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琳不冷不热的一句话丢出来,听到的四个人都定住了。
这时凌雁几乎可以确定,珞琳肯定是知道了,难怪这一路上自己和骥远怎么逗她都不开心。
可她究竟怎么会知道的,凌雁百思不得其解。
硕塞和索额图不解状况,但又从珞琳的话里深觉不是那么简单,只是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而凌雁一时过于惊诧,没反应过来,也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始终糊里糊涂的骥远,拉下脸训斥起珞琳:珞琳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儿,上次我们出去骑马,你就吃醋怪阿玛把碌儿给了新月,非要跟新月赛马,害得新月差点摔伤。
我原以为你是无心的呢,没想到你竟然现在还耿耿于怀,难道你就那么嫉妒阿玛对新月好吗?你的宽容你的胸襟到哪里去了!我不宽容我没有胸襟?我嫉妒吃醋,我不是无心?骥远你行,你真行啊!珞琳彻底被骥远的指责激怒了,也不管就在身边的索额图和硕塞,一双大眼睛瞪着骥远道,阿玛和新月不知道也就罢了,难道你还可以假装不知道,那时叫新月出来骑马首先是因为想要新月开心点,可我也何尝不是在为你制造和新月相处的机会?现在你却这样说我!骥远训斥珞琳,是因为珞琳那句话里带着浓浓的恨意,听到的人自然都感觉得出。
当时大家都不说话,骥远又实在想不通珞琳怎么会那样说阿玛和新月,才口不择言。
但此时听珞琳生气辩解,也自知说错了话,惹恼了珞琳,便连忙道歉:好了珞琳,是我不对,你别生气了,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珞琳犹未解气,但凌雁轻轻咳了一声,看了珞琳一眼,先开了口:骥远,这件事确实是你不对,不过珞琳说的虽然没错,但态度也有不对。
你们俩也别再吵了,要让两位舅舅看笑话了。
珞琳撅了撅嘴,强忍住了到口的话,终是没再发火。
但她还是瞪了骥远一眼,说了一句:新月有什么好?骥远还是有些不解:珞琳你不是也很喜欢新月么,今天这是怎么了?珞琳不再说话,索额图则接话道:什么叫也,莫非骥远也喜欢?骥远听到索额图在打趣他,抓了抓头,不好意思笑道:小舅舅别取笑我了。
索额图似还想问,凌雁皱了皱眉,正想打断,硕塞却很适时的开了口:好了,别说这些了。
骥远不是要比赛么,不如你骑着皓儿,与我和索额图比试一场如果?骥远自幼习武,骨子也流淌着武将的血液,经硕塞一说,便跃跃欲试:比赛自然是好的,只是两位舅舅也不要小瞧我,我不骑皓儿和你们比试,不然就算我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好!硕塞赞道,果然是将军之后。
言罢骥远已翻身下马,牵着皓儿走到珞琳面前:珞琳,不要生气了,我把皓儿给你骑,它可比碌儿还听话,你就快高兴起来吧!骥远之前说了令珞琳伤心的话,但他也是快言快语,无心之过。
骥远从小对妹妹就很疼爱,不然也不会从上午起就不停逗她开心。
珞琳见骥远这样哄她,也不好再板着脸,轻轻扯了个笑脸,和骥远交换了马匹。
三人策马扬鞭而去,只剩凌雁和珞琳立于原地遥望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
直到什么也看不到了,凌雁翻身下马,温和的望着珞琳:珞琳,我们去那片枫林走走吧。
珞琳没有反对,点点头,牵着皓儿跟上凌雁的脚步。
凌雁还在思考怎么开口,没想到珞琳却先开了口:额娘,为什么阻止我告诉骥远?凌雁叹了口气:珞琳,你都知道啦?珞琳停下脚步侧首瞧着凌雁,点点头:是,额娘,我都知道了。
凌雁见珞琳这样肯定的承认,不由得愣了下:你怎么会知道的呢?珞琳紧锁峨眉盯着凌雁,哽咽道:昨天你和阿玛说的话,我在窗外全都听到了。
额娘,为什么,这都是为什么呢?我们全家这样一片赤诚来待新月,对她尽心尽力,可她却全是虚情假意!她都已经让哥哥对她死心塌地了,为什么还要去勾引阿玛呢?我好恨她,好恨好恨她啊!珞琳说着说着,眼泪已经不停的落下来了。
珞琳!凌雁被珞琳强烈的伤感影响得自己也肝肠寸断了,想到全心保护的单纯女儿还是受了伤害,凌雁鼻子一酸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忍住眼泪上前一步,将珞琳揽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要去恨新月,不要恨任何人,恨只会让你难过,让你伤心,让你变得不像你。
额娘不要一个满是恨意的珞琳,额娘要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珞琳。
珞琳将头轻轻搭在凌雁肩上,抽泣着:额娘说得容易,可是怎么能够做的到。
我不像额娘那样宽容仁慈,我不行,我就是恨新月,恨她欺骗我的友情,恨她抢走额娘的丈夫,恨她抢走我的阿玛,恨她让哥哥魂不守舍!我就是恨她,呜呜呜……凌雁轻轻拍着珞琳的背,任珞琳诉说着心中的抑郁。
事到如今,珞琳已然得知事实,只有让她发泄出来,才能好好的劝慰疏导她。
珞琳不像凌雁,凌雁本不是雁姬,对努达海和新月都没有任何情意,所以面对背叛可以保持冷静淡定。
但珞琳不同,这两个背叛她的是她至亲至信的人,她又过于年轻没什么经历,一旦受了伤害,不好好疏导,很容易产生不好的后果。
珞琳断断续续的述说的心中的不满,凌雁不时的开导她两句,但心中的愤怒却也渐渐聚积起来,也许真的是母女连心、血脉相连,珞琳的愤怒就好像一点一滴的渗透到了凌雁的心里。
是啊,就如珞琳所说,新月从来都没在意过珞琳的友情,没有在意骥远的一番心意,更加没有在意雁姬一家人全心全意待她的情谊,所以仍然情不自禁的爱上了努达海,诱惑努达海,抢走了努达海。
她口口声声说不要求努达海给她承诺,可是当凌雁出现时,她却抢先一步对凌雁承认自己和努达海相爱,并且勇敢的请求凌雁允许她爱努达海。
她的爱情不自禁,难道真的就那么不自禁?若她真把珞琳当朋友,有一分在意珞琳的感受,或者她有一分对雁姬一家照顾她与她弟弟的感恩之情,她不应该自禁不了!她只是太自私!珞琳仍旧哭哭啼啼的数落着新月,就连凌雁也几乎沉入了她滔天的恨意里,泪流满面。
母女两人就这样相拥立在枫林里,互相安慰。
一旁站立的两匹骏马无聊的打着响鼻,间或几枚红叶飘落,情景无比的萧瑟。
珞琳发泄完了,又大哭了一场,情绪才渐渐冷静下来。
擦干了眼泪,珞琳从凌雁怀里挣脱出来,蹙着眉认真的质问凌雁:额娘,你为什么要接受新月,为什么要和阿玛断绝情意?新月她就是一个侵略者,是一个掠夺者,是一个恩将仇报、破坏我们家庭的罪魁祸首,你不把她赶走,却要拱手迎她进来,任由她抢走阿玛全部的爱,还对我们笑得那么得意。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凌雁轻叹一口气,仿佛在问自己一般。
什么,你打算接受那个什么新月,还把她迎进家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紧跟着踩踏落叶的沙沙声,一个蓝色身影自枫林外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