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既同去,必能保得苏公子无恙。
兰怜香柔声道,轻轻挣脱弄影的手。
影尊心神疲惫,还是多加休息为好。
夜憩香草如风拂过,弄影只觉眼睑似有千斤沉重,果然是累了,乖乖儿倦进锦被里,不一会儿就呼呼睡着。
在兰怜香眼神示意下,天音和苏宇元也一起退出卧房。
影尊似乎一直在勉强自己,过于努力,又因秋水公子的离逝,精神上已经迫近极限了。
兰怜香低叹了口气。
苏宇元与天音沉默。
弄影原本性情温和软弱、犹豫不决,最讨厌宫廷,现在却主动争取女皇的宝座,的确是太勉强了。
此时若再逼迫或施予压力,后果难以设想。
走至路口,兰怜香缓缓道,没有一丝笑容。
帮助她,给予她支持,为她减轻负担,顺利、愉悦将是最好的灵药。
秋水的葬仪,赶紧办了吧,莫再让小影劳神了。
苏宇元看了步天音一眼,低声道。
无论如何,他总是秋水实质上的父亲。
步天音点点头,第一次没因听见秋水的名字而皱眉。
苏宇元又道:兰公子,小影的情况还须你多费心留意,能拟个妥当方子调养吗?兰怜香沉吟片刻道:心病还得心药医,若能事事如愿,一切顺利,影尊之疾将不治而愈。
否则,纵使仙丹灵药也无济于事。
脸上不知不觉闪过一丝红晕。
方才自荐入幕,求侍身畔,也造成了影尊困扰吧?但如此良机,企盼多时,他又怎能错过?怔忡少时,三人各自离去。
弄影醒时,已是晚烟横斜,彩霞涂染,雾霭沉沉。
撑起睡懒的身体,弄影在小叮小铃服侍下吃了点儿,想着秋水的事,酸涩涌上心头,随意披了件外衫出门,打算再瞧瞧,若真无法可想,便飞报倾音园隐医陆微,并尽速将棺柩送回。
老人家一生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不知会如何伤心。
都因我才累了秋水,怎样做,才能减轻老人的哀痛?踯躅于后苑小径,弄影凄然,深心歉疚,珠泪暗弹。
咦?谁在茉莉丛深处沉睡?近冬了,日暮风寒露重,这样一定会生病的!擦擦眼睛,弄影提裙小心走过去,俯下身欲待唤醒他。
啊,小君!待得近了,却发现那侧身横卧长石上酣睡的竟是小君,方才远远看见身着青衣,还以为是哪个仆侍呢。
淡青之色,风吹衣带飘拂,熟悉的感觉,但那喜着水色衣裳、拥有秋水明眸的少年却已魂远。
弄影黯然神伤,坐在石畔恍惚许久,才想起自己此来目的何为。
小君,小君!醒醒!轻轻摇晃他的身体,弄影轻喊。
小君的睫毛抖动了下,缓缓张开。
傍晚雾重,长睫上挂着凝结的细小露珠,乌发因微湿愈加黑亮,看着她,小君琥珀色的瞳仁有丝迷惘,喃喃道:是梦中吗?我在做梦?末了一笑,怆然:便是做梦也好。
拽她入怀,紧拥深吻。
夜幕低垂,暮秋的晚雾越发浓了,风吹雾动,如缥缈的纱,一切皆笼罩其中,有如梦境般影绰隐约,十数步开外便视物迷茫。
在雾的浸润下,簇簇郁郁的茉莉欲发皎皎,胜雪洁白,浓香扑鼻。
而近旁,西海红花缄默不语,静静伫立,俯视着青石上两个纠缠不休的身影。
放、放开我!弄影极力从小君炽热的唇下逃开,已是气喘吁吁。
小君你醒醒,这不是做梦!轻轻拍打他的脸。
小君呆了呆,重复道:不是梦?对!快放开我。
弄影使劲掰他紧钳的手臂。
满以为他会松手,谁知小君反加紧了拥抱,不但亲吻愈发狂热绵密,还动手解衣带!弄影急了,又掐又打,可小君的动作丝毫没有缓滞。
怎么办?!弄影焦灼。
当小君的唇再次封住她的,辗转舔吻,弄影狠狠心,使劲咬下去!小君闷哼一声,终于停止了。
但唇虽分离,手臂却依旧环绕她的身体。
以前是打,现在变咬了?小君轻抚唇,盯视着她,缓缓道。
微褐的肌肤透出鲜艳的润红,妩媚黠慧的狐狸眼因情绪的激奋奕奕生辉,玫红柔嫩的唇被咬破,渗出血丝。
弄影忽然发觉,他的声音在雾霭里听来低沉中透着媚惑的磁性,言语间气息灼热炽烈,一如他的眸光。
他已经完全是个成年男性了,再不是她记忆中青涩的巧克力男孩,可随意调笑戏弄、而在感情上加以无视的小孩子。
这发现令她一阵恐慌,心脏剧跳,结结巴巴道:谁、谁叫你不、不放手!怎么放手?象秋水那样吗?小君牵牵嘴角,现出深深笑涡,却满盛苦涩。
秋水对你的深爱,你心知肚明,却一直忽视轻弃,无论以前犹豫不决抑或现在决定自立为皇,从不曾打算接受。
对我也是一样。
听得秋水的名字,弄影不由垂下眼睫,泪盈于眶。
每日里看着你,爱着你,近在咫尺,情烈如火,却不得碰触、不得拥抱,甚至眼瞧着你与他人喁喁细语,亲密爱吻,这是怎样的煎熬,你可知晓?如蚁蚀心,如油沸体!肝肠寸断却勉力说笑,只求你偶一回顾的救赎。
秋水太温柔太善良了,他爱你,爱到只要能跟随着你,就甘愿缄口忍耐一切。
你虽知他的愿望,可是,几曾放在心上?若非今日为你逝去,你又岂会全心念他一次?雾迷蒙了脸庞,只有飘拂的青衣如水,是那般真切。
小君的言语听在弄影耳中,仿佛秋水直面怨责,强忍的轻泣令身体微微颤抖。
忆起当日设置夫侍级别,秋水怯怯的声音小影儿,我是哪个级别?只要能排入后宫,他便是欢喜的,可是,未能得到回答。
她不曾想过秋水的悲伤。
如今追念,已经太迟太迟。
秋水这短暂的一生,可曾真正幸福过?弄影潸然。
我不是秋水!小君的声音唤回了弄影的神思。
扶着她的脸,小君直视她双眸,淡笑。
所以,我不再忍耐!再次攫住她的唇轻柔吮咬,一手探入衣内,抚弄她凝脂软玉般的肌肤。
今日意想不到的契机,令得内心强自压抑的魔兽脱缰了。
纵使会不幸,纵然会覆灭,那又如何!背弃恩人的罪孽、永堕魔道的恐怖,都比不上此刻玉人在怀的幸福甜蜜。
得到一次,死亦无悔!深吻间隙,小君伏在弄影身上喘息,却见她泪湿面颊。
有一瞬迟疑,终是心魔战胜。
抽出腰里佩剑,塞入弄影手中,在耳畔低语:小影,对不起,今日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你,你若实在不愿,便杀了我,否则我便继续。
坐起,面对弄影慢慢脱去身上衣裳,神色安然而又温柔欢悦,一如洞房夜的新郎。
望着他,弄影脑中一片空茫,唯有泪不断渗出。
一时握紧佩剑,却无力举起,最后,颓然松落,静静合上眼眸。
感觉小君的手轻轻抱起了她,剥去仅剩的衣物,放在铺垫了厚实外衫的青石上。
他的身体很温暖,甚至微微热烫,覆着在她身上时很轻很小心,双臂圈抱却紧如钢箍。
极轻柔地分开她双腿,小君低低絮语:对不起,不过,我爱你啊,爱你,得到你是今生最大的愿望……火热之物缓缓进入,全根没入时停滞了稍时,仿佛要感受其中的暖适。
小君颤抖着,有咸涩的液体滴落在她唇上。
随即他的唇舌侵入,疯狂地卷袭舔吮,就似要吞食掉她全部一般。
伴随着狂吻,肢体也开始了挺伏运作。
与吻的激烈不同,似乎怕弄坏了她,轻缓温柔却深入,到了尽头还要再努力挺进,直至到达最深处,逡巡留恋一番方退出。
有时浅进即出,有如蜻蜓点水,接着正式拜访,久久盘桓。
虽紧闭着眼,但弄影知道,雾必定更重更浓了,即使风吹也不消散。
好大的雾,积沉至地面,湿润了泥土及花木,在空中缓慢游动飘移。
茉莉的郁香混入,一起弥漫缱绻。
而西海红花依旧静默无语,朦胧注视着雾纱环流缭绕中交缠低吟的两具躯体。
不冷,一点儿也不冷。
身体虽光裸却不觉一丝寒意。
只是,有种深刻的悲哀尖锐入心,神魂似要脱离躯体而去。
玉,玉啊,我爱你,可是,我,下不了手……秋水永逝,成一地凄红,烙印在我心底。
飘扬的青衣,仿佛昔日腼腆的微笑。
那个总是跟在我身后,怯怯的少年,从不曾违逆过我任何要求,无论多伤他的心。
我可以不相信自己,但绝不会怀疑他。
真希望他能幸福,我收养的美少年。
然而,这幸福,却不能由我给予。
天音,赐予我第二次生命的人,他是秋水的生身父亲啊。
与他而言,秋水是一生的耻辱,收纳秋水,不啻给他面上狠狠一拳。
天音,是此生最重要的人,二择一,我自不能弃天音不顾。
然而,秋水的泪也深深灼伤了我心。
小君,我也一直坚拒的少年。
总把他当作小弟弟,与秋水一般看待,虽受过表白,却始终怀疑他的感情,轻忽不在心,直至今晚。
青衣的小君,仿佛与秋水双魂一体。
秋水为我丧生,我如何能再伤他第二次?西海红花零落满地,尤未成泥,我又如何能手刃深爱我的人,血染茉莉?秋水、小君、宇元,还有滟,沉睡中的滟,他们都是重要的人,我不能伤害,不忍伤害。
可是,可是啊,玉怎么办?天音怎么办?我深爱的玉,最重要的天音,他们的心又该如何?我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他们悲哀难过。
怎样才能令所有人都幸福?怎样才能?!如若可以,我愿付出任何代价!任何的代价……真的吗?你可以做到的。
只要你愿意……悲怆的心之呐喊中,忽有回声浮起。
那声音,竟是来自身体深处。
不,灵魂深处!弄影一惊,飘游的神魂归位附体,微启眼。
小君的动作引起的身体感觉清晰无比,他的热度能燃烧深秋寒雾。
微褐的肌肤湿润亮泽,凝着晶莹的水珠,秀美无俦的脸颊埋在她颈项间,轻轻啮咬吮吻。
似察觉她的回魂,小君轻仰起头,微褐的脸颊秀美无俦,玫红如花瓣的唇勾出浅淡笑意,笑涡深深,极之甜蜜,黠慧妩媚的狐狸眼因身体的满足与愉悦轻眯成丝。
距离太近,雾绡低徊,茉莉郁香熏人醉,一瞬时,心间竟闪过异样感觉,身上的少年美如精灵,他的努力也颇受用,收纳未尝不可。
如此一想,随之而来的是身体的极度欢愉,火龙在深处喷射颤动,玉液倾注下鲜花怒放,蜜汁横流。
有娇吟回荡雾空,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
是谁?我?不,不是,不是我!不,是我……弄影脑中混乱一片。
身体轻颤,既是小君的成果,也是莫名的恐惧原因。
似乎有什么,已经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