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口是心非4

2025-04-02 00:37:53

木屋内渐渐昏暗下去,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冷风乍起,半人高的枯黄杂草瑟瑟作响。

几只秋日蟋蟀跳进木屋,摆动着长长的触须在地上跳来跳去,发出聒噪的叫声。

两人对视,彼此眼中的坚持一一传达给对方。

余良猛然起身,大步走向角落里的木。

掀开堆在头的被褥,他弯腰在里面寻找着什么。

苗姝看不清背对着她的余良在找什么,她说出心里的话后心神猛地一松,身体与灵魂都觉得十分疲倦,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愿意做,什么都不愿意想。

苗姝抽着鼻子,觉得那股甜甜的巧克力味道越来越重。

好奇的瞄着椅子下放着的纸箱子,她想起昨天余良送的巧克力,她可是一个都没吃。

腹中饥饿,精神的空虚让她想吃点甜食。

她瞄了眼背对着她的余良,做贼似的低头,手指拨开纸箱子,刚捏起一颗金箔裹着的巧克力。

眼前突然一暗。

一双破旧的看不清原色的球鞋伴随着幽幽的暗影逐渐走进她,黑色裤脚向上卷起高低不同,露出下面在幽暗的木屋里显得白如新雪的脚踝。

鞋底与地板摩擦的沙沙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

糟糕,偷吃学生的东西被看到了。

苗姝额前滑落的冷汗打湿鬓角,她咽下唾沫,只觉如芒在背。

一只温热的手掌按在她肩膀处,强迫苗姝抬起身体。

余良微微歪着脑袋俯视着苗姝,他背光,大团大团的黑色聚在他周围,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只有一双细长眼睛黑幽幽的闪烁着瘆人的光。

他右手拿着一杯牛奶,行走间摇晃着的乳白色牛奶如今已经停止晃动。

余良弯腰,将这杯牛奶送到苗姝嘴边,语气强势,喝。

我不渴,不用喝了吧,苗姝难堪的涨红了脸,瞥见余良阴郁的脸色,心虚的越发厉害,余良,抱歉,我就是有些饿了。

箱子里那么多的巧克力,我————啰嗦,余良不耐烦的叫着,一口喝下牛奶。

他低头,右手精准的钳住苗姝的下巴让她不能动弹。

他凑上去含住她的嘴唇,右手使劲,舌尖用力,撬开她的嘴唇将牛奶灌进去。

苗姝呆若木鸡,口中牛奶来不及吞咽被呛到了。

余良闷笑,一手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探进舌头搅动她嘴里的津液,舌尖缠住另一条惊惶失措的软舌,划过敏感的上颚。

满意的看着牛奶滑到肚里,余良放开苗姝,等待她睡着。

他坐在地板上仰视着苗姝,墨黑碎发下的细长凤眼消去浓重的阴戾,带着心平气和的神色凝望着她。

他愿意等她。

等她睡觉的这点时间,他还等的起。

毕竟,三年都已经等过来了。

牛奶所具有的镇定功能让苗姝慢慢打起瞌睡,加上天色昏暗,昨夜没有休息好的疲惫。

她揉着眼睛越来越想睡觉,等了三个多小时,见余良还是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她只好趴到上去睡觉。

薄薄的一层灰色月光从木屋缝隙里探进来,大摇大摆的占据半壁江山,木桌上点燃的蜡烛不争不抢只静静的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风声减弱,草叶互相摩擦的声音细碎微弱的仿佛间的窃窃私语。

余良小心的掀开苗姝身上的被褥,抱起她走到屋外。

他踩下一大片的枯黄杂草当作草垫,脱下衣服垫在杂草上面,抱着睡熟的苗姝一同坐在衣服上。

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余良搂抱着苗姝,抬头仰望着空中稀少的星星,苗姝,我现在都有好好的听话,可为什么你就是那么的不乖。

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金箔裹着的巧克力,一层一层的撕开,露出里面雕刻成玫瑰花的巧克力。

他做了很多送给苗姝,可惜,她一个都没吃到。

余良捏着巧克力凑到苗姝嘴边,用巧克力的外层一点一点轻轻的碰着她嘴唇的每个地方。

将巧克力塞到嘴里,转着舌头舔过巧克力的每个部分,细心品味着带有苗姝味道的巧克力。

还记得第一次看见老-师,她总是带着一脸圣母光辉似的笑容关心照顾着每一个学生,耐心的聆听每个学生的烦恼忧愁。

这让他极度讨厌着又暗暗期待着,期盼着她真能像圣母一样拯救他,让他脱离那个糟糕的家庭。

她不是善良吗,不是关心着学生吗,不是喜欢着学生吗。

那为什么不来找他,上课时也不让他回答问题,迟到了也不会责备他?心情不爽的他在听到某些言语后,冲出厕所跟一位男老-师打了一架。

苗姝当时在办公室整理学生送给她的礼物,初听到女同事告诉她余良跟男老-师打架时简直不敢相信。

再三询问后,她迅速跑到校长室。

余良的夏季校服被撕了几道口子,左脸颊微微红肿有些擦伤,伤势并无大碍。

而跟他打架的男老-师就没有那么好运了,被打的鼻青脸肿,肿的像个猪八戒似的。

他正用纸巾按着流血不止的鼻子,看见苗姝进来,激动的大叫。

苗老-师,你的学生竟然敢殴打老-师!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竟然……哎呀,我的牙。

杨老-师,殴打是单方面的打斗,可我看见的是你们两个都有伤势,这只算是打架,苗姝不自觉的开始维护着自己的学生,杨老-师,余良不会无缘无故就伤人的。

狗屁,学生打老-师还有理了!男老-师情绪激动的叫着,脑门发红,唾液四溅,在学校期间就敢与老-师打架,这还有没有秩序,有没有纪律!这种学生我看出了校门也是社会的渣滓败类————你再说一次试试,余良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揪住男老-师的领口,眼神阴冷,有种你再说一次。

再……再说一次……又怎么地,男老-师心生胆怯,使劲拽着余良的手,苗老-师,你看看,你看看,就在你的眼前,就在校长室。

这小子就敢直接拽着老-师的领口威胁老-师,你还管不管。

校长脸色不佳,双手合十放在桌前。

苗姝眼看局势瞬变,照这样下去余良一定会受到退学处理的。

余良你快放开,她冲上去,想拉开余良拽着男老-师的手却拽不开。

余良手劲很大,他冷冷的瞥了眼苗姝,放开手走到墙边。

杨老-师十分抱歉,我会把他带回去严加管教的————还怎么管教,这种学生必须退学,退学!男老-师神情激愤,指着余良所站的方向,国有国法,校有校规。

公然殴打老-师,在校长室不思悔改妄图再一次攻击老-师。

这种学生,哼男老-师轻蔑的冷哼,眼神嫌恶的瞥了眼余良像是在看臭水沟的老鼠。

苗老-师,这个学生必须开除,校长说。

校长,不问理由,只听一面之词就将学生退学这是不是不太妥,苗姝着急的望向余良,恨铁不成钢的叫道,余良,你说啊,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老-师?苗姝气急,却见余良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走到门边,打开大门准备离开。

她跑过去拽住他的衣服,心急如焚的问,余良,你说话啊,你为什么打老-师?难道你想被开除。

我被开除不正好称了你的心意,余良抽出苗姝拽住的衣服,瞥了眼她的胸前,用不着你管,放开。

余良!余良愣住,偏过头望着窗外,眼里的戾气消失不少。

他耸耸肩,不在意的说,你们不都是这样想的吗,反正我这个出了校门也只会是渣滓败类,还不如早点退学。

余良,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跟老-师打架?这个问题你该问他,余良抬头,冷笑着注视着男老-师。

他倏然转身,大步离开。

苗姝心烦气躁,紧皱眉头。

她揉着额头,压低声音里的怒火低声问,杨老-师,能告诉我们,你跟余良打起来的原因吗。

被退学的惩罚这对于一个初次打架的学生也太严厉了。

初次打架?杨老-师怒极反笑,指着自己的伤口让苗姝看,初次打架就能这么狠毒阴辣?像他那样的学生谁知道在外面做过什么事,没准早跟外面的混混搞在一起。

杨老-师,请不要随口污蔑我的学生,苗姝恳求的盯着校长,解释道,校长,余良虽然迟到过几次,但他从来没有在班级里捣乱。

我想这一次只是一时激动,请校长再跟他一个机会吧。

杨老-师,你怎么看?机会?好啊,让他给我赔礼道歉,男老-师男老-师扔掉被鼻血浸湿的纸巾,抽出几张新纸巾按在鼻子上,还要在星期一升旗的时候念检讨书,一定要让我看到他深刻的检讨过自己。

好,我现在去找他,苗姝跑回办公室,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车棚里,骑上电动车。

她开出校门,往余良家跑去。

至上一次劝说余良父母让他上学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他家紧锁大门,周围的人也告诉她,他们家大人出现好几天,苗姝心急火燎的在周围找着余良。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居民楼点亮一盏盏灯泡,朦胧的灯光在外面幽暗的墙壁上晕染出星星点点的橘色光芒。

枇杷树下的路灯一个个的亮起,一圈圈的飞虫围在灯罩边发出悉悉索索的细碎声响。

苗姝靠在车旁耐心的等着,她不知道余良常去的地方,只好用笨办法等着他。

一道黑影出现在树影下,绵软拖拉的脚步摩擦着水泥地。

她眯起眼睛,眺望着那道黑影,想看清这是不是余良。

那人捂住肩膀缓慢的走着,他低着头,墨黑头发凌乱的翘着洒满灰尘。

十三中的校服被撕毁弄脏,上面还有些干涸的血迹。

余良?你怎么……我带你去医院。

苗姝快步走到他面前,发现他伤势挺严重必须要尽快止血。

不去,余良瞪着苗姝,碎发下的细长眼睛闪烁着如狼一样的凶狠目光,你来干什么,别假惺惺的装作一副担心的我样子,我看着恶心。

余良,你必须尽快得到治疗,苗姝冷下脸,嗓音严厉的命令道,上车,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