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琳听到这里,立刻就焦急道:什么,你肚子痛了,有没有事,严不严重?塞雅连忙摆摆手道:不严重不严重,珞琳你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你休息下吧,后面的我来说。
骥远拍拍坐在一旁的塞雅的手,让她休息,然后继续道,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塞雅捂着肚子瑟瑟发抖,阿玛正在吼她,我什么也没想就冲过去了。
我刚扶住塞雅,奶奶也发现塞雅的不对劲了,立刻就跟我一起扶住了塞雅,回头痛骂阿玛。
那时我才知道塞雅居然有身孕了,是在我们去了战场之后才发现的。
阿玛听了奶奶的话,也愣住了,半天后才向塞雅道歉,说不知道她有身孕了。
奶奶瞪了他一眼,他才安静了一会儿。
幸好塞雅一会儿就没事了,可这个时候阿玛竟然还和新月在那边旁若无人的感慨,还说什么真高兴我找到了全新的幸福,他们两个再也不用负担对我的愧疚。
我听得火大,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可阿玛根本什么也听不进去,新月就知道哭着扮可怜,我真后悔居然还想跟他讲道理……珞琳插嘴道:后来呢?骥远继续:后来是塞雅拉住了我,还好我看到塞雅就冷静下来了。
当时再回头看阿玛那个样子,再想到塞雅的身子,我立刻就对奶奶说,为了塞雅腹中的孩子,我要和塞雅搬出来。
奶奶看了看阿玛和新月,又看了看塞雅,可能也是担心塞雅腹中的孩子吧,居然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硕塞这时忽然敏锐得觉察到了什么,沉声道:老夫人的态度似乎有些转变?塞雅这时连忙道:奶奶的确有改变呢,是我啦。
自从我怀孕之后,奶奶就对我特别的好,我们两个时常说说话,我才发觉奶奶其实也好可怜。
其实都是阿玛和新月的错啦,不过奶奶一直很怨恨额娘也是真的。
我不想让额娘一直被奶奶误解,便常常跟她讲额娘这么做都是为了骥远和珞琳,开始奶奶是一点也听不进的,可是后来战场上的事情传回来之后,奶奶她终于想明白了。
她那时才明白额娘的良苦用心,还夸额娘有远见,说她真的是错怪额娘了。
凌雁倒是没想过老夫人居然真能想通,但是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
珞琳撇撇嘴道:额娘和阿玛已经和离了,阿玛还做了那样的事情,这跟额娘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了,奶奶凭什么还怨恨额娘。
一直没有说话的娴语也道:如果努达海和姑姑没有和离,努达海的罪过反而更大。
更重要的是那样老夫人不仅可能保不住儿子,就连骥远都可能保不住呢。
塞雅连连点头道:对,奶奶说得就是娴语这么个意思。
硕塞则看了看凌雁,笑着说:如今骥远能建功得赏,还被赐府独居,老太太总能明白这其中肯定是有姨父的关系的。
而众所周知,雁姬颇得太后欢心,老太太肯定也会认为这里面有雁姬的功劳。
所以,老太太终究能想明白,也很正常。
凌雁瞧了瞧硕塞笑笑,又转回头瞧着骥远和珞琳道:你们奶奶能理解额娘,我自然是高兴的。
虽然额娘无所谓,将来也不太可能多与你们奶奶相处,但她总归是你们的奶奶,我也不希望她把我视为敌人,你们夹在中间不开心。
所以还是谢谢你,塞雅,你的努力解决了我们的一个大难题。
塞雅被凌雁的感谢说得越发的不好意思,微红着脸说:不要谢我啦,额娘。
我们都是一家人嘛,只要你和骥远还有珞琳开心,叫我做什么都没关系的。
大家都开心得笑了一会,索额图又问骥远道:接下来呢?最终老太太有没有让努达海和新月进门?索额图这样一问,骥远眼里突然有了一丝神采:接下来的事情,我倒有些佩服奶奶了。
骥远这样一说,所有人都被吊起了胃口,就连靠着凌雁趴在她腿上的小芳儿都忍不住抬起头,期待得等着骥远的叙述。
骥远接着道:我让霜颜和静香去给我们收拾东西,然后扶着塞雅坐到了一旁陈嬷嬷叫人搬出来的椅子上。
奶奶则转身对阿玛说,让他跪在门口,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跪足三个时辰,才许他进门。
骥远说到这里,顿了顿。
所有人都不是很明白,岚烟和珞琳更是几乎齐声问了出来:新月呢?然后呢?骥远笑笑,接着叙述下面的情形。
努达海当时听老夫人说跪足三个时辰就让他进门,立刻就高兴不已的和新月互相握紧了手,然后期待的问老夫人道:额娘,那您是不是已经原谅儿子了?新月呢?您也允许她跟儿子一起进门了吗?老夫人却没有回答,而是厉声反问努达海:努达海,我问你,你还认不认我这个额娘,你还是不是我的儿子?努达海连忙答道:额娘这是什么话,儿子当然是您的儿子。
老夫人又道:那好,努达海,我再问你,你自己觉得,你到底有没有做错的地方?努达海瞧了瞧新月,又紧了紧握住她的手,然后回身勇敢的对老夫人道:儿子不敢否认,儿子的确有做错的地方!老夫人仍然盯着努达海,并不看新月,只是沉声道:那好,既然你也承认有错,那我作为你的额娘,惩罚你也是应该的,是不是?努达海这时安抚的拍了拍新月,然后终于松开了握着新月的手,直直的跪了下来,垂首道:额娘惩罚的对,儿子甘愿受罚!老夫人这时才微微有些放松了严厉的面色:很好,努达海,至少你还认我这个额娘,额娘总算没有白养你这个儿子。
其它的事情,等你跪完这三个时辰,我们再谈。
努达海这次竟然难得的没有反驳,也许他对于将他养大的母亲还是有些尊重的,于是便顺从得跪在了那里。
只是一旁的新月看了片刻,似乎有些心痛,便忽然跪倒在了努达海一旁,悲凄得对老夫人道:老夫人,三个时辰太长了,您不能仁慈一些么?努达海他刚从战场上回来,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要是跪上三个时辰,说不定,说不定……要不然,让我来替他跪好了,我没有受伤,而且努达海会惹您生气也都是为了我,这些惩罚也理应由我来承担。
努达海闻言立刻大惊失色,连忙转身对新月道:新月,你这是干什么?额娘惩罚我是应当的,你何苦这样。
说着,他便拉扯着新月要让她站起来,新月则拼命拒绝,两个人又是一番互相感动。
老夫人看到这种情形,立刻皱紧了眉,藏在衣袖下的手也不由得攥紧。
冷眼看着他们二人说了许久,老夫人才又看着新月道:我惩罚我自己的儿子,难道你也不许?说这话时老夫人语气已平和了许多,并不那么严厉。
新月却立刻惶恐的摆手道: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老夫人您误会了。
老夫人微微眯了眯眼,接着道:那你这是在做什么?努达海这时也连忙道:新月,你快起来,额娘惩罚我是应该的,我惹了她老人家伤心,我愿意接受这份惩罚。
新月却没有起身,而是坚定的看着努达海,深情道:那我同你一起跪。
老夫人这时却忽然大声道:不行!努达海和新月都愣住了,努达海立刻道:额娘,您不要这样对待新月好不好?新月闻言也是泫然若泣的样子。
老夫人却也忽然悲凄得看着努达海:努达海,我怎么对待新月了?我只是不让她跪着而已,你就立刻认为额娘欺负了你的新月吗?老夫人这样一说,配合着悲痛的表情,努达海立刻回了神,连忙深深得冲老夫人磕了一个头:对不起额娘,是儿子的错。
老夫人不去管努达海,而是又看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新月:新月,你现在还不是我家的人,我自然不会罚你,所以,你不必跟着努达海一起跪着。
新月眼里这时已蓄上了泪水:我只是想陪着努达海而已,求您成全我吧!老夫人这时语气突然有些哀怨得对新月道:那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呢?我的儿子自从遇到了你,什么都不要了,贤惠的妻子不要了,活泼的儿女没有了,如今连我这个娘他也不想要了。
这都是因为你,可我却不能打你,不能骂你,连不让你跪都要被儿子怀疑。
你真是那么善良那么美好,为什么不能体会一下我这个只剩儿子的老人家的心呢?我不让你跪,你却一定要跪,你是生生的要让我儿子恨死我,抛下我这个老人家和你远走高飞是吗?新月听了老夫人这样说,眼泪登时就流了下来:没有没有,您误会我了,我绝对没有您说的那个意思,我从来都没有劝着努达海和我远走高飞,我也没有忽略您的感受……努达海也连忙道:额娘,您真的误会新月了,想要远走高飞,是因为我觉得这些问题解决不了,是因为您不许我和新月在一起。
我们别无他法……老夫人悲痛的打断努达海道:你让我如何同意你们两个在一起呢?新月还没有进门,你们两个就把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
你认为额娘在为难你们是吗?那你为什么不能从额娘的角度想想?努达海道:额娘,之前是我们不能在一起,发生了那许多的事情也实非我们所愿。
以后我们终于能在一起了,一定不会再惹您生气了。
新月也连忙叩头道:是啊,老夫人,求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的表现,请您相信我的诚心吧!老夫人仍然不看新月,只是始终保持着痛心的表情对努达海道:努达海,你自己说说,让我如何才能够相信你?我什么都还没做,你便处处疑心我对新月不好。
当初你也是这么怀疑雁姬的是不是,结果呢,雁姬只能含恨与你和离。
如今你又来这样怀疑你的额娘,你让额娘怎么敢把新月迎进家里来。
你若永远这样只听信新月一面之词,满心里只顾着新月,额娘以后还会有好日子过么?你能体会额娘的痛楚么?努达海似乎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被老夫人这样一说,再看着自己的老母亲带着伤痛悲哀的表情,终于有些感同身受道:对不起,额娘,是儿子让您受委屈了。
说着他转过头,第一次厉色对新月道:新月,你起来,不要再跪在这里,到一旁等我。
新月似乎不愿意,哭着道:我怎么可以让你一个人忍受这种惩罚,你还受着伤啊!我不要,我要陪你!新月!努达海骤然大声道,请你成全我,请你考虑一下我额娘的感受!我不能让额娘觉得失去了我这个儿子,我爱你,可我也爱我的额娘,请你和我一起,让额娘相信我,好吗?新月是第一次听到努达海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她泪眼朦胧的挣扎了一会,终于似有不舍的起身站到了一旁。
这时,努达海才又转回身抬头望着老夫人,沉声道:额娘,儿子会在这里跪三个时辰,让您看到儿子对您的尊重,请您相信我!老夫人终于有些动容道:你若早些能这样冷静,能想到这些多好。
你能体会到额娘的痛,当初雁姬的痛,你也能体会得到是不是?努达海,失去了贤惠的雁姬,你就真的没有后悔过么?努达海被老夫人这句话惊住了,一时无语,陷入了沉思当中。
而他身后的新月,这时也有些担忧的看着努达海出神的样子,不知所措。
到了这时,霜颜和静香就收拾好了包袱,巴图总管也驾来了马车,我和塞雅看够了戏,就来这里了。
讲完了这一段,所有人都沉默了片刻。
最后还是珞琳先开口道:虽然奶奶教训阿玛是教训的很有道理啦,可是才罚他跪三个时辰,这算什么,而且新月一点都没受罚。
骥远看了看珞琳,摇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凌雁和硕塞。
老夫人真正的意思,单纯如珞琳塞雅恐怕是想不明白的,但是才进官场没多久的骥远能揣测得到,硕塞、凌雁和索额图自然也会明白。
不过,一向娴静沉稳的娴语居然也看出了些,轻轻开口道: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老夫人果然还是不会放弃的,只是现在才明白,不知还来得及么?塞雅这时才好似有些明白的问道:娴语,你的意思是,奶奶要把阿玛教训好?只是阿玛他都那样了,还有救么?塞雅说完才发觉自己好像又说了自己公公的坏话,连忙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珞琳则不屑道:我看阿玛他肯定没救了,就是他回到原来的样子,他这些日子对我们的伤害也弥补不了。
反正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的!珞琳是一股孩子气,骥远则考虑的要多一些,至于硕塞也有自己的想法。
而凌雁,却是只在意儿子女儿的想法,努达海如何都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