手上那些样式画稿吗?我不想一次把手上的画稿卖了就完事,我想长期给宝庆银楼提供不同的样式画稿,顾筝说着顿了顿,见梁敬贤似乎对她的计划很感兴趣,心里一松、话也说得更加流利:我可以悄悄的替宝庆银楼画一些款式新颖、样式独特的画稿,甚至可以为按照主顾的要求替他们量身设计各种首饰,帮宝庆银楼打出知名度、让银楼不用愁没有镇店之宝……但我也不是白白帮宝庆银楼做这些事,我做这些是有条件的———我们得立个契约,写明宝庆银楼每卖出一件我设计的首饰,就要让我抽取二成盈利!这样其实我也算是担了风险,东西卖的多我就赚的多、卖不出去我也跟着没钱赚;而宝庆银楼不必另外花钱买我手中的图样,算起来还省了一笔成本呢!顾筝说得眉飞色舞、一脸激动,那样子活脱脱像个贪财的小财迷,让梁敬贤觉得她可爱有趣的同时慢慢的皱起眉头,看向顾筝的目光也逐渐变得一片深沉……待顾筝介绍完她的宏伟计划,一脸期盼的看着梁敬贤、期待他对她的计划大力赞赏时,梁敬贤却皱着眉头问了句不相干的话:你缺银子使?缺多少我可以帮你,你无需耗费如此多的心思去经商挣钱。
原来顾筝那副迫不及待的想要大挣一笔的小财迷样,让梁敬贤见了误以为她在岑家缺少打点用的银子、日子过得艰难,所以才会冷不丁的开口说愿意在银钱一事上帮顾筝,让顾筝不要费那么多心思想法子挣钱……反过来顾筝一见梁敬贤绝口不提合作挣钱一事,只直截了当的说要帮拿钱她,也以为梁敬贤和世人一样打骨子里瞧不起商人,不愿意经商让自己双手沾满臭铜味,更是认为梁敬贤既然没有附和赞赏、那就是看不起她的宏伟计划!顾筝也不管古人一向的观念都是士农工商这样排下来,直接张口把梁敬贤教训了一顿:经商怎么了?我宁愿经商靠自己的本事挣钱,也不要别人的救济和帮助!顾筝说完不忘扬起下巴、一脸倨傲的瞪了梁敬贤一眼,反问道:难道我要一辈子都依靠着我祖母,要眼巴巴的等着她老人家拿体己银子替我准备嫁妆?这样我固然是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衣食无忧,但我却会瞧不起我自个儿!在我力所能及的时候,我更喜欢靠我自己,也不会因为别人对我好就理所当然的向她索取,把她当成这辈子唯一的依靠和指望!顾筝如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反驳梁敬贤的话,说完一脸挑衅的看着梁敬贤,让本就没轻视顾筝的梁敬贤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因为顾筝这番话再次对她刮目相看———他没想到顾筝一个弱女子竟如此有骨气,还这般聪明的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来抓住商机生财!虽然梁敬贤很想对顾筝说如果她愿意,他愿意一辈子当她的依靠、无怨无悔的任她索取,但两人眼下的关系却让他只能暂时把这些话藏在心里,只对顾筝露出欣赏的神色:你误会了,我一直很讨厌那些只会吃喝玩乐、当家族蛀虫的纨绔子弟,也一直十分欣赏靠自己本事挣钱的人,尤其佩服小王爷……顾筝有些不相信的拿眼瞄梁敬贤,问道:你的意思是说你不会瞧不见经商之人?梁敬贤点了点头:我只是不希望你太累、太操心,再说了,我梁家名下的宝庆银楼一直都是由我在打理,我若是轻视经商之人、自己又岂会愿意当半个商人?顾筝想想觉得梁敬贤的话有理,便又多问了句:那小王爷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小王爷也喜欢做生意?梁敬贤给了顾筝一个正是如此的眼神,语气里多了几分佩服和感慨:弘越他的确在经商一途上颇有天赋,总是能想出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点子,并把这些点子运用到生意上……这些年来他可没少替裕王府挣钱,自个儿更是靠着做生意攒下一笔十分可观的银钱!梁敬贤只简单的提了提赵弘越的传奇发家史,随即话锋一转、正式答应和顾筝合作:我代表宝庆银楼答应和你合作,具体合作方式就按照你先前说的,我会尽快让唐师傅把契书送过来给你过目,今后也会定期把宝庆银楼的账目送给来你查看、核对。
顾筝倒是十分信任梁敬贤,一见梁敬贤许下承诺就大大方方的把先前画的那些样式画稿取了出来,装在一个木匣子里递给梁敬贤:那你赶紧把这些画稿拿回去给唐师傅,让她先挑些简单的打造出来,让我们宝庆银楼能够在最短的时日内上一批新的饰品!梁敬贤很是欣赏顾筝的雷厉风行,接了匣子后也不磨蹭、立刻就告辞去办顾筝交代的事,并且不等首饰打造出来卖、就大方的让人先送了一笔银子过来,说是预付给顾筝的定金。
顾筝对自己设计的首饰可是信心十足,梁敬贤一使人把定金送来她就大大方方的悉数收下,认定这笔钱她绝不会白收。
如此一来,顾筝和梁敬贤的合作便算是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此后找灵感、画样式就成了顾筝每日必做的功课,虽顾筝不敢保证灵感日日都有,但一个月也能设计出三五款新颖的样式,让顾风把画稿带去宝庆银钱给唐师傅过目……所幸的是顾筝每次托顾风送去的图稿唐师傅都大为赞赏、十分满意,梁敬贤更是不管顾筝画了什么样的图稿送过来,收了图稿就直接让顾风带一笔定金回去给顾筝,一副十分信任顾筝、对顾筝设计的作品十分有信心的样子。
如此过了两、三个月,顾筝终于攒了一笔数目还算是可观的小金库!而一靠自己的本事赚了银子,顾筝瞬间觉得特别的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不仅仅是有钱傍身的安全感,还有靠着自己的本事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的安全感,这样的安全感让顾筝觉得很是踏实安心!…………却说顾筝靠着自己的本事赚到第一桶金后,首先想做的事就是花钱替太夫人置办一件寿礼。
顾筝知道太夫人一直都对各式各样的瓷器情有独钟,更是有收藏瓷器的爱好……这一日她便拉着顾风一道出门,想亲自去淘件漂亮的瓷器当贺礼送给太夫人。
第一百三十八章 挑贺礼兄妹二人一上街就直奔专门卖瓷器的西大街,可惜一路把西大街两侧的瓷器行全都逛了一遍,顾筝也没挑到合心意的瓷器。
顾风早就累得双脚发麻,见顾筝把整条街逛下来后依然兴致勃勃、一点都不觉得累,一面暗叹顾筝逛街的功力、一面指了不远处的茶楼提议道:阿妹,这好东西一时难找,不如我们先到前面的茶馆小歇片刻,再去别的地方继续挑选?顾筝虽不觉得累、但却是有些口渴,便点头应下顾风的提议,兄妹二人便带着丫鬟、小厮一起往茶楼而去,主仆四人才刚刚入座、身边便多了一个顾风最不待见的人———梁敬贤。
梁敬贤已经有几日不曾见到顾筝了,如今意外在茶楼偶遇心心念念着的人儿,自是不客气的和顾筝他们同坐一桌,并主动问起顾筝出门的原因:筝娘今日怎会出来?顾风板着一张脸、不高兴的瞧着桌子纠正道:你应该唤我妹妹‘七妹妹’才对,别胡乱攀关系,我们和你不熟!梁敬贤懒得理会顾风,只转头冲身后的小厮踏青吩咐了句,对面的顾筝隐隐约约的听到茗玥二字,不由问道:玥娘也在附近?梁敬贤笑着点了点头:嗯,那丫头今日硬是拉着我陪她逛街,如今正赖在下面那间古董店不肯走,我已让踏青去请她过来……她若是知道你也出来逛街,定会十分欢喜的与你结伴同行。
梁敬贤说完不忘斜斜的扫了顾风一眼,见顾风一听说茗玥郡主也在附近、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心情随即愉悦了不少,完完全全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顾风的痛苦之上,并带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期待茗玥郡主见到顾风后的惊喜。
顾筝自是不知梁敬贤藏在肚子里的坏水,只随口答了梁敬贤先前问的问题:眼见着我祖母的寿辰就要到了,我晓得祖母一向都喜欢收藏瓷器,便央求哥哥带我出来街上转转,想挑件与众不同的瓷器送与祖母当贺礼……可惜我们已经把西大街的瓷器行都转了一圈了,也没挑到既满意又合适的瓷器。
顾筝话音才落、便听得茗玥郡主笑嘻嘻的接了句话:这有何难?我知道东大街一处小巷子里藏着几间很不起眼、但却有着不少好货的古董店!那几间古董店不但卖前人传下来的各种瓷器,也有新近才烧的新瓷器,筝娘只管去那儿挑、一定能挑到满意的!顾筝听了满脸惊喜和期待:真的?那可得劳烦玥娘你带我去走一趟了。
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不就是陪你一道逛逛街吗?反正我本来就想多逛几个地方!茗玥郡主说着笑嘻嘻的指了指梁敬贤和顾风,问道:两位哥哥也会和我们一道去吧?岑表哥,我还想听你说些出海的趣闻,你待会儿再好好的和我讲讲好不好?!我当然会和你们一道去。
梁敬贤从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和顾筝相处的机会,因此回答的自是十分爽快,倒是顾风满脸郁闷的扫了茗玥郡主一眼,方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若不是要盯住梁敬贤这个家伙、看住他单纯好骗的妹妹,他才不愿意和茗玥郡主这个缠人的家伙一道逛街!于是几人吃过茶小歇了一会儿便一道往东大街而去,路上茗玥郡主兴致勃勃的拉着顾筝介绍道:我听我爹说有一种奇异罕见的瓷器,不依造式,忽为变成,或现鱼形,或浮果影,乃是瓷器中的极品!筝娘你若是能寻得这样的极品送与你祖母,她老人家一定会十分喜欢!顾筝细细的把茗玥郡主的话一琢磨,方才领悟其中的精髓、忍不住惊呼出口:不依造式烧出来的瓷器,那岂不是纯天然烧制而成的瓷器?真有这样的瓷器?一旁的梁敬贤开口补充了句:茗玥说的是经历窑变的瓷器,这种瓷器无人知道它是如何烧制出来的,即便它们价值连城,也一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说话间几人已经进了位于东大街一间丝毫不起眼的古董行,顾筝还来不及细问梁敬贤窑变是什么意思,茗玥郡主已经拉着她到博古架前挑选瓷器,十分热情的给顾筝做参谋、提意见,让顾筝也就只能暂且把心里的疑问抛到脑后,专心致志的和茗玥郡主一起挑选瓷器。
这回顾筝倒是很快就挑了一尊珊瑚红暗八仙、描金寿字加彩花觚,觉得这尊花觚买回去后不拘往屋里哪个角落一摆,再插上几株颜色鲜艳的牡丹或是芍药,便自成一幅富丽美景,花和觚相互衬托、自透出一股富贵与喜庆之气。
能够挑到中意的寿礼让顾筝一双大眼笑得弯弯的,更是抱了那尊花觚便舍不得放手,让梁敬贤见了觉得甚是可爱,一面笑着摇了摇头、一面掏出一袋银子丢给掌柜的:这个花觚我们要了。
顾风见了立刻往前一步抓住梁敬贤丢在柜台上的钱袋,不客气的将它丢回梁敬贤怀里:我们自己有钱买,不必你出钱!是啊,这是我替祖母准备的寿礼,若是让梁表哥来出银子,那岂不是显得我太没孝心和诚意了?顾筝一面将花觚交给掌柜的装到大红刻丝绣如意金纹的锦盒里,一面笑吟吟的问了掌柜的一句:这花觚要多少银子?我们可是茗玥郡主带过来的客人,掌柜的若是开了高价骗我们银子,小心郡主把你这古董行给砸了。
掌柜的连连直说不敢,也卖了茗玥郡主一个人情、开了个较为实在的价钱:这是景德镇出产的上好花觚,虽不是值钱的名贵古董,但因做工精致、最少也要二百两银子。
顾筝这一路逛下来,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行情,再一见梁敬贤冲她微微的点了点头,便知道这掌柜的没有胡乱喊价,于是十分爽快的付了银子把花觚买了下来……就在这时,后堂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隐约听得像是大人打骂声和孩子哭诉求饶声,还有几声瓷器碎地的声音。
那掌柜的一见顾筝几人被后堂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立刻陪着笑挡住众人探究的视线,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小铺刚刚从人牙子手中买了几个新伙计,二掌柜的正在调解他们、教他们一些规矩……因是新买回来的、不懂规矩,让几位贵客看笑话了。
掌柜的调解新买回来的伙计,难免会打打骂骂按照规矩进行调教,这在顾筝等人看来实属正常,因此他们听了掌柜的的话后一脸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被后堂传来的动静吸引,一行人纷纷转身往铺子外走去……不曾想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后堂奔了出来,飞奔到前堂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抱住走在最后的顾筝的左脚,哑着嗓子哀求道:求贵人救命!求贵人救救我妹妹,他们要拿我们去祭窑,我们妹妹已经被他们打得昏了过去,我是拼着一口气才逃到外面来的,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妹妹!抱住顾筝左脚不放的是一个大约九、十岁的孩子,他脸上、身上全都脏兮兮的,甚至裸露在衣裳外的皮肤还有着触目惊心的鞭痕和血迹,把顾筝吓得下意识的往后一缩,可她又不敢用力的挣脱抱着她脚的孩子、生怕会伤到他,一时间有些进退两难、险些站不稳。
梁敬贤眼疾手快的扶住顾筝,阴沉着脸对那男孩命令道:放手。
梁敬贤虽没对那男孩说什么威胁的话语,但他身上倏然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男孩的身子下意识的颤抖起来,再一抬头对上梁敬贤犀利冰冷的目光,他不由下意识的松开牢牢抱住顾筝左脚的双手,害怕惶恐的解释道:我只是想求贵人救救我妹妹,她还很小、只有六岁,她不该就这样失了性命……------------------------------------------------------------------------------------------------------------------------------感谢各位童鞋提出文里的BUG,小云会尽最大努力把故事讲圆,但人无完人、还是有可能会出现一些BUG,欢迎大家踊跃捉虫,有写的不合理的地方小云也会马上改正,谢谢大家的支持~鞠躬~第一百三十九章 窑变那小男孩不过才九、十岁,被梁敬贤一吓便露出胆怯的神色,只是目光却十分执着的锁在顾筝身上,眼底的期盼和祈求让顾筝无法忽视:梁表哥你别吓到他,先听他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能帮的我们就伸手帮帮他。
立在一旁的掌柜的一见男孩冲出来拦住顾筝等人、脸色便有些不对劲,再一听顾筝说要出手相帮、立刻急忙忙的接上话:没事、没事,这小子在胡言乱语呢!几位贵客别听信他的话,他跟着人牙子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找到卖主,性情被人牙子学得狡猾着呢!掌柜的说完竟直接抬脚狠狠的往男孩的胸口踹去,带着几分威胁呵斥道:你还不给我滚进去?说完又冲内堂喊了句:你们还不出来把他给我拖进去好好的管教!没规矩的东西,就这样冲出来冲撞贵客,真真是该打!掌柜的话让男孩一脸惧色,下意识的伸手拉住顾筝裙子一角,苦苦哀求道:求您救救小人的妹妹!他们买人回来根本就不是用来使唤,是要拿人的性命前去祭窑!若不是他们无端端的要取小人兄妹二人的性命,小人也不会冒死跑出来求贵人救命……茗玥郡主向来都喜欢打抱不平,如今一听那男孩说掌柜的无端端的要取他们兄妹二人的性命,立刻义愤填膺的往前迈了一步,挡住掌柜的不让他把男孩拖走:本郡主很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郡主,这……掌柜的却是支支吾吾不敢把事情直说,顾筝见了直接抓住最关键的一个词询问:何为祭窑?顾风等人面面相觑、俱是不知,唯有梁敬贤出声替顾筝解疑:这和我们先前说的窑变有几分干系……原来所谓的‘窑变’,是指在瓷器烧制的过程中,因偶然因素而出现的一些奇异瓷器。
这些奇异的瓷器也可以称之为变异瓷器———既瓷器上的纹路浮影完全不为人所控制,而是由瓷器自发形成的!因窑变产生的瓷器乃是自然形成的现象,且无人知道它是如何形成的,所以这样的瓷器往往十分珍贵、稀有,偶然出现一两尊都会被世人当成珍稀贡品送到皇宫里去,民间也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可能收藏一两尊在家里。
后来不知从那里传出一个奇异的方法,说是只要在初开窑时,用童男童女各一人,活取其血祭窑,其精血凝结于窑中,便能使放进该窑烧制的瓷器出现窑变。
这个方法自是无从考究,但却偏偏有些利欲熏心的商人宁信其有,为了能烧制出窑变的珍稀瓷器,竟真的从人牙子手里买童女童女,用他们来的鲜血来祭窑替自己铺就财路!顾筝一听完梁敬贤的解说、立刻就明白男孩先前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当下就对那卑躬屈膝的掌柜的充满了鄙夷,更是对他草菅人命的举动感到十分愤怒:掌柜的竟为了这么个无稽之谈而视人命为草芥?!敢问掌柜的,是不是真拿了这对兄妹身上的血去祭窑,你就一定会得到窑变出来的珍稀瓷器?这……这……这个法子又不是绝对管用,掌柜的也是因为不把那些仆婢的性命看在眼里,才会抱着随意买两个人去祭窑试试、成不成看天意的打算。
而掌柜的这个打算可谓是灭绝人性、十分残忍,他自是不敢老老实实的回答顾筝的质问,只不断的用帕子擦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支支吾吾的其他蒙混过去。
顾筝见了越发的鄙视掌柜的,且事情既然碰巧让她遇上了,她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对兄妹被送去祭窑———这和把活人送进火葬场的焚化炉里活活烧死有什么区别?!如此灭绝人性的事,顾筝觉得自己有必要阻止!于是顾筝决定扮演一回恃强凌弱的恶女,再把茗玥郡主这面大旗一扯,冷冷的出言威胁掌柜的:这个孩子和他的妹妹我们郡主看上了,掌柜的你卖还是不卖?茗玥郡主这才醒悟过来,不满的嗔了顾筝一眼:你把我想说的话全都抢着说完了,那我还能说什么?可不能当好人、做善事都让你一个全都抢了去,我也要出一分力才行!茗玥郡主说完随手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铜板子儿出来,看都不看一眼的直接撒到地上,故作刁蛮跋扈的欺压掌柜的:这些钱足够买下他们兄妹二人了吧?若是不够,本郡主的父王他日再亲自过来补齐!那几个铜板子儿也就够买两个烧饼,哪够买两个大活人啊?这茗玥郡主摆明了是要恃强凌弱、仗着郡主的身份欺压人,可被欺压的掌柜的却是不敢有丁点埋怨———他哪敢劳烦鼎鼎大名的裕王亲自大驾?更不敢收裕王给他的烫手银子!于是掌柜的只能僵笑着把地上的那几个铜板子儿拣起来,陪着笑脸做赔本生意:够够够,这些钱足够买下他们兄妹二人了,小人这就去把他妹妹带出来交给郡主,请郡主稍等片刻……掌柜的很快就抱了个昏迷不醒的小女孩出来,先前出来求救的男孩见小女孩似乎怎么弄都弄不醒,眼眶立刻就变得红红的,看起来应该是个很心疼妹妹的哥哥,让顾风立刻深有同感、主动对身后的小厮川贝吩咐道:带他们去医馆找个大夫好好的瞧瞧,瞧好了再到黄鹤楼找我们。
顾筝和茗玥郡主听了连连点头,茗玥郡主还夸了顾风一句:还是岑表哥想的周到!一旁的梁敬贤见做了好事的两个小姑娘一得了人就只顾着高兴,只能出面替她们把遗忘的事给办了:掌柜的似乎少给了我们一样东西。
掌柜的听了赶忙将那兄妹二人的卖身契奉上,梁敬贤也不接、直接吩咐踏青领着掌柜的去衙门跑了一趟,把卖身契上的主人姓名给更换成顾筝,换完更是直接把卖身契递给顾筝:人是你救下的,那他们今后就只能跟着你了。
跟着我?顾筝先前只想着救人,并没有细想如何安置他们啊!再说了,总不能让他们跟着她回岑家吧?梁敬贤似乎一眼就看透了顾筝的心思,不等顾筝把难处说出来,就主动包揽下此事:可以暂且先让他们到宝庆银楼跑腿打杂,等你有地方安置他们再让他们过去,说着意有所指的看了顾筝一眼,道:你也算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那小子看着底子不错,只要稍加调教、以后你一定能用得上。
顾筝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接受了梁敬贤的提议,暂且把救下的那对兄妹安置在宝庆银楼打杂,反正她现在也算是宝庆银楼的重要高层嘛,安插两个关系户应该算是小事一桩。
…………一转眼便到了太夫人的寿辰,岑家上上下下的人也越发的忙碌起来,先要拟写宴请的宾客的名单,名单确定下来后还得写帖子、送帖子,打扫布置阁楼庭院等地方,还得把摆酒席和搭戏台子的地方预留出来,可把岑府的管事给忙得团团转。
除此之外,府里的仆妇、丫鬟们也是忙的够呛———有的忙着挂纱帐、结彩球、挂灯笼,有的则忙着把寿石木雕、走马灯、玻璃屏风等大件摆设搬出来,又有人忙着搭彩棚和戏台,总之整个岑府到处都热热闹闹、喜气洋洋!第一百四十章 贺寿却说到了太夫人大寿那一日,岑老爷、罗夫人这些自家人一大早便前来给太夫人贺寿,并趁着客人还没来率先将贺礼献了上来。
这寻常人送瓷器当贺礼,大多是寻个精致漂亮的锦盒装了便完事,可顾筝偏偏寻了个别出心裁的法子———顾筝是连瓶带花一起装到锦盒里的,让太夫人一接过她的贺礼就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再打开一看、立时对顾筝的奇思妙想赞不绝口。
弯弯这贺礼挑的用心,虽说我得了这花觚也是要往里头插花的,可弯弯你事先把花插好一并装在锦盒里,一下子便让这件贺礼添了几分生气和俏皮,太夫人说着笑吟吟的用手指点了点顾筝的额头,脸上满是溺爱之色:你个鬼机灵!也就你才能想出如此别出心裁的法子,把我这个老太太哄得眉开眼笑!祖母您喜欢就好,我先前还一个劲的担心我送的东西入不了您的青眼呢!顾筝边说边抱住太夫人的胳膊,也不正儿八经的祝寿,就那样半是撒娇、半是俏皮的说了些吉利话儿:孙女儿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都让我们贺寿、岁岁都给我们发压岁钱!顾筝这不伦不类的俏皮话把太夫人哄得眉开眼笑:你个贪心鬼!岁岁都给你们发压岁钱,那你是要祖母一直发到你也当祖母吗?顾筝可是真心实意的希望太夫人长命百岁:那是,孙女儿即便做了祖母,也还是祖母的孙女儿,祖母自是还得给我发压岁钱———祖母今后可不能一见我也生了白发,便小气起来不给我发压岁钱了!那样我可不依,非得要到您跟前闹一闹才是!祖孙二人说着相视而笑,其余众人见气氛甚好,便都凑趣的涌到太夫人身旁,抢着说些既吉利又好听的话儿哄太夫人……一家人热热闹闹的闹了半响,便有丫鬟来禀贺寿的贵客已陆陆续续的来了,太夫人方才让众人散了去,各自招待客人去。
时人十分重视六十大寿,因此太夫人的寿宴不但请了有名角儿小凤仙的德音社来唱堂会,还请了宜庆班来表扬各种杂耍;席面更是里里外外一共摆了几十桌,还一早就定下要连摆它个九天九夜,一来是想让众人尽兴的热闹一番,二来则是想图九九八十一这个吉利数字,寓意着太夫人今后会再过八十一大寿。
前来贺寿的人更是数不胜数,且个个都是刺、桐两州有头有脸的人物,那些个夫人、太太、姑娘、少爷们自然也全都来了,让岑府一时间成为了刺、桐两周府最为热闹之地。
而那些个夫人、太太们一来,岑家后院那些女人的小心思很快就跟着转动起来,罗夫人、赵姨娘全都卯足劲的替自家闺女物色合适的人家,私底下没少教自家闺女一些手段,让她们趁着太夫人的寿宴和那些个夫人、太太们套近乎。
顾筝不像岑二娘她们那般有处处替自己设想周到的亲娘,也就没人替她安排、制造各种偶遇和邂逅,加上顾筝本就不想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头,因此岑家大摆寿宴这几日顾筝哪里都没去,只留在荣寿堂服侍太夫人、陪一屋子的老太太说话解闷。
却说顾筝虽没去见那些夫人、太太们,但却因日日陪着太夫人、深得太夫人那些老姐妹的欢心,个个都觉得她是个孝顺、懂事的好孩子……倒是太夫人生怕顾筝老是陪她们这些老太婆会闷坏了,这一日顾筝前来请安,太夫人只让她陪了一小会儿就出言赶她走:弯弯,你且自个儿寻乐子或是找小姐妹玩去,不必在这儿陪着了,我们老人家说话哪有不闷的?顾筝却是宁愿呆在荣寿堂、也不想去和岑三娘她们争露脸的机会,便半是撒娇、半是耍赖的赖在荣寿堂不肯走:我就喜欢陪着祖母,莫非祖母不喜欢我陪您,所以才一直赶我走?太夫人又岂会不知道顾筝那点小心思?她见顾筝不肯离开荣寿堂,顺她的意到那些夫人、太太面前露露小脸儿,索性直接从各家最高行政长官处下手,直接给顾筝安排了一个展现才艺的机会:你想留在这儿不走也行,正好祖母和几位老夫人想寻点乐子解解闷,你便当着我们的面写幅字来瞧瞧……又写字?顾筝一听说又让她写字,不由垮着一张小脸抗议道:祖母,这几日正逢您大寿,大家都可着劲儿玩乐,您就别当着诸位老夫人的面考我功课了,给我放几天假、让我偷偷懒行不?顾筝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让几位老夫人见了忍俊不禁,坐在太夫人左手边的梁家太夫人对顾筝印象颇佳,当下就带着几分溺爱替顾筝说话:就是、就是,大家伙儿都热热闹闹的可着劲玩呢!你就别让你家小七写字了———我们几个老姐妹又不是没见过她写的字,都晓得她写得一手好字啦!另有一人接了话茬替顾筝说话:没错,这几日孩子们就该热热闹闹的玩个够,你就别太拘着你家小七了。
太夫人见几位老姐妹都开口替顾筝说话,不由满脸无奈的嗔了顾筝这个惹人疼爱的鬼机灵一眼,道:既然几位长辈都替你求情,那今儿就不让你写字了……顾筝听了心里一喜、正想谢过太夫人,却听得太夫人很快就给她另外派了个差事:那你就在旁分茶,点几个‘寿’字出来给祖母贺寿,也好叫我们大家开开眼界。
说着不给顾筝谦虚推辞的机会,直接对众人说道:这丫头如今分茶也还算是分的不错,能一口气在茶汤上点出三两个寿字来呢!如此一来,顾筝最终还是得当着几位老夫人的面来一场才艺表演,可见姜还是老的辣,太夫人这回真是下了决心要把她给推销出去了……可她还不想嫁人啊!她就不该答应太夫人学分茶,更不该一学会在茶汤上点出寿字就来显摆给太夫人看,最终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顾筝一面默默的在心里郁闷,一面乖乖的命人取来分茶需要的各种器具,按照太夫人的意思在兔毫盏里点了三个寿字祝寿。
因顾筝本就会写几位大家的字,因此这点在茶汤上的三个寿字也是不一样的字体,让太夫人得以十分得意的向老姐妹们炫耀:如何?我这个孙女儿给你们当孙媳妇儿不差吧?她可是我的心肝宝贝哩,也就你们几个知根知底的老姐妹我才愿意,若是换了旁人,我还舍不得让他们娶走我这心肝宝贝儿呢!一旁的梁太夫人听了笑吟吟的接了话,打趣道:是是是,你教出来的孙女儿最是乖巧可人了!既然你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那我索性便顺势问你一句———你这宝贝孙女儿我替我们家三小子要了,你把她给我当孙媳妇儿如何?梁太夫人口中的三小子不是别人、正是梁家的三少爷梁敬贤。
这梁敬贤也算是经常出入岑家,太夫人自是对他的品性十分熟悉,对他的印象也还算是不错,便也学着梁太夫人那半真半假的样子、爽快的说道:他们二人郎才女貌、倒是般配得很,不过你得先把你家三小子叫过来、让我仔细的瞧瞧……虽说先前他也没少来向我问安,但此一时非彼一时———彼时我不过当他是个寻常的晚辈,此时我却当他是未来的孙女婿儿,自是得端起女方娘家人的姿态,好好的把他从头到尾的相看一遍,才能决定是否把我的心肝宝贝儿许给他!第一百四十一章 震惊太夫人和梁太夫人旁若无人的讨论顾筝的亲事、本就让顾筝觉得十分难堪,如今再一见太夫人竟像是来真的,顾筝顿时囧得满头黑线————她才不要嫁给梁敬贤那个家伙!她可没忘梁敬贤有事没事最爱欺负她,且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种种过节!开玩笑,她要是真嫁给了他,那还不被那个霸道的家伙给吃得死死的、随意欺负来欺负去的?为了不让二位老太太进行更深入的讨论,顾筝果断的跺了跺脚、假装娇羞的娇嗔道:祖母!我不要嫁人,我要一直陪在您身边!顾筝的话让在场的老太太齐齐笑了起来,太夫人更是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个小丫头说什么孩子气的话,你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一直留在祖母身边?这一辈子可长了,你不嫌我烦、我还嫌你烦呢!好吧,顾筝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就晚几年再嫁!说完不等太夫人开口,顾筝就抢先卖乖、企图岔开这个话题:祖母,要不我再分一次茶给几位长辈观赏?或是我让人取来笔墨纸砚,写幅字让长辈们指点、指点?太夫人却是狡猾得很、一点都没上当,只揪住先前的话题不放:再晚几年再嫁?你今年都已经十五岁了,再晚就成老姑娘了!说完不容顾筝抗议就冲她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和几位太夫人还有要事要商量,你一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宜在此旁听。
太夫人既已下了逐客令,顾筝明知她们是要谈她的亲事,还是只能乖乖的退下,不敢留下来旁听,甚至连去隔间偷听的机会都没有———余嬷嬷竟未卜先知的早早在隔间里候着,让顾筝无法像以前那样躲在隔间偷听!祖母实在是太狡猾了!看来她老人家这次是铁了心要把她推销出去……难道她真的要嫁给梁敬贤那个坏家伙?虽然他近几年的表现还算是不错,但这并不代表他这几年都没欺负过她啊!可惜无论顾筝心里多么的郁闷和不愿意,对嫁人有着多大的抵触,太夫人还是自顾自的和梁太夫人进行了深入的密谈。
让顾筝更加郁闷的是,随后太夫人竟真的把梁敬贤叫到跟前,以相看未来孙女婿的标准仔细的将他打量了个遍,还关心的问了梁敬贤许多牵涉到私隐的问题,让顾筝顿时觉得没脸面对梁敬贤。
不过顾筝听说梁敬贤到了几位长辈跟前倒是表现得落落大方、不亢不卑,让太夫人见过他后颇为满意,私底下竟真使了人去刺州打听和梁敬贤有关的一些事,那样子竟是十分重视,让顾筝得知后更加郁闷不已!这梁敬贤也算是刺、桐两州的名人,想要打听他的事并不难,且因两州府那些高门大户的太太、夫人经常把梁敬贤挂在嘴边,太夫人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就带回好消息,并重点提了提梁敬贤三年前做的那件让人赞叹不已的奇事!原来三年前、上一届科举考试开考时,梁敬贤、罗锦明、周淳等人都下了场,梁敬贤更是一举夺魁成了新科状元郎。
这状元郎虽然难考但也是年年都有,更别提有赵弘越这个神童十四岁就考得状元这桩事发生在前头,可偏偏就是梁敬贤考中状元一事让大家一直议论了几年,大家伙儿更是时时拿梁敬贤作为榜样来鞭策鼓励自家的孩子!为何梁敬贤会比赵弘越还出风头呢?原来梁敬贤竟是个少见的文武双全、德才兼备的全才———三、四年前他先是参加了科举考试,轻轻松松的考了个状元回来;后竟又去参加随后举行的武科举考试,再次博得头筹、拿下武状元这个头衔,成为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武全才!梁敬贤考中文、武两个状元,让他一时间风头无人能及,大家伙儿更是纷纷将他和赵弘越这个神童相提并论,说赵弘越虽是神童、早早的就显露才名,但梁敬贤虽然晚了他几年才展现才名,但却一口气把文武两个状元全揽下了,相比之下是一点都不比赵弘越差,甚至比武艺方面较为一般的赵弘越要略胜一筹。
这个结果太夫人十分满意,觉得这梁敬贤简直就是为顾筝量身打造的完美夫君———先前太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不晓得给顾筝挑个什么样的夫君才好,总是想着若是给顾筝挑个文采出众的读书人,既怕那些只读了太多书的少年太过书生气,手无缚鸡之力、护不住顾筝,又怕他们因读的书太多而变成迂腐守旧之人;可若是给顾筝选个习武之人,太夫人又担心他们的性情太过粗鄙,虽有保护顾筝之力,但难免会有习武之人的一些毛病———例如粗心大意、洒脱不羁、大大咧咧等,非但不懂得呵护、体贴顾筝,还会对顾筝打打骂骂。
如此一来,太夫人因为太过重视顾筝的亲事,便一直举棋不定,一时纠结这个、一时纠结那个,直到打探清楚梁敬贤的消息,得知梁敬贤既饱读诗书知礼教,又有着一身过人的武艺,立刻就对这个孙女婿人选各种满意,打算寻个机会好好的和顾筝谈一谈。
且先不说太夫人会如何安排顾筝的亲事,却说前来贺寿的年轻一辈听了几天唱大戏开始渐渐觉得有些乏味,于是岑三娘便提议大家伙儿自到花园摆上一桌,或把酒言欢、吟诗作对,或随意玩些诸如投壶、双陆、关扑等有趣的游戏。
这些姑娘、少爷们这几日都陪着自家长辈听大戏,早就闷得慌,一听岑三娘这个提议自是连连附和,罗锦明更是用手勾住梁敬贤的脖子,挤眉弄眼的说道:前一阵弘越不是捣鼓了两种新游戏,拉着你陪他玩了好一段时日吗?我瞧着那两样游戏还挺有意思的,不如你教教我们大家怎么玩!茗玥郡主听了双眼一亮、立刻缠上赵弘越:哥哥,你又捣鼓出新游戏来啦?哼!居然没告诉我!在众人面前总是一副倨傲的赵弘越却是十分疼爱妹妹,一见茗玥郡主不满的瞪他,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几分:是母妃不让我告诉你的,免得你一玩上瘾又不好好的学针黹女红。
茗玥郡主一听说是娘亲的意思、不由闷闷不乐的撅了小嘴,眨巴着一双大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赵弘越,让赵弘越无奈的妥协让步:今儿既来岑家做客,那便让你玩一会儿,不过你可不许贪玩上瘾!罗锦明见赵弘越愿意教授游戏,立刻开心的冲岑五娘招了招手:五妹妹快过来,我们先听弘越讲讲游戏规则,听完便可以试着玩起来!梁敬贤有意和顾筝结伴一起玩,便主动站到顾筝身边,介绍道:弘越总是有许多奇思妙想,隔三差五的就弄出一些新鲜事物,他们说的游戏其实知晓规则后倒也不难玩———至少我觉得围棋和象棋都比它们难多了。
顾筝不由被勾起了几分兴趣,问道:到底是什么游戏?看玥娘那副迫不及待想要玩的模样,我倒也想玩玩……是跳棋和纸牌,梁敬贤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下:就是大约半个巴掌大的硬纸片儿,弘越管它们叫‘纸片’;纸牌一副有五十四张,上面分别写了一到十三这十三个数,每个数各有四张不同花色的牌———花色是指纸牌上描画的花卉,分‘梅兰竹菊’四种。
顾筝越听越觉得耳熟,心里更是倍感震惊、语气里也多了几分她自己都没觉察到的急切:游戏规则呢?快和我说说玩法!第一百四十二章 老乡梁敬贤见了只以为顾筝对纸牌这新鲜事物感兴趣,并未往别的方面多想,略一回想便把游戏规则完完整整的解说了一遍:规则却是有不少,听起来也有些复杂,但弄懂规则后就会觉得这个游戏既简单又好玩,且这纸牌的玩法也有很多种……我先挑一种最简单的和你说说吧!梁敬贤仔细的把纸牌的游戏规则介绍完后,顾筝心里已经可以百分百的确定所谓赵弘越发明出来的纸牌,其实就是二十一世纪男女老少都会玩的扑克牌!虽然赵弘越把黑桃、红桃、方块、草花这四样牌色换成了梅兰竹菊四种花卉,把A到K完完全全的用一到十三这十三个数字替代,但他却无法改变扑克牌的本质———游戏规则!只是赵弘越怎么可能会现代人才会的扑克牌呢?莫非他也是穿越人士?为了证实内心这个大胆的猜测,顾筝拼命的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拉着梁敬贤追问另外一种游戏:那你先前说的跳棋又是怎么个玩法?顾筝的所有反应看在梁敬贤眼里,都成了小姑娘对新鲜事物感到好奇的表现,于是他索性从袖袋里摸出几颗晶莹剔透的琉璃珠子,摊开手掌示意顾筝观赏:就是把这些琉璃珠子放在一个有小格子的棋盘上,按照一定的规则行走,谁的珠子最先全部走到对方的阵营,谁就获胜……这回顾筝连想都不用多想,就能直接肯定此跳棋就是彼跳棋!一口气想出两种现代流行的益智游戏,看来赵弘越很可能和她一样是半道穿过来的冒牌货!这个猜想让顾筝突然激动起来,心里也有了一丝他乡遇故知的奇妙感觉———要不要冲上去和赵弘越对个诸如皇上,你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等暗号呢?不行,赵弘越前世很可能是个不爱看琼瑶剧的大男人,还是保守点选择你的益达,不,是你的益达这个老少皆知、耳闻能详的广告暗号吧!顾筝心里一激动,一时竟忘了要保持矜持和淡定,竟少见的二话不说冲到了赵弘越面前……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寻到机会开口和赵弘越对暗号,就被茗玥郡主亲亲热热的挽住胳膊:筝娘,表哥教会你跳棋的游戏规则没?你要是学会了我们即刻来杀上一盘!梁敬贤教顾筝游戏规则可不是想让她陪茗玥郡主玩耍,因此顾筝还没答话、梁敬贤就抢先一步提议道:还是玩纸牌吧,纸牌可以三、四个人一起玩,人多热闹些,也比较有趣。
那也行,那我、筝娘、表哥、哥哥,我们四个正好可以凑一桌、玩哥哥说的那个升级游戏!茗玥郡主说着一面吩咐丫鬟去取纸牌,一面拉着顾筝坐到了石桌边上:筝娘,我们两个一对,联手把哥哥他们杀个片甲不留!茗玥郡主放出来的豪言让梁敬贤和赵弘越相视一笑,赵弘越更是很不给面子的点明事实:这个游戏是我捣鼓出来的,后我又早早的教给了敬贤———若敬贤算是我的徒弟,那你们可就是我的徒孙了!难不成你们两个刚刚才学会的徒孙,还妄想打败我这个祖师爷?我若是让你们给打败了,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没面子这三个字让顾筝抬眼扫了赵弘越一眼,觉得这三个字怎么听怎么现代啊!我看茗玥你还是和弘越凑一对吧,梁敬贤说着径直坐到了顾筝对面,靠着座位的优势直接成了顾筝的对家:我和筝娘凑一对,这样我们彼此还算是都有几分胜算。
顾筝如今已慢慢的从遇到老乡的激动中清醒过来,一清醒过来就放弃了贸贸然和赵弘越对暗号的念头,打算先想法子多接近赵弘越,弄清楚纸牌和跳棋这两种游戏是赵弘越自己想出来的,还是他从别人那里得到指点想出来的……完完全全的确定赵弘越的身份后,再决定要不要和他相认也不迟!如此一来,顾筝可谓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的心思本就不在玩纸牌上、和谁一对她自是无所谓,当下便点了点头应下梁敬贤的安排。
纸牌送上来后赵弘越动作娴熟的把特制的纸牌洗了一遍,洗完把一叠牌往石桌中间一搁,大家伙儿便开始轮流抽牌……顾筝一面默默的回忆前世经常上QQ游戏大厅玩的升级游戏,一面不动声色的观察赵弘越的一举一动,想从中窥探出一些能够证明他身份的蛛丝马迹。
内心的激动平息后,顾筝便冷静的把自己所知的、和赵弘越有关的消息过了一遍———顾筝记得赵弘越是个十分有名的神童,据说三岁启蒙、六岁就会背《孙子兵法》,九岁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十四岁便下场参考科举、一举拨得头筹!这点完完全全符合穿越者特性啊!顾筝还记得梁敬贤曾经说过赵弘越做生意赚钱很有一套,且想出来的点子总是十分新奇、有效!这又是一个穿越者才拥有的特殊属性……这时正好在旁表扬分茶助兴的岑三娘分出了几杯茶来,顾筝见了不由心思一动,悄悄的观察赵弘越贴身丫鬟雨桐的举动———只见岑三娘才分完茶、雨桐就主动凑了过去,福身冲正在往茶里加盐的岑三娘低声说了几句,岑三娘听了动作一顿、加盐时便独独跳过雨桐手中捧的那盏茶。
顾筝见了顿时心如明镜,对赵弘越的身份也多了几分肯定———大丰朝的人品茶、吃茶时,一向都有往茶汤里加诸如盐、胡椒等作料的习惯,这样的喝茶习惯在现代却是没有。
因此顾筝穿越到大丰朝后,每每喝茶总是要事先交代丫鬟、让丫鬟别往她那杯茶里搁任何作料,只喝原汁原味的清茶。
因此顾筝一见赵弘越喝茶的习惯和她一样,再一结合先前他身上展现出来的种种穿越者拥有的特性,顾筝瞬间便肯定了赵弘越的身份———他果然和她一样是个穿越人士,且还是个十分张扬高调的穿越人士。
在此之前,顾筝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在这个朝代遇到同样身份背景的人,毕竟穿越时空这样的奇异事件几率比中五百万彩票还低,哪可能今天穿一个、明天穿一个,真把时空穿成一个筛子?如今真真的让顾筝遇上了,顾筝震惊欣喜之余,不由就此事引出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顾筝其实打从穿越到大丰后,就对爱情这个东西不抱任何幻想,从来都不敢奢望能在这个时代找到真爱,更不敢幻想在这个时代找到她骨子里想要的爱情。
顾筝原本打算如果真的逃不开嫁人的命运,那她只想找个各方面条件还算是过得去、不太差劲的人搭伙过日子,像小说上那些穿越女主一样,把人妻当成一项职业,把夫君当成衣食父母、顶头上司———最好是一嫁过去连房都不用圆就被夫君冷落,或是直接被打发到偏僻的小院子里自由自的孤独终老。
不曾想这些以前设想的种种,却在得知赵弘越也是个穿越者时悄然发生变化———或者她可以从赵弘越身上得到一份平等、自由,她骨子里想要的、且对方也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的爱情。
毕竟他们是这个时代心灵最接近的两个人,若是他们真的有缘走到一起,那婚后他便能容忍她的所有行为、以及她不接受夫君纳妾的想法……甚至退一步来说,如果真要找个纯粹搭伙过日子的男人,那赵弘越会不会是最合适的人选?--------------------------------------------------------------------------------突然发现我还蛮有恶搞天赋的啊!接头暗号是不是很有爱啊亲!咳咳,假如……我是说假如我说小赵童鞋才是男主,你们会不会揍我?第一百四十三章 自负心里有了这样一个念头后,顾筝虽然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并不喜欢赵弘越,甚至不可能因为得知他的身份就爱上他这个人,但拥有同样的身份背景、同样的秘密产生的奇异联系,却让她的目光下意识的追逐他的身影,十分渴望从他的身上找到共鸣!顾筝决定试着接近赵弘越,此后更是下意识的像岑三娘她们那样围绕在赵弘越身边,她的这些变化连她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却被梁敬贤不动声色的全都看在眼底———这样的顾筝让梁敬贤感到十分陌生,让他觉得她和他之间似乎有着无法逾越的沟通,也让他突然变得无比的烦躁和不安,那种感觉就像是他呵护了多年的珍宝,一夕之间突然不属于他、属于别人!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他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哪怕这个抢走他珍宝的人是他的好友赵弘越……且先不说梁敬贤如何默默的关注顾筝的一举一动,却说顾筝自从确认赵弘越的身份后,便把他列入重点观察对象,每每在他夸夸其谈、说些别人听都没听说过的见闻时,顾筝一直追随他的目光就会迸射出带着一丝惊喜的耀眼光彩。
这些光彩落入梁敬贤眼里让他越来越沉默寡言,而落到赵弘越本人眼里,他却把它当成顾筝对他的崇拜、迷恋,心里得意的同时也越发的倨傲不羁,并且丝毫没有发现顾筝和他一样是个穿越者,只把顾筝当成像岑三娘那样的崇拜者。
顾筝却不知道赵弘越已经把她归到花痴一类,依旧十分兴奋的向梁敬贤等人打探和赵弘越有关的所有事,每每听他们说一些发生在赵弘越身上,带着种种传奇性、但却带有明显的现代特征的事件时,顾筝忍不住会反过来想如果是她,是否能够如赵弘越那般做到……诸如此类的想法常常出现在顾筝的脑海里,让顾筝一时觉得赵弘越十分亲切,一时又觉得她和赵弘越拥有许多共同的秘密———甚至赵弘越做的许多事,时人不明白真正的涵义、顾筝心里却是一清二楚!如此一来,顾筝在不知不觉中对赵弘越的态度竟亲切了许多,似乎潜意识里已经把他当成了一个同盟,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地方也统统都注意到了,不但注意到赵弘越也是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美男,竟连他那张总是带着丝丝倨傲的脸也突然觉得顺眼了不少。
不曾想顾筝的态度和举动却让赵弘越十分反感———赵弘越原本对顾筝的印象还算是不错,一直觉得她和寻常的小姑娘很是不同,不但从不主动围着他转、表现出一副花痴样儿,也比那些经常围着她转的花痴要有趣得多!也正是因为如此,赵弘越原先对顾筝的态度才会一直有些与众不同……但自从顾筝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他,打探他的为人、以及发生在他身上的所有事后,赵弘越对顾筝的好印象便逐渐改变,并很快就误以为顾筝和他身边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始终抵抗不住他的魅力———这样的结果虽然让赵弘越心里多了几分得意,但慢慢的他到底还是对顾筝感到失望,并很快就开始觉得顾筝俗不可耐,最后竟态度一转、不再对顾筝另眼相看。
而原来挺聪明机灵的顾筝,这一回却因为赵弘越这个难得的老乡,一时蒙蔽了双眼、没觉察到赵弘越对她的态度的转变,依旧以茗玥郡主为借口,屁颠、屁颠的往他身边凑,想从他身上找到彼此之间更多的共鸣……几次三番下来,赵弘越越看顾筝越是觉得烦心碍眼,这一日他竟一脸傲慢的当着茗玥郡主的面,直截了当的让顾筝早点死心:我劝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裕王府的世子妃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肖想的———就凭你一个过继女的身份,到裕王府当个侧妃都不够资格。
赵弘越这番莫名其妙的话语让顾筝一脸迷茫的瞪大双眼,怔怔的看了他好半响方才回过神来,有些哭笑不得的问道:赵表哥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赵弘越带着几分不耐烦扫了顾筝一眼,语气冷若冰霜:什么意思你心知肚明,如若你不是茗玥的手帕交,我连这几句话都不会同你说,说完顿了顿,方才居高临下的补了句:你我还是像先前那样相处吧,只要你今后收敛些,我可以当之前的事没有发生过。
赵弘越这番自我感觉良好的话语再次让顾筝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倒是一旁的茗玥郡主一直很是看好顾筝和自家哥哥,一见自家哥哥竟一点情面都不留的拒绝顾筝,立刻跺脚娇嗔道:哥哥!哪有你这样伤人心的?筝娘她有什么不好?你就算不喜欢她,也该委婉些让我转告啊!哪有你这样直接当着人家的面说这些话的?赵弘越这回却是一点面子都不卖给茗玥郡主,短短一句话被他说得既傲慢又自负:她没什么不好,就是配不上我。
茗玥郡主一见赵弘越话越说越伤人,急得狠狠的跺了跺脚:哥哥!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我现在就把话说清楚、让她打消不该有的妄念,这样对谁都好,免得事情发展到最后、你和她连手帕交都做不成。
赵弘越打从一出世便是身份尊贵的世子,加上他本就是穿越者,出世后自是事事都顺心如意、成长之路十分顺坦,也理所当然的因为穿越者光环、成为大丰家喻户晓的风头人物……这些种种经历将赵弘越的性格养得无比的傲慢,也让他从来都不懂在适当的时候给别人一个台阶下,只会自以为是的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事情,从来不会管别人的感受———顾筝其实很能够体会赵弘越这一路的感受,也比任何人都明白他之所以会养成这种傲慢性格的原因,但即便如此、她依旧觉得他自负得有些可笑!没错,顾筝最近一段时间的确是十分关注赵弘越的一举一动,但她之所以会重点关注他、对他有着如此大的兴趣,完全是因为他穿越者的身份———如果赵弘越身上没有披着穿越者这个身份,那哪怕他再优秀、再出色、再受人瞩目,顾筝依旧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兴趣!即便顾筝如今对赵弘越十分感兴趣,但这也不代表顾筝就这样喜欢上赵弘越———就算顾筝观察赵弘越一段时日后,觉得赵弘越有成为她未来夫君的资格,顾筝也还要好好的考验他一番呢!若是赵弘越无法通过顾筝的考验,顾筝立刻就会把他踢出夫君候选名单,绝不会因为他是穿越者就将就着放低要求和标准!不过事到如今,赵弘越都说出如此自以为是的话来了,顾筝自是不必再对他做任何考验、就能够断定他不是她的良人———顾筝虽然一直都喜欢自信、强大的男人,但她却不喜欢自信到无比自负、硬生生的比别人多出一大截优越感的男人!光凭这点,顾筝对赵弘越的印象就差到了极点,也终于把原先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里踢出去,恢复一贯的冷静后客客气气的对赵弘越微微一笑:我想小王爷误会了,我对小王爷并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对什么裕王府世子妃、侧妃更是一点兴趣都没!顾筝的话让赵弘越先是感到些许意外,随即他脸上却有着明显的不信,显然认为这是顾筝被拒绝后面子上挂不住,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顾筝见了也不生气,只半真半假的打趣道:小王爷你别不信,就算你愿意用八抬大轿抬我进裕王府,倘若你不是我的意中人,我照样会拒婚、绝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有丝毫迟疑……小王爷若是不信,大可试试呗!赵弘越听了剑眉微微紧蹙,往后微微退了半步、凝神打量顾筝脸上的神色,见顾筝脸上并无被他拒绝后该有的气恼、羞愤之色,只有着满不在意的淡淡微笑,不由心生不解:那你之前……之前我不过是听说了些小王爷的事迹,一时对小王爷感到好奇罢了,并无他意,顾筝说着轻描淡写的扫了赵弘越一眼: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小王爷单凭这点就非要说我对你别有企图,那我也没有办法。
顾筝说完便起身告辞、不再理会赵弘越,倒是赵弘越被顾筝反过来狠狠的拒绝,并被顾筝暗讽他太过自恋、自以为是后,竟重新对顾筝生出不少兴趣来:她之前到处和人打探我的事,莫非真的只是因为好奇?一旁的茗玥郡主此刻对自家哥哥可是有着十二万分的不满,因此一听他这话就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哼道:说不定哥哥你哪天也会对筝娘身上的哪些事感到好奇,反过来一个劲的追着我问哩!到时你亲身体验过后,便能知晓筝娘今日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了!茗玥郡主说完便撇下赵弘越,自顾自的追顾筝而去,以此来表示她对赵弘越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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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下后,顾筝很快就发现梁敬贤今日有些反常———平日里梁敬贤摸到岑家后院邂逅顾筝,除了专挑顾筝独自一人的时候出现,他自己通常也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从不会带丫鬟或小厮在身边。
可这一日梁敬贤却反常的带了个丫鬟在身边,并当着顾筝的面使唤她做这做那:剪梅,去客房把我带来的上好龙凤团茶取来。
剪梅把龙凤团茶取来后,顾筝便十分识趣的主动请缨:梁表哥若是不嫌弃,我便借花献佛的献丑,分茶请梁表哥品上一品。
我让剪梅将这龙凤团茶取来,可不就是要你分茶?梁敬贤说完又对剪梅吩咐道:去替七姑娘准备分茶器具,再备些茶点果子。
顾筝在自个儿家里哪好意思使唤梁敬贤的丫鬟?她一见梁敬贤指使剪梅去取分茶器具,立时急忙忙的开口阻止:哪能一个劲的使唤梁表哥身边的人?不必麻烦了,等勺儿寻过来让她去准备就是。
梁敬贤不悦的丢了一个和我你还这般计较的眼神给顾筝,似笑非笑的说道:和我你也这般见外?你收我送的书时怎么就不见你客气,二话不说就全部笑纳?顾筝听了只能嘿嘿的干笑了两声,梁敬贤也不再揭她的短,自顾自的命剪梅去准备分茶器具,待剪梅把东西准备妥当奉上好,梁敬贤一会儿使唤她烧水,一会儿使唤她碾茶,再不就让她帮着布置茶点、清洗茶盏茶壶等等……哪怕勺儿已经寻到顾筝身边帮忙,梁敬贤也一点都没让剪梅闲着、就是非要让剪梅在顾筝身边晃来晃去。
一直到顾筝分完茶,和梁敬贤一起端了茶盏舒舒服服的品茶,梁敬贤还不忘抽空再吩咐剪梅一句:剪梅,替七姑娘把书的数目对上一对,看看数目有没有少。
是,三少爷。
剪梅低眉顺眼的答了句,便默默的站在一旁替顾筝清点书的数量,点完恭恭敬敬的回禀道:少爷,一共有一十六册,数目并未有少。
梁敬贤点了点头,让剪梅亲手把书递给顾筝:把书送到七姑娘手里吧!剪梅听了乖乖的双手捧书走到顾筝面前,恭恭敬敬的递给顾筝。
筝一面让勺儿把书接过去放好,一面顺道打量了剪梅一眼,这一打量顾筝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她似乎不是之前一直跟在梁敬贤身边服侍他的丫鬟,不由随口问了梁敬贤一句:这位姐姐看着有些眼生,似乎不是之前在你身边服侍的那位姐姐啊?我记得那位姐姐似乎也不叫剪梅,是叫……叫……见顾筝一时想不起名字,梁敬贤十分体贴的接上她的话:你说的是折柳吧?对对对!没错,原先在你身边服侍那位姐姐是叫折柳,顾筝说着四下张望了一番,问道:怎么今儿没瞧见那位姐姐跟着你过来?往日里你到我们家做客,不都是她陪在你身边吗?梁敬贤见他折腾了半天、终于成功的引起了顾筝的注意力,一面暗自感到窃喜,一面状似随意、语气平淡的回答道:她被弘越要走了。
顾筝如今倒是不大关心赵弘越的事了,听了梁敬贤这话也不过是当成八卦随口问了句:小王爷要走了?小王爷怎么会抢你的丫鬟?不曾想梁敬贤打从带着剪梅出现在顾筝面前,内心就一直眼巴巴的期望顾筝问他折柳的去向,如今顾筝好不容易顺着他的心思问了,他自是趁机把一早就打好的腹稿倒了出来:说来这也算是折柳的福气吧!折柳自小便弹得一手好琴,弘越恰巧又喜欢听曲儿……原来赵弘越一向都喜欢听曲,正巧又听折柳弹过几曲,便对折柳起了兴致想把她要到身边去服侍。
赵弘越可是几年前就已经看上折柳了,不过他和梁敬贤讨要了几次、梁敬贤都没答应,一直到最近梁敬贤才突然松口、主动将折柳送给赵弘越……当然,梁敬贤事先已经问过折柳的意思了,她本人也很想到赵弘越身边服侍一个男人向另外一个男人讨要丫鬟,顾筝怎么想都觉得这里面藏着浓浓的奸*情和暧昧,于是忍不住八卦的多问了句:一向眼高于顶的小王爷竟然主动向你开口讨要丫鬟?看来折柳也不是个简单的丫鬟,她既有本事入了小王爷的青眼,将来必定能在王府混个姨娘当当!顾筝不过是随口一猜而已,不曾想梁敬贤却一脸认真的肯定了她的猜测:你猜的倒是不错,折柳她既会弹琴助兴,又乖巧柔顺的懂得讨弘越欢心,还真是一到弘越身边就被抬成通房,听说回了京城便会抬成姨娘……梁敬贤的话让顾筝瞪大双眼、脸上有着难以置信的神色———她以为赵弘越既然也是穿越者,那应该不会有古代男人没成亲前、就在屋里放几个暖床的通房丫鬟的陋习,不曾想他在这点上竟如此的入乡随俗,和古人一样把除了妻子以外的女人当玩物!赵弘越既然一直都眼高于顶、不曾把哪个大家闺秀看在眼底,但就更不会把折柳一个区区的丫鬟放在眼里,只会把她当成会暖床的玩物……一看透赵弘越骨子里的种马本质,顾筝的脸上很快有了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更是觉得自己先前做出的决定是对的———即便赵弘越没有对她说出那番自以为是的话,就凭他随随便便就把人家的丫鬟要去暖床这一点,他就不可能是她的良配!如此一来,顾筝算是彻彻底底的把赵弘越踢到黑名单去了,毕竟他们身上虽然有同为穿越者这个优势,但他们也不可能因为彼此都是穿越者、就必须凑成为一对,且很可能事实恰恰相反———可能因为他们双方都是穿越的、对彼此的期望和要求太过高,反而不能成为一对。
甚至顾筝还认为赵弘越比梁敬贤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土男还不如———至少据她所知,梁敬贤一直都十分洁身自爱,身边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
于是把梁敬贤、赵弘越二人在心里一对比,顾筝瞬间发现赵弘越身上除了具备穿越属性这点比梁敬贤强上一丁点外,别的地方竟没哪一点比梁敬贤强……而顾筝脸上神色的变化,以及听说赵弘越收了折柳为通房后眼底那显而易见厌恶,让梁敬贤的嘴角微不可见的往上翘了翘,心情变愉悦的同时一颗心也慢慢的安定下来,立刻就不再把赵弘越当成他的竞争对手———这些年来梁敬贤可没白关注顾筝的一举一动,他真的对顾筝的性情十分了解!原来顾筝对待罗锦明、周淳等人早早的就有通房暖床一事很是反感,曾经有意或无意的表现出对男人收通房的厌恶和鄙视,而且还是那种很强烈、无法忍受的反感!这些种种梁敬贤全都不动声色的看在眼底,他虽然不知道顾筝为何如此反感通房,但他却不愿意做让顾筝反感和讨厌的男人———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些年来他才会坚持不接受长辈的安排,别说是接纳替他暖床的通房了,就连顾筝以为的女子他也是不会多看一眼,更是从没开过荤、碰过任何女人。
梁敬贤也是因为知道顾筝这个小死穴,才会突然同意把折柳送给赵弘越,并且故意带着剪梅到顾筝面前晃悠,早早的就盘算好顾筝一开口问折柳的去向,他就立刻把事实说出来———当然,就算顾筝不问折柳的去向,梁敬贤也会想办法自己把话题引出来、偷偷的摆赵弘越一道,为了抢回他的弯弯,他可是什么卑鄙手段都会面不改色的使出来。
如今成功的让顾筝对赵弘越感到反感后,梁敬贤心里不由多了几分沾沾自喜,为自己只用了个小手段就轻轻松松的把赵弘越给PK掉了,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保住将来娘子这点感到十分满意……当然,梁敬贤并不知道在他使用这个小手段之前,顾筝已经早他一步做出判断、把赵弘越踢出局去了。
此后梁敬贤总算是能安下心、悠哉自在的品茶,期间还不忘委婉的、正气凛然的向顾筝表忠心:我觉得男儿应以家业为重,不该过多沉溺于女色之中,只妻一人便足矣。
顾筝听了这话果然满脸赞同之色,立时觉得梁敬贤是个觉悟性很高的古代进步青年,当下便毫不吝啬的给了梁敬贤一个赞赏的眼神,道: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只夫一人便足矣!顾筝一时嘴快说出来的话让梁敬贤黑着脸狠狠的抽了抽眼角———只夫一人便足矣?这是姑娘家说的话吗?难道这丫头还想学男人那般来个三夫四侍?不行!就一个女人只能嫁给一个男人这个观念,以及她这辈子只能嫁给他一人这个事实,他有十分有必要找个机会好好的灌输给她知晓!--------------------------------------------------------------------------------------------------------矮油,我自己觉得这章写的各种欢乐啊!小梁童鞋太腹黑了啊!撒花、撒花,娘子保卫战成功!我果然是他的亲娘哟!PS:最近身体状况不大好,写文也进入疲惫期和瓶颈期,本月余下日子暂定每日一更,不定时加更,希望大家多多谅解~第一百四十五章 投其所好且先不提梁敬贤心里如何打着小九九、打算改造顾筝,却说太夫人的寿宴一结束,顾风就启程回京城去了,和太夫人他们说是要回国子监读书,但唯有顾筝知道他离了家后其实打算偷偷的下场参考科举……顾风才走了两日,罗夫人便得意洋洋的宣布了一个爆炸性的好消息———京城陈阁老家的夫人相中了岑二娘,两家更是趁早太夫人寿辰这几日将亲事商议妥当,并且已经彼此交换过庚帖了!也就说罗夫人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不声不响的就给岑二娘定了一门好亲事———这陈阁老不仅仅是当今圣上十分看中的重臣,且还是当今太子的师傅。
岑二娘的亲事一风风光光的定下来,赵姨娘这头就开始急得团团转,生怕罗夫人接下来还会有她不知道的动作,把好的亲事全都挑去给岑三娘、岑四娘!因此一有岑二娘的亲事定在前头,赵姨娘立刻就斗志昂扬、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替岑五娘定一门好亲事,就算不能压过岑二娘、也必须压过岑三娘或岑四娘———赵姨娘和罗夫人针锋相对的斗了大半辈子了,如今自是绝不允许自己唯一的女儿随随便便定个人家,嫁人后继续在岑二娘几个嫡女面前抬不起头来!倒是岑五娘对岑二娘定亲一事开得很开,反过来安慰赵姨娘:娘,您也别觉得夫人这事儿做得不声不响,就算陈家娶的不是二娘,这门亲事也轮不到我!您别忘了陈家和罗家可是姻亲,陈阁老的夫人可是夫人的嫡亲姐姐———就凭着这一层关系,陈家也不可能会娶我们家的庶女,给夫人心里添堵!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就是瞧不惯罗氏不声不响的把事情给定了那副做派,好似怕我们知道一样,赵姨娘说着撇来撇嘴,很快就自以为是的想出应对之策:既然二丫头许给了陈阁老的嫡子,那我可就不能再把你许给梁三少爷了,必须想个法子把你许给小王爷,我们才能在亲事上压罗氏她们一头!岑五娘见赵姨娘已然看不上梁敬贤、把主意打到赵弘越身上,虽没有出言反对,但还是不太乐观的嘀咕了句:娘您想的倒是挺美的,可也得小王爷瞧得上我才行啊!小王爷那人一向都倨傲得很,岂会瞧上我小小一个庶女?他怎么就瞧不上你了?别忘了你嫡亲姨母可是宫里的娘娘!他就算将来成了裕王爷,见到你姨母还不是照样得行礼请安?赵姨娘这么一说、自个儿立时增了几分底气,觉得岑五娘完完全全配得上赵弘越: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试着让小王爷喜欢你,实在不行我们再重新考虑梁三少爷!岑五娘虽然知道赵弘越的身份地位比梁敬贤高,但却不大想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不由抿了嘴不做回答,把赵姨娘急得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的小姑奶奶啊!难道你今后不想当风风光光的裕王妃,让你几个姐姐见了你都得低头向你行礼?梁三少爷虽文武双全、前途无量,但他们梁家的爵位今后到底不是由他来承,他身上没个爵位、万一今后官途不顺,他岂不是任何优势都没有?赵姨娘说着紧紧的揽住岑五娘的肩膀,抹着眼泪说道:娘做什么还不都是为了你?娘这辈子已是没任何指望了,一辈子都只能当身份卑微的姨娘,如今也只能指望你出人头地、狠狠的替娘争一口气!岑五娘何尝不想狠狠的压罗夫人那头的人一回?她更是迫切的希望将来能让岑二娘三姐妹仰视她,在她面前卑躬屈膝、低头服小,好让她和赵姨娘狠狠的出一出这些年挤压在心里的恶气……因此赵姨娘一掉眼泪,岑五娘立刻被激发起熊熊斗志、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搏上一搏:好,我都听娘的!您说的对,我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会不会成功呢?兴许只要我主动往前一步,小王爷就会看到我的好,就会如我们所愿的娶我!赵姨娘一见岑五娘下了决心立时喜出望外,主动说道:既然你也愿意试上一试,那我们不能打没准备的仗!我这就让人去打探小王爷的喜好,我们这回一定要投其所好、一举成功!赵姨娘一向是说做就说,才过了两天她就想法子把赵弘越的喜好打探得一清二楚,一回来就让岑五娘即刻开始苦练弹琴:我听说小王爷喜欢听曲儿,前一阵儿还特意把梁三少爷身边那个弹得一手好琴的丫鬟给讨了去……你只要把琴艺练好,一定能让小王爷对你刮目相看!外人都以为岑家几个姑娘里头属岑四娘琴弹得最好,却不知岑五娘私底下也是弹得一手好琴,只不过她平日里藏私从没在外人面前显露过琴艺,如今倒是正好派上用场,让岑五娘顿时自信满满:没想到小王爷居然喜欢听曲儿,真是天助我也!的确是天助我们也!你从今儿开始就给我好好的练琴,我再去打探清楚小王爷平日喜欢听哪些曲儿,等他下次再到我们家来做客,你便伺机在他面前露上一手!赵姨娘说着顿了顿,很快又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我得再去打探、打探小王爷平日里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或者喜欢看姑娘做什么样的打扮,也好照着给你裁几身新衣裳,让他一见了你就眼前一亮!岑五娘如今对赵弘越可谓是志在必得,自是不消赵姨娘多做叮嘱、自个儿便日日苦练琴艺,且得知赵弘越喜欢较为活泼俏皮的姑娘后,她下意识的记起赵弘越一直对顾筝颇为另眼相待……细细思忖了一番后,她竟开始悄悄的模仿顾筝的一言一行,想借此让赵弘越也对她另眼相待。
皇天不负有心人,岑五娘苦练勾引赵弘越的各种秘技不久,老天爷便给她送来了一个大好机会———这一日梁敬贤、赵弘越、罗锦明等人正巧又来岑家做客,让岑五娘和赵姨娘筹谋了许久的计划终于得以实施!为了成功的勾引到赵弘越,岑五娘特意穿了一件让人显得十分活泼的淡粉绣牡丹月季亮缎圆领薄袄子,下身搭配了一条月牙色绣银纹百褶裙,又特意梳了小丫头满爱梳的双丫髻,髻了几朵小小的南珠花并两条长长的粉色丝带,身上的首饰虽带的不多,但如此一番打扮还真让岑五娘平添了几分俏皮。
岑五娘打扮妥当后便和赵姨娘分头行事,一个到园子里寻了处幽静的水榭,摆上梨花木雕海棠花长案、放上精心拭擦过的古琴,动作优雅的拨弄起琴弦,让小小的水榭顿时被悠扬的琴音环绕。
赵姨娘那头则寻了个法子、不着痕迹的将赵弘越往岑五娘所在的地方引去,赵弘越一被引到水榭附近果然被岑五娘的琴声所吸引,慢慢的循着琴声走到水榭,静静的立在台阶上听完岑五娘弹的《广陵散》,方才轻拍手掌赞道:秦筝吐绝调,玉柱扬清曲,弦依高和断,声随妙指续———好一首《广陵散》!——————————————————————————————————————————————————————感谢菲尔普斯童鞋的打赏,这是本书收到的第一个666哦,小云激动鸟~谢谢支持,抱个~哈感谢所有留言滴童鞋,你们太坏了,小梁一出现情敌你们就冒出来了,平时都不冒泡啊,呜呜呜~PS:今天有二更,稍后奉上~情况允许的话,我会尽量保持二更啦,谢谢大家支持和关心,挨个么么~第一百四十六章 羞辱为了能够和赵弘越单独相处,岑五娘早早的就屏退了身边的丫鬟,见赵弘越果然如她预料般出现时内心立时狂喜,对自己的计划不由多了几分信心!不过岑五娘面上却故意装出一副意外,目光里也涌出几分意外献丑后的羞涩,语气更是特意放得柔柔的:我见此处幽静无人方才会在这里弹上一曲,不曾想却在此偶遇小王爷……让小王爷见笑了。
赵弘越先前脸上浮现的陶醉神色已经褪去,对岑五娘这番自谦虚的话也没做任何回应,只摇着扇子自顾自的欣赏水面上盛开的荷花,并沿着鹅卵小道不紧不慢的往曲廊走去,似乎不想在水榭旁多做逗留。
岑五娘见了心里一急,为了不让到手的机会就这样流逝,只能大着胆子相邀道:若是小王爷不嫌弃,请到水榭小坐片刻,我再弹上一曲请小王爷指教。
赵弘越听了似笑非笑的扫了岑五娘一眼,虽没有答话但却收住脚步转身往水榭走来,一言不发的坐到石凳了,目光依旧停在水面的那盛开的荷花上,并未多看岑五娘一眼,只淡淡的说道:弹吧。
即便如此,岑五娘也已经暗暗的感到窃喜,觉得赵弘越没有直接走开而是走到水榭里坐下,那就代表他没有直截了当的拒绝她、她还有好好展现才华让他刮目相看的机会……如此一想,岑五娘特意挑了《高山流水》这曲弹起来难度很高的曲子,使出毕生所学、专心致志的弹给赵弘越听……一曲终了时更是满心期望的抬头看向赵弘越,希望赵弘越能够出言肯定她的琴艺,将她引为知己。
不曾想岑五娘都弹完一曲了,赵弘越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湖面上、看都没看她一眼,脸上的表现依旧是漫不经心,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用心听曲。
赵弘越的态度让岑五娘委屈的咬了咬红唇,一时有些拿不准他的态度———他若是对她无意或是不欣赏她的琴音,那为何要接受她的邀请坐下来听曲?可倘若他认可她的琴音,为何一曲终了,无论好坏、他一句点评的话都不说?这个小王爷的心思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难不成那池子里的荷花比她这张娇颜还吸引人,让他从头到尾都舍不得把目光移开?岑五娘心里虽然不满赵弘越对她的怠慢,但却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这个机会,眼珠子转了转后很快就起身倒了一盏茶,笑吟吟的奉到赵弘越面前,故意学着顾筝的样子、让语气带着几分轻快俏皮:小王爷,莫非这池子里的荷花比我讨人喜欢?否则您怎么宁愿对着花也不愿意对着我?岑五娘的话让赵弘越慢腾腾的把目光移到她身上,也不伸手去接她奉的茶,只眯着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往上挑了挑、脸上带着几分嘲讽:人虽比花娇……但花却比人美。
岑五娘听前半句时心里还美滋滋的,但一听后半句脸上的笑容不由凝固住,被赵弘越如此直接的一句话哽得说不出话来,愣了好半响才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我先前是和小王爷说笑呢!我哪能和花比?岑五娘说着飞快的岔开话题,自己给自己寻了个台阶下:天气炎热,小王爷吃盏茶去去火吧!不曾想赵弘越却依旧不伸手去接岑五娘奉上的茶,任凭岑五娘维持奉茶的姿势,嘴角那抹嘲讽也越来越深,说出来的话更是越来越不客气:你很想我点评你的琴艺?听说小王爷深谙此地,若是能得小王爷您的指点,自是再好不过了。
岑五娘立刻委婉的吹捧赵弘越,并适度的表现出对赵弘越的崇拜,想把赵弘越哄高兴。
可惜赵弘越却不吃她这一套,依旧没有接过岑五娘一直捧着的茶盏,只冷酷无情的打击岑五娘:你的琴艺……连服侍我的丫鬟都比不上,不配得到我的指点。
你……你……岑五娘被气得脸色铁青,一连说了几个你字方才深深的吸了口气,强行平复内心的愤怒后、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来挽回面子:小王爷惜言不愿指点直说就是,何必拿一个丫鬟来羞辱我?你自己学艺不精出来献丑就该被人羞辱,赵弘越的嘴角有着一丝玩味的笑容,语气更是充满嘲讽和鄙夷:岑五娘,今日这出戏你和赵姨娘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吧?你们母女俩真把我当成傻子玩弄吗?赵弘越的话让岑五娘脸色大变,装傻道:我听不懂小王爷说的话。
听不懂?赵弘越冷冷的挑了挑眉,一边把玩手里的纸扇、一边不客气的揭穿岑五娘的居心:赵姨娘费尽心思的把我引到水榭,不就是为了让我听你弹琴?你们母女简直是痴心妄想得可笑,难不成你以为你在我面前弹上几首曲子,我就会被迷得晕头转向、娶一个身份卑贱的庶女当世子妃?你们母女俩真没自知之明———就你这样的,给我当通房我都瞧不上!你……赵弘越的话把岑五娘气得浑身发抖、粉拳紧握———谁不知道赵弘越刚刚收了折柳当通房?如今赵弘越当着她的面说她连当他的通房的资格都没,那岂不是羞辱她连折柳那样丫鬟都不如?他怎么可以这样羞辱她?!她再怎么说也是姓岑、也是定南伯府的姑娘!赵弘越的羞辱让岑五娘对他恨之入骨,也让她对当裕王世子妃彻底的死了心,竟少见的气得在赵弘越面前放下伪装,不再装模作样的故作温婉贤淑,直接怒气冲冲的和赵弘越撕破脸: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小王爷瞧不起我,那我也不必再继续留在这里讨人嫌了———失陪了!岑五娘说完便怒气冲冲的拂袖离去,回到蔷薇院赵姨娘才一脸关切的上前问了句成了没,她就恼羞成怒的推倒一尊半人高的花瓶:成什么成?!我今日之所以会被姓赵的那样羞辱,全是拜娘您所赐!若不得您一个劲的怂恿我去接近姓赵的,我也不会被那姓赵的那样羞辱!岑五娘说着便回想起赵弘越先前说的那番话,忍不住伏在床头哭了起来:姓赵的真真是欺人太甚!竟拿我和一个贱婢相提并论,还说我不如那个贱婢,连给他当通房都不配……什么?!赵弘越他竟如此羞辱你?!见岑五娘只顾着捂着脸哭并不答话,赵姨娘立刻把赵弘越给恨上了:真真是个狂妄自大的黄口小儿!回头我一定写信给你姨母,让她好生教训赵弘越一顿、叫他知道我们的厉害!他不过是小小一个世子而已……赵姨娘恨恨的把赵弘越数落了一顿,数落完见岑五娘还是哭个不停,急忙拍着她的背安抚道:阿娆你别哭了,他既瞧不上我们、我们也不必再高看他,娘再给你找户比裕王府更好的人家!我们不嫁去裕王府了,嫁更好的!第一百四十七章 香饽饽且先不提赵姨娘这头如何把赵弘越给恨上,却说岑五娘主动勾引赵弘越的事才发生没多久,裕王府那头就先后传出两个消息———一是说有算命先生说赵弘越不宜太早成亲,至少得二十岁以后才能成家,否则今后仕途便会不顺;二则是说赵弘越的嫡亲祖母陈太后突然发话,说赵弘越将来要娶的媳妇儿必须由她亲自挑选,似乎还隐约传出陈太后有让赵弘越尚公主的意思,且人选还是最受宠爱、皇后所出的景阳公主。
第一个消息暂且不管,毕竟多的是人愿意一直等到赵弘越满二十岁,但第二个消息却让那些打赵弘越注意的夫人们纷纷像泄了气的皮球———普天之下有哪家的姑娘敢和公主争夫婿?要是有哪户人家得知赵弘越很可能会尚景阳公主,还非要上赶着让自家姑娘去勾引赵弘越,那就不单单是得罪陈太后,可是连皇帝、皇后以及刁蛮的景阳公主都一并给得罪了!于是京城以及刺桐两州的名门世家一得到消息,都只能忍痛放弃裕王府这棵高枝,放弃赵弘越这块香饽饽、另行替自家姑娘择婿……和赵弘越有关的消息传出来没多久,这一届的科举考试也有了结果,顾筝也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好消息———背着岑老爷偷偷的参加科举考试的顾风,终于凭着自己的实力考进前三甲,虽没有博得头筹但却也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顾风高中的消息是梁敬贤使人早一步传给顾筝的,顾筝得知后第一时间就去了荣寿堂、打算和太夫人分享喜讯,让太夫人也跟着高兴、高兴。
但因事情一直都瞒着家里的长辈,因此报喜前顾筝必须先替顾风把事情说清楚:祖母,我和哥哥有件事一直瞒着您……不曾想太夫人早早的就把顾风的那点小心思给看透了,一见顾筝脸上有着掩不住的喜色,再掐指算了算日子、心里立时便跟明镜似的:怎么?是不是风哥儿那小子考进前三甲了?太夫人的话让顾筝惊讶的睁大双眼:原来祖母您早就知道哥哥会偷偷下场?那是,就你们两个小皮猴儿还想瞒得过我?太夫人一脸溺爱的伸手点了点顾筝的额头,语气里没有丝毫责怪之意:我知道风哥儿和你一样是个要强的,不让他去试试他总归是不会服气,别人也会一直瞧不起他……为了让他证明自个儿的本事,我这才睁一直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
太夫人说这样的话就是赞成顾风的所作所为了,这让顾筝心里一松、一脸感激的看向太夫人:多谢祖母体谅哥哥!只是父亲也不知道哥哥偷偷下场一事,如今哥哥成了探花郎,父亲怕是很快就会收到消息,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哥哥自作主张、瞒着他做这样的事。
常言道知子莫若母,太夫人对岑老爷自是十分了解,当下就不以为然的冲顾筝挥了挥手:你尽管把心收回肚子里,若是风哥儿名落孙山、灰溜溜的回来,你父亲兴许会责骂他一番,骂他贸贸然的丢了我们岑家的脸;但如今风哥儿可是新鲜出炉的探花郎,你父亲心里虽会恼他自作主张,但内心的欢喜终究大过恼怒,最多嘴上训他两句、必不会重罚,太夫人说到这里脸上已满是喜色,对顾风更是称赞不已:风哥儿真是个有志气的孩子、替我们岑家大大的争了一口气,我们岑家已经多年没出过探花郎了,就是你父亲当年也不过是侥幸挂在榜尾!有了太夫人这番话,顾筝一直提着的心方才放回原位,此后岑老爷的反应果然如太夫人所料的那般———岑老爷虽然有些不高兴顾风擅作主张,但顾风考得探花郎一事还是让他脸上十分有光,他内心也直到此刻才真正对顾风这个嗣子感到满意,逐渐动了替顾风请封世子、将来由他承爵的念头。
话再说回到顾风身上,却说顾风这回可算是衣锦还乡、用探花郎三个字牢牢的堵住那些瞧不起他的人的嘴,让岑四娘等人再也无法轻视顾风,讽刺顾风得来的一切都是靠着岑老爷的关系,同时也让自己和顾筝终于能够真真正正的在岑家扬眉吐气。
岑府更是一等顾风回来,就热热闹闹的摆了酒席庆贺,因此次的状元出自京城、和刺桐两州没有干系,顾风这个来自桐州的探花郎自是十分受本地公卿世家的重视,也让他借着这个机会正式进入世家贵族圈子里,为以后撑起岑家家业做准备。
…………却说岑府这头才刚热热闹闹的替顾风庆贺完,平国公郑家那头就传来一个对别人来说算是好消息的噩耗———现任平国公夫人几日前因病去世了,因平国公膝下只有一个嫡子,国公府的太夫人便急着替他重新物色一位新的继室夫人,好让新一任平国公夫人早点替郑家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嫡子。
这个消息一传出来,刺桐两州府的夫人们马上又热血沸腾起来,平公爷立刻成为继赵弘越小王爷之后的又一个香饽饽!诸位夫人、太太更是无不想把自家姑娘嫁到平国公府去当继室夫人,毕竟公侯伯子男这五等爵位里头,公可是排在头一位,平国公夫人这个诰命头衔在刺、桐两州府也是数一数二,只比裕王妃差上那么一丁点!且如今平国公膝下只有一个嫡子,嫡子又还未请封为世子,那将来爵位说不定会落在继室夫人生的嫡子身上!如此一来,这和当正室夫人几乎没有差别……在众人眼里如此好的一门亲事,太夫人自然也听说、并且有些心动,这一日更是特意使人把顾筝找来,开门见山的问顾筝对平国公、郑国泉的看法:弯弯,你觉得平国公这个人如何?平国公府的事顾筝也已经从茗玥郡主嘴里听说了,因此她一听太夫人这话、便知道太夫人的意思,一时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打趣道:祖母,您一会儿说梁表哥好、想将孙女儿许给梁表哥,一会儿又觉得平国公好、也想将孙女儿许给平国公……孙女儿实在是分身乏术啊!不曾想太夫人却冲顾筝摆了摆手,道:梁三他如今已不是个合适的人选,祖母已经不考虑他了……你就当祖母从没和你提过他这个人吧!顾筝虽然和梁敬贤接触得比较多,但至少到目前为止对他还没产生那种男女之情,她也还没打定主意要嫁给梁敬贤,只是见原本一直十分看好梁敬贤的太夫人突然改变态度,一时不由好奇得紧、忍不住拉着太夫人追根究底:咦,祖母先前不是说梁表哥能文能武,是当我夫婿最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吗?怎么这才过了几日而已,祖母您就改变对他的看法了?太夫人抬眼看了顾筝好一会儿,最终只重重的叹了口气、含糊不清的说道:总之如今他已经不是个合适的人选了,你即便有心也别多想了,把他忘了吧!太夫人的话让顾筝顿时满头黑线———她到底哪里表现出对梁敬贤有心啊?!她不过是好奇原本在太夫人心中完美无暇的梁敬贤,是如何突然有了污点、不被待见,旁的心思可是一点都没!顾筝向来都十分执着,别人越是不想说的事她就越是想问清楚,因此太夫人一含糊其辞的不把话说清楚,顾筝立刻不依不饶的拉着她一个劲的追问……太夫人拗不过顾筝,最终只能把新近才得知的一些和梁敬贤有关的消息告诉她:我听说梁三已经有意中人了!既然他心里已经有了别人,那岂不是你还没嫁给他、他心里就没有留给你的位置?这样你若是真嫁给他,哪能一辈子幸福?我可舍不得把你嫁去梁家受罪!意中人?太夫人的话让顾筝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脸上也有着难以相信的感情,似乎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件事。
太夫人见了误以为顾筝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面心疼的将她搂到怀里,一面柔声安慰道:嗯,听说他中意的人是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表妹,为了他那个表妹、他甚至还忤逆顶撞长辈……好了,这些事你就别去细究了,将心放宽一些,祖母一定给你找个比梁三更好的如意郎君!顾筝直到此刻才相信太夫人说的都是真的,一时间心里觉得怪怪的、似乎很不舒服,但到底为何会觉得不舒服,顾筝自己也没能找出原因来,最终她只能把自己的不对劲归咎为事发突然、她惊讶过度了———没错,她没想到像梁敬贤那样的人竟然也会有心爱的女子,这在她看来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嘛!顾筝觉得哪个姑娘被梁敬贤这个无耻、腹黑、狡猾的家伙喜欢上,那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大霉!就在顾筝为那个被梁敬贤喜欢上的姑娘哀悼时,太夫人这边却已经迅速的换了个话题,开始殷勤的向顾筝推销平国公这个新一任香饽饽:弯弯,祖母觉得平国公、郑国泉为人倒是挺不错的,撇开他的家世不说、就单说他的优点……祖母听说平国公无论是成亲前还是成亲后,都没纳过半个妾!据说不单单是他这样,他已经去世的父亲也是这样,甚至还有好多人说‘不纳妾’乃是他们郑家的家规,郑家的小子都必须遵循。
第一百四十八章 八卦这点倒是让顾筝大大的感到意外,也让她暂且把梁敬贤的事抛到脑后,饶有兴致的问了句:郑家的家规竟是不纳妾?这点听着还挺有意思的,莫非已经去世的老平国公,一辈子只娶了一位嫡妻?太夫人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唏嘘感叹道:可不就是这样,老平国公还真是一辈子都没纳妾、只有一个嫡妻!哪怕他膝下只有三个嫡子,他也一直不曾动过纳妾来替郑家开枝散叶的念头!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的平国公的兄弟都是嫡出的、没一个是庶出的……顾筝仔细的听完太夫人打探回来的那些消息后,才知道外面的人都在传郑太夫人一辈子都不待见妾室,不但不让自己的老夫纳妾,也从不给儿子们塞妾、更是不同意儿子们纳妾!因此不仅仅继承爵位的郑国泉屋里没有通房妾室,就是郑太夫人的其他两个儿子也都没有纳妾。
这天底下有哪个当娘的、不希望女儿今后不用和妾室争宠?因此就冲着不纳妾这一点、以及平国公的显赫家世,平国公原先的发妻一去世,刺桐两州府的夫人、太太们便都争着想把自家女儿嫁给平国公,哪怕只是嫁过去当继室夫人、她们也觉得值了!而若是非要说这平国公身上有什么吸引顾筝的地方,那也就只有不纳妾这点了,加上太夫人说平国公既有身为男人该有的气度、又颇有才华见地……因此太夫人提的这门亲事顾筝还真是挑不出毛病来,一时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拒绝相亲,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这人怎么样得我们亲眼见了才能做定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作数,毕竟传言亦真亦假……不如我们再好好的观察一阵子再说,免得最后闹出像梁表哥这样的事来。
太夫人先前一直认为顾筝和梁敬贤是郎有情、妾有意,如今一听顾筝又提起梁敬贤,不免误以为顾筝心里还是放不下梁敬贤,不由心疼不已:傻孩子,这回祖母一定会好好的替你把关,待祖母替你把平国公的为人品性看得清清楚楚了,我们再想下一步该如何,绝不会再叫你受委屈、白白伤一回心!顾筝只求太夫人别一个劲的逼她去相亲,别的她倒是无所谓,因此她一听太夫人说会慢慢安排、不会操之过急,自是连连点头应下此事,随后又和太夫人叙了几句闲话方才告辞回听泉院。
回去的路上顾筝却没多想平国公的事,而是不知不觉的把思绪转到梁敬贤有了意中人一事上,这一想也不知为何、她突然对梁敬贤的风月史生出了浓浓的兴趣,竟十分迫切的想把他和他那位青梅的故事弄清楚!于是一回到听泉院,顾筝便迫不及待的招了勺儿这个包打听过来问话……勺儿姐姐,你最近有没有听说哪些和梁表哥有关的消息?顾筝状似随意的问了勺儿一句。
勺儿一听这话、一张小脸立时绷得紧紧的,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紧张,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顾筝的问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奴婢没……没听说什么和梁三少爷有关的事!真的?顾筝好笑的看着勺儿,故意打趣道:不对啊,我们的包打听竟然不知道梁表哥已经有了意中人一事,这可就有点对不住你‘包打听’称号了!勺儿一见顾筝什么都知道了,不由忧心忡忡的看向顾筝、似乎有些担心顾筝会因为这件事伤心,见顾筝面色如常方才敢试探性的问了句:原来这些事姑娘您已经都知道了?嗯,是祖母告诉我的,只是祖母说的不太详细,所以我才找你来问问,顾筝说着一面捧了盏茶舒舒服服的窝到摇椅里,一面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你也知道三姑六婆感兴趣的事我一向也都十分感兴趣,今儿左右也是无聊得紧,你就说说梁表哥的事让我解解闷吧!这勺儿也和太夫人一样,先前一直认为梁敬贤对顾筝有意、也早早的就认定他们俩是一对儿,所以先前才会在顾筝面前装作不知道梁敬贤的事,怕说出来会让顾筝伤心……如今顾筝既然已经都知道了,且看起来似乎神色如常,勺儿自然也就无需再继续隐瞒下去,当下便尽职的把她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梁三少爷那件事闹得还挺大,似乎已经传得刺桐两州都沸沸扬扬的,奴婢也是听专门替丫鬟们到外头采买脂粉的婆子说的……原来外面的人之所以说梁敬贤已经有了意中人,乃是因为梁敬贤前一阵为了替自家表妹出头,竟忤逆顶撞家里的长辈———原来梁敬贤的一个远房表妹打小便寄住在梁家,从小和梁敬贤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那梁表姑娘今年也正好及笄、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因她自小便失去双亲,家里已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人,梁家的长辈便做主替她定了一门亲事。
但那位梁表姑娘到底不是梁家的正经姑娘,且因为双亲皆已过世、让她没有能够依靠的娘家,这让她无法下嫁到一些好的大世家。
别人瞧不上梁表姑娘这位孤女,梁家人也是没法子,最终替她定的那门亲事便不算是太好,让梁表姑娘委屈得忍不住在梁敬贤面前掉了几回眼泪,不过她倒是不怪任何人、只说自己命不好早早的就失去双亲……梁敬贤心疼表妹,便替她出面找家里的长辈理论,甚至为了替表妹拒亲还不客气的出言顶撞了长辈,被长辈们教训了一顿后,梁敬贤索性拿自己的亲事来做威胁———梁敬贤竟当着家里长辈的面说、他们要是草草将表妹嫁出去,他这辈子就不娶妻生子。
勺儿说完坊间传的流言后,忍不住又跟顾筝学了几个婆子私底下说的话:大家伙儿都说梁三少爷一定是早早的就中意青梅竹马的表妹,才会得知表妹将要嫁出去后拼死反对,不但忤逆顶撞长辈、还拿自己的亲事来做威胁……张婆子还说梁三少爷既敢拿娶妻一事来做威胁,那便表示他内心已是非表妹不娶,勺儿说着脸上浮起了憧憬羡慕的神色:不晓得梁三少爷的表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儿,竟惹得梁三少爷为了她甘愿顶撞长辈、被长辈责罚……不知她长得有没有我们姑娘好看?勺儿一拿顾筝和梁敬贤的表妹做对比,顾筝心里立刻莫名的感到不舒服,语气里少见的多了几分恼怒:无端端的你干嘛拿我和她做对比?勺儿还是第一次见顾筝生气,赶忙低头认错:姑娘您别生气,都是奴婢一时嘴快说错话,梁家那位表姑娘哪能和姑娘您相提并论?我们姑娘是最最最好的,谁都比不上!好了,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不喜欢被人拿来胡乱做比较罢了,顾筝说着顿了顿,最终还是忍不住接着询问后事如何:那后来呢?后来梁家那位表姑娘的亲事到底退掉没?梁表哥一向都倔得很,我猜梁家的长辈最终只能让步。
勺儿脸上有着一副就是如此的神色,并知无不言的答道:梁表姑娘的亲事还真是退了!听说梁三少爷倔着性子替她拒了一回后,她的亲事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如今也没再新说别的人家,也不晓得梁家的人是不是打算留着她、将来将她许配给梁三少爷。
末了勺儿不忘再补了句:反正事情到底如何外人也都说不清楚,不过可是连梁府的下人私底下也都认定梁三少爷早早的就中意梁表姑娘,说他们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原先感情就一直很好,长大后彼此属意也属正常。
顾筝听了这话心里突然生出丝丝烦躁,莫名其妙的就想反驳勺儿的话:也不是所有的青梅竹马最终都会结为夫妻、相守一生,也有很多青梅竹马相识了一辈子,最终也只是兄妹、对彼此无任何男女之情。
勺儿默默的看了顾筝一眼,弱弱的问道:姑娘,您怎么知道有很多青梅竹马最终都没能结为夫妻、相守一生?顾筝被勺儿问得呛了一下,猛的咳了几声、方才一脸尴尬的扯了个借口:我从话本上看来的,话本上都这样写……勺儿听了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般,一脸同情的看了顾筝一眼,随后默默的闭了嘴不再提和梁敬贤有关的事……这时琉儿正好掀了帘子进来禀道:姑娘,大姑娘已经到门口了,您要不要出去迎一迎?岑元娘早前便写了信回来,说是很快就会回家省亲。
顾筝和岑元娘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岑元娘出嫁后也一直和顾筝保持书信往来,顾筝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岑元娘在夫家过得好不好用。
因此前段时日一听说岑元娘要回家省亲,顾筝心里比谁都还要高兴!如今一听说岑元娘已经到家门口了,顾筝立刻把堵在心里那些莫名的烦心事抛开,急忙忙的起身而去、赶到垂花门迎接岑元娘。
岑元娘到家后也是一脸喜色、满心激动,不过她只和顾筝简单的先聊了几句,便先去荣寿堂给太夫人磕头问安,后又去正房拜见罗夫人,复又被孙姨娘拉着说了半天的体己话儿,最后才得闲来听泉院寻顾筝叙旧……第一百四十九章 心境顾筝和岑元娘一左一右、舒舒服服的倚在罗汉床上,办靠着迎枕的岑元娘率先出声恭喜了顾筝一句:大郎考上探花郎,我还没当面恭喜过你呢!这回可算是能当面向你道个喜了!岑元娘口中的大郎便是指顾风———顾风的排行其实应该是在岑六娘之后、顾筝之前,按理说应该被称作岑七郎才是,但因先前已经有了个岑七郎了,顾风插进来排行就得让原本的岑七郎变成岑八郎,如此一来不免有些麻烦,毕竟大家叫岑七郎七少爷已经习惯了。
因此顾风过继到岑老爷膝下后,太夫人索性将岑家少爷、姑娘们分开来论大小,顾筝直接跟在岑六娘后头、被称作岑七娘;顾风则被称作岑大郎,至于已经去世的岑七郎则被改称为岑二郎,只不过岑七郎如今已经不在了,仆妇们多按照原来的排行称呼他……不过大家伙儿无论如何称呼岑七郎,倒是都不会把他和顾风这个新少爷混在一起、让不知情的人产生误会。
顾筝自是说了几句同喜、只是侥幸等谦虚的话儿,说完便顺着岑元娘起的这个头、礼尚往来的关心岑元娘的近况:大姐姐呢?嫁到邱家后日子过得舒不舒心?大姐夫对你好不好?对了,还有我的小外甥淳哥儿近来可好?他想我这个姨母了没?一提起自个儿的儿子淳哥儿,已为人母的岑元娘眼角眉梢顿时全是柔情:让你挂心了———我过得很好,淳哥儿也过得很好,你让大郎托人送去的玩具那小子可喜欢了,这回我回娘家、他虽不能一同前来,但却一个劲的嚷嚷着让我一定要再向你讨些玩具回去给他,真是拿他没法子!岑元娘说到这里虽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语气里却满是溺爱:说来都怪你寻的那些玩具太过新鲜有趣,让我们家淳哥儿一直念念不忘,你这个姨母到反过来沾了那些玩具的光———二娘、三娘她们这几个姨母淳哥儿可是都不大记得了,唯独只单单记得这个总送他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的小姨母。
岑元娘嫁过去邱家不到半年就怀了淳哥儿,如今淳哥儿已有三岁多了,只是淳哥儿长到三岁了却只回过一次岑家、见过岑家人一次,所以岑元娘总是说众多姨母里头淳哥儿只记得顾筝,是天生和顾筝有缘分、喜欢和顾筝亲近。
顾筝对淳哥儿这个小奶娃也是十分喜爱,笑着问了许多他平日里的趣事后,方才顺带问了岑元娘的夫君邱元一句:大姐夫近来如何?一切都好吧?这次他怎么没陪大姐姐你一道回来省亲?他还能如何?自是好得不得了,岑元娘说这话时眉宇间隐约含着一丝低落,但她似乎不想让顾筝担心、很快就把那丝淡淡的低落藏了起来,轻描淡写的补了句:近来家里有些庶务必须由你姐夫亲自处理,所以他才没能陪我一道回来省亲。
顾筝敏锐的看出岑元娘是在强颜欢笑,心不由一紧:姐姐,可是姐夫他待你不好?岑元娘摇了摇头:他没有待我不好,是我自己心胸不够宽广……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想开了,岑元娘说着顿了顿,神色也逐渐恢复平静,就连语气也变得波澜不起:前一阵子你大姐夫看中我身边的朱儿了,我便做主替将朱儿抬成姨娘伺候他,你姐夫很是高兴、直夸我贤惠大度……呵,他高兴就好,让他高兴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岑元娘这番话说得十分平静,但顾筝却能够感觉到她藏在内心的痛楚,更是对她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我看得出姐姐并不是真心想让朱儿去服侍姐夫,姐姐既心里不乐意也不痛快,那为何要逼自己这么做?顾筝的话让岑元娘一怔,随即苦笑着说道:还是让你瞧出来了?我还以为我把我的不痛快藏得很好,不曾想只和你打了个照面、说了几句话便被你瞧出来了……既然如此,我也不瞒着你了,我心里的确极不乐意也不痛快,可我不乐意又能如何?我若是不肯让他往身边收人,那就是不贤善妒、就是不想邱家枝繁叶茂!像岑元娘这样温婉贤淑、体贴贤惠的妻子,还是不能抓住丈夫的心,还是必须给丈夫纳妾,顾筝真的替岑元娘觉得十分不值……心里一有了这样的想法,顾筝的语气不由带了几分愤愤不平:可这也太委屈你了!姐姐你这么好,没人能从你身上挑出任何不满来,姐夫他竟还不知足?顾筝的愤愤不平和真心关怀让岑元娘十分感动,也让岑元娘不想因为自己的不痛快、影响到顾筝自己今后的婚姻,于是岑元娘立刻将她自认为很自私的想法抛到脑后,一脸正色的教导顾筝:妹妹,其实这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你千万别替我觉得委屈……我们女人本就该心胸宽广、以夫家嗣子为重,不可因为一己私欲而不贤善妒,拼死反对夫君纳妾,岑元娘见顾筝对她的话似乎嗤之以鼻,不由急了起来:弯弯,你一定要把我的话牢牢记住———主动替夫君纳妾、让夫家香火鼎盛,这才是一个贤惠大度的妻子该做的事!你将来嫁人后也一定要这样做,千万别耍小性子、白白背上那‘妒妇’之名!顾筝也知道岑元娘这是为了她好,更是知道这是古人奉行且习以为常的行为准则,但顾筝还是忍不住问了岑元娘一句掏心窝子的话:姐姐,这些道理你不用说我也都懂,有些事为何一定要那样做我也都心里有数,但眼下我只想真心实意的问你一句话———你主动替姐夫纳妾,难道心里就不会不舒服吗?岑元娘在顾筝面前一向都十分坦诚,因此并未对顾筝有任何隐瞒:最初我心里的确会很不舒服,我也曾经希望你姐夫能够主动拒绝长辈们安排的通房,但我的希望最终只换来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失望的次数多了,我慢慢的便习惯了……岑元娘说这些话时语气十分平静,似乎已经真的麻木到习以为、并接受现实:你再看看我们的父亲,他身边可是前后有过五、六位姨娘,那些没抬成姨娘的通房丫鬟可是不下十个!再看看我公公以及叔伯,他们当中有哪个是不纳妾的?既然大家都是这样、并不是只有你姐夫一人这样,我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慢慢的到底是想开了———如今我心里也不想别的,只想好好的把淳哥儿教养成才,只要淳哥儿能够成才我将来便能有个依靠,那我就知足了。
姐姐……顾筝神色复杂的看着岑元娘,想要开口劝她、改变她的观念和想法,但真正开了口后她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她———是啊,不仅仅是她们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整个大丰王朝,就是庄稼汉多收个三斗粮都想纳个妾呢,更别说那些有钱有权的大户人家了。
和岑元娘谈过后的这一夜,顾筝上/床后一直辗转难眠,总是不由自主的去想岑元娘对她说的那番话,脑海里也总是浮现出岑元娘那张平静麻木、但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绝望的面孔———岑元娘亲身经历的这些事,让顾筝对这个朝代的男人十分失望、不敢再抱有任何幻想。
难道她所追求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对她来说真的只能是个奢望?一想到这里,顾筝不由有些烦躁的再翻了个身,侧身趟了一会儿便又觉得烦了,索性转正身子直直的望着头上悬着的那顶雨过天青色鲛绡帐子,盯着挂在角落的同色玉石串儿发呆……慢慢的,顾筝竟鬼使神差的想起了平国公郑国泉,想起了郑家那不纳妾的家规。
后来也不知为何,顾筝的思绪竟由郑国泉身上转到了梁敬贤身上,复又想起今天让她变得有些烦躁的那些事,想起梁敬贤有了青梅竹马的意中人,想起那位传说中的梁家表姑娘……这一想,顾筝竟想起了勺儿先前说的话,竟如勺儿那般很想知道那位梁家表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儿,是否长得比她讨人喜欢等等。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让顾筝越来越烦躁,最终索性掀了被子、赤着脚下了床,推开雕花窗户倚在窗台上发呆———黑漆漆的天幕挂了一轮明月,银白色的月光透过树梢零零星星的洒在窗上、地上、床上,就像很久之前梁敬贤潜入她的闺房那个夜晚般,静谧的夜晚只剩下一地白月光。
思绪一飘回到那个夜晚,顾筝下意识的想起了那晚的种种,想起了她跌到梁敬贤怀里时那种既尴尬又奇妙的感觉……这一想,脑海里竟清晰的浮现出梁敬贤那张英俊的容颜,那张俊颜或假装一本正经的绷着,或似笑非笑的冲她挑眉,或死皮赖脸的冲她坏笑,或厚颜无耻的假装镇定。
梁敬贤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此刻竟像回放的电影般,一幕幕的出现在顾筝的脑海里,让顾筝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怨怼来———哼!他既已有了青梅竹马的表妹,为何还要来招惹她?!莫非他也想左拥右抱?顾筝这个胡乱YY出来的念头冰冷的井水、猛地浇在她身上,让她清醒过来后用力的甩了甩头,把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后,顾筝方才慢慢的恢复理智、冷静的掐灭了对古代婚姻的那点点幻想和期望,决定以后不谈情、只找个顺眼的男人搭伙过日子,成亲后直接把对方当成上司、绝不投入丝毫感情,以免最终被伤得遍体鳞伤。
第一百五十章 相看且先不提岑元娘的话、以及梁敬贤的八卦让顾筝的心境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却说一心想替顾筝找个好归宿的太夫人,为了不让郑国泉被人抢先一步抢走,太夫人很快就亲自给平国公府的郑太夫人下了日子、邀请她到岑府小聚,并且还特意把郑国泉也一并请了过来,想趁机让顾筝偷偷的相看下郑国泉。
顾筝在太夫人的刻意安排下,倒是单独见了郑太夫人一回,被她拉着手问了不少问题,顾筝答话时落落大方、不亢不卑,更不像其他同龄的小姑娘那样刻意的迎合讨好,很快就博得了郑太夫人的好感。
顾筝也不是第一次见郑太夫人,早在这之前就已经见过几次面了,郑太夫人更是早在来岑家之前就做足功课,私底下悄悄的把岑家几位姑娘的事打探得一清二楚,且没来之前就对顾筝感到最为满意,直接把顾筝列为重点考察对象……因此再见过顾筝本人后,郑太夫人在太夫人面前便隐隐流露出想和岑家结亲之意。
顾筝自是不知郑太夫人对她的印象如何,她一从荣寿堂退下来、就被岑元娘拉着去偷偷相看郑国泉:大郎正陪着平国公在花厅小坐呢,我们可以躲在花厅左侧那架三扇松柏梅兰纹大屏风后,偷偷的瞧一瞧平国公的言谈举止、身形样貌,免得你对对方的情形一点都不知晓。
顾筝有些尴尬的嘟囔了句:我为何要知道那平国公的情形啊?岑元娘见顾筝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不由笑着搂了她的肩膀、打趣道:哟,我们弯弯竟然也会害羞?你就别和我装蒜了,祖母如今摆明了有意将你许给平国公,既然如此,你难不成一点都不想事先瞧瞧以后夫君的模样?虽说顾筝并不反对相看夫君一事,但她活了两世却是头一次正儿八经的同人相亲,不免有些紧张和害羞,一被岑元娘打趣立刻不依不饶的掐着她的胳膊,娇嗔道:大姐姐你笑话我!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就胡乱编排这些没影儿的事,仔细我不理你!说话间二人已经走进和花厅相连的小隔间,勺儿十分识趣的率先往前两步、小心翼翼的掀开大红绣喜鹊登枝的锦帘,一面冲屏风后努了努嘴、一面压低嗓音悄声说道:姑娘,人就在那头坐着呢,您和大姑奶奶可得仔细些、别弄出太大动静……顾筝一面点头,一面拉着岑元娘蹑手蹑脚的躲到屏风后,透过屏风上雕刻的镂空花纹,悄悄的观察花厅的情形,一眼便看到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坐在顾风身旁,那青年剑眉星目、玉树临风,言行举止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看起来倒像是斯文稳重的男人。
不过人不可貌相,这平国公虽然看起来一表人才,但内在具体如何还得进一步观察才是……顾筝和岑元娘的想法显然一致,她们悄悄的打量完平国公后,便一起竖起耳朵听平国公和顾风之间的谈话,抱着从平国公的言论中窥探出他内在的心思……顾筝和岑元娘躲在屏风后面相看了好一会儿才悄悄退出去,一退出去岑元娘便一脸兴奋的拉着顾筝的手:弯弯,我瞧那平国公看上去还不错,一点都没因比大郎年长几岁、且已经承了爵位就态度傲慢或怠慢大郎,谈吐也还算是风趣得体,和这样的人过日子应该不会把你给闷坏了。
平国公的确是看起来是个既有风度、又有才华的男人,为人处事、品性德行等似乎也都不错,加上他的家世背景、以及家规,顾筝还真是挑不出他有哪里不好。
可惜顾筝对样样都好的平国公却没丝毫男女之间的那种感觉,对他这个古代钻石王老五更是没有任何兴趣,只兴趣缺缺的随口答了句:看起来是不错,但日久方能知人心,单凭一次相看哪能完完全全的将人看透?兴许他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岑元娘却误以为顾筝对平国公不满意,不由苦口婆心的劝道:我的傻妹妹啊,难不成你还想细细的、慢慢的相看对方两三年,一直到你相看满意了再决定嫁不嫁吗?别说你压根就没机会细细的相看他,就算你有机会、人家也不可能等你个两三年,等你相看满意了、人家也早早的就成为别人的夫君了,哪还有你什么事儿啊?顾筝还是怏怏的提不起劲来: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这件事还得听听祖母的意思,等郑家那头也属意我再说也不迟,现下我们就别想太多了!且先不提顾筝这头如何,却说太夫人把郑太夫人请到府上小聚的用意已然十分明显,当下就让同样把郑国泉定为目标人选,想把自个儿女儿嫁给他的罗夫人和赵姨娘着急起来……不过赵姨娘一向都比较狡猾,她虽知道太夫人有把顾筝许给郑国泉的意思,但却暂时保持按兵不动,打算等一向性急的罗夫人先出招,待罗夫人把顾筝的亲事给搞砸了、她再出手坐享渔翁之利!而罗夫人果然很快就按捺不住,把自己的心腹陈妈妈找来商量:怎么办?老太太此次可是摆明了要偏心七丫头,一点都不管排在七丫头前头的阿媛和阿婷!我得赶紧想个法子阻止老太太的如意算盘才是,不能让七丫头抢了原本属于阿媛她们的好姻缘!陈妈妈知道罗夫人对郑国泉可谓是志在必得,自是不敢有所怠慢、当下便转动脑筋替她想对策,很快就又给罗夫人出了个坏主意:夫人,我们不如……如此一来,郑家太夫人必定会不待见七姑娘,那我们三姑娘和四姑娘可不就有机会了?罗夫人思忖了片刻后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只能仓促的采纳陈妈妈的提议:事情迫在眉睫、由不得我多想了!就按照你提的办法去做———你即刻就找人安排去,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否则一旦老太太和郑太夫人彼此交换了庚帖,那我们再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陈妈妈连连应诺,随即很快便退出去替罗夫人部署安排……如此一来,郑太夫人才刚刚离开岑家,外面就突然多了许多对顾筝不利的流言蜚语———有人把当初顺郡王妃想替儿子求娶顾筝一事给抖了出来,还说最终顺郡王妃放弃替儿子娶顾筝,乃是因为顾筝命硬克爹克夫,甚至还有人说无论是谁娶了顾筝、将来一家人都会被她给克死!余嬷嬷一把外头这些传言告诉太夫人,太夫人立刻勃然大怒:到底是哪些人在胡乱嚼舌根?!什么一家人都会被弯弯克死?简直是荒谬至极!余嬷嬷见太夫人大动肝火,赶忙上前替她抚着胸口顺气:您别着急、先消消气,不过是些凭空捏造的流言蜚语罢了,郑太夫人也不见得听了就会相信。
郑太夫人才刚刚离开岑家,外头就多了这么多对顾筝不利的流言蜚语,太夫人不必多想都知道这是谁的杰作,也知道放出这些流言蜚语的人的用心……一想到不是罗夫人就是赵姨娘做的好事,太夫人脸上有了怒其不争的神色:外头还传了哪些话?你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不许有任何隐瞒!余嬷嬷轻轻的叹了口气,虽然知道太夫人听了会更加生气,但还是不敢有任何隐瞒、一五一十的如实相告:外头的人连已故的姑奶奶也一并议论了,说姑奶奶不但品行不端、还有偷鸡摸狗的习惯,说我们七姑娘曾经被这样的娘亲教养过,怕是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果然,太夫人一见那些人竟连已故的顾丽娘都没放过,还把顾筝母女说得那般难听,立刻气得将小几上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岂有此理!她们竟连阿鸾也拿出来做文章!哼!她们越是不想弯弯许给平国公,我就偏偏越是要把这门亲事给结成!太夫人说着逐渐将脸上的怒气隐去,不消余嬷嬷出谋划策、自个儿便想出对策来了:你亲自去大昭寺跑一趟,替我把明空师太请到府上叙话。
余嬷嬷一听便知太夫人这是要让明空师太帮着重新替顾筝批一次命格,借着明空师太的威望破除外面流传的谣言———当年顺郡王妃一事本就是顾筝为了自保无中生有的,如今太夫人只要请明空师太好好的替顾筝批一批命格,再把结果略微往好处说便能破除谣言。
此举可谓是对症下药、立竿见影!余嬷嬷暗暗的佩服太夫人的同时,很快就去大昭寺把明空师太请来,路上更是委婉的将太夫人的烦恼、以及所求之事告知明空师太,明空师太虽没明确表示会帮太夫人解决烦恼,但却答应亲自替顾筝重新批示命格。
因太夫人特意压住流言蜚语一事,所以顾筝并不知道她已经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八卦的女主角,甚至太夫人特意让她拜见明空师太时,她也不知道明空师太目不转睛的打量她面相、乃是为了替她批示命格……----------------------------------------------------------------------------------------------呜呜呜,我最近是越来越不想码字,好像突然失去动力,每次码字都要磨蹭很久,都要强迫自己,呜呜呜~第一百五十一章 辟谣太夫人不想顾筝因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而受到丝毫伤害,因此明空师太一打量完顾筝、太夫人便寻了借口把顾筝支开:弯弯,你不必在这里陪我了,且多去陪陪你大姐姐吧!她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回去了,你们姐妹俩难得见面、应该趁着这个机会多说些体己话儿才是!顾筝也正有此意,便也不再推辞、很快就笑着退了下去,自去寻岑元娘说话不提。
太夫人和明空师太两人因早年曾有些渊源和交集,这些年来倒是慢慢的有了十分深厚的私交,可以算是关系极好的至交好友。
因此一等顾筝退下,太夫人就迫不及待的出言说道:弯弯这孩子生来便是个命苦的人儿,一直到我把她接回府后方才过上几年好日子,她娘的事你也是知道的……我今日请你来也不真的想要你批示她的命格,只是想请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她说些好话,让她可以不必受那些流言蜚语的困扰。
明空师太眯着眼掐算了许久方才睁开眼,语气平淡的说道:这点倒是你多虑了。
太夫人听了误以为明空师太不愿意替她作假,语气里不由带了几分焦急:我知道你从不肯打诳语,但凡事总有个例外嘛!莫非以你我之间的交情,还不足以求得你开口助我这苦命的孙女儿一臂之力?非也非也,明空师太缓缓的摇了摇头,双手合十的说道:这么多年了,你这急性子可是一点都没改啊!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这件事你确确实实是多虑了,我先前已经在心里替七姑娘掐算过一番了,七姑娘虽命格有些奇特、也含着一些我掐算不出来的变数,但大体来说她却是个有福、旺夫、旺嗣之人,绝不是外头传言所说的那般会克父克夫。
明空师太的话让太夫人喜出望外,立刻就命人备好笔墨纸砚,笑眯眯的请明空师太将顾筝的命格批示下来,也好日后当成破除谣言的凭证……太夫人拿到明空师太亲笔批示的命书后,第二日便使人去平国公府送了拜帖,决定亲自上平国公府走一趟,当着郑太夫人的面将那些不利于顾筝的谣言辟除。
郑太夫人虽接了太夫人的拜帖,但到了和太夫人见面那一日虽还是客客气气、有说有笑的,却显得有些不太走心、也只字不提顾筝,借着这样的态度表明她已经知道那些和顾筝有关的流言蜚语。
太夫人见了自是心中有数,和郑太夫人客套过后便直奔正题,和郑太夫人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姐姐,这些时日在外头流传的那些和我家七丫头有关的流言,想必你也已经听说了吧?郑太夫人带着几分矜持、略微点了点头:嗯,倒是听说了一些。
并未多言,一副等着太夫人给她一个解释的姿态。
太夫人的态度自是丝毫都不含糊,当下便把外头那些嚼舌根的人骂了一顿:也不知是哪个见不得我们七丫头好的人,竟胆大包天的造出那样的谣言来!若是让我查到这些话都是谁传出去的,我一定不会轻饶!那起爱嚼舌根的小人竟然说我家七丫头克父克夫?她若是命硬克亲,怎地不见她将我这个嫡亲外祖母给克了去?我家七丫头在我膝下已承欢五、六年了,非但没把我克出任何好歹来,反倒还给我带来了福气,让我得以高高兴兴的做六十大寿!太夫人说着顿了顿,便转而说起教养一事:至于我那苦命的女儿,她人都已经去了、还拿她来作什么筏子??我家七丫头到了我们家后可是一直由我亲自教养,难不成我都费心教养她五、六年了,还不能把她教成大家闺秀吗?我家七丫头无论是读书识字还是针黹女红,哪样比别人家的姑娘差了?别人家的姑娘还未必如她那般分得一手好茶呢!太夫人说的这些话虽然句句在理,但郑太夫人心里对顾筝的八字命格难免还是有些疙瘩———她可以不计较顾筝有着一个不着调的娘这件事,也相信太夫人绝对有本事把顾筝教养得不比别的大家闺秀差,但她却不能冒险让顾筝将她的儿子克死!因此郑太夫人虽然卖给亲自上门的太夫人一个面子,当场表示她绝不会听信外头那些流言蜚语,但想要迎娶顾筝为媳妇儿的心思到底是淡了许多,也不似先前那般重视和喜欢顾筝了……太夫人明着也不点破郑太夫人心里那个疙瘩,只随意的提起了明空师太:听说明空师太近几年来在道法佛理上的造诣日益精深,就连宫里的娘娘也经常请她进宫去说佛讲道,还让她替几位皇子、皇女批示命格。
郑太夫人也乐于跟着岔开话题:是啊,听说她每隔半年便会进京入宫一躺,替宫里的娘娘……我还听说这位明空师太很难请,且除了皇子皇女外,从不肯轻易替人批示命格!听说陈阁老的夫人请了她几回,都被她客客气气的婉拒了。
太夫人见郑太夫人对明空师太也是十分推崇,一面悄悄的按捺住内心的欣喜,一面不动声色、状似随意的提了一提:是吗?我还真不知明空她如此难请,我和她还算是有些私交,她前儿才刚刚到我府上略坐了片刻,顺道替我家七丫头批了批命格。
郑太夫人听了果然被勾起了兴趣,忍不住往下追问道:当真?那明空师太是如何批示七姑娘的命格的?七姑娘定是个有福之人吧?太夫人闻言也不多说,只淡淡一笑从袖袋里取出明空师太写的命书:老姐姐若是对我家七丫头的命格感兴趣,大可仔细瞧瞧明空师太批示的命书……郑太夫人的确是对明空师傅十分信奉和推崇,一打开大红洒金色的命书、见了上面的字迹,还没看清楚内容就带着几分惊喜和激动说道:果真是明空师太的笔迹!早些年我曾在太后她老人家的宁寿宫、看过明空师太抄写的佛经,笔迹和这命书上的一模一样!太夫人故作不悦的嗔了郑太夫人一句:老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难不成我还会说假话糊弄你不成?老妹妹你说笑了!郑太夫人边说边仔细的把顾筝的命书看了一遍,见上面写着旺夫旺嗣后立刻喜出望外,重新合上命书时心里已然对那些流言蜚语彻底释怀,不但不再受那些流言的影响,还比先前更加看好顾筝这个姑娘,当下就十分殷勤的向太夫人问起顾筝……于是太夫人亲自出马跑了平国公府一趟后,顾筝命硬克亲这个谣言方才彻彻底底的得以辟除,罗夫人的诡计最终也没能得逞。
但太夫人却不打算就这样放过罗夫人,她一稳住郑太夫人、重新替顾筝争取到郑太夫人的好感后,回到岑府立刻让余嬷嬷彻查流言一事,很快就查出事情全是罗夫人搞出来的!这罗夫人险些就害了顾筝一生,太夫人自是不会轻易饶过她,不但重罚了她一顿,还直接把话向她挑明、让她别再打平国公的主意……罗夫人虽心里越发的觉得太夫人偏心偏得离谱,也对太夫人的决定十分不服,但面上她却不敢顶撞太夫人,忍气吞声的同时还被幸灾乐祸的赵姨娘冷嘲热讽了一番,把罗夫人气得一连在床上躺了好几天……赵姨娘一得知罗夫人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当下便当着岑五娘的面、一脸瞧不起的讽刺罗夫人的所作所为:罗氏一不够狠、二不够聪明、三愚蠢之极,活该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老太太那头的意思也已经十分明显,一些流言蜚语哪能轻易让老太太改变主意?只要老太太肯亲自出马,那点流言蜚语是不可能让七丫头嫁不成平国公的!赵姨娘说着顿了顿,忍不住提了提当年那件事:当年罗氏想要七丫头嫁给周淳时,想的那个法子倒还算是有几分狠劲儿———若是当日之事周淳能够做成,七丫头没准还真就只能嫁到周家去了!岑五娘听了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语气里同样带了几分轻蔑:若是我猜的没错,当年那个法子一定不是罗氏和她身边的人想出来的,肯定是周淳那家伙献的计!罗氏和陈妈妈还没狠到那个程度,她们也想不出那样的法子来!也对,我都和罗氏斗了这么多年了,她有几斤几两重我又岂会不知?她但凡有老太太的一半聪明,便不会这些年来和我交手一直负多胜少,赵姨娘说着脸上有了一丝淡淡的得意,故意将水蛇般的柳腰扭了扭、让整个人瞬间徒增了几分撩人的妩媚:看来这回该轮到我们出手了,我们可以先从你爹爹这头下手。
不,如今还不到我们出手的时候,不曾想岑五娘却十分沉得住气,一面示意赵姨娘稍安勿躁、一面胸有成竹的分析道:罗氏虽然愚笨,但我们别忘了她还有三个女儿———三娘倒是和她一样蠢、不足为惧;至于三个里头最聪明的二娘一向都清高得很、自是不屑做这种耍手段的事;------------------------------------------------------------------------------------------------------------------------------感谢小小的捧场,么一个~大抱抱,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本来几个姑娘的亲事是重头戏,但因为我安排的不好,我自己写到这里先疲惫了,希望赶紧搞定她们的亲事,让小筝开始婚后的生活,啊啊啊~第一百五十二章 狼狈为奸岑五娘说着顿了顿,方才重点将岑四娘提了提:但有几分小聪明的四娘却绝不会坐以待毙、一定会出手!赵姨娘问道:你是说四丫头也不会甘心让七丫头得了这门亲事?岑五娘自认为对岑四娘的性情十分了解:嗯,我猜她很快就会出手,我们可以再等上一等,看看四娘会有什么动作———她这个人一向自私、狠辣,说不定她还真能整得七娘彻彻底底的失去嫁去郑家的资格!倘若真是如此,我们岂不是省事多了?岑五娘虽然分析得句句在理,但赵姨娘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我就怕我们一直按兵不动、最终等过头了,把大好的机会让给了别人!岑五娘自认为除了岑二娘外,其他几个姐妹的心机城府都不如她,更是远远不如她聪明,因此她并未将岑四娘这个对手看在眼里,依旧胸有成竹的要求赵姨娘暂且别出手:不急,我猜四娘这个嫡女一定比我们还要着急!姨娘您且仔细想想———若是四娘真让七娘失去嫁到郑家的资格,那祖母一定会重罚于她,连带着连罗氏那房的人都不会被祖母待见,到时我们还能不坐享渔翁之利吗?果然,岑四娘料得一点都没错———罗夫人虽然表面上对太夫人毕恭毕敬、满口答应不再插手平国公家的亲事,但私底下却十分服气,觉得太夫人偏心偏得实在是厉害!这让一心想要嫁到平国公府的岑四娘逮到机会,趁着前来安慰罗夫人的机会怂恿罗夫人:娘,这件事我们不能就这样算了!您得想个更狠、更管用的法子,让七娘完全没机会嫁给平国公才行!不能把这么一桩好事白白的便宜七娘,我和三姐姐的亲事都还没着落呢!像平国公这样的人家可是少一家是一家!罗夫人倒是想再给顾筝一击,可这也得她想得出管用的法子才行啊!岑四娘似乎早就料到罗夫人只会垂头丧气,很快就自发给罗夫人出了个主意:娘,不如我们把先前周表哥想的法子再拿出来用用,我们可以换个方式……如此一来,七娘失了闺誉,自是无法嫁去平国公府,只能嫁给表哥!岑四娘这个法子倒是挺狠的,且完完全全的切断顾筝的所有退路,只是这事得周淳愿意帮忙才行:你周表哥先前愿意娶七娘那丫头,是因为娶了她就可以当我们岑家的嗣子,如今的情形和当初可是大不相同,也不晓得你周表哥还愿不愿意娶七娘。
岑四娘继续怂恿道:您不亲自问问表哥,又岂知他愿不愿意?先问问再说呗!您赶紧使人把表哥请过来,说不定表哥来了即便不愿意、也能帮着我们一块儿出出主意!罗夫人想想觉得岑四娘说得倒是在理,于是便立刻使人往周家带去口信,让周淳尽快到岑家来一趟。
周淳本就闲着无事,接了口信立刻就前来赴约,一得知罗夫人请他来的用意、竟二话不说就点头答应:我早就看上七娘那丫头了,如今姑母既正巧需要我的相助,我便索性趁着这机会将她给收了!这周淳打顾筝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上回没能得手逼迫顾筝嫁给他一事,这些年来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十分不爽,如今既然又有了算计顾筝的机会,周淳又岂会轻易放过?岑四娘见周淳也正有此意,立刻一拍即合、主动把先前和罗夫人商量出来的计策告诉他:表哥,我和娘打算先……然后再由你出马……最后来个瓮中之鳖,如此一来,七娘若是不嫁给你就没别的选择了,而我和三姐姐其中一人也正好可以顶替她嫁去平国公府!此计对我们来说可谓是一举两得!岑四娘想的法子可比先前罗夫人想得狠得多了,自是深得周淳的意:此计甚妙,只是不知姑母打算让哪位妹妹去做这件事?罗夫人深知若是想要设计陷害顾筝,那就必须岑三娘、岑四娘其中一人出面帮忙,罗夫人觉得岑三娘性格较为单纯、让她出面肯定很容易露陷,于是便指了岑四娘说道:就让阿婷去吧!既然这件事由你出面去办,那若是成了平国公府的亲事也就归你了,娘不会让你姐姐同你抢。
岑四娘等的就是罗夫人这句话,她也自认为只有她才能把这件事办好: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把事情办好、绝不会让您失望!到时候您可别食言把亲事给三姐姐哦!岑四娘说着一脸不放心的再补了句:说实话,我和三姐姐、还真是我比较适合嫁到平国公府去当继室夫人———三姐姐性子单纯、心思也不够活络,嫁到那样的人家里怕是会被欺负得连骨头都不剩!罗夫人无奈的点了点岑四娘的额头:我晓得,你个鬼机灵!你不必多说了,我既说了把这门亲事给你,自然就不会反悔!你说的对,阿媛的亲事我自会另外替她相看。
随后罗夫人三人又凑到一块细细的商讨了一番,第二天岑四娘便破天荒的去了听泉院,殷勤的拉着顾筝叙了几句家常后,状似随意的指了顾筝挂在身上的荷包,满脸羡慕的夸奖道:七妹妹,你的女红可是越做越好了!瞧瞧这荷包,是最近新做的吧?我瞧着这做工比你原先戴的那个旧的要精致不少呢!岑四娘既开口夸了自己身上的荷包,顾筝少不得得把荷包解下来递给她细看:哪里,还不是一样?我倒是觉得这一两年来我这手上功夫一点进步都没……岑四娘接了荷包后便爱不释手的把玩个不停,把玩了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把荷包还给顾筝,并趁机借着顾筝女红好这个由头、笑嘻嘻的开口讨要道:姐姐我好生羡慕妹妹你这手好绣功呢!可惜姐姐再怎么学也学不会这双面挑花,要不妹妹你做个荷包送我,让我也戴出去神气、神气?这姐妹之间彼此互赠些亲手做的小玩意儿也属常事,顾筝不知有诈、岑四娘一开口讨要她便欣然答应:好啊,只要四姐姐不嫌弃,我明儿就开始动手做……姐姐喜欢什么样的花色?想我在上头绣些什么?为了不让顾筝起疑,岑四娘先是兴致勃勃的和顾筝讨论用什么花色的料子做荷包,选好料子后还不忘提了提想要绣的图案:就绣喜鹊登枝吧!记得喜鹊要绣上一双,枝上的梅花也要多绣几朵,这样才能显得喜庆俏皮些!顾筝细心的把岑四娘的要求逐一记到纸上,第二日果真取了岑四娘挑中的料子,照着菱形荷包的大小裁下一块来,认认真真的替岑四娘做起荷包来,做完又按照岑四娘的要求、用双面挑花的手法,在荷包正反两面都绣上了喜鹊登枝……这荷包比衣裳要好做,顾筝虽只是在闲暇之余抽空来做,但也只用了半个月就把荷包给做好了,并亲自把荷包送到岑四娘手中。
岑四娘得了荷包先是假惺惺的谢了顾筝一番,随后便兴冲冲的找上罗夫人和周淳:娘、表哥,东西到手了!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了!罗夫人见岑四娘把顾筝亲手做的荷包骗到手后,一面悄悄的让陈妈妈去安排部署接下来的事宜,一面附在周淳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明晚你大约戌时便到去书房的必经之路候着,哪儿正好有几座高大的假山,你就给我躲在假山后就行!记得要放机灵些,到时见机行事、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我办好!诸如这样的事周淳做起来可是得心应手,自是不消罗夫人多做叮嘱便胸有成竹的打包票:姑母不必担心,别的事我兴许还不敢打包票,这件事我却是敢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做好!明晚七娘她只要准时赴约,我一定让她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罗夫人事先安排好一切后,第二天晚上才刚刚到戌时,她便使了个人把顾筝从听泉院叫到正房来,一打了照面就寻了个借口把顾筝往书房支去:你父亲找你有事、现下正在书房等你,你即刻过去一趟、别让你父亲久等。
是,母亲。
顾筝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心里却对罗夫人的话生出了几丝疑虑来———岑老爷有什么事是不能在荣寿堂当着太夫人的面和她说,非要把她叫到书房去?而且还非得在晚上把她叫去说?白天叫她去不是更为合适吗?顾筝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去书房前便借口更衣先回了趟听泉院,悄悄的嘱咐琉儿先去书房走一趟后,方才带着勺儿不紧不慢的往书房走去。
顾筝虽没把话说得十分清楚,但琉儿却是十分机灵,知道沿途该留意些什么、到了书房又只需打探些什么……因此琉儿只悄悄的在顾筝前头跑了一趟,回来就凑到顾筝耳边重点提了几件事:姑娘,奴婢到书房外头仔细的瞧过了,书房的灯并未点亮、里头也是黑漆漆的一片!照此推断,老爷应该没在书房。
琉儿的话让顾筝面色一凝:父亲没在书房?那母亲怎么会说他在书房等我?-------------------------------------------------------------------------感谢品味读书童鞋的捧场~谢谢大家对我的鼓励,挨个大么么~(*^__^*)嘻嘻……第一百五十三章 将计就计琉儿忧心忡忡的看了顾筝一眼,接着往下说道:奴婢折回来时还不巧碰到周家表少爷,因姑娘让奴婢仔细些别叫人发现,奴婢便暂且闪躲到一旁,想等周表少爷走过去后才离开……不曾想周表少爷却突然打住脚步、转到了假山后,之后便一直没在现身、看样子似乎故意躲在假山后等什么人般,琉儿说着一脸担忧的看向顾筝,提议道:姑娘,这事儿奴婢怎么看都觉得有些不对劲,您还是别过去了!这事儿的确是透着一丝古怪,容我先仔细想想。
顾筝边说边示意琉儿先行离开,自己则寻了个借口、带着勺儿慢慢的折回听泉院。
先是岑四娘突然对她热情起来,无端端的来和她套近乎、并特意讨了个她亲手做了个荷包;后罗夫人又无端端的拿岑老爷做幌子、大半夜的把她支去书房;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周淳竟然事先躲在去书房的必经之路,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样!顾筝仔细的把前后发生的事情理了一遍,再把事情给串到一块儿,很快就猜到罗夫人等人的诡计———如果顾筝猜的没错,罗夫人他们这是故意设了个局,想要诬陷她和周淳私相授受、无媒苟且,不但夜里私下相会、还将亲手做的荷包送与周淳做定情信物!如果顾筝真的听罗夫人的话、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往书房而去,路过周淳藏身之地时一定会被他拖到假山后,紧接着罗夫人一定会适时的带着人出现,来个当场捉奸、人脏俱全……罗夫人他们真真是狠毒,竟然想用如此狠毒的法子毁掉她的闺誉,让太夫人没辙、只能不得不把顾筝嫁给周淳,让顾筝再也不能和岑四娘争平国公府的亲事!顾筝揣摩清楚罗夫人等人的诡计后,略微一思忖决定将计就计,让罗夫人等人自食其果!不过若是要设计一个计中计,那就得先着手布置一番才行,正好这几日赵弘越在岑府做客,让顾筝有了可以利用的人……顾筝在心里盘算一番后立刻命勺儿研磨铺纸,提笔写了一张字条,写完悄声对琉儿吩咐道:你在我们院里寻个面生的小丫鬟,让她去芙蓉院跑一趟,见了四姑娘身边的丫鬟、让她直接把字条塞给对方,然后再说……除此之外,别的话让她一句都不许说,一按照我的吩咐办完事立刻回来,别给四姑娘那边的人问她话的机会!琉儿将顾筝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见顾筝点头表示没错方才退了下去,自去听泉院寻了个平时负责洒扫,极少在主子跟前走动、名为瓶儿的丫鬟,亲自领着她去了一趟芙蓉院……到了芙蓉院外后,琉儿自个儿先躲在一旁,只让那瓶儿按照顾筝的吩咐去做。
那瓶儿倒也算机灵,一到芙蓉院见到岑四娘身边的大丫鬟尺儿正好往里走,立刻上前将顾筝写的那张字条塞给她,嘴里不忘飞快的说了句:这是赵小王爷命奴婢捎来给四姑娘的,还请姐姐赶紧交给四姑娘过目!瓶儿给完该给的东西、说完该说的话后,不等尺儿回过神来便一溜烟的跑了,只留下尺儿一人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看着瓶儿很快就消失不见的背影,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同时更是啼笑皆非———也不晓得是哪里冒出来的小丫鬟,连捎话带信的规矩都不懂!尺儿一面不客气的骂了早就没影的瓶儿几句,一面不以为然的拆开瓶儿塞到她手里的字条,一见上面写着即刻到园子北角的湖心亭相会几个字时、脸色立时大变,再一见落款处写着赵弘越三个清楚的大字,尺儿不敢有所怠慢、当下便匆匆忙忙的直奔内院,将字条呈给岑四娘过目。
岑四娘见了那字条后脸上也是一片激动———她就算是做梦,都不敢做赵弘越会主动约她相会的美梦!这个天大的惊喜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一旁的尺儿虽然也替岑四娘感到高兴,但心里却一直觉得先前送信的瓶儿有些古怪,不免担心的多了句嘴:姑娘,这真的是小王爷亲笔书写的笔迹吗?会不会有人冒充他的笔迹骗姑娘您去相会?奴婢总觉得先前那个送信的小丫鬟上上下下都透着一丝古怪!岑四娘也是个稳重的人,一听尺儿这话立刻皱眉追问道:哦?怎么古怪了?你可认得那个送信的小丫鬟?知道她是在哪里当差的吗?尺儿摇了摇头:那个小丫鬟看着面生得很,奴婢并不认得她、也不晓得她在哪里当差。
奴婢之所以觉得她古怪,乃是她一点规矩都不懂,把信塞给奴婢后只飞快的说了一句话,说完就一溜烟的跑了!让奴婢连把话问清楚的机会都没……岑四娘听了一双黛眉紧紧的皱在一起,似乎也觉得瓶儿的言行举止有些古怪,不过她再一次仔细的把手里的字条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后,立刻就选择相信这张字条是赵弘越亲笔所写:兴许那个小丫鬟是小王爷随手抓来送信的,那些个没在主子面前露过脸的粗使丫鬟一向胆小,见了你这个大丫鬟不敢说话、不懂规矩倒也是有可能的。
岑四娘说着自信满满的指了指字条上那略显奇特的字,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我曾听罗表哥说过,说小王爷早年曾自创出一种‘简体字’,就是把我们平时学的那些字简化,让字写起来简单许多、但意思却没变……这张字条上的字便是小王爷自创的简体字,这样的字也只有小王爷自己能写的出来!所以无论送信的人多么古怪,这张字条也一定是小王爷亲笔所写的,错不了!原来赵弘越仗着自己是个穿越者,索性将后世发明的简体字搬到古代来,在繁体字的基础上、创造出介于简体字和繁体字之间的赵氏简体字。
赵弘越发明的简体字结合了古代繁体字和现代简体字的优点,不但顾筝这个现代人一学就会,就是古人虽一时学不上手、但却是一看就能看懂字的意思。
顾筝可是唯一知道赵弘越底细的人,因此她要模仿赵弘越的字迹、写一张打上赵弘越标签的字条并不是难事!因此顾筝的刻意模仿,很快就让岑四娘不再怀疑字条是假的,立刻就沉浸在赵弘越对她刮目相看、单独约她相会的喜悦中……小王爷既主动约了我,那我自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辜负他的美意,一定要准时前去赴约……尺儿,我现在沐浴更衣会不会有些来不及了?尺儿还是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的都透着一丝诡异,忍不住尽职的提醒已经完全沉浸在兴奋中的岑四娘一句:姑娘,小王爷约您前去相会的湖心亭离书房不远,您这一去会不会正好坏了夫人今晚安排的那场好戏?字条上写的湖心亭的确是和周淳躲藏的地方相隔不远,这样还真有可能到时两拨人意外撞上、坏了罗夫人安排的好戏……只是岑四娘虽然原先一心想要嫁给平国公,但如今赵弘越竟然主动约她相会,在有比平国公更好的人选的情况下,岑四娘自然就瞧不上平国公了!岑四娘的野心让她想要大胆的试一试,且她觉得赵弘越既然主动约了她,那就很有可能对她有了男女之情———岑四娘自认为哪怕赵弘越对她只有一小丝喜欢,她也有办法把那一小丝喜欢变成喜爱,直至最后让赵弘越娶她当裕王世子妃!世子妃这三个字让岑四娘顿时心花怒放,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事成之后她就可以完完全全把岑五娘等人踩在脚底,风风光光的嫁进裕王妃、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如此一想,岑四娘便觉得罗夫人设计的圈套不再那么重要了,并很快就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借口———只要她赴约后一见到小王爷就把他引到别处,别和周淳他们挤在一个地方,如此一来就不会影响到罗夫人的计划了!打定主意后岑四娘立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尺儿命令道:无妨,我不会坏了娘费心安排的那场好戏!这件事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说了,快准备替我沐浴更衣……既然岑四娘这个主子都自信满满的说不会有事,尺儿自是不会自讨没趣的再说些杞人忧天的话,只委婉的提醒了岑四娘一句:姑娘,小王爷字条上不是写了‘即刻到园子北角的湖心亭相会’吗?您又是沐浴更衣、又是梳妆打扮的,怕是会耽搁太久、让小王爷久等。
岑四娘也担心她耽搁太久、赵弘越最终会不耐烦的走人,于是立刻就改变主意:也对,那替我换件衣裳就是,就穿那件果绿色缎子绣金盏菊圆领短袄儿,搭条莲青色万字曲水织金连烟锦……岑四娘因急着前去赴约,因此换衣裙和打扮加在一起,竟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打扮妥当后她更是急忙忙的出了门,欣然前往约会地点,且为了不被人觉察到她的行踪,她还刻意让尺儿把灯笼给熄了,只借着幽暗的月光和府里那些影影绰绰的灯影行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 落水且先不提岑四娘这头如何,却说岑四娘一偷偷摸摸的出了芙蓉院,一直守在芙蓉院外的琉儿立刻飞奔回听泉院向顾筝报信:姑娘,四姑娘已经出门了,看那样子应是上了您的当、正一路往湖心亭而去。
很好,既然事情全都往我所期盼的方向发展,那我们也该紧跟着登场了,顾筝边说边俏皮的冲琉儿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待会儿我们也学四姑娘那样、该熄灯的时候便把灯给熄了,悄声无息的往湖心亭附近摸去,几位姐姐跟着我可不许发出丁点声响,否则把钻进网里的猎物给吓跑了、我可饶不了你们!琉儿和勺儿都知道顾筝的计划,听了她的告诫自是都笑而不语,琉儿、箸儿二人悄悄的先行一步离开听泉院,不动声色的走在暗处跟着顾筝;勺儿则扶着顾筝、打着灯笼慢悠悠的往书房走去……果然,顾筝主仆二人才走到半道上,陈妈妈就突然现身、寻了个借口硬是把勺儿给借走,故意让顾筝独自一人继续往书房走去。
陈妈妈一把勺儿带走,顾筝不紧不慢的往前走了几步后,突然俯身将手上提着的灯笼给吹了,灯笼一灭、顾筝的四周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琉儿和箸儿便是在这时悄声无息的摸回顾筝身边,一前一后的将顾筝护在中间,借着淡淡的月光无声无息的往撒网的地方走去。
主仆三人来到湖心亭附近后,顾筝在琉儿的指引下慢慢的避开周淳藏身之地、刻意绕到他背后,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阴影里后,顾筝方才压低声音、故意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真是不小心,竟将耳环弄丢了一只!先前在湖心亭小坐了一会儿,不会是掉在哪儿吧?顾筝边说边往湖心亭走去。
早就等候多时的周淳一听见顾筝的声音、立刻就兴奋得绷紧身子,再一听顾筝的声音渐行渐远、似乎人已经往湖心亭方向而去了,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立刻就拔腿跟了上去……此时此刻可谓是天助顾筝也,挂在天际的那轮弯月正好让云层给挡了去,只隐隐约约的洒下稀薄浅淡的月光,那月光被假山、花草树木一拦,已是照不到湖心亭、让亭子里一片昏暗、伸开五指只能勉强辨认出个形儿。
在这样的情形下,周淳只能模模糊糊的把湖心亭的景象看个大概,他一隐隐约约瞧到一个婀娜多姿、妙曼动人的身影立在湖心亭,当下便认定那人是顾筝,二话不说、一身猴急的扑了过去,从背后伸出双手、牢牢的将那个身影搂在怀里!顾筝一见周淳果然把岑四娘当成了自己,立刻便带着琉儿等人寻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打算好好的欣赏接下来上演的大戏……而湖心亭里被周淳一把抱住的岑四娘显然没有觉察到任何不对劲,直接把背后抱着她的人当成约她前来见面的赵弘越,虽对赵弘越的举动颇感意外,但却很快就镇定下来、热情的回应把她搂得紧紧的人———岑四娘可是比谁都想把这生米煮成熟饭呢!反过来周淳却有些担心被他轻薄的顾筝会反抗,因此不等岑四娘开口他就动作粗鲁的把岑四娘的身子板了过来,先是胡乱的在岑四娘的脸上乱亲一通,找到嘴唇的位置后更是紧紧的堵住她的嘴,让她一时无法出声……如此一来,两个只顾着搂在一起亲嘴的人,都亲了好一会儿了、都没觉察到对方不是自己要等的人,周淳甚至还有着一小丝得意———他以为他成功的制服住顾筝、占了顾筝的便宜;至于岑四娘,她则一直在为自己的魅力暗暗沾沾自喜,以为赵弘越对她早就仰慕已久,才会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和她亲热,更是迫切的希望赵弘越能有进一步的举动,最好是在她的半推半就下将生米煮成熟饭!因周淳和岑四娘各怀鬼胎、各自藏着见不得光的心思,事情也得以十分顺利的按照顾筝的计划发展,如今就只等罗夫人前来捉奸了———一想到这里,顾筝不由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罗夫人看到湖心亭那一幕后的精彩表情,很想看看罗夫人发现和周淳通奸的人是岑四娘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琉儿、箸儿二人也如顾筝那样,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事情的后续,毕竟那才是整场大戏的重头戏,不过琉儿因是罗夫人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所以比顾筝较为了解罗夫人的性情,在这件事上也下意识的多留了个心眼。
琉儿把罗夫人可能的出现的各种反应琢磨了一番后,轻声的提醒了顾筝一句:姑娘,若是夫人赶到后发现事情不对劲,兴许就不会捉奸、只会悄声无息的把这件事压下去,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有道理,以罗夫人平时为人处世的习惯,还真会护短把这件事强行压下去,到头来让周淳和四娘得不到教训……我们得赶紧想个对策才是!琉儿的提醒让顾筝黛眉紧蹙、面色凝重———她可不想就这样功亏一篑,白白放过设计陷害她的这几个人!她一定要叫他们受点教训、自食其果才能出心里这口恶气!顾筝一面不甘心的盯着湖心亭那对男女,一面飞快的转动脑筋,因所剩时间不多、顾筝最终只能匆匆忙忙的想出一个比较没技术含量的办法:我们三个一起悄悄的往湖心亭摸去,趁着他们二人打得火热、忘乎所以的时候,合力将他们推到水里!待他们落水后你们就四下奔走高喊救人,务必要让阖府上下的人都听到你们的呼救声,最好是能惊动祖母那头的人、或是把赵姨娘那头的人引到湖心亭来!如此一来,撞破周淳和四娘私会的人便不会只有罗夫人一人,到时她就是有心想要压下此事也无能为力了!琉儿、箸儿二人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按照顾筝的计划行事,于是顾筝主仆三人便猫着腰悄悄的往湖心亭摸去……亭子里的周淳和岑四娘打得火热,贴身的连衣裳已经被彼此扯得松松垮垮的,甚至有几件外衫已经脱下来扔在地上,两人都十分动情和投入、压根就没觉察到有人靠近他们。
顾筝见了心里暗喜,随后悄悄的冲琉儿、箸儿打了个手势,主仆三人在同一时刻一起站了起来、飞快的将岑四娘和周淳齐齐推到水里,推完三人便像兔子一般撒腿就跑,琉儿和箸儿更是一个往荣寿堂跑去、一个往蔷薇院跑去,边跑边大声的嚷嚷道:不好了!有人落水了,快来人啊!快点火把救人!不好了、不好了,再不救人就要出人命了……琉儿、箸儿二人的呼喊声让岑府各个院子的灯火相继明亮了不少,太夫人那头也很快就派了余嬷嬷出来打探消息,至于赵姨娘因一向都爱看热闹,自是一得了消息便带着岑五娘并丫鬟婆子,一行人提着灯笼浩浩荡荡的循着声音找到了湖心亭。
此时此刻,罗夫人正慢悠悠的往设计顾筝的地点走去,远远传来的声响让她一脸迷茫,心里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丝不祥的预感,语气更是不知不觉的烦躁起来:怎么偏偏这时候突然有人落水?会不会是淳儿那头出了什么事?陈妈妈闻音知雅,立刻就使了个小丫鬟前去周淳藏身之处打探消息……那小丫鬟匆匆忙忙而去又匆匆忙忙而回,一回到罗夫人跟前就神色慌张的禀告道:夫人,表少爷原先藏身的地方眼下空无一人,奴婢过去后不但没见着表少爷,也没见到七姑娘!看来真的是出事了!罗夫人恨恨的咬了咬牙,道:走!去湖边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是淳儿和七丫头双双落水,那我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一口咬定他们私会!却说罗夫人因一心想着去捉奸,因此出了落水一事后她先后耽搁了好一会儿才过去,这正好让早她一步赶到的赵姨娘有机会把事情闹大———赵姨娘赶到时,岑府的丫鬟婆子正前仆后继的跳下水救人,寻着动静赶过来的余嬷嬷则一脸焦急的立在湖边。
如今湖边上到处都是提着灯笼、打着火把的丫鬟婆子,整个湖心亭更是被照得亮如白昼,让赵姨娘得以一眼便瞧到湖心亭里有着几件散落的衣裳,立时故作害羞的拿袖子捂住脸、芊芊玉手往湖心亭一指,故意提高嗓音说道:哎哟!亭子里怎么会散落着几件衣裳?莫非先前有人在亭子里做苟且之事……赵姨娘似笑非笑的看了余嬷嬷一眼,见余嬷嬷正皱眉看向湖心亭,立刻唯恐天下不乱的继续说道:不会是哪个小丫鬟和男人在湖心亭私会、做那苟且之事,做到那兴起之时一不留神失足落到水里吧?若真是这样,那把人救上来后可得重罚才是!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咬不放余嬷嬷并未接话,只挥手让身边的丫鬟去将湖心亭散落的衣裳拣来,一见那件果绿色缎子绣金盏菊圆领短袄儿,便知那不可能是府里丫鬟能穿的衣裳,再一见另外一件明显是公子少爷穿的外衫,立时脸色一变、立刻让人去请太夫人过来。
站在余嬷嬷身边的赵姨娘自然也是、一眼就瞧清楚衣裳的料子和样式,同样知道那不可能是丫鬟穿的衣裳,更是知道只有岑府未出阁的姑娘才会穿那样的款式、那样的料子!岑家姑娘穿的衣裳和男人的衣裳一起出现在亭子里……这个事实让赵姨娘双眼瞬间闪闪发亮、整个人也立刻兴奋起来———赵姨娘膝下统共只有岑五娘一个闺女,如今岑五娘正好端端的立在她身旁,那就表示还在水里扑通的那个女子,只会是其余五个姑娘当中一个!无论那个人是谁,赵姨娘都不会放过这个把她踩到最低的机会!因此赵姨娘很快就故作震惊的惊呼出口:怎么会这样?!这……这衣裳的料子可不是丫鬟们能穿的!到底是哪位姑娘,竟做出如此令人不齿之事,这让我们岑家的姑娘今后有何颜面面对世人?!余嬷嬷又岂会不知赵姨娘唯恐天下不乱的心思?既知道这是件令人不齿、见不得光的事,还这样大声的嚷嚷是怕人不知道这件丑闻吗?既然是太夫人吩咐余嬷嬷前来查看的,那余嬷嬷此刻便是太夫人的代表,她自是不能让赵姨娘继续嚷嚷下去,当下便不亢不卑的堵了赵姨娘一句:姨娘这般大声的嚷嚷,是怕人家不晓得我们岑家教女无方吗?别忘了四姑娘也是岑家的姑娘,岑家的姑娘被人耻笑、她也讨不到好!此事自有太夫人做主,还请姨娘稍安勿躁。
余嬷嬷的话让赵姨娘讪讪的笑了笑,随后倒也真闭了嘴,只一个劲的拉长脖子张望,一副迫不及待的很想知道被救上来的人究竟是谁的样子。
立在赵姨娘身旁的岑五娘嘴角也有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目光同样紧紧的锁定在岸边,十分期待那些丫鬟婆子赶紧把人救上来。
事情也正正是刚好,丫鬟婆子才刚刚将周淳和岑四娘救上来时,罗夫人和岑老爷就正好一起赶到,岑老爷一见周淳二人一身狼狈、岑四娘的胸脯甚至还裸露出一大片来,脸色立刻阴沉得吓人,气冲冲的冷哼了一声后不忘狠狠的瞪了罗夫人一眼。
此时的罗夫人却无暇顾及岑老爷的态度,眼前这幅完完全全出乎她意料的情形,让她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若不是岑老爷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她怕是会一直这样傻站下去……回过神后罗夫人立刻黑着脸让牡丹赶紧寻个披风给岑四娘披上,并不忘恶狠狠的瞪了周淳一眼、责怪他把事情给办砸了!周淳和岑四娘缓过劲来后一见到彼此,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更是不约而同的惊呼出声: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这时顾筝正好扶着太夫人款款而至,周淳一见到顾筝脸上那抹讥讽的神色,再飞快的把事情回想了一遍,立刻意识到他反过来被顾筝给设计了,当下便不顾众位长辈在场、眼露凶光的狠狠盯着顾筝看,一副恨不得把顾筝生吞活咽的模样!太夫人见了有些不悦的往前站了一步,将顾筝护在身后后冷冷的扫了混乱的场面一眼,沉着脸、语带威严的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太夫人话音才落,不消别人开口赵姨娘就抢先汇报道:老太太,我们是听见有人喊救命方才循声走到这儿的,一来就见有人在水里上下扑通,丫鬟婆子则忙着下水救人!我原先还以为不过是那个不知臊的小丫鬟背地里同人私会、二人行苟且之事时不慎落水,不曾想却在亭子里拣到了几件衣裳,如今看来那衣裳应是从四姑娘和周表少爷身上脱下来的……赵姨娘边说还不忘边把余嬷嬷这个人证推了出来:衣裳是余嬷嬷命人去拣的,如今也还在余嬷嬷手里,老太太您要是不信我话,大可让余嬷嬷把事情的经过再说一遍……哎,四姑娘怎会如此糊涂,做出如此败坏家门、自毁清誉的事来?!真真是叫我心疼!赵姨娘这番暗指岑四娘和周淳私通的话让罗夫人捂着胸口、脸色惨白的后退了两步,心里更是立刻慌了起来———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和淳儿私通的人不是应该是顾筝吗?怎么如今顾筝好端端的站在太夫人身边,她的阿婷却被拖下水、反过来成为被诬陷之人?阿婷这丫头也真是的!她明明知道今晚他们设了圈套诬陷顾筝,不乖乖的呆在屋里、跑来这里凑什么热闹?!此时此刻,罗夫人不管心里多么想把岑四娘揪过来训斥一顿,都只能暂且先忍住这口气,第一时间替岑四娘辩解道:不对,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阿婷不可能和她表哥有任何私情,这一点我可以作证!赵姨娘才不管岑四娘和周淳到底有没有私情,她和罗夫人多年来一直都是死对头,遇到这样的事她只会让没有变成有,更是只会抓着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狠狠的把岑四娘踩到谷底、让她再也无法和岑五娘抢夫婿!只见罗夫人话音才落,赵姨娘就提了袖子掩着嘴笑了起来:夫人您不是吓糊涂了吧?四姑娘和周表少爷有私情这样的事,她岂会告知你?她若是早早的说与你知晓,你还不狠狠的罚她一顿?如此一来,她哪还能有机会和周表少爷私会?赵姨娘的话让罗夫人一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在这时,一直用凶狠的目光盯着顾筝看的周淳冷不丁的开口,冷笑着将顾筝一并咬下水: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的确是有人约我来湖心亭私会,但约我的人却不是四妹妹……周淳说着顿了顿,方才猛的伸手指向顾筝,一字一句的说道:约我前来私会的人是七妹妹!口说无凭,我身上有七妹妹约我私会的铁证!最后这句话周淳说得咬牙切齿,字字表明他不甘心就这样被顾筝反过来诬陷,也表明他一定会死咬顾筝到底的决心!周淳说完不等顾筝发话、便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双手奉到罗夫人面前:姨母,这个荷包是七妹妹送给我的定情信物,一针一线都是她亲手做的!上面那幅喜鹊登枝也是她特意绣上去的,她还说一针一线都代表着她对我的浓浓情意!周淳说着慢慢的重新把目光定格到顾筝身上,脸上的神色虽略显诡异,但语气却故作深情:七妹妹,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也不必再瞒着诸位长辈了———你我既然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不如索性对长辈们坦白一切、求长辈们成全我们!一……顾筝本想训斥周淳一派胡言、满口谎话,但她才刚刚开口说了一个一字,周淳就抢先打断她的话,以豁出去的姿态、苦口婆心的继续劝说顾筝:七妹妹,不管是你私底下做了荷包送我,或者是约我到湖心亭相会,这两件事你的确是做错了……但我相信长辈们一定不会拆散有情人,只要我们尽快成亲,这些事放到我们成亲后便算不得是什么大事了,只会让人笑说句‘年少风流’罢了。
周淳说得有板有眼,让岑老爷听了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指着罗夫人手中那个荷包的手指也气得微微颤抖:那东西当真是七娘亲手做的?岑四娘能不能翻盘全靠周淳这招,罗夫人自是竭尽全力的配合他的说辞,把话答得斩钉截铁:府上几位姑娘唯有七娘懂得用双面挑花的手法做荷包,这个荷包用的正是双面挑花的手法,是七娘做的……这一点错不了!罗夫人的话让太夫人脸色多了几分沉重,看向顾筝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担忧,顾筝见了笑笑的伸手捏了捏太夫人的手心,胸有成竹的示意她不必担心———顾筝早就料到周淳他们早晚会拿那个荷包做文章,早早的就已经做好应对之策了,因此罗夫人的话并未让顾筝有丝毫慌张,她更是一点都不担心周淳借着这点死咬住她不放。
只见顾筝不慌不忙的冲岑老爷福了福身子,道:父亲,这个荷包的确是我亲手所做,但我却不是做来送给周表哥,而是特意做来送给四姐姐的!说起来还是四姐姐主动说喜欢我做的小东西,央求我做个荷包送与她,我才会动手特意替她做了这个荷包……荷包做好后我是亲自送到四姐姐手中的,因此如今荷包为何会辗转落入周表哥的手中,父亲应该问四姐姐才是,顾筝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岑四娘,好心的反过来劝岑四娘道:四姐姐,事到如今、大家都已经发现你和周表哥私会了,你若是和周表哥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不如索性对着长辈们实话实说,说了也好请长辈们成全你们,也好将这桩坏事化作好事!第一百五十六章 起疑岑四娘自然是不会否认,一面狼狈的打着喷嚏、一面贼喊做贼的反过来指责顾筝栽赃嫁祸:七妹妹,你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来栽赃嫁祸我,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吧?周淳也不给顾筝机会继续洗清清白,岑四娘话音才落、他就接着补了句话,语气还是如先前那般温柔得渗人:七妹妹,这荷包的的确确是你亲手做了送我的,你就别再一错再错的错下去了,更别把四妹妹也一并拖下水来,她是无辜的!这是我们两个人自己的事,你万万不可拿旁人来当挡箭牌!罗夫人这回倒是十分机灵,一见两个小辈齐齐死咬着顾筝不放,立刻把诬陷顾筝的证据奉到太夫人面前:娘您瞧瞧这荷包是不是七丫头亲手做的?罗夫人硬是把荷包送到太夫人面前,太夫人就是不想看都不行,只能伸手接过荷包细看———顾筝这些年来可没少替太夫人做鞋袜、荷包、锦囊并帕子等物,太夫人对顾筝的手艺自是十分清楚,一眼便认出那个荷包的确是出自顾筝之手,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
顾筝见了不慌不忙的将手摊开伸到太夫人面前,笑着说道:祖母,能不能把荷包给我看看?太夫人面色凝重的将荷包交到顾筝手中,顾筝当着所有人的动作利索的将那荷包翻了个底朝天,让荷包内里那一面呈现在众人面前,随后指着底部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地方,声音清脆、一字一句的揭开谜底:因这荷包当初是四姐姐求着我做的,我心想既是特意做了送与她的,那便应该替她做个记号才是,缝制时便特意在荷包内里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绣上了四姐姐的闺名……顾筝说着将绣了闺名的地方指给太夫人看:祖母您看,这儿是不是绣了一个‘婷’字?原来早在岑四娘找顾筝做荷包的时候,顾筝就已经觉察到她不安好心,并悄悄的留了这么一手来对付岑四娘———岑四娘若是不拿荷包做文章,荷包里暗藏的玄机顾筝也不会点破。
太夫人这才有了如释重负的神色,先不满的嗔了一直将她蒙在鼓里的顾筝一眼,随后才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宣布道:没错,这上头的确是绣了四丫头的闺名!太夫人出言证明顾筝所言属实后,顾筝方才体贴细心的将荷包送到罗夫人面前,好心的解释道:母亲,倘若这荷包真是我送给周表哥的定情信物,那我怎会在荷包上绣四姐姐的闺名?我应该绣个‘筝’字,或者是干脆好事成双、把‘筝’和‘淳’都绣上去才是!岑四娘一见顾筝竟事先留了这么一手,不由脸色大变、慌慌张张的狡辩道:你含血喷人!你一定是故意在自己的荷包上绣了我的闺名,想要借此来栽赃诬陷我!顾筝一脸怜悯的看着蠢得无药可救的岑四娘,说话的语调刻意控制在不急不缓:四姐姐你又说胡话了,无端端的我为何要栽赃陷害你?我栽赃陷害你能获得什么好处?再说了,倘若我和周表哥真的有私情,那我又岂能容忍他用绣了别的女子的闺名的荷包?我可是个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人……打铁趁热,顾筝拿出最有力的证据后立刻步步相逼,紧紧的掌控住主动权、反过来逼问岑四娘:四姐姐,如今的情形是周表哥手里有你送给他的定情信物,而你们又被人发现在湖心亭碰面、还落了几件衣裳,紧接着你们又一起掉进湖里!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几位长辈都是有眼、有耳的人,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我想诸位长辈心里已经都有了答案,顾筝说着似笑非笑的扫了罗夫人等始作俑者一眼,目光落在周淳身上后故意装出一脸委屈、反过来责怪周淳:周表哥,我知道你想护着四姐姐,你想保护心上人不受伤害的心意我也可以理解,但你也不能为了保护你的心上人而让我背上莫须有的罪名啊!你这么做不是把诸位长辈都当成不明事理之人吗?顾筝这通话说得周淳顿时哑口无言,也把岑老爷气得脸色惨白,竟当场一个箭步冲到岑四娘面前、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说!黑灯瞎火的你摸到湖心亭来做什么?岑老爷那一巴掌让岑四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扑到罗夫人怀里寻求安慰,一面把怀里那张皱巴巴、湿漉漉的字条掏了出来,委委屈屈的说道:我没事才不会跑到湖心亭来,是因为小王爷我才来的!是小王爷让个小丫鬟给我带了张字条,约我到湖心亭来相会!小王爷?这个意外的消息让罗夫人先是一怔、随后竟一脸惊喜的按着岑四娘的肩膀追问道:阿婷你说的可是真的?真的是小王爷约你来这儿相会的?岑四娘重重的点了点头:都这个时候了我哪还敢撒谎?爹爹要是不信,大可将小王爷请来,当面问问他这张字条是不是他所写的!岑老爷心想若是真能借着岑四娘的亲事和裕王府攀上亲,那日后他复起一事自是会顺利许多,于是略微思忖过后他便以男主人的姿态发了话:娘,要不您先回去歇息?这件事既涉及到小王爷,那我少不得得去找他问上一问,把事情问清楚后我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由您来做定夺。
太夫人点了点头算是给岑老爷一个面子,并让岑老爷尽快前去外院找赵弘越问清楚事情,岑老爷也急着想知道真相,自是一刻都没耽搁、火速去了外院。
岑老爷一走,太夫人就冷冷的扫了罗夫人一眼:你跟我到荣寿堂来,事情最后总要有个说法,无论是弯弯还是四丫头,谁都不能被白白冤枉!太夫人说完看都没看岑四娘一眼便由顾筝扶着、一路往荣寿堂而去,如今的形势对岑四娘可是十分不利,让罗夫人比平时气短了几分、不敢像平时那样和太夫人顶嘴,只匆忙交代陈妈妈几句、让她把岑四娘二人安顿好,便在赵姨娘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紧随太夫人而去。
赵姨娘自是不会错过这样的好戏,当下便以服侍太夫人为借口、拉着岑五娘一道去了荣寿堂………………且先不提内院这头如何,却说岑老爷到了外院找到做客的赵弘越后,说了几句客套寒暄的话后便直奔主题、将那张字条摊开放到茶几上,客客气气的问道:敢问小王爷,这张字条可是你亲笔所写?岑老爷那郑重其事的态度让赵弘越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带着些许疑惑将茶几上那张字条拿起来细看,一见那字条竟是用他自创的简体字写的,且和他的笔迹有着七、八分相似,眼底顿时满是震惊:这张字条不是在下所写,敢问岑老爷这张字条是打哪儿来的?岑老爷见赵弘越脸上的疑惑之色不似作假,且赵弘越一向倨傲清高,应该是个不屑撒谎的人……如此细细一分析,岑老爷很快就相信赵弘越与内宅先前发生的事毫无干系,只是被人借了名头行事。
但事情始终是和赵弘越牵扯了一些关系,这让岑老爷不得不简单的解释那张字条的来历:据说是有个小丫鬟把这张字条交给我家四娘的,四娘误以为这张字条是小王爷所写……岑老爷并未提及这件事周淳也参与进去了,只简单的说有人借了赵弘越的名头捉弄人:既然已经证实这张字条不是出自小王爷之手,那我便不打扰小王爷歇息了,先告辞了。
赵弘越并未留岑老爷多坐,也丝毫没向他进一步打探这件事,因为他一向都只相信自己查到的真相———只见岑老爷前脚才刚刚走,赵弘越后脚就轻轻的击掌召来自己的贴身暗卫,眯着眼吩咐道:我要知道今晚岑府内宅究竟发生了何事。
是,属下一定会把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暗卫悄声无息的离开后,赵弘越背着手踱步到窗前,若有所思的望着镶嵌在墨蓝色天幕的那轮明月,内心那丝激动久久都无法平复———他所创的简体字几乎没有外传过、他也没教过任何人,能够无师自通学会写他创造的简体字的古人,身上一定藏有和他一样的秘密!这个人会是谁呢?会不会是岑家几位姑娘其中某一位?会不会是她?希望他派出去探查的暗卫不要让他失望……赵弘越不由有些期待答案揭晓那一刻,更是十分期待暗卫查到的人,就是他心中所想的那个人。
…………且先不提赵弘越这头是否会查到字条乃是出自顾筝之手,若真是查到又会不会对顾筝的身份产生怀疑,猜出顾筝和他一样也是穿越者。
却说岑老爷把赵弘越的话带回荣寿堂后,罗夫人的脸色立时一片惨白、打死都不愿意相信岑四娘这回是反遭了别人的暗算!第一百五十七章 自食恶果只见罗夫人死死的揪住岑老爷的袖子,带着最后一丝希望哀求岑老爷:老爷您就不能把小王爷请进来,让我当面问问他吗?会不会他一见事情败露了就故意不承认?他怎么可以这样啊?明明是他写了字条约了我们阿婷,到头来怎么可以矢口否认、一口咬定没有此事?!岑老爷怒气冲冲的甩掉罗夫人拉着他袖子的手,青筋暴突的呵斥道:把小王爷请到内院任凭你问话?你当他是我们岑家的小厮还是管事?还是你想让他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你的女儿和男人偷情私会,末了还和奸夫一起掉到水里?!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妇!岑老爷那番难听的话让罗夫人忍不住哭了出来:老爷,阿婷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她是被人算计的啊!你一定要替她做主,帮她找出算计她、把她害的这么惨的人?罗夫人说到最后目光已是狠狠的钉在赵姨娘母女身上,眼底有着深深的怨恨!一旁的赵姨娘见了立刻不甘示弱的回瞪了罗夫人一眼,并出言反击:夫人你可得把话说清楚,您说有人算计四姑娘指的到底是何人?我怎么瞧见你方才说这话时眼神一个劲的往我和我们阿娆身上瞟?你该不会接下来就会说是我们母女设计害四姑娘的吧?天地良心,这件事要是和我有半点干系,我愿遭五雷轰顶、死无全尸!赵姨娘挺着胸脯发完毒誓后,立刻反将了罗夫人一军:如今可谓是证据确凿、当场捉奸,但凡是个明白人就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夫人你还是省省口水、别再费尽心机的替四姑娘开脱了!四姑娘做了便是做了,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做的好事就算今儿不被人撞破、来日也一定会被人揭穿!你少在这里幸灾乐祸!罗夫人泪眼婆娑的瞪了赵姨娘一眼,见赵姨娘底气十足、身上不见一丝心虚,慢慢的便抬眼把屋里众人扫了一遍,很快就转而恨起顾筝来:既然赵姨娘发了毒誓说不是她做的,那就一定是你这个狠毒的丫头做的!你……够了!你撒完疯没?不等罗夫人把话说完、太夫人就用拐杖重重的敲着地砖,敲完索性举了拐子打了岑老爷的脚一下:逆子!看看你娶的什么媳妇儿?想活生生的把我这个婆母给气死吗?太夫人的话让岑老爷这个孝子羞愧难当,立时二话不说的扬手往罗夫人脸上甩了一巴掌,甩完干脆一脚踢在她后膝盖上:还不给我跪下向娘认错?莫非你想我出妇不成?岑老爷那一脚足以让罗夫人两脚一软跪了下去,也让她虽被打得两颊生疼但却不敢继续造次,只能垂着头抽抽噎噎的哭个不停,时不时还撕心裂肺的说句我苦命的阿婷,想以此来博取太夫人的同情。
可太夫人是何等人?她吃的盐比罗夫人吃的米还多!前后经历了这么多事后,太夫人早就已经看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也早就已经有了决定,直截了当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对罗夫人命令道:你让周家的人尽快上我们家来一趟!太夫人这短短一句话立时把罗夫人吓得脸色惨白,一时也忘了哭、带着一丝侥幸小声的问道:娘,您……您让周家的人过来做什么?有什么事您吩咐我去跑一趟告诉他们就行,何必大费周章的请他们上门……太夫人没心思同罗夫人打哑谜,听了罗夫人的提议后更是索性如她所愿:既然你愿意亲自去周家走一趟,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去了周家后让他们尽快把周家小子的庚帖准备好,次日便让他们家的长辈拿着庚帖上我们家里提亲,两日内必须把他和四丫头的庚帖交换完毕,随后的三书六礼也都给我从简,让周家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四丫头给我娶回去!罗夫人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这让她脸色惨白如纸、当下便跌跌撞撞的爬行到太夫人脚边,抱着她的脚哀求道:娘!阿婷不能嫁去周家,她可是要嫁去高门大户的千金小姐啊!就算小王爷对我们阿婷无意、阿婷不能嫁去裕王府当世子妃,那阿婷至少也应该嫁去平国公府当平国公夫人啊!她怎么能嫁去周家这样的小门小户?!罗夫人这番话让顾筝听了差点恶心得想吐———大家都是人,为什么罗夫人可以心心念念的让她嫁去周家、岑四娘就不能嫁过去?!既然在罗夫人眼里周家如此不堪,那她凭什么三番两次的想把她算计成周家的媳妇儿?罗夫人根本就不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活该要狠狠的跌上一跤!太夫人既做出这样的决定来,那就是岑老爷开口也无法动摇她的决定,因此无论罗夫人是抽抽噎噎的抱着太夫人的脚哀求,还是恢复本性撒泼、耍横的闹个不停,太夫人始终都没有改变主意,只冷冷的丢下一句话:谁败坏了四丫头的名声,谁就必须把她娶回去,我们岑家留不得这般不检点的姑娘!太夫人一见罗夫人那样子,便知道她肯定不会乖乖的去周家传话,便索性丢开罗夫人、直接对岑老爷吩咐道:既然你媳妇儿不愿意去周家走这一趟,那你就替他去周家,把我的话一字不漏的带到,亲自把四丫头的亲事给我敲定!太夫人说完不忘再警告岑老爷一句:事情既牵扯到小王爷,那就算我们不曾透露太多,他也有的是法子把事情查清楚!如此一来,四丫头的事就算是给外人知晓了,为了日后不让人戳着我们岑家人的脊梁骨说我们教女无方,你最好是尽快把四丫头嫁到周家去,让亲事来遮掩丑事!岑老爷膝下有那么多的女儿,其实并不在意一个或是两个女儿低嫁,因此他一见太夫人态度坚决,自是连连应诺、表示一定会按照太夫人的吩咐去做,尽快把岑四娘和周淳的亲事定下来,也会让底下的人管好自己的嘴、不许在背地里胡乱嚼舌根。
岑老爷的承诺让罗夫人气得身子一歪、就这样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太夫人也不管她,只让丫鬟婆子将她抬回正房,又让人去请了大夫过去瞧她便完是完事了。
罗夫人醒来后少不得搂着岑四娘大哭一场,从罗夫人嘴里得知事情最后结果的岑四娘自是也跟着哭哭啼啼,死都不肯嫁给周淳……可惜一切都即将成为定局,罗夫人和岑四娘终究是害人终害己!却说罗夫人被抬走、岑老爷也告辞后,顾筝一见屋里只剩下一脸疲惫、满脸失望的太夫人,便主动跪到了太夫人面前,一脸坦然的把字条一事认了下来:祖母,那张字条是我模仿小王爷的字迹写的,也是我让人送去给四姐姐的,不瞒您说、我做这一切的初衷虽是为了自保,但却也一心想着给四姐姐等人一些教训……顾筝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的计中计全盘托出,说完目光清澈的看着太夫人,带着几分不确定问道:祖母,我这么做终究是狠了些,您会不会怪我?会不会因为我也学会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而对我感到失望?顾筝说到最后已然有些愧对太夫人,毕竟她是太夫人的孙女儿、岑四娘也是太夫人的孙女儿,她这样做等于是在伤害太夫人的至亲之人,更甚至是在伤害一直爱护她的太夫人的心……顾筝虽然不后悔将计就计的设计了岑四娘等人,也不会觉得自己愧对罗夫人等人,但此时此刻她却还是愧于和太夫人对视,只将脸贴在太夫人的膝盖上,等待太夫人开口。
没想到太夫人并没有责怪顾筝,只伸手摸了摸顾筝的头、一脸欣慰的说道:傻孩子,这件事是他们有错在先,若是他们不先起了歪念、又各自心怀鬼胎,你始终还是算计不了他们!这件事最终会有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天注定、也可以说是人性使然……太夫人说着顿了顿,郑重其事的捧起顾筝的脸,语气慈爱的对顾筝说道:弯弯,祖母不怪你,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他们如此不顾姐妹之情的算计你,你还傻乎乎的不懂得反击,祖母才要担心你呢!只要你不去主动害人,那么你做什么事祖母都不会怪你。
太夫人的谅解让顾筝终于抛开心里那个包袱,不必再担心太夫人因她的反击而感到失望———是啊,倘若罗夫人、岑四娘、周淳他们不三番两次的算计她,倘若周淳心里没有强娶他的妄念,岑四娘没有不顾一切的想要飞上枝头的妄想,那他们就不会钻进她设的圈套。
他们之所以不得不物以类聚的凑成一对,完全是因为他们的歪念,她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终于解决了周淳和岑四娘这两个坏人,有位亲说的对,坏人就该在一起互相折磨~PS:感谢哀伤的春天童鞋捧场,那啥,二更这个月应该是不可能了,小云月底几天要出一趟远门啊,得先把出门那几天的稿子写出来存着~下个月一定会有二更,至于会不会天天二更、一个月这样的更下去,那得看乃们留不留言了,撒娇打滚求大家留言投票哦~我其实平时挺少求这些,乃们要自觉啊,嘿嘿~~~~~(>_<)~~~~第一百五十八章 暗棋…………第二天岑老爷果真一大早就亲自押着周淳回周家,罗夫人得知后便知此事已是无转圜的余地,叹了几口气后开始尝试着说服岑四娘:阿婷,事到如今,你不如收了心、踏踏实实的嫁给淳儿!其实嫁给淳儿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姨母打小就疼你、她给你当婆婆自是不会刁难你,周家我们也算是知根知底……我不要嫁给表哥!罗夫人话还没说完岑四娘就阴沉着一张脸、语气暴躁的顶了她一句,顶完似乎还是觉得不泄气、又伸脚狠狠的把一旁的绣墩踹翻,心思更是飞快的转动起来———岑家上上下下的人,大约只有她亲娘一人觉得自个儿的外甥好!这罗夫人因为护短的缘故,早就自动把周淳的缺点统统给无视了,对他感到不满意只是因为周家不是高门大户、比起岑家来差了一大截,除此之外罗夫人对周淳倒是没任何不满,相反因为没有儿子的缘故,罗夫人还十分疼爱和喜欢周淳。
但岑四娘却不糊涂,因从小就和周淳这个表哥混在一块儿,她比谁都清楚周淳是个什么德性的人,更是知道他不但一直都有恋/童癖,且还有一些变态的、虐打女人嗜好!/她明明有着当世子妃的命,绝不能嫁给周淳!岑四娘暗暗的下定宁死不嫁的决心后,一等岑老爷从周家回来,就开始一哭、二闹、三上吊,弄出全家上下都知道的动静……可惜太夫人早早的就发了话,让家人都不许理会岑四娘、让她自行闹个够,更是让余嬷嬷给岑四娘带话,说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主意。
余嬷嬷的话让岑四娘越发的绝望,此后竟一连两日不吃不喝、真的开始绝食,最后更是直接饿晕过去了,把罗夫人急得差点跟着晕过去!可惜太夫人铁了心要给罗夫人和岑四娘一个教训,无论岑四娘那头闹出什么幺蛾子来都不为所动,且她坚信岑四娘不可能真的做出伤害她自己的事……果然,岑四娘饿晕醒来后见太夫人依旧不肯松口,立时就心如死灰、不消罗夫人多劝,自个儿便乖乖的进了食、也不再闹腾了。
这岑家的家世背景要比周家高出不少,因此周家那头得知岑家有结亲的意思后,自是喜不生喜、无比殷勤,一切都按照岑家的要求来办———先是交换庚帖、小定、大定,后又紧着下财礼、过大礼,很快就让岑四娘和周淳的亲事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儿。
岑四娘的亲事定下来后,松了一口气的罗夫人却突然一病不起———原本期望极高、一心想将她嫁入高门的女儿,最终却只能低嫁到连自个儿家都不如的人家,这样的结果到底是让她颇为伤心、觉得很是不得志,也让她更加想替岑三娘说一门好亲事!她不能两个女儿都一起辜负了,更是绝不能让岑三娘和岑四娘一样、草草的低嫁———她一定要想办法替岑三娘这个唯一一个还没把亲事定下来的女儿,定一门风风光光、足以挽回她所有脸面的好亲事!于是经历了岑四娘亲事这个教训后,罗夫人一如既往的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不但一点都没从中反省,还更加迫切的想要敲定岑三娘的亲事,病一好立刻就开始张罗起来,背着太夫人向人打探平国公府的大小事和最近动向……就在这时,平国公府突然给各家都下了帖子,邀请各家夫人、太太并姑娘、少爷们一同到平国公府赏菊,看样子郑太夫人似乎想要好好的再替平国公相看一次,最终将平国公新一任夫人的人选定下来。
帖子送到岑府后,罗夫人和赵姨娘立刻就像打了鸡血般,纷纷卯足了劲、决定借此机会放手一博,赶在太夫人把顾筝的亲事定下来前,想法子扭转局面、把生米煮成熟饭。
罗夫人虽然和顾筝抢平国公这个夫君的心思一直没改,但她一连使了几次计策都惨败后,倒是让她这次学乖了、不再想那些歪点子,打算用最光明正大的方法———她一定要将岑三娘费心打扮得艳压群芳,一举脱颖而出、成为最受郑太夫人喜欢的姑娘!打定主意后,罗夫人便开始费尽心机的替岑三娘准备衣裳首饰,甚至还寻了一些香药给岑三娘服用,只是岑三娘对罗夫人寻来的那些香药却不甚感兴趣:娘,这些香药您是打哪儿弄来的?您明明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东西,许多香味我闻了还会直打喷嚏!岑三娘边说边一脸厌恶的将罗夫人搜罗来的瓶瓶罐罐推开,动作十分粗鲁、差点就把瓶罐给推到地上去,把罗夫人急得赶忙张开手臂将那些瓶瓶罐罐搂住,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我的姑奶奶哟!若是这些香药对你没好处,我会坚持让你服用吗?别的你可以不用,但这个‘凝香丸’你却必须一日吞服一粒,连着一直给我服用到赴宴那一日,罗夫人边说边把一个葫芦形的白甜瓷瓶单独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到岑三娘平日里放胭脂水粉的紫檀描金木匣子里,盖上匣子后方才语重心长的解释那瓶药丸的用处:这瓶药丸娘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大把银子才弄到手的!听说这东西就是拿到宫里去也是稀罕得很,各宫娘娘都会抢着要呢!岑三娘依旧一脸不以为然:什么东西那么稀罕,连娘娘们屈尊降贵的都抢着要?给我药丸的人说,女子只要连续七日都吞服一粒凝香丸,七日后身体便会自然而然的散发出一种似有似无的淡香,服用的时日越长、身体散发出来的香气就会越维持得越久……罗夫人见岑三娘脸上终于露出惊叹意外的神色,语气里不由多了几分得意:你现在知道这东西为何稀罕了吧?你有了它还怕不能在那些姑娘当中脱颖而出?!到时若是有人问你用了什么香,你大可大大方方的说你衣裙上什么香都没熏,身上也没佩戴任何香囊,骄傲的说那淡淡的香味儿是你与生俱来、浑然天成的!岑三娘还是头一次听说如此神奇的事,不由对那药丸的功效十分期待,也就不再抗拒吃那些药丸,乖乖的按照罗夫人的吩咐、每日按时服用一粒……且先不提岑三娘这头如何费尽心思的为赴宴做准备,却说赵姨娘那头也巴不得让岑五娘获得郑太夫人的青睐,私底下少不得要找岑五娘商讨计策:少了个一肚子坏水的四娘当对手,但却依然有个三娘横在你前头,除此之外,我们还得防着七娘和老太太那头,真真是前有狼后有虎啊!岑五娘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观察和反复试探后,已经能够确定顾筝对平国公府这门亲事、一直都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既不上心也不抵触,对太夫人的安排也是有时配合、有时抗拒,似乎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又似乎一直在观望、了解平国公这个人……既然如此,那就代表顾筝不会主动使什么手段来争取这门亲事,这让岑五娘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岑五娘心里可是十分清楚,知道诸位姐妹当中、顾筝对她来说才是最大的威胁!且她也一直只把顾筝一人当成对手,如今顾筝对平国公府这门亲事不太上心,自是合了岑五娘的心意、也让她省去不少麻烦。
不过虽然顾筝不会坏了她的好事,但岑三娘这个障碍她还是得想个法子扫除才是,最好是一举把岑三娘给整趴下,让她从此失去属于嫡女的尊严、只能匍匐在她脚边……谁让岑三娘平日里那般嚣张,老是在她面前端嫡女的架子?!一打定主意岑五娘立刻提醒赵姨娘道:娘,您早年费心安插的那颗棋子,如今总算是派上用场了……还有姨母那头,您也得找舅舅他们想法子帮着递个话进去才是,最好是让姨母在关键时刻帮我们一把!嫁人可是关系着女人一辈子幸福的大事,我们无论如何都马虎不得、且必须要得偿所愿!岑五娘的提醒让赵姨娘双眼一亮:对啊!我怎么把她给忘了!这次是该用一用她这颗棋子了……阿娆,你可是已经想到什么好办法了?末了赵姨娘方才又补了句:你放心,你姨母那里我自会使人给她带信,若是你姨母能出面帮我们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岑五娘也知道赵家那位娘娘能不能帮上忙,得靠天时地利人和才行,便没再此事上多说,只胸有成竹的冲赵姨娘点了点头:三娘那个蠢货可比四娘好对付多了!娘只管把那颗棋子找来,我自有办法对付三娘。
赵姨娘一直都对自己这个女儿深信不疑,当下便吩咐了贴身丫鬟冬雪几句,冬雪得了吩咐很快就匆匆忙忙的离开蔷薇院,大约一盏茶功夫后就领着另一个丫鬟悄悄的从蔷薇院的后门摸了进来,避开院子里众人将那丫鬟领到里屋拜见赵姨娘二人。
第一百五十九章 怂恿那丫鬟一福身向赵姨娘请完安,赵姨娘就开口直奔主题:珠儿,你这颗棋子我也算是养了不少年了,如今到了该你为我们母女出分力的时候了,你可记得你当初发的誓?珠儿闻言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态度鲜明的表明忠心:当初的誓言奴婢一个字都不敢忘,姨娘和姑娘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奴婢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个忠心的,快起来吧!赵姨娘边说边笑吟吟的伸手将珠儿扶了起来:放心,我不会让你为我赴汤蹈火,你还要嫁人呢、我哪舍得让你受伤?具体如何做,五姑娘自会吩咐你,你照着她的吩咐去做就是。
珠儿一听这话、立刻十分机灵的接上话尾:奴婢一切都听五姑娘的!岑五娘一脸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娓娓将她对付岑三娘的计策说了出来:你回去后找个机会……一定要引得她心动才行!待她心动后,你再进一步……到时我会想法子……,事情办妥后我自会让人给你报信,你得信后就可以将她引到……然后用力……给他们制造机会……珠儿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待岑五娘说完后又口齿伶俐的将计划复述了一遍,和岑五娘确认过最重要、最关键的几个地方后,方才敢给出准话:五姑娘的吩咐奴婢都一一记在心里了,奴婢一定会照着做,帮五姑娘把事情办好!很好,不亏是我娘挑出来的人,够机灵!岑五娘先是给珠儿灌了几句好话,后又给她画了一个诱人的大饼做为动力:这件事你要是办好了,不消我娘发话我便会想个法子替你赎身,让你早点嫁给帮我娘打理铺子的赵管事!岑五娘说着淡淡的扫了珠儿一眼,见她果然满脸欣喜、故意再补了几句,让不大饼看起来更诱人:赵管事这些年来也帮了我娘不少,我娘也正有帮他脱籍的意思,如此一来你们夫妻俩便都不是奴籍了,今后有了孩子、他们也就不必再为奴为婢了。
无论是丫鬟、婆子还是小厮、管事,这类人一辈子的最终愿望无非就是脱籍这一个,毕竟脱了籍恢复自由身后,许多原本自身不能做的事、子孙们都可以做了,至少三代以后他们的子孙能够和寻常白丁一样去参考科举,替自己和家族博取前程、荣耀!因此岑五娘画的这个大饼着实是诱人,让珠儿听了喜得连连给她和赵姨娘磕头,感恩戴德的谢道:奴婢谢姑娘、姨娘恩典!奴婢一定不负所托,把姑娘的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赵姨娘柔声细语的同珠儿再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让冬雪悄悄的送她出去,珠儿离开蔷薇院先四下转了一圈,见没人觉察到她的行踪后方才拐回岑三娘住的点翠阁。
珠儿回到点翠阁时岑三娘正在一件一件的试罗夫人替她准备的新衣裳,一见到珠儿就一脸兴奋的招呼她:珠儿,你帮我看看我穿哪件衣裳好看?我喜欢这件青碧色绫纱斜襟直身袄儿,可璃儿却说我穿这件水红对襟绣缠枝莲纹的小袄,会显得皮肤白皙一些……你觉得呢?珠儿装模作样的眯着眼打量了岑三娘片刻,道:奴婢觉得这件湖水蓝渐变绣缠枝莲纹束腰对襟比甲好,穿上身后既衬姑娘您的肤色、又极显姑娘您的腰身!奴婢听说国公爷似乎偏爱细腰的姑娘,已逝的前平国公夫人腰围便只有二尺六……珠儿说着一脸真诚的向岑三娘建议道:姑娘若是想博得国公爷的青睐,不如就穿这件湖水蓝渐变绣缠枝莲纹束腰对襟比甲。
珠儿这么一说,岑三娘立时觉得那件湖蓝色的比甲十分顺眼,将那件衣服贴在身上比划了半响后,一脸满意的定下宴会那日穿的衣裳:好就听你的!到时候我就穿这件湖蓝色的比甲去平国公府赴宴!对了,你怎么知道国公爷喜欢细腰的姑娘?听我们府里那起爱嚼舌根、说东家长西家短的婆子们说的呗!珠儿说着故作神秘的凑到岑三娘耳边,压低嗓音说道:奴婢还听说国公爷对鹅蛋脸、单凤眼的姑娘情有独钟!姑娘您不正正好是鹅蛋脸、单凤眼?奴婢瞧着您被国公爷选上的机会大着呢!别家的姑娘奴婢不敢胡乱拿来比,就拿咱家的五姑娘和七姑娘来比———那两位姑娘可都不是单凤眼,姑娘您一下子就把她们给比下去了!岑三娘对自己的容貌十分有自信,尤其是她那双圆溜溜、水汪汪的单凤眼,从小到大都是人见人夸、让她一直都十分引以为豪……因此珠儿一刻意吹捧,心思单纯的岑三娘立时有些飘飘欲仙,也渐渐的被珠儿洗了脑、认为自己是最适合嫁给平国公的人。
珠儿一见岑三娘被她哄得眉开眼笑,当下便按照岑五娘事先的吩咐、趁机出言怂恿岑三娘:姑娘,您既有着别的姑娘没有的优势,那您可得好好的利用这个优势,想个法子让这门亲事变得板上钉钉、谁也抢不走!否则这件事一刻没定下来,就有着多一刻的变数……这珠儿在岑三娘身边服侍了多年,早就把岑三娘的性子摸得一清二楚、此刻更是十分明白该如何对症下药……果然岑三娘一听珠儿这话立刻上钩,一脸着急的追问道:你有什么办法让这门亲事早点定下来?是不是要去找我娘,让她去和平国公府的人提提?珠儿还没接话、岑三娘自个儿便先把这个法子给否决了:不行、不行,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国公爷即便一见到我就会喜欢我,但他这不还没见到我吗?娘要是现在去找平国公府的人说,人家还当我们是痴心妄想呢!珠儿听了便以心腹丫鬟的姿态上前献计道:姑娘说的对,这件事找夫人没用,必须姑娘您先主动出击、然后再找夫人替您做主!姑娘不是马上就要去国公爷府赴宴了吗?到时候姑娘您可得机灵些,多想些法子主动接近国公爷,让国公爷有机会多看到您、这样他才有可能会渐渐的喜欢上您……珠儿说着顿了顿,才状似随意的补了最关键的一句:最好是姑娘您能让国公爷对您一见钟情,当场给您个信物、约定非您不娶!要是姑娘真能让国公爷这样做,那这事儿不就提前板上钉钉了吗?前头四姑娘和周家表少爷不就是先定了情,后再定的亲的?岑三娘虽然傻,但多少还是知道男女大防这些规矩,当下便连连摇头表示此计不可行:不行、不行,我要真主动接近国公爷,那岂不成了和他私相授受?那可是会被人鄙视和不齿的!珠儿听了故作老成的笑了笑,道:姑娘您还真是傻哟!这事儿只要您不说、国公爷不说,有谁会知道?!且这事儿若是最终不能结亲那才叫‘私相授受’,最终结了亲人家只会说这事儿乃是姻缘天注定、是成亲前的一桩美事!珠儿的这通忽悠把岑三娘说得半信半疑、立场也开始变得有些不坚定,珠儿自是把岑三娘的摇摆全都看在眼底,当下便再接再厉的怂恿、忽悠岑三娘:当然,这事儿始终是有些不妥,奴婢也不能非逼着姑娘去做这样的事,奴婢之所以给姑娘出这样的主意、也是希望姑娘您能得偿所愿,今后能过上好日子……不过这事儿姑娘您要是不敢做、多的是人争着去做,甚至有的人还会直截了当的对国公爷投怀送抱、抢先一步让他们之间有了说不清的关系!姑娘您也知道这姑娘们的闺誉一旦因为国公爷受损,那国公爷便无论如何都必须负责、必须把对方娶过门,珠儿说着偷偷的扫了岑三娘的一眼,见她满脸担忧、似乎已经被她说得急了起来,便把岑三娘一直以来的死对头岑五娘给搬了出来:五姑娘可一向都是个胆大的人,说不定她也会这样做,主动出击、将国公爷先抢到手!珠儿一把老爱和岑三娘抢东西的岑五娘搬出来,岑三娘果然立刻就急了起来,不消珠儿再多劝就毅然做出决定:好,我听你的!到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主动接近国公爷,绝不能让五娘那丫头抢在我前头!娘说了,国公爷只能娶我这个岑家嫡女!岑三娘这番充满决心和斗志的话让珠儿无声无息的笑了———这位三姑娘还真是如五姑娘说的那般,天真单纯得几近愚蠢,不但没什么心计、还没什么主见,人家说什么她都会信!这样的傻姑娘将来怕是会吃更多的苦头,幸好她不用一直跟在她身边。
岑三娘自是不知道珠儿此刻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也不知道她最信任的贴身大丫鬟早就被迫她投到岑五娘的怀抱里,反而还觉得珠儿事事都替她着想、还对她说了这么多推心置腹的话,比另一个贴身丫鬟璃儿要忠心不少……--------------------------------------------------------------------------感谢菲尔普斯童鞋滴捧场,888~好喜欢呢~下个月一定会争取双更~第一百六十章 再次利用如此一想,岑三娘不由下意识的把珠儿放在璃儿前头,把她当成最信任的丫鬟,并很快就不由自主的再次向珠儿求助,问她具体该怎么做:珠儿,那到时候我该用什么法子解决国公爷?接近国公爷后我又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珠儿假惺惺的说道:姑娘,您这可真是问倒奴婢了!奴婢也是突然福至心灵的想到这个点子,具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接近国公爷,奴婢一时也没什么现成的法子……不过姑娘也不必灰心,只要您有这个决心、并定下明确的目标,那后日到了平国公府后我们再见机行事就是,奴婢也会主动帮姑娘您留意国公爷的一举一动。
得再过两日才到前去平国公府赴宴的日子,为了不让岑三娘中途改变主意、或是把这件事告诉罗夫人,珠儿不忘主动向岑三娘表明忠心、并苦口婆心的叮嘱岑三娘保密:姑娘,为了您一辈子的幸福、奴婢什么都愿意做!不过这件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让别人得了先机,姑娘您可千万要保密,最好是连夫人都不要说,以免节外生枝!岑三娘如今已然把珠儿视为最忠心的心腹,得了她的叮嘱后自是神色严峻的连连点头:我晓得了,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保证只有你我二人知道!此后岑三娘果然对这件事守口如瓶,就连罗夫人她都不曾透露,完完全全的中了珠儿的圈套,让珠儿暗地里欣喜不已……到了正式前去平国公府赴宴那一日,岑三娘果然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并特意把自己的小蛮腰给凸显出来。
几人在垂花门处碰面时,岑五娘一见岑三娘果然愚蠢的入了套,欣喜之余不忘不动声色的和珠儿交换了一个神色,暗示她到了平国公后按照计划行事……岑家女眷抵达平国公府时,罗锦明已然在角门边候着,和岑六娘坐在同一辆马车里的顾筝见了他下意识的往他身旁看去,见只有他和平国公前来迎接、并未看到一向和罗锦明形影不离的梁敬贤,心里不由微微多了几分失望———算起来她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梁敬贤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跑哪儿去了,该不会忙着和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谈情说爱吧?且先不说顾筝不知不觉的惦记起梁敬贤来,却说罗锦明一接了岑家的女眷进平国公府,便像以往那样主动寻了个机会和岑五娘套近乎:五妹妹,你我有些时日未见了,你近来可好?多谢罗表哥挂心,我近来一切都好,岑五娘温婉贤淑的冲罗锦明微微一笑,礼尚往来的关心罗锦明几句:罗表哥你呢?近来可好?我听说舅父想让你出仕,不知是否已经点了官?以罗锦明的家世,靠着祖辈的恩荫就有资格出仕为官,更别提他曾跟着梁敬贤一道去考了科举,虽没入前三甲、但好歹也考了个进士回来,更是让他有足够的资格出仕为官。
只是罗锦明生性洒脱,对官场的事并不太热衷、更是不愿意出仕为官,从此被诸多规矩束缚住……因此岑五娘一关心罗锦明为官一事,罗锦明就哭丧着脸大倒苦水:别提了,我爹最近一直在逼我进京呢!我爹他们一直想让我谋个一官半职,可我自个儿却不喜欢当官!我那几个要好的兄弟也都和我一样不喜欢当官,他们怎么就没人逼?别人就不说了,就说梁三那小子,他还是文武状元呢!他不想当官照样没人逼他,让他得以逍遥自在的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罗锦明把岑五娘当成红粉知己倒了一堆苦水后,为了不让岑五娘觉得闷、很快就主动将话题岔开:不说我的事了,这些事提了就没劲!说说五妹妹你的事吧!姑母他们应该开始替你相看合适的人家了吧?不知……可否有属意的了?罗锦明说着有些不自在的看了岑五娘,心里突然记起平国公续弦一事,忍不住语气酸溜溜的问道:如今刺、桐两州乃至京城的姑娘都争着想嫁给平国公当继室夫人,五妹妹你该不会也想嫁给平国公吧?当继室夫人有什么好的?始终要比前人矮上一截……岑五娘之所以耐着性子陪罗锦明聊了这么久,等的就是罗锦明这句话,因此罗锦明话音才落、她便故作不悦的甩了甩袖子:谁说的?我才不想嫁给平国公!平国公为人那般高傲自负、目中无人,这样的人我只会敬而远之、根本不会主动选他当我的夫婿!罗锦明见岑五娘说这番话时脸色有些难看,不由好奇的追问道:怎么突然火气这么大?莫非那平国公曾得罪过你?岑五娘装出一副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只含含糊糊的求了罗锦明一句:反正我就是不待见他!罗表哥你一会儿入了席一定要多灌平国公几杯酒,最好是把他给灌醉、好替我出一口气!罗锦明酒量极好,灌人家酒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且也算不得是和对方结仇。
因此为了博岑五娘一笑、罗锦明自是毫不推脱的一口应下:包在我身上!待会儿入了席后我一定好好的灌他几壶酒!岑五娘目的达成后不忘冲罗锦明灿烂一笑,甜甜的说道:我就知道罗表哥一定会帮我出气,几位表哥里头还是你对我最好!岑五娘这几句话立时把罗锦明哄得心花怒放、飘飘欲仙,也让他连连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替岑五娘出气………………且先不提岑五娘这厢如何利罗锦明对她的一片深情,却说岑三娘随着罗夫人去拜见郑太夫人时,立在郑太夫人身后的平国公、果然不动声色的暗暗多看了惊喜心打扮的岑三娘几眼。
岑三娘觉察到平国公的目光后,立刻对珠儿的话深信不疑,坚信她今儿的这身打扮果真是合了平国公的胃口、一下子就让平国公对她刮目相看,整个人也立时变得有些轻飘飘的,觉得她很快就能成为平国公夫人……因此岑三娘主仆二人一离了长辈自行走动,岑三娘立刻一脸兴奋的把珠儿拉到角落:他看我了!我感觉到他一直在看我,他果然一下子就主意到我、并对我另眼相看!珠儿,这多亏了你告诉我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珠儿自然也万分欣喜、当下便笑吟吟的恭喜岑三娘:恭喜姑娘得偿所愿,奴婢也替姑娘感到高兴!岑三娘有些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脸上更有着跃跃欲试的神色: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如今不过才引了他多看我几眼罢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哪能叫‘得偿所愿’?事情还得岑五娘那头安排好了、珠儿才能继续引岑三娘入套,因此面对满脸期待的岑三娘、珠儿只能暂且寻些话将她稳住:姑娘您别着急,您先和其他几位姑娘一道四处走走,奴婢这就去替您打探消息,一打探到有用的消息或是想到什么好法子,奴婢即刻便来禀告姑娘!岑三娘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那你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好消息!…………且先不提岑三娘如何迫不及待,却说外院的宴席一开始,罗锦明果然摸到平国公身边坐下,自个儿斟酒猛敬平国公也就算了,竟把迟来的梁敬贤也拉下水,借着梁敬贤的由头灌了平国公几杯。
梁敬贤虽不解罗锦明的举动,但还算是给他面子、很快就心领神会的配合他灌平国公酒。
于是几番推杯换盏过后,身为主人的平国公很快就有些酒力不胜,一脸歉意的拱手对罗锦明等人说道:酒过三巡我已有些酒力不胜,先下去歇息一会儿,待酒醒后再过来继续陪诸位畅饮,还请诸位见谅!说完平国公便由小厮扶着退了席,迈着微微有些不稳的步伐往内院走去,到了垂花门后因想着今日后院也设了宴席款待各府女眷,怕随身服侍的小厮进去会不慎冲撞到女眷,便挥手让小厮退下,独自一人慢慢的沿着湖边的青石小道往内书房走去,想去内书房歇上一歇。
一直按照岑五娘的吩咐守在垂花门附近的珠儿,一见到平国公回到内院、立刻飞奔去给岑三娘送信,也不当着众人的面言明、只悄悄的把岑三娘拉到角落:姑娘,奴婢先前瞧见国公爷独自一人走在湖边,这可是您主动接近他的大好机会!当事情真正走到这一步后,岑三娘方才出现几分犹豫不决,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迈出这最为关键的一步……珠儿深知机会稍纵即逝、决不能给岑三娘犹豫不决的功夫,因此二话不说便伸手拽住有些犹豫的岑三娘、半哄半拽的将她往湖边带去……主仆二人赶到后果见平国公站在一棵垂柳下,面带潮红、神情恍惚,像是借着湖风醒酒、又像是在赏鱼观荷。
第一百六十一章 失贞岑三娘一见到高大英俊的平国公,一颗心就不受控制、嘭嘭嘭的跳个不停,手心也紧张得全是汗:他……他真的在那里,我……我们该怎么办?都走到这一步了,姑娘您就别再犹豫了!干脆点,我们先走近些再说!珠儿说着不由分说的拉着岑三娘往湖边走去,慢慢的靠近平国公所站的地方,最终停在平国公身后不远的一块假山后:姑娘,是时候了,该您出场了!岑三娘有些胆怯和不知所措:我……我不敢啊!我……我出现在他面前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啊!他……他好像有些喝醉,会不会不认得我是谁?事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且眼下只差一步珠儿就能完成岑五娘吩咐的事了,因此珠儿也不管岑三娘心里还没做好准备,直接强行把岑三娘从假山后拉了出来、半推着她靠近平国公。
待距离平国公只有两步之遥时,珠儿突然加大力道狠狠的推了岑三娘一把,让毫无防备的岑三娘整个立刻往前倾去,最终一头撞进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的平国公怀里……平国公显然没料到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意外,更没料到会有个姑娘一言不发的往他怀里钻,只下意识的伸手抱住对他投怀送抱的岑三娘。
岑三娘软软的身子靠在平国公坚硬的胸膛上时,他眼里迅速的浮起一层异样的光彩,身体渐渐的、不受控制的变得滚烫灼热,像是突然烧起了一把火般———如果是在平时,平国公兴许还会避避嫌,也会遵循规矩克制住身体里的欲望;可此刻的平国公本就有些微醉,意识也有些麻木不清,加上大部分男人的天性都是不会拒绝送到嘴边的猎物,大部分男人酒后也都会有着比平时更加强烈、更加想发泄的欲望!因此平国公虽最初不过是凭着本能保住岑三娘,但一感觉岑三娘胸前那两团柔软紧紧的贴在他前胸,他身体里那把火立刻嘭的一声迅蔓延到四肢,让他飞快的化被动为主动、不顾一切的紧紧的住岑三娘,借着酒劲伸手在岑三娘身上胡乱摸了起来,满是酒气的嘴也贴到了岑三娘的脖颈上……男人的欲望一旦撕开一个口子,只会变得越发的不可收拾,只见平国公尝到甜头后立刻把仅剩的那一丁点理智给抛开,完全不管岑三娘是什么身份,直接将她抱到假山后、将她紧紧的顶在假山上,打算进一步吃岑三娘的豆腐……平国公的主动出击让岑三娘既感到紧张、又忍不住暗暗欣喜,此刻她的脑海里压根就没有自己正在被轻薄这个观念,反而觉得事情进行得比她预想的还要顺利,天真的以为她和平国公既然已经有了超乎常人的亲密举动,那她很快就能让平国公不得不娶她了!甚至面对平国公那明显失去控制、带着几分粗鲁的动作时,岑三娘还有些沾沾自喜———看平国公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亲热的样子,心里应该也是对她有意。
如果顾筝此刻知道岑三娘心里的这些想法,只会摇头感叹岑三娘实在是太傻、太天真了,天真到让人觉得愚蠢好骗……喝醉酒的平国公有些猴急,也不管这是青天白日、且在随时都可能有人经过的湖边,把岑三娘顶在假山上后便猴急的去扒她的衣裳,很快就把岑三娘的领口扒得松松垮垮的,嘴更是一瞧准那诱人的蝴蝶骨便贴过去吸/允,力道之大把岑三娘吓得小脸煞白……此时此刻,岑三娘终于感到有些不对劲,面对平国公几近失控的举动她终于知道害怕了———她原先天真的以为只要她主动接近平国公,偷偷的和他多说几句话,再送个帕子或荷包给他,最多再让他抱一下,这样就算是私定终身、偷偷的把他们的亲事给定下来。
不曾想如今却是这样一幅情形……岑三娘尚未出阁,且性子说白了就是天真烂漫,对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更是一窍不通———因此平国公一猛烈的在岑三娘身上索取他想要的,她很快就吓得哭了起来,并下意识的伸手想把平国公从身上推开:不要!你走开!呜呜呜……我不喜欢这样,你……疼……可惜此时此刻,岑三娘的挣扎只会化作催情剂,非但没能让平国公清醒过来、放过岑三娘,还把他撩拨得越发的兽性大发、竟猛地掀起岑三娘的裙子!岑三娘的裙子一被高高掀起,一双大手便肆无忌惮的摸到她下身最私密的花园,把她羞得一张脸红得滴血,也让她开始试着对平国公拳打脚踢,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偏偏岑三娘越是挣扎、平国公就越是兴奋,最后索性将岑三娘的双腿往上一提,就这样托着她大腿根部、猛地往前一顶,冲破岑三娘体内那层屏障的同时,也让岑三娘疼得发出凄惨的尖叫声!岑三娘那凄惨的尖叫声倒是让平国公瞬间清醒了几分,但此刻他下身高涨的欲望正紧紧的卡在岑三娘的体内,这让他虽然心里有过那么一小丝犹豫、但身体却自有主张的动作起来……一尝到那销魂的滋味他便再也舍不得放开岑三娘,立刻把心里那一小丝犹豫给抛到脑后,一进一出、一抽一顶,很快就让他欲仙欲死、发出几声似猛兽低吼的呻吟声!和平国公相比,初经人事的岑三娘却是疼得泪眼扑簌簌的往下掉,平国公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岑三娘感到十分不舒服,他的粗鲁只带给她无穷无尽的伤痛!此时此刻,岑三娘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平国公从她身上夺走的是什么———她珍藏呵护了十几年的贞操,就这样被他以如此粗鲁的方式给夺走了!她的贞操本该留到洞房花烛夜,羞答答的交给温柔体贴的夫君才是,怎么能随随便便在这么一个地方被粗鲁的夺走?!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的往下掉,可无论岑三娘哭得多么厉害,都无法阻止平国公对她的夺取,下身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让岑三娘对今天所做的一切后悔莫及———如果她不半推半就的跟着珠儿来到湖边,不主动接近平国公,那如此可怕的事就不会发生在她身上!可惜岑三娘到现在才醒悟过来已经太晚了……平国公依旧搂着岑三娘、旁若无人的不停动作着,而老天爷似乎铁了心要给岑三娘一个大大的教训、要让她一次栽个大跟头般,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竟不算是最坏,竟然继续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只见就在平国公搂着岑三娘、强行和她做那档子事时,一群女眷正沿着湖边慢慢走来,很快就绕过几棵垂柳、慢慢的往岑三娘二人所在之处走去。
这一大群女眷当中不但有岑府的顾筝、岑六娘、罗夫人并岑五娘,还有平国公府的二夫人刘氏、三姑娘郑佩,以及刘氏娘家的嫂子杨氏、侄女儿刘音、刘容等人,再加上一些别府的夫人、姑娘,一行人加起来足足有二十来人。
这一大群人一面欣赏园子里的景色、一面慢慢的往假山走去,才说说笑笑的穿过一道宝瓶形石门,便正面撞见岑三娘和平国公、把那副不堪入目的画面尽收眼底!顾筝其实一眼就认出被平国公顶再假山壁上的人是岑三娘,但她却十分识趣的拉着岑六娘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装作没看到的样子,等罗夫人自个儿发现不对劲,心里对平国公的印象更是立刻一落千丈!早前听太夫人说郑家有不纳妾的规矩,这才让顾筝对平国公有了那么一点好感,对太夫人极力促成的亲事也没那么排斥,打着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想先观望下、了解下平国公这个人,最终再做决定……如今看来,这平国公既然能青天白日的搂着岑三娘表演活春/宫,那就算他连下辈子都不纳妾,顾筝心里也瞧不上他了———有些男人是不喜欢纳妾、不喜欢给自己找麻烦,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睡别的女人!这样的男人比纳妾的男人还可恶!于是今日无意中撞见的这一幕,让顾筝十分干脆的把平国公踢出夫君候选人名单……且先不提顾筝心里是怎么想的,却说罗夫人最初一直低着头和刘氏讨论手上戴的镯子、不曾看到不远处那幅不堪入目的画面,一直到随侍在旁的牡丹和芍药齐齐发出惊呼声,她方才抬头顺着大家伙儿的视线看去……这一看,罗夫人立时捂着胸口连连后退,指着岑三娘和平国公的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嘴里更是被这幅不堪入目的画面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们……再一见身旁的夫人、姑娘们都纷纷提了袖子遮眼,罗夫人顿时觉得没脸见人,恨不得立刻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可她躲了她的阿媛怎么办?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轻薄、被人嘲笑啊!第一百六十二章 受惊可面前的平国公和岑三娘正半裸着搂在一起做那档子事,她哪好意思上前将他们分开?她恨不得也拿个袖子遮住双眼!于是罗夫人也只能微微侧过身,忍住滔天的怒意、语气硬邦邦的对刘氏说道:刘二夫人,瞧瞧你家国公爷做的好事!我们家三姑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就这样被他给糟蹋了!!出了这样的事,说到底还是姑娘家吃亏、男人不过是白白快活了一场,且这件事还发生在自家园子里,这让刘氏这个主人不好再袖手旁观,只能硬着头皮出面安抚罗夫人的怒气:罗夫人请息怒!也不知道我家大伯怎么会如此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来!罗夫人你放心,这件事我们郑家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刘氏说着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两声掩饰尴尬,随即方才摆出沉着冷静的样子,故作严厉的冲身后的丫鬟、婆子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你,赶紧去取块布将国公爷他们围上挡住!你,立刻去打盆凉水过来!剩下的人再去给我抬架屏风过来!刘氏发话后丫鬟、婆子方才齐齐将目光从眼前这火爆的画面里收回来,取布的取布、打水的、打水,很快就动作利索的把刘氏吩咐的事办好。
水打来后刘氏只略微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狠心对一个婆子吩咐道:去,把这盆水泼到国公爷身上去,务必要把他给泼得立刻清醒过来!那婆子听了不由有些为难,似乎不敢往平国公身上泼水……但事急从权,刘氏这也是没办法了才决定这样做啊,总不能任凭平国公当着众人的面卖力的把事情做完,然后再等他自己慢慢的清醒过来吧?要真是这样,罗夫人还不把郑家闹个底朝天?!一想起恨不得把他们郑家人吃了的罗夫人刘氏就头疼,只能狠狠的瞪了那婆子一眼:快去!不去立刻撵出府去!那婆子无法,只好颤颤巍巍的端着脸盆上前,闭着眼把那盆冰冷的井水当头浇到平国公身上……水泼下去后平国公果然一个激灵、从情迷意乱的状态里清醒过来,酒意也随着那侵入体内的寒意而退了几分,神智也慢慢的恢复正常。
平国公一恢复正常,立刻发现自己下身那硬邦邦的物件儿、正不上不下的卡在岑三娘下身,再一见岑三娘不但满脸是泪、下身还沾满了血迹,立刻就猜到先前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不由万分尴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更不知该和岑三娘说些什么。
幸好这时屏风后响起了刘氏的问话:咳……大伯您清醒过来了没?醒了。
平国公趁着回刘氏话的机会从岑三娘体内退了出来,先是飞快的将身上的衣服重新穿好,又拣了地上的衣服替一脸麻木的岑三娘盖上,随后方才硬着头皮从屏风后走了出来,一见罗夫人等人全都在场、脸上顿时布满尴尬之色。
平国公有些不自在的将手握成拳放到嘴边,假意咳嗽了几声后,便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刘氏:先前我喝醉了、有些失了理智,把岑家三姑娘当成服侍我的通房丫鬟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只好烦劳弟妹替我善后了,我先去老太太那边请罪,这边就交给弟妹了!说完不等刘氏发话、平国公就逃一般的大步离开,离开前不忘偷偷的给刘氏使了个眼神,让她无论如何都要暂且稳住罗夫人,不要让她把事情闹大……而早在平国公一从屏风后出来,罗夫人就带着人直奔到屏风后,只顾着观察岑三娘的状况,一时也没觉察到平国公这个当事人已经开溜了。
待罗夫人替岑三娘穿好衣服,扶着她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只剩下刘氏一人陪着笑等候在屏风外,其余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让刘氏给请走了。
因岑三娘此刻脸色苍白、眼神麻木,见到罗夫人后也没像往日那样扑到她怀里大哭,似乎是被这突然发生的事给吓坏了,先前更是像个提线木偶般任凭丫鬟替她把衣服穿上,又呆呆的任凭丫鬟将她扶起来,就是走路也是以奇异的姿势、机械的迈着步伐,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睁着空洞的大眼、没有焦距的直直盯着一处看。
这样的岑三娘让罗夫人见了心被揪得生疼,也让她一时没心思和刘氏理论这件事,只想尽快将岑三娘送回家好好的安抚。
因此面对一脸讨好的刘氏,罗夫人只气急败坏的丢下一句话:我必须即刻护送我家三娘回家,今日之事我岑家不会就这样算了!还请二夫人回头好好的和郑太夫人商量下这件事,给我们岑家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罗夫人便不客气的将刘氏挤到一旁,头也不回的带着岑三娘匆匆忙忙的离去。
刘氏见了只能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她自己也是两个姑娘的母亲,能够深刻的体会到罗夫人眼下的心情,毕竟无论是哪位黄花闺女出了这样的事,做娘的都只会心疼和气愤。
刘氏一面看着罗夫人渐行渐远的身影,一面默默的在心里琢磨这件事———事到如今,新一任平国公夫人怕是非岑三娘莫属了,只是他们家老太太似乎一直都不怎么属意岑三娘,反倒对岑七娘比较满意。
且他们家老太太一向最不待见那些行为不端、主动对男人投怀送抱的女人,这岑三娘若也是主动接近大伯的,那老太太怕是会觉得她品行不端,没资格当平国公夫人……因岑三娘的缘故,岑家的女眷不得不提前离席,这让前来找机会和顾筝说话一解相思之情的梁敬贤,赶到垂花门时只能看到顾筝登上马车的背影。
顾筝上车后倒是透过车窗看到了梁敬贤,但她看到他的同时、也看到一个面生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在他身旁。
那小姑娘站的地方离梁敬贤极近、整个人几乎要挨到梁敬贤身上了,但梁敬贤因心思全都放在顾筝身上、并未觉察到二人站得太过亲近,也不知道往旁边挪一挪避嫌,让顾筝见了误以为梁敬贤乐在其中、十分享受小姑娘的主动靠近,不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赌气的让勺儿将窗帘放下来:将帘子放下来,我不想看到那个讨厌的家伙!勺儿一边将半卷着的湘妃竹帘放了下来,一边偷偷的扫了立在外的人一眼,见顾筝口中讨厌的家伙竟是梁敬贤、不由纳闷的问了句:姑娘,站在外头的不是梁三少爷吗?他什么时候成了您讨厌的人了?顾筝有些蛮不讲理的给梁敬贤定了死罪:我讨厌他还需要理由吗?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顺眼,就是讨厌他!勺儿听了顿觉无语,也不敢再提这个话题,只拿眼偷偷的看梁敬贤,并顺道把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姑娘打量了一番:咦,那姑娘和梁三少爷说话时笑得像朵花儿似的,看样子应该和梁三少爷很熟,可奴婢以前似乎不曾见过这个姑娘和梁三少爷来往啊……啊!莫非那姑娘便是梁三少爷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勺儿这么一说、顾筝方才记起不久前的那些传闻,于是不由自主的透出帘子缝隙多看了那小姑娘一眼,见那小姑娘生得明眸皓齿、秀气端庄,语气竟不知不觉的变得酸溜溜的:不就是长得秀气些而已,也不见得有多俏丽可人,那些传闻把她捧得如九天仙女,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嘛!勺儿先是仔细的瞧了瞧梁家表姑娘,再侧头瞧了瞧顾筝,最终掩着嘴笑了起来:是是是,和我们姑娘一比,她可不就‘不过如此’?我们姑娘瞧着才像是那下凡的九天仙女儿,谁都比不上!去!勺儿姐姐你又笑话我!说话间马车已缓缓的走动起来,顾筝虽心里莫名的有些不待见梁敬贤,但到底是有些时日没见到他了、心里不知不觉的多了几分牵挂,最终还是撩开帘子想多看了他一眼……不曾想顾筝才把脸探出去一些,一抬眼就对上梁敬贤那灼热的目光,吓得她飞快的放下帘子缩了回来,一颗心更是小鹿乱撞般的跳个不停!…………却说此番罗夫人可谓是归心似箭,因此马车一离了平国公就直奔岑家,到了垂花门后也等不及让人抬软轿过来,直接让健壮的婆子把岑三娘背回点翠阁。
一把岑三娘放到床上,罗夫人便使了个人把妇科圣手陈大夫请来替岑三娘查看,由着陈大夫替岑三娘的下身上了药,又开了些压惊的药,一直折腾到傍晚方才算是折腾完。
那陈大夫虽是个女的,但她要给岑三娘上药时,一直像木偶般不言不语的岑三娘却突然有了反应,且反应还十分激烈、一直紧紧的抓住裙子不肯松手,罗夫人在旁劝了她许久,她方才慢慢的松开手让陈大夫上药,上完药又睡了一觉、醒来后终于一头扎进罗夫人怀里大哭了一场……第一百六十三章 各有心思罗夫人一直等到岑三娘哭够了,才慢慢的往好的方向劝慰她,告诉她那样的事男女成亲后都要经历,算不得是什么大事、让她不用如此害怕,还说每个女人都和她一样早晚会经历那样的疼痛……搜肠刮肚的寻了好些个道理劝慰岑三娘,最终方才慢慢的劝得她放下心里的包袱。
罗夫人一见岑三娘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了,急忙把藏在心了许久的疑问问了出来:阿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一五一十的告诉娘,娘也好替你做主、向郑家讨个公道!罗夫人的话让岑三娘的眼泪再次滚了下来,也让她脸上布满后悔莫及的神色: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主动去接近平国公,他喝醉了,我一接近他、她就……岑三娘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全都告诉罗夫人,且她都被珠儿害到这个地步了,都还没意识到这一切都是珠儿和岑五娘设下圈套、千方百计的引诱她钻进去,只以为是自己运气不好、碰到平国公喝醉把持不住自己。
因此岑三娘没把自己和珠儿之间的约定告诉罗夫人,只告诉罗夫人是她自己想主动接近平国公,不曾想却不慎被……岑三娘把珠儿在整件事里起的作用隐瞒下来后,罗夫人也就自然而然的把这些事当成是岑三娘一时糊涂做下的,没往阴谋诡计方面去想,也没怀疑赵姨娘母女,只皱眉头沉思了许久、绞尽脑汁的想替岑三娘掩下此事的法子。
罗夫人思来想去后,最终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借着这个机会紧紧拉住郑家不放,不能让岑三娘就这样白白的失了清白:阿媛你给我记住了,今后无论是谁问起,你都不能承认是你主动接近平国公的!罗夫人用不容抗拒的目光逼着岑三娘点头记下她的话后,方才接着往下说道:你只能说你独自一人出来园子里透气、偶然碰上喝醉的平国公,你不过是客客气气的上前和平国公见了礼,不曾想平国公却把你当成了他的通房丫鬟,硬是拉着你……事到如今岑三娘已然六神无主、没有任何主见了,只能一切都听罗夫人的安排,不敢再胡乱做决定:娘的话我都记住了,若是有人问起,我一定照娘您教我的说!这就对了!这虽是件坏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未曾不是件好事———平国公既夺了你的清白,那他就必须对你负责任,就必须八抬大轿的把你娶过门去!你放心,娘一定会让平国公府的人答应娶你,我们定南伯府的人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被人欺负了去!罗夫人下定决心后再细细的一盘算,立刻更加觉得这不算是件坏事———岑三娘和平国公有染的事虽然被人撞见了,让岑三娘失了清誉、丢了脸,但这也恰恰让平国公不得不对岑三娘负责任、把岑三娘娶回去当平国公夫人!而只要岑三娘最终能够当上平国公夫人,那不管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还是如了她们母女的愿!且先不说罗夫人这厢打算如何把岑三娘嫁到平国公府去,却说平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自是不可能什么举动都没、傻乎乎的等岑家人前来兴师问罪———郑太夫人先是将荒唐糊涂的平国公痛斥了一通,随后立刻命二媳妇儿刘氏尽快把这件事查清楚,无论如何都要给岑家一个交代。
刘氏领了命后率先开始盘问自家府里的下人,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平国公府上上下下那么多人,总会有人或多或少的知道些什么。
果然,刘氏很快就问出了一点眉目来———当日在湖边发生的一切,正好被郑家一个叫红叶的小丫鬟全都看在眼里,岑三娘是如何主动对平国公投怀送抱的,红叶更是看得一清二楚。
刘氏自是立刻将红叶领到郑太夫人跟前,让她一五一十的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一遍:你当日都看到些什么,且一五一十的说与老太太知晓,若是你胆敢说假话糊弄老太太,下场会如何你自个儿心里应该有数。
红叶唯唯诺诺的应了声是,随后便开始回忆当日的情形:奴婢那一日正好路过湖边,先是看到岑家三姑娘由一个丫鬟扶着、慢慢的朝站字湖边垂柳下的大老爷走去,奴婢刚想上前请安,就见岑家三姑娘突然主动向大老爷扑去……红叶因站的角度问题,所以并未看到珠儿推岑三娘那一下,只隐隐约约的看到岑三娘主动扑向平国公。
加上珠儿一直扶着岑三娘、又是岑三娘的丫鬟,红叶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们主仆是一伙的,自然而然的也把她们的举动视为一体,并未对她们产生丝毫怀疑、觉察到这里头其实另有玄机。
红叶一把话说完,平国公立刻一脸不平的接了句:娘,我刚刚没撒谎吧?这丫鬟说的和我说的可是一字不差!我那日虽喝得有点多,但我记得真的是那岑三娘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您非得说是我喝醉了主动去轻薄人家……你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来,还有脸狡辩?!平国公话还没说完郑太夫人就不客气的教训了他一句,让他怏怏的闭了嘴不敢再替自己辩解。
不过郑太夫人虽对平国公有恨铁不成钢之恨,但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原谅岑三娘的举动,只见她当下便细细的再盘问了红叶一番,确定的确是岑三娘主动对平国公投怀送抱后,郑太夫人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语气里也多了几分鄙夷……二媳妇儿,你且再继续给我查下去!一定要把这件事彻彻底底的查清楚,最好是想办法把当初扶着岑三娘的那个丫鬟悄悄的找来问话,问清楚事情是不是和红叶说的一样!刘氏自是知晓这件事究竟是岑三娘主动投怀送抱,还是平国公喝醉主动动手轻薄调戏人家,对郑、岑两家来说十分关键,也直接决定日后两家人商量如何解决这件事时的底气。
因此刘氏对郑太夫人的吩咐不敢有丝毫怠慢: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不会让大伯白白背上不该有的恶名。
…………且先不提郑家这头会如何彻查此事,却说一向自诩算无遗策的岑五娘,一得知郑家开始探查此事,便猜到郑家一定会想办法找到岑三娘身边的珠儿问话,立刻抢先一步把珠儿找来:珠儿,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你做的很不错,我很满意!岑五娘的夸奖让原本一直惴惴不安的珠儿顿时喜出望外:奴婢谢五姑娘夸奖!这一切都是奴婢应该做的……不知姑娘先前答应奴婢的事何时兑现?奴婢也不敢催促姑娘兑现诺言,只是奴婢一直担心所做的一切会被夫人觉察到,想早点抽身离开三姑娘身边、以免夜长梦多。
珠儿这是在隐晦的威胁岑五娘,暗示岑五娘最好是赶紧兑现诺言、还她自由之身,否则她保不齐一个不小心就会说漏嘴,把岑五娘这个幕后主谋捅给罗夫人知晓……珠儿的威胁让岑五娘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眼底有着一闪而过的不悦之色,但岑五娘很快就把压下心头的不悦、挂起和蔼的笑容,半真半假的嗔了珠儿一句:你急什么啊?事情不是还没尘埃落定吗?你可不能事情只做了一半就来和我讨好处,那我可不依!珠儿一脸不解的问道:事情怎会只做了一半呢?姑娘的话奴婢听不懂……等我把话说完你就懂了,来,坐到我跟前来。
岑五娘边说边笑着冲珠儿招了招手,态度亲昵的示意珠儿坐到她身旁。
珠儿略微犹豫了下、最终竟真的挨着岑五娘身旁坐下,那副以功臣自居的模样让岑五娘心里对她的不喜又增添了几分。
不过岑五娘向来都知道以大局为重,因此她虽心里十分不待见珠儿,但面上却是分毫不露、对她的态度照样十分和蔼亲切:如果我猜的没错,平国公府的人很快就会想办法把你找去问话,到时你无需畏惧、只管大大方方的和找你的人做交易!珠儿问道:做交易?什么交易?这个交易很简单,你只要告诉找你的人,说你可以站出来证明是三娘故意接近平国公、主动对平国公投怀送抱,帮郑家人减少平国公的错处就行!当然,你做这些的前提条件是郑家人必须许诺,只要你站出来作证、他们就必须想法子向太夫人讨要你的卖身契,保你平安、还你自由之身!岑五娘说完自信满满的看向珠儿,问道:怎么样?这个交易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吧?唯有让平国公府的人出面保你,夫人和三娘将来即便知道了真相、才奈何不了你。
珠儿其实现下就想拿到卖身契走人,并不想再掺到岑五娘和岑三娘的争斗里去,于是听了岑五娘的话后她有些不情不愿的问道:姑娘的意思是让奴婢反过来咬三姑娘一口?这……这不大好吧?这岂不是直接告诉三姑娘,这一切都是奴婢做的好事?三姑娘到现在也没怀疑到奴婢身上,奴婢心想是不是就此打住、别让她怀疑奴婢的好?-------------------------------------------------------------------------------我回来了~首先感谢风淡云不清童鞋的捧场,送上大么么一个~其次,菲尔普斯童鞋,明天小云会先为你加更一章,8月份也会尽快再为你加更一章~最后,罗小君童鞋的疑问后面章节会慢慢解释,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抱抱各位留言滴亲亲,多留言多投票小云就多更新,哇哈哈,爱大家~第一百六十四章 别无选择岑五娘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珠儿,语气也瞬间变得不冷不热:反咬一口?你又不是没咬过她!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你以为你还有退路或选择吗?你不这样做,你前头做的那些事就算是白做了,我想要达到的目的也没达到……既然我的目的没有达成,那你凭什么要我履行诺言?岑五娘见珠儿脸上还有不满之色,不由冷冷的冲她挑了挑眉,半是威胁、半是劝解的说道:珠儿,我不想当那言而无信之人,但你若是做事只做一半,那我自然也就无法对你履行诺言了!还有,你别以为你此刻已然抓住我的把柄,有资格和我谈条件或是威胁我,你且仔细想想———从头到尾,所有的事我并未亲自参与和动手,动手把三娘推到这万劫不复境地的人是你!事情闹大了我大可推得一干二净,就凭你一个人的话,大家伙儿凭什么信你不信我?到时谁能奈何得了我?就算我心情好放了你,那你男人呢?你还想不想嫁给他?想不想他也脱籍从良?岑五娘说着一脸倨傲的扫了珠儿一眼,冷冷的警告道:别我给你三分色,你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开起了染坊来!岑五娘的话让珠儿心一颤、一张脸顿时惨白如纸,她再细细的把岑五娘的话一琢磨,立时乖乖的站了起来,不敢再托大坐在岑五娘身边,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答道:姑娘教训的是,奴婢知错了,奴婢一定会按照姑娘的吩咐去做,还望姑娘大人大量、不和奴婢计较,事成之后能够兑现最初的承诺。
岑五娘轻描淡写的答道:你帮我把事情办全、办好了,我自然就会遵守诺言。
于是经过岑五娘这番敲打后,珠儿方才收敛了一些、不敢再以功臣自居,并且她离了岑五娘跟前才一出府,郑家的人果然就想方设法的找上她,悄悄的把她带到刘氏跟前问话………………却说罗夫人压根就不知道平国公府也在查这件事,她自个儿仔细的盘算了一番、想好种种说辞后,隔日便厚着脸皮去求太夫人替岑三娘做主:娘,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阿媛断然没有白白被人欺负了去的道理!您老人家和郑太夫人不是交情非浅吗?希望您看在阿媛是您嫡亲孙女儿的份上,出面和郑太夫人好好的谈一谈,把阿媛和平国公的亲事定下来!太夫人听了一言不发,只冷冷的拿眼看罗夫人,把罗夫人看得一脸心虚、下意识的缩了缩肩膀……但为了岑三娘一辈子的幸福、她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拿话逼太夫人:娘,阿媛可是您的孙女儿,她出了这样的事您也不能不管不顾不是?罗夫人自知理亏、因此不敢抬眼看太夫人,只低垂着眼帘拿岑家的名声逼太夫人出面:事关我们岑家的声誉,我想娘您也不想我们岑家今后被人指指点点吧?您也不想……因此不管是为了岑家还是为了阿媛,娘您都得赶紧去找郑太夫人,让她们郑家尽快把阿媛娶过去当平国公夫人,才能将这件事彻底压下去!太夫人昨日从顾筝嘴里得知这件事时便勃然大怒,在顾筝面前狠狠的把罗夫人和岑三娘数落了一顿,如今她都还没让人把罗夫人叫来当面训斥,罗夫人竟就主动找过来,非但没有丝毫悔改的样子、还拿话逼她出面给岑三娘做主!这让太夫人再次勃然大怒、重重的将手上的茶盏往罗夫人身上砸去,厉声质问道:你还有脸来求我出面找郑太夫人商谈?!我问你———你是怎么教养女儿的?竟教出这么一个不知廉耻、丢尽我们岑家脸面的孽畜来?!她自甘堕落、做下如此丢人的事,却要我这个当祖母的出面替她担着?真真是不孝的孽畜!除了对岑三娘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外,太夫人最气的还是罗夫人这个愚蠢到无药可解的媳妇儿!若不是罗夫人平日里不懂得教养孩子,岑三娘、岑四娘会先后闹出这些给家族丢脸的事来吗?若不是她这个当母亲的自身行为不正,孩子们又岂会跟着学坏?最最让太夫人气愤的是,平国公明明是她千挑万选替顾筝选出来的夫婿,罗夫人竟一声不吭的把人给抢走了!且先不论平国公最终是否是最适合顾筝的人选,但罗夫人把太夫人的话当成耳旁风、暗地里搞些小动作把平国公抢走这点,却是让太夫人忍无可忍、觉得自己受到儿媳妇的藐视,也让她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的质问起罗氏来……罗氏,你是不是故意要和我这个婆母对着干?我明明一早就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你,说平国公乃是我替弯弯物色的夫婿人选,你竟然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行我素的唆使三丫头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来?!我看你是打着将生米煮成熟饭、将弯弯逼退的主意吧?!罗夫人自是不会承认自己的确打着这样的主意,只哭着狡辩道:冤枉啊!娘您说这话着实是冤枉了我啊!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个意外,不是我刻意让阿媛去做的!再说了,我也不想阿媛还没过门名声就被毁了,我就是再想要平国公这个女婿,我也不会教阿媛去做这样的事啊!这一切明明都是那平国公的错,是他喝醉酒做了不该做的事,害了我们阿媛啊!罗夫人说着还不忘指着正在替太夫人抚背顺气的顾筝说道:不管怎么样,七娘如今可还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儿,她就算不能嫁给平国公、将来也可以嫁给别的好人家……可阿媛却已经让平国公毁了身子,她这辈子若是不能嫁给平国公了,那便只能绞了头发去当姑子!娘,您难道忍心让阿媛和青灯古佛相伴、孤孤单单的过一辈子吗?罗夫人说的这些话,太夫人心里又何尝不清楚?太夫人也知道事到如今,岑三娘的确是只有嫁到平国公府这一条路可以走,否则这件事一传开她这辈子就毁了,再不会有人家愿意娶她这个婚前失真的姑娘,她就算是绞了头发去当姑子、也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如今摆在岑三娘以及岑家面前的选择只有一个———尽快想办法将岑三娘嫁去平国公府,只有这样岑三娘婚前失贞的污点才能无伤大雅,她才不会被夫家嫌弃是婚前失真的姑娘!---------------------------------------------7.30第一更,晚8点还有一更~第一百六十五章 谁会笑到最后?太夫人虽然知道这是唯一可以救岑三娘的办法,但她到底还是心疼顾筝、也替顾筝感到十分不平,因此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表面上却故意阴沉着一张脸、故意给罗夫人添堵:早前我已和郑太夫人商量好,两家慢慢的商议亲事、不让弯弯和平国公太快成亲,这样才算是尊重已经去世的平国公夫人和她的娘家,也才不会被人议论说平国公薄情寡义……如今就算是弯弯的亲事不成了,换成三丫头嫁过去,也没有现下就成亲的道理,太夫人心里的气一时半会儿也消不了,便故意不顺着罗夫人的心意、早早的把将事定下来:就算我这个老婆子愿意舍出脸面去找郑太夫人商量,那也得等过一阵再去,免得让人说我们岑家的姑娘上赶着要嫁去国公府,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先人!当初撞见岑三娘和平国公的事的人可不止一家,岑三娘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后,哪能像别的未出阁的姑娘那般,不着不急、慢慢的在娘家待嫁?岑三娘越晚嫁出去就越会被人说闲话,罗夫人自然不愿意这样,当下便不死心的说道:娘,这样的事可拖不得,不能让郑家即刻将阿媛娶过门去吗?也不是没有人家前头的夫人一去世就续弦的,毕竟替家族开枝散叶、延绵子嗣可是大事,耽误不得!太夫人闻言冷冷的说道:人家是人家,郑家是郑家,平国公府一向都治家严谨,和前平国公夫人娘家的关系也是十分亲厚,自是不会前平国公夫人一去世就续弦,怎么也得缓个一年半载再正式筹备续弦一事。
罗夫人想了想,只能折衷提议道:真要我们阿媛等也可以,但两家一定要先交换庚帖、过三书六礼,把事情拍板定下来才行!否则这一等就是一年半载的,到时候若是郑家反悔不娶阿媛,我们阿媛岂不是白白吃了这些苦头?太夫人心里其实已经决定、明日就亲自去平国公府走一趟,无论如何都要替岑三娘把亲事定下来,但嘴上却故意不给罗夫人一个准话,有意惩罚罗夫人、让她继续干着急:你不必再多说了,此事必须缓缓再说,不能让人笑话我们岑家不懂规矩!娘……罗夫人正想开口继续缠着太夫人改变主意,却见余嬷嬷捧着一张拜帖走了进来,看样子应是有事禀告,让她只能暂且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余嬷嬷一边将手中的名帖呈上给太夫人过目,一边禀道:太夫人,郑老太太刚刚派人送来了帖子,说是明日会亲自前来府上拜访,和您商量要事。
郑太夫人这个时候命人送拜帖前来、说明日亲自前来拜访商量要事,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为岑三娘和平国公的事而来……因此罗夫人一听余嬷嬷的话立刻喜出望外,心想这郑太夫人来得真是时候!如此一来,太夫人心里就是再不痛快也无法再推脱下去,郑太夫人一上门、就只能好好的和她商量如何解决此事……而只要两家一凑到一块儿商量,岑三娘的亲事自是很快就能定下来,不会再拖下去了!于是罗夫人也不再缠着太夫人了,当下便欢欢喜喜的从荣寿堂告退,风风火火的赶到点翠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岑三娘,让岑三娘只管放宽心、和她一起等待郑太夫人的到来……而罗夫人把好消息带到点翠阁时,岑四娘正好也在点翠阁。
却说岑四娘当初可是因为顾筝的计中计、方才被迫不得不和周淳定亲,因此她心里可谓是恨透了顾筝了!因此岑四娘一得知原本定给顾筝的平国公被岑三娘抢走后,感到幸灾乐祸之余、还亲自去了听泉院一趟,十分好心的把这个消息告诉顾筝:七妹妹,听说平国公府的太夫人明儿就会到我们府上来,和祖母商量平国公和三姐姐的亲事……岑四娘说着故意顿了顿,带着一丝怜悯、得意洋洋的扫了顾筝一眼,故作体贴的说道:这件事七妹妹恐怕还不知道吧?我怕七妹妹心心念念的想着嫁到平国公府去,到头来却因空欢喜一场而太过伤心,这不才特意前来知会七妹妹一声,让你心里也好提前做个准备,免得到时得到消息后慌乱无措。
顾筝也是刚刚从荣寿堂回来的,怎会不知道这事?罗夫人找太夫人哭诉时顾筝可是从头到尾都在一旁观看,知道的事恐怕比岑四娘还多呢!因此岑四娘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往顾筝面前一摆顿时显得有些可笑,且就算顾筝事先不知道、这个消息也压根刺激不到顾筝……顾筝感到好笑之余,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早前我一直陪在祖母身边,又岂会不知道这事?这事儿我怕是比四姐姐还早知道呢,四姐姐这一趟可是白跑了。
岑四娘特意来听泉院找顾筝,是想看看顾筝得知亲事被抢走后心灰意冷、愤愤不平的样子。
不曾想顾筝却面色如常、一言一行和平时相比也没什么两样,让岑四娘有了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气得她自己率先装不下去、直接同顾筝撕破脸……你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我知道你现下心里定是气得抓狂!!哼!你这是活该!这是你当日算计我应有的报应!就凭你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还敢不自量力想和我三姐抢平国公?真真是痴心妄想!顾筝听了岑四娘的话不怒反笑,只淡淡地点出重点:四娘,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一嫁不成就必须得要死要活吗?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原就不想嫁给平国公,何来失望?顾筝说着一脸怜悯的看向岑四娘,不紧不慢的说道:还有,我劝你还是别高兴得太早,岑、郑两家的庚帖不是还没交换吗?只有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赢家,太早笑的人往往会是输家。
顾筝说完便不再理会岑四娘这个跳梁小丑,径直转身进了里屋、只留勺儿替她送客,把岑四娘气得直跺脚: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反正最后的赢家肯定不是你!顾筝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从里屋飘了出来:我可没兴趣当什么赢家,但这并不代表别人没兴趣。
你有这闲工夫在我这里上蹿下跳,还不如赶紧回去替你的好姐姐想想、如何保住这门亲事不被抢走的办法。
顾筝可不相信赵姨娘那头会一点动作都没,任凭岑三娘顺顺利利的嫁给平国公,别说赵姨娘了,就是单单一个岑五娘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二更奉上,这更是为菲尔普斯童鞋加更的~不过字数不多,下个月还会再为菲尔普斯加更一次,算是感谢捧场,大么么~第一百六十六章 拒娶顾筝嘴上虽然不甘示弱的吓唬岑四娘,但她心里其实是不希望岑三娘最终的下场太过凄惨,毕竟和岑四娘、岑五娘相比,岑三娘不过是任性傲娇些罢了,并未做任何让人不齿或厌恶的坏事。
于是为了不让赵姨娘母女再使坏,顾筝傍晚去荣寿堂陪太夫人用晚膳时,忍不住替岑三娘说起好话来,并悄悄的打探太夫人究竟想如何处理这件事:祖母,三姐姐本性不坏、也不似旁人那般心里藏着那么多弯弯道道,我猜这事儿怕是有人故意引导三姐姐去做……顾筝话点到即止、并未多说,见太夫人脸上虽有明了的神色、但却没有接下话茬,顾筝便知太夫人心里其实跟明镜似的……既然太夫人猜到岑三娘自个儿绝对干不出这样的事来,那她便不会真的责怪岑三娘、不帮她收拾后头这些事。
一想到这里,顾筝不由小心翼翼的再问了句:祖母,您打算如何处置三姐姐这件事?我猜您先前不过是故意说些重话吓唬母亲,就算郑太夫人不曾正巧送来拜帖,您也一定很快就会主动去拜访她老人家……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太夫人知道顾筝这是在担心岑三娘,便也不再故弄玄虚了,伸手点了顾筝的鼻尖一下:你这鬼机灵,跟祖母肚子里的蛔虫似的,祖母想什么都被你猜中了!太夫人说着顿了顿,不免又叹了口气:三丫头本性赤诚,这事儿定是有人怂恿她、她才会傻乎乎的平国公一轻薄她,她就半推半就的顺了他的意……事到如今,我这个当祖母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吃苦受委屈吧?少不得得腆着脸、好声好气的和郑太夫人说道说道,赶紧把三丫头和平国公的亲事定下来!只有这样,三丫头才能少吃点苦头!有了太夫人这番话,顾筝一直悬着的那颗心方才放回原位,也为岑三娘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只盼着她这回顺顺利利的嫁进平国公府后,能吃一堑长一智、多长几个心眼,别再被人轻而易举的利用了去。
不曾想顾筝才刚刚从太夫人这头得了准话,第二天她曾对岑四娘说的那番话竟真的应验了……却说郑太夫人如期登门后,落座后只和太夫人说了短短几句寒暄的话,连丫鬟奉上的茶都顾不上喝就直奔主题:老姐姐,前几日在我家发生的那件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了吧?太夫人心里虽早就打定主意、也一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郑太夫人真的当面提起这件事时,她却依旧为没教好自家姑娘羞愧得说不出话来,只点了点头表示已经知晓那件事。
郑太夫人倒是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一见太夫人点头就接着往下问道:那老姐姐且说说打算如何处置这件事?这件事关系着我们郑、岑两家的声誉,我们可得好好的议一议,尽快拿出个解决事情的章程来才是!立在一旁服侍的罗夫人一听这话,立时抢在太夫人跟前答道:还能如何商议?你家国公爷毁了我家三娘的清白,自是得八抬大轿的将她娶进门去!用亲事来堵住众人的嘴、再使个法子压一压流言蜚语……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罗太夫人一插话、郑太夫人的脸立刻一沉,不喜之意毫不掩饰,把太夫人气得怒喝了不懂规矩的罗夫人一声:长辈说话哪有你一个晚辈插话的份?!还不给我闭嘴退下!罗夫人一被太夫人训斥、只能不甘心的把嘴紧闭,但事关岑三娘的终身幸福、她自是不愿意就此退下,只往后退了一小步、死皮赖脸的留下来旁听。
郑太夫人见了也懒得理会罗夫人,只直截了当的表明来意:老姐姐,恕我直言,我们郑家不能娶你们家三姑娘过门,让她来当平国公夫人怕是有些不妥。
郑夫人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太夫人脸面顿时有些挂不住,但她相信郑太夫人的为人、知道她不会无端端的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自是硬着头皮问道:老妹妹,你我是相识多年的老姐妹了,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那你总该告诉我你们郑家不能娶我们家三娘的缘由吧?郑太夫人顾及太夫人的脸面,因此并未把话说得十分清楚:这个缘由我想你家三姑娘或是罗夫人应该心知肚明,老姐姐不必来问我、且问她们去吧!郑太夫人一提及罗夫人、罗夫人立刻又冲到她跟前,一脸愤愤不平的反过来质问道:郑太夫人您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家三娘当平国公夫人有何不妥?我看你们是毁了我们姑娘的清白后不打算认账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你们这样做让我们三娘今后如何活下去?你们这不是把她往死路上逼吗?!面对罗夫人那一连串装腔作势、先声夺人的质问,郑太夫人只语气平淡、一语中的的说道:当日可是你家三娘主动对我们家国公爷投怀送抱,这点罗夫人这个当娘的莫非不知?我先前不把话说破,是想给你们岑家留点脸面,既然你执意相逼、那我便只有把话说个一清二楚了。
罗夫人虽没料到郑太夫人竟然把事情查得这般清楚,但她早就打定主意死都不会承认、这件事是岑三娘主动为之的,自是当下便大声否认道:含血喷人!您说是我家三娘主动对国公爷投怀送抱,可有什么凭证或是人证?人证自然有,否则我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郑太夫人说完侧头对立在身后的红叶招了招手:红叶,把你那一日看到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说给罗夫人听听,免得她老说我们冤枉了岑三姑娘。
红叶上前后自是一五一十的把当日所见复述了一遍,罗夫人听完当下就想反驳,却被太夫人不悦的瞪了一眼、只能怏怏的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太夫人略微思忖过后也没说红叶说的是假话,只委婉的提醒了郑太夫人一句:这红叶乃是贵府的丫鬟……郑太夫人一点即通,当即对红叶吩咐道:去,把在外头候着的人带进来。
红叶只离开一小会儿、很快就带着一个丫鬟折回来,罗夫人一见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竟是岑三娘身边的珠儿,立时大惊、也顾不上闭嘴了:珠儿,你不在三姑娘身边好生伺候着,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珠儿恭恭敬敬的给太夫人等人行过礼后,方才不紧不慢的回答罗夫人的话:回夫人话,是郑太夫人让奴婢来的。
珠儿的话让罗夫人愈加不解,心里也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她让你来的?你什么时候变成郑家的丫鬟了?你……你再插话我即刻让人把你撵出去!罗夫人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夫人出声打断,太夫人扔下最后通牒后便不再理会罗夫人,一面看向郑太夫人、一面指着珠儿问道:老妹妹,你这是?郑太夫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当日贵府三姑娘到我们家赴宴,就是这丫鬟跟着服侍的,为了公平起见,我特意把她找来问话……郑太夫人说着招手示意珠儿上前一步:你且把先前同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让你家老太太和夫人听听。
是,珠儿嘴上虽应得利索,但手心却紧张得全是汗,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她唯有硬着头皮按照岑五娘的吩咐去做:当日去平国公府赴宴时,奴婢原本是一直跟在三姑娘身边服侍的,后来三姑娘说要去园子里逛逛、但却不让奴婢跟着,说是想独自一人随意走走散心……-----------------------------------------稍后还有二更~第一百六十七章 峰回路转奴婢嘴上虽应了但心里却放心不下姑娘一人,便悄悄的跟在姑娘身后,不曾想姑娘后来却遇到了国公爷,且姑娘见国公爷带了几分醉意、非但没避开还主动走过去,后来竟还……还主动往国公爷怀里靠……珠儿越往下说、太夫人的脸色就越难看,罗夫人更是被珠儿的反戈气得脸色铁青,若不是陈妈妈死死的拉着她、她怕是早就冲上去将珠儿的嘴撕烂,更是不等珠儿把话说完就指着她的鼻尖怒骂道:好你个贱婢,竟敢颠倒是非黑白诬陷主子!看我不扒你的皮、抽你的筋!罗夫人一说狠话、珠儿立刻一脸求助的看向郑太夫人,郑太夫人递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后,不急不缓的出声对太夫人说道:如今两个丫鬟所说的完全吻合,而这两个丫鬟一个是我们郑家的人、另一个却是你们岑家的人……老姐姐,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郑太夫人找来珠儿当人证,不但当众打了太夫人一巴掌般,还让她羞愧得无地自容、一个字都说不出,只能冷冷的怒视罗夫人这个罪魁祸首……郑太夫人见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方才义正言辞的老话重提:我的性子老姐姐应该十分清楚———我自来便是个古板守规矩、眼里容不下半粒沙子的人!恕我直言,你们家三姑娘既做出这样的丑事来,那就说明她品行不端、为人不正,这样的人岂能当我们郑家的媳妇儿?老一辈的人常说‘得一贤妻好三代’,我们想要的平国公夫人,将来可是要教导世子为人处世的,哪能随随便便的找个品行不端的人进门?郑太夫人说着郑重其事的看向太夫人,一字一句的说的:还望老姐姐能够体谅我们家的苦衷,休得再提两家结亲一事,我家国公爷实在不是你家三姑娘的良配。
太夫人原先是不知道这件事乃是岑三娘主动为之的,她一直以为是平国公主动轻薄岑三娘,而岑三娘因受了罗夫人的影响、一心想嫁去平国公府,所以面对平国公轻薄时没有恪守礼制、严词拒绝,而是半推半就的从了平国公,才会将事情推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境地。
如今听了岑、郑两家两个丫鬟的说辞后,太夫人方才知道原来整件事竟是岑三娘这个傻丫头主动为之的……这让太夫人哪还有脸和郑太夫人谈条件?郑太夫人之所以瞧不起岑三娘、觉得她不配当平国公夫人,太夫人也是完全能够理解———当家主母用如此的卑鄙下作的手段嫁进府,将来别说是无法服众、连平国公府的下人都会瞧不起她,就是在那些有头有脸的贵夫人圈子里,也同样会不受待见、被人轻视和耻笑!平国公乃是郑家的顶梁柱,平国公夫人则是代表郑家外出交际的核心人物,自是万里挑一、挑各方面都让郑太夫人满意的姑娘才行……太夫人越想越是觉得无地自容,甚至连和郑太夫人对视她都觉得难堪、羞愧!可羞愧归羞愧,作为岑三娘的祖母,她还是不得不考虑岑三娘的将来,不得不考虑出了这样的事后岑三娘该怎么办?为了自个儿孙女一辈子的幸福,太夫人最终还是硬着头皮看向郑太夫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好言好语的和郑太夫人打商量:老妹妹,其实我家三丫头她本性不坏,只是性情太过纯真、容易受人哄骗,才会稀里糊涂的做出这样的事来……你我交往也有几十年了,我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不会不清楚,我也从来不会再你面前说大话、假话———我家三丫头她真的没你想的那般不堪,她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完全是一时糊涂!太夫人说着顿了顿,目光诚恳的看向郑太夫人:老妹妹,我希望你能给那孩子一个改过的机会,如今她的闺誉已然受损,除了嫁给国公爷外真的没别的法子了!你也不忍心好好的一个孩子,因为一时糊涂而一辈子受苦吧?太夫人的目光诚恳中带着丝丝哀求,是郑太夫人以前从未见过的,这让她明白太夫人为了孙女儿、已然将一张老脸全都豁了出去……她也是有孙女的人,又岂会不理解太夫人的这番苦心?因此在太夫人的殷殷目光中,郑太夫人的态度终于有所松动:看在你我这几十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退一步、让三姑娘进门……郑太夫人的话让太夫人和罗夫人心里大喜,哪知郑太夫人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我也知道那孩子唯有跟了我家国公爷这一条路可选,我也愿意让她进我郑家大门,但她却只能嫁过来当个贵妾———无论是品性天真、还是品性不端,当我们郑家的宗妇都不妥当,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为妾。
郑太夫人这番话让罗夫人一脸难以置信:你让我们家三娘嫁去你们家为妾?!她可是我们定南伯府嫡出的三姑娘啊!!嫡女怎能为妾?!就是我们府上的庶女都不屑给人当妾!郑太夫人的态度却十分坚决:她只能为妾,若是你们不愿意,那此事便算了。
罗夫人见郑太夫人一脸坚决、态度毫无转圜的余地,立刻拉着太夫人的袖子哭了起来,把最后一丝希望全都放在太夫人身上:娘,他们郑家真真是欺人太甚!阿媛是我们定南伯府的嫡女啊,怎能与人为妾?!娘您快替阿媛想想法子吧!她可是您的嫡亲孙女儿啊!郑太夫人的话本就让太夫人的心情十分沉重,如今再一被罗夫人扯着袖子哭、太夫人顿时觉得更加烦躁,一脸不悦的将罗夫人甩开、直截了当的对余嬷嬷吩咐道:立刻把夫人扶出去,别让她在这里添乱,要哭让她回自个儿屋哭去!余嬷嬷不敢怠慢,立刻给陈妈妈使了个眼神,随后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罗夫人、硬是将她扶出荣寿堂……罗夫人被扶走、太夫人的耳根恢复清净后,不由轻轻的转动起手上那串佛珠,转了大约半刻钟后、最终决定豁出自己这张老脸求郑太夫人:老妹妹,当年你曾欠我一个人情,不知你可还记得?郑太夫人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没齿难忘。
当年我曾发誓会替你保守秘密,也曾说过这一辈子都不会向你讨要这个人情,太夫人说着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歉意和无可奈何:但如今我家三丫头既出了这样的事,我少不得得食言一回、厚着脸皮向你讨要这个人情!当然,你若是不愿意还我这个人情,我照样会一直替你保守那个秘密,直至归天将那个秘密带入黄土,绝不会食言!郑太夫人听了太夫人这番话后陷入了沉默,既没有答应太夫人、也没有拒绝太夫人……太夫人见郑太夫人没有一口拒绝她,便知她还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为自己此举感到愧疚的同时,不忘认真的把先前说的话再说了一遍:老妹妹,我家三丫头本性真的不坏,这点我也没必要骗你,你只要和她相处上一段时日便会知晓。
三丫头虽是个心直口快、心机城府不深之人,但她是个聪明通透的孩子,只要你愿意教她、她一定能够成为让你满意的宗妇!她如今之所以会养成这样的糊涂性子,不过是因为她母亲一直宠着她、把她宠得有些太过天真……太夫人说着顿了顿,见郑太夫人似乎被她说得态度有些动摇,心里一喜、忙接着往下说道:再说了,我觉得选媳妇儿最重要的看这个人的本性,难不成你想给国公爷选个心机深沉、聪明过头的媳妇回去,让她苛待继子、继女?或是把她娶回去把内宅搅翻天?第一百六十八章 柳暗花明太夫人最后一句话可谓是说到郑太夫人的心坎里———郑太夫人虽然不想娶个太笨的儿媳妇儿回去,但她更不想娶个太聪明、她无法拿捏的儿媳妇儿;至于岑三娘的品性,郑太夫人相信太夫人既然敢打包票,那岑三娘应是没她想的那般不堪。
加上这些年来,郑太夫人其实一直想偿还欠太夫人的那个大人情……心思如此辗转了一番后,郑太夫人的态度终于再次松动:既然老姐姐这般说,那我便暂且收回先前那番话……至于我们家是否娶三姑娘为平国公夫人,容我回去再仔细想想,想清楚后我自会派人给老姐姐带话。
郑太夫人能够答应重新考虑,已然让太夫人十分高兴:那我就敬候佳音了,希望你能仔细的想想我说的那番话,给三娘那孩子一个机会。
郑太夫人点了点头后便起身告辞,言语里丝毫没提及先前替平国公做证的珠儿,把珠儿急得扑通一声跪到郑太夫人面前:郑太夫人,您忘记答应奴婢的事了……郑太夫人心里其实不太待见像珠儿这样卖主求荣的婢子,但她却是个信守承诺之人,因此她还是按照一早对珠儿的许诺、带着几分歉意对太夫人说道:不知道老姐姐能否割爱,将这个婢子送与我,日后别再为难她今日所做的一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太夫人再为难珠儿也无法改变什么,不如索性大方些卖郑太夫人一个面子:一个婢子而已,妹妹你若瞧得上眼,我这就让人把她的卖身契取来与你,让她随你家去、从此与我岑家毫无干系。
郑太夫人客气道:那就多谢了。
于是郑太夫人出面后,珠儿最终果然如岑五娘预料的那般得偿所愿,且她一收拾好细软跟着郑太夫人离开岑府,郑太夫人就直接把她的卖身契交给她:你走吧,帮你重获自由之身后,我们郑家便不再欠你任何东西,你和我们郑家从此也两不相欠。
珠儿多年来的心愿达成后自是满脸欣喜,一面双手接过卖身契、一面激动的连连谢道:多谢郑太夫人……多谢!郑太夫人却不屑和珠儿多打交道,看都没多看珠儿一眼、由婆子扶着登上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珠儿一直到郑太夫人的马车拐出巷口,方才直起身子、小心翼翼的将那纸卖身契贴身收好,随后快步往后巷走去、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的相好……不曾想珠儿才刚刚转到后巷,就被人冷不丁的从背后用帕子捂住嘴,那帕子似浸了迷香,珠儿只无力的挣扎了片刻便不省人事的瘫倒在那人怀里。
…………且先不提珠儿的下落,却说郑太夫人答应重新考虑的消息一传出来,赵姨娘立刻就坐不住了,岑五娘也终于开始着急不再淡定:娘,事情原本一直照着我们的安排和猜测发展,不曾想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样的意外!以郑太夫人那古板守规矩的性子,她没理由会同意让三娘进郑家的大门啊!不晓得祖母究竟和郑太夫人说了什么话,竟能使得她改变主意!赵姨娘也是跟着急得团团转:是啊,事情竟然和她们设想的不一样,郑太夫人竟然没有一口拒绝迎娶三娘,真真是出乎意料!原来赵姨娘和岑五娘早早的就找人打探过郑太夫人的性情,得知郑太夫人最不待见品行不端之人,所以岑五娘才会费尽苦心的把岑三娘往平国公怀里推,想了这么一个计谋来陷害岑三娘品行不端、好让她被郑太夫人不待见!可惜岑五娘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太夫人和郑太夫人之间有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更是算不到郑太夫人这些年来一直欠太夫人一个人情,自然也就猜不到太夫人最终是用这个人情来替岑三娘说情,最终苦口婆心的说动郑太夫人、让她同意重新考虑两家结亲一事。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岑五娘就是现在想要收手也来不及了!因此她一意识到她的计谋很可能弄巧成拙、真让岑三娘当上平国公夫人,立刻就火急火燎的催促赵姨娘:娘,您赶紧使人去赵家打探消息,看姨母那头有没有什么好消息!事到如今,我们唯有靠姨母那头了!你姨母虽贵为宫里的娘娘,可皇上身边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娘娘,她就是想帮我们也得看时机啊,不是她想帮就能帮成的!赵姨娘嘴上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很快就让丫鬟前去赵家打探消息:冬雪,你立刻找个可靠的人去赵家走一趟,那我们这头的情形仔细和他们说了!是,奴婢即刻就去。
冬雪走后岑五娘心里还是十分不安:不行!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打探到祖母究竟同郑太夫人说了些什么!我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阻止三娘成为下一任平国公夫人!下一任平国公夫人只能是我!赵姨娘却有些不太乐观:一时之间,我们就是想到办法来也来不及布置啊!岑五娘闻言一脸不甘的重重拍了桌案一下,面色狰狞的说道: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三娘得了平国公府这门亲事?岑五娘狰狞的面色连赵姨娘看了心都颤了颤,语气也多了几分担忧:阿娆你别这样,我们即刻就想办法对付罗氏母女,一定不会让她们得逞!你放心,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一定会是我们设想的那样!可惜岑五娘这头还没想出对付岑三娘的办法,郑家那头就先传来消息———郑太夫人最终决定偿还欠太夫人的那个大人情,答应和岑家结亲、把岑三娘娶过去当平国公夫人,并且郑、岑两家很快就说定于三日之后交换庚帖。
得知这个喜讯后罗夫人一扫之前的颓废,整个人如沐春风、走起路来像是用飘的!和罗夫人的喜气洋洋相比,赵姨娘母女则垂头丧气、满心不甘,岑五娘更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发了一整天的脾气,任凭赵姨娘如何相劝都不肯出来,似乎无法接受最终输给岑三娘这个事实……顾筝得知这个喜讯后也由衷的替岑三娘感到高兴,并亲自去点翠阁恭贺岑三娘:三姐姐,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面对顾筝的恭贺、岑三娘却显得有些别别扭扭:你……你不怪我抢走平国公?我听娘说,祖母原本是打算把你许配给平国公的……我娘一直没告诉我这件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岑三娘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得更低:七妹妹,你会不会怪我?不会,我真的一点都不怪你,岑三娘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十分可爱,让顾筝不由拉了她的手,笑着说道:说实话,我原本就不想嫁给平国公,只是又不好拂了祖母的一片好意,才一直没开口拒绝祖母的安排!三姐姐你这下可是正正好帮了我的忙,替我解决了一个大烦恼!我谢你都还来不及呢,又怎会怪你?顾筝的话让岑三娘脸庞重新亮了起来,一扫先前的不安和愧疚、眼里有着满满的喜悦: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一直都很担心你会怪我、甚至以后都不理我了!这几日也一直不敢找你说话……虽然顾筝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岑三娘自个儿心里到底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因此顾筝告辞时她紧紧的拉着顾筝的手、一脸认真的说道:七妹妹,我很快就会成为平国公夫人了!我娘说平国公夫人比她这个定南伯夫人还要威风神气几分呢!今后我这个当姐姐的一定会护着你,你遇到什么麻烦事儿尽管找我帮忙,不必和我客气!--------------------------------------------------------------------------你们不让我虐三娘,可她必须要成长啊,我好矛盾啊~~~~~下章要不要虐她呢?咳咳第一百六十九章 形势逆转岑三娘那满脸义气的模样让顾筝心里一暖,这一刻她们彼此之间发生的一切,无论是最初的斗嘴斗气还是后来的一较高下,都变成了最珍贵的回忆,让顾筝徒然生出几分伤感来:三姐姐,你今后一定要幸福,要过得快快乐乐的哦!岑三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傲娇:那是自然的,我很快就会过上好日子!不曾想才过了一夜,事情便透出了一丝诡异来———原本垂头丧气、躲起来不愿见人的赵姨娘母女,一夕之间竟一扫颓废之气、再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竟和罗夫人一样有着一脸的春风得意了!赵姨娘母女的春风得意让顾筝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这件事顾筝参与的不多,从头到尾也只是一个旁观者,一时间也无法找出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只能自我安慰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赵姨娘母女也许是已经想通了,决定面对事实、接受失败。
三日之期便在岑府略显不对劲的气氛中滑过,到了郑家送庚帖过来的第三日,罗夫人等人才刚刚喜气洋洋的重新布置过迎客的厅堂,一道圣旨不期而至、突然降临岑家———这道圣旨似乎是掐着点来的,恰恰在郑家人把庚帖送来之前降临。
岑家都有些年没接到圣旨了,不由有些慌乱———岑老爷一面急忙忙的换了朝服、一面命仆妇摆接圣旨的香案;太夫人、罗夫人则匆匆忙忙的把诰命夫人的朝服翻出来,又命丫鬟按品妆扮,一家人收拾得体体面面的方才跪在香案前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定南伯岑继宗之女岑祺娆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
今平国公郑国泉先妻已逝,适续弦延绵子嗣,当择贤女与配。
值岑祺娆待宇闺中,与平国公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平国公为妻。
郑、岑两府应择良辰完婚……颁旨的钦差大人一把圣旨念完,罗夫人就被这个噩耗打击得面如金纸、直直的往后倒去,不省人事的昏了过去!太夫人虽然也对这道突如其来的圣旨感到无比的震惊,但她还是强撑到接下圣旨,送走钦差大人方才面色凝重的跌坐在太师椅上:怎么会这样?皇上无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给五丫头赐婚,还偏偏将她赐给平国公!那三丫头怎么办?没错,这是一到赐婚圣旨,且是给岑五娘和郑国泉赐婚的圣旨!原来就在赵姨娘母女满心不甘、败得一败涂地时,赵家那头突然给她们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赵家那位娘娘让人带来消息,说给岑五娘赐婚一事已经差不多成了,圣旨这两日就会降临岑、郑两家,让赵姨娘和岑五娘安心的等待接旨。
岑五娘知道后心里大定,母女二人自是不必再想办法阻止岑三娘和平国公的亲事,只要坐等着圣旨上门就行了!也就是说赵姨娘母女早就知道太夫人等人最终只会白忙活一场……因此虽没资格出来接旨,但一早就得到消息避在屏风后的赵姨娘,一见事情已成定局便扭着腰肢走了出来,故作惊讶和后悔的解释道:老太太、夫人,都是我不好!早前娘娘曾问起过阿娆的亲事,我娘一直觉得平国公不错,便同娘娘说若是阿娆能许给平国公,那自是再好不过了……当时娘娘并未多言,也不曾说过要替阿娆做主,不曾想娘娘却是一直将我娘的话记在心里,如今才会特意替阿娆求了这么一道赐婚圣旨,赵姨娘说着假惺惺的装出一副后悔莫及的样子,一脸无辜的说道:圣旨下来之前我也不晓得娘娘已经替阿娆做了主,否则我定会写信去求娘娘作罢!毕竟平国公都已经相中三姑娘了,如今这样倒像是阿娆故意和三姑娘抢夫婿般,真真是让我又是难堪又是愧疚。
赵姨娘话语才落、岑老爷就一脸不悦的训了她一句:住口!皇上赐婚乃是天大的喜事,有何难堪的?你说话给我小心点!太夫人虽心知这定是赵姨娘使的坏、故意用圣旨来破坏岑三娘的亲事,可却偏偏无法责骂赵姨娘,更不能说皇上这婚赐得不好,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如今你一个、两个都越发的长本事了,连圣旨都能请得来……我是管不住你们了,随你们折腾去吧!太夫人说完便让余嬷嬷和顾筝扶她回荣寿堂,目光扫过不知所措的跪在地上的岑三娘时,眼底有着一丝不忍和怜爱,可此时此刻她已无力再帮岑三娘争取任何东西,只能步履蹒跚的慢慢离开……事到如今,岑三娘怕是只能嫁给平国公为妾了。
太夫人走后,罗夫人正好悠悠转醒,她醒来后一见赵姨娘满面春风的立在岑老爷身旁,立刻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发疯似的朝赵姨娘冲了过去,不顾一切的揪住她的头发和她拼命:一定是你这个贱婢使的坏!你见不得我的阿媛有个好归宿,所以才会仗势欺人、夺走原本属于阿媛的亲事!你这个蛇蝎毒妇,我和你拼了!赵姨娘自是不会傻乎乎的和罗氏拼命,只见她一个劲的往岑老爷身后躲去,还不忘梨花带泪、楚楚可怜的向岑老爷求救:老爷,夫人她怕是迷了心智、失了理性了!您快救救我!这圣旨是皇上下的、亲事也是娘娘做的住,我一小小的婢妾哪有资格左右主子们的心意?夫人的意思是说皇上和娘娘仗势欺人?哎哟,这话可万万说不定,会掉脑袋的!我才不管你会不会掉脑袋!你毁了我的阿媛一辈子,我要和你拼命!罗夫人边说边不顾一切的拉扯赵姨娘的头发,手脚并用的踢打她,脸上更是有着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咽了的表情,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里头蓄满了对赵姨娘的恨意。
赵姨娘一面闪躲、一面不忘添油加醋:夫人,你别再说糊涂话了!阿娆和平国公的亲事是皇上和娘娘的意思,和我没有丝毫干系!有本事你到皇上跟前闹去!你揪着我闹个不停有什么用?!罗夫人双目赤红的啐了赵姨娘一口:我呸!没你在娘娘面前推波助澜,皇上会无端端的给五娘赐婚?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今儿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啪!罗夫人话还没说完、岑老爷就重重的扇了她一巴掌,并强行把罗夫人从找姨娘身上拉开:够了!都给我住手!岑老爷一面将赵姨娘护在身后,一面指着罗夫人的训斥道:不知好歹的愚妇!你要是敢再提皇上和娘娘的不是,我即刻就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愚妇休回罗家去!说完随手指了指陈妈妈几人:你们几个还不把她给我拉回去?陈妈妈几人早就被吓傻了,还是岑三娘在这个关键时刻清醒过来、上前扶住罗夫人:娘,我们回屋去……陈妈妈几人见了方才如梦初醒,一股脑的涌上来、七手八脚的帮着岑三娘把罗夫人扶走。
罗夫人走后,岑老爷才对赵姨娘交代道:五丫头的亲事由你亲自操办,务必要给我办得风风光光的,嫁妆你只管把单子列出来,我自会让罗氏准备。
是,老爷。
…………圣旨一下,郑、岑两家原先的盘算全都被打乱,太夫人之前做的努力也全都白费———如今无论郑太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郑家接了圣旨后自是不敢抗旨,只能把自个儿心思统统撇开、照着旨意行事。
于是郑、岑两家才刚刚接了圣旨,郑家随后便将平国公的庚帖送到了岑府,只是平国公的庚帖虽如期送来,但求娶的对象却从岑三娘变成了岑五娘……--------------------------------------------------------题外话---------------------------------------------------------------剧情是一早就设定好的,三娘这个坎也是我早早就替她安排好的,目的是要让五娘坏到极点,也是要三娘经历这一劫后大彻大悟,彻底的重生!不过大家先别觉得三娘很惨,其实嫁人不是结束而是一个新的开始,故事还很长,这并不是三娘的最终结局,也不是五娘的最终下场~后面的剧情还有她们的戏份,我可以给大家剧透下,三娘、五娘婚后的生活会有一个很大的逆转,这个逆转也会关系到我们小筝,请大家期待后面的剧情,(*^__^*)PS:之前有亲说五娘为什么要设计三娘和平国公,这不是反而让他们成为一对吗?首先郑太夫人不喜欢品行不正之人,其次负责任的方法其实有很多种,比如把三娘娶回去当妾,让她一辈子当平国公的女人,这也是一种方法。
这件事错在三娘,且郑家还查出是三娘主动勾引平国公,那三娘是妻是妾,其实全看郑家的态度了。
可能大家会把这件事拿来和当初周淳和岑四娘的事来做对比,其实二者之间有着合理的区别——岑家家世高于周家,加上周家自身有攀亲之意,于是岑家想把姑娘嫁给周家,只要一发话、这门亲事就成了;但郑家的家世却是高于岑家,岑家想要把姑娘嫁郑家,发话是没用的,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娶。
~最后:忘记感谢bonitaxie的捧场了,谢谢支持,大么么~第一百七十章 尘埃落定这件事转变得有些突然,一直到郑、岑两家交换完庚帖,岑五娘嫁去平国公府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儿,顾筝才陆陆续续的得知事情突然发生变化的缘由———原来赵家在宫里的那位康嫔娘娘,不久前刚刚替皇上产下一位小皇子,她更是母凭子贵的晋为康妃,这段时间算是风头正茂、颇为得势。
康妃一得势,自是很快就寻了机会、替岑五娘在皇上面前求了这门亲事,皇上新得龙子心情本就不错,加上郑、岑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因此当场便卖了康妃一个面子、爽快的同意替岑五娘和平国公赐婚。
有了皇上的圣旨撑腰,岑五娘自是如愿以偿的抢走岑三娘的亲事,可她却没有因此而知足,反而心狠手辣的继续设计岑三娘、想一辈子将岑三娘踩在脚下:娘,既然我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闲来无事,不如我们再推三娘一把、帮她寻个好归宿……赵姨娘原以为岑五娘达到目的后就会罢手,没想到她还想继续把岑三娘踩到底,一时不由感到有些意外:阿娆,你想怎么做?岑五娘一面懒洋洋的把玩戴在手腕上那串珍珠手链,一面不紧不慢的说道:我也不是个心胸狭窄、容不得妾室通房的人———三娘既然已经是我未婚夫的人了,那自是要让她和我一起进郑家的门,让她今后和我一起服侍国公爷。
知女莫若母,赵姨娘很快就明白了岑五娘的意思:你是想让三丫头给国公爷当妾,今后日日服侍你这个正室夫人?正是如此,岑五娘洋洋得意的点了点头,语气歹毒的对丫鬟冬雪吩咐道:把我们家三姑娘被国公爷毁了清白一事透露出去,这不是什么难事,你能办妥吧?冬雪立刻心领神会:姑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去办。
冬雪说完便毕恭毕敬的退了下去,故意把这件被罗夫人压得死死的事透露给几个平日里爱嚼舌根的婆子,再寻了个人到外头去转了一圈,半真半假、绘声绘色的散布岑三娘失了清白一事,很快就把岑三娘的事闹得满城皆知……如此一来,外头渐渐的便有了许多对岑三娘不利的流言蜚语,虽然议论岑三娘的人没一个敢斩钉截铁的说真有此事,但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多多少少还是会影响到岑三娘的闺誉,让罗夫人很快就输得一败涂地———在岑五娘和赵姨娘的推波助澜下,那些不利于岑三娘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逼得岑三娘走投无路、不敢出去见人!罗夫人深知,为今之计只有迅速的把岑三娘嫁给和她有染的公爷,才能压下这些风言风语……可就算罗夫人愿意退一步,岑三娘也未必愿意为妾啊!可事到如今,罗夫人实在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了……罗夫人辗转难眠的过了几日,最终只能满心无奈的去劝岑三娘:阿媛,要不你就委屈点嫁给国公爷当妾吧!以你的身份嫁去郑家、不用说肯定是个贵妾,郑家人看在我们岑家的份上定是不敢苛待你!且嫁过去后你只要争气些早点生下儿子傍身,那这辈子也算是有个依靠……岑三娘含着泪看向罗夫人,脸上满是屈辱之色的:娘,您让我一辈子都屈居在五娘那丫头身下,像赵姨娘服侍您一样、一辈子服侍她吗?我不要!我宁愿绞了头发去当姑子、也不要当妾!岑三娘的话让罗夫人眼泪跟着落了下来:傻孩子,娘也不愿意让你屈居五娘那丫头身下啊!可事到如今,这是你唯一的出路了!乖,你听娘的话暂且委屈一下,只要你生了儿子一切就会好起来!再说了,你虽是妾,但还是会有岑家这个娘家替你撑腰!五娘今后要是想要娘家帮她撑腰,就不敢苛待你这个贵妾!岑三娘闻言一言不发、只拼命的掉眼泪……罗夫人心里也是万般的不忍,但她却只能狠心继续劝岑三娘:阿媛乖,听娘的话吧!只要你嫁过去能够比五娘抢先一步抓住国公爷的心、成为国公爷最宠爱的女人,那你就大可不必将五娘放在眼里,甚至只要国公爷宠爱你、替你撑腰,五娘她都得上赶着巴结你!娘不会害你的……罗夫人又是哄又是劝的,总算是让岑三娘慢慢的止住眼泪,只是岑三娘却没有正面给出回答,只怔怔的看着罗夫人、一字一句的问道:娘,我之所以会被害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珠儿对吗?一提起珠儿这个叛徒罗夫人就恨得咬牙切齿:就是那个贱婢害了你!若不是她被赵姨娘母女收买,先巧言令色的教唆你、后无情无义的背叛出卖你,你也不会钻进她们事先设好的圈套里!阿媛啊,吃一堑长一智,经历了这件事后你今后事事都要多留个心眼,别再识人不明、被人牵着鼻子走!你已经栽了跟头害了自己一辈子了,今后可是半步都不能再走错了!到了这个地步、岑三娘还是想不明白珠儿为何会背叛她:娘,我对珠儿不薄啊,她为何要背叛出卖我?傻孩子,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就有贪念和野心,旁人只要抓住这一点、给出她们想要的好处,就能让他们背信弃义、出卖主人!罗夫人说着一脸怜爱的摸了摸岑三娘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有些人不是你对他们好、他们就会从一而终的忠于你,你必须学会如何识人和提防人,不能别人一对你好、你就彻彻底底的敞开心怀接受他们,随随便便的将他们当成能够信任的人,你必须反复试探、考验……罗夫人苦口婆心的传授了岑三娘许多经验,又教了她许多为人处世的道理,这回岑三娘不再向以前那样很快就听得不耐烦,而是似懂非懂的将罗夫人说的每一句话牢牢记在心里,并暗暗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轻易相信别人,也不再轻易的对人交付真心、付出真情———她不能一傻再傻、一错再错!…………且先不说岑三娘经历了这些事后有了哪些成长和感悟,却说天天算计着把女儿嫁去高门大户的罗夫人,最终只能含泪把岑三娘送去郑家为妾。
而岑三娘、岑四娘两个女儿的亲事先后出现意外,可谓是给了罗夫人一个沉重的打击,让她安排好岑三娘的亲事后就病得卧床不起……和罗夫人一起病倒的还有太夫人———自家姑娘嫁给人为妾,对岑家这样的人家来说可谓是十分丢人,把太夫人打击得抑郁寡欢、一病不起。
加上太夫人原本心里就一直有着一个心结、觉得十分愧对顾筝———平国公府这门亲事原本说好是要定给顾筝的,可最终她却食言了。
也正是因为这两件事加在一块,让太夫人心里一日*比一日难受,最终才会突然一病不起……顾筝对太夫人的心结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因此这一日她来陪太夫人时便反过来安慰太夫人:祖母,其实我一直都不大想嫁去平国公府———给人家当继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闹不好会让我两边都不讨好呢!我可不想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如今这门亲事没落在我身上,我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顾筝边说边笑着握了太夫人的手,道:所以祖母您一定要把快点把身体养好,才能有精力再替我觅一门好亲事———我还等着祖母替我挑个比平国公好一百倍的夫君呢!祖母再不快点好起来,我可就要嫁不出去了!第一百七十一章 稀罕物顾筝越是懂事的搜罗好话来安慰太夫人,太夫人就越是对她感到内疚和心疼:弯弯,都是祖母不好,都已经说好要把你许给平国公了、却被三丫头把事情给搅和了!等到我决定委屈你、替三丫头把亲事说定时,却又让五丫头给搅和得一团糟、害得三丫头委委屈屈的给人家当妾!祖母不但对你食言,还让三丫头今后要受一辈子的苦,祖母真真是没用!祖母,三姐姐的事你也不想这样,只能说一切都是天意……顾筝十分担心太夫人太过自责病情会加重,但又不知该如何让太夫人对这些事释怀,毕竟岑三娘为妾已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顾筝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只能每日都到荣寿堂陪太夫人说话,希望能够多多宽她的心、让她慢慢的卸下心里的包袱。
可惜太夫人对岑三娘为妾一事始终耿耿于怀,心结也越来越重,导致她的病情不但没好转还逐渐加重,急得岑老爷一连请了好几位大夫前来替她老人家诊治。
前后请来替太夫人诊治大夫都说太夫人的病是由心病引发的,虽现下还无大碍,但需得用上好的砂糖日日作饮,再想法子让她老人家多多放宽心,方能让她的病慢慢痊愈……顾筝初始听说只要用白砂糖日日作饮、太夫人的病便能痊愈心里大喜,到了兴冲冲的请余嬷嬷准备砂糖时,顾筝方才知道在现代随处可见的白砂糖,在大丰朝竟是十分珍贵难得的稀罕物!原来在大丰这个历史上不曾存在的朝代,本朝之人不懂精炼白糖的技术,只懂得从甘蔗里提炼出赤糖来,本朝人食用的白砂糖更是一直从大食进口。
后来随着回回人涌入大丰,朝廷便在一些盛产甘蔗的地方设立砂糖局,由砂糖局专门负责生产砂糖,而负责管理砂糖局的人无一不是回回人。
为何本朝的砂糖局会由回回族的人管理呢?原来擅长提炼白糖的人群都是从西域涌入中原的回回人,且他们还借着这个大丰朝人不懂的技术成为了回回富商……也就是说纯度高、得以入药的白砂糖在大丰朝不但是贡品,且千金难求!顾筝得知这些消息后大感吃惊,无奈的接受在现代极为普通的白糖、在大丰朝变成稀罕物这个诡异的事实后,不由带着几分不解向岑老爷请教:父亲,虽说大夫所说的、用来入药的白砂糖千金难求,可朝廷不是设立了专门供给皇宫、贵族和官僚砂糖的砂糖局吗?以我们家的家世背景,想要弄到白糖应是不难啊!父亲为何一直愁眉苦脸?岑老爷闻言一脸苦笑的说道:与桐州相邻的潞州盛产甘蔗,倒是有个朝廷设立的砂糖局,管理砂糖局的回回商人、穆萨维尔手里也有现成的白砂糖……只是早年我与穆萨维尔有些过节,此次我们需要的砂糖量又有些多,他怕是不会轻易给我。
原来砂糖局名义上虽是朝廷所设,但因掌握精炼白糖技术的全是回回人,所以说白了其实只是朝廷授权给回回商人制糖卖糖———朝廷不管买卖、只收贡品和税银,虽然规定除了供给朝廷外、砂糖局必须优先为贵族官僚供糖,但管理砂糖局的回回商人却可以自主做买卖。
也就是说,贵族官僚要糖除了必须给大把银子外,还得看管理砂糖局的回回商人愿不愿意卖给对方,回回商人不愿意卖、朝廷也无法强人所难。
顾筝听完岑老爷的话后顿觉匪夷所思,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父亲,莫非您堂堂定南伯竟找不到上好的白砂糖给祖母入药?顾筝的话让岑老爷顿觉尴尬,干咳了几声后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我这就去潞州找管理潞州砂糖局的穆萨维尔,无论如何都要向他求得白砂糖给你祖母入药!岑老爷说完果然立刻携带重金、动身前往潞州,到了潞州的砂糖局后放下身段求见穆萨维尔,抛开旧怨、奉上重金向穆萨维尔求白砂糖……可惜岑老爷早年和穆萨维尔这位回回富商结怨太深,穆萨维尔果然如岑老爷所预料的那般,十分高傲的拒绝了岑老爷,无论岑老爷如何好言相求都不肯把白砂糖卖给岑老爷。
岑老爷一气之下不再求穆萨维尔,决定快马加鞭、亲自进京面圣,打算求圣上御赐贡品给太夫人治病……可岑老爷这一去一回可得耽搁不少时日,眼见着太夫人的身体状况一日*比一日差,顾筝十分担心太夫人会等不到岑老爷求得御赐的白砂糖归来!顾筝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束手无策的等下去,为了疼爱她的太夫人、她必须奋力博上一搏!顾筝知道后世的人已经不必再靠回回人的技术,早就研究出汉人自己提炼白砂糖的方法———黄泥提炼法。
这个方法知道原理后其实十分简单,操作起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难度,顾筝决定亲自动手试上一试……只是该如何试验呢?为了救治太夫人,顾筝的小脑袋飞快的转动起来,很快就把思绪理了一遍———如今她已经大概知道后世提炼高纯度白砂糖的方法,缺的是试验提炼的工具、地方以及帮她做试验的人……这点早年的邻居张大虎一家应该能够帮她!因桐州同样盛产甘蔗,所以桐州一带大大小小的糖寮也有不少,这些糖寮专门提炼出纯度不高的赤糖卖往各地,正巧顾筝以前的邻居张家便拥有一间小糖寮,得以解顾筝的燃眉之急———顾筝决定立刻动身回坳头村,借张家的糖寮提炼白砂糖!在此之前,顾筝得先把脑海里那套用来提炼白砂糖的简单工具画出来,然后找人把工具烧制出来才行!思绪转及此处,顾筝立刻提笔画了起来,经过反反复复的修改,终于把脑海里那套制糖的工具画了出来————所谓的工具其实十分简单,只是一套漏斗形的陶器,配以瓦缸和其他一些简单的小设施。
把所需工具的图纸画出来后,顾筝立刻把顾风找来商量、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告诉顾风。
顾风虽不大相信顾筝能够提炼出只有回回人才能够提炼出来的白砂糖,但却抱着死马当活马医、试一试的心态,很快就把图纸送去陶窑,按照顾筝的要求把那套工具烧了出来。
工具烧出来后虽和顾筝预想的有些差别,但好在并不影响它的使用,于是再把其他需要的东西逐一准备齐全后,顾风便替顾筝安排了个回坳头村的机会———顾风提出要和顾筝一起去祭拜顾丽娘,求顾丽娘保佑太夫人早日康复。
如今岑老爷不在府里,太夫人、罗夫人又卧病不起,帮着管家的赵姨娘又没资格管顾筝、顾风的事,因此顾筝和顾风得以轻轻松松的出府回了坳头村一趟。
顾筝兄妹二人一祭拜完顾丽娘,就寻了机会、撇开丫鬟婆子去了一趟张家,开门见山的说明来意:刘婶子,你们家的糖寮能不能借我一用?刘氏自是不会拒绝,当下便让张大虎兄弟领着顾筝去自家糖寮,路上顾筝不忘向张大虎兄弟请教一些和制糖有关的事,想先把当地人制糖的办法和步骤弄清楚,看看对她所知的办法有没有益处:大虎哥,你们家都是如何制糖的?你简单的说给我听听好不好?----------------------------------------------------------------------------------------------小云查了资料,元朝时期,白砂糖真的是稀罕物,有位大臣病了求不到白砂糖,还真是皇上御赐才治好病~本文架空,大家就当是在元之前、白砂糖很稀罕的时代吧,(*^__^*)嘻嘻……第一百七十二章 制糖治病这制糖说起来倒也不难,我们村里的乡亲因自家地里大多种着甘蔗,无论自家有没有糖寮、糖坊,十有八九都晓得制糖的土法子……张大虎先简单的介绍了下当地制糖的状况,才转而向顾筝介绍起制糖的简单步骤:每年深秋至第二年春末是榨蔗制糖的最好季节,像我们家这样的土糖寮大多是用牛拉动大石轮来榨取蔗汁,蔗汁榨出来后再倒到牛耳锅里熬成糖浆,最后烘干制成一块块小砖头般的赤糖条。
说话间顾筝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张家的土糖寮外,顾筝亲临现场后才发现原来张大虎口中的小糖寮,光是占地足足有六、七亩,整片糖寮搭建得倒是有些简陋———糖寮以大杉木为架、竹篙为梁构成,遮盖上以稻草织成的毡片,大致分位主寮、牛寮、和磙埸三大部分。
主寮是煮糖的场所,约长五十米、宽三十米,大致分成前后两部分:前寮叫绞厅,面积宽敞,成八卦形,中间安置碾蔗取汁的石滚;后寮呈长方形,叫做做糖场,筑有用来熬汁的锅炉,以及用来清滤和成糖的各种工具。
糖寮除了主体建筑外,周围还有一个剥蔗场和一个燃料贮存场。
顾筝仔细的打量那一大片糖寮后,忍不住问道:大虎哥,你家糖寮少说也占了七、八亩地,这些地用来建糖寮岂不是很浪费?这你就不懂了,张大虎摸着头嘿嘿的憨笑了两声,以行家的语气介绍道:榨蔗季节过后,我们家的糖寮就会全都拆除,再把这片地犁翻整平,仍旧在上头种上各种农作物,不会白白将地浪费!顾筝听了方才释怀:原来如此。
随后几人很快就进了糖寮,为了节约时间、尽快的提炼出白砂糖,顾筝直截了当的对张大虎说道:我那个法子在熬汁之前的步骤、和你先说的步骤大抵相同,我们直接拿榨好的蔗汁来试着炼制白砂糖,这样能省下不少功夫!张大虎听了很快就给顾筝拎来一桶甘蔗汁,顾筝一面让他们把甘蔗汁倒进牛耳锅里熬,一面把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取了出来,一等甘蔗汁熬至一定的浓度、就飞快的将它们倒入瓦溜(漏斗形陶器)中,再从上淋入黄泥浆,打算借助黄泥浆的吸附特性、脱色制取土白砂糖。
这个黄泥提炼法也叫滴漏法,因步骤简单且没有技术性难题,顾筝第一次试验就成功的提炼出白砂糖来,让顾风等人见了直呼神奇:真是太神奇了!把黄泥浆倒到熬好的甘蔗汁里,非但不会把甘蔗汁搅和脏了,还能把甘蔗汁里的杂色虑去……若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一定难以置信!顾筝也没料到自己一次就能成功,欣喜之余不由连连催促张大虎:大虎哥,既成了那你赶紧再多提几桶甘蔗汁过来,我们趁热打铁的多炼制一些白砂糖,看能不能炼制出更精纯的白砂糖来!张大虎自是不会吝啬,当下就一口气提了好几桶甘蔗汁到后寮,顾筝几人按照先前的方法再次进行提炼……有了前一次的经验,这次提炼出来的白砂糖明显比上一次要精纯不少,几人再接再厉、很快就提炼出足够的白砂糖,送回岑家解了燃眉之急!有了白砂糖入药,太夫人的病情很快就有了好转,渐渐的便能下床走动了……精神好了不少的太夫人从顾筝嘴里得知那穆萨维尔见死不救、不肯卖糖一事后,顿觉十分气不过:我早就晓得回回人一贯都十分小气记仇,可却没料到那穆萨维尔竟如此铁石心肠,明知你父亲买白砂糖是为了入药医治我,他竟依旧无动于衷、见死不救!顾筝对穆萨维尔这个人也是十分不待见:是啊,若是穆萨维尔肯卖糖给父亲,父亲也不用亲自往京城跑一趟了……太夫人闻言沉思了片刻后对顾筝说道:弯弯,扶祖母到书房去,说完一面把手搭在顾筝的胳膊上,一面对丫鬟紫苏吩咐道:帮我铺纸研磨,我要给老爷写封信。
太夫人无端端的突然说要写信,让顾筝满心不解:祖母,您身体都还没大好呢,得好好的歇着才是!什么信这般着急?不能等过段时日您身子大好了再写吗?不行,我得赶在你父亲折回桐州前让人把信送到他手里,太夫人一面由顾筝扶着坐到了书房长案前的太师椅桑,一面慢慢的解释道:我想写信告诉你的父亲,让他把穆萨维尔不肯卖糖一事如实禀告皇上,让皇上知晓就算我们乃是世家贵族,想要用糖也十分艰难、得看回回人的脸色,颇为不便甚至还会耽误病情……顾筝以为太夫人是想请皇上责罚穆萨维尔,不由有些担心:祖母是想请皇上责罚穆萨维尔吗?这样会不会不好?万一皇上觉得穆萨维尔做的没错、反倒怪罪于我们,那该如何是好?太夫人先提了笔放到砚池里蘸饱墨汁,方才佯装不悦的嗔了顾筝一句:莫非在你心里,祖母就个小气记仇、喜欢告状之人?顾筝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那祖母是想……?我们桐州本就盛产甘蔗,如今你又误打误撞的掌握了炼制白砂糖的方法,太夫人说着顿了顿,面色一肃、一脸自豪的说出自己的打算: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桐州又具备得天独厚的条件,那我们完全可以开设一家属于我们岑家的砂糖局,从此不必再低声下气的向回回人求糖!对于炼制出白砂糖一事,顾筝对外只说曾经碰巧在杂书上看过类似、模模糊糊的方法,后来因着急医治好太夫人的病,才会误打误撞的把这个方法试验成功了……所以太夫人只当这是顾筝的福气和本事,并未对深究顾筝到底是从哪里看到炼制白砂糖的方法。
不过太夫人脸上那自豪的神色还是让顾筝十分汗颜,有些心虚的岔开话题、难以置信的确认道:开设一家属于我们岑家的砂糖局?没错,我之所以急着给你父亲写信,便是要让他奏请皇上、求皇上恩准在桐州开设一间砂糖局,全权交给我们岑家打理,太夫人说着目光灼灼的看向顾筝,语气里有着一丝与有荣焉:弯弯,祖母打算把开设的砂糖局落到你名下,我相信由你来打理新设的砂糖局,我们桐州的砂糖局一定不会比潞州那间由穆萨维尔打理的砂糖局差劲!顾筝先前只一心想着炼制出白砂糖来治好太夫人的病,压根就没往其他方面想过,如今一经太夫人提点、顾筝顿时茅塞顿开,意识到若是真能求得朝廷准许岑家开设砂糖局,那这还真是一条发财致富的好路子!先前顾筝已经从岑老爷那里了解到,所谓的砂糖局名义上虽然是由朝廷设立,实际上却等于是掌握了炼制白砂糖技术的回回人开的商铺。
回回人只需要按时缴纳贡品和税银,除此之外挣的银钱都属于他们个人所有。
且他们对贩糖有着完完全全的自主权利,这点其实和朝廷下放官盐经营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朝廷不允许个人贩卖私盐获利,但只要你按规定缴纳盐税,那么你就拥有贩盐的权利,除去盐税外的收益也归个人所有、朝廷不会再过问。
第一百七十三章 日进斗金顾筝知道中国历史上各个朝代的大盐商,有许多都是靠贩盐富甲一方、家财万贯!同理可证,若是顾筝真的能够获得朝廷的准许、在桐州开设砂糖局贩糖,那就算不能成为富甲一方的大富商,挣的银钱也足够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只是不知道朝廷对开设砂糖局卡得严不严,岑老爷面圣后能不能求得皇上的准许、请到皇上的圣旨?顾筝思忖间太夫人已经把给岑老爷的信写好,抓了把细沙撒在信上吸墨后见顾筝一直在发呆,不由笑着问了句:怎么?弯弯觉得祖母的主意不好?还是你不想打理砂糖局?顾筝连忙摇头表示否定:祖母您误会了,您这个主意极好,我是在想皇上会轻易答应这件事吗?太夫人笑着反问了顾筝一句:我们不试上一试,如何知晓皇上会不会答应呢?太夫人的话让顾筝微微感到有些失望:原来祖母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啊……傻孩子!如今朝廷开设的几处砂糖局都是由回回人打理,无一处是由我们大丰朝的人打理,我想皇上若是知道我们岑家的砂糖局、开设后是由岑家人自个儿打理,一定会大力支持,太夫人说着伸手摸了摸顾筝的头顶,笑着说道:你就等着大干一场吧!顾筝被太夫人摸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索性钻到太夫人怀里撒起娇来:祖母,您想的倒是挺周全的,我也很乐意打理砂糖局,可既然砂糖局挣的钱算是我们自个儿的,那糖寮、铺子等怕是也要我们自个儿出钱筹备,朝廷不会拨银子给我们筹备吧?嗯,砂糖局朝廷不过是挂个名罢了,诸如糖寮、铺子甚至收购甘蔗、炼制白砂糖等事,都得我们自个儿去做,这些太夫人心里早就合计好了,如今顾筝既然问了、她便索性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糖寮我想买个现成的———如若张家愿意,咱就出钱把他们家的糖寮买下来,再请他们帮着你一起制糖。
别说是买下糖寮了,单单是买下张家那六、七亩地就得不少银钱,因此顾筝一从太夫人这里打探到口风,说了声我去去就来便火急火燎的赶回听泉院……顾筝一风风火火的赶回听泉院,连话都顾不上和勺儿她们说、就翻箱倒柜的把自个儿的私房钱全都翻了出来,堆在桌上仔细的数了一遍后,顾筝发现她虽靠着给宝庆银楼设计首饰样式挣了不少外快,但那些钱她先是拿出一大部分给太夫人买了件寿礼,后又硬塞了一些给顾风平时周转打点用,自己七七八八的又花了不少,如今统共只剩下三百两银子……顾筝不知道桐州的田价一亩大约需要多少银子,也不知像张家那样大小的土糖寮买卖的行情,还有那用来做生意的铺子、不知道租一年得多少银子……把各种开销仔细盘算一遍后,顾筝只能一股脑的把银子全都倒进黑漆嵌螺钿花匣子里,捧了匣子后再度风风火火的直奔荣寿堂。
待顾筝气喘吁吁的赶回太夫人跟前后,不等太夫人发话她就十分主动的把银子奉上,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祖母,我手上统共只有三百两银子,不晓得这些银子够不够买下张家的糖寮?对未来的憧憬让顾筝内心十分激动,因此这一来一回她都是用小跑的,令她一张小脸跑得红扑扑的、像熟透的樱桃般十分可爱,让太夫人见了顿时忍俊不禁:你火急火燎的赶回听泉院,就是为了抱这一匣子银子过来?是啊,祖母说要买糖寮、租铺子开设砂糖局,这些哪一样不用花银子?我可不能再用祖母的银子了,我自己有!顾筝虽然怕着胸脯说自个儿有钱,但一想到自己只有少得可怜的三百两银子,往下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小了不少、语气里也多了几分羞涩:就是我只有三百两银子,不晓得够不够……傻孩子,有祖母在,哪用得上你的银子?太夫人笑着把顾筝的宝贝钱匣子塞回她怀里,道:糖寮和铺子都得现卖,新鲜的甘蔗也得尽快找佃农收购,还有除了张家一家外我们还得再多雇几个人才行,这些样样都要花钱、你这点银子哪够用?太夫人的话让顾筝一张俏脸顿时垮了下来,闷声嘀咕道:果然不够,那……那银子还差很多吗?顾筝那嘟着嘴、满脸沮丧的模样十分可爱,让太夫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银子的事你就不必瞎操心了,祖母这儿还有不少体己银子呢,就是办十间砂糖局都绰绰有余!不行,我不能一直花祖母的银子!打从借着梁敬贤赚到第一桶金起,顾筝就暗暗的在心里发誓今后绝不再花太夫人的钱。
这是我给你娘留的嫁妆银子,可惜到你娘去世我都没机会给她,如今便由你替你娘收下吧!太夫人见顾筝还想推辞,故作不悦的嗔了她一句:这是我给你娘的,你只能替你娘收下、不能推辞,否则你便是要我心里一直愧对你娘!太夫人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顾筝自是不好再推辞、只能替顾丽娘接下这份大礼:祖母,我一定会好好干,不会让你失望!你一姑娘家好好干什么啊?你把炼制白砂糖的法子告诉风哥儿,让他帮你出面打理砂糖局就是,你可不许给我抛头露面!你都还没说人家呢,哪能出面做这些事?!太夫人虽决定把砂糖局落在顾筝名下,但却没打算让顾筝抛头露面的去打理砂糖局———在太夫人心里,这可不是正经大家闺秀该做的事。
祖孙二人欢欢喜喜的再讨论了一些开设砂糖局的细节后,太夫人便把已经晾干的信纸装进信封里,命余嬷嬷交给岑家大管事、让大管事尽快安排人送去给岑老爷……却说岑老爷早就受够穆萨维尔的气了,接到信后自是十分赞同太夫人的主意,立刻就进宫面圣、按照太夫人的吩咐请求皇上恩准岑家开设砂糖局……事情果然如太夫人预料的那般顺利,皇上一听说岑家竟有人能够炼制出回回人才懂得提炼出来的白砂糖,当下就准了岑老爷的启奏、准许岑家在桐州开设一间砂糖局。
这个消息一传回来,太夫人立刻就帮着顾筝开始筹备砂糖局,顾风也跟着成了顾筝的代言人,几个地方轮着跑、尽心尽力的替她打理外面的一切,兄妹俩齐心协力、很快就将砂糖局正式开了起来。
新开的砂糖局靠着顾筝从现代带来的黄泥提炼法,很快就开始贩卖出比回回人提炼的白砂糖纯度还要高的白砂糖。
且顾筝十分厚道、价钱定的比回回人要低一些,不但很快就吸引了桐州附近需要白砂糖的人前来购买,就连潞州都有人宁愿赶到桐州买岑家的白砂糖,也不愿意到本州穆萨维尔开的砂糖局买他的白砂糖,显然以前也没少受那穆萨维尔的气。
如此一来,岑家的砂糖局很快就门庭若市、生意红火,半年后更是达到日进斗金的地步,不但让其他世家见了十分眼红,就连没机会和资格参与岑家砂糖局经营的罗夫人和赵姨娘见了都十分眼红,私底下没少议论这间由顾筝在暗地里打理的砂糖局……------------------------------------------------------话说我建的群大家怎么都不加呢,呜呜呜,好冷清啊~~再打下广告,小云的读者群:196210809,欢迎大家来聊天~~第一百七十四章 成长罗夫人她们很快就打探到砂糖局是由太夫人出钱开的,心里理所当然的把砂糖局当成岑家的产业,认为赚的这些钱将来也是岑家所有人一起分,压根就不知道太夫人早早的就把砂糖局记到顾筝名下。
不过罗夫人、赵姨娘虽然十分觊觎砂糖局的收益,但却没人敢问太夫人要账册查看,只能暗地里偷偷的估算砂糖局这小半年来一共挣了多少银钱,并旁敲侧击的打探这些收益的去处,时时刻刻都关注着和砂糖局有关的所有事!且先不说顾筝的砂糖局如何日进斗金,却说为了早日让岑五娘嫁到平国公府去,赵姨娘只用了半年的功夫就将亲事筹备得体体面面,并软磨硬泡的哄得岑老爷比着岑二娘当初出嫁的规格,替岑五娘准备了一份丰厚的嫁妆,让岑五娘得以风风光光的嫁去平国公府。
岑五娘出嫁那一日,一直默默的喜欢着她的罗锦明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不知道是因为他从小喜欢的人嫁人、让他心痛到不想清醒;还是他已经觉察到自己不过是岑五娘手里的一颗棋子,知道自己被反复利用、成为岑五娘的垫脚石而难过得不想清醒……顾筝倒是十分同情罗锦明失恋,可岑五娘那个女人心机太深、手段太毒,对谁来说都不可能是良配!因此顾筝虽然同情罗锦明、但却也暗暗的替他感到庆幸,庆幸岑五娘这辈子都瞧不上罗锦明,否则罗锦明要真娶了她、只会一辈子都被她吃得死死的!且先不提罗锦明如何,却说既风光又得意的从岑家出嫁的岑五娘,三日后归宁回娘家时脸色却有些难看,完全没有新婚该有的甜蜜和喜悦,让顾筝好奇不已、忍不住悄悄的吩咐勺儿去打探岑五娘到底为何脸色不佳。
让岑五娘不高兴的事不算是什么秘密,让顾筝很快得知这其中的缘由———原来岑五娘嫁到平国公府后,才知道平国公除了岑三娘这个新纳的妾室外,竟还多纳了另外一名妾室!说是想着好事成双,所以干脆一次给平国公纳了两房妾室……除此之外,岑五娘嫁过去后才知道原来平国公和他父亲老平国公完全不同,郑太夫人虽有些古板守旧,但却不像传闻说的那样不喜纳妾、也压根就没不准儿子纳妾———郑太夫人只是不喜老平国公纳妾,对几个儿子纳妾完全不在意,甚至为了郑家能够多多开枝散叶,郑太夫人私底下还希望平国公多多纳妾、早点替她多添几个孙子!岑五娘当初之所以选中平国公,也是看中郑家不许纳妾这一点,如今人嫁过去后才发现一切不过都是外人臆想出来的传言,真正的事实和传言完全不一样,平国公兄弟之所以一直没纳妾不过是个巧合……这如何能不让岑五娘郁闷、懊恼、气愤?最让岑五娘后悔莫及、觉得自己看走眼的是,平国公本人竟比其他几个兄弟还要好色———但凡在他身边服侍过的丫鬟、十个有九个被他睡过,这些丫鬟统统没给任何名分、甚至别人都不晓得她们是平国公的通房丫鬟,所以才让人误以为平国公十分洁身自爱、平日里不近女色。
于是岑五娘气愤之余,不免觉得她嫁到平国公府后事事不顺,她原以为平国公和传闻不一样、喜欢女人她认了就是,毕竟男人谁没个三妻四妾?不曾想平国公本人也不似外人看到的那般温文尔雅、谦谦有礼,而是个岑五娘无法驾驭和控制的男人……唯一照着岑五娘的预想发展、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岑三娘这个妾———大婚第二日,早岑五娘嫁到平国公府为妾的岑三娘,果然恭恭敬敬的对她执了妾礼,并恭恭敬敬的奉茶请岑五娘这位正室夫人喝。
岑三娘的态度如赵姨娘当年那般温顺,让岑五娘如愿以偿的把岑三娘这个嫡姐踩在脚底下,也让她嫁人后第一次感到舒心惬意!且岑五娘为了折磨岑三娘,三日回门时故意体贴的把岑三娘一并带上,嘴上说是想让岑三娘也回去见见家人,其实是故意让岑三娘这个妾室跟在身边服侍她……不过岑三娘的反应却让岑五娘颇感意外———面对她的刻意羞辱、岑三娘竟没有向以前那样和她大吵大闹,而是默默无言的接受一切,无喜无怒、一点都不像以前那个岑三娘。
岑三娘的种种变化顾筝都一一看在眼里,为岑三娘感到惋惜和不平的同时,顾筝也意识到这一次岑三娘是真的成长起来了,这点从她能够忍住脾气、逆来顺受的接受岑五娘变着的羞辱就能看出来———以前的岑三娘哪会如此沉得住气、任凭岑五娘骑在她头上?按照岑三娘以前的性子,她即便成了妾、一被昔日的庶妹羞辱,一定会天不怕、地不怕、不管不顾的和岑五娘大闹一场……可如今的岑三娘却什么都没做,只一脸坦然的面对一切。
岑五娘在岑家住了两三日便回了平国公府,她们走后顾筝才有机会单独陪太夫人,并趁着陪太夫人说闲话的机会、把内心的感慨说了出来:祖母,说来一切仿若天注定,当初我虽既不想嫁给平国公、也没有明着抗拒这门亲事,乃是看中郑家不准纳妾这一条规矩,不曾想这条规矩到头来不过是外人的臆想而已……如此一来,平国公身上最让我看中的优点也就没了,顾筝一面替余嬷嬷分绣线,一面一脸庆幸的对太夫人说道:我如今可是十分庆幸当初这门亲事被三姐姐、五姐姐二个人给搅了局,否则今天伤心难过的人可就是我了!顾筝发表完感慨后不忘趁机纾解太夫人的心结:祖母这下总算可以对此事彻底释怀了吧?平国公非我良配,我当初没嫁给他乃是最最明智之举!顾筝平日里经常和太夫人聊心事,除了和穿越有关的事、顾筝和太夫人可以说是无话不谈,因此太夫人知道顾筝此刻说的全是真心话,更是早早的就知道顾筝之所以不抗拒平国公府这门亲事,全是因为郑家不纳妾那个传闻……因此顾筝这番话终于让太夫人彻底的释怀,不再一见到顾筝脸上就浮起愧疚之色,只高高兴兴的握了顾筝的手:如此说来,一切还真是天注定,连上天也遂着你的心意、想让你得个如意郎君!那平国公喜近女色、为人又有些表里不一,的确不是你的良配……太夫人跟着感慨了一番后,决心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抛到脑后:好了,我们今儿就彻底的把此事翻篇儿,祖母已经放宽心了、今后不会再为这件事烦心和愧疚了!顾筝冲太夫人眨了眨眼,开开心心的说道:这才对嘛!不过你放心,祖母一定会帮她你个比平国公好一百倍的夫君!一聊到顾筝的亲事、太夫人瞬间又变得有些忧心忡忡:可刺、桐两州府年纪合适的公子少爷我都已经相过一遍了,他们一个个不是我瞧不上眼、就是已经定了亲……太夫人说着顿了顿,语气里突然多了几分惋惜:梁家三小子我看着倒是挺顺眼的,他也一直都没同人议亲,偏偏那小子早就有了意中人,真真是可惜!太夫人说着边一脸惋惜的摇头、边拿眼上上下下的把顾筝瞧了遍,唏嘘道:不然他和你并肩立在一块儿,可是男俊女俏、郎才女貌,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第一百七十五章 隐晦提亲顾筝一见太夫人又把话扯到梁敬贤身上,不由红着脸蛋跺脚娇嗔了句:祖母!哪有长辈当着晚辈的面说这些话的?说完觉得自己害羞得有些莫名其妙,立时心虚的大声再补了句:梁表哥有没有意中人和我有何干系?我才不喜欢他哩!顾筝平日里极少流露出害羞一面、最多就是和太夫人撒撒娇,因此让太夫人一见她少见的羞红了脸、不由故意继续拿话打趣她:哟,说要自个儿挑选夫君的人可不就是你?如今祖母不过是随口和你提了几句你就害羞成这样,今后如何自个儿挑选、相看夫君?别祖母才把人请到家里来给你相看,你自个儿就临阵脱逃、羞得不敢出去见人……才不会呢!到时我准会大大方方的出面相看他!顾筝说完便袖子一甩开溜了,不让太夫人逮到机会继续取笑她。
太夫人乐哈哈的目送顾筝的身影离开后,便眯着眼歪在罗汉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余嬷嬷聊顾筝的亲事,又把附近有头有脸的人家的公子、少爷过了一遍……一直到丫鬟紫苏进来回话,太夫人才打住话题。
太夫人,梁家太夫人来了,如今正在大门外候着。
紫苏口中的梁老太太正是梁敬贤的祖母,岑、梁两家虽然平日里也有往来,但梁太夫人突然登门造访还是让太夫人颇感意外:她怎么来了?事先也没送过拜帖啊?莫非有什么急事?这梁太夫人突然到访、自是敲门前就先说了因由,紫苏自是如实回禀道:前来递话的姐姐说梁太夫人正巧来桐州走亲戚,亲戚家正好也在我们这条胡同里,梁太夫人走完亲戚路过咱们家一时兴起,便想着进来探望太夫人您、和您说几句闲话……递话的姐姐还说了,若是太夫人您正巧不得空也无妨,他们家太夫人就不进来打扰了,改日先送了拜帖再上门拜会也一样。
太夫人眼下左右也没什么事,加上她和梁太夫人关系也还算亲厚,便没有因为梁太夫人来得唐突而对她避而不见:客人既来了哪有不请进来的道理?速速把梁太夫人请进来……太夫人说着自个儿也迎了出去,很快就把梁太夫人请进荣寿堂,奉上茶后有段时日没见的两人寒暄了几句,梁太夫人便突然话锋一转、关心起顾筝的亲事来:阿琴,你我几十年的姐妹了,我既来了便不同你绕弯子了、直接问你一句———你家七丫头还没定亲吧?弯弯是还没定亲,一直都没寻访到合适的人家呢,太夫人据实答道,答完不忘反问了梁太夫人一句:你怎么对我家弯弯的亲事生出兴趣来了?莫非你这次不是碰巧路过,而是专程来给你孙儿提亲的不成?还真让你给猜中了,我的确是有替我家三小子提亲的意思,梁太夫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来意,但为了不让太夫人觉得她不重视顾筝、就这样随随便便的上门提亲,赶忙补了句:不过我虽有这样的意思,但原本是寻思着过几日挑个好日子正式登门拜访再提此事,今儿来还真是只想同你叙叙旧、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正巧话赶话的说到这儿、我便索性先同你提一提!太夫人先前不过是和梁太夫人说笑,如今一听说梁太夫人真有替梁敬贤提亲的意思,不由大感吃惊:你真相中我们家弯弯了?怎么?很让你感到意外?你别忘了早前你过寿时,我便对你家弯弯喜爱有加,当时便笑着说要替我们家三小子把她娶回去,梁太夫人说着一面端了茶呷了口,给太夫人留了些思考的时间,喝完茶才半真半假的往下说道:有这事儿在前头,如今我相中你家弯弯、想把她娶回去当孙媳妇儿,也不算突兀吧?太夫人见梁太夫人不像是在说笑,这才逐渐重视起她的来意,郑重其事的再问了遍:阿玉,结亲这样的事儿可开不得玩笑,你正儿八经的回答我———你真想替你家三小子求娶我们弯弯?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三小子的意思?梁太夫人见太夫人一脸严肃、不由跟着语气一肃,同样郑重其事的给出答复:比真金还真!这事儿是我的意思,我家三小子还不晓得呢!我想先问问你的意思,若是你也看得上我家三小子,我再把这事儿和我家三小子说也不迟!太夫人听了不由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心里一时也变得有些犹豫不决———除去梁敬贤心有所属这一条,太夫人对梁敬贤这个少年郎可以说是各种满意,也觉得梁家和岑家算是门当户对、家世相当,自家宝贝孙女儿嫁过去也不委屈。
可偏偏各方面条件都是一等一好的梁敬贤,喜欢的人竟是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妹……太夫人可是一丁点委屈都舍不得让顾筝受,更不想顾筝嫁一个早就心有所属的夫君,让顾筝日后只能守住夫君的人、守不住夫君的心。
于是左思右想过后,太夫人先是欲言又止的看了梁太夫人一眼,见梁太夫人一脸期待、看起来十分有诚意,这才隐晦的提起梁敬贤心有所属一事:阿玉,既然你不同我拐弯抹角、那我便也爽快些同你说道说道———说实话,你家三小子我原是十分中意的,可后来我却听说他早就心有所属、喜欢青梅竹马的表妹……外头这些传言梁太夫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她身为梁敬贤的祖母、自是十分了解自个儿孙子的为人,也把梁敬贤和梁表姑娘之间的事看得十分透彻,心里更是跟明镜儿似的。
只是这件事牵扯到梁家一些别的事情,梁太夫人一时半会儿也很难一五一十的和太夫人说清楚,只能叹了口气委婉的替梁敬贤解释道:我家贤哥儿是个重感情的人,且他到底还年少、处事多少有些意气用事,当初又是一心想要护着他表妹语柔,才会做出一些令人误会的事来!太夫人听了心里一喜:误会?没错,这事儿我也没细问过贤哥儿,不过我自个儿的孙子我自个儿了解———他其实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对语柔有意,都是那起爱嚼舌根的人见他处处护着语柔、自个儿编排出来的闲话,那些别人编排的湖话一传十、十传百,传到最后自是面目全非!梁太夫人说的这些话倒是不假,梁敬贤的确是在梁表姑娘、萧语柔亲事上表过态,态度坚定的反对长辈随随便便把语柔嫁人。
但梁敬贤所做的也仅仅是这些而已,他并未主动说过他喜欢语柔之类的话……只是这些事外人并不知晓。
梁太夫人的话让太夫人再次陷入沉思当中———原来和梁敬贤有关的传言里还有着这样的内幕,有了平国公家的那些不实的传言挡在前头,那些关于梁敬贤的传闻自然也就有可能全是假的,更别提梁太夫人还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切都是误会、梁敬贤绝对心无所属。
不过所谓关心则乱,太夫人太过重视顾筝的亲事了,因此她只高兴了一会儿就又生出别的忧虑来———倘若梁太夫人其实压根就不了解自个儿的孙子,这些推测和判断都是错的,那那些和梁敬贤有关的传言岂不是又有可能是真的?第一百七十六章 邀请如此一想太夫人又纠结了,一时也无法给梁太夫人一个准话,只能委婉的说道:阿玉,这事儿你提得有些突然,总得给我几日功夫好好的想一想吧?还有,我还得先和我们家弯弯说呢!你也晓得我们家弯弯一向都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她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瞧得上眼!这一点梁太夫人倒是不担心,她对自家孙子可是有着十足的信心:那是自然的了,嫁人对姑娘家来说可是一辈子的大事,是得好好的斟酌、斟酌才是!我也晓得这事我提得有些唐突,不急,你且好好的想想,想清楚了回头我们再细谈也不迟!太夫人点了点头,寻了另外一些话题、拉着梁太夫人又聊了好一阵子,方才亲自起身送梁太夫人回去,一直把梁太夫人送到垂花门才折回荣寿堂。
太夫人折回来后心绪一直都难以平静,先是闭着眼把这件事的好处、坏处各想了一遍,又拉着余嬷嬷讨论了一番,最后方才让人把顾筝请了过来,打算把梁太夫人的意思告诉顾筝、听听顾筝自个儿的想法。
顾筝早就听说梁太夫人到访,但却不知她老人家突然到访的用意,见了太夫人后还笑嘻嘻的主动问道:祖母,听说梁太夫人刚刚来过?我正想着过来向她老人家请安呢,她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她此番是前来走亲戚、路过我们家顺道进来寻我说会儿话而已,因不是专程前来拜访、所以只小坐了片刻便告辞了,太夫人边说边冲顾筝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自个儿身边来:来,坐到我身边来,我有话同你说。
顾筝一脸疑惑的坐了过去,一面乖巧的替太夫人捶腿,一面笑嘻嘻的问道:祖母的脸色怎么看起来有些凝重,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吧?我最近没闯祸啊……这事儿和你的亲事有关,太夫人说着皱眉组织了下言语,方才言简意赅的把梁太夫人的意思说了说:梁太夫人相中你了,想替她家三小子提亲,她还说……太夫人把梁老太太求娶的话转述了一遍后,顾筝的小嘴也惊讶得张成了0型,拒绝的话语也说得不像之前几次那般利索,竟还带了几分莫名的不自在:相中我?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想让梁表哥娶……娶我?这哪行?梁表哥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吗?他想娶的人应该是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吧?太夫人赶忙替梁敬贤澄清道:梁太夫人说这一切都是误传,梁三公子并无中意之人!梁太夫人还说……太夫人虽下意识的替梁敬贤说了不少好话,但顾筝早就已经先入为主、认定梁敬贤喜欢梁表姑娘,因此听完后一脸不以为然:这天底下没有说自个儿孙子不是的祖母,梁太夫人说的未必是假话,只是我担心她兴许一点都不了解梁表哥———梁表哥真正心思如何只有他自己知晓,别人都不过是瞎猜罢了!顾筝的话和太夫人的忧虑不谋而合,让太夫人一时又有些拿不到主意:这倒也是,我也是怕梁太夫人压根就不知道梁三公子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很可能像我一样———我原以为自个儿对几个孙女儿知根知底、十分了解,可她们出嫁前发生的那些事却让我意识到我其实并不了解她们,到头来反而觉得她们十分陌生!顾筝此时脑海里却下意识的浮现出梁敬贤和梁表姑娘并肩而立、亲密交谈的画面,语气下意识的多了几分气恼:就是这个理儿!在梁老太太眼里,梁表哥由始至终都是一个十全十美的孩子,毕竟那是自己家的孩子嘛!祖孙二人说来说去都没讨论个结果来,让太夫人最终只能尽量理智的给顾筝建议:说实话,撇开心有所属这点,梁三公子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我们也不好草草的下定论、以免错过难得的好人选……不如这样吧,我们再托人打探一番后再做决定!顾筝不忍心打击太夫人的热情,只能含含糊糊的应了声:一切全凭祖母做主。
…………且先不提太夫人如何去打探和梁敬贤有关的事,却说梁太夫人回家后也把梁敬贤叫到了跟前,直截了当的对他进行逼婚:贤哥儿,你今年已经十八了,不小了,该定性了!梁敬贤一听到这段他无比熟悉的开场白,便知道自家祖母接下来准是要逼他成亲,当下便不着痕迹的往门边退去,还不忘一本正经的说道:祖母,我突然记起有要事未办,我先走一……你给我站住!梁敬贤还没把步字说出来、梁太夫人就不客气的打断他的话,举着拐杖指着他、气哼哼的训道:你再敢给我开溜我立刻就随意给你定门亲事,明天就把姑娘抬进门来,绑着你这个不孝孙和她拜堂成亲!你若是不依,太医给我开的药我便不服了!以梁太夫人的性子,梁敬贤要是真惹怒了她、她还真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虽然到时候梁敬贤大可一走了之,可他要真那样做了、准会把梁太夫人气出个好歹来!还有太医先前开给梁太夫人调养身子的药可是万万停不得!梁敬贤思绪一转,立刻就收住往外迈的脚步,也不再在从小就十分疼爱他的祖母面前装面瘫了,堆起一脸讨好的笑容凑回到梁太夫人跟前:祖母您消消气,别因我气坏了身子!我不溜了就是,好好的听您把话说完还不行吗?梁太夫人虽然知道梁敬贤是打着先听她把话说完、再软磨硬泡的把亲事推掉的主意,但也没揭穿他的心思、只没好气的弓手弹了他的额头一下:你个不孝孙!你给我听好了,岑家七姑娘岑祺筝不但聪明伶俐、模样也生得十分出挑,很是合我的心意……梁太夫人说着一脸警告的扫了梁敬贤一眼,带着几分老顽童式的霸道命令梁敬贤:我相中的孙媳妇儿就是她,你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反正我就认准她是我的三孙媳妇儿!不曾想梁太夫人的话却让原本兴趣缺缺的梁敬贤双眼一亮,笑容也立刻比先前灿烂了几分:祖母相中了弯弯?这么说您已经去过岑家、和岑家的长辈谈过结亲一事了?岑太夫人怎么说?她对我可满意?弯弯呢?她愿不愿意嫁给我?梁敬贤这一连串问题让梁太夫人先是一愣、随即慢慢的眯起眼上下打量他,脸上也逐渐有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小子,你竟直呼岑七姑娘的小名儿!看来你自个儿已早我一步相中她了?嗯,眼光不错,不愧是我的孙子!只要自家孙儿自个儿也中意顾筝,那这亲事可就成了一大半!她也不用再担心这个臭小子花样百出的拒婚了!一想到这儿梁太夫人不由喜得眉开眼笑,对顾筝这个准孙媳妇儿也是越发的喜爱:弯弯那孩子我也是喜欢得紧,打从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她十分合我的眼缘,就该给我当孙媳妇儿!既然你自个儿也中意她,那这回你不会再赖着不肯成亲了吧?梁敬贤见梁太夫人乐呵呵的说了半天都没说到正题,不由急了起来:祖母,您还没说岑家人是什么态度呢!岑家人的态度啊,梁太夫人心里记恨梁敬贤之前老是躲着她、不愿意正正经经的和她商量定亲一事,如今便故意拿话吊他的胃口、想让他急一急:岑太夫人倒是觉得你是个不错的孩子,可弯弯却觉得你很是一般,说要考虑、考虑!你这臭小子既然喜欢人家小姑娘,怎么就不晓得在人家面前好好的表现、表现呢?你要表现好了,这亲事眼下不就已经成了?!梁太夫人说完还不忘丢给梁敬贤一个真是不争气的眼神,让梁敬贤的脸色瞬间变得比锅底还黑,心里更是郁闷到极点、也就没心情拉着梁太夫人继续追问详情,直接臭着一张脸告退……如此一来,梁敬贤也就错过从梁太夫人嘴里得知顾筝不满意他的原因,也不晓得外头竟传言他喜欢梁表姑娘。
却说梁敬贤回到自己屋里后却是如坐针毡、怎么都无法静下心来,他很想亲自去见顾筝一面、可又苦恼没借口去找顾筝,只能黑着一张脸来来回回的在屋里走动,一连走了十几个回合后,他终于灵光一闪、想出一个光明正大的约顾筝出来见面的借口!一想到借口梁敬贤马上吩咐丫鬟铺纸研磨,提笔飞快的写了封信吩咐小厮送去给顾风。
信上梁敬贤打着让顾筝出来看看别人家银楼的最新首饰,多多开阔眼界、设计出更新颖的首饰这个借口,大大方方的邀请顾筝一起出去逛街。
因顾筝一直帮着宝庆银楼设计首饰,所以顾风虽然心里不大乐意接受梁敬贤的邀请,但为了大局着想、他最终还是把梁敬贤的邀请带给顾筝,不过他虽然把话带到了、但却还是不愿意顾筝出去和梁敬贤见面:阿妹,若是你想逛首饰铺子和银楼,改天我抽空陪你去就是,咱们没必要和那梁敬贤一道。
---------------------------------------------------------卡文了,需要理顺情节安排小梁童鞋上场,今天只有一更了……忘记感谢bonitaxie童鞋的捧场了,谢谢支持~大么么~第一百七十七章 求娶顾筝倒是公私分明,觉得很有义务陪梁敬贤这个老板逛街考察市场:也不能这么说,梁表哥是宝庆银楼的少东家,和他一道我也能顺道听听他的建议,所以我必须去赴约,这是公……正事!顾风见无法劝顾筝放弃,立刻改变主意:那我必须得陪你一块去!顾筝本就把顾风算在内:哥哥你自然要一道去了,总不能叫我单独和梁表哥一起逛街吧?于是顾风很快就给梁敬贤回了信,第二天禀过太夫人后便带着顾筝一块出门,几人很快就在宝庆银楼碰面,待顾筝核对过近期的账目后,他们便出了宝庆银楼一路逛了下去,打算把桐州城有名的首饰铺子和银楼都逛一遍。
一路上顾风虽然总是刻意将顾筝护在自己身边,不让梁敬贤有机会接近顾筝,但当几人在一间茶楼小做休息、顾风自去更衣时,梁敬贤还是逮到了和顾筝单独相处的机会,直截了当的向顾筝提起两家结亲一事:顾妹妹,我们两家的长辈似乎有结亲之意,听说你不乐意嫁给我?梁敬贤问得如此直接、把顾筝惊得差点直接把嘴里的茶喷出来!这个家伙就不懂得委婉点询问吗?不对,有谁会像他这样理直气壮的前来兴师问罪?古代人不是都应该很含蓄、很害羞的吗?顾筝勉强把茶水咽下去后,一面悄悄的腹诽梁敬贤、一面捂着胸口咳了半天方才渐渐平静下来,一脸不满的娇喝道:我就是不乐意嫁给你,你能奈我何?哼!梁敬贤却是十分执着,猛地抓着顾筝的手腕追问道:为何不乐意?莫非你已经有意中人了?放开我!你别胡说八道,我才没意中人!顾筝一面用力的把梁敬贤的手甩开,一面不忘小声的嘀咕了句:我又不是你!梁敬贤听了顾筝说的前半句话、一直提着的心便放回了原位,脸色也恢复如初,先前的严肃和紧张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让顾筝倍感熟悉的无耻和赖皮:既然你没有中意的人,那不如就嫁给我吧……嗯,想嫁给我的姑娘可多了,嫁给我你也不算委屈。
梁敬贤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让顾筝见了就想反驳:你别臭美了,我恰恰觉得嫁给你十分委屈,我才不会嫁给你这个自大狂!只要顾筝没有意中人,那梁敬贤就有把握一点一点的俘虏她的心,因此面对顾筝的反驳梁敬贤一脸不以为然,而是用理所当然到有些霸道的口吻反问道:我们抱都已经抱过了,你不嫁给我还能嫁给谁?梁敬贤的话让顾筝瞬间羞红了脸蛋,思绪更是鬼使神差的转到几年前梁敬贤夜探她闺房的那个夜晚———那一夜他们意外抱成一团本就让她很是尴尬,如今梁敬贤竟然还大大咧咧的把这件事提出来!这让顾筝立时又羞又恼的辩解道:那是个意外好不好?我当时是因为不小心摔倒才会……总之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用你对我负责任!梁敬贤倒也没硬是要对顾筝负责,只淡淡的哦了一声,坏笑着说道:好,我可以不对你负责任,但你却不能不对我负责任———当初你可是没征求我的同意就在我身上乱摸一通,把我身上的豆腐吃了个尽,这点你可不能耍赖、必须对我负责任。
梁敬贤厚脸皮的倒打一耙把顾筝气得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嘴巴也张成了0型,瞪了一脸无辜的梁敬贤半响后,方才磕磕绊绊的确认道:你让我对你……负责任?!你没有弄错吧?我……你……我们之间一直是你占我便宜好不好?!梁敬贤是打定主意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顾筝拐到手,因此顾筝才磕磕绊绊的把话说完、他就好心的替她回忆道:顾妹妹你忘记了吗?当年你约我到院子里相会,你说了句‘搜就搜,不搜白不搜,搜了也是我占便宜’,然后就动手把我全身上下都摸了一遍……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日的情形———当日可是你主动动手的,我连话都来不及是说就被你把豆腐吃光了!你我之间都已经亲密无间到这个地步了,是该早点把亲成了才是,梁敬贤说着深深的看了顾筝一眼,十分体贴的说道:顾妹妹,我这也是为你着想。
梁敬贤说完竟厚颜无耻的做出一副无辜样,好像他曾经被顾筝占了多大的便宜似的,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顾筝曾经把他吃干抹净、然后耍赖不对他负责任……顾筝越看越觉得无语———她怎么看都觉得梁敬贤不像是需要人家负责任的男人啊!这个家伙真真是无耻!哪有人这样厚颜无耻的求娶姑娘?!顾筝自认为没梁敬贤皮厚,因此她也懒得和梁敬贤多计较、直接把他的话都当成玩笑话:你怎么说都行,反正你说什么都和我无关,我才懒得和你争辩下去,我只会当你在开玩笑!梁敬贤听了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筝,半真半假的说道:谁说我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顾筝撇了撇嘴:我才不相信!梁敬贤突然往前凑了凑、拉近和顾筝之间的距离:莫非你要我再直接些,才相信我求娶你的心意?顾筝被梁敬贤吓得身子往后仰了仰———梁敬贤突然靠她靠得这么近,近到让她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呼吸,也让她下意识的觉得呼吸困难!顾筝被梁敬贤的逼近吓得愣了愣,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梁敬贤这到底是在唱哪出,最终只傻傻的问道:你不是早就有意中人了?梁敬贤一门心思都在如何诱拐顾筝上头,因此他一时也没去细想顾筝的话,只继续再接再厉的诱拐顾筝,并十分隐晦的主动向顾筝告白:没错,我早就有意中人了,而且我很早就喜欢上她了,只是一直在等她长大。
…………且先不提梁敬贤大胆告白后、他和顾筝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却说他们才刚刚谈完正生、顾风就正好折了回来。
梁敬贤一见顾风就飞快的打住话题、收起脸上的笑容,装出一副客气、正经的模样,让顾筝见了忍不住悄悄的腹诽他是个两面派———顾筝发现只要是她和梁敬贤单独相处,梁敬贤身上那些冷酷、面瘫、冰块等气质就会瞬间统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厚颜无耻、霸道自大、无赖流氓等等气质!哼!这个梁敬贤简直可以去当影帝了!只要他们一单独相处,他就会各种不要脸的欺负她!但一旦有第三个人在场,他就会恢复正常、假装正经冷酷,甚至还目不斜视、看都不看她一眼………………却说顾筝和梁敬贤道别后,一坐上回岑府的马车、便在马车的辘辘声中陷入了沉思,默默的在心里琢磨梁敬贤先前说的那些话,心想如果她真和梁敬贤……那这应该也算是件彼此双赢的事,只是她真的要和梁敬贤……顾筝想了一路后最终决定答应梁敬贤,一回到岑府就直接去荣寿堂找太夫人,没想到太夫人也正急着找顾筝,且一见到顾筝就面色焦急的出言催促:弯弯,和梁家结亲一事如今已容不得你多考虑了,你必须赶紧做出决定才行!太夫人的焦虑让顾筝暂时把想说的话按下、不解的问道:祖母为何满脸焦虑?太夫人自是不会隐瞒顾筝,立刻一五一十的说道:我刚刚得到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听说今年有可能会举行选秀大典!这个消息如今还没有正式公布,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能不抓紧时间、抢在选秀前把你的亲事定下来……否则一旦圣旨正是颁发下来、那一切可就晚了!到时若是你还没把亲事定下来,就不能自行婚配、必须按照规矩先进宫参加选秀!被撩了牌子方能自行婚配,若是没被撩牌子、那就必须进宫服侍皇上!这个意外的消息除去了顾筝内心最后那一丝犹豫,让她果断的做出决定、并直截了当的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太夫人:祖母,我想清楚了,梁表哥的确是个品性不错、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愿意嫁给他。
太夫人原以为顾筝最少要再考虑一两日、没料到她竟会如此干脆的做出决定,不由有些不放心:弯弯,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这亲一旦结了,可就反悔不得了,你可得想清楚了!顾筝重重的点了点头,道:祖母您放心,我真的已经考虑得十分清楚!且我来找您原来就是为了和您说这个决定,并不是因为选秀一事才临时做出决定。
得知这是顾筝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后,太夫人感到欣慰、惊讶之余,少不得追问一番:你先前不是不愿意嫁给梁三公子吗?为何会突然改变主意?顾筝却没多做解释,只说挑来挑去也挑不到比梁敬贤更合适的人选了,索性大胆些放开原先的那些顾虑,给自己和梁敬贤一个机会……-------------------------------------------------------------------------------------------选秀貌似清朝才有,别的朝代也有,但不叫选秀吧~本文架空,就直接借了清朝的规矩来写了~(*^__^*)第一百七十八章 定亲太夫人也觉得梁敬贤是棵好苗子,听了顾筝的话后连连点头,十分赞成顾筝的决定:这门亲事虽有些不尽人意,但突然出了选秀这件迫在眉睫的事,这未尝不算是件好事!我不想你被送到深宫里,从此被高耸的围墙束缚住,一辈子过同人争宠的日子———过那种看似富贵奢华的日子,还不如嫁去梁家过平淡富足的小日子。
光是宅斗就让顾筝觉得很恐怖了,顾筝可不想亲身去体验一番宫斗:祖母说的极是,进宫为妃对有些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但对我来说却不是件好事。
事到如今,对顾筝来说嫁给梁敬贤才是最好的选择,太夫人自然少不得寻些话来宽慰顾筝的心:弯弯,祖母已经替你打探过了,外头那些传言的确有些言过其实……我相信只要你真心待梁三公子,他也一定会回报你同样的真心。
我相信你和他最终一定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梁家表姑娘不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感情。
和梁敬贤单独谈过后,顾筝却已经不在意这些传闻了,听了太夫人的劝慰甚至还一脸淡定的反过来安慰太夫人:祖母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
…………顾筝祖孙二人经过这次商讨后,也算是把顾筝的亲事给定了下来,太夫人立刻就让人带了话给梁太夫人,梁太夫人得知后自是高高兴兴的亲自又来了岑府一趟,直接就把梁敬贤的庚帖送了过来!太夫人接了梁敬贤的庚帖后,便把写了顾筝生辰八字的庚帖交给梁太夫人……梁、岑两家一交换完庚帖,顾筝和梁敬贤的亲事便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紧接着太夫人便高高兴兴的张罗起顾筝的嫁妆来,亲自列了嫁妆单子后直接交给罗夫人去筹备:单子上的东西一样都不能少,你尽快替我筹备齐全。
罗夫人扫了顾筝的嫁妆单子一眼,见上面列的东西比岑二娘当初陪嫁的东西还要丰厚,立时有些不乐意的嘀咕了句:娘您真是偏心,七娘的嫁妆比二娘她们都丰厚!仔细论起来,二娘才真真正正是您的嫡亲孙女儿,七娘不过是外孙而已!不就比二丫头她们多了几抬东西吗?那几抬东西不必从公中出钱,我自会另外给你钱筹备,太夫人说着淡淡的扫了罗夫人一眼,语气不虞的说道: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出嫁,你这个当娘的没少给她们添妆吧?压箱底的私房银子你也没少给吧?弯弯的亲娘阿鸾已经不在了,无法在弯弯出嫁时给她添妆,那多出来的几抬东西就算是我替她给弯弯添妆,你要是还不乐意,那就当成是我当初给阿鸾的嫁妆!太夫人说着顿了顿,故意对罗夫人说道:不过若是你这个当母亲的愿意多给些东西给弯弯添妆,那我倒是可以把多出来的几抬东西去了。
顾筝又不是罗夫人的亲生闺女、罗夫人哪舍得那自己的体己银子替她添妆?因此太夫人话一说完、罗夫人立刻态度一转,讪笑着说道:娘这么一说我才发觉自个儿实在是不懂事,那几抬东西既是娘给姑奶奶的、如今转给七娘也属正常,我不该说那些小心眼的话……那就按娘您的意思办吧!我回头就去找余嬷嬷支取银子,把七娘的嫁妆给办妥当了。
说完罗夫人不敢再多做逗留,很快就寻了个借口、灰溜溜的离开荣寿堂。
罗夫人走后太夫人便使了个人把顾筝请了过来,另外拿出一份嫁妆单子并一个紫檀描金木匣递给她,道:这份单子和这个匣子你自个儿悄悄的收着,别让人知道。
顾筝一脸疑惑的打开那幅大红洒金龙凤图案花笺,见上面清清楚楚的列了不少东西,且大多是铺子、庄子、以及一些名贵的古董、字画。
顾筝合上花笺,带着几分疑惑在把那个紫檀描金木匣打开,见里头整整齐齐的放着一叠地契、房契并银票……祖母,您这是?顾筝指着手上的东西问道。
这是祖母给你的陪嫁,和明面上那份陪嫁不同———这份嫁妆完完全全是你的私房嫁妆,旁人全然不知、梁家的人更是不会知晓!太夫人怕顾筝不懂她的意思,细心的再补了句:明面上那份嫁妆我已经让你母亲去准备了,明日就会先把嫁妆单子送去给梁家人过目,我也特意在那份嫁妆上给你添了妆,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怀疑我会再另外替你准备一份嫁妆。
太夫人的这片苦心顾筝自是明白———太夫人这是细心周到的另外给她准备了一份秘密产业、让她旁身!且这份产业完全放在暗处、除了她和太夫人外无人知晓,也代表顾筝在梁家人面前还能再留一手、多一重保障!可这些铺子、庄子以及银票加起来实在是太贵重了,很可能是太夫人所有的体己产业,顾筝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祖母,您明面上替我准备的嫁妆已经够丰厚了,这些东西我不能再要!傻孩子,祖母的东西本就是留给你娘的———岑家传下来的家业全部由你父亲继承,我的陪嫁产业则全部由你娘继承,这本就是世家不成文的规定,太夫人说着又把顾丽娘给搬了出来:这是我一直替你娘准备着的嫁妆,你既是你娘的孩子、那就得替她接下,否则我一辈子都愧对你娘!顾筝泪盈于睫、满心感动:祖母,我知道您这么说是为了让我收下这些东西,可我不能……好了,你要是孝顺祖母就别再多说了,太夫人说着另外交给顾筝一个小匣子:和砂糖局有关的文书和地契都在这里头,也一并给你了。
砂糖局因是以朝廷名义设立的、情形较为特殊,所以我特意没写在送去梁家的嫁妆单子上。
砂糖局一事是早就说好要给顾筝的,且砂糖局必须靠着顾筝掌握的制糖技术才能经营下去,因此这回顾筝倒是没有推脱、大大方方的接了太夫人递过来的小匣子……不曾想太夫人最后对顾筝说的这几句话,正好被去而复还的罗夫人无意中偷听了去!罗夫人一得知太夫人竟然把最赚钱的砂糖局也给了顾筝,立时感到十分不满,觉得太夫人对顾筝这个外孙女比对自己的亲孙女还好,当下便不管不顾的闯了进来、不依不饶的闹腾道:娘,您这回真真是偏心偏到家去了!这砂糖局明明是以我们岑家的名义开设的,凭什么白白的送给七娘当陪嫁?!要我说砂糖局就该交给老爷这个一家之主打理!太夫人冷冷的看了罗夫人一眼,反问道:给你们打理你们懂得如何炼制白砂糖吗?我们家只有弯弯懂得如何炼制白砂糖,那自然也就只有她有资格打理砂糖局。
罗夫人却不这样想,她觉得岑家既然养了顾筝这么多年、且替她准备了如此丰厚的一份嫁妆,顾筝就一定要报答岑家的恩情……于是罗夫人想都没想就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要求道:让七娘把炼制白砂糖的方法教给我们,我们不就会了?再说了,她不把炼制白砂糖的方法教给自家人,难不成是要带去梁家给外人?罗夫人越想越觉得顾筝很可能拿炼制白砂糖的方法去讨好夫家人,心里一急竟直接拽着顾筝不放:七娘,你若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就赶紧把方子交出来!可别胳膊往外拐、当那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混账东西!罗夫人话音才落、太夫人就不客气的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还不给我滚?!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就准备收拾包袱滚回你罗家去!罗夫人被太夫人一巴掌打得一边脸火辣辣的,再一见太夫人一脸盛怒、大有再给她一巴掌的态度,吓得拔腿就跑……只是罗夫人人虽往外跑去、但嘴上却不甘心的嚷嚷道:娘您处处都偏袒七娘,实在是太过分了!您又不是只有七娘一个孙女儿,您这么做是压根就没把二娘她们当成亲孙女儿!您这个当祖母的眼下如此偏心,那今后就别指望二娘她们孝顺你……你……太夫人被罗夫人的话气得猛地站了起来,面色铁青的抬手指着罗夫人,只见她颤抖着手指指了罗夫人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最终还被气得扶着扶手连连喘气……顾筝见了赶忙上前扶着太夫人,一面替她摸胸顺气、一面说道:祖母您快消消气,咱不和她一般见识!她说什么就让她说去,我不在意。
太夫人却气得重重的往后一倒、瘫坐太师椅上:孽畜!不孝媳!我……我……罗夫人这么一闹腾、太夫人又被她给气得病倒了,可偏偏罗夫人知道后非但不知悔改、还贼心不死的到岑老爷面前搬弄是非,添油加醋的把事情描述了一遍,又说了些花言巧语撺掇岑老爷、让岑老爷也觉得太夫人太过偏心,最后竟连他也到太夫人面前开口讨要砂糖局!第一百七十九章 筹备太夫人一见岑老爷也如此的不争气、不孝顺,对岑老爷失望透顶后被气得病得更重,日日都只能卧在床上休养,不但无法再管家里的事、连顾筝的亲事也没精力操持,让罗夫人得意洋洋的接过操持顾筝亲事的大权。
所幸的是岑家一早就已经把顾筝的嫁妆单子送去梁家,罗夫人就算想删减顾筝的嫁妆也已经来不及———各项嫁妆白纸黑字的写得清清楚楚,岑家若是送了嫁妆单子后不按照单子上列的明细送嫁妆,那只会让人耻笑和瞧不起!如此一来,罗夫人就只能把主意打到嫁妆单子并未注明的砂糖局上头,想要趁着太夫人卧床不起的机会把砂糖局从顾筝手上抢走……罗夫人直接找上顾筝,开门见山的命令道:七娘,虽然太夫人偏袒你、事事都只替你一人着想,但你自个儿却不能不知恩图报———这些道理我就不多说了,你主动把砂糖局过到你父亲名下吧!反正你把砂糖局带过去,最终也只会便宜梁家的人!罗夫人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顾筝看了十分不爽,故意反问了她一句:便宜梁家的人?难道我将来生的孩子不是梁家的人?我可以不给夫家的人,但却可以给我将来的孩子,这些不需母亲替我操心。
你……罗夫人指了顾筝半天也说不出一句理直气壮的话来,最终只能强词夺理道:我们岑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为岑家做过什么?要不是我们岑家收留你,你怕是早就饿死街头了、哪还会有今日的风光?更别想嫁给梁三公子!你自己摸着良心好好的想一想、想想你到底该不该报答我们岑家!顾筝可是一点都不怕罗夫人这只纸老虎,当下就不客气的反唇相讥:那二姐姐、三姐姐她们又为岑家做过些什么?我身上流着岑家的血,被岑家养大有什么不对?罗夫人本就理亏、自是说不过顾筝,只能语气蛮横的强抢:少废话!你若是想顺顺利利的出嫁,就给我把砂糖局交出来!别忘了如今家里做主的人可是我,处处护着你的老太太眼下可是卧床不起,护不了你了!顾筝才不信罗夫人有胆量悔婚得罪梁家,压根就不怕她的威胁……只是顾筝不想太夫人总是被人说偏心,因此她最终决定把太夫人最初交到她手上的东西还给太夫人,让罗夫人今后无法再说太夫人偏心!打定主意后顾筝态度突然一转、十分爽快的答应了罗夫人的要求:好,我可以把砂糖局过回到祖母名下,账目上最后一季的收益我也可以不结算带走———不过当初祖母给了我多少、我如今就还给岑家多少,我不会占岑家半分便宜、但也不会多给岑家分毫。
顾筝说完便不再理会罗夫人,自顾自的捧了茶盏品茶。
罗夫人细细的斟酌过后心里也有了计较———只要顾筝不把砂糖局带去梁家,那这砂糖局不管是在太夫人名下还是在岑老爷名下,最终还是属于岑家的产业,那么也就有她的一份了!如此一想罗夫人便美滋滋的走了,一时间也忘了向顾筝要炼制白砂糖的方子,以为只要砂糖局到手、那方子也就跟着到手了。
之后顾筝也没食言,立刻就把顾风找来商量,请顾风帮着把砂糖局落回太夫人名下,并把炼制白砂糖的法子写下来交给顾风,让顾风今后寻个机会交给太夫人………………且先不提顾筝将砂糖局还给太夫人一事,却说岑梁两家一交换完庚帖、并合婚卜卦得了大吉的结果后,两家便开始忙着准备成亲的大小事宜———先小定、大定,后又紧接着下财礼、过大礼。
特意请来的那两位媒人在两家中间、来来回回的商量了几个回合后,岑、梁两家很快就按照习俗把成亲前的仪式一一给走齐了。
并且因有选秀这个潜在的不稳定因素,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两家很快就选了个最靠近的吉日、把成亲的日子给定了下来!日子一定下来,梁家那头便开始忙得团团转———他们又要请泥瓦匠把给梁敬贤做新房的院子粉饰一新、重新摆设大件家具;还要请喜铺那头的人到梁府瞧瞧地方,好提前选出合适的地方搭喜棚;还得列出宴请的宾客的名单、选合适的人当全福人以及写喜帖等等。
岑家这头也同样是忙得团团转,全福人自然也是要请,还得把顾筝的嫁妆一抬抬装好!虽然这些事按照规矩都得由罗夫人和梁家人商量着办妥了,但顾筝却也是一点都不得闲———她不但要开始忙着亲手绣枕套、喜被并成亲第二天献给公婆的鞋袜等东西,还得亲自挑嫁衣并出嫁当日要戴的各种首饰等等。
两家人热热闹闹的忙活了三、四个月,终于把成亲的大小事宜都给准备妥当了,这一忙活、一转眼离成亲的吉日便只剩下三日了……按照规矩,迎亲的前三日男方必须按照习俗,让媒婆把一早就备下的催妆花髻、花扇花粉盒、金盖头,以及画彩线果等催妆的东西送到女方家,催促女方赶紧做好出嫁的准备。
岑家收到梁家送来的催妆物事后,则以金银双胜御、罗花璞头、绿袍并靴子等物回赠;再过两日,顾风便领着人把一早就替顾筝备好的嫁妆抬到梁家去……新嫁妇嫁妆的多寡,和她今后在婆家地位的高低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也是新嫁妇在婆家的体面。
顾筝的嫁妆是由太夫人敲定的,自是置办得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全部嫁妆装好后加起来有一百二十台之多!出门第一抬是太夫人赐的福禄寿三翁,第二抬是岑老爷添的一对羊脂玉如意,第三抬则是两株半人高的红珊瑚;之后依次是些古玩字画、金银玉器并器皿摆件;再往后抬的是屏风、家具并被子、褥子等物;小件些的则有各色首饰头面、四季衣裳、绫罗绸缎、文房四宝、珍珠玛瑙以及一些压箱底的金子、银子;最后几抬上头则放了象征着土地和房产的土胚和瓦片……总之除了象征性摆放的那几样东西,其余每台都是塞得满满的!满满一百二十抬嫁妆一路浩浩荡荡的抬往刺州梁家,最终齐齐整整的摆在梁家院子里,大大方方的供梁家前来看热闹的亲戚观赏。
顾风作为送嫁妆一行人的代表,一面郑重其事的将正式的嫁妆单子递给梁家人,一面吩咐岑六娘等人按照规矩亲自替新人铺房———所谓铺房,其实简单来说就是布置房间、铺设床铺。
依照大丰习俗,铺房时男家会事先准备好床席桌椅,女家则要准备被褥幔帐,并使亲人去男家铺设房奁器具,摆珠宝饰……铺房后的第二天便是迎娶的吉日了,也是顾筝在家睡的最后一晚。
按照大丰习俗,这最后一个晚上顾筝本是应该和母亲一起睡,方便母亲教导她嫁为人妇后必须懂得的一些道理,以及如何服侍公婆、做好媳妇儿的本分。
可惜罗夫人不过是顾筝名义上的母亲,顾筝宁愿在卧病在床的太夫人跟前服侍一晚,也不愿意和罗夫人睡在一起……太夫人知道顾筝不愿意和罗夫人亲切也不勉强她,亲自担当起教顾筝如何为人妇的责任,不过太夫人只简单的教了顾筝一些嫁人后为人处世的基本道理,就一脸放心的转入下一个话题:弯弯,你向来都是个聪明的孩子,如何同夫家人相处不必我多说、你自个儿想必早已心中有数……只有一事是你这小姑娘家不懂的,我今晚也一定要教你,太夫人说着冲余嬷嬷招了招手,余嬷嬷见了立刻奉上几本蓝皮画册,笑眯眯的交给顾筝:这几本画册给姑娘压箱底,姑娘成亲后定会用得着。
顾筝一时没反应过来、傻乎乎的把画册翻开,不曾想她才刚刚翻了一页、余嬷嬷就眼疾手快的按住她的手,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了几声方才低声嘱咐道:姑娘回屋后再翻看这几本画册也不迟。
而顾筝刚刚虽然只翻了一页,却偏偏眼尖的看清楚页面上的内容———那上面画着那一对紧紧交缠在一起的男女!看了画册再一听余嬷嬷的话,顾筝立时意识到手中捧着的画册乃是古代春/宫/图,立刻羞得满脸通红,连目光都不敢继续停留在那几本画册上、只匆匆忙忙的将那几本画册塞到袖子里……太夫人是过来人、自是知道顾筝为何害羞,但这是每个姑娘成为少妇的必经之路,顾筝就是再害羞、身为长辈该灌输给她的那些事也还是得灌输。
因此太夫人很快就把顾筝喊到身边来,面不改色的向她传授闺房之术和御夫之道,说完还不放心的嘱咐了顾筝一句:反正就是那么一回事,你回去多看看那几本画册便会慢慢领悟……咳,祖母就不多说了。
顾筝哪敢多问,支支吾吾的说了声我知道了便把话题岔开:祖母,我舍不得您!第一百八十章 出嫁太夫人摸着顾筝的头,一脸慈爱的劝慰道:傻孩子,祖母也舍不得你,可祖母不能把你拴在身边一辈子啊!祖母能看着你出嫁、过上称心如意的好日子就心满意足了……这一刻顾筝的内心真的有着许多的不舍,眼前这个一直关爱她、宠爱她的老人,是这个时空她最最在乎的亲人,但过了今天她就不能像以前那样日日陪伴在她身边了……一想到这里顾筝不由鼻子一酸,红着眼眶说道:祖母您放心,我即便是嫁为人妇,也会常常回来陪您说话解闷。
太夫人刮了顾筝的鼻子一下,笑吟吟的拿了个比喻来打趣她:嗯,祖母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娶了媳妇儿忘了娘’!顾筝红着脸娇嗔道:祖母……这一夜顾筝和太夫人便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一直聊到深夜,她们聊了这些年来一起度过的喜怒哀乐,也聊了已经去世的顾丽娘,言语间满是感叹和不舍。
…………因梁、岑两家在不同的州府,虽离的不远、但走起来也要小半日的功夫。
因此为了不耽搁拜堂的吉时,第二天天还没亮透,顾筝就被太夫人从被窝里拉了起来,且勺儿才刚刚服侍顾筝洗漱完毕,太夫人专程为顾筝请来的全福人、陈夫人便准时到了。
所谓的全福人,顾名思义便是指有福气的人,一般是指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夫妻恩爱、兄弟姐妹和睦相处的有福气之人。
新人成亲请全福之人前来打点琐事,便是希望能够沾沾全福人的福气,婚后的日子能像全福人那般有福气。
陈夫人如期而至后,太夫人便使人奉上崭新的镊子、五色丝线、钱币、白粉等物,请陈夫人替顾筝开脸,替顾筝完成出阁前最重要的一道仪式。
这些出阁前的必要仪式顾筝早就被提前告知过,因此她对开脸一事倒也不算是陌生,知道开脸乃是古代的一种美容方法———具体是指去除面部的汗毛、剪齐额发和鬓角的仪式,乃是古代女子嫁人的标志之一。
陈夫人细心的替顾筝开了脸后,太夫人便焦急的询问丫鬟:时候不早了、得赶紧梳头换嫁衣才行……一早说好的梳头娘子来了没?紫苏赶忙答道:来了、来了,太夫人您别着急,玳瑁正把她往这儿领呢!紫苏话音才落,玳瑁便正好掀了帘子将梳头娘子领了进来,那梳头娘子也是城里有名的巧手,进了屋不消人催促便主动上前、手脚麻利的替顾筝梳头,嘴里也按照规矩说着一些吉利话儿……待把规矩做足了,梳头娘子才往木梳上抹上头油、替顾筝梳了个妇人发式。
梳过头顾筝先用了碗莲子百合汤,吃完方才在勺儿、琉儿的服侍下换上大红的嫁衣,随后又被勺儿按到了梳妆台前,开始描眉点唇、抹粉涂脂、插钗挂珠,一直折腾到酉时方才打扮妥当。
顾筝打扮妥当后梁家迎亲的队伍还没到,太夫人便趁机吩咐紫苏去替顾筝下碗面,还不忘嘱咐顾筝待会儿多吃点:出门前先在自个儿家里吃碗面垫垫肚子,轿子抬到梁家后还得闹腾上好一阵子呢!若是你一直忍到闹腾完才吃东西,准会饿坏!顾筝虽没成过亲,但却知道这新娘子一旦盖上红盖头上了花轿,想要吃东西或是喝水多少都有些方便,因此为了不让自己挨饿受罪,顾筝一面乖乖的接受太夫人的安排,一面不忘对勺儿吩咐道:勺儿姐姐,你赶紧去替我备上几包小点心,一会儿我塞一包到袖子里,路上若是饿了也好偷吃几块……勺儿应下后自去准备不提。
且先不说顾筝这头如何,却说梁家那头梁敬贤也是起了个大早,郑重其事的祭拜完祖先后,梁敬贤便骑着马头绑了红绣球的枣红大马,领着抬着大红花轿的迎亲队伍,一路浩浩荡荡的前往岑家迎新娘子过门。
梁敬贤一行人一路上又是敲锣奏乐、又是点放炮仗好不热闹,才进了桐州城城门就引了许多人出来看热闹……梁敬贤和抬新娘子的花轿刚刚抵达岑家大门外,就被顾风带着一群人不客气的拦了下来,陪着梁敬贤前来迎亲的罗锦明上前搂住顾风的脖子,替梁敬贤说了不少好话、有帮着梁敬贤破了顾风设得难题,最后又塞了不少利钱给顾风一群人……如此折腾了一番后,顾风方才勉强放过抢走妹妹的梁敬贤,让梁敬贤一行人顺利穿过大门、前往垂花门处迎新娘子。
垂花门处也是早早的就有一群女眷候着,那群女眷又拦了梁敬贤这个新郎官一回,梁家陪同梁敬贤前来请亲的人见了赶忙分了些彩缎、利钱与她们,那些女眷收了彩缎、利钱后方才笑嘻嘻的让路,准梁敬贤带着吹鼓手进院子里作乐催妆。
而外面一传来噼里啪啦的炮仗声和喜气洋洋的乐声,性子活泼的勺儿便一脸兴奋的跳了起来:准是新姑爷来迎亲了,奴婢替姑娘出去瞧瞧!勺儿说完不等顾筝开口就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片刻后便折了回来,捧着一捧讨来的利钱、兴高采烈的说道:没错,是新姑爷来迎亲了!陈夫人闻言笑吟吟的代替顾筝出去,不一会儿便挽了个大红绣金色龙凤舞的包袱走了进来,打开包袱取出梁敬贤送来的红盖头,小心翼翼的替顾筝盖上。
顾筝见自个儿都被盖上红盖头了,心想应该差不多该出去上花轿了,于是便下意识的扶着陈夫人的手往外走,不曾想陈夫人却重新将她按坐回床上,笑着说道:不急、不急,新娘子可不能出去得太早,得摆足了新娘子的架子,晾一晾新郎官、让他着着急才显得尊贵!顾筝听了只能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一直到外头响起更加响亮的炮仗声、以及吹鼓手更卖力的吹奏,陈夫人才笑着说了声差不多了、小心翼翼的扶起顾筝,一路引着她去给太夫人、岑老爷、罗夫人等长辈磕头拜别。
磕完头后陈夫人才扶着顾筝往外走,才刚刚踏出门槛、喧闹嬉笑声便扑面而来,顾筝只隐约听得有人兴奋的高喊了声新娘子出来了,走了几步又听得一阵震耳、接连不断的炮仗声……一直到被陈夫人扶着上花轿,顾筝的耳边还被炮仗震得嗡嗡直响。
而顾筝上了花轿后,那几个抬花轿的轿夫却还是一动不动、不肯抬轿起步,只笑嘻嘻的立在原地冲梁敬贤这个新郎官挤眉弄眼、做十分明显的暗示,甚至还有大胆的轿夫直言这利市钱给的太少了,让他们没力气抬花轿、送新娘……这轿夫嚷嚷着要钱倒不是故意刁难新人,而是按照大丰的规矩习俗行事,这在大丰叫做起担子,意思就是给足了喜钱轿夫才肯抬轿起步,也只有给足了喜钱这轿子才算是抬得吉利。
梁敬贤自来便不是个小气的人,一见轿夫讨厌利钱便拍手让小厮搬了几筐贴了囍字红剪纸的小箩筐过来,抓了里头的铜板儿爽快的往花檐四周撒去,几个轿夫见状立刻身手敏捷的接起了喜钱来……几个轿夫得足喜钱了才喜笑颜开的把花轿给抬了起来,随行的媒婆立刻十分有眼色的高喊了声起轿———,媒婆声音才落、花轿便在络绎不绝的炮仗声中晃晃悠悠的走了起来,一路往梁家而去。
…………轿夫的脚程很快,顾筝不过是在花轿里打了个盹儿、还没彻底清醒过来就听得陈夫人小声的在外头提醒道:快到梁家了,新娘子可得打起精神来,待会儿入门时一定要听我的指示、万万不可出错,否则可就不吉利了!顾筝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知晓了,随后果然只再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花轿便停了下来重新落到了地上,顾筝在轿子内只听得有人兴奋的高喊新娘子到了,紧接着轿帘便被人撩开,陈夫人和梁家请的全福人姜氏一起将顾筝扶了下来。
陈夫人一边指引顾筝下脚,一边小心的在顾筝耳边叮嘱道:新娘子的脚必须踏在青布条上不得踏地,否则便不吉利。
顾筝不敢有丝毫马虎、马上乖乖照做,随后有人捧镜倒行,引着顾筝跨过马鞍、草垫以及金秤等物事,最终才将她引入梁家大门。
两位全福人一直把顾筝扶到拜堂的厅堂,才将她交给同样穿着一身吉服的梁敬贤,由梁敬贤牵着红绸布的另一端,在媒婆的高唱声中完成拜堂仪式,最后在喧闹嬉笑声中被送入新房。
一进入新房,熙熙攘攘的喧闹嬉笑声便被隔在了门外,周围突然恢复安静让顾筝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恍惚间觉得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一直到被人扶到新床上坐下,耳边传来一个陌生、但却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顾筝才慢慢的回过神。
请新郎官挑盖头。
那声音才落、顾筝便觉得眼前一亮,让她下意识的抬了抬头———她一抬眼便望进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眸子的主人脸上有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神色,大红的吉服将他衬得比往日还要英俊几分,让顾筝目光一落在他身上便像是着了魔般忘记移开,只怔怔的看着眼前那个玉树临风的俊郎儿。
他看她的目光那么的专注认真,就像是在凝望一件绝世珍宝般……而在顾筝为梁敬贤的风采感到惊艳着迷的同时,梁敬贤也被红盖头下的顾筝给迷得失了神———她的杏目里似有着一泓秋水,紧紧的将他的心神摄入,让他的双眼不由自主的一眨不眨的凝望她,下意识的目光把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还有她那红菱般诱人的樱唇细细的描绘一遍。
如此娇俏动人的美/娇/娘让他怎么看都觉得看不够……他的弯弯穿上大红嫁衣后真的很美,美得让他忘却呼吸、只想将她狠狠的搂进怀里,用一个炙热缠绵的吻来证明这一切不是一场梦……----------------------------------------------------------------------------洞房要怎么写呢?洞房要写肉咩?咳咳咳,好像还不到给肉的时候,争取来点肉汤吧!第一百八十一章 体贴新郎官和新娘子含情脉脉的对望,惹得一旁的小丫鬟们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清脆的笑声把顾筝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回当下,让她一张俏脸上立时火辣辣的热……顾筝有些不安的捋了捋衣角掩饰尴尬,随即很快就正了正身子、假装若无其事的坐好。
陈夫人见了十分识趣的上前扶起顾筝,引着她经历了牵巾、撒帐、合髻等仪式,顾筝和梁敬贤剪下来的两绺青丝才刚刚被绾在一起,梁家请的全福人姜氏便将缠了五彩丝线的杯盏递了过来,欢欢喜喜的说道:请新人喝交杯酒。
梁敬贤接过杯盏后便朝顾筝靠了过来,大大方方的将握了杯盏的那只手绕过顾筝的臂弯,待他们的臂弯交缠勾绕在一起后,两人便以额头几乎抵在一起的亲密姿势喝了交杯酒。
喝了交杯酒,举案齐眉到白头。
姜氏一面说着吉利话儿,一面示意顾筝和梁敬贤将杯盏、花冠子掷于床下,一见掷出个一仰一合、俗称大吉的好兆头来,姜氏方才领着丫鬟收拾好杯盏、红盖头、金杆秤等物退了下去,留下顾筝和梁敬贤二人单独在屋里坐床。
姜氏等人一走,新房里比先前又安静了不少,外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喧闹嬉笑声,伶人咿呀咿呀的吟唱声,唱大戏的锣鼓声,把屋内衬得越发静谧安宁,让顾筝有些不安的扯了扯衣角,强自镇定的对梁敬贤说道:你……你不用出去招呼宾客吗?梁敬贤不语,只目不转睛的看着顾筝———她戴着红色的凤冠,烛光柔柔的落在她那身大红的嫁衣上,把她的娇颜衬得白里透红,像熟透了水蜜/桃、又像颗娇艳欲滴的红樱桃,让他生出一股轻咬一口、细细品尝的冲动。
一想到这里,梁敬贤的目光顿时如夏日的日光般灼热起来,看得顾筝的脸越发的火辣辣的,整个人更是被他看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小脑袋也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竟还鬼使神差的想到太夫人昨夜交给她的那几本春/宫/图,以及太夫人对她说的那些羞人的话儿,待会儿她和梁敬贤会不会……打住、打住!顾筝猛的一攥紧大红的衣角,悄悄的在心里鄙视自己———顾筝啊顾筝,你怎么能被梁敬贤这个家伙给迷得胡思乱想呢?竟还想着和他……这家伙今日看起来虽比平时还要好看几分,但她怎么能被眼前的男色迷得生出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来呢?她和他不过是在做戏而已,她可不能入戏太深、自己傻乎乎的陷进去,从此不可自拔……一想到成亲前和梁敬贤的约定,两人之间的美好气氛立刻烟消云散,顾筝更是在心里强迫自己认清事实,迅速的把那些不该有的怪念头驱逐出脑海,清咳了几声后故作不悦的推了梁敬贤一下:喂!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招呼宾客?我可不想被人说没规矩、缠着新郎官不放,你可别害我!顾筝一凶巴巴的赶梁敬贤走人,新房里原本美好暧昧的气氛瞬间就被她给破坏了,梁敬贤也只能收回凝视顾筝的目光,有些无奈的悄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丫头完全没把他放在心上呢,心里怕是还想着成亲前他们之间的约定!看来还是得徐徐图之,才能一点一点的虏获这丫头的心,让他知道他和她之间的约定,他从头到尾都没打算遵循过……打定主意后梁敬贤便也冷静下来了,虽然还有些依依不舍、不想离开新房,但终归是开口接了顾筝的话:无妨,家里的长辈会帮着招呼宾客,我出去也不过是露个脸罢了,最多应酬着吃几杯酒便能回来陪你了。
梁敬贤话说到最后已然又带了几分无赖,让顾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谁要你陪?!她巴不得他应酬一整个晚上呢!省得晚上二人单独相处时彼此尴尬!顾筝如今的身份已是梁敬贤的娘子了,梁敬贤也不管他们之间成亲前说好的约定,只管大着胆子往她跟前凑,一脸陶醉的深嗅顾筝身上特有的淡淡香味儿,还不忘嬉皮笑脸的调戏顾筝:娘子,我可是你的夫君,你不要我陪要谁陪?我晓得你心里定是希望我早些推掉应酬回来陪你,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顾筝被梁敬贤调戏得杏目圆嗔、并不客气的把他推开:不要脸!鬼才要你陪!喂!你给我正经些,别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梁敬贤被顾筝一推、索性直直往后倒去靠在新床上,面对似嗔似怒的顾筝只笑而不言的望着她,大有一副如今你都已经是我的媳妇儿了、你就接受现实的意思,把顾筝气得抓了枕头便往他身上砸去!梁敬贤自是不会一动不动的任凭顾筝打他,只见他一面捏了顾筝的手腕、一面四处闪躲,还不忘趁机在顾筝的粉颊上头像,一时间把床给闹得吱嘎、吱嘎直响……不曾想就在两人正在床上闹着玩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让床上两人下意识的僵住动作,顾筝意识到门外之人误会他们后瞬间满头黑线———刚才新床被他们弄得吱嘎、吱嘎的直响,这种暧昧的声响不会让门外的人误会他们实在等不及、已经提前洞房了吧?!顾筝突然生出一股挖个地洞钻进去躲起来的冲动!罪魁祸首梁敬贤倒是一派悠哉的倚在床头,津津有味的欣赏顾筝脸上那又羞又闹的羞人神色,越看越觉得这样的顾筝也十分迷人……顾筝见了自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使劲将梁敬贤从床上拽起来、强行让他端坐好后,自己才万分尴尬的迅速坐回原位,努力的装出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所幸的是门外那人并未推门进来,隔了一小会儿后只毕恭毕敬的在门外说道:三少爷,时辰到了。
新人喝完交杯酒后要在床上坐上半个时辰,才算是完成坐床这项婚礼习俗,之后新郎官才会出去应酬宾客,留新娘子单独一人在新房里。
顾筝和梁敬贤都有些惊讶半个时辰就这样过完了,梁敬贤还有些郁闷的嘀咕了句这么怎么快就到时辰了,又磨磨蹭蹭的在屋里呆了好一会儿,没话找话说的缠着顾筝说了会儿话,再次把顾筝惹的气哼哼的才不情不愿的起身往外走去:弯弯,我去去就回,等我。
顾筝懒得理梁敬贤、只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一直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后,顾筝才站起来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又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满心郁闷的感叹道———成亲真是累人啊!她这辈子再也不要经历第二次了!顾筝昨夜依依不舍的和太夫人聊到了半夜,今儿又是一大早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虽提前吃了碗面垫肚子,但这一路折腾下来她还是又饿、又累、又困,恨不得立刻寻些热腾腾的吃食吃了,然后去了这一身沉甸甸的衣裳首饰倒头大睡。
顾筝可不是那会委屈累着自个儿的人,梁敬贤一走她就不客气的把桌上摆着的几样喜果、喜饼拣了几个吃了垫肚子,然后再大口、大口的灌了几口热茶,待肚子里稍微有些饱胀感了,顾筝才重新坐到新床上。
不过顾筝才刚刚坐定、都没歇上一会儿,一直在外头候着的勺儿便出声提醒道:姑娘,女眷们过来寻您说话了。
顾筝听了少不得得重新打起精神应酬一番,和一群不太熟悉的女眷寒暄了几句,一直到她们离去顾筝才得以坐到梳妆台,在勺儿、琉儿的服侍下把头上的钗环逐一取下来,去完钗环又绕到屏风后把身上那身繁复的喜服给换了下来。
顾筝才刚刚换完衣裳,就有一位面生的妇人给顾筝送来几碟热腾腾的吃食,并善解人意的解释道:三少奶奶,这些是三少爷特意命奴婢送来给您垫肚子的!三少爷还说前头灌他酒的宾客有不少,让您别坐着等他了,累了自个儿先歇上一会儿。
顾筝见那妇人穿得还算体面、说话不卑不亢,又能替梁敬贤办这种疼媳妇儿的私事,便猜想她应是梁敬贤屋里的管事妈妈,不由收起原先的漫不经心、客客气气的笑道:三少爷有心了,有劳妈妈跑一趟了……不知妈妈如何称呼?说完给琉儿使了个眼神,琉儿立刻心领神会的掏出一个荷包塞给那位妈妈,算是顾筝初次见面打赏她的赏钱。
那妈妈也十分有眼色,接了赏钱后便毕恭毕敬的自我介绍道:三少奶奶唤奴婢‘黄妈妈’就行,奴婢是三少爷的乳娘,也是三少爷院子里的管事妈妈,三少奶奶今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顾筝态度亲切的笑道:原来是黄妈妈啊……顾筝和梁敬贤虽事先有了约定,但顾筝既嫁到梁家来,那今后就得好好的和梁家的人打好关系,她才能过上她想过的舒心日子。
因此顾筝少不得和黄妈妈客套寒暄了几句,简单的问了几句梁敬贤院子里的事,最后才让琉儿亲自送黄妈妈出去。
黄妈妈走后,勺儿一面将她提来的吃食摆上桌,一面满脸羡慕的夸梁敬贤细心体贴:姑爷真是既细心又懂得体贴人,晓得我们姑娘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定会挨饿,不消姑娘开口就使人送了吃食来,咦……勺儿说着顿了顿,带着几分惊讶把桌上那几碟吃食瞧了个仔细后,不由惊呼道:有热腾腾的鱼虾羹、香喷喷的旋炙猪肉皮,还有开胃的辣脚子姜、炸冻鱼头并一碗酒酿元子,这些可都是姑娘平日里最喜欢吃的东西,姑爷还真是用了心替姑娘您准备吃食啊!也不晓得他是上哪儿打探姑娘的喜好的,真真是奇怪了———他没问过我姑娘喜欢吃什么啊!第一百八十二章 误会一旁的箸儿闻言顿觉有些哭笑不得,伸手弹了一脸失望的勺儿的额头一下,嗔道:你这丫头到现在还崇拜迷恋着我们新姑爷啊?如今我们跟着姑娘到了梁家,就得改口称‘姑爷’为‘三少爷’,称我们姑娘为‘三少奶奶’了!你记住了,可别再叫错了惹人笑话!三少奶奶这个称呼顾筝自己听着也觉得怪怪的,不过她如今都已为人妇了,的确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被称作姑娘了,因此她一面吃着梁敬贤送来的热食,一边含糊不清的附和了句:箸儿说的没错,从今以后我就是梁家的三少奶奶了……嗯,梁敬贤那家伙还算是有点良心,晓得给我送些吃食来,嫁给他不算是太亏。
顾筝这番含含糊糊的话让折回来的琉儿听了满头黑线,忍不住出言纠正道:少奶奶怎么能称呼三少爷为‘那家伙’呢?得喊‘爷’或是‘夫君’才是,如今可不比在家里、到处都是眼睛盯着您看呢!您得……顾筝生怕琉儿唠叨个没完、三下五除二的将几样热食一扫而光后,立刻就借着洗澡遁躲避唠叨:勺儿、箸儿,快打些热水进来让我沐浴……我快累死啦!得好好的泡个澡才行!勺儿、箸儿将热水兑好后,顾筝便钻到大木桶里痛痛快快的泡了澡、赶走身上的疲劳,一直泡到全身上下都舒舒服服的,顾筝才换了干净轻便的衣裳钻到被窝里去……顾筝本是打算呆在被窝里等梁敬贤回来的,可这一天下来顾筝实在是累坏了,让她只抱着被子等了一会儿就扛不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琉儿她们见了自是不敢打扰她,十分自觉的退了出去。
顾筝这一睡一直睡到了夜深人静才迷迷糊糊的醒来,转了个身才睁眼一瞄、立刻就被眼前那张放大的俊脸给吓得彻底清醒过来———原本在外头应酬宾客的梁敬贤不知何时已回到新房,正以手托头侧躺在离她仅仅一唇之遥的地方、一动不动的凝视她,让顾筝一睁开眼就被吓得睡意全无、并下意识的想要起身……哪知顾筝刚想起身就被梁敬贤霸道的给半压回床上,随后梁敬贤也不开口说话,只用火辣辣的目光看着顾筝,把顾筝看得两颊迅速的飞上两朵红云,且她明明没做什么理亏的事,却偏偏不敢对上梁敬贤那对闪闪发光的眸子,只敢垂了头悄悄的用眼角余光偷瞄梁敬贤……梁敬贤怕是喝得有点多了,白皙的俊颜上有着淡淡的红晕,薄唇噙着一丝迷人的笑容,双眼熠熠生辉、比平时多了几分神采飞扬,也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还要俊美诱人,让顾筝的心跳自有主见的加快、连呼吸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急促起来!见鬼!她怎么一看到梁敬贤这个家伙就各种不对劲!顾筝一面暗骂自己不争气,一面费力的挣扎着想要离开梁敬贤的怀抱……而喝酒喝得两颊染了淡淡红晕的梁敬贤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脑袋比平时还要清醒几分,此刻他一边看着顾筝贴在那红艳艳、绣了鸳鸯戏水锦缎上的粉脸,一边飞快的转动脑筋思考要不要干脆装醉把顾筝给吃了……不行、不行,装醉占点小便宜兴许还可以,但他若是真的装醉把顾筝给吃了,以顾筝的性子绝对绕不了他!说不定还会从此不理他了!心思转动过后,梁敬贤还是选择了一步一步徐徐图之,只见他目光如炬的凝视着顾筝,低低的唤了声:弯弯……那声弯弯似含着淡淡的柔情,让顾筝有些无所适从:你……你想干嘛?你快起来!我想亲你……话音才落,梁敬贤便飞快的吻住顾筝娇艳欲滴的红唇,把顾筝所有抗议的话语都封在口中,只剩下两舌缠绵和满嘴的芬芳甘甜。
顾筝的樱桃小嘴儿梁敬贤可是觊觎许久了,如今真真正正的品尝后、让他证实它果然如他想象中那般甜蜜诱人,令他无限着迷、流连忘返……可惜梁敬贤未能沉浸在其中多久,就被顾筝不客气的咬了一口,被迫依依不舍的松开顾筝的唇:娘子你好狠心啊,竟一口咬破为夫的嘴。
去!谁是你娘子!顾筝一面往床角挪去、一面拉过薄被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并义愤填膺的指责梁敬贤没有遵守约定:你没有遵守约定!我们明明说好只做一对假夫妻,你怎么能……能这样对我?!你再这样我可就不陪你演下去了!哼!顾筝一提起假夫妻这三个字梁敬贤就觉得头痛,但他却打定主意绝不履行所谓的约定,于是梁敬贤手枕着头重新躺下后、似笑非笑的继续耍赖道:我哪里违约了?谁说假夫妻不能亲热?你……我们……顾筝被梁敬贤的无赖堵得说不出话来,圆嗔着一双美目瞪了他半响才气哼哼的威胁道:你再继续耍无赖下去,我就直接带着和离书回岑家,让大家都知道你我成亲第二日便因性子合不来和离!哼!顾筝一提起和离书梁敬贤就后悔莫及,暗暗懊恼一失足成千古恨———他当初就不该为了早点把顾筝拐到手,答应顾筝那些乱七八糟的要求!说到和离书以及梁敬贤和顾筝之间的约定,事情就要从梁敬贤约顾筝出来逛街那一日说起。
那一日顾风离开、梁敬贤得以和顾筝单独相处后,便趁机向顾筝逼婚,不但耍无赖的让顾筝对他负责任,还花言巧语的怂恿顾筝、使出各种手段诱拐顾筝……那一日顾筝被梁敬贤的告白弄得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梁敬贤这到底是在唱哪出,最终只傻傻的问道:你不是早就有意中人了?梁敬贤一门心思都在如何诱拐顾筝上头,因此他一时也没去细想顾筝的话,只继续再接再厉的诱拐顾筝,并十分隐晦的主动向顾筝告白:没错,我早就有意中人了,而且我很早就喜欢上她了,只是一直在等她长大。
梁敬贤话里说的人明明是暗自顾筝,毕竟梁敬贤刚刚对顾筝萌生情愫时,顾筝的确是还没长大、让梁敬贤只能耐心的等她长大……可偏偏平日里还算是聪明的顾筝,一遇到男女之情就很不争气的变迟钝,还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候少了根筋!顾筝非但没能听出梁敬贤话里暗藏的意思、没意识到梁敬贤是在对她表白,还误以为梁敬贤口中很早就喜欢上她,以及只是一直在等她长大的人指和是他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妹———梁家表姑娘和梁敬贤可不就是打小就认识了?顾筝自以为很聪明的破解了梁敬贤话里的意思后,扔给他一个我懂的的眼神,然后又自我进行了脑补———外头传言梁家的长辈一直都不允许梁敬贤娶梁表姑娘,据说就连同意梁敬贤纳梁表姑娘为妾都是有条件的!顾筝努力的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从勺儿口中听来的八卦———传言梁家长辈直截了当的对梁敬贤说,他必须先正儿八经的娶一房门当户对的妻子,才能纳梁表姑娘为妾。
顾筝把关于梁敬贤的种种传言回想了一遍,再结合梁敬贤刚刚对她说的那番话,很快就顿悟了、误以为梁敬贤刚刚之所以对她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看似在想她告白、想求娶她,其实是想拿她当挡箭牌、以便尽快娶到梁表姑娘!顾筝越想越觉得自己推理得十分有道理,不由带着几分沾沾自喜、以肯定的口吻对梁敬贤说道:我知道了,你娶我是为了早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我猜的没错吧?梁敬贤哪知道顾筝的小脑袋瓜不但会胡思乱想、还会自我进行脑补,而他之所以想娶顾筝、本来就是为了早点和顾筝这个心爱的人在一起……因此梁敬贤听了顾筝的话后误以为她明白他的心意了,自是连连点头表示没错。
而梁敬贤一连连点头,顾筝当下便认为自己推理的没错,误会也就不知不觉的加深,深到顾筝自以为是的主动提出给梁敬贤当挡箭牌的条件:我就知道我猜的没错!行了,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可以答应嫁给你!顾筝边说边丢给梁敬贤一个我够朋友吧的眼神,且不等梁敬贤开口她就摇头晃脑的抢先往下说道:我可以答应以最快的速度嫁给你,助你一臂之力、让你早点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但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梁敬贤听到这儿总算是意识到事情和他想的不大一样,意识到顾筝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但梁敬贤其实比顾筝还早一步得知、今年很可能要举行选秀大典这个消息———为了顾筝不被送进宫参加选秀、冒着被皇上选中为妃的危险,梁敬贤早早的就打定主意、一定要赶在选秀圣旨下来之前把顾筝娶回家去!------------------------------------------------------------------------------------------------------------------------------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也是小筝爽快的决定嫁给小梁子的原因,不然小筝既没完完全全的喜欢上小梁子,也没考验过小梁子,怎么可能会爽快的答应嫁给他?小梁子得继续加油才行啊,别的不管,先把我们小筝吃干抹净吧,咳咳~PS:今天会有二更,不过会很晚才更新,大家明天一早来看吧,(*^__^*)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被重视的约定也正是因为梁敬贤没时间慢慢的感动顾筝,所以为了先把顾筝拐到手、顾筝提什么条件他都愿意———先把人拐到手再徐徐图之就是,反正顾筝只要成了他的娘子,那这辈子就别想从他身边逃走!梁敬贤飞快的转动心思分析利弊后,立刻将错就错的顺着顾筝的意思说道: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梁敬贤说这话时脸上有着坚定、诚恳的神色,任谁见了都不会怀疑他的诚意。
却说顾筝一直冷眼旁观几位姐姐嫁人后的遭遇———先是大姐姐主动替大姐夫纳妾,说这是为妻之道;后又有了平国公表里不一、好美色一事;最让顾筝记忆深刻的则是,赵弘越这个穿越者竟和古代那些喜欢纳妾的男人没什么两样!这些种种让顾筝对古代男人已经不抱任何幻想,她已经不再奢望在古代找到符合她要求的夫君,也放弃在古代寻找真爱,只想找个合适的人搭伙过日子……也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切,且早早的就有了找个人搭伙过日子的念头,顾筝才能冷静的决定和梁敬贤当假夫妻———顾筝觉得梁敬贤看起来还算是顺眼,两人也算是熟人了、怎么说也比和不熟的男人搭伙强!加上梁敬贤既然已经心有所属、只喜欢梁表姑娘一人,那她就不必担心他对她纠缠不清、也不必担心他们最终假戏真做等等。
顾筝心里自有想法,所以当她误会梁敬贤喜欢的人是梁表姑娘后,才会答应梁敬贤的求娶并主动和梁敬贤谈条件:既然你同意我提条件,那我们就先约法三章:一,我只说我愿意嫁给你、没说要和你圆房,所以我们成亲后必须分房睡;二,我嫁过去后只在人前和你扮演恩爱夫妻,人后我们还是得像之前没成亲那样相处;三,我们都不过问或干涉彼此的私事,若如我被你家人刁难、你必须无条件的站在我这边!顾筝说完最重要的三个条件后,不忘善解人意的补了句:当然,既然我嫁给你不过是各取所需,那我今后虽名义上是‘梁三少奶奶’,但我绝不会仗着正室的身份干涉你和梁表姑娘之间的事,你大可当我是个摆设就行!梁敬贤听完顾筝的约法三章后目光微闪,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眯眼暗暗的在心里盘算开来———很显然,所谓各取所需、搭伙过日子只是顾筝的一厢情愿,梁敬贤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和顾筝假成亲,他是真真正正的想和顾筝厮守一辈子。
但梁敬贤知道顾筝是个固执且很有主意的人,想让她心甘情愿的嫁给她,除了让她爱上他外,唯有暂时让她误会、顺水推舟的同意做戏,他才有可能让顾筝心甘情愿的嫁给他———如果这是赶在选秀前把顾筝绑在他身边的唯一法子,那他愿意暂时委曲求全的这样做,先把顾筝拐到身边再慢慢的感动她!不过也不能什么都照着顾筝的意思做,得小小的耍个赖为自己留条后路才行!打定主意后梁敬贤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但他依旧没有正面回答顾筝的问题、只避重就轻的问道:万一我们成亲后假戏真做怎么办?顾筝听了第一反应就是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并大声反驳道:不可能!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假戏真做?!你喜欢的人明明是梁表姑娘啊!再说了,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你这个讨厌的家伙!梁敬贤剑眉微挑,不悦的加重语气强调道:我是说万一……万一……万一……顾筝还真没想过这个万一,她只是想找个名义上的老公解决成亲这个大难题,然后成亲后老公给别人用、孩子让别人去生,自己就当是换个身份继续过悠哉舒适的生活,不去理会夫家的大小杂事。
这时梁敬贤适时的清了清嗓子,缓缓的出声、用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诱惑顾筝:我觉得我们必须给彼此定个期限———譬如倘若三年内我慢慢的喜欢上你,而你也不是很讨厌我,那我们就解除约定成为真正的夫妻。
反之如若是三年后我们还对彼此无意,那时我们便向长辈请求和离、分道扬镳,如此你觉得如何?梁敬贤为了不被顾筝窥破他打算徐徐图之的小心思,说完重点还不忘做出一副完全替顾筝着想的样子,循循善诱道:你替我考虑的如此周全,我也不能一点都不替你着想对吧?你答应我提的提议,对你今后也多了一份保障不是?倘若三年后你我真做不成夫妻,我还会给你一大笔钱当做补偿。
顾筝被梁敬贤这番话说得有些头晕,一时有些理不清思绪:等等,你且让我仔细想想……梁敬贤才不会给顾筝机会把事情想清楚,当下便再接再厉的诱拐顾筝:不必想了,我这个提议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再说了,谁能保证没个万一呢?今后的事谁能料得准?不如就按我说的做吧!可你不是……顾筝原本是想说可你娶我的初衷不是为了能够和梁表姑娘在一起吗,怎么突然如此体贴的顾及她这个道具的感受,想和她……试婚?万一他们试婚成功、成为真正的夫妻,那他心爱的梁表姑娘怎么办?顾筝想来想去也没弄清楚梁敬贤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有一点她却听得清清楚楚、并且十分心动———梁敬贤说倘若三年后他们和离,他会给她一大笔赡养费当做补偿!这个提议听起来似乎很不错啊,怎么想占便宜的人都是她啊!顾筝小脑袋瓜子转来转去后,很快就受到了启发———没错,她得和梁敬贤定个期限给自己留条后路才是!万一她嫁过去后发现梁家的媳妇儿不好当、想要撒手不管,那也得有个退路才能全身而退啊!总不能发现梁家媳妇儿不好当后,她还得碍于和梁敬贤之间的约定一直当下去吧?如此一想,顾筝便懒得去细想梁敬贤提这个建议的用意,只爽快的答应道:好,那就按你说的做,我们就以三年为约!不过为了保证到时候我真的能全身而退,你得事先给我写封和离书才行!日后若是你对我不好,我便将和离书公之于世、再收拾包袱回娘家!梁敬贤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遵守这个约定,对顾筝提的和离书也不甚在意———他只在意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把顾筝吃干抹净!只要他吃了她,她还能跑吗?至于和离书什么的,他不会让顾筝有机会拿出来的,要是实在是觉得不放心,成亲后他再想办法把和离书偷走毁掉就是……心里自有另外一番盘算的梁敬贤十分爽快的答应了顾筝的要求:好,我写。
梁敬贤和顾筝刚刚谈完,顾风便折了回来,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捧着零嘴儿的勺儿。
既然人都回来了,顾筝和梁敬贤自是识趣的打住话题……几人分别后梁敬贤自是以最快的速度写了一纸和离书,寻了个机会悄悄的送到顾筝手中。
也正是因为事先和梁敬贤有了这么一个约定,顾筝才会突然改变主意去找太夫人,大大方方的说她已经想清楚了、愿意嫁给梁敬贤。
只是顾筝事先并不知晓选秀一事,因此知道后反而让她除去心里那最后一小丝犹豫,决定尽快嫁给梁敬贤、以免被送进宫去。
…………且先不提顾筝和梁敬贤成亲前的约定,却说此刻顾筝一把和离书三个字说出来,梁敬贤便只能不情不愿的暂且先妥协,免得他还没想到办法把顾筝吃了,就先把顾筝给吓跑了:好了、好了,我不和你闹了———我就这样躺着不动睡觉,这样总行了吧?不行!你不能和我睡在同一张床上!顾筝说完还不忘不客气的踹了梁敬贤一脚,把他的半边身子踹到床边上,大有梁敬贤再不主动下床、她就直接把他整个人踹下床的架势。
梁敬贤遭到袭击后一脸郁闷的抗议道:我不睡床上睡哪里?你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天这么凉,你若狠心让我睡地上,明天你可能就得直接守寡了。
顾筝环视了新房一眼,指着窗下那张贵妃椅说道:呐,你可以睡那张贵妃椅!再多抱床被子过去,这样你就不会着凉了。
梁敬贤赖在床上不肯走,并装出一副可怜样博取顾筝的同情:贵妃椅那么窄我睡了不舒服!你就让我睡在你身边吧!我保证一定乖乖的睡觉,绝不会做别的事!我信你才怪呢!顾筝说完直接一脚把梁敬贤踹到床下,然后迅速的占领床靠外的地方、不让梁敬贤有机会重新爬上来。
梁敬贤不想才第一天就把顾筝给吓跑,最终只能无奈的抱了一床薄被躺到贵妃椅上,怏怏的和顾筝隔空相望,暂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第二卷 梁府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