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秦介得意的站在身后,炫耀般的问道。
昔日只不过两千人的剑阵,更复杂的变化,她还没来得再细细思量,如今居然变得这般气势磅薄,阵容严整?微微一笑,看像正挥舞着令旗的秦简:令兄是真正的军事奇才。
那当然了,秦介简直比自己被夸奖了还要高兴,咧开嘴直乐。
可是,如风皱皱眉,什么时候,骥山营有这么多人了?你不知道?秦介惊异的瞪大了眼睛。
如风迷惑的摇摇头,发生了什么她本来应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吗?在秦介骄傲的描述里,如风这才知道,原来那天她一声令下,秦简就命人死守着镇口。
其间,不止成功拦住了想要往里闯的太女殿下和太女亲军,就连纳南安,也在围着转了一圈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去。
更何况,小公主治好了这场瘟疫,那么她一手调教出来的骥山营,当然也是名声大好。
后来,太女调了另外一支军队,归属骥山营,又有很多手拿着荐信的新兵入伍。
一来而去,这骥山营竟扩大了一倍不止。
眼看着人多了,秦简几个日夜不眠不休,与军医方瑞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后来就将如风所教阵形几经变换,弄出现在这个规模来。
秦简神情肃然,大声喝令,身边阵形如迷宫之门开了又合,合了又开。
如风看着,有些赞叹:神话中的阿波罗,也是这样阳刚有力,灿烂夺目吧!阿波罗?那是什么。
秦介有些听不明白。
是我想象中英俊豪气的战神。
你想象中的战神是男子?秦介觉得头脑发昏,这小公主不是神经错乱吧,她心目中的战神是娇弱的男子?愣愣看向自家哥哥,好吧,就算她哥哥现在跟娇弱搭不上边,可好坏,那个,内里还是男子吧?等要再问得详细点,如风已经摇着着头走到另一边去看了。
根深蒂固的观念,果然谁都不能随意更改。
夜里,一灯如豆。
如风将一张图铺开,指点着秦简细看。
秦简面露诧色:要这样改?原来的也挺好的,要不然我们在原有的基础上再改就行了?灯光照亮了如风的半边脸,如风笑笑,竟是微带叹息:原来的阵形,是拿来表演,而现在的,是为了杀人。
原来人活在世上,终究不能置身事外。
不管你愿不愿意,总还是有想要守护的东西。
略略带着叹息的笑容,恍惚着似乎还带着忧伤,秦简只觉得心里针刺一样的疼痛,死死握住了双手,才能控制住想要拥她入怀的渴望。
低垂的双目,看向桌上的图纸,眼中,光华闪动:你自去守护你的温柔,而我,可以守在你身后。
秦简回房,柳月竟然还没睡,一看见他回来,立刻跳起:你们谈完了?秦简愣住,点点头:她还没睡。
话声刚落,柳月已经一掀帘子跑出去了。
秦简沉默半响,好一会儿才吹灭了灯,黑暗中却没有听见脱衣的声音。
绿衣在床上翻了个身,似乎在睡梦中摇了摇头。
小姐?柳月在帐外怯怯的唤道。
如风叹口气,我已经歇下了。
月儿,有什么事明天说吧!柳月似乎在外站了半响,好一会儿,才听得脚步声离去。
现在,如风看向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寂大公子,您可以自己起来吧?黑暗里,那双桃花眼似乎还在闪闪发光:如果我说不可以,你会不会扶我起来,或者继续让我靠着?没有回答,良久,砰的一声,猝不及防的,寂行天被摔在地上,实实在在的,面朝下。
整整衣衫,如风慢条斯理的打开被子盖在身上,侧过身,就要睡去。
却忽然发现不对劲,那只死狐狸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仔细听听,连呼吸都轻不可闻,不会吧,她只是随便摔摔,那只桃花狐狸,该不会就这样给摔出什么毛病了吧?心下略有些不安:寂公子?没有回应。
寂行天?还是悄无声息。
连忙跳下床,据说这是个连母皇都看重的大人物呢,可别一下子就被她给摔没了。
将他翻转过身来,却愣住。
桃花两眼睁着,清明无比的看着她。
你没事?笑笑,我没事。
那你怎么不作声?一阵气恼,手一放就站起身来。
结果,被她抬起的头就这样又被她丢到地上,撞的又是一声闷响。
如风吓得连忙又蹲下身去,仔细查看,那两只眼睛还好好的睁睁着,似乎没什么事。
缓缓吁一口气,寂公子,你怎么了?话说回来,这个人已经不正常好久了。
仍然静静的望着她,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
如风略略偏过脸去,这样的凝视,让她有些不自在。
伸手探上他脉搏,跳动有力。
既然没事就好,如风这次轻轻的将某人的头放在地上。
慢慢摸上了床,钻进被窝。
睡觉而已嘛,每个人都必须的,只不过有些人喜欢睡床,有些人喜欢睡地板。
屋里两人的呼吸声,均匀而绵长。
他有什么好?地上的人影问话。
床上的人动也未动,似乎已经睡着。
那样单纯可爱,如果是我,也会喜欢那样的人吧!回答他的,仍然是满室寂静。
你还记得,我曾经要以寂家的经营,交换你最大的秘密么?呼吸有一刻的紊乱,片刻的停顿之后,却又平静如常。
隐隐勾起的嘴角,有自嘲也有些连自己都没发现的脆弱:或许关于我的一切,你都不会记得太久吧?其实我只是想问,那个你藏在心里的男人是谁,那你透过纳南玉书,怀念的男人是谁?我真的很好奇啊,能叫小公主痴迷至此,心碎又神伤,却无法忘却的男人是谁啊!淡淡一笑,地上的人影又继续说:其实现在才知道,这个秘密,知不知道又如何呢!那个红彤彤的清晨,那少年幸福得泪水纷落的时刻,那首深情温柔的歌,就算他假装不曾经看见不曾听到,也清晰得仿佛刻画在眼前,一遍遍回放。
如果,如果以后我站在你们的一侧,你会不会,会不会……?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在问着某人。
摒住呼吸,却仍然没有响应,就在快要放弃的时候,床上的女子突然开口:不会,我不会。
你是寂行天,所以你要的东西,我给不了。
地上的人没有再说话,黑暗里蔓延的无声,是令人窒息的疼痛。
好一会儿,就在如风快要撑不住闭眼睡去的时候,地上的人影突然一跃而起,扑到了床上。
如风睁开眼睛,强忍着没动。
寂行天压在她身上,脸贴着脸,彼此呼吸都清晰可闻,对视半响,寂行天忽然咧开嘴一笑,是一朵罂粟花开到极致的绽放,眼眸中,热意灼灼:你给不了,我不会自己来拿么?猛地在她唇上轻啄一下,低笑着,嚣张的飘走。
至此,白天,如风都与秦介秦简讨论中骥山营的事,晚上,还要时时警醒着,不胜其烦的赶走同一只苍蝇。
她眼圈黑黑,严重睡眠不足,怪的是,柳月,秦简也是熊猫二代似的,精神不济。
秦介担心不已,方瑞低咒连连,因为三个人的答案都惊人的相似:睡不着。
如风仍然在图纸上写写画画,秦简同样面无表怀,柳月依旧沉默黯然。
实在忍无可忍,如风终于在临睡前,对着空气随便撒了一点什么。
结果那晚,床上一个,床底还塞了一个,如风睡得神清气爽。
第二天一早,如风终有精神起了个大早,在众人都还没起来的时候,去了厨房。
柳月掀开帐帘,看见就是这么一幅景像。
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端着托盘,静立于晨风中,看见他的时候,眼神温暖,一碗是八宝粥,甜的;一碗是酸辣面,我的。
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柳公子共进早餐?没有预兆的,眼泪悄悄滴落,柳月泣不成声。
还听见那女子说:对不起,让你受伤。
可是,只要你愿意,你仍然可以牵着我衣角,走完这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