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2025-04-02 00:37:32

徐绵瞪着眼瞧了半日, 好容易才将张开的下巴合上, 这与我有何关系?宋旸理直气壮的道:夫妇敦伦, 自然不是一个人的事。

可是这归根究底是宋旸自己的毛病吧,徐绵也没料到他这般不中用——不对, 她对一个太监本就不该抱什么指望。

等等,他俩算哪门子夫妇,一个是皇帝的近侍,一个是皇帝的妾室,认真说起来也该是奸夫淫-妇。

徐绵慌忙抖了抖裙子,仿佛那些书卷是长了利齿的毒虫,巴不得咬她一口,徐绵则是避之如蛇蝎, 你,赶紧拿回去,若让别人瞧见, 你想冤死我呀!她可不想落一个秽乱后宫的罪名。

宋旸的神色倏然冷下来, 你真的不要?老虎不发威, 你还当他是病猫。

徐绵立时怯了, 不可以吗?宋旸斜睨她一眼,嗤道,可以是可以, 只你但凡说一个不字,我立时回禀皇后,说这些东西是从芳华殿搜拣出来的。

这不就是威胁么?换了江清月还好, 或许愿意替她瞒下来,可若是性情严苛的赵皇后听了此话,不立刻将她发落冷宫才怪呢!徐绵欲哭无泪,公公,我知错了,求您饶了奴家吧。

这才对嘛。

宋旸莞尔,于是将那些不堪入目的物事重新掖到她袖里,好好揣着,可别丢了,来日我还得检查的。

他想怎么检查?徐绵悄悄咽了口唾沫,如若不然呢?不然……我总该叫你知道厉害。

宋旸眸光狡黠,又在她薄薄的耳缘上舔了一口。

徐绵一个激灵,那一处凉凉麻麻的,身子却仿佛酥软了。

她不得不感慨宋旸的舌头还真是灵活——或许太监们大抵如此,真正的宝贝派不上用场,就只好用舌头了。

徐绵也不敢问他怎么个厉害法,虽然宋旸日前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他不如自己吹嘘的那样能干,不过男人嘛,总是格外在乎这一点,这比骂他还遭罪,徐绵于是聪明的保持缄默。

不过那些四四方方的书页藏在衣裳下硌得难免难受,徐绵不高兴的道:那你自己呢?总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她头上吧,明明是宋旸自己无能,却要两人共同承担,这未免太不合理了。

她意外的在宋旸脸上发现一丝窘迫,但见此人轻咳了咳,继而正色道:我自然也是要出力的,眼下不得闲,等晚间再去寻你。

说完,便爱怜的拍拍她的脸颊,别熄灯熄得太早,我怕吓着你。

原来他还知道自己有多吓人呀?徐绵毫不犹豫的在他手背咬上一口,留下一排浅浅的粉色牙印。

死太监的皮肉硬的很,徐绵这点力道自然伤不着他。

宋旸笑嘻嘻的缩回手去,才人的脾气愈发暴躁了。

那还不是让你给逼的?徐绵白他一眼,趁着四下无人,本待提起裙子溜走。

谁知宋旸忽又将她一拽,徐绵险些摔了个屁股墩儿,没好气的道:公公还有何事?宋旸缓缓摩挲她柔软的掌心,面上笑容和煦一如春风拂过,我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他笑得愈欢,徐绵愈发觉得难缠,心下更是警惕,什么事?总不会也像楚沐那样半夜里约她去紫竹林幽会吧?徐绵觉得给他的甜头已够了,凡事可一而不可再,总不能回回都令他占尽便宜,甚至得寸进尺。

好在宋旸回答的口吻却很家常,我想让你给我做一双靴子。

他指了指腿上那双暗地云纹的足靴,边缘已有微微的磨损,原本是十成新的,现下只剩七成了——可是也远不到新做的程度。

徐绵知道他是故意找茬呢,当即皱起眉头,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多少人上赶着巴结都来不及呢,只要您一声令下,还愁弄不到一双靴子?宋旸柔情缕缕的望着她,这种私密的物件,自然得房里人来做。

老娘又不是你房里人!徐绵终究没在称呼上撒气,只是诚实的摇了摇头,公公,请恕我无能为力,我真的不会做这些,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宋旸的脾气有时候同样固执,不会可以学,但看你是否用心。

这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当成煮饭洗衣的老妈子了,徐绵叹了一声,皇帝这还没宾天呢,宋旸就急不可耐的将她视为己有,倘若老皇帝得知自己的心腹这样给他戴绿帽子,会是何种感想?徐绵自不可能同他硬碰硬,她振作起精神,想了一个主意,遂双目含情的看着宋旸,还将十根春葱般的玉指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企图晃花他的眼,并软化他的心,公公,我在针线活上实在粗疏,您就舍得我这般操劳么?您不是一向称赞我的手美,若十根手指刺出了血,磨秃了皮,您见了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宋旸自不会被这等拙劣的演技蒙蔽过来,冷冷说道,等出了血再说吧,我会替你好好包扎的。

讨厌!这人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徐绵鼓着脸气成河豚,但在宋旸半带强迫性质的目光下,她只能无奈的服软,我答应你就是了。

恍惚间听得不远处有人呼喊宋旸的名讳,想是随侍的小太监发现不见了人踪,遂出来找寻。

宋旸低低说道:我先出去,等过会儿你再离开,免得别人起疑。

说完,便理好衣冠精神抖擞的出去,临走还不忘在徐绵光滑细腻的颈子上抹上两把。

这话不用他提醒徐绵也知道,趁着宋旸吸引了园中的注意力,她仍旧潜伏在花丛里,赶紧掏出随身的一面菱花小镜照了照胸口——果不其然,宋旸那指腹就跟烙铁似的,按到哪里就出现一块红印,别人望见没准还当是吻痕呢。

徐绵毫无办法,只得将领口朝上斜斜拉起,五月天里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般,这样就不会出纰漏了。

回到芳华殿,白檀瞧见她头发毛毛的,平整的衣裙上亦出现些皴皱,立刻投来疑惑的目光。

徐绵心下一惊,唯恐被她瞧出些端倪,正愁烦该寻何理由搪塞,谁知白檀这丫头是个粗线条的,居然抚掌笑道:主子您又摔跤了不是不?早和您说该仔细些,河边曲廊那一带又格外的崎岖难行,您总是不听。

看来侍寝那一夜的意外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徐绵在这丫头心目中已变成粗枝大叶的人设了。

徐绵的第一个反应是庆幸她和宋旸的私情没被人发现,第二个感觉才是懊恼:有了白檀这张快嘴,以后芳华殿上下都会以为她这位主子弱不禁风、动不动跌跤呢,若放在现代,连小脑发育不全都该出来了。

徐绵不愿费力解释,本待直接进房,却忽然想起宋旸的请求来,便叫住侍女道:白檀,你近来得空,教我做些针线可好?自家主子生性是疏懒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这会子忽然要拿动针线了,无怪乎白檀起疑,好端端的,您学这些做什么?徐绵强自镇定,也没什么,只是见楚熔那孩子又长高了,想给他做件衣裳。

心中默念罪过罪过,拿幼童出来做挡箭牌,她也是够狡猾的。

好在这个理由足够充分正当,白檀已然知晓她毫无侍寝之念,那么,寻求江贵妃一派的支持便是唯一出路,因愉快说道:这有什么难的,奴婢明儿就把丝线理出来,主子您若想学,随时都能学起。

又扁了扁嘴道:其实这种事何必您亲自费神呢?由奴婢做一件送去永和宫,谎称是您做的,这不就成了?反正宫里的人情来往都是这般,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徐绵却唯有苦笑,她当然也很想偷懒,不过宋旸才看得出来呢,他若是知道自己另找人代劳,一定会大为光火,到时就说不准是何下场了——再加上那一夜没能施展雄风的挫败,没准宋旸的心理变态又上了一个层次。

徐绵在心中暗暗施与同情,哎,可怜的公公,他若是个足够健全的男人,没准就不会有这许多烦恼了。

白檀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陛下昨夜宣召刘选侍侍寝,今早已封了良人,主子您可知道?徐绵隐约记得在江清月口中听过这名字,不过皇帝后宫的女人千千万,她哪能个个记住,因道:这也没什么稀奇。

白檀叹道:听说丽妃娘娘已于暴室畏罪自裁,陛下身边正没个可心的人,偏偏就让刘良人得着机会,可见人之祸福委实难测。

赵丽妃自尽的事徐绵已然知晓,虽未必是畏罪,但这件事总得揪出个人才好了结,为了保全赵家,牺牲一个赵丽妃是再便宜不过的了。

至于刘良人新宠上位更碍不着她什么,反正她也不争宠。

徐绵若无其事的道:这与我何干?当然有关系。

白檀竟大惊小怪起来,主子您忘了,您与刘良人是同一遭进宫的,两人交情还颇深,当时便约好了,苟富贵,勿相忘,违者当罚天雷灭。

回想旧事,她面上唏嘘不已,谁知后来两人却都湮没无闻,如今刘良人一朝得势,不知她还是否记得主子您。

如若记得,只怕主子您的机会就该来了。

徐绵正将那些春宫图册暗暗藏在床褥下,闻者不觉悚然一惊:原主这是无心之中给自己埋下多少坑呀?还自罚天雷灭,需要立下这样重的毒誓么?徐绵觉得自己快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