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蛮还没起身,便觉一个身影比他早一步嗖得窜出去……玄枫似狂风一般卷出去,但是没跑几步,只觉胸口一门,身子晃晃便往前倾倒。
三少!决冥惊呼,心疼地捞住他单薄的身子,纵身飞到马背策马而去。
秦蛮对守在一旁的奴仆交代声,便也纵身跃到马背,拍马而去,剩下混乱一片的秦府众人。
她不会死的,玄枫攥紧拳头,命令不能昏厥,不能崩溃,但是心口好像空了一个洞,无边无际的黑暗席卷而来……卓然亭为位于城南郊区,是进京的必经之路,卓然亭比般的亭台略高,临水而筑。
卓然亭前面是一条大河,河边巨石林立,因昨日下过大雨,雨势甚是湍急。
玄枫到的时候,还未下马,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脑中一片空白。
只见周围血迹斑斑,卓然亭边躺着两个昏迷不醒的下人,空气中血腥气味甚重,血水一直弥漫到大河边……决冥扶起昏迷不醒的阿大,掌心抵在他的灵台穴,源源不断的内力逼入他的身子,重伤的阿大被炙热的真气震醒,缓缓睁开双目。
左姑娘呢?决冥急切问道。
左姑娘……被……黑衣人……打……死了……掉到……河里去……不会的,她这么聪明,这么机灵,怎么会死呢?他说过要和自己地老天荒,怎么舍得丢下自己个人,不会的……玄枫胸口苦涩无比,涌上来一阵难过到想哭的冲动,他要努力克制,才不会失去理智,才不会昏厥过去。
他抚着胸口,步履蹒跚地挪到河边。
河水滔滔,浪高水急,径往南而去,哪里还有他魂萦梦绕的那个人身影?对她日思夜盼的渴望,对她油然而生的愧疚,在得知或许终其生都不能再见到时,几度令他崩溃在失控边缘。
她……不会死……不会死的,对不对,玄枫望着翻滚的浪花,眼圈红润,两行清泪直直流了下来……决冥蹙眉看着玄枫,又看看滚滚江水,沉默地低头。
难道她真的死了?不会!不会死的,她一定还在等着他下去救!三少,你不能下去!决冥见玄枫要冲入河中,忙将他拉住,急道,的身子病成样,又淋夜的雨,早已经不堪重负,里河里如此湍急,下去不过白白送性命而已!没有死!要下去救!滚开!玄枫甩开决冥的手,就要冲进去。
左姑娘或许会游水,不定已经上岸。
不会,她不会游水,如果她会,当初又怎么会被我们的船只救起?玄枫想起此节,心中的绝望又加深的一分。
玄枫的力气大的惊人,决冥一时拉他不住,竟被他挣脱而开,飞身跳入湍急的水流之中。
决冥见玄枫跳入水中,便也跟着翻身跳下。
秦蛮带队官兵也赶到卓然亭,他见玄枫与决冥先后跳下大河,心中大惊,忙问喘着粗气的阿大,待听到阿大断断续续地左姑娘被黑衣人掌打入水中时,秦蛮气得脸色发青。
来人,全都给本将军跳入水中找寻,全力打捞!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明白吗?!秦蛮既愤怒又悲伤,快步奔到河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河水。
`玄枫已经下去大半个时辰,但是却什么都搜寻不到。
初夏的河水依旧冰冷,寒气甚重,玄枫在水底多时,早已冻得脸色苍白,唇角发紫,全身的力气也在分分散去……黑暗的绝望寸寸地将他吞噬,他知道的身子不好,就算会水,在样的河流中也绝活不个时辰……越是搜寻,越是绝望……如果真的葬身在条河中……那么,就让自己陪着吧……许自己荒地老,但是自己可以许生死与共,既然做不到,那么,便让自己来兑现承诺吧。
玄枫慢慢闭上眼,手脚停止滑动,身子慢慢往下沉去……三少!决冥眼见玄枫慢慢沉下去,心中焦急万分,使劲全力朝玄枫游去……找到!找到!忽然,道惊喜的声音划破宁静的湖面,传来陷入半昏迷的玄枫耳中,他倏然睁开眼睛,钻出水面,朝发出声音的方向奋力游去,那速度连决冥都自叹不如。
wi/Fx =w词儿……玄枫心中既是惊喜又是恐惧,他甚至不敢将视线对上那个方向。
将军,找到了,找到一只绣花鞋。
那名士兵将绣花鞋递给秦蛮,秦蛮接过来仔细看,正是妹妹离去时所穿的那只,一时脸上惊疑不定。
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幻灭……好不容易跌跌撞撞跑过来的玄枫眼前一黑,一个趔趄栽倒下去……而此刻,正穿着粗布麻衣做装打扮,坐在驿车上的左姑娘忽觉心口滑过一阵疼痛。
后生,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驿车上,坐旁边的位老者关切地问道。
谢老人家关心,只是马车走的快,头有点晕,没事的。
左青词回他个笑容。
驿车上共有十人,老幼皆有,衣着淳朴,脸上亦带着质朴的憨厚。
刚才跟左青词话的老人就是带着小孙子走访亲戚现今归乡而去。
因着左青词逗着那孩子讲几个笑话,所以老人家对特别照顾。
山路不好走,等过前面的黑风岭,就是官道,那里就平坦多。
老人家对条路熟悉,便笑着跟左青词道,小后生身子弱,的确经不起颠簸,先闭目养养神,等到吃饭时间老头子再叫。
左青词与老人家道谢,便挪到最里边,闭上眼睛揪住胸口,心口传来阵阵抽疼,耳边似乎有人在悲伤地疾呼自己的名字。
靠在车壁,不由地便想起今日凌晨的事情,第次,真的感觉到生命的威胁。
不知道是什么人非要置自己于死地,那些突然窜出来的黑衣人拿着明晃晃的钢刀朝自己砍来,眼神冰冷,意欲致命。
阿大阿二奋勇挺出,虽然他们武功不弱,但是又怎么抵得上十几个武艺高强的黑衣人?看着他们浴血奋战,渐渐抵挡不住,左青词便知道自己今日必定凶多吉少。
论武力,没有丝毫胜算;论智慧,也没有丝毫可以发挥的余地,因为那些黑衣人对的话充耳不闻,只个劲地手起刀落。
左青词观察四周的地形,发现卓然亭边在眼前,而且阵阵湍急的水流声自百步之外传来……忽然,名黑衣人的钢刀朝脑袋劈过去,眼看左青词避无可避,正要命丧当场时,忽然打斗现场多三名黑衣人,三名黑衣人脸上蒙着巾布,手持长剑,朝那些黑衣人直刺而去……那三名黑衣人武功虽然厉害,但是对方是十位狠厉的黑衣杀手,两方人正好打个平手,时之间看不出胜负。
左青词不知道要杀的人是谁,也不知道救的人是谁,只知道……现在,有个很好的逃脱机会,而个机会,稍纵即逝! 左青词拉着手臂被划刀的小画,急声道,今日恐怕凶多吉少,小画,快回秦府请救兵,不然们今日就要块死在里。
不、不行,小画答应过夫人,要誓死保护小姐,要逃起逃。
小画虽然怕的要死,但还是颤着声音坚持道。
左青词心中不忍,但是想到,即使不是次,还会有下次,自己总是要逃离的。
因为秦夫人如果知道自己的踪迹,晋王必定会知晓,玄枫也会知道……而她,不想再跟这些人扯上任何关系。
左青词拉着小画假装焦急,厉声道:快些跑,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与你没有半分干系,如果你与我起跑,我们两个人都跑不掉。
先去那边芦苇丛中躲着,快去搬救兵,快去快!左青词见没人注意自己,便悄然跑到河边,河水急流,声音哗然作响。
一名黑衣人发现左青词的踪迹,尾随而来,见左青词自己站在河边,眼底浮起抹冷笑,自寻死路,怪不得谁!他掌心运力,狂焰的掌风朝左青词后背袭去。
左青词听到他的声音便知道他要痛下杀手,来不及思索,咬咬牙,纵身跳入大河之中,正好避过黑衣人的掌风。
刚猛的掌风在河中激起阵狂涛,在所有人以为种掌落水时,却早已潜入水底深处,堪堪避过掌。
还没有亮,四周黑蒙蒙片,目力所及不过两米,左青词闭住呼吸在水中潜十几米后才探出脑袋呼吸。
怕重蹈上次脚抽筋的事情,不敢奋力前游,不过也算的运气极好,时候河水中刚好飘过段浮木,左青词心中大喜,便趴在浮木中水流而下,速度自然是比自己游要快的多。
过个时辰,色将明未明,条河流经农庄,左青词知道自己如果再趴在浮木上会引人注意,再者身子被冻得冰冷,再在水里呆下去定会生病。
于是左青词便弃木上岸,围着农庄走圈,发现家院子中挂着几件子的粗布衣裳,左青词顾不许多,便潜进去偷来换上。
像上次样,次上岸后,左青词亦是身无分文。
不过左青词忽然想起,娘亲昨日曾告诉自己件衣裳夹层里,缝进去几张银票,让应急之用。
左青词撕开线条看,里面果然有五张银票,每张面额百两,因怕雨水打湿,所以秦夫人特地在外层加油纸,所以五百两银票依旧能用。
左青词将自己的衣衫埋进山林土堆里,便出村子,正想找人问路时,见辆标着驿车的马车在自己身边停下,而身后匆匆赶来的祖孙来快步进入车中。
左青词还未解驿车用途时,老人家便回头问左青词,后生,你怎么不上车啊?左青词闻言,才意识到自己现如今身着装,发饰也改装,老人家自然叫自己后生。
也不多问便上去,上车才知道驿车乃是朝廷所办,来往于两个临县之间,有类似于现代的公交车。
济州地处东南,所以当初出城的时候是往南而去,但是左青词为不让他们留下丝线索,便决定往西北方向而去。
不知道秦蛮他们信不信自己真的葬身在大河之中,但是为保险起见,左青词便路换乘,陆路水路轮着走,走个多月,日终于到烟城。
左青词付另外半的船钱,背着行囊踏上码头。
路行来,沿路风景甚好,虽然只孤身人,但也欣慰,心中悲伤之情也淡许多。
左青词沿着码头向上,问明进城的路径,便边走边悠闲地灌着。
烟城在西北算是富庶的个城市,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还有小贩的叫卖声,甚是繁华。
忽然,阳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投在左青词身上,继而,一只小手怯怯地抓住左青词的衣袍,声音亦是委屈含泪,哥哥,买枝花吧。
左青词低眸望去,发现抓住自己衣摆的是位与灵儿差不多年纪的小丫头,此刻,正扁着小嘴,眸中含泪地望着自己……她的脸蛋甚是脏污,衣物也是破破烂烂的。
初试牛刀左青词蹲下身子,笑着看着这位衣着破烂的小姑娘,揉揉的小脑袋道:卖花要笑得甜甜的,笑得比花儿还要灿烂,客人才会买呀。
小姑娘点点头,将眼眶里的眼泪擦掉,从嘴角挤出笑容,露出雪白的贝齿,期待地望着左青词。
哥哥,芽儿笑得对不对?是不是芽儿样笑,哥哥就会买花?见左青词没有要买花的意思,急得又要哭,些花是娘亲带着芽儿大早上去山上采的,哥哥您买吧。
左青词的视线从的小身板转到腿上,打着补丁的小裤子沾满泥水,小小的脚掌套在双破好几个洞的布鞋中,脚趾头全都露在外面……别哭别哭,这些花呀,大哥哥全给买下,多少钱?左青词见她可怜兮兮的,怜惜地拍拍她的小脑袋。
小丫头闻言,黑白分明的眼睛骤然发亮,满脸惊喜地望着左青词,抓住左青词的衣摆破涕为笑:大哥哥,您真的要全买吗?可是很贵的。
有多贵?左青词笑着问。
芽儿伸出十个手指头晃晃,抿着小嘴犹豫地望着左青词,声音细弱,十文……不不,八文钱就好。
生怕左青词不答应,忙减价道。
十问钱,不过十个馒头的价钱。
左青词毫不犹豫地自怀中掏出十个铜板递给,笑着道:快去找娘亲去吧,孩子这么小,别花没卖出去,人就先被拐走。
谢谢大哥哥,谢谢大哥哥。
芽儿看着手中沉甸甸的铜板,闪着泪花的小脸蛋上笑开花,将篮子里的花全给左青词,提着空篮子就跑。
左青词看着的小身板消失在街角,继而视线落到怀中的大捧野花上,苦笑着摇头。
怀中的花不多,但是品种却很多,都是常见的花样,有郁金香,山茶花,白玉兰,海棠,蝴蝶兰……甚至连金灿灿的菜花都有左青词正欣赏着怀中这堆鲜花,却见旁边卖蔬菜的大婶对自己声,后生真是好人啊,菩萨都会保佑的。
左青词笑笑,不过是一把花而已,大婶您客气了。
不是大婶客气,真的呢。
年轻人是外地来的吧?以前没在街上见过啊。
是啊,刚从邻县过来呢。
就难怪你不知道了。
其实芽儿这丫头是真的可怜。
大婶一边拿掉枯黄的菜叶,一边对左青词道,年轻人呀,左右闲着也没事,大婶便给你说说。
大婶瞧着左青词眉清目秀的,长的甚至俊俏,又兼之看善良,便很有好感。
这个时辰买菜的人也少,所以便拉着左青词闲话起来。
左青词对芽儿也甚是好奇,便在大婶旁边寻个地方坐下。
大婶如何称呼?位大婶看就知道是个利索的人,左青词在心中道。
夫家姓刘,你叫我刘大婶就行了。
刘大婶继续道,其实呀,也是芽儿命不好,碰到个赌鬼的爹,将她们家所有的钱都输掉了。
不过老开眼,去年赌鬼李三喝多酒掉到湖里淹死了,却留下一屁股的债哟,可怜那娘儿仨,连房子都拿去抵押,都没还完债。
这不,芽儿丫头才六岁,才多大孩子啊,却要每凌晨鸡鸣时就起来,跟着娘上山采野花,我们些邻里看着都觉得可怜。
的确很可怜。
左青词看着怀中的花,叹了一声。
还不止呢。
那些来要债的人几乎隔个几就要来趟,甚至扬言要将芽儿卖换银子抵债,芽儿娘气得都要呕血,讲明一个月内凑不足银子就将芽儿卖,所以丫头每都赶早起来采花,可是些野花山上都有,不要钱的,谁会买呀?昨儿个芽儿没卖出去一朵,害怕自己会被卖掉,回去后哭整整宿呢。
大婶煞有介事地道,我们都住在个院子里,大家都过的苦日子,也实在拿不出钱周济她们,唉。
时候有一位大娘过来买菜,左青词便借故告辞。
听方才刘大婶的意思,烟城虽然富庶的人不少,但是生活困苦的人也实在不少呢。
左青词沿着街道慢慢步行而去,拐过街角,便看到小芽儿怀里抱着个大约两岁的小孩,此刻正喂那小孩就着大饼喝稀粥,而旁边则坐着位年约三十有余的妇人,那妇人正殷切地与人话,们的前面铺着块白布,白布上摆些瓶瓶罐罐,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左青词停住脚步,只听那妇人对着那位路过的年轻子道,小哥,罐子真的不错,瞧做工,瞧花纹……不过个土罐子,不要不要。
年轻子甩袖而去。
大娘,买个罐子吧,昨儿个刚烧出来的,装水装酒装什么都可以……这么小个,能装多少水?多少酒?不要不要。
大娘嫌弃地离去。
左青词看着那妇人嘴角挂着满满的笑容,殷切地招呼过往的客人,可是没有个人买下的罐子。
左青词慢步走到芽儿面前,笑着道,丫头倒跑得挺快的啊。
大哥哥……您不会反悔吧?芽儿见左青词抱着自己卖给他的那堆花出现在自己面前,急的快要哭,可是,钱已经买大饼,不能还给。
傻丫头,大哥哥又没要还钱。
左青词揉揉的脑袋,见那妇人朝自己走来,笑着道,大婶,罐子不好卖吗?唉,何止不好卖啊。
那妇人愁怨地看着那堆土罐子,叹气道,昨儿个还卖出两个,可是今从早上到现在,可是连个罐子都没有卖出去呢。
没等左青词开口,那妇人便满眼期待地望着左青词:客官可是想买吗?罐子怎么卖?见左青词有买的意愿,那妇人脸上顿时闪着笑容,殷勤道,不贵不贵,个罐子才三文钱个呢,客官可是要来几个?左青词轻笑着摇头,在下不是要买罐子,是帮你卖罐子。
帮我卖?那妇人上上下下打量左青词几眼,摇头道,年轻人,瞧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可不像是会吆喝着卖罐子的人啊。
-左青词呵呵笑,不吆喝,罐子也能卖得出去,要不,大婶与在下打个赌如何?什么赌?如果在下能将些罐子全部卖掉,大婶就答应在下无论如何不能将芽儿卖掉,如何?左青词笑眯眯地望着那妇人。
怎么打算……那妇人回过神来,又细细思索道,如果可算将些罐子贱卖,那又如何?大婶卖三文钱一个,那么在下卖十文钱一个,如何?十文钱一个?!客官你说笑吧?是不是说笑,等卖出去后就知道。
左青词见些罐子大小不一,里面还夹杂着几件瓷器,便笑着对呆立在旁的妇人道:可否麻烦大婶借把剪刀?因为经常去山上采花的缘故,李大婶随身都会备着剪刀,此时见左青词便忙着拿出来给。
倒要好好瞧瞧,年轻人是怎么讲着罐子卖到十文钱个的。
见李大婶一家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左青词微微笑,其实要做的事情其实很简单,不过是插花而已。
插花可不是随便插的,而是根据定的构思,遵循定的法则,创造出一个极具美感,让人赏心悦目的形体。
她曾在花店打过工,插花艺术可难不倒。
插花有很多种形式,阶梯式,重叠式,堆积式,组群式等等,左青词见罐子有十来个,便决定每个罐子使用一个式样。
选定式样,接下来便是选定造型了。
左青词选保险起见,便选水平型和垂直型,倾斜型三种造型,然后按步骤和主题思想,将花插到罐子里。
李大婶乍一见普通的罐子普通的花,经位年轻人之手竟然变得如此美轮美奂,不由地大惊大喜。
这个插着花的罐子……卖十文钱?嗯。
另外几个瓷的还可以卖高。
左青词肯定道。
十文,可是最低底线,如果机遇好碰上只肥羊,不定就能卖上五十两的呢。
两个人正着,就见一头肥羊,不是,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娇艳姑娘骑着马甩着皮鞭奔驰而来。
那红衣姑娘侧身一看,见左青词怀里抱着个瓷罐,罐中的花虽然朵朵都认识,但是合在起,看起来竟极其的赏心悦目,不由地勒紧缰绳下马背,走近左青词,高傲地用马鞭指指那瓷罐道:花合在一起倒是不错,只是花瓶也太丑些。
姑娘有所不知,花瓶虽然长得不错,可正好配花呢,合起来呀,有个名字,姑娘要不要听?左青词眼底闪一过道清灵,打定主意要好好宰宰这头肥羊。
说来听听。
红衣姑娘目光在所有的罐子中绕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而一抹神情却被左青词捕捉个正着。
这瓶花的名字就叫人家四月。
左青词指着红彤彤的海棠簇拥下,枝脱颖而出的鸡冠花笑着:美人如花似玉,盛似闭月羞花,或浓或淡,正是人间四月,正如姑娘一般。
为什么如我一般?那位姑娘听出左青词夸,很是受用。
姑娘姿容出众,美丽无方,一袭红衣娇艳似火,又正值青春大好年华,岂不就如花般,开在人间四月吗?我瞧着瓶花配姑娘正合适呢。
左青词眼底闪过丝狡黠,脸上却满满堆着恭维的笑容。
没瞧出你竟如此会说话。
不是小的会话,姑娘您本就是丽质天生,谁见着都会样说的,小的不过肚里藏不住话,有什么便说什么罢了。
左青词这一句状似诚实的话听在那红衣姑娘中,又是无比受用。
小夏,将些花瓶都买了。
小姐……这么多?啰唆什么?叫你买就买,付银子。
红衣姑娘瞪眼。
是,小姐。
小夏暗中吐吐舌头,位先生,些花瓶怎么卖?这瓶人间四月是所有花瓶中最为出众的,本来要二十两银子,但是因着姑娘与花有缘,只要十两便好,既然姑娘全部买下,其余的花瓶么,两个好。
你做小本生意,本小姐怎么能贪便宜?红衣姑娘取过左青词怀中的那瓶人间四月,跨上马背,对着小夏吩咐道,付他三十两,然后回府叫下人来将些花瓶搬回去。
那小姐您呢?本小姐去找远航哥哥。
驾~~那红衣姑娘怀中捧着那盆人家四月,一脸娇羞地骑着骏马离去。
直到红衣姑娘府上的下人过来将那些插花的罐子全部搬走,李大婶依旧陷入极度的不信中,看着左青词,些罐子,真的卖三十两银子?银子哎,是银子。
李大婶咬了一锭银子,银子崩得牙疼,才终于信,看着左青词想笑又想哭,时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大哥哥,好多好多银子啊。
芽儿放下弟弟跑到左青词身边,扯着的衣摆,仰着小脑袋满脸崇拜地望着,样子芽儿是不是就不用卖掉?傻丫头,当然不用卖掉啦,还要好好留在家里照顾弟弟呢。
嗯!芽儿小脸上笑开花。
这些银子真的都给小妇人?李大婶不可置信地望着左青词。
嗯,你都拿去。
将债还清了,然后做小本买卖,这卖罐子么,我瞧着不怎么行。
左青词笑着站起来,既然已经都卖出去,那么就此别过了。
李大婶保重。
左青词做了好事,心中亦是美滋滋的。
她也想不到插花能赚么多银子,不过她知道,这次是她运气好,碰到一头真正的肥羊。
`年轻人,请等一等。
李大婶叫住了她。
禽兽不如年轻人,请等一等。
李大婶叫住了她。
大婶可是有事情要吩咐在下?左青词顿住脚步。
不知恩公如何称呼?在下云子墨,刚才之事不过举手之劳,大婶不必客气。
左青词顿住脚步,回头轻笑。
云公子不过举手之劳,可是对小妇人一家却是莫大的恩情,小妇人终其一生也难以报答一二。
如果云公子不忙着走,可否到舍下一坐,薄酒相备,让小妇人尽下地主之谊?这……左青词略微沉吟道。
是啊,大哥哥,到芽儿家做客嘛,芽儿家虽然很穷,可是芽儿可以亲自做饭给吃。
芽儿仰着小脸,黑白分明的眼睛期待地望着左青词。
看云公子是外地人吧,吃晚饭后让芽儿带去你城里转转吧,芽儿虽小,但是这烟城她很熟。
左青词见她们么热情,想着自己在烟城举目无亲,便笑着答应下来。
芽儿她们住的地方与此地并不太远,拐几个胡同便到。
左青词目光扫过有些残破的墙砖断瓦,破败木门,旁边的李大婶忙笑着,房子年代有些远,怕是有三十年光景吧。
咱们自从城东的房子卖掉之后,便搬来里,也算有个挡风遮雨的地方。
左青词闻言笑笑,笑着芽儿进入里面。
这是个大杂院。
左青词看着大杂院的中间,七八个小孩子正在玩闹嬉戏,而边上则坐着几位老妇人,正在认真地纳着鞋底。
李大婶一一跟她们打过招呼,便将左青词迎进了自己家中。
住在里的都是老人小孩么?左青词好奇地问李大婶。
是啊,其实住在里都是可怜人呢。
李大婶给左青词倒了一杯水,陪着坐下道,有几个钱的,谁又会住在里呢?方才在院子遇见的几位老人家的事更让人心酸。
方大娘家是死儿子,陈大娘家虽然有儿子,但是还不如没有呢。
那个陈汉真是没良心的,陈大娘和陈老伯辛辛苦苦做了一辈子活,建房子纳彩礼给娶了媳妇,到头来那对狠心的夫妇却将陈大娘陈老伯给赶出来,孤苦无依的,我们大杂院的王伯看着可怜,便收在我们大杂院里。
底下怎么会有么狠心的儿子?左青词蹙眉望着李大婶。
看恩公的衣着谈吐,想来必定是出身在好人家中,市井中为生计奔波劳碌,辛酸的事又怎么会少?方才恩公觉得陈大娘那儿子狠心,其实更狠心的小妇人还没呢。
李大婶长叹一声,继而轻笑道,瞧我这记性,请恩公过来原是想备下薄酒谢恩的,却怎么拉着公子讲么多琐碎的事情。
李大婶着便站起来,对着芽儿道,芽儿先陪着恩公聊着,娘亲去街头买些细肉,打清酒,很快便回来。
李大婶着便要出去,可是还没到门口,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左青词有些好奇地往外张望,李大婶却是听声音便知晓缘由,对小芽儿道,快去西街请王伯还有其他叔叔们过来,就赵家那不孝子又过来闹事。
芽儿知道,芽儿马上就去请王伯。
芽儿听,小脸上满是凝重,放开茫然不解的弟弟,撒开脚丫子便跑出去。
李大婶对着左青词叹道,原不想告诉恩公的,却谁知事情竟是如此凑巧。
方才道最狠的事情,莫过于赵家小幺了。
还请李大婶详细告知。
左青词不解地问道。
赵家呀,也是命不好,赵家老大还活着的时候,是做香料生意的,生意不大但是口碑甚好,也甚是红火,却谁知莫名其妙得病撒手人寰。
老大没有娶媳妇,生意理所当然便落到老二身上,可那老二本就是市井的泼皮无赖,好赌成性,又岂会好好经营香料店?不出一个月香料店便被他输个精光,为赌本,甚至拿刀逼着赵大娘给他钱。
可怜着赵大娘既痛失爱子,又被老二赶出家门,孤苦无依之下万念俱灰,便想投河自尽,喏,便是院子前面那条河,咱们看见又岂能见死不救?所以赵大娘便在院中人的接济下勉强度日,可是谁知那赵家老二以为他娘还存着私房钱,咱们是贪赵大娘的钱才收留,便隔着几来撒泼要钱,真是……这不,赵家老二现在又来,院子里的人都出去做活了,只剩下咱们几个老弱妇孺。
李大婶边走边跟左青词着整件事的缘由,得左青词同情心大起,忽然,她只听见前面几个老人家中传来声哎哟的惨叫声。
儿啊,你快住手吧,娘真的没有钱给你啊……声悲戚的哭泣声出自位几乎全身打满补丁的老大娘,只见满头银丝凌乱,跪下身子紧紧抱住那凶神恶煞的汉子。
没有钱?不要骗我了,以前大哥每个月都给你一吊钱,你怎么会没有钱?以为藏起来就找不到?哼,老子今晦气,输惨了,怎么着也要找些钱出来。
那彪悍汉子把踹开那瘦骨嶙峋的老大娘,迈开大步往旁边间破屋里走去。
那位老大娘被他一踹,整个人朝后翻去,瘦弱的身子重重地倒下去,满是皱纹的脸上尽是悲痛欲绝的泪,发出一阵阵呜咽的声音,听得人心中酸涩。
你不能进去!陈家老伯颤颤巍巍地站出来。
陈老伯便是先前李大娘口中提到了建了房子拿彩礼给儿子娶媳妇后被赶出来的那位陈老伯。
他素来厌恶不孝子,见陈二还要进去搜屋,明知道自己年老体弱,但是实在看不过去陈二的恶行,便勇敢地站出来。
我不能进去?我是她儿子,为什么不能进去?赵二随手将,陈老伯个站立不稳便朝后甩去。
你也知道自己是她儿子?底下有你这样做儿子的吗?陈老伯气愤地指着他,手指微颤,满脸怒容。
陈伯,你在管教吗?我是不是好儿子,先问问自己教出来的好儿子吧。
如果你教出来的是好儿子,你又岂会住在里?你儿子在家中吃香的喝辣的,你却在里吃糟糠野菜?赵二哈哈大笑,指着陈伯冷笑。
陈伯闻言,脸色一黯,嘴角抽动,半晌也没有说话。
赵二冷哼声,甩头便大步流星地走入那破屋之内,随之破屋中丢出件又件残败的家什和衣物。
左青词见赵大娘探到在地悲伤哭泣,赵二肆无忌惮地在屋内搜罗,眉宇紧蹙,身侧的手也不由地紧握。
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狠心,简直是畜生,不,羊羔还知道跪乳,乌鸦更是会反哺,但是生而为人,生为人子,非但不知恩图报,还长势欺凌老母,怎么不让人愤怒?但是周围的皆是老弱妇孺,而他一个彪形大汉,别人又岂敢上前拉扯,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正在这时,只听见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赵家那个败家子又来?!大家快走,看这次不揍死他。
快快,大家抄家伙,这次可别让他跑了!随着一阵阵急促脚步声的临近,从外面冲进来五六个拿着木棍的子,众人见他们,脸上顿显喜色。
赵二!你三番四次来咱们院里捣乱,别是不想活了!王伯拿着扁担,指着抱着罐东西走出来的陈二,厉声道。
这个院子以王伯为首,众人皆以他马首是瞻。
你们可别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我赵二外面有的是朋友,如果你打伤了我,哼哼,我赵二马上就叫那些朋友过来将这破院子给烧了!畜生!你还死不悔改?!只要你将东西放下,答应以后一再过来,我们便饶回,不然,哼哼,你今日别想走着出去!王伯见他鄙夷地望着自己一众,直气得满脸涨得通红。
有本事你们便放马过来!赵二原本就是泼皮无赖,结交的亦都是些街头混混,对这些老实巴交的百姓自然没放在眼中,他料定他们会跟以前样只是吓唬而已,不敢真的将他怎么样。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这些老实巴交的人发起狠来也是会不顾一切的。
好!赵二,你畜生所作所为,实在叫人愤怒,既然你死不悔改,那么便让你瞧瞧我们棍棒的厉害,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来闹事!小虎,二狗,三犬,四豹,咱们一起上!王伯着便抡着扁担冲过去。
被点名的四人相视一眼,会意点头,亦扛着木棍冲上去,抡起木棍齐齐朝赵二砸去,赵二哪里会想到他们会来真的,一下子被击倒在地,他赤手空拳又怎么敌得过王伯五个?他虽恨却无可奈何,边爬边滚来到门边,对着里面的人烙下狠话:你们给老子听着!今日之仇老子永世难忘,你们等着瞧好了,老子肯定会报仇的!他见王伯他们抡起木棍又要砸过来,便撒开脚步跑开,边跑还边回头大声咒骂。
一个人怎么能无耻到种地步?左青词非常之无语。
老伯他们不再理会那撒泼的赵二,放下木棍跑到赵大娘那里,而此时,赵大娘早已经被院中的妇人扶起来了。
赵老伯见赵大娘额头上鲜血直流,整个人昏厥过去,便忙对小虎子吩咐道,快去西街请李郎中过来,快!是。
小虎子转身欲走,忽然又站住,踌躇地望着王伯,摊开双手,可是李郎中上次放过话,要请他出诊,至少要预先交一贯的诊金,……一贯钱哪里能一下子拿的出来?周围人都一阵沉默,面带苦色。
左青词自怀中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小虎,先去请赵大娘请大夫要紧,剩下的银子拿去买药。
小虎看看左青词,又看看王伯,撒开腿便急忙跑出去。
王伯时候才发现左青词的存在,见她一出手便如此阔绰,心中甚是诧异,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在下姓云,是随李大婶过来的。
方才的事,实在是那赵二太过份,只可惜在下手无缚鸡之力,只能旁观,幸好老伯带着大家过来,才将他赶走。
在下心中愧疚,只能出绵薄之力,还望老伯切莫推辞。
云公子宅心仁厚,大仁大义,王老伯又岂会不识好歹,便替赵大娘谢过云公子。
左青词淡笑,老伯真的不必客气。
这时候,李大婶便笑着将王伯等人介绍给左青词,末了,又将今日街上左青词做的事情说了一遍,众人无不称奇,望着左青词的眼神如神般崇敬,这点让她很是无奈。
这时候,一个妇人走过来,望着左青词左瞧瞧又瞧瞧,忽而惊喜道,咦,不是今晨买芽儿野花的那位好心公子吗?说话的正是之前边捡菜叶边拉着左青词闲聊的刘大婶,她这一相认,便又是一番话,直说的众人又将崇敬的目光重新投到左青词的身上。
左青词看着一张张纵横沟壑中带着憨厚淳朴的脸,忽觉心中一疼,或者,她可以凭借一些现代知识,改变他们穷困贫苦的生活。
但是,怎么样才能改变他们的生活呢?左青词陷入了沉思。
她赚到了请了郎中看过赵大娘,说是肝火旺盛,怒极攻心才会昏厥过去,吃药,周围人并着劝解几句,赵大娘虽然悲伤,却也渐渐好转了。
因着左青词答应芽儿带她去吃好吃的,所以两人没有吃晚饭便出来。
夜晚的烟城依旧繁盛,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街道两旁叫卖声不绝。
芽儿看着亮晶晶的糖葫芦悄悄的流口水,左青词一看,轻轻一笑,便带着她去买了一支。
大哥哥先吃一颗。
芽儿拿着裹着糖浆的糖葫芦递给左青词,乖巧地笑着,娘亲说大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大哥哥先吃。
洗净身子的芽儿清爽可爱,她一笑便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看得左青词心情大好,不由捏了捏芽儿的小俏鼻,小丫头真乖。
左青词寻思着等下再买些小吃类带回去,可是一眼望去,小吃摊子却极是稀少,除糖葫芦,龙须糖,馄饨摊子等几个摊位,便很难找的到小吃了。
她不由地郁闷地想,在现代念大学的时候,出校门便是一条小吃街,街上美食林立,香味四溢,哪像古代这样,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她的脑门,她为这个想法惊呆……既然古代没有那些现代小吃,那么自己便来创造如何?将些小吃的做法教与大杂院里的大婶大娘们,然后们每个人个摊子,或是碳烤,或是油炸,或是关东煮,或是大排档……而自己根本不用出面,只需与他们谈好分成,来个技术入股。
样既能帮助大杂院里的老幼快速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又能隐藏自己的身份,还能解馋,岂不是一举三得?况且古代又没有城管,不用狼狈地推着小车子四处乱窜。
至于客源,眼前些出游的男男女女岂不就是好的顾客?烟城素来富庶,又重美食,财源还不是滚滚而来?左青词越想越美,想起那些白花花硬邦邦的银子,想起那香喷喷油滋滋的小吃,口水都差流出来。
大哥哥,糖葫芦很好吃吗?芽儿歪着脑袋茫然地看着大哥哥俯着身子一动不动地咬着依旧插在棒子上的山楂,嘴角溢出小小一滴口水。
小她小的脑袋想不明白,既然糖葫芦么好吃,大哥哥怎么不咬呢?呃……左青词一下子回过神来,忙咬了一颗糖葫芦站起来,轻咳声掩饰尴尬,两三下吞下山楂后对着芽儿道,好芽儿,帮大哥哥这么大个忙,大哥请吃好吃的去。
芽儿不知道自己怎么帮到大哥哥了,但是大哥哥带自己去吃好吃,她便高兴地满脸笑容,两条弯弯月牙般的笑眼越显可爱。
左青词带着芽儿走近一家酒楼,小二满面笑容地迎过来带着左青词她们去坐最好一张空着的位置。
小二哥,你们酒楼中有哪些好吃的,报出来听听。
客官听好,我们菜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鹅,卤煮咸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清蒸八宝猪,江米酿鸭……芽儿爱吃什么尽管,今儿个大哥哥请客,只管将你这小肚皮撑开吃。
芽儿摸摸小肚子,然后抬眼,惊喜地望着左青词,芽儿爱吃什么便可以吗?自然。
左青词分了双筷子给她。
芽儿得到肯定的答复,亮晶晶的双目便对着小二兴奋道:芽儿要吃鸡!报得他口干舌燥竟只点一只鸡?小二哥有点气馁,又对左青词极力推销道:咱们店里酒也是极好的,有商号的竹叶青,杜康,杏花村,儿红,汾酒,西凤酒,烧刀,二锅头还有老窖里的白干……公子您看来点啥不?左青词看着报得有点气喘的小二哥,见他手脚玲俐,笑容满面,甚有好感,笑着道,酒倒不必,倒是鸡么,来个全鸡宴好。
全鸡宴?小二时有些茫然,不解地望着左青词。
贵酒楼没有全鸡宴?小二诚实道,不过咱们有白切鸡,鼓油鸡,葱油鸡,咸香鸡飘香鸡,灵芝鸡……全鸡宴是否跟全鱼宴一般,以十二,十四,二十,二十四道菜桌那般?左青词见他诚心请教,便笑着道:全鸡宴的确与全鱼宴一般以以十二,十四,二十,二十四道菜为一桌,不过菜色却全然不同,既然小二哥诚心问,我便说与你听,所谓的全鸡宴,指的就是从头到尾的部位都要齐全,蒸、焖、炖、焗、烤皆为上品。
其中的菜名可多,有椒盐鸡冠,碳烤鸡舌,红烧鸡胃,蒜香乳鸡,爆炒鸡筋等等……这一桌全鸡宴没有百多只鸡可是不成的,明白不?好好,小的马上就下去准备。
小二领命,忙跑着下去准备去。
在下李远航,不知这位小兄弟对吃食竟有如此研究,李某深感佩服,不知李某可否有幸与小兄弟共进全鸡宴?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左青词不由地抬头,只见以为身着青色长袍的子正笑看着自己。
左青词见他剑眉星目,鼻梁俊挺,谈吐优雅,风度翩翩,自也心生好感,便笑道:在下云子墨,位兄台既然有此雅兴,小弟又岂好拒绝呢?请了。
请。
李远航撩袍坐下来,笑着对左青词道,小兄弟对菜肴如此熟悉,莫非家中有良厨?李远航刚才经过的时候正好听到左青词的长篇大论,一时好奇,便看了女扮男装的左青词一眼,却见他面如秋月,目似清泓,话间神光流动,满眼自信,并着微翘的嘴角张合,不出的动人。
只一眼,他便顿生好感,觉得这位小兄弟绝非般平凡人,顾上去结交。
李兄为何如此问?左青词不答反问道。
不瞒小兄弟,愚兄家中祖母虽然年岁已高,可是生平最爱的便是美食,愚兄搜罗烟城乃至整个西北,可是依旧难以满足祖母所需,愚兄难尽孝道,便有此一问。
左青词见他言谈诚恳不似作伪,便笑道:李兄好眼光,小弟府上的确曾请过一位良厨,些美食也的确是他所教,不过可惜年前他便抱病身亡,不然也好请到李兄府上略尽绵薄之力。
李远航拱手笑道:如此,也只能叹声无缘了。
这时候,小二哥端着新鲜出炉的椒盐鸡冠,碳烤鸡舌上来了,他看到李远航端端正正地坐着,堆满笑容躬身道:哟,东家您怎么亲自来了?方才掌柜还念叨明日十五,要去李府奉帐呢。
东家?左青词看着李远航喃喃自语道:莫非酒楼乃是李兄所开?李远航还没回答,便听着小二哥得意道:咱们烟城有半数以上的酒楼、饭店、客栈、茶馆等都是李家所有的,是全城皆知的事情啊,这位客官您外地来的吧?我还真是外地来的呢。
左青词笑着对李远航拱手道,没想到李兄竟然就是城南李府之人,小弟还没进烟城,便早已听闻城南李家的名号,久仰久仰。
这倒是真的,左青词在船上的时候曾问过船夫,船夫便放眼烟城,便属城南李府最是富贵,在整个烟城都是首屈一指的。
李府世代经商,经营茶叶,香料,棉花等物,经久不衰,传到如今已经是第五代。
愚兄这位置也不过是家族庇佑而已,不是自己亲手所创,谈不上厉害,更何况如今府里又……李远航脸上黯,双眸忽又清亮道,今日遇见小兄弟委实高兴,不说那扫兴事,小二,来坛杜康。
好咧,东家稍等,小的马上抱来。
小二哥忙应着跑。
左青词嘴角一抽,一坛杜康?她虽然会喝酒,可是酒量不高,在现代的话,勉强三瓶啤酒,喝完立马倒地。
一坛子的杜康……左青词嘴角还没抽完,只听见旁边传来一阵吆喝声,与李远航一同回头去看。
只见一位身后背着细长布包的少年大踏步走来,看他面容俊美,双眸内敛闪着冰河寒光,如野兽般警惕地望着众人,但是瞧衣着甚是破旧,气质也偏于淳朴,看起来极为矛盾。
走开走开,别在挡道。
当少年走向临近他的桌子正欲坐下时,却被那位置上的酒客厉声轰走。
等他走到第二桌的时候,别人亦是如此打发。
少年脸上没有丝毫羞赧或者愤怒的神色,只是敛着眉,抿着唇,一张一张桌子试过来……左青词瞧着有趣,便挥手对着他道,这位小兄弟,坐里如何?那少年望向左青词,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茫然?左青词见他茫然,自己也茫然起来。
不过她的茫然一闪即逝,对着那位少年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道:这里坐,如何?那少年的犀利目光扫向左青词,眼底带着凌厉的警惕,但是左青词却扬着她灿烂的笑容,毫无畏惧地望着他。
那少年走到左青词旁坐下,左青词倒了一大碗杜康在他碗里,示意他,喝!那少年看左青词一眼,也不客气,拿起碗便一饮而尽,清爽利落,豪气干云。
好,好酒量。
李远航又给他满上,接着帮左青词倒了一碗,最后才倒给自己,他举着那只大碗道:位兄弟如此豪气,咱们也不能落后头,来,干杯!干!左青词硬着头皮干下烈酒。
对,这位兄台如何称呼?左青词问那少年。
那少年冰冷的目光看眼,却抿着嘴不话。
难道他是个哑巴?左青词会手语,便对着那少年比划起来,但是那少年给的反应依旧是茫然……左青词有些气馁地瞪着那少年道:既然你不说话,我便随便给你取个,看么闷,就叫你……小闷,如何?左青词原本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却谁知少年听到后,眼底却亮了一下,抿着唇角微微点头。
这下子换左青词傻,她不可思议地望着那少年,你之前没有名字吗?那你住在哪里?那少年像是鼓足了勇气般,唇角动动,终于开口道:三(山)里。
离三里远?莫非是陵庄?李远航猜测道。
那少年摇摇头。
你以前一个人住在山里?死(是)的。
怪不得连话都不怎么会说。
左青词想通了此节,便笑着招呼他吃鸡。
那少年似乎从来没吃过如此烹饪过的食物,抓着鸡腿就着杜康吃的不亦可乎。
左青词正在高兴间,忽觉一道阴影靠近自己,还没等回过头,便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两道两道惨叫声。
回过头一看,只见那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插根剩着骨头的鸡翅膀,犹在颤动……鸡翅膀甩之下能插进肉中,份功力非常不俗,看来少年应该是身负武功了。
左青词再就着灯光仔细一看,那人正是今日来大杂院闹事的赵二。
是坏人……芽儿害怕,缩在左青词怀中。
不怕不怕……左青词想不通那赵二怎么会袭击自己,却见倒在血泊中的赵二恨恨地指着芽儿咬牙骂道:小贱人!你去叫的人,害老子挨揍,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哇——大哥哥——芽儿被他染着血的狰狞表情吓到,哭倒在左青词怀中。
乖,别怕别怕,大哥哥保护芽儿,别怕。
左青词一边搂着芽儿安慰道。
李远航一挥手,立刻闪出几个护卫,迅速将那赵二与另一具身体拖走,他对着左青词道:些泼皮无赖最是难缠,不如愚兄借两个人给小兄弟使使?左青词略一沉吟,没有回答李远航,目光望着那少年道:小闷,你可愿意跟着我?小闷想也不想便点头。
就这样,她用一顿全鸡宴交了一位兄长,拐到一个护卫,实在大赚也。
生意红火带着小闷回到大杂院,左青词也跟她说了今晚的事情,安排了小闷的住处后才放心躺在床上思索着自己的创业大计。
既然已经确定了要做小吃,接下来便是循序渐进的步骤了。
她决定先不告诉大杂院里的人,先做出东西让他们品尝,然后由李大婶拿到街上去卖,卖得好的话再推广开来。
第一步应该是选定先做哪样小吃。
左青词双手枕着后脑勺,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她吃过的小吃很多,但是会做的却不多,要从会做的里面选一样能够一炮打响的,还真的挺难的。
烧烤?已经让方婆婆她们去做了,如果也做烧烤的话,怕会泄露了行踪。
酸辣粉?好做又够味,但是怕古人一时吃不惯太重的口味。
寿司饭团?虽然做工容易,但是却缺少了一道材料——海苔。
所以只能暂时放弃。
臭豆腐?做是会做,不过就是怕顾客被臭味熏跑了。
究竟做什么呢?左青词转着眼珠子,将大学时候门口的那条小吃街上的东西回忆了一圈,最后脑中灵光一闪。
没有烧烤,但是可以有关东煮啊……关东煮是源于日本关东地区的料理,后流传开来,各地的制作方法又带着本地的特色,发扬开来,成为饮食中的一种流行。
关东煮制作简易,材料普通,在古代来说又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拿到夜市上卖肯定会大受欢迎。
既然已经决定了第一样小吃要做关东煮,第二步便是要制作关东煮的机子,第三步便是做出关东十二煮。
左青词越想越兴奋,躺在床上睡不着,知道天发白,才盖被子睡了个囫囵觉。
一大早起来盥洗完毕,左青词便去找李大婶问附近可有好的木匠,李大婶闻言便笑了,恩公这下子可是问对人了,咱们院子里不就有一位?孙木匠手艺可好得很,只不过……只不过怎样?只不过孙木匠早年曾坐过牢,一般人家里都不愿意请他,只有实在忙不过来了才请他去,尽管如此,他拿的工钱也是比别人少的。
李大婶无奈叹气。
左青词心中不平,更加坚定了要带他们致富的决心。
昨天她已经将关东煮的机子回忆的很清楚,只要拿墨水画下来就成。
李大婶家中没有一个识字之人,自然没有笔墨,不过她说孙木匠家中有,接着李大婶又走出院子指着左边第三间屋子道:那一间便是孙木匠的屋子了,他一个人住,木匠也要画图做工,想来应该会有笔墨的。
左青词笑着点头,转身便往孙木匠那里行去,还没走出几步,便觉得一道阴影挡住自己的去路,抬头一看,正是小闷无疑。
昨晚睡得可好?左青词边走边笑着跟他打招呼。
好。
简单的一个字出口,脚步停住地地跟着左青词。
左青词见他跟着,便也没有拒绝。
敲响了孙木匠家的门,门咿呀一声,探出来一个银丝满发的糟老头,满脸疑惑的望着左青词。
孙木匠有礼了。
左青词笑着跟他行礼,继而道,听李大婶说孙木匠手艺不错,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做出我要的东西?什么东西?孙木匠声音带着颤音。
多少年了,这是出狱后第一次,有人亲自上门,恭谦有礼地请自己做活啊。
孙木匠家可有笔墨?有有,云公子里边请。
孙木匠忙将左青词与小闷迎进大门。
取来笔墨纸砚在左青词面前铺开。
左青词昨日晚上已经将所有的细节都想好了,如今落笔自是非常迅速,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左青词便站起来将已画好的图栏吹了下,便递给孙木匠道,图纸便是这个了,孙木匠可有把握能做的出来?孙木匠取过图纸一看,脸色有些惊异,自语道:这东西也奇怪,上面还盖着小顶,跟小轿子似地,下面又是一个个小方格……这东西老夫之前还真没见过,不知道云公子要这东西做何用?做何用孙木匠就不必细问了,只说能与不能吧。
能,肯定能。
不出一日,我老头儿便能将它做好。
好。
左青词接着便递给孙木匠一贯钱。
孙木匠捧着一贯铜钱,略显激动地望着左青词。
他做工一个月也才一百文钱,现在这位云公子一出手就是一贯,难道他都不想自己会拿着钱跑路?左青词一下子便猜到了他的想法,笑着说,这里是定金,如果做出来的真的能用,还有另外一贯。
云公子请放心,老夫一定会将它做成的!孙木匠郑重地点了点头,似在立誓。
孙木匠果然说到做到,第二日早上便将那机子送了过了,左青词见着很是高兴,在机子下面添了煤炭,然后将用竹签串成的蟹黄钳,虾球,海带等分门别类地放在置满高汤的铁格子中煮。
机子就放在院子里,此时又是午饭时间,闻着阵阵香味的人们便随着气味走了出来,等房内的人差不多全都出来了,左青词便站起来,对着大家笑着招呼道:看来这关东煮已经可以吃了,大家别客气,尽管拿吧。
虽然左青词这样说,但是周围的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只是盯着那冒着热气的美食咽口水,特别是那些小孩子。
左青词见状,便笑着叫芽儿和李大婶将那一串串鱼卷,蟹黄钳,肉丸子等分到大家手中,然后说道:大伙儿别急,这东西可不是白吃的。
要钱吗?可是我家没钱……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一串肉丸,听到左青词的话便可怜兮兮地垂下手臂。
对啊,要钱吗?咱们可付不起钱啊。
大伙儿别着急,我刚才的话也并不是要付钱的样子,而是要大伙儿吃完后评价一下,这味道好不好,够不够味儿,方便我们改进。
左青词话音刚落,却见他们已经吃的只剩一根棒棒了……味道如何?左青词目光一一扫过他们。
香!好吃!够味儿!大哥哥,我刚才吃的太快,没尝出味道,能不能再吃一串?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道稚嫩的童音。
你这臭小子,这不是骗吃么?那男孩旁边的一位少妇没好气地拍了拍他脑袋,惹得院中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芽儿,将剩下的都分给大伙儿吧。
左青词见他们的目光老往机子里的串串瞧,便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关东煮里的高汤可是花费了她大部分的精力。
一大早起来,她便将骨头,并着关东煮十二汤头,即小茴香,花椒,黄酒,姜等调料放在锅中炖,她炖了整整三个时辰,才起的锅,香气馥郁,汤底香醇,口感清香细腻,这样还吸引不了古人,她岂不是白混了?左青词美美地想着。
那么,让我再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你们身边有几个钱,在路上遇见这些吃食,可会买?自然会买呀,这些东西虽然没见过,但是味道可真好,肯定会买的。
会的,怎么着也要买两串给孩子解解馋呀。
对呀,会买的会买的。
左青词闻言,心中更是满意,她一扬手,周围便寂静一片,她朗声道,既然大家的意见一致,那么咱们便将这东西拿到夜市里去卖卖看,如果真的有钱赚,大伙儿便不用活的如此艰难了。
云公子,你说的是真的吗?这东西真的能改变……大伙儿的生活?王伯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左青词。
左青词看着他笑道:靠这一样自然不够的,那些咱们暂且搁下。
等晚上,咱们将这些东西拿到夜市去卖,如果生意好,便接着下一步。
那么今晚除了李大婶外,还有谁愿意去?云公子,你瞧我成不?左青词话音刚落,便见人群中走出来一位面熟的妇人,只一眼便认出了这位妇人便是那位卖菜的刘大婶。
成,刘大婶口才好,会吆喝,自然成。
那么今晚便由李大婶与刘大婶两人先去试探行情了。
左青词一锤定音。
今晚的夜市比昨晚更热闹,远远的,便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三三两两的,不知道议论什么。
只见人群中,一位清俊少年牵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在一个奇怪的摊位前,那摊子奇怪就奇怪在,那木箱子似的东西上面竟盖着屋顶,下面又是一个个的小铁格,每个格子里的东西都不同。
那木箱上写了三个字,关东煮。
旁边还挂着开业大酬宾,一律打七折的对联。
这东西怎么卖?那清俊少年是左青词,她牵着的小孩子自然是芽儿无疑,她原先是躲在暗处看行情的,但是见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出来买,心中焦急,便带了芽儿出来了。
回客官的话,这荤腥的一文钱一串,素菜一文钱两串,客官可是要来两串?这么便宜……那就来两串肉丸,两串蟹肉球,两串海螺丸,两串海带……好类,客官,这是您的,请拿好。
一共十文钱,不过我们这摊子今日才刚开业,所以可以打七折,也就是说您只需要付七文钱就成。
这么便宜?左青词接过纸包递给芽儿,目光不可思议地扫过那关东煮一眼,取出铜钱将钱给付了,然后低头对吃的津津有味的芽儿问道,怎么样?好吃不?好好吃哦,比哥哥说的那个醉风楼里的东西还要好吃呢,哥哥,还要,还要嘛。
醉风楼可是烟城首屈一指的大酒楼,这小丫头片子居然说这东西比醉风楼的还好吃?众人望着那香味四溢的美食,咽了下口水。
已经买了十几串了,小心你吃不下,咱们明天再来买好不?好吧……小丫头状似委屈地答应,手虽然被左青词牵着离开,却一步三回头地望着那关东煮的木箱。
众人被芽儿的情绪感染,纷纷递铜钱给刘大婶与李大婶。
我来两串鱼卷。
我每样都要来一串。
我要十串虾丸。
我要……我要……众人顺着牌子上的名字争先恐后的催到。
好好。
都有都有,大家慢慢来,慢慢来。
什么叫收钱收到手抽筋,李大婶和刘大婶可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
很快,所有的食物都卖的精光。
收摊后回到大杂院,众人一早便都等在那里了,等大伙儿将铜钱数好,除去材料等本钱,足足赚了五百文钱。
五百文意味着什么?以当时大米五文钱一斤,鸡肉鱼肉等十文钱一斤的物价,也就是说,一个晚上,他们便挣了一百斤大米,五十斤鸡鱼……而在往常,辛苦做活几个月也没有这么多钱啊,但是现在,一个晚上便办到了?!大伙儿一个个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堆铜钱,然后又将目光转到左青词身上,那些麻木混沌的双眸中,有一些东西似乎慢慢的苏醒了……大伙儿,这东西如此好卖,咱们明日都卖它去,有钱大家一起挣!王伯兴奋地捧着那重重的铜钱慢慢筛落,享受它带来的清脆声音。
好!大伙儿明日都挣钱去!左青词闻言不由地翻了白眼,嘴角抽了一下。
他们以为每个人都去卖,还能人人都挣五百文?大家冷静冷静。
左青词一挥手,大伙儿都静下来。
对,这法子是云公子出的,咱们都要听他的,以后咱们以云公子马首是瞻,大伙儿说好不好?好——既然,大伙儿都愿意听我的话,那么我便来说两句。
首先,这一拥而上去卖关东煮肯定是不成的,烟城的消费人群固定在那,该多少人买它是有定数的,如果摊子多了生意自然不好,又怎么能人人都有五百文赚?到时候五百文都难赚;然后,我要说的便是,咱们明天再去做些别的东西出来。
我这脑子里别的东西不多,但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吃食却是不少,咱们每天出一样新吃食,到时候每个人都能卖不同的吃食,咱们慢慢地将夜市小吃发展起来,到时候人只会越来越多。
云公子这么为我们考虑,我们真是无以为报啊。
当然,我这样做也不是免费的。
等你们挣钱后,将当日收入的两成分给我便是,但是无论对谁,都不许说出这些东西是我做出来的。
如此不知大伙儿有无异议?众人相视一眼,遂都点头道:没问题。
左青词闻言点头道:既然大伙儿都同意那便好了,咱们明晚要卖的东西便是香酥牛肉饼……于是,左青词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遍,说得每个人都兴奋不已。
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各式小吃占领了整个西街,晚间出门的人也越来越多,整个烟城也越来越热闹……大伙儿手上都渐渐有了积蓄,兴奋的每日都红光满面,出门也都挺直了脊梁,大杂院里每日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声。
但是,大杂院里人的风光,虽有些人来说就显得特别刺眼,比如说那个赵二。
横遭大火但是,大杂院里人的风光,对有些人来说,就显得特别刺眼,比如说那赵二。
那赵二原本就是地痞无赖,大家赌博,恃强凌弱,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他结交的自然是与他一般的人物。
这一日,赵二正赌输了钱坐在酒楼喝闷酒,他旁边的一众赌友便装模作样的劝他。
赵二啊,不是我说你,老小子运气可真好啊。
好个屁,那一百文钱会输掉?哎呀,兄弟我不是指这个,是指你娘那边啊。
最近咱们西街可不得了,你娘住的那个大杂院呀,最近出稀奇事了,那院子原来穷得叮当响,现在呢是富得流油。
嬉皮笑脸的年轻人叫李三。
不过卖点吃食,这也能富得流油?赵二冷哼声。
你可别不信,他们生意好着呢,那一日我躲那一晚上,悄悄给算了一笔账,他们每个摊子一个晚上至少能挣上百文钱呢,你娘不也摆个卖鸡蛋饼的摊子吗?生意也好的很,大半个月下来,怎么着也有几贯吧?而且上次瞧那陈家二老去铺子里买了好些东西呢,如果不是手头上有几个钱,能这么阔绰吗?真有这回事儿?怎么没有?我瞧着那大杂院里啊,现在钱多着呢,咱们只要……那李三凑到赵二耳边嘀嘀咕咕说起话来,边说边露出阴险的笑。
好,就这么办!只要有钱,我赵二可就豁出去。
赵二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下来,恨声道,上次王伯他们一伙可给了我一顿好打,酒楼里就被那野人伤肺,此仇不报赵二还能在西街混吗?就是就是,不过那野人看着有几分功夫,咱们次可得多叫几个兄弟。
那是自然,咱们现在就去找三狗子他们,好好谋划一下。
哼,如果真夺不钱,咱们便毁那大杂院!赵二望着不远处破败的大杂院,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此刻,正在大杂院教孩子们念书的左青词不由地打了个喷嚏。
左青词吩咐了孩子们下去写字,自己托着腮看着窗外随风飘荡的柳树,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从来不在一个地方呆上十日,但是现在却在烟城停留一个多月。
如今已是夏末,离开京城也有好几个月了,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他应该与那丞相府的三小姐成亲了吧?之所以选择在他成亲的前晚逃出来,是因为知道自己无法面对自己最爱的人另娶他人……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可是一闲下来却又总会胡思乱想,心里有个小小的角落竟然还希冀着他没有娶那李家三小姐……想至此,她不由地狠狠拍了下自己额头,冷着脸告诫自己:左青词,皇命难为,他不可能不娶那李三小姐的,他如今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你绝不能再喜欢他一丝一毫!抱剑守在一旁的小闷见到她怪异的行为,眼底满是不解。
左青词抬眸望见小七就站在自己身边,忽然脱口问道,小闷,你有没有喜欢过人?小闷清澈的双眸则更加迷茫了。
左青词见他如此模样,忽又笑起来,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还是你好,从小就离群索居,什么烦恼都没有。
她抬头望着空的悠悠白云,一时又陷入沉思……月黑风高夜。
大伙儿收工完之后,累得瘫倒,早早的便睡下。
到了后半夜,忽然,墙外传来一阵狗叫声,但是大家没有留意,依旧睡的死死的。
这时候,五六个人顺着墙梯慢慢地爬进大杂院,他们对视一眼,互相点头,便各自溜进自己选中的房舍……忽然,一道尖利的喊声划破长空。
有小偷啊——着火啦!左青词睡的极浅,一下子自睡梦中弹起来,她还没回过神来便见户牖上上过一道身影。
是小闷。
左青词急急抓过一件衣裳套上,穿上鞋子匆匆忙忙便赶出来。
只见陈家二老的房间此时早已经火光冲,而此刻小闷正抱着昏迷不醒的陈老伯走出来,身后跟着哭丧着脸的陈大娘。
大家都被陈大娘那尖锐的声音吵醒,跑出来一看见火光冲,便急急吆喝着去提水浇火,可是此时夜风不小,再加上大杂院里都是旧木制成,本来就极易燃烧,此刻就着风便越烧越大……怎么回事?左青词焦急地问小闷。
漏个(六个)。
完便伸出六根指头在左青词面前晃了晃。
现在呢?小闷一脸认真地伸手指着叠在院中的六个人。
左青词眼便看到赵二鼻青眼肿的躺在地上,但是现在的哪有闲心幸灾乐祸?王伯快步跑到左青词面前,焦急道:云公子,火势已经受不住控制了呀,这、如何是好啊?左青词眼见大伙儿提着木桶,捧着木盆往火焰里浇,可是火势非但没有得到控制,反倒左右蔓延开来。
这些木制房屋都是连在一起的,所以蔓延的尤其快。
云公子……王伯焦急地原地打转。
左青词听着院子里不断传来妇人的呜咽声,小孩的哭喊声,心中一定,对着王伯,火势肯定是控制不住了,快通知大家,取重要物件就出来。
云公子要放弃院子?不行不行,咱们在住几十年……眼看着大火已经蔓延到第五第六间房屋,左青词不再理会王伯的唠叨,对着乱成团的大伙儿道,大家不要慌,都听句!左青词些日子以来,带着大伙儿走上致富道路,他们无形中早就将当成了领袖,如今听到她发话,四周便都静下来。
左青词趁着片刻的寂静忙开口道:我知道大家不舍得,但是现在火势确实已经受不控制,再救下去也没用,大伙儿赶紧进去将自己在意的东西收收。
\'不,不可以的,没了大杂院咱们住哪里啊?不能不救啊云公子……对对,就算烧死了,咱们也不离开里……我一生下来就住在大杂院,没大杂院我去哪里?大伙儿一个个红着眼睛,誓死不愿离去,气得左青词差跺脚。
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们住宿会想法子的包在身上,你们赶紧收拾东西出来是正紧!这……还不快去?!再犹豫就都烧在火里。
左青词佯装生气道。
云公子既然说他会想办法,咱们自然不会露宿街头的,大家赶紧回屋子收拾东西去,赶紧去!王伯见左青词保证大家的住宿,才放心嘱咐大伙儿。
实在是左青词些日子所做的那些事,让他深深的信服。
王伯心中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既然云公子答应,就一定会做到。
大伙儿被烟迷了眼,脸上汗水泪水混合,眼睁睁地望着居住几十年的房屋在顷刻间化作硝烟,自己却无能为力……很多人气愤不过,冲上去将已经瘫倒的那六个人拳打脚踢,狠狠地揍了一顿。
救醒了陈伯,左青词便问陈伯屋中发生什么事情。
原来那些人原是进屋偷钱,但是陈伯由于想着第二日的食材,一直睡不着,便起身蜡烛想去瞧瞧石屋里的臭豆腐发酵好没有,但是没有想到着蜡烛便看到屋内出现一个黑衣身影,那黑影扑上来与他扭打,他手中的蜡烛便落到床上,着了火。
那黑影只一拳他便不省人事。
陈大娘接着说,她也被吓住,后来多亏小闷出现,不然条老命就没有。
左青词听了感叹不已。
如果不是陈伯睡不着起来蜡烛……看切这一冥冥中自有注定吧……此时已是凌晨时分,大杂院周围却围着一群人,久久不愿散去。
大杂院着火,惊动了很多人,甚至连官府都出动。
左青词实在不愿与官府打照面,便命小闷将那六个人丢给官府,然后将事情都交待给王伯,自己站在偏僻的角落。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
刚才因为情况紧急,才不得已保证他们的住宿,但是其实自己心里也没有底。
这么一闹,很多食材都烧了进去,今晚的夜市估计要停上停。
左青词刚叹了一声,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念头迅速蹿进她的脑子。
夜市两旁可是有很多空地,还没有建筑房屋,如果将那地买下来,建店面,一楼打开门做生意,二楼给自己住宿中,岂不很好?原来以为已经将他们的生活安顿好,自己便可以走,但是现在看来又要多住上许多时日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地价贵否,还有那一大块地是不是已经有主。
左青词将这个问题问陈伯的时候,陈伯沉吟下便道,城里的地价可贵着呢,一间店面至少要十两银子,而且,听说那空着的地都是城南李家所有。
城南李家?李远航?就是酒楼里遇见的那位笑得脸爽朗的俊美公子么?现在当家的可是那位李远航李少爷?这个老头子就不知道了。
陈伯歉意道。
虽然不知道他卖不卖,但是以自己的积蓄,要买那些地,然后建起屋宇店面,显然是不够的。
左青词细细地回忆起那日与他相遇时他讲过的每一句话,忽然,她捕捉到一点异样。
李远航在提到他府里的时候,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虽然不知道那难言之隐是什么,但是如果自己能设法帮他将事情办好,说不定那块地还有商量的余地。
左青词想至此,便决定亮了便去李府找他。
官府带了王伯陈伯还有那六个昏迷不醒的人去了衙门,看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此时院门口便只剩左青词小闷以及几位大婶大娘。
突然,寂静的街道传来一阵笃笃的马蹄声,众人心中一惊,竖起耳朵倾听,却听那马蹄声越来越近,依稀能见马背上的人影。
左青词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待那人一勒马立在左青词面前对着她笑的时候,她才认出来。
李兄,是你?左青词有些惊讶地望着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李远航。
李远航跨下马背,走到左青词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才叹道,听家中奴仆西街着火,李府的很多生意都在西街,所以我便过来瞧瞧,没有想到竟是你们住的大杂院。
怎么样?小兄弟没事吧?除了狼狈点,其他都没事。
左青词着拉紧身上的外袍,寻思着既然李远航都过来,何不趁此机会将事情说了呢?只不过……左青词低头故作沉吟只不过如何?如果小兄弟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告知愚兄,就算愚兄做不到也定会为周旋,李远航认真地凝视着。
这大杂院烧个干净,原本我一个路过的客人,倒也没什么,可是那些原本住在里的老伯大娘们以后可没有住处,孤苦无依的,甚是凄凉……如果小兄弟不介意的话,愚兄倒有一个空着的园子,让给他们住也是可以的。
如此就先谢过李大哥了。
左青词改口称呼他为大哥,继而道,只不过他们原本不是李府的人,在大哥的园子里也不能永远住下去……那小兄弟的意思是……这件事先不提了。
左青词笑着抬头望着李远航,笑得有顽皮,打探道:上次大哥话间似乎府中有些为难的事?小兄弟为何问这个?李远航有些苦笑。
如果大哥原本就有为难的事情,我又怎么敢给大哥添麻烦呢?左青词一脸诚恳。
李远航见她如此问,便转身望着昏暗的际,半晌才回过头望着左青词,离亮还有段时间,如果小兄弟不嫌大哥话无趣烦闷的话,大哥便说与你听吧。
他们两个人寻了一个僻静处,聊了起来。
原来李家传继承人一向是传贤不传长的,到了这一代,李府除李远航为嫡长子外,另外还有两位庶出的兄弟。
李老爷子放下话,以三年为期,谁在三年之内挣得最多的银子,李府的家就让谁当。
三个人抽签决定方位,于是李家老二在南边经营,老三在北边经营,而李远航则驻守在烟城。
明显就不公平啊。
左青词愤愤不平道,一个烟城就算再赚钱的营生,又岂能比得过整个南部和北部?你的运气好差。
是啊,这原本就不公平。
李远航望着际,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后来才知道,原来签爹爹做过手脚的,我的运气才会么差。
左青词托腮望着空,想了一会儿,便问他,你觉得你爹爹为什么偏偏将的签上做手脚?或者,他属意我做继承人吧。
李远航苦笑道,但是就如小兄弟所说,一个小小的烟城怎么比得上整个南部与北部呢?虽然过去一年以来,我为李府赚了很多,但是老二老三也不差,真要说起来,也就不相上下四个字。
如果我有法子让大哥财源广进呢?左青词认真地看着他,嘴角微微扬起。
小兄弟发明的那些小吃确实不错,看着稀奇古怪的,但是吃起来确实很有味道,祖母很喜欢,每次都要丫鬟出去买上一些。
李远航笑看着左青词,叹声道,那些小吃确实能挣钱,可是挣的也只是小钱罢了,与愚兄没有实际的帮助。
如果不止些小吃呢?小兄弟还有什么好主意吗?李远航见她如此说,忙问道。
主意自然是有的,大哥附耳过来……左青词笑得神秘,朝他招手道。
原来如此如果要问最近京城最热闹的事情是哪一件,大概很多人都是遥指九王府,叹气道,百年难得一见啊,在大婚当日,新娘子不见踪迹,到得第二日却被人发现衣衫凌乱地躺在山洞之中。
当日找寻的人多半都看过欲遮未遮的身子,如此奇耻大辱九王爷怎么会受的?他一怒之下请求皇上退婚。
皇上请了宫中管事嬷嬷验证,证明那李思茹确实已非处子之身,便准了九王府的奏章。
九王府内最近很不安宁,一笑居里亦传出一阵阵咳嗽之声。
决冥端了药递给玄枫,玄枫接来便一口喝下,将空碗递给决冥,查到没有?暂时,还没有。
决冥迟疑了一下。
最近有什么消息?玄枫冷冷地看着窗外,声音与他的表情一样冰冷。
最近街上传的最多的,莫过于李相府中的三小姐。
决冥声音平淡,如果不看他的眼睛,很难读懂他话语间的幸灾乐祸。
李思茹,呵,罪有应得。
玄枫想起害得他失去最后一次与见面机会的李思茹,脸上如寒霜笼罩,她有胆子换信,就该知道今日的下场!是。
决冥看着玄枫脸上的阴鸷狠厉,心中闪过一丝担忧。
自从那日在大河边捡到左姑娘的绣花鞋后,少爷一下子便晕过去,醒来后却四顾茫然,不吃不喝也不话,双胞胎在他面前哭,他也没有反应。
到晚间,他渐渐清醒过来,像平常那样穿衣束发,然后推开门走出去,像是日间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样,只是面容有些痴呆,吓了自己一跳,不敢叫他,便悄悄跟在他身后。
只见少爷跃出花园,施展开轻功,朝秦府飞奔而去,但是从三少蹒跚的背影很容易就看出他身负重伤,但是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他像前日那样,认真地守在秦府的后花园外,目光一直眺望着左姑娘院子的方向。
夜风吹得他咳嗽不止,但是他仍然坚定地守候在那,一动不动……上次遇见的那位老头出来锁院门的时候见到三少,被三少吓了一跳,没有什么便急急进去通报。
自己一直躲在树上,所以没有人知道。
不一会儿,秦夫人在丫鬟的扶持下走出来,恨恨地望着三少,半晌才哽咽开口道,屋内设灵堂,小王爷可愿进来给词儿上一注香?三少依旧茫然地望着左姑娘院门的方向,似乎没有听到秦夫人的话声,只是喃喃自语,声音很轻,但是好在自己耳目还算清明,听得清清楚楚。
三少说,她怎么还没出来?这句话倒是吓了秦夫人一跳,她惊恐地望着三少,但是三少似乎看见她,径直越过她,朝打开的门扉里走进去,边踉跄地走边抚着胸口道,词儿,不出来,那就让来找吧……自己越听越惊,很明显,三少的记忆尚停留在前晚……莫非他受的自己太大,竟然疯了不成?不、不可能!像三少样面表温润内心狠厉的人又岂会因为一段感情而疯掉?决冥才是疯呢。
当时自己是样骂自己的。
但是,那样的面无表情,瞳孔涣散的三少,如果不是疯了,又做何解释?自己正想下去,却听见秦夫人对着三少的背影喊道,玄枫,你又是何苦呢?词儿已经走,已经死了!你快醒醒吧!三少听见这句话,身形倏然一顿,脊背在风中微微颤抖,半晌,他似乎有知觉,回头对着秦夫人笑得温柔,声音也很温柔,但是往日神光流动的双目如今却一片死寂。
他笑了,笑得很温柔,笑得让人毛骨悚然,他,我昨晚也做的样一个梦呢,一梦见词儿掉到水里死掉了呢。
秦夫人眼见他如此,眼泪便掉出来,她哭着喊道,玄枫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真的疯了吗?词儿是真的死了,真的死了,你不在做梦!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你……秦夫人话还没有说完,咽喉便被倏然闪至面前的玄枫狠狠掐住,脸色阴鸷一片,声音冰冷如同来自地狱的声音,如果你敢再说一句词儿死掉的话,我就掐死你!眼见秦夫人脸上涨得通红,喘气声越来越粗,自己再也忍不住,飞身上前想掰开三少的手指,时候才发现他的整个手腕早已抽搐,蜷缩成一团……词儿没有死,我去找她说清楚,我去找她。
三少丢开秦夫人,转身往左姑娘的院落跑去,可是还没到底左姑娘的院落时,他却在大堂停住,因为那里白幔随风飘扬,一位笑语嫣然的子正翩然站在那里……词儿……三少扑过去,但是却摔倒在台阶上。
那的确是左姑娘……的画像。
这里便是秦府为左姑娘设的灵堂。
词儿怎么跑到画里去了?三少委屈而又不解地望着自己。
词儿怎么跑到画里去了?三少怎么会问出这么幼稚的话?这画像可是之前他一笔一划亲自画出来的呀……眼睛干涩的难受,似乎有水汽涌上来,转身用衣角擦拭后才扶住三少踉跄的身子。
他……疯了?秦夫人看着如此模样的三少,声音带着担忧。
不会不会,三少怎么会疯呢?怎么可能呢?自己对着秦夫人拼命摇头,但是却连自己都不能说服。
词儿的死刺激得他疯了?秦夫人又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自古埋首画像的三少忽然像失去控制一般,狂风一样卷到秦夫人面前咆哮道,词儿没死!没死!三少狂暴不已,如果不是自己拉着,秦夫人只怕已经……她确实已经死了,而且是你害死的。
秦夫人忽然对着三少冷笑道,她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传的那封信,词儿便不会走!你既然么爱她,爱到连性命都不顾,又为何会说出‘今与尔恩断义绝,天荒地老,永无归期’这样狠心的话?如果你不传那封信给,不在信上说出如此狠绝的话,词儿也不会下定决心离开,也就不会……今与尔恩断义绝,天荒地老,永无归期?三少喃喃自语,一直复地念叨着句话……忽然他的双目渐渐恢复清明,他眼底窜上一簇火焰,声音冷得结冰。
秦夫人,你是说,我传给词儿的那封信上写着的是‘今与尔恩断义绝,天荒地老,永无归期’那封信我亲眼所见。
秦夫人肯定道。
三少冰冷的目光扫在我脸上,那是恨得让人血液冰冷的眼神,我一下子便跪下来,诚恳道,属下当时确实将信亲自交到左姑娘手中。
有无看她亲自拆开看阅?没有。
因为当时恨她对三少的狠心,一刻也不想多呆。
糊涂!三少一个巴掌打在自己脸上,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渐渐流出来……但是,悔恨已经麻木了所有的痛觉。
当时,我给词儿的信明明是约她却后花园相见,哪里会写什么天荒地老,永无归期样的蠢话?!三少对着我们咆哮,秦夫人愣在当场。
这个人,一定跟黑衣杀手有关。
三少恋恋不舍地望着左姑娘的画像,半晌才温热地对着左姑娘的画像道,词儿,你先乖乖呆着,等我查出凶手,帮咱们报了仇,我便来陪你,好吗?其实凶手一点也不难查,青衣卫很快便将所有的资料报与三少爷。
果然不出三少爷所料,这件事不是九王爷所为,也不是晋王所为,而是那李相府的三小姐李思茹,她知道了左姑娘与三少的事情,利用丞相府养的死士做了这么多蠢事。
于是,便有了大婚当日新娘子消失无踪,第二日衣衫凌乱出现在山洞的事情……———————————决冥回忆到此的分割线————————————————玄枫望着朗朗窗外的风景,脸上面无表情。
原来,报完仇后便想追随她而去,但是偶然的机会却让他查到一丝端倪。
他叫青衣卫跟着晋王府的暗卫果然是正确的。
玄昊对她的死并没有表现出如何伤心,他派暗卫沿着大河往下游找,找到了她埋在山里的衣衫。
她没有死……但是,她却宁愿假死,也不愿再回来……玄枫吩咐各处的青衣卫注意左青词的行踪,但是大半个月下来,却没有一丝进展,他不由地有些急躁起来。
他对着决冥命令道,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比玄昊更早找到她!边疆告急,即使不情愿,玄昊也不得不领命去了漠北。
青衣卫遍布全国各地,一定能找到的!玄枫望着蓝白相间的天空,回忆起她在身边的美好时光……共商大计如果不止这些小吃呢?小兄弟还有什么好主意吗?李远航见她如此说,忙问道。
主意自然是有的,大哥附耳过来……左青词笑得神秘。
这……李远航听完后,不可思议地望着左青词,想法是不错,可是这么一条街,真的可以吗?左青词轻笑,一时之间,大哥不相信也可以理解,这样吧,给小弟三天时间,小弟做一份详细的策划书,到时候大哥再做决定可否?如此甚好,那愚兄就等小弟的策划书了。
李远航对着左青词笑的温和。
大少爷——此时,由马上飞奔而来一位年纪五十上下的管家,他下面走到李远航面前躬身道,大少爷,老夫人找您有要事相商。
李远航闻言,眉宇微蹙。
左青词见此,便笑着站起来道,既然如此,大哥便先回去吧,三日后,小弟定会将策划书亲自送至府上,到时候再与大哥详谈。
只能如此了。
李远航头,然后对那管家道,李管家,你留下来将大杂院里的人搬迁到西街别院中,有什么事情就问小兄弟,我就先回去了。
李远航见李管家点头,便跨上马背,回头对左青词展颜一笑,便纵身骑马而去。
李远航的笑容很温暖,也很和煦,就真好像一位关心自己的大哥哥一般。
左青词望着他的背影,轻轻一笑。
李远航,或许就是她遇见的贵人吧。
有李远航的介入,赵二的案子上了堂很快便有结论。
赵二等六人因为纵火行凶,罪名成立,后又有百姓联名上告他们恃强凌弱,为害乡里,于是原本行刑三年,便改成十年,这是赵二等人怎么也无法想象到的。
在此略过不表。
话说李管家将左青词一众带到城西别院,一进去,便有几个丫鬟仆从从里间出来,直奔左青词他们而来,朝他们躬身行礼。
想必,李远航已经打过招呼了。
城西别院地处僻静之所,院外看起来极其朴素,但是到了里间,便觉得亭台楼阁,小院错落,小桥流水,优雅清静,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所在。
那些原本一直生活在大杂院的人辈子都没见过样的高宅大院,一听可以暂住在这,一个个都面露喜色,特别是小孩子,拉着左青词不停的笑。
大杂院里的人已经安顿下来了,但是也只是暂住而已,李府没有理由养活这么一大堆人,所以,现在要做的便是安排好他们往后的生活。
安排他们住下后,左青词便将自己关在房中开始写策划书。
首先,她已经确定要繁荣那条西街,将街道两边的空地建成店面,那么他们便不必再风吹雨淋地露做生意了,而且一楼做店面,二楼用以居住,这样的话便能最终解决生活问题。
那么店面除卖原先的小吃外,做什么可以与李府的生意取得共赢呢?三日后,左青词带着做好的策划书到李府去找李远航。
守门的奴仆一早就得到李远航的嘱咐,见到左青词便径直将带进去。
李远航早已在厢房等候,见左青词进来,便笑着起身,小兄弟可来,请坐请坐。
让大哥久等,都是小弟的不是。
还请恕罪,恕罪。
左青词拱手笑道。
哪里哪里,小兄弟不必客气,愚兄也才刚起不久呢。
这时候丫鬟送上香茗并心,恭敬地放到左青词面前,然后躬身退下。
小弟先用茶点吧。
李远航笑得温和,他将茶挪到左青词面前,温柔地看着她。
见她眼睑下黑黑的眼袋,眼底闪过一丝不舍。
左青词喝了一口清茶,便自袖子取出策划书递给李远航,大哥,就是小弟三日来做的策划书,还望大哥过目。
李远航笑着取过策划书,低头认真看起来。
策划书厚厚一叠,足有二十多页,李远航看的仔细,足足看了一个时辰。
大哥觉得这个计划如何?左青词拿着茶盖撩拨着嫩绿的茶叶,一边了然地望着李远航的反应。
这……李远航眼底有一丝犹豫,小兄弟的想法固然不错,只是这些东西都未曾见过,小兄弟真的可以做出来?而且能够大卖?左青词笑着点头,然后将茶杯搁在桌上,大哥有所不知,小弟从海外而来,在小弟的家乡流行一句话,大哥可能没有听过。
什么话?李远航好奇道。
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
左青词扬着唇角,双眸晶亮地望着李远航,女人生爱美,胭脂水粉,斑斓衣裙等方面花的银子都是很大的,而孩子么,在我们家乡,从一个孩子呱呱坠地到成长,从开始的尿布到玩具,所花的费用及其庞大。
烟城虽然富庶,但是因为没有些东西,虽然存在个市场,但是从来没有打开过。
但是一旦打开个市场,其前景是无可限量的……左青词泰然自若地娓娓道来,直听得李远航双目放光,期待地握住左青词的手,小兄弟的极是,可是真的做的出来些东西?小弟几日除了写策划书之外,还研究了这些东西的制法,想来应该是可以做的出来的。
其实也不着急,可以按照策划书按步骤来。
咱们可以先做一样……童车,将其投入市场上,看看效果如何。
如果百姓们反应好的话,其他的便可以逐步制作,投入市场进行买卖,大哥以为如何?这个想法极好,既可以试探市场反应,又可以规避风险。
李远航满意头,如果个法子可以成的话,的确可以挣很多银子,甚至超过二弟三弟。
但是这些法子都是小兄弟想出的,大哥岂能独吞?大哥向你承诺,人力物力财力都由李府出,小兄弟的份策划书就当做入股,大哥与共享财富。
既然大哥如此说,小弟也就不推辞了。
左青词笑着,待西街扩建之后,童车应该能批量生产出来投入市场。
到时候西街或可发展成儿童一条街呢。
有李府庇护,不用再亲自出面,这也是左青词要的结果。
这些新东西以后的发展不可限量,五五分成,如果按银子为计量单位的话,那绝对不得了……愚兄将李管家拨给你用,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去找他,他自会知道如何处理。
李远航认真地望着左青词。
小弟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木匠。
两个人异口同声,然后相视一笑。
离开烟城李府派来十位木匠跟着左青词。
左青词画图,木匠做工,不到两个月时间便研究出了儿童学步车,扭扭车,摇摆车,儿童三轮车,儿童餐桌椅,儿童推车等等十余种童车。
而与此同时,在李府的财力人力下,西街的店面很快便建好了。
小兄弟……当李远航见到那些做工精致,奇形怪状的童车时,双眼放光,面容讶异,些东西可真够新奇了,愚兄长么大还真没见过。
李远航说着便上前细细观察些童车,还用手轻触,满意头道:触手滑腻,毫无粗糙之感,的确不错。
大哥满意就好了。
左青词笑着走到李远航身边。
满意是满意。
不过怕只怕烟城的百姓没有见过些东西,看着图一个新鲜,却没有买的意思。
李远航围着童车走圈,低头沉吟半晌,继而抬头望着左青词,双眸炯炯,小兄弟聪明绝顶,想必早已经有主意了吧?左青词得意一笑,大哥果然了解我,主意自然是有的。
大哥说的极是,烟城的百姓的确没有见过这类新奇的东西,不过正因为新奇,他们才更加有兴趣,所以咱们要抓住这一说,再来个前所未有的促销,就成咯?促销?李远航咀嚼着两个字。
嗯,促销。
左青词一笑,促销有很多种,比较实用的有代价券,有奖销售,现场演示,竞赛,礼品等方法。
何为代价券?代价券是商业单位伴随广告或产品的外包装送给顾客的一种标有价格的凭证,但是只能在指定的地消费。
简单点来说,就是如果顾客在李府的茶铺里买了一两茶叶,咱们送一张十文钱的代价券,这张十文钱的代价券可以用来买童床。
这样一来,原来买茶叶的顾客虽然没有买童床的打算,但是因为手头上有样张价值十文钱的代价券,就算自己不买,也会卖给别人不是?如此一来,还可以替咱们做免费的宣传。
也就是说,在童床投放市场之前,烟城的大部分百姓都已经知道李府要推出个产品,等咱们真正推出来的时候,生意又怎么会不好?左青词自信满满地道。
这个主意好!小兄弟果然有见识。
李远航连连头。
他久在商场混迹,自然知道样的手法有多精妙,只可恨自己怎么就想不到,于是他又问道,那有奖交易又怎么?在我们那里,有奖销售是最富有吸引力的促销手段之一了。
在销售童床的时候,咱们可以设立些奖项,这些奖品必须十分诱人。
譬如特等奖奖励一间商铺,一等奖奖励五十两银子之类,至于具体如何,还需要商量后再做决定。
这样,就会有很多顾客愿意尝试种购买行为。
还有竞赛,礼品……左青词的头头是道,李远航听得连连点头。
大哥做了这么久的生意,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生意可以样做的。
小兄弟,可真是经商奇才啊。
有你留下来帮大哥,何曾大事不成?哈哈。
李远航欣慰地拍拍左青词纤细的肩膀。
左青词抿唇一笑,大哥过奖,这些在小弟的家乡是很平常的事,小弟不过照搬过来,哪里敢居功?李远航见左青词一笑,面容清俊柔和,肤色晶莹剔透,清眸神光流转,嫣然如画,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大哥?左青词不解地举手在他面前轻晃一声。
呃……李远航忽然面色红,神色有些别扭,小兄弟忙着吧,大哥还有事,先走了。
说还未说完,他便急急走了。
左青词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不解地挠挠头,便又回屋画样图了。
西街新建的店面开业,由于促销方法别出心裁,童床卖得极好,为李府狠狠赚了一笔。
之后推出的系列儿童产品,有童鞋,童装,推车,还有系列的儿童玩具,有积木,趣味拼图,摇马等。
不出两年时间,儿童市场被全部打开,而且被李府全部占据,自然财源滚滚。
自然,李远航远胜他的两个弟弟,做当之无愧的李氏掌权人物。
早在两年前,左青词就先知先觉,利用现代招聘方式选了一批十三四岁的孩子,经过两年时间的训练,这些孩子已经可以独挡一面。
李远航与两个弟弟的赌约既然已经过了,便可以将生意做遍天下。
这两年来,左青词极少外出,所有的事情都是交由李远航去办,所以在别人眼中,这一切自然都是李府的功劳,而左青词也乐于隐藏自己的身份。
这一日,一辆精致的马车悄然驶出烟城,往临城而去。
三个月前,左青词训练出的管事便已经派往全国各地,到了现在生意都已经渐渐的步入正轨,不过唯独临城的生意一直都没用起色,所以左青词带着几位管事亲自往临城而去。
时至深秋,叶落随风,孤鹰独翔,似乎有些凄凉。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嗖嗖的声响,左青词撩开帘幕,却只见一旁呼呼而过的古木,并没有任何异常。
公子,有异常。
左青词带出来的贴身护卫附在身边低声道。
左青词微蹙眉,示意马车停下。
不会真的有盗贼吧?左青词无奈苦笑,自己运气实在太背了。
她一开始就知道青云山常有盗贼出没,不过李府货物常有走动,知道有小道可以安全经过,又加之李远航给她一队精锐的护卫,所以她才敢路过。
形势危急没等左青词苦笑完,便听到周围树丛里蹿出一群蒙着黑巾的彪形大汉,渐渐朝马车靠拢。
这条小道不是很安全吗?怎么会被盗贼发现?兄弟们,咱们运气不错,被分到条引路上还能遇到等肥羊。
一名黑巾大汉得意地举起手中的大刀,兄弟们给我上!话还未说完,一群凶神恶煞大汉就朝左青词他们的马车扑过去。
保护公子!护卫长拔剑护在左青词周身,他身后的护卫举剑迎出去。
左青词边的护卫队有十二人,盗贼那边却有五十人之多。
不过护卫队武功精湛,个个都能以一抵十,所以护卫队开始便占上风。
长弘,速战速决。
大哥说青云山的盗贼人多势众,只怕不止这一路。
是。
护卫长吹出哨声,其他护卫得令,都加快了手中的剑招。
只见这个时候,忽然一位盗贼自袖中拿出个竹筒,咬断引线朝空中抛去,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锐声。
长弘,快。
左青词听到那道刺耳的尖锐声,脸色一变,忙着呼唤侍卫长。
想走,没那么容易。
一直在旁观望的带头黑巾蒙面人看到左青词,目露猥亵之色,提着大刀慢慢走近左青词身边,被侍卫长长剑一拦才停住脚步,他的抚着自己下颚,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左青词,小兄弟长的不错嘛,想不想跟大哥回山寨玩玩?左青词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示意侍卫长动手。
侍卫长得到指令,长剑一挑,朝那人刺去。
那黑巾蒙面首领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钢刀一挡,便挡住侍卫长的长剑,口中对左青词依旧不依不饶地轻薄,小兄弟,等大哥哥解决个碍眼的家伙就来接你上山,乖乖在等着大哥哥噢。
等着你去死啊。
左青词乘他与侍卫长缠斗之际,狠狠踹了他一脚。
小兄弟踹得大哥哥好爽啊。
那大汉不但不怒,反而朝左青词猥琐一下。
左青词恶心地哆嗦了一下,心中想着猥琐大叔不会真的玩耽美吧?那猥琐大汉伸手不错,侍卫长勉勉强强与他打个平手,正在时,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阵阵脚步,左青词闻声脸色忽变。
大哥,快来帮忙,帮我抓住那位小兄弟。
那猥琐大汉朝赶来的中年人叫道。
那中年见此,敛眉头,朝跟在身边的手下示意。
他手下上百人一哄而上,左青词边自然抵挡不了,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护卫长见形势危急,便趁混乱之际拉着左青词便朝后退。
哟,小兄弟,想逃?可没那么容易。
那猥琐大汉见左青词想逃,挥着钢刀便追了过去,转眼间侍卫长又被缠上。
逃是逃不掉了,但是如果被那猥琐大汉抓回去的话……左青词内心恶心了一下,抬眼见侍卫长已经相形见绌,如果现在什么事情都不做,大家必死无疑。
左青词见形势危急,忙跳上马车,朗声道,大家都等一等,我有话说!那猥琐大汉见左青词娇俏的身躯长身玉立,心中一动,收刀站在身边,笑容□:小兄弟,是不是答应跟大哥哥回山寨?别怕,大哥哥今晚一定会……嗯?左青词心中恶了一下,但是脸色却不动神色道: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你必须答应我,留下他们的性命?幸好原先给侯温服用的迷幻药随身携带,大不了让猥琐大叔做第二只花猴子。
小兄弟是想让他们下山去搬救兵?难道大哥哥会怕救兵吗?左青词凑近他,笑眯着眼对着他。
怕?茅霸辈子还没见过个字。
连朝廷都对我们无可奈何,茅霸会怕你们区区几个救兵?小兄弟真爱说笑话。
既然是笑话,大哥哥你听不听呢?左青词朝他抛个诱惑的眉眼。
既然笑话是小兄弟讲的,大哥哥自然爱听了。
猥琐大叔跟着也朝左青词抛个媚眼。
左青词看在眼里,表面上伸手做捧心状,实则捂住犯恶的胸口。
二弟,回山寨。
那中年人一脸威武的模样,他吩咐手下人将左青词那辆马车赶回山去。
左青词朝侍卫长看了一眼,朝转回马车里。
希望侍卫长不笨,能够看懂她的暗示。
见猥琐大汉也要进来,左青词忙推开他,笑的温柔而灿烂,大哥哥,等回山寨咱们再……嗯?好好好,大哥哥等你,等你。
哈哈。
猥琐大汉抚着下颚笑得淫荡。
马车在山路上奔驰,山路崎岖,周围是如雷的脚步声,左青词坐在马车上闭目想着脱身的法子。
她身上有迷幻药,那猥琐大叔应该可以制得住,但是要如何脱身就办法都没用……左青词支着手,蹙着眉,脑袋不断得运转。
忽然,周围传来一阵马蹄声,马车受惊,突然狂奔起来,身后有人吆喝停车,但是赶车的人似乎闻所未闻,左青词在马车里左摇右晃,她好不容易爬到前面打开车门,却发现车夫早已不见人影,忽然,马车整个翻倒,左青词被甩出马车,整个人晕过去。
李将军,这里还有一个人。
左青词晕过去之后,身后出现一队装成军装的士兵,为首的是一位身着盔甲满脸络腮胡子的将军。
抓起来!李将军看着左青词瘦弱的身子,大喝一声。
欲哭无泪野外空旷地,营帐林立,越是临近里面,管束越是严密。
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士兵手持长矛在营帐周围巡逻。
层层营帐中,最中央有一座威武的将军帐。
一个负手站在书案旁,身影拔挺昂立,敛眉淡抿唇角,目光落在一本翻开的书页上,久久役有收回…… 此人,正是晋王无疑。
这时候,营帐门口忽然有人报:李将军到!进来。
晋王冷淡地说了声。
王爷,属下无能.属下虽然己经派人四处追剿,黑风寨三位当家却只捉住了两位,三当家如今潜逃出去,不知去向,请王爷恕降罪 李将军跪下请罪。
茅天元逃了?晋王脸色微沉,瞪着他道:李将军,本王可是给了你三千兵马啊。
是。
李将军羞愧地低头,是属下无能。
本王千交代万交代,交代你定要活捉茅天元,你现在跟本王说茅天元逃了?李焕,你就是这样做将军的?! 晋王黑眸更加幽深,冷冷道。
属下知、知罪。
彪悍勇猛的李将军在晋王面前,胆怯地发颤。
青云山被重兵包围,茅天元虽然轻功不错,却也未必能逃得出,现在只怕是藏在了隐蔽所爱。
李将军审问活捉的犯人,山寨中是否有机关暗房,应该会有发现。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什么手段,总之一定要找到茅天元!记住一定要留活口。
晋王看着李将军微颤的魁梧身躯,冷冷挥手,还不快去!此刻盛怒的晋王,就像让人敬畏的战神,冰冷的杀气笼罩全身。
是,是,属下马上就去!李将军急急退了出去。
晋王的目光从李将军匆忙离去的背影中收回,抬头望着天上的明月。
月色光华,轻缓柔和,让他的心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这两年,虽然服从皇命驻守边关,但是却丝毫没有放弃找寻她。
为了找她,他费尽心机,从京城到摸北,从模北到江南,他派了无数人明察暗访,但是始终没有她的任何讯息。
近日暗卫查出青云山三当家茅天元曾在酒楼中当众表演一个骗局,而那个骗局竟跟她与自己第一次见面时表演的一模一样…… 词儿的手法极快,在客饯中应该役人看出她的骗局,就连自己也是事后才明白过来。
所以这个骗局除了她之外应该投有人会,但是这个茅天元竟然也会。
有此可见,他与词儿定有关联。
于是他便借剿灭青城山之名活捉茅天元。
只可惜重兵围剿之下,竟然还被他活脱脱的给逃脱了。
不,决不能让他逃脱!守一!守七!属下在。
营帐外闪进两道人影,朝晋王躬身道。
李焕勇猛有余,智谋不足,未必能找到茅天元。
守一善轻功,守七善追踪,你们两人围着青云山找寻,务必要找到茅天元。
属下遵命!守一守七二人应声后便转身离开,捎失在黑幕中。
左青词是被一盆冷水拨醒的。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发现眼前手持木盆的士兵恶狠狠地瞪着自己。
左青词摔下马车的时候正好头先着地,所叻比刻醒来,更觉头痛欲裂,晕晕乎乎的,难受的很。
她下意识地抬手揉揉发疼的前额,手才刚抬起来,便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提了。
耳边还有一个凶恶的声音在吼她。
放手,你们要做什么?虽然头痛的很,但是被人抓小鸡一样拎起来,呛得左青词差点喘不过气来,她挥舞着双手去抓那士兵的手,狠狠咬了一口那士兵才丢开她。
左青词屁股着地,还没缓过疼来,便被周围的环境吓了一跳。
地上潮湿生冷,凌乱地散着稻草,目光由地面转向周围,发现石砖做墙,上方一个小小的木栏做窗,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霉气…… 牢房!这里是牢房!可是,她怎么会到牢房中来了呢?她记得,自己被茅天霸抢上山寨,还役到山寨的时候忽然马匹受惊狂奔,而她则摔出马车…… 然后,然后的时候就不记得了…… 左青词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揉着屁股,郁卒地望着那位凶神恶煞的士兵。
醒了?那士兵冷冷地瞪她。
兵大哥,请问这里…… 左青词怎么也想不通,山寨里的守卫怎么穿的士兵一样?但是她的话音还役完便被那人狠狠打断了。
问什么问!醒了就起来,随我去问话!士兵拎着她朝外面行去。
左青词一脸茫然,她什么都不知道,看来只能见机行事了。
思索间,很快便到了一间石屋,那士兵将左青词丢在地上,对那坐在首位的人道,李将军,活口都是提完,这是最后一位了。
茅天元在哪里?李将军狠狠踢了左青词一脚,冷声道。
他提审了半夜也役问出什么名堂来,心中正憋着气,见左青词小小的一团身影蜷在那,更是生气,所以一上来便踢了她一脚。
左青词被这一脚踢得后背生疼,心中更是郁闷。
茅天元在哪里?她连茅天元是谁都不知道呢。
你说不说? 李将军见她役有应声,一把提起她的衣领,铜铃般的双目与左青词挨得很近,快点说,山寨的密道在哪里?!说!茅天元,茅天霸…… 名字如此相似,不会是兄弟吧?而这些人与茅天元似乎有仇…… 刚才那士兵又唤他李将军…… 难道真的这么凑巧?青云山被朝廷派兵围剿了?左青词舔了舔干裂的唇角,直直地望着李将军道,回将军,在下途经青云山,被茅天霸所劫,被迫跟着上山,但是还没到山上马匹受惊,在下也摔出马车晕了过去,醒过来便到了这里。
至于茅天元是谁,在下确实没有听过。
哈哈,哈哈一一李将军听完左青词的话,竟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半晌才止住,对着身旁的属下道,你们说说,这是今晚第几个说自己是被劫持的了?左青词只听见一个声音冷冷道,回大人,咱们活捉一百零人,这提审的一百零三人中,除了三人,其余的一百人皆说自己乃是被劫持上山,所以,这位朋友正好是第一百位如此说的人了。
闻言,左青词顿时傻眼。
那前九十九位说谎的人,下场如何?一开始自然嘴硬,等吃了鞭子后自然就老实了。
闻言,左青词顿时欲哭无泪。
可是,李将军,在下真的是被劫持…… 话还未说完,李将军便提着鞭子狠狠地抽了她一鞭:还要说谎是吧?不吃点苦头看来你是不说了!李将军将鞭子丢给守在一边的属下,自己坐在椅子上喝茶,下命令道,给本将军抽,抽上三十鞭他就老实了。
左青词还役反应过来,便发现鞭子如雨滴般散落在自己身上,她全身像被撕裂般疼痛。
住手!快点住手!我真的是被抢劫上山的…… 左青词哪里见过如此不问青红皂白便下令行刑的人。
她不知道,她己经是李将军今晚提审的最后一个人,如果从她的口中再役问出什么,他找不到茅天元实在不好跟晋王交代,再加上他性子急躁,所以才会如此狠厉。
任凭左青词如何呼唤,李将军都不理,只命令属下狠狠的抽。
左青词全身脏污,士兵又以为她是杀人不眨眼的盗贼,下手自然绝不留情,直抽的左青词疼痛难奈。
将军,她…… 晕过去了。
这么弱?才不过十鞭而己啊。
李将军难以置信地望着左青词瘫倒的身子,提脚踢了踢,才发现他真的晕厥过去了。
他却不知左青词乃女子之身,身子本就虚弱,又加上久未进食,一时难奈疼痛便晕厥了过去。
你怎么下鞭子的,居然十鞭就能讲他打晕?!李将军暴躁地取鞭子抽了那行刑的士兵一下,这下子要本将军怎么问?!属下、属下知罪! 那士兵忙跪了下去请罪。
这下子什么都问出来了。
李将军厌恶地看了左青词的身影一眼,挥手道,算了,将他丢进牢房,等醒过来再说。
外面搜山的人回来投有?回将军,还役。
点兵,再点一千人,沿着山路再搜,务必要找到茅天元为止。
是!朦胧中,左青词又被丢进了牢房之中。
如果李将军知道,晋王急欲找到茅天元是为了从他口中得知左青词的消息,而这左青词此刻正被他鞭抽得晕厥…… 不知该怎样的欲哭无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