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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五章 共君红尘下,是否少一缘

2025-04-01 17:09:10

唐施回到家,祁白严放下佛经。

唐施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书桌,发现什么东西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心放下大半。

祁白严注意到她的动作,没说什么,只是道:晚上想吃什么?鱼。

家里没有了,一起去买?唐施彻底放下心来,点头,好呀。

两个人去附近的大型超市购物,除了买鱼还买了一些其他东西。

逛超市的时候,祁白严道:这周六我们回去看看唐先生罢。

唐施想想也有一阵没见父母了,点头道:好。

祁白严给唐先生打了电话,提前告知,唐先生唐太太自然很高兴。

周六回去,自是一桌精心准备的饭菜,祁白严自然又被唐先生拉去下棋。

唐施回了卧室,捡了几本要带回去的书放桌上,晃出来陪唐太太看电视。

唐太太看看她,问:怎么了?唐施讶然,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唐太太认真看着她,你超过一个月不给我打电话就是心里藏事情了。

唐施心里默想一下——快近两个月没给唐女士联系了。

但她并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习惯,闻言有些不信,我什么时候这样了?你高一住读,对一个男生有了小心思,有五个星期不给我打电话;你大二因为虚假兼职被骗走一个月生活费,那个月也没给我打电话;你研一……好了好了。

唐施被唐太太这样一说,也发现自己好像是这样,她和唐太太是最亲的闺蜜,有什么事是瞒不住她的,唐施有时候怕她担心伤心,发生了一些事不想和她说,又潜意识里觉得瞒不过,就会刻意地不和唐太太聊天,也就不打电话,但事后唐太太还是会知道。

唐施却不想过多的说祁白严的事,只是道:最近忙着元曲艺术欣赏节和研讨项目,两边关注,焦头烂额,所以忘了给您打电话。

又撒撒娇,对不起嘛……唐太太觑着她,并不为所动,更是道:你是越忙越想和我打电话的人,到底怎么了?唐施不想说。

唐太太道:上次我给你说的话你听没听进去?什么话?在厨房说的话。

听进了。

唐太太看她这次回来的举动,道:听进了但是没做。

唐施还是那样,对祁白严又敬又爱,什么事情都不说出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祁先生很好。

唐施道,方方面面都想得周到。

唐太太便不问了,只是道:有事给家里打电话。

嗯。

话说这边祁白严和唐先生。

两个人下了两局,第三局开始后,唐先生问:最近过得如何?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不想祁白严竟认真答了:有些困惑。

唐先生看着局面,并不忙着下棋,闻言问:是因为施施吗?祁白严摇头,不,关于我自己。

唐先生笑:看来是关于施施了。

祁白严寡情淡性三十余年,关于自身的困惑该是叩问得差不多了,新变只有一个唐施。

祁白严抿唇。

半晌,祁白严道:她做不了学术了。

唐先生一愣。

因为我。

唐先生叹息一声。

施施小时候作文作得极好,她的老师说我们应该多培养一下她这方面的能力,将来可能是一个写书的。

我和她妈妈都觉得没必要,依旧是她想看什么看什么,并不刻意学习。

她自己小时候想做一个作家,写过许多东西,也发表过,直到大二。

她现在也写东西,却不想再当作家了。

研一的时候她的导师跟我们说施施性格沉稳踏实,基础夯实,国学素养很强,是个走学术的苗子,非常看好她。

她后来真走了学术这条路也是她的选择,我们没给什么意见。

很多人说我女儿有这样的天赋,有那样的优处,我都看得到,却不想她真做出什么了不起的成就。

唐先生道,她这一辈子最好平凡些,不必受苦,平平安安就好。

能做出成就挺好,做不出成就也可。

这些在我们眼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平安。

唐先生说到这里,苦笑一声,我们其实也不是多合格的父母,对她要求太低了。

可我们也就只盼着这样。

谁说上天赐予的天赋就一定要抓住呢?祁白严不说话。

我知道你为她好,但实际上施施的性格,于学术一条路上,也不定能走到底。

祁白严默了半晌,道:她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停止,但是不该是为了某个人。

她热爱着元曲,对此有追求,现在却戛然止步。

她现在不会后悔,不代表以后不会后悔。

顿了顿道,我每每想到她是因我走到这地步……往后的话有些说不出来,祁白严停止了,竟难得的外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来。

这是多么无力的事情。

唐先生不再说,两个人安安静静下了一盘棋。

晚上吃完饭,唐施和祁白严出去散步,唐先生和唐太太说到今天下午的事,唐太太听完后瞪着他道:你偏心也偏得太过了些!谁不是为了她好,你自己狠不下心好好磨一磨女儿,现在有人替你磨了,你不仅不支持他,还要话里话外指责他,你这样不是叫白严伤心?越想越气,叉腰指着唐先生脑门,厉声道,我们家施施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性格那样软,又不爱说,全要靠别人去猜;又天真浪漫,总想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两个人过日子,哪儿来那么多风花雪月?她自己选择了这样优秀的一个人,想要长久走下去,自然是要变更优秀才行,人家都帮着了,她自己还扭扭捏捏不情愿成天想着你依我侬,到底是谁的错?你教不了就让别人去教,干什么还要阻止?想看着他们离婚不成?唐先生自认有愧,现下被唐太太一顿说,也觉得自己当时说的话不妥,只好认错道:是是是,夫人说的是。

唐太太余怒未消,瞪着他:你以为就你疼女儿?你溺爱人家就不溺爱?指不定祁先生心里多难受呢!你还要说那些话!唐先生只好再点头,是是是,我错了。

人家俩夫妻的事,你少掺和!嗯嗯嗯,我知道了。

唐先生被训得灰头土脸。

等祁白严和唐施散完步回来,唐太太冷着一张脸对唐施道:施施,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唐施心一凝,不自觉朝唐先生看去,唐先生给了一个苦兮兮的表情。

唐太太看着父女俩的小动作,眉头一簇,冷声道:看什么看,看你爸爸能帮你?唐施不懂发生了什么,只好跟着唐太太去楼上。

母亲教训女儿,祁白严是不能阻止的,只是对唐先生道:这是?唐先生摇摇头。

楼上房间里,唐太太不耐烦道:说说你和白严最近怎么了?唐施心一紧,问:是祁先生和爸爸说什么了吗?唐太太瞧她一眼,尽量使情绪平复下来,道:没有,是你爸爸瞧出你不对,把白严训斥了一遍。

唐施惊讶,随即急道:爸爸说什么了?祁先生很好,他怎么什么都不问就乱训人?又委屈又生气。

白严说他发现你做不了学术了,很伤心难过,可能还逼迫了你,你爸爸就说了你小时候的一些事,说做父亲的只想自己女儿平凡平安少吃些苦,做父亲的都不要求什么他又有什么立场要求什么……唐施瞪着双眼急得要哭,爸爸怎么这样!唐太太觑着她,还不是为你好。

祁先生也是为我好!你也知道他是为你好?唐太太话锋一转,点着唐施的头,气道,你怎么就做不了学术了?小姑娘眼里成天情情爱爱,日子还过不过了?夫妻间黏黏腻腻能黏几年?以后要是黏不住了,你怎么办?还活不活了?唐施被唐太太逼得节节败退,最后只好说了一些最近让她无奈的事。

唐太太听了,看着她,十分严肃认真道:你要想就按着这样的性子和他过一辈子,怕是过不下去了。

唐施恐慌地看着唐太太,妈妈!你什么都不和他说,你把他当做神一样膜拜着,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他说什么你都听,他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说好,这是夫妻间的相处吗?你们之间平等吗?你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一个平等的位子上,你觉得白严会怎么想?你让他能怎么想?他一个那样的人,和你结婚了,愿意走进凡尘里,他是为了当你的神吗?他想当你的神吗?你把他当做丈夫看了吗?妻子因为丈夫和其他姑娘走太近吃醋再正常不过,你闹一闹怎么了?你表达出不高兴怎么了?你至于为了一个学生恐慌自己的身份吗?更至于为了这个争强好胜的荒废元曲尽看佛学的书?他是因为你懂佛学娶的你吗?又一字不顿的继续道,我和你爸爸把你教得这般优秀,你的骄傲呢?你的自信呢?你觉得你比不过谁?白严又做错什么了?他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都没做,你天天就恐慌着失去,他就那样让你没安全感?不是!不是?那是怎样?唐太太看着她,那你惶惶不可终日为了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你就告诉他,他行为不妥当了你也要告诉他,你不喜欢的不想接受的要直接说‘不’;要是他没什么错处,是你觉得自己不好,哪里不好就让它变好,觉得配不上他就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他。

你俩就像两条路,现在合并在一起了,你要做的不是把自己的路拆了走到他的路上去,而是把两条路并在一起,努力往前铺。

勇敢一些,果断一些,硬气一些,你是要他一辈子都背着你走吗?唐施已然泪流满面。

门外,祁白严嘴唇紧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