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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宠侍有病9

2025-04-02 00:38:26

陶语把人骂了一通摔门而出之后, 到外头一吹凉风就有些后悔了。

可惜等她再回家时,英公子已经没了踪迹, 她心里更加没底, 生怕他出去胡说, 但想到他竟然不经允许跑进她房间, 陶语这点心虚硬生生磨没了。

她出去找了一圈, 既没有找到英公子,也没见哪个邻居和平常有什么区别,陶语想了一下,或者英公子被她说得太狠就死心了,这会儿已经回了延江城了。

如今找不到他人,陶语也只能这么想了, 叹了声转身回了家里, 一个人独坐盘算下面的事。

岳临泽这次如果能考得特别好,是有机会去面圣的, 说不定直接能谋个一官半职,到时候整治一个青楼就绰绰有余了。

等他报了自小被欺辱之仇,这个世界差不多就结束了。

陶语想到这个副人格还是未成年,还未来得及娶到自己的心上人,这个世界就要消失, 她的心里便颇不是滋味。

和先前对那两个副人格时不同, 陶语对如今这个小未成年的感情, 除了那点不可告人的异样之外, 更多的是呵护之情, 是如母鸡护崽子一般的感情,所以想到他日后规划的许多事都不能做,心里还是觉得十分可惜。

然而可惜也没有用,她是一名医生,要做的就是将这些分裂的精神世界都消除,好让主人格能完全掌控自己的大脑和身体,所以哪怕她对这些副人格的感情再深,这一点也绝对不能混淆。

这也是当初她为什么可以从那么多助理人选中脱颖而出,虽然她这张脸占了很大因素,但医生更喜欢的,是她随时能保持清醒的头脑,这一点足够让她成为一个顶尖的心理医生。

……不过目前来看这条路很难,尤其是在跟两个副人格谈过恋爱之后的她,实在是太失职了。

陶语叹了声气,回到床上躺下,很快就睡着了,这次因为岳临泽不在,她又担心英公子随时会偷袭,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

勉勉强强睡到天微微亮,她就再也睡不着了,干脆起床去院子里打扫卫生,结果一到院子里,她就闻到一股早点的香味,扭头就看到堂屋里有人在。

陶语算了下时间,岳临泽大概明日清晨才能回来,难不成是提前了?她心中一喜,加快脚步朝堂屋走去,结果还未进门就听到英公子叫她,陶语的脚步瞬间慢了下来。

你昨天去哪了?虽然他没离开这件事让陶语很失望,但陶语还是决定礼貌性的问一句。

毕竟这次如果岳临泽没考上,他们还是要顾忌英公子一点的。

英公子眼神飘忽,咳了一声低头道没去哪,就是随便转了转。

哦。

陶语看他一眼,闷了下来。

英公子勉强笑笑,将桌上的包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吃,是我回来时买的。

陶语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还会给自己带东西,心里顿时有些同情这位,她叹了声气道你这是何必呢……她的话一出,英公子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陶语只好闭嘴不言了,她看了眼包子,实在没有吃的想法。

毕竟上个世界被nc下了一次药后,她就有了足够大的心理阴影。

吃呀,这些都是你喜欢的。

英公子恳切的看着她。

陶语笑笑不用,我不太饿,你吃。

英公子看她一眼,也没有再劝,自己沉默的坐在那里开始吃包子,自虐一般不停的吃着,陶语先开始还只是看着,后来发觉他越来越不对劲,忙劝阻道别吃了,当心伤着肚子。

……你还会心疼我吗?英公子眼里里瞬间都是泪水,看到陶语闪躲的眼神他哽咽道,算了,你不喜欢我,我又何苦糟蹋自己,实话跟你说,我这次是打算离开的,咱们日后不必再见了。

陶语听到他想通了,终于松了口气你能明白就好,如今你哥有了官身,哪怕你日后什么都不做,也能体面的成亲生子,何必再想着我呢。

搞得她好像是个多渣的人一样……虽然她对英公子所做的一切好像是挺渣的。

英公子苦笑一声,倒了杯水敬她我以茶代酒,祝你日后事实顺遂。

陶语犹豫一下,也从桌上拿了个杯子倒上水,见他喝下后也跟着喝了下去。

英公子喝完茶后,看着她把茶水喝完,苦涩道我现在就走。

我送你。

陶语立刻道,只是刚走了两步,脚下便觉得一软,倒下去的瞬间她头晕目眩,第一反应便是妈的,又中招了。

只是这次跟上次比好点的地方是,瘦猴当初劫色又杀人,这位似乎只是要劫色。

陶语昏过去之前不断懊悔自己的大意,但接下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她清醒过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身上,见衣服还好好穿着后松了口气,心想总算没有**给一个nc。

她揉了揉脑袋起来,发觉身上好好的,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陶语疑惑了,难不成英公子给自己下的不是村药?醒了?英公子的声音低哑响起。

陶语猛地抬头,才发现英公子方才就在她屋里,只是她一时只顾着检查自己,根本没发现他的存在。

英公子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身上穿了一件正红色外衣,外衣里赤着上身,下面只穿了一条亵裤。

……比昨天钻她被窝时还过分。

陶语眉头缓缓皱起我已经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你这样。

为什么不喜欢?难道我不够好吗?英公子慢慢走过来,目光凄婉的看着她,我吃了你最爱让我吃的药,穿了你最喜欢我穿的衣裳,我要走了,你让我好好伺候你一次。

……这个世界能不能不要老给她安排一些奇怪的嗜好?!陶语无语半晌,见他要解裤腰时立刻道,不准动!虽然英公子此刻因为自己吃了药,身体正躁动的难受,但是一听到陶语说话,立刻乖乖的停了下来,只是他的目光依然火热,坦诚又直白的将自己的渴求藏在眼睛里。

夭寿哦,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被男人勾引。

陶语一脸惨不忍睹,本该气愤他给她下药,但是想到他对自己更狠,就不好跟他计较什么了。

陶语绷着脸看了他半晌,最终从床上跳了下来,冷声道你解决一下,然后收拾东西走,无论如何,我这里都没办法留你了。

为什么?英公子凄声问道。

陶语冷笑一声因为如今的我心里已经没有你了,你做这些事,只会让我觉得恶心,否则我怎么会宁愿舍弃全部家财,也不愿哄你回来?她看着英公子瞬间绝望的眼睛默默说了声抱歉,但她也是没办法的,谁叫你不是这里的主角呢,不过她决定下次如今接收了有着这张脸的病人,一定会少收一点劳务费。

英公子颤抖的看着她,不知是药效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此刻他的眼睛通红,整个人都是一副随时昏死过去的模样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对不起,陶语叹了声气,最后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解决一下,明日清晨临泽回来之前就离开。

陶语说完,便定定的看着他,英公子心如死灰,半晌点了点头。

她立刻松了口气,见英公子已经开始喘息,便转身从屋里出去了。

屋里的英公子虽然伤心,可此刻药效发作已经顾不上其他,能慰藉他身体的女人也走了,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看到陶语的床后哽咽着躺到上面,开始自己动手消解药效。

陶语独自坐在院子里思忖,今晚为了保险起见,还是等英公子休息之后,她去邻居家住一晚好了。

这么想着,她便到自己房门前说了一声,接着便转身要往外走,却突然听到院外邻居打招呼的声音临泽,这么快回来了啊,考得如何?陶语心里咯噔一声,当即叫了声糟,下一秒岳临泽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还不错,大娘,本该明日回来的,但我没离家这么久过,在外头诸多不适,便提早回来了。

陶语想也不想的转身冲回自己房间,没办法,如果叫岳临泽看到英公子在里头,她解释得清楚便是英公子遭殃,解释不清楚便是她和英公子一起遭殃,而英公子已经答应她会离开了,这个时候最好是大家都别遭殃。

她进门后便将门关上了,已经发泄结束的英公子看到她眼睛一亮,刚要说话陶语就对他嘘了一声,用口型告诉他岳临泽回来了。

英公子的表情立刻淡了下来,安静的坐在床上不动了。

陶语刚将房门反锁,下一秒便传来了敲门声,她浑身一个哆嗦,立刻平静道谁啊。

我回来了,岳临泽声音里透着回家的轻松,你已经睡了吗?近日怎么样,那男人没有对你如何?陶语嘴唇动了动,干笑道还不错,他挺老实的。

门外的岳临泽顿了一下,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了是吗?他人呢,已经休息了吗?……谁知道啊,应该是去街上的客栈住了,我这两天劝了他许多,他已经答应要回去了。

陶语说完扫了英公子一眼,英公子无声的朝她笑笑,一副不会惹事的模样。

陶语松了口气,感激的朝他一笑。

英公子心情总算好了些,他本可以开口提醒岳临泽自己就在屋里,然而没有必要,且不说陶语会跟岳临泽解释,就是岳临泽这幅大房捉奸的架势都让他不爽。

明明是他先来的。

去客栈住了?岳临泽蹙眉。

陶语笑笑是啊,没在咱家,所以你今日可以回自己屋里休息了。

他会这么老实出去住客栈?怕不是故意糊弄咱们的,他在哪家客栈?我去确认一下。

岳临泽面无表情道。

陶语表情一僵,下意识道……我哪知道他在哪间客栈住,你别管这些了,还是回房休息。

镇上就几家客栈,很容易就找到的,我先去看看。

岳临泽声音愈发冷了下来。

陶语心虚的将声音抬高找他干什么?说不定已经离开了,你还是回屋休息,都赶了两日的路了,定然很累。

岳临泽听着她的声音,理智如遭受狂风暴雨的孤岛一般,随时都要被巨浪击碎。

他很想一脚将门踹开,但他心里清楚,如果因此惹了陶语的厌弃,很可能他会被赶走。

这一刻他恨透了没有丝毫力量的自己。

是啊,那我就去休息了。

岳临泽听到自己的声音说,然后就感觉到身子机械的往自己屋里走去。

他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如同神经病一般贴着墙壁,明知道隔壁会有什么,然而他就是要自虐的听着。

陶语见他听话了,终于松了口气,看向床上的英公子道赶紧将衣裳穿上,待会儿便离开。

英公子看着她苦笑你当真是在意他。

他还从未见过陶语这么关心过谁。

陶语看他一眼,催促他从床上下来,接着便将他躺过的被子都卷了起来,一把塞到他怀里这些我都不要了,你拿走。

一想到这上面有男人那什么的痕迹,她就膈应得不行。

英公子看了眼手里的被子,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

陶语似乎不知道,他们两间屋子之间的隔音有多差,他先前住在岳临泽那屋时却是清楚的,虽说低声说话的具体内容无法听清,可谁的声音几人说话还是能听清的。

恐怕那边屋里的人,已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陶语房间里了,而他没有过来质问陶语,看来他对自己也没什么自信啊。

英公子轻笑一声,趁陶语转身换新被褥的时候,偷偷将自己方才用过的锦帕丢到了床脚处,然后对她道了声别,便抱着被子离开了。

他就是走,也要给岳临泽留下一根刺,叫他知道他在陶语眼中也不过如此,起初这根刺碰一下只是有些刺痛,等陶语渐渐对岳临泽没那么用心了,这根刺周围便会开始溃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因为自己留下的刺分开。

陶语精神时刻紧绷着,担心英公子随时都会给自己叫一下,到时候她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不过还好,英公子还算识相,直到离开家里将院门关上,都没发出声响。

在他离开后,陶语长长的舒了口气,坐在椅子上发了许久的呆,最终看了眼自己被英公子睡过的床,选择将上面铺好的被子抽下来,铺到地上睡了。

至于这张床,还算等明日晒一下再说。

岳临泽静静的听着,任由一颗心随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响动变得越来越疼,直到彻底安静下来,他才结束这场自虐。

如果他有官名在身,如果他权势滔天,陶语是不是就不会敢对自己食言而肥了?此刻的他恨毒了,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恨毒了谁,是狗改不了吃屎的陶语,还是趁他不在勾引陶语上床的英公子,又或者是无权无势、连句实话都不敢跟陶语说的自己?岳临泽缓缓吸进一口气,只觉得连空气里都夹杂着利刃,刺得他从口唇到喉咙都是疼的。

可是他只能忍着这份疼,咬着牙将这份疼咽下去。

他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整个陷入睡眠的小镇,谁都没有发现一个少年心中的戾气突然增多。

一大早陶语便起来了,睡了一夜的地铺,她只觉得浑身酸痛,恨不得立刻就把床搬出去晒晒。

于是她很快洗漱好后,便去敲了岳临泽的门,没敲两下门便突然被打开,陶语吓了一跳,失笑道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的?她面容平静,仿佛先前的每一个早晨一般。

岳临泽垂眸道三日未见你了,有些想你。

想我就对了,谁叫我是你姐姐呢,陶语嘿嘿一乐,接着提出要求,那什么,今日天应该不错,帮我把床抬出来晒晒呗。

为什么要晒床?岳临泽看向她,目光有一瞬间像利刃一般叫人感到危险。

陶语眨了眨眼睛,那种危险的感觉便消失了,而眼前的岳临泽还是那个叛逆期反复的小少年。

她笑笑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想晒了呗,你帮我抬一下。

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直到她开始感觉到不自在时,才淡淡应了一声。

陶语松了口气,转身朝厨房走去干活之前先吃饭,我去做些吃的,待会儿再去抬。

我先去看看。

岳临泽道。

陶语朝他摆摆手去,看怎么好抬。

得了她的允许,岳临泽便进了她的房间,屋里和先前并没什么不同,只是床上的一切用具全是新换的,他不知道是昨夜换的,还是在他走之后才换的。

屋里头静悄悄的,岳临泽缓缓靠近床边,伸手摸了摸上面整齐的锦被,眼底是一片死寂。

她便是在这样一床被子上被英公子压在身下了吗?她那时候的表情会是怎么样的,会大声的呻吟,还是会小声哀求,是和他梦里一样主动又大胆,教导英公子做各种稀奇的事吗?岳临泽冷静的看着锦被上的花纹,一遍又一遍的想着陶语会出现的模样,每想一遍他就被折磨一遍,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研究好了没,怎么抬啊?陶语的声音远远从外头传来。

岳临泽随口道得侧过来……他的目光无意间扫到床脚处,声音立刻如被掐住脖子的一般消失了。

地上是英公子的手帕。

岳临泽眼底一片阴鸷,他面无表情的蹲下,刚要伸手去碰便看到上面一点污浊。

同为男人,他实在太清楚上面是什么了,虽然先前一直被自己的想象折磨,可如今一看到这东西实实在在的出现在面前,他才算明白先前心口的疼都不算什么。

临泽?陶语在外头叫了几声都没人应,她好奇的推门进来了,岳临泽立刻用脚踩住手帕,转身看向她。

你怎么没说话啊?陶语心中有些紧张,他该不会是看出什么来了?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半晌道没听到,你做了什么饭?番茄炒蛋,快出来吃,马上就要凉了。

陶语立刻叫他。

岳临泽点了点头,趁她没注意将锦帕踢到了柜子下,这才跟着她出去。

二人在堂屋坐下,边吃饭边聊天,这会儿陶语总算有功夫问他了你考得如何?还行。

岳临泽随口道。

陶语一听就知道是有把握的意思,当即松了口气看来还不错啊,如果这次成绩特别好的话,那咱就不怕了,说不定你就直接能在皇上面前露脸了,到时候看谁还敢再欺负咱们。

岳临泽的手指顿了一下,垂眸道你很怕英公子?后你还怎么立足啊,再说你还有心上人呢,她会怎么看你,毕竟人言可畏。

陶语叹了声气道。

岳临泽看她一眼,半晌道如果我能拔得头筹,你要给我什么奖励?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陶语立刻道。

岳临泽嗤笑一声,低下头继续吃饭以后做不到的承诺,就不要随便乱许。

寒碜谁呢?陶语失笑,你尽管说,只要我能给的,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岳临泽看她一眼真的?真的!前提是你考第一啊!陶语笑道。

岳临泽跟着露出一个微笑我要的,你肯定能给,你记住现在说的话,等榜单下来,我便找你要。

太自信了朋友,这次可不是光跟咱一个小镇比了。

陶语斜他一眼。

岳临泽没有再说话,只是埋头开始吃饭,陶语总觉得他似乎哪里不对,可又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地方不对,所以便没有再问。

英公子这天走了之后便没有再回来,似乎真的对陶语放弃了,他们的日子也跟着回到了正轨。

等待放榜的日子轻松又难熬,但好在这段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放榜那日,陶语一大清早便起来敲岳临泽的门,敲了两下后没见有人开,干脆冲了进去。

岳临泽正穿衣裳,看到她后皱眉怎么不敲门。

都什么时候了还敲门,你赶紧出来啊,马上就要揭榜了!陶语有些兴奋,比当年自己高考时上心多了。

岳临泽看她一眼,蹙眉道还早,先吃早饭。

……这位有那么爱吃饭吗?陶语瞪他一眼,但心里清楚如果不按这位的话做,恐怕他牛劲犯起来,他们会去得更晚。

现在做还得浪费时间,陶语只好冲去街上买了几个包子,回来便着急忙慌的催岳临泽吃,不过饭吃到一半,便有人敲锣打鼓的来了,竟是报喜的。

恭喜陶公子这次会试拔得头筹!报喜的人声音高亢,一路喊着过来,很快便引来了大批蹭喜气的邻居前来。

陶语一听先是愣住,被岳临泽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即激动得抱着岳临泽猛拍两下才松开,满脸高兴道你怎么这么厉害?还真是第一啊!记得你先前答应我的事吗?跟她比起来,岳临泽倒是淡定。

陶语立刻道当然记得,放心,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肯定都给你!岳临泽闻言这才轻笑一声,本想趁她高兴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然而此刻人实在太多了,他只能压后行了,快去招待一下。

哦哦对,你好好想想要什么奖励,咱们晚上再说。

陶语笑眯眯道。

岳临泽微笑一下,陪着她去招待客人了。

一直到临近晚上,他们才空闲下来,而两个人也早就累瘫了,坐在堂屋里各自歇着。

岳临泽平静的看着陶语,心中却远没有那么平静,他犹豫许久,终于开口道我有话跟你说。

嗯?陶语懒洋洋的看向他,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依然瘫在椅子里。

岳临泽抿了抿唇,悄悄将手心里的汗擦了,他镇定的走到陶语身边,低声道你还记得我先前说过那个心上人吗?当然。

陶语坐得稍微正了些。

岳临泽耳朵里全是自己的心跳声,他根本无法顾及其他,在陶语点完头后认真道你可知道我为何一直没敢告诉你她是谁?为什么?陶语也站了起来,她看到岳临泽这幅模样,突然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果然,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因为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虽然已经猜到了,可听到他这句话后,陶语的内心还是受到了震动,自己先前一直压抑着的小心思开始疯长,眼看着就要按捺不住,她忙往后退了一步。

岳临泽却不允许她退,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抓着她的手腕道你先前说过会答应我任何要求,我的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你嫁给我,从此以后什么公子少爷的,都不要再碰,你答应我好不好?陶语怔怔的看着他,很想点头应下,但是想到他还有一年才成年,又有些下不去手。

岳临泽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想拒绝自己,顿时眼睛都红了我不介意你先前食言,也不介意你和英公子那点事,只要你答应我,从此以后只爱我一人,对我保持忠诚,我便护你一生一世,你答应我好不好?……可我们现在,是姐弟啊。

陶语艰难道。

岳临泽眼底划过一丝绝望,陶语心尖颤了颤,长舒一口气道所以在你成年之前,我们之间的关系暂时维持姐弟,等你大一些,再做别的打算好吗?岳临泽一愣什么意思?就是……你先松开我。

陶语脸上泛起薄红,虽然是岳临泽先告白的,可她却有种骗小孩的心虚感。

岳临泽忙松开她,接着便听到她道待你本事再大些,能把流言蜚语控制住时,咱们再将关系更进一步,你觉得如何?……岳临泽眼睛通红的看着她,半晌竟是掉下一滴泪来,虽然他很快慌乱的拭去,陶语还是看在了眼里。

她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会看到岳临泽哭。

岳临泽也自觉丢脸,后退一步别扭道反正你先前已经答应我了,那我便顶多再等一年,一年之后就娶你为妻。

……一年,应该用不了那么长时间,这个世界就会消失了。

陶语勉强笑笑,答应了他。

岳临泽总算真心的笑了起来,趁她不注意亲了下她的额头便跑了,陶语愣了一下,摸了摸额头上的温热有些好笑,可惜她一个笑容还没露出,她的眼前便黑了下来。

等她睁开眼睛时,眼前却是大佬的治疗室。

陶语……?!!卧槽,我怎么回来了?!她反应过来这里是哪后,立刻冲过去看了眼床上的岳临泽,却看到他依然昏迷,且身边仪器显示精神世界还在活跃,且阈值明显高出之前的状态。

如果这么下去,岳临泽本身的大脑会活跃过度,导致大量脑细胞死亡,他的身体很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陶语立刻转身叫人,给昏迷的岳临泽打了一剂精神松弛剂后便开始自我催眠,想要立刻回到那个世界。

陶语心中不解为何任务没完成她就被弹出来了,突然想到刚刚副人格在她额上印下的那个吻——该不会是他在亲了自己之后欣喜异常,仪器检测到了以为他戾气消除,所以才将她弹出来!陷入黑暗的一瞬间,陶语叫苦年轻副人格实在是太存不住气了!她再次醒来后身处二楼,看了眼周围的环境,从一楼巨大的台子判断出这里是杏花楼,她第一次进入的地方。

等着回小镇的陶语没注意到地砖等都换了样式,也没看出许多东西都老旧不少,一心念着刚亲完自己就发现她消失的岳临泽,此刻该多担心啊!这般想着,她便急匆匆往外走,结果没留意撞到了一个紫袍人,而紫袍人身边的狗腿子见状立刻将她推到地上,大骂没长眼睛呀!陶语摔得闷哼一声,皱眉抬头看向对方,在看到他的脸后愣了一下临泽?岳临泽本要继续往前走,听到陶语的声音后手指颤了一下,接着缓缓的看了过去,看到那张丝毫未变的脸后,他淡淡的站定。

陶语忙站起来,打量了他一眼后有些不敢认,半晌舔了一下嘴唇道你怎么……看起来成熟这么多了?先前的副人格,都和现实中的大佬一样的岁数,皆是二十七岁,可眼前这位,不知是打扮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看着已经三十左右,且周身的气度都非那个未成年所能比的——然而他不应该是个孩子吗?!还是说她来错了世界,跑到了身份是东厂督主那个副人格的世界?陶语的心都提了起来,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先弹出去看看时,就听到岳临泽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和陶语,是什么关系?这一刻,陶语瞬间确定了他就是那个未成年副人格,那个因为亲了自己都能欢天喜地到设备以为他戾气解除的小子……所以她这一次弹出又回来,精神世界到底受了多大的波动,导致时间线走得这么快?!……我就是陶语。

陶语艰难道。

她方才看着自己时,岳临泽便确定她就是那个人了,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比自己大几岁,却容颜一点都没变,但并不能阻碍他露出一个笑容,伸手抚过她的头顶——十五年了,你好像还是那样。

☆、宠侍有病10岳临泽看着她穿着当初离开时穿的衣裳, 衣裳像她的人一般, 经历了这么多年都未曾变一分, 衣裳上自己曾不小心甩上的污渍都还在,她整个人都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真的做到了丝毫未变。

不像他, 如今已经青春不在,他这张脸,似乎也不能看了。

陶语震惊的张了张嘴, 半晌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今年多大了……你连我多大都不记得了?岳临泽眉眼中透着温和,比少年和青年时少了一分棱角,一张脸却是郎俊如初,若不是周身沉淀下来的雍容气度、以及已经泛着微白的两鬓,恐怕没人能看出他已经三十二岁了。

陶语还沉浸在时间线已经走了十五年的震惊中, 再去看他的容貌, 突然间没了言语。

岳临泽将她的手抓着举到眼前,看着上面因为被推倒而摔出的细碎伤痕,半晌叹了声气: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陶语这才猛然回神, 讪讪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强装镇定道:没事,待会儿擦一下就好了。

未成年突然变成了大叔, 她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岳临泽轻轻一笑,仿佛没有看出她的闪躲:跟我回家吗?……你愿意让我跟你回去?陶语舔了舔嘴唇,有些忐忑的看着他。

岳临泽轻轻一笑:我都等了你十五年了,为何不愿意?陶语松了口气笑笑, 一颗心总算被揣回了肚子里,她方才还真怕这人会因为自己突然消失十五年就不认她了,现在看看果然从小培养出来的感情更坚固,这人二话不说便要带她回去。

她默默跟在岳临泽身边往外走,盘算着怎么解释她消失十五年的事,她正想借口想得费劲,并未看到岳临泽扫了先前推她那人一眼,更没注意到那人没能跟他们出来。

等他们两个坐上奢华马车走出一段路,杏花楼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而原本干净的围栏边,也沾满了热腾的血液。

马车平稳的在路上走着,陶语瞟了岳临泽几眼,都没看到他正眼看自己,她只得讪讪的打破沉默:咱们就这么走了没问题吗?他刚才身边可还跟着一堆人呢,现在就他们两个和外头的车夫了。

本来事情就办完了,今日便是要回京都的。

岳临泽缓声道。

陶语点了点头,半晌小心的看他一眼:那咱们现在就要去京都?岳临泽仿佛知道她想说什么,轻笑一声道:会路过小镇,到时候咱们在那里休息一日再赶路。

原来这样,陶语心里踏实了些,随后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便忙补充一句,你……这十五年过得如何?岳临泽眉头动了一下,这才微笑着看向她,半晌才缓缓道:你走之后,我便开始准备科考了,后来拔得头筹,便开始入朝为官,一直到如今。

哦……难怪看着跟以前不一样了,方才那群人都是巴结你的人,我还没挨着你呢,他们就紧张成那样了。

陶语嘿嘿笑道,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然而岳临泽嘴角的弧度都没什么变化,她笑了一会儿有些尴尬,便收敛了表情,坐得更加直了一些。

嗯,可能是太久没见所以有点生分了,没事的,多聊几句就熟了。

那个,你既然已经入朝为官,应该在京都做事,为何今日会在杏花楼遇见你?其实陶语更想问的是,这位已经当了官,怎么还没把自己的戾气根源给解决了,难不成杏花楼的背景很强硬?岳临泽闻言眼底划过一丝笑意:原来你是因为觉得我会一直留在京都,所以才会在延江城出现啊。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不等陶语疑惑,他又开口将道:你可能还不知道,早在我有功名时,这杏花楼便已经是我的产业了,原先里头那些人都走了。

至于是去别处生活,还是直接去见了阎王爷,他便没必要说了。

什么?!陶语震惊的看着他,所以杏花楼已经不是当年的青楼了?那就是说他的戾气应该消了啊,那为什么这个世界还存在?岳临泽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她脖颈开始发凉时,他才轻描淡写道:原来你是以为这里还是青楼,才会来这里的吗?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这里会遇见你,所以来看看。

就算陶语再听不懂人话,这会儿也感觉到他话里的深意了。

岳临泽平静的看她一眼:是吗?言语里似乎并不在意她因为什么来到这里。

陶语急忙点了点头,随后问:那你这次是为了打理生意,所以才回延江城的吗?是也不是,岳临泽道,还有些别的事情。

……这样啊。

陶语又没可以继续的话题了,于是她开始眼巴巴的等,结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问自己一句为什么,只好自己艰难开口:我当年突然消失,你是不是吓坏了?岳临泽勾了勾唇角,无所谓道: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哦……陶语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半晌才哼哧道,那什么……我不能跟你解释为什么我会消失这么多年,但你要相信,这一切都并非我本意,我不是故意要走的。

因为这玩意儿全赖你当初没出息,亲一下就愉悦到连戾气都给忘了。

岳临泽看她一眼:回来便回来了,往日的事已经过去,你不必再纠结。

……好家伙,原来他比自己还要潇洒,陶语心中又失落一分,看来时间真的有抹平一切欢喜过错的能力?他虽然不想多提往日,但陶语有一件事是要搞清楚的,那就是他分明已经将杏花楼占了,想必也已经报过仇了,那为何这个世界还在?陶语隐约觉得是和第一个世界一样的原因,第一个世界里的副人格,因为爱上她后却发现她一直撒谎,心中的戾气源头便从父兄变成了她,而这个世界的副人格,会不会因为她的离开而戾气源头变更?她越想越觉得可能,毕竟那时候他刚告白完离开,扭头她便消失了,还一消失就是十五年,他本就是性格极端的人,恐怕会因为她的擅自离开恨透了她?陶语一想到这一点,立刻有些坐不住了,毕竟这涉及到副人格的治疗,她必须得确定他的病因。

临泽啊,陶语叫完又觉得别扭,眼前的人虽然和之前是同一个,但到底是成熟型的,她面对他时感觉像对着一个长辈一样,直接称呼他的名字让人感觉很奇怪。

岳临泽本已经看向她了,见她又沉默下来,便耐心问道:怎么了?陶语咳了一声,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你还记得十五年前你会考第一那日,我们说过什么吗?岳临泽手指动了动,轻笑道: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事,说了那些奇怪的话来惹你心烦,你如今还记着呢?嗯?陶语疑惑的看着他。

岳临泽垂眸看着自己的指尖,淡淡道:你不必担心,如今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混小子了,也在你走后一年便娶了妻。

陶语睁大了双眸,他每说一句话她的心情便微妙一分,等他说完这段话,她的心情也就奇怪到了极致。

她等岳临泽说完,才苦笑一声道:你不必担心才是,我不会纠缠的。

他说这些话,无非是要告诉她他们之间已经撇清关系,而他也有了一家子,希望她不要再提及当年的事罢了。

只是任她怎么想,都没想到岳临泽会已经娶妻,可想想自己虽然只是出去了一瞬间,但他却是经历了人生实打实的十五年,以他如今这个年纪,有老婆才是正常不过的。

如今任她怎么安慰自己,还是感受到了所谓物是人非的苍凉感。

岳临泽看了她的脸一眼,看到她脸上的失落并无半分反应,毕竟已经过了十五年,如今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任意表情猜测许久的孩童了。

……那你如今也应该几个孩子了。

陶语声音有些干涩。

她消失一年这人就结婚了,想来对她也没那么喜欢,所以自己应该不是他戾气的源头。

既然不是,那肯定有别的原因的,但她现在跟成熟版岳临泽还不熟,不好多问他什么,好在他们日后还能同一个屋檐下生活,她便可以慢慢打听了。

岳临泽看她一眼,微笑:内子身子一直不好,我心疼她,便没有让她生,所以我们至今无子。

哦,这样啊。

陶语抿了抿唇,没有再说话了。

车厢里恢复了安静,陶语低落一段时间后打起精神,突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她下意识的看向车厢里仅有的第二人,却看到岳临泽正在专心看书,似乎连余光都未分给她一分。

陶语无声苦笑一声,心想这里到底已经是十五年后了,她要适应这个完全改模换样的精神世界,就必须摒弃先前那些惯性想法,重新和岳临泽培养亲情。

至于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也是时候收起来了。

思及此,陶语呼了口气,正了正脸色诚恳道:我无意打扰你一家的生活,只是如今实在无处可去,希望你能念在当初咱们姐弟情谊还算亲厚的份上,在你的住宅中给我一个房间,可以吗?你是我的姐姐,自然该住在家中,岳临泽勾起唇角道,不然你还想去哪?陶语干笑两声,心想这人今日到底官居几品了啊,说起话来不怒自威,叫人心里怯得慌。

不过如今她得了他的保证,确定自己可以留下,她这心里便放心多了。

只要让她留在他身边,她便还能继续苟下去。

马车继续向前,渐渐出了延江城,将城里的热闹远远甩在身后,马车上岳临泽放下书开始假寐,陶语不敢打扰,局促的坐在角落里。

因为他闭着眼睛,所以她这会儿盯着他的眼睛渐渐大胆起来,从头到脚来来回回将人看了个遍,试图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些他这些年的生活轨迹。

然后她就发现,这人不仅是个大官,似乎还是贪官,巨贪那种。

她虽然做首富的日子非常短暂,但好歹也是真实做过的,所以好东西见过不少,但此刻岳临泽手腕上戴着的佛珠,腰间的符文玉佩,似乎都是价值连城之物,他一个官员再富,也断不该戴得起这些东西。

在看什么?不知什么时候,岳临泽的眼睛突然微睁。

陶语下意识的实话实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手腕上的佛珠很别致。

岳临泽缓缓睁开双眼,盯着佛珠看了半晌后取下来握在手里:喜欢的话给你。

说罢便要递过来。

陶语吓了一跳,忙疯狂朝他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自己戴就行!开玩笑,这还没培养感情呢,就开始收东西了,他万一以为自己是来打秋风的怎么办。

她的闪躲落在岳临泽眼中,便成了另外一种含义,岳临泽的眼神暗了暗,随手将东西扔出车外,佛珠落在地上发出的响声被车轮声盖过。

陶语惊讶的瞪大眼睛:那么好的东西,你扔了做什么?!无用的东西,自然要扔。

岳临泽说完便闭上了眼睛。

陶语莫名其妙的看他一眼,只觉得这位的性情比以前还要难以捉摸,虽说那佛珠是精神世界的东西,算不上实质意义上的价值连城,可她还是有些心疼。

不过东西是岳临泽的,她到底不敢说什么。

马车继续拼命赶路,渐渐的陶语开始犯困,坐在那里很快就睡着了。

岳临泽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她脸上,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后,又落到她白皙的脖颈上,接着便被衣裳挡住了视线。

岳临泽不悦的蹙了蹙眉,打开了小桌下的抽屉,从一堆瓶瓶罐罐中取出一个青瓷的小瓶,开了口后放到了陶语的鼻尖下。

陶语睡梦中不安的哼唧一声,接着头一歪整个人朝地上滑去,不等她摔到毯子上,岳临泽便一把将她捞了起来,单手将软榻上的杂物扫到地上后,便将她放在了上面。

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确认她是温热的之后,他勾起唇角,向来如死水一般的眼眸里出现了些许愉悦,接着便挑开了她的衣带,让她顷刻间曝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而在这一过程中,陶语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沉沉的睡着。

岳临泽俯身贴向她的脸,将鼻尖埋在她锁骨处深吸一口气,闻到熟悉的香味后,他从见到陶语开始便升腾起的暴虐之心,终于有了一分控制不住的意思,他猛地将陶语翻了过去,一把抓开她的衣衫,叫她的背都露出来后,这才狠狠的咬了上去。

很快口中便出现了血腥味,他心中的焦灼这才消下去些许。

岳临泽面无表情的直起身,看着她肩膀上渗着血的牙印,心中总算痛快些许。

这会儿陶语已经人事不知,他再也不必强装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可以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他手指触上她背上的伤口,在手指沾了血后放到唇边,轻轻的尝了一口。

只要是她,仿佛连血的滋味都是甜的。

岳临泽满意的看着她,半晌才将她翻了过来,修长的手指打着圈靠近她的小衣,最终覆上了有一层薄布料隔着的浑圆。

她逃了这么多年,折磨了他这么多年,欠他的实在太多,如今他要先收一点利息,至于本金,他会挑个更好的时候收回。

陶语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路,迷迷糊糊醒来时,连脑子都是疼的,一听到了小镇,她睁开眼睛后看到自己身上的古装,愣了一下后想起自己现在在哪。

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车夫在外头尊敬道:大人,到了。

陶语迷糊中又透着一分惊讶的看向旁边的岳临泽,揉着太阳穴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当初咱可是走了两天一夜才到的。

当初咱们夜里可并未赶路,自然要比现在慢些,下车。

岳临泽微笑道。

陶语点了点头,正要动突然觉得后背隐隐泛着疼,她皱着眉头伸手够了一下,却感觉更疼了。

怎么了?已经下马车的岳临泽回过身,看到她扬起手在做什么,有些好笑道,抓痒吗?……不是,就是觉得背上有个地方疼疼的,好像受伤了。

陶语嘀咕一句,便从马车上下来了,看到眼前虽然有些地方变了但绝大多数街景未变的小镇,她长长的舒了口气。

忽略有些疼的某处伸了伸懒腰后,陶语看到眼前的客栈有些好奇的问:为什么不回家去?来住客栈做什么?我当初为了打点,便将那处宅子给卖了,如今咱们的家在京都,只能在这里将就一日,等明日便启程回京都。

岳临泽温和解释道。

陶语啊了一声,虽然表示理解,但心里还是挺失落的。

她虽不是这个精神世界的人,但那座小宅子是她在这里的立身之本,且她在那里住了这么久,早就对它有了几分感情,没想到岳临泽说卖就给卖了。

岳临泽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失落,扫了她一眼后便淡淡道:走。

陶语应了一声,打起精神跟着他朝客栈进了,二人直接去了楼顶的厢房,陶语刚要进自己房间,便听到岳临泽道:我这次去延江城有些匆忙,没有带丫鬟过来,你能帮我收拾下东西吗?……哦。

陶语刚要迈进自己屋子的脚收了回来,接着进了岳临泽的屋子。

后背某处还在隐隐作疼,她是想回去看看怎么了的,但还是决定先帮了岳临泽再说。

岳临泽看着她进了自己的屋子,脸色立刻淡了下来,跟伙计吩咐了几句话后才跟着陶语进去。

陶语站在桌子边等着,看到他进来后问:要收拾些什么?岳临泽看了她一眼,等车夫将他的包袱拿了进来后,他才解开将里头的衣裳翻出来,把最下面的盒子取出后,才对她道:帮我把衣裳整理好。

陶语:……这好像是他刚弄乱的?她很是怀疑是他故意玩她,但看到他从盒子里取出文书开始看后,才确定他是真的有事要忙,想要自己善后来的。

陶语便开始上手折衣裳,很快便帮他整理好了,等一切都做好之后,她看了眼认真批示的岳临泽,有些不自在道:已经收拾好了,我先回房了?嗯。

岳临泽头也不抬的应了一声,陶语摸了摸鼻子,便转身离开了。

等她一走,岳临泽的目光立刻追了过去,等隔壁传来关门声后,他才起身走到桌边,看了桌上整齐的衣裳片刻,勾着唇角笑了一声。

陶语回房间后,第一件事就是锁门脱衣服,等脱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屋里没有镜子,而梳妆台上本该有镜子的地方,有一个很深的铜镜压出的痕迹,可铜镜本身却偏偏没有,露出空荡荡的一片。

她的脸立刻苦了下来,没有镜子,她怎么可能看得到后背到底怎么了,只好伸手摸一下,想研究一下是不是破皮了,可她低下头的那一刻,再也没心情关心后背了,因为她看到自己但凡是露出肌肤的地方,都布满了各种红痕。

这些红痕有深有浅,但形状都差不多,如果没有前面两个世界的经验,她肯定会以为这是虫子咬的,可现在看,这分明是吻痕!陶语急忙将裤子也脱了,看到大腿内侧都是时,心里受到极大的震动,可随后一想又觉得不对,她之前是睡着了,但被人吮出这么多痕迹,她不可能毫无察觉,更何况她衣服穿得好好的,没有丝毫不妥。

……还是不要冤枉岳临泽的好。

陶语嗓子有些干,但她还是很快便穿上了衣服,出门去找岳临泽了。

一进岳临泽的屋子,看到他还在看公文,陶语想了一下后道:临泽,我身上突然多了好多红斑,可能是病了,你能帮我找个大夫吗?她说完便紧紧盯着岳临泽,想从他脸上看出一点不对的地方,然而岳临泽无懈可击,听到她的话后蹙了一下眉: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不如叫大夫来看看。

陶语笑道。

岳临泽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我此刻无空,不如叫车夫带你去。

……好。

陶语深深看了他一眼,果断去找车夫了。

她知道岳临泽性子如何,所以为了诈他,必须把戏做全。

于是她还真就跟着车夫去找了大夫,还是她自己挑的药铺,只是没想到见了大夫之后,大夫只听了她的描述便道:这几日有几个同你一样的了,你可是去镇外那片荒地了?陶语一愣:是。

大夫看她一眼,叹息道:也没什么大碍,这些痕迹很快便会消的,前些日子荒地有种叫鬼草的野草长起来了,许多人对这东西味道都感到不适,经过荒地时都出现了你这种情况。

陶语讶然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会是因为这种事,正当她起疑时,又有人来看病了,也是和她一样的症状,陶语听了之后沉默许久,半晌朝大夫点点头离开了。

回去后见到岳临泽已经开始收拾文书,显然是结束了。

岳临泽看到她后问:大夫怎么说?大夫说吃两服药就好了,小事。

陶语勉强笑笑。

岳临泽点了点头:那便叫人去煎药。

陶语应了一声道:我去休息一下,药好了再出来。

好。

岳临泽说完,便看着她回了房间。

陶语抿唇回床上躺着,虽然之前在马车上睡了一路,这会儿本该不困,可事实上她觉得更累,先前睡过的觉似乎并没有帮到她什么,所以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一觉到天黑,岳临泽敲了几次门后,她才神清气爽的起床,这一次是真的睡饱了。

喝了药又和岳临泽客气的聊了会儿,她便因为受不了尴尬的气氛回房间里。

独自一人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圆月,陶语只觉得一切跟梦一样。

跟岳临泽已经生活了十五年不同,她仿佛被小少年告白后打了个喷嚏,喷嚏打完发现自己的小少年变成了大尾巴狼,一切都和她先前习惯的不同了,甚至连唯一属于自己的房子都被卖了……说起房子,她突然想去看看自己住过的地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反正也睡不着,陶语干脆出门了。

她开门前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的减轻了声音,偷偷的出了客栈,然后直奔原先的住宅去了。

街道两边的房子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有些路也换了,但好在这里整体变化不大,所以她很顺利的到了宅子前。

看到门前那把大锁,陶语愣了一下,暗笑这买家小气,买了房子后竟然连锁都舍不得换,这十五年的锁虽然涂了许多漆,可看着也已经破得不能再破了。

陶语笑着隐隐觉得奇怪,可她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走到侧边翻墙进去了。

反正锁在院子外头,显然这里今天没人。

今日的月亮很给面子,将光辉洒满了人间,陶语在月光下能很清楚的看到院里的一切,曾经打水的井边还放着盛水的瓢,院子里的绳子上还晾着衣裳,衣裳随着风儿飘动,而下面还放着她常用的扫帚,扫帚周围是一堆撕碎的红纸片,仿佛有什么喜事一般。

陶语眉头动了动,缓缓朝堂屋走去,里面也十分干净,正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盘子,上面放了几个包子,其中一个还被咬了一口,好像主人刚吃到一半就因为什么事耽搁了、且随时都会回来一样。

陶语定定的看着桌上的包子,突然心生一股凉意。

半晌,她艰难的往前一步,颤着手去摸了一下包子,入手一片坚硬的冰凉,这些东西竟是石头雕琢出来的。

她这会儿总算发觉哪里不对了,这里的每一处东西,都和十五年前她被弹出那日一模一样!为了印证自己的想法,陶语冲去自己房间、厨房都看了一遍,就连地上不小心洒过的水,都被用水晶雕琢了出来。

这座院子里的一切都被刻意留了下来,除了她这个人。

陶语打了个冷颤,想也不想的冲到院子边上翻了出去,她本想沿着之前的路回去,可本能的朝相反方向绕了一圈,这才回正门前的路上。

而岳临泽已经站在门前了,月光落在他身上,将本就被岁月打磨得华贵的男人,照得更如神砥一般。

他听到身后的动静,回头便看到了陶语,岳临泽微微一笑,仿佛世间最完美的男人。

陶语默默将汗湿的手背到身后,有些不好意思道:本来想偷偷来这里看看,没想到还是被你抓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娶妻是真娶妻了,至于娶的是谁,是不是人类,到京都你就知道了,反正不是娶陶语以外的人,不是在黑化中变态,就是黑化肥会挥发☆、宠侍有病11临泽定定的看着她, 目光里某种情绪叫陶语心里一阵阵的发凉。

半晌, 他愉悦的勾起唇角:那你进去过吗?人家门锁着呢,我怎么进去。

陶语笑笑,仿佛一切正常。

月光下,她的眼睛黑黑亮亮的看着自己, 鼓囊囊的胸脯不断起伏,像是见到他很高兴, 又像是有些紧张。

岳临泽温和的看着她,半晌轻笑道:既然想来看看,为什么不叫上我,我陪你一同前来。

……你这不也没叫上我么。

陶语玩笑似的说了一句,不动声色的将手心的汗拭在身上, 并未向他走去。

事实上她这会儿心里受到了太大冲击, 看见岳临泽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但是害怕他黑化得更厉害,只能生生忍下恐惧,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将她走之前的一切都用自己的方式保存下来, 这件事本身并不恐怖,恐怖的是岳临泽从见到她起, 便不曾对她露出一点负面情绪, 所展现出的人格是健康又健全的, 仿佛她的离开并未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然而能将一座院子一封禁便是十五年,且通过里面的细节来看,应是一直打扫得极好, 这说明他对自己的离开一直耿耿于怀,且随着时间的漂移,这种耿耿于怀并未减轻半分,如今已经不知道偏执成什么样了。

可他偏偏在见到自己的瞬间,就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计前嫌的好人形象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将自己当做了猎物,原先积攒下的阴暗情绪都在悄悄发酵,只等一个缺口出现,便会加倍的报复在她身上。

陶语明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处境危险,可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祈祷自己能在他发泄之前,先一步对他进行心理疏导。

虽然目前看起来很困难。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许久,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你已经知道了?嗯?知道什么了?陶语装傻,心弦已经绷到了极致。

岳临泽轻笑一声,目光里满是怀念:我之前骗了你,这座宅院我根本没舍得卖,而且用了自己的方式,将里面的一切都保存了下来。

陶语听到他主动说这些,手指尖轻轻一颤,脸上适时的表现出意外。

岳临泽微微叹了声气:你突然消失那几日,我像疯了一般找你,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到,绝望之后,便将院子封存起来,先前不说,就是怕你多想,你看到之后可是吓到了?……哦,原来是这样啊。

陶语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并未否认他最后一句话。

岳临泽看了眼大门上的锁,面容平静道:不过在封存起来之后,我便几乎没有回来过了,这里的一切皆是下人在清扫,没想到一晃眼也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的意思是,在将院子封存之后便想开了?陶预定定的看着他,他解释得天衣无缝,如果不是自己身上突然多出的那些东西,恐怕她就相信了。

一切都太巧了,巧得仿佛早就被人安排好了一般。

起初她只是疑惑身上突然多出的红斑为何像吻痕,见上好的客栈厢房竟然没有镜子后才开始怀疑他的。

然而岳临泽表现得一切正常,她便按下了这一点怀疑,去了街上找大夫。

问题也就出现在大夫身上,时机太巧了,大夫刚说完她的病因,便有第二个相同病症的人出现,这摆明是不想让她怀疑,所以才刻意出现的人。

至于她身上这些东西到底怎么来的,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就只有岳临泽自己知道了。

她带着轻微的试探问道:那你对我……我已经成亲了,等到了京都,我便带你去见我的夫人。

岳临泽一双眼睛里满是温情,似乎不愿再提他们之间的往事。

陶语静静地看了他片刻,最后笑笑:抱歉,是我多嘴了。

要进去看看吗?岳临泽含笑看着她。

陶语看起来颇为失落,扫了他一眼后转身便走,边走边幽幽道:物是人非,再看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岳临泽的眼神猛然阴沉下来,片刻后又成了温文尔雅的岳大人。

他在陶语身后默默跟着,所以并不能看到陶语在转身的瞬间,猛然呼出一口气,接着脸色便不好了。

刚才岳临泽说的话,她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且他越解释,越说明他不想拿真实的自我面对她,对自己的执念也就越深。

而跟前两个世界相比,最惨的是这个世界的他已经结婚,那便说明他对自己只剩下恨,没有一点感情了。

如果他像之前那样对自己又爱又恨,她还有办法去疏导,可如今他对自己没有爱只有恨,恐怕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必须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备,以迎接他任何形式的报复。

陶语觉得自己就像是,偷开了蓝胡子最后一道门的新娘,但比新娘惨的是,虽然已经清前路是什么,她却不仅不能逃,还必须迎难而上,感化这个老变态。

在想什么?月光下岳临泽笑意盈盈的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往前走。

他的衣袖若有似无的触碰着她的袖子,陶语只觉得被他碰过的半边身子都要麻了。

两个人一起走在街上,周围静到陶语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昏暗的街道每一条分岔路都似乎可以作为行凶现场。

陶语被自己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随后打起精神,心想大不了死一次就是,反正她可以直接回现实社会,没什么好怕的。

这样想着,她扫了岳临泽一眼,又一次注意到他鬓角的白发,垂眸笑笑道:这么多年未见,你似乎老了不少。

岳临泽嘴角的笑意猛的一僵,随后仿佛什么都未发生过一般:人都会老的,不是吗?陶语笑笑,并未说话,她知道岳临泽在试探自己,但这个时候最好不去解释。

人对自己不了解的东西常常心生忌惮,希望能借此让他收敛一些。

她不回答,岳临泽也不恼,反正来日方长,只要他跟自己回了家,便休想再离开。

岳临泽轻笑一声,陪着她慢慢往客栈走去。

还未到客栈门口,陶语远远便看到一行人在门前整装,她下意识的觉得这些人跟岳临泽有关系,于是抬头看向他。

京都来人了,说圣上有急事见我,咱们恐怕要赶夜路了。

岳临泽温和解释道。

……先前还不着急,为何这会儿突然要赶夜路,圣上的急事是不是来的太巧了些?陶语舔舔发干的嘴唇,默默点了点头。

哪怕知道去了京都,很有可能有可怕的事等着她,她也得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闭着眼睛往火坑里跳。

岳临泽见她听话,眉眼都跟着温柔起来。

因为又多了一些下人,所以很快便收拾妥帖,一群人朝着京都去了。

陶语虽然前半夜不困,可后半夜的困劲儿慢慢就上来了,但她不知道自己睡着后还有什么等着她,所以强撑着不敢睡去。

岳临泽在平稳前行的马车上看了会儿书,接着温声道:若是困了,就到软榻上睡会儿。

……不用,我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并不困。

陶语笑笑,默默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静的将书放到一边,然后躺在了软榻上,闭着眼睛道:那我便先睡了。

好。

陶语瞪大双眼道。

岳临泽勾了勾唇角,很快便沉沉睡去。

陶语一边跟瞌睡虫打架,一边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盯着他高挺的鼻梁和完美的唇看了许久,终是架不住困意,勉强在自己腰带上系了个独特的绳结,接着便歪着脸睡着了。

她一睡去,岳临泽便睁开了眼睛,目光贪婪的在她身上流连一圈,这才继续入睡。

翌日清早,陶语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身上的绳结,见绳结完好后松了口气。

她这一切做得极为隐蔽,旁边的岳临泽正在看书,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陶语便这样一路警惕,等到了京都以后,精神已经疲乏得如打了几场战役。

饶是精神已经困乏至极,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宅子大门上的牌匾后,还是精神了一瞬。

她张了张嘴,有些惊讶的看向岳临泽:……没想到这么多年未见,你已经官至首辅。

她本以为岳临泽只是个普通官员,没想到他竟已经成了当朝首辅,难怪他衰老得这么快,操心啊。

你不是说过,要我好好读书做大官么,岳临泽眼底带笑,我想不到还有什么比首辅更大的官了。

他说话时带着岁月赏赐的宽厚,可陶语莫名觉得刺耳,仿佛在提醒她什么一般。

带我去逛逛你的宅子,叫我看看大首辅住的地方。

陶语笑道,刻意避开了他的话题。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温和的点了点头,二人刚走到门口,岳临泽停了下来,微微侧眸道:阿语。

……嗯?猛然听到他这么叫自己,陶语有些没反应过来。

岳临泽唇角勾起:如今你一点没变,我却是老了许多,再叫你姐姐似乎有些不合适了。

年龄又不会因为我年轻就减少……算了,你叫什么都行,想到让他一三十几岁的人叫她姐姐,确实有些强人所难了,陶语果断改口了,看到他脸上的笑更加深沉后,她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咱们进去。

岳临泽却不动,陶语疑惑的看向他,只见他难为片刻后蹙眉道:不如你今晚先住客栈如何?……怎么,你怕媳妇不高兴?陶语不解的看着他。

岳临泽抿了抿唇,叹了声气道:内子身子不好,有得道高僧说是府内阳气太盛,折损了她的命数,只能设下阵法才能为她续命,所以府内阵法颇多,我怕吓着你。

……原来是封建迷信,陶语失笑:放心,我不至于这点胆子都没有。

我不知会对你有何影响,若是不舒服了,便立刻出来,知道吗?岳临泽看着她,眼神里难得出现一丝严厉。

陶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岳临泽深深看她一眼,这才带她往府里走。

本来陶语在他的提前警告下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在进入府内后还是吓了一跳,庭院内种了密密麻麻的槐树,树荫遮天蔽日,因为没有阳光,地面上有些潮气,长满了一地青苔。

明明天气不冷不热,院子里却阴森森的,看着不像大官家的院子,倒像外头的荒地树林。

而在这样的一副场景里,树上还贴满了符文,几处角落还放着跟正常人差不多高低的铜人。

陶语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想难怪岳临泽心态日益扭曲,就这里的环境,再正常的人都会变态,更何况他这种动不动就在边缘试探的。

可是会不舒服?岳临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陶语动了动脖子,咳了一声诚实道:有些压抑,其他还好。

住久了便会习惯了。

岳临泽含笑看她一眼,领着她在院子里四处转,好叫她能熟悉周围的环境。

陶语跟在他旁边,听着岳临泽为她介绍各个别院的用途,心里隐隐觉得不对,等他将自己带到她的住处时,她才发现古怪在哪:临泽,你这么大的宅子,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我不喜他们在眼前走动,所以他们只准晚上出来做事,白日里便回去休息。

岳临泽道。

陶语看了他一眼,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对,但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岳临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轻笑道:我这会儿要去面圣,恐怕不能陪你,你若是累了便回房休息,若是不累的话就四处走走,只是后头的阁楼最好不要去,内子喜静身子又弱,我怕你吓到她。

……我能吓到她什么,搞得我好像是个鬼一样。

陶语有些无语,但是想到这位那么恨她,对她防备也是对的,于是便乖顺的点了点头:赶了几日的路,我早就要累死了,还是先睡会儿。

嗯,待我回来,咱们一同用晚膳。

岳临泽笑道。

陶语恍惚一瞬,仿佛又看到那个对她全心全意信任的小少年,她心里蓦地一软,还未说话他便转身走了。

他的后背宽阔,一条玉带收紧了暗紫色袍子,显出紧趁的窄腰,走起路来似乎带风,又透着儒臣特有的文雅富贵,早已非当初的穷困少年。

陶语瞬间清醒过来。

她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回屋睡会儿,这几天没日没夜的防着岳临泽,身体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趁他现在离开,还是赶紧休息的好,也算是变相向他表明自己会安分待着。

屋子里早已经收拾妥帖,像是一直在等着她一般,陶语躺到床上时甚至能闻到被子上暖烘烘的味道。

她舒服的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开始入睡,失去意识的前一秒还在想,这么阴冷的院子,他们到底是在哪晒被子呢?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岳临泽才从宫里出来,一上马车外头便传来低沉的声音:夫人从您走后便在房里休息,一直没有出来。

岳临泽垂眸淡淡道:知道了。

外头很快便没了声响,接着马车便直奔首辅府邸去了。

很快岳临泽便回到家中,直接去了陶语的寝房。

陶语还并未醒来,听到门响后下意识的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一声继续睡。

岳临泽脚下仿佛没有声音一般,悄无声息的到了她面前,从腰间掏出小瓷瓶放在她鼻下,很快陶语便头一歪不动了。

岳临泽看了她半晌,最后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肩膀,将一张脸都埋在她的颈窝里,深吸几口气后才停下。

一直抱到怀里的人呼吸越来越重,他才松开手起身,安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等着。

许久之后,陶语缓缓醒来,睁开眼睛后看了岳临泽一眼,又闭上眼睛嘟囔道:临泽,什么时辰了,你做饭了吗?岳临泽平静的听着她说出这句话,一如十五年前英公子占了他的房间时、每一个她睡过头的傍晚。

十五年的时间并未给这个女人带来任何变化,仿佛这漫长的时间对于她来说,都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睡醒了四周还是那个模样。

他轻轻勾起唇角:如今咱们已经不是当初的穷姐弟了,不必自己亲自做饭。

他的声音一响起,陶语立刻就清醒过来,她吓得一个激灵,忙坐起来看着他:你怎么跑我屋里来了,不是说了要敲门吗?!陶语说完立刻就闭上了嘴,因为她发现这句话自己说得实在是太频繁了,然而先前随便说都可以,但现在不行了,如今的她已经完全处在了劣势。

岳临泽听着这些熟悉的话,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只是这些笑意背后掩盖的,是无尽翻滚的凉意。

他不在意的起身:只是一直敲门你不应,所以才进来的,该用膳了,起来。

……哦。

陶语小心的看他一眼,见他没有怪罪,这才放下心来,如今这个人憋着劲想要整治她,她自然不能再多得罪人了。

岳临泽见她不动,顿了一下后知道她这是在等自己离开,他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扭头朝外头走去。

陶语松了口气,赶紧起来洗了把脸,怕他等得着急,水漉漉的便出门去了,而门外并没有岳临泽的身影。

……自作多情了是。

陶语用袖子抹了把脸,自嘲一笑后朝厅堂走去。

府邸的院子呈长方状,路也都是笔直笔直的,是以很好辨认,陶语很快就一个人到了厅堂,而岳临泽已经坐在那里等着了。

她摸摸鼻子坐到岳临泽对面,看了眼他旁边的空位疑惑道:你的夫人呢?内子身子不适,只在阁楼上用膳。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道。

陶语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一个下人便过来了,看岳临泽点头后,便往后退了一步朝外头招手。

接着就出现了一行端着菜的人来了,很快一张桌子上便摆满了餐盘。

这些人无声的来又无声的走,如果不是桌上冒着热气的饭菜,陶语肯定以为刚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吃。

岳临泽温声提醒。

陶语应了一声,便低下头开始用膳,一顿饭吃得说不出的压抑,她琢磨着用完餐同岳临泽聊聊,可惜一顿饭吃到末尾时,四周突然响起钟声,陶语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看向岳临泽:怎么了?无事,是内子在叫我,我去看看,你继续吃。

岳临泽放下筷子道,见她点头后立刻便离开了。

陶语莫名的盯着一桌子饭菜,半晌疑惑这两口子的召唤方式是不是太奇怪了些?她用完膳又等了一会儿,见岳临泽迟迟不回来,便知道他今晚或许不会回来了。

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陶语叹了声气便要往自己别院走,走了两步后看了眼树上的符文,见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迅速撕了一张下来塞到怀里,接着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还未到院子里,远远便看到几个下人正往她房里抬热水,陶语心头一动,便过去道:是给我沐浴用的吗?一个恬静的小姑娘正监督这些人抬水,闻言忙扭过头来,看到陶语后笑着福了福身。

陶语也挂上一个和善的微笑:你们是府里的下人吗?可知道我是谁?她想知道岳临泽是如何跟这些人介绍自己的。

小姑娘又笑笑,温柔的低下头。

陶语皱了皱眉,瞬间当做无事一般:你是临泽派来服侍我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面露难色,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陶语盯着她看了许久,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你不会说话是吗?小姑娘愣了一下,接着低下头去。

陶语又看向其他人,这些人始终低着头做事,偶尔两个人之间有交接,也是用手比划的,她心里猛地一沉。

所以这府里的下人都不会说话是吗?!难怪方才上菜时,那些人连句好都不问,只是一味的往上传菜。

陶语的手逐渐攥成拳,不敢再深想下去。

等热水送完了,小姑娘笑着朝她行了一礼,接着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

陶语满脸复杂的回了寝房,看了眼桶里的热水叹了声气。

其实她并不怕副人格对她做出什么事,只是这种等待的过程太煎熬,尤其是明知道他会对自己不利的情况下。

岳临泽煎熬十五年是很冤枉,难道她一眨眼十五年就没了不冤枉?还是岳临泽自己没出息亲了一下脑门就把事情搞成这样的!她坐了许久,最后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为了能在岳临泽心里有个好印象,一连几天她都乖乖待在房里,偶尔出去转转,但也只是在庭院内走走,坚决不靠近后面的阁楼一步。

而岳临泽也如她初来那日一般,每日傍晚只要钟声一响,他便不管在做什么,都要立刻收手去阁楼陪妻子,隔日出来便是一身香火味。

陶语观察了几日,发现每日里钟声响起的时间都格外准,基本都在日落前一刻钟。

且这府里白日里绝对找不到下人,虽然岳临泽先前已经解释过了,可陶语还是觉得奇怪,但这府里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了,她为了不惹岳临泽厌烦,便没有追究下去。

就这样古里古怪的过了几日,一日晌午,岳临泽突然道:这几日憋坏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如何?陶语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可以啊,咱们去哪?去南山,今日初一,我要去替内子祈福。

岳临泽眼底是叫人看不透的神情。

陶语哦了一声,对他这个妻子更为好奇起来,她来了这么久,从未见过有除了岳临泽以外的人去过阁楼,先前去厨房找吃的时,也并未看到有特意为阁楼分出的饭菜,她想知道什么样的女人能身子不好到不吃不喝不见人的。

但她现在还是不能问的,陶语看了岳临泽一眼,想起自己先前撕下的符文,索性回房带在了身上,再和他二人一起乘上了马车,朝着京都城外去了。

到了南山,岳临泽领着她去见了一个白胡子老道,白胡子老道打量她许久,在她快要烦躁时才缓缓走开,岳临泽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含笑道:我去和道长说几句话,你先自己玩会儿。

嗯。

陶语看了岳临泽一眼,只觉得他好像在跟小孩子说话一般,不过如今的她确实要比他小个几岁。

岳临泽见她听话,笑笑便转身离开了。

陶语佯作无事的打量道观,瞟到白胡子老道对她指指点点后不动声色的皱了下眉,往相反的方向走了几步,看到角落里有个小道士正在地上玩朱砂,她想了一下走了过去。

小道长,你在干嘛?陶语主动搭话。

小道士头也不抬:画符。

你这画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的,看我这张,是不是比你的强多了。

陶语嗤了一声,面朝小道士蹲下时刻意用背对着身后,挡住了身后所有视线。

她掏出自己的符文递到小道士眼前。

小道士看了一眼,不屑道:就是个镇魂符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陶语心里咯噔一声:你说这是什么?镇魂符啊,你不知道?小道士奇怪道。

陶语看着他,缓缓瞪大了眼睛,再想起岳临泽从未见过的妻子、满院子的大槐树,以及自从来了京都岳临泽身上便经常出现的香火味,她的脑子一瞬间清明起来。

……这他妈啥时候成灵异故事了?!阿语,做什么呢?身后岳临泽的声音响起。

陶语肩背僵了一瞬,平静的起身看向他:没事啊,就是看到这里有小孩觉得很好玩。

岳临泽扫了小道士一眼,含笑道:你再稍等一会儿,我很快便好了。

嗯。

陶语盯着他点了点头,待他转身后看了眼前方,白胡子道士已经不在了,她眉头动了动,看着岳临泽在蒲团上跪下,规规矩矩的磕了九个头。

饶是有了一点心理准备,陶语的心还是颤了颤:要做什么?陶语嘴角动了动,没想到有一天能见到大佬封建迷信的模样。

等岳临泽结束后,二人在道观里用了顿斋饭,又到山下的集市上转了转,便一同往家去了。

刚到家中,便听到了院子里传来的钟声,岳临泽笑笑,低头对陶语道:你歇着。

陶语笑着点了点头,等他转身走后,她脸上的笑猛然消失了。

阁楼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来她得去研究一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陶语就要去阁楼上研究一下大佬的媳妇儿了,大佬真面目也该露出来了,至于那个说大佬娶了个手办的,给我出来!☆、宠侍有病12在这个世界的认知中, 她已经消失十五年了, 所以岳临泽府邸里这一切,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岳临泽先前也说过,这些都是为了帮他的妻子延续寿命才做的, 她倒是好奇,什么样的人会需要用镇魂符来延续寿命。

陶语很清楚这个世界的设定中不可能有鬼神一事, 但岳临泽如今既然这么做了,便说明他心里是信这些东西的,那这些东西是奔着谁去的?陶语看着岳临泽越走越远的背影,嘴唇抿了起来,她是不想冒这个险的, 但她总觉得, 那座阁楼里藏着岳临泽最大的秘密,如果想继续引导副人格,就必须知道那座阁楼里有什么。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 陶语看得出岳临泽的生活是很规律的, 每日里傍晚钟声一响,他便朝阁楼去了, 翌日一早便从里头出去上朝, 临近晌午时才回来同她一起用膳。

而白日里因为岳临泽不喜下人走动, 所以整个府邸都不会有人,也就是说,岳临泽上午出去的这段时间, 她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发现,可以大胆的去搜寻。

当然,前提是那里没有守卫的存在。

但如果那里有守卫,并且她不小心被抓住的话……陶语深吸一口气,一边思索一边往寝房去了,一进房间便躺下休息了,若明日想去一探究竟,那今日就必须强迫自己睡个好觉,免得到时候因为精神差出了什么纰漏。

然而不是她想睡就能睡的,闭上眼睛后,先是这几日经历的奇怪之处不住的在脑子里循环,再就是一直克制不住的去想阁楼里的东西。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很久,好容易睡着了,梦里又出现了一个红衣看不清脸的神秘女子追着她跑,一连跑了大半夜,陶语终于惊醒过来,一看外头太阳光已经出来了,她瞬间觉得这一觉睡得还不如不睡,简直要累死人了。

陶语叹了声气从床上起来,走到窗边默默听着外头的动静。

起初还是一片静谧,很快便隐隐传来了马的嘶鸣声,陶语很是满意,虽然这里的人都很安静,但是小动物可不会,她每日清晨便是靠着拉车的马匹发出的声音,来判定岳临泽何时会走的。

掐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打开窗户翻了出去,绕着墙角往槐树林里走去,没有选择走中间留出的道路。

她盯着不远处的阁楼往前走,越走越感觉自己像进了森林,树和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地上的枯枝和落叶好厚一层,踩在上头有种软软的不真实感。

艰难的穿过树林,当陶语踏上结实的青石板地面的一瞬间,看着眼前的阁楼彻底无言了。

因为之前只能看到阁楼顶层的一角,所以她并没有觉得这栋独立的房子有何不同,但这会儿看到正面,陶语觉得这世上不会有比这里更古怪的地方。

这座阁楼的墙壁上贴了厚厚一层符文,四周也绑了铜钱一类,大门前则是放了一个香炉,炉子里正燃着香。

而阁楼旁边,有一座撞钟,想来就是每日里响起的那座。

陶语看了眼周围,似乎并没有人在,她松了口气俯身,接着便屏住呼吸朝阁楼冲了出去。

阁楼的门竟然没有锁,她很快便闯了进去,关上门的一瞬间才开始呼吸,心脏扑通扑通的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她稍微缓和一下,看了眼四周的环境,四周还是如外面一样贴满了符纸,不过和外面稍微不同的是,这里的符纸上有血迹,虽然上头的血迹不多,只有绿豆大小,但每一张都有,且有些是新鲜的,有些却是呈黑色状,显然时间已经久了。

陶语从墙上取下一张符纸,看了许久又贴了回去。

她四处转了转,越看越觉得压抑,这里的一切都散发着发霉的味道,加上一些莫名其妙的摆设,叫人待得久了有些喘不过气来,很难想象每日都来这里的岳临泽是什么感受。

她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便急着去其他地方,可她转了几遍,都没发现有别的空间,也没有什么楼梯暗道通往其他地方。

她眉头渐渐皱起,从外头看这里至少有三层才对,怎么可能只一层便没了路?她谨慎的观察周围,看到最后看到了几把椅子后面的墙壁上挂了幅书法,她的眉头当即动了动。

虽说她向来对风水没有兴趣,但简单的一点常识还是有的,一般迷信的家里,坐的地方后面墙壁上,向来是挂画不挂字的,免得有‘走背字’的不吉利预示。

既然岳临泽这么信道学,为何会在这里挂了幅书法?她大步走上前去,轻轻掀起书法的一角,果然看到了上楼的暗梯。

陶语轻呼一口气,小步的往上走,上了几步后却发现顶上是封着的,她根本没办法再往上。

此时的她心里有些着急,自己这会儿已经在这里耗费太长时间了,却连正经地方都没进去。

虽说岳临泽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可谁也不能保证没个万一。

陶语心一横,干脆用蛮力推了起来,而头顶的看起来像墙的东西,却被她轻轻一推就给推开了。

看着上头露出一角的房间,她舔了一下发干的唇,轻手轻脚的沿着楼梯走了上去。

当她的脚踩在阁楼上的那一刻,陶语看着眼前的一切,瞬间怔在了原地。

上面是两间相邻的房间,她此刻正站在两间房中间的位置。

两间房各自的房门都是十分粗鄙木门,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和下面的一切不同的是,这里的墙壁上没有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门是再普通不过的门,墙是再普通不过的墙。

一切都那么普通,陶语却觉得比面对之前的一切都叫她难受。

她缓缓的深吸一口气,半晌脚步沉沉的往左边的房间去了。

门没锁,一推就开了,这是一间相当简陋的卧房,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和一张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很利落,一如那个人一般。

桌子上放了几本书,其中一本是翻开的状态,上面空白处用小楷写着‘今日生辰,陶语没来送饭,当罚’。

陶语看着这些,一颗心沉了又沉,她先前因为弹出去后很快就回来了,所以对十五年一直没有概念,可这会儿看着这行饱含怒气又难过的小字,突然开始难过起来——她养的那个未成年小狼崽,到底是不见了。

难过了片刻,陶语便收拾一下心情,咬着嘴唇朝另一间房走去。

她先前回小镇的家时,因为当时惊吓过度,所以在去看自己的房间时只是看了个大概,所以不知道原来那里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代替品,真正被他们用过的都放到这里来了。

是,他将那两间房的所有东西,包括地上的尘土都挪了过来,这里的陈旧摆设、每一块砖头,根本不可能是后来仿着做的,恐怕原来家里的那两间房,已经是后来重新砌的了。

陶语掐着自己的手心到了自己门前,刚要伸手开门,整个人却都开始发颤。

如今的她哪还能不明白,这里根本不存在什么身子不好的妻子,只有他们十五年前的回忆。

岳临泽不知信了那些道士什么话,觉得她消失了便是死了,所以做出这一切东西,为的就是能将她的魂魄留住。

一想到她消失这些年,他便将那个小少年彻底禁锢在那个时候,一禁锢便是十五年,陶语的心上便如同被压了一块石头一般,叫她无法喘息。

只要推开这道门,只要里面不存在什么女人,那她这一切的猜想便是对的,岳临泽的心结便是她的消失,那么一切就有了方向。

陶语渐渐严肃起来,最后猛地将门推开。

意料之中的,是她的房间。

陶语松了口气,走进去的一瞬间,目光便被地上的被子和枕头吸引住了。

她没想到岳临泽会在这里放了地铺,看来当初在她房间打地铺那段时间,是他很难忘记的一段日子。

她失神的坐在了床边看着这里的一切,如今谜团已经解开,可她心里却不见轻松分毫,只觉得自己罪过大了。

陶语脸上愈发苦涩,只觉得自己这次不管如何弥补,恐怕都很难减轻岳临泽心里的痛了。

她忧愁的叹了声气,双手随意的撑在床上,无意中却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陶语顿了一下,缓缓的扭过头去,接着瞪大了双眼,猛地朝地上摔去,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周围一片静谧,她的耳膜里充斥着自己的心跳声,坐在地上缓了好久,陶语才两腿微微发颤的站起来,拼命让自己的声音镇定下来:你是谁?她盯着床上,先前注意力都被地铺吸引过去了,坐下后也没往床上看,这会儿才发现床上的被子是红色的龙凤被,并非她先前盖的那床,而被子下面有一个鼓起,若是她没猜错,那应该是个人。

想起她方才手指上冰凉的触感,陶语有些怀疑这个人是否还活着。

不说话吗?那冒犯了。

陶语的眼睛紧紧盯着被子,忍着心里那点恐惧,一步一步的朝床边走去,半晌两根手指并排捏住了被子一角,打着颤将被子猛地掀开,然后朝后跳了一大步。

是穿着喜服的……她。

陶语眼底的恐惧暂时被震惊代替,半晌又涌出了加倍的恐惧。

这竟然是她!是她!和她长了一模一样的脸的……陶瓷的?陶语过去摸了一下后,确定这不是真正的人后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抓狂。

岳临泽现在到底有多变态,竟然做了一个等身的她出来,还摆在这间她住过的房间里!一刻钟前她还以为他每日里来阁楼,只是为了和少年时的自己独处,如今看来,他更像是要和这个陶瓷娃娃相处!陶语前所未有的焦躁了,岳临泽的偏执如今已经到了极其奇怪的地步,根本不是她能理解得了的,如果说他彻底将娃娃当成了她,而自己如今算什么,一个随时可以打碎的娃娃?一想到这种可能,她的心底又开始发寒,先前刚生出的感动彻底被恐惧给击飞了。

她当即不再犹豫,将被子恢复成原状后便往外走去,很快便沿着楼梯往下走,只是刚走了两步,外头便传来门动的响声,透过遮挡的书法能看出来人的身影。

岳临泽这个时候怎么回来了?!陶语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往楼上走去,上去后还不忘将板子恢复原状,她焦灼的在原地转了转,突然又开始懊恼自己跑上来了。

如果没有上来,等岳临泽发现她时,她便可以假装自己刚要上来,但是现在不行了,就算她想演,恐怕岳临泽也不会再配合。

底下传来书法被掀开的声音,陶语着急的看着周围,目光移到门板上之后又很快移开,半晌她看了眼前方的窗子,咬着牙冲过去爬了上去,坐在窗子外头的墙沿上反手将窗子关上。

下面是三层楼高的距离,只要她稍微动一下,就会从这里摔下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如果岳临泽推开了窗,她就会被撞下去。

同样的,如果今天有哪个下人不听话出来了,也会发现她的存在。

这么一想,这里简直是最差的躲避处。

可是陶语没办法,在她没搞清楚她和那个瓷器娃娃谁是谁的替代品之前,她都不能让岳临泽发现自己已经知道了他的秘密,更不能让他在这里堵住自己,否则先前费尽周折才稍微拿到的主动就会消失,她之后都要任岳临泽宰割了。

而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

陶语看了眼脚底下,浑身发软的抠住墙边,闭着眼睛将耳朵贴在窗户上。

只听见楼梯处的板子一响,接着便传来脚步声,脚步声似乎是朝着窗边来的,陶语整个人都紧绷了,生怕岳临泽一时冲动把她撞下去,到时候她就是不死恐怕也要去半条命了。

然而岳临泽只是朝这边走了两步,便开了左边房间的门进去了,陶语呼了口气,想趁机开窗逃走,但又怕迎面撞上岳临泽。

正在犹豫之间,她微睁眼睛看了眼这座宅子的全貌,感觉自己又一次被刷新了下限——她先前就觉得府宅方方正正,可从未想过从上空看,竟像是一个墓穴一般。

陶语的心一直在狂跳,越来越觉得这里要超出她承受能力了。

房间门口又传来了响动,岳临泽竟是出来了。

陶语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听着他走到楼梯处,板子又被阖上,她总算放松了些。

掐算着岳临泽也该下楼了,她忙开了窗子跳进去,以防岳临泽出阁楼后会看到她。

脚踩在地板上的一瞬间,陶语有种活过来的感觉,接着便趴在窗台上往下看,想等岳临泽离开后再走。

可是左等右等,始终没看到有人从阁楼里出去,陶语的手心开始冒汗,渐渐觉得不妙起来。

她依然趴在窗台上不动,可是整个人却僵硬得如石头一般,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座阁楼摆设都是阴气森森的,她这会儿也开始冒冷汗了。

直到身后传来冷漠的声音: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离自己极近,显然和她距离不远,陶语眼底闪过一丝绝望,半晌才回过头去,贴着墙瘫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的看着前方身着官服的英朗男子。

在看你……她实话实说。

岳临泽唇角微勾,看着像是在笑,表情却有些阴鸷:为什么要看我?因为不想被你逮住。

陶语怕得眼眶都要红了,这种心理折磨让她恨不得当场去世、放弃这个世界算了。

然而岳临泽不给她这种机会,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手指擒住她的下颌温柔道:既然怕我抓住,就不要藏在那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知道吗?刚才如果不是他克制住自己没冲去抓人,恐怕她这会儿已经因为掉到下面摔得粉身碎骨了。

陶语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自己先前发现岳临泽时,是透过挡住楼梯的书法,当时里头暗外头亮,他的身影很容易便透了过来——这特么跟窗子是一样的原理!一想到她自以为很隐蔽的隐藏,其实有个再明显不过的影子存在,陶语恐惧的同时,又懊恼得想扇自己两巴掌。

正在她失神时,岳临泽抚上她脖颈的手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只见他认真的和她对视,并低声问道:你看到她了吗?谁?陶语下意识的问。

岳临泽轻笑一声:我的夫人。

你说到的是屋里那个跟我长了同一张脸的女人?陶语死死的盯着他。

岳临泽勾着唇角:这么说起来,你们还真像啊。

……谁跟她像了,那东西根本是仿着我的脸来的。

陶语对他的说法感觉到了冒犯。

是吗?陶语本以为她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岳临泽会恼羞成怒,然而岳临泽却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是吗’两个字,仿佛她做什么都不会惹恼他一般。

陶语的胆子逐渐大了些,她试探道:你为什么要做一个我出来?她是我的替代品对吗?岳临泽蹙了蹙眉,有些不认同道:她不是,她是我的夫人。

陶语心里一沉,觉得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她咽了一下口水冷静道:这只是你单方面的说法,你问过它吗?它可是说自己愿意做你的夫人了?我看它似乎不会说话,你不能自己一个人做主。

她的本意是想引导他认识到,那个巨型陶瓷娃娃是不存在什么生命的,那就是个不会给他任何回应的东西,是个死物,东西本身却不具备任何交流的功能的。

可她没想到的是,岳临泽听完她的话后,眉目含情的看着她点了点头:她早就答应过了。

……什么时候答应的?你的意思是它和你说话了?难不成岳临泽已经开始有幻觉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难办了。

岳临泽轻笑一声,低下头的瞬间没了表情:她答应过,只要我考得榜首,便答应我任何事,十五年前我便已经考上,她自然要答应嫁给我。

陶语惊讶的微微张开了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些话对于岳临泽来说是十五年前的记忆,然而对于她来说,这些事不过是昨夜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他竟是因为这个,才‘迎娶’的陶瓷娃娃。

她不是你的夫人。

陶语声音有些发颤,今天一天,她不断刷新自己的认知,,每刷新就发现自己对岳临泽的伤害多了一分。

嗯?岳临泽目光微动。

陶语深吸一口气,声音更大了些:她不是你的夫人。

她陪了我十五年,她不是我的夫人,难不成你是?岳临泽眼底闪过一丝病态,却很好的被他掩盖了过去。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对啊,我是,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我跟那个陶瓷娃娃,你分不出谁才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吗?岳临泽不语,陶语见状心里一松,心想看来事情还不算太糟,至少他还能分得清真人和假人。

她讪讪的笑了笑,伸出手摸向岳临泽的脸,低声道:你看,我是热的,是活的,和她不一样的对吗?你把她当成我的替代品,现在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把她扔了?她说完便悬着一颗心看着岳临泽,想知道他会如何选。

然而岳临泽只是温柔的看着她,却不做任何选择。

陶语渐渐觉得不妙,为了驱逐这种不好的感觉,她心一横捧着岳临泽的脸吻了上去。

温热的唇碰上那一刻,岳临泽怔愣一瞬,接着便垂下眼眸看着双眼紧闭的陶语,看着她在自己的唇上辗转,却不肯睁眼看自己一下。

陶语吻了许久,却不见他有一分回应,从先开始的义无反顾渐渐变得焦躁,睁眼看向岳临泽的脸,却发现对方的眸子里没有半分欲色。

他根本没有动情。

陶语微怔,狠了狠心将岳临泽按在了地上,伸手去解他的腰带,她这会儿已经被冲昏了头脑,急切的想跟岳临泽证明自己才是真的,想让他认清现实,然后她再用十年二十年去弥补他心里的伤痛。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在他心里会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自己的离开会让他变成这么不人不鬼的模样。

陶语吻着他的唇,眼眶逐渐热了起来,她哽咽一声,见岳临泽冷漠的躺在地上,犹如另一个陶瓷娃娃。

她心里难受极了,动作也逐渐温柔起来,一边忘情的吻着他的脸,一边轻轻解开岳临泽的腰带,然后凭借着之前记忆里的经验,嘴唇从他的唇上渐渐移到锁骨,再从锁骨到胸膛。

只是当她无意间拉开岳临泽的衣裳后,看着他心口上密密麻麻的针眼,彻底的僵住了。

我先前找了你许久,可是无论我如何找,都没能找到你的踪迹,一个人,是不可能平白无故消失的,除非她已经死了。

岳临泽缓缓道,想到以前的事,眼睛里是浅浅的伤痛。

那这些呢……陶语眼睛里满是震惊。

岳临泽笑了一声:后来道长说,要想让离世的人再次出现在这世上,就要摆阵、贴符,若是运气好,便可以将魂魄带回来,如今一看,我是成功了。

陶语颤着手指抚向他心口上的针眼,有几处像是刚扎的,此刻上头还有一丝血迹,她突然想起楼下那些带血的符文,整个人都开始发颤,最终紧紧抱住他的腰,在他心口喃喃一句:对不起……岳临泽轻笑一声,难得主动将她抱住,低声温柔道: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是我该说对不起才是,毕竟我是要将你生生世世都镇在这阁楼里、永世不得超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唉,大佬是真的娶了个手办,就很甜了,真的,没有吓人的地方了,毕竟大佬现在就是个被封建迷信骗财骗色(?)的小可怜,这也告诉咱们,要相信科学,哪能因为媳妇一直年轻,就把人当妖怪啊!☆、宠侍有病13陶语正沉浸在悲伤里, 闻言先是一愣,接着猛地抬头,却恰巧撞进岳临泽怜悯的目光里。

她下意识觉得不妙,当即就要起来逃走,可惜岳临泽的双臂已经完全将她桎梏,一个翻转她便被压在了身下, 不等陶语挣扎便吻了上去。

说是吻,其实更像是咬,至少他的唇撞上来的瞬间,陶语的嘴唇便一痛,接着就有铁锈味蔓延。

他的吻越来越凶猛,唇齿之间都沾上了血腥味, 却始终不得要领,如冒失的孩童一般, 叫人无法投入半分。

起初陶语还皱眉忍着,直到他又咬了上来, 她才轻轻拍着岳临泽的背, 主动伸出小舌引导他。

岳临泽呼吸一窒, 很快便全身放松下来, 闭着眼睛顺从的跟着她的步骤来。

陶语眼睛微睁,看着他逐渐平静下来后、又隐隐泛起薄红的脸, 心里微微一声叹息,同时抱住了他的脖颈。

岳临泽在这方面是个天才型选手,哪怕这个世界的他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经验, 但架不住他有颗天生会学习的心,主动权只在陶语手中片刻,便被他彻底夺了去。

这一次他的吻里有激动、有汹涌、也有极端克制的爱意,陶语清晰的体会到他的纠结,同时也更加怜惜。

周围的空气渐渐升温,两个人的呼吸也越来越乱,就在即将刹不住车时,岳临泽猛地恢复了清醒,眼睛微红的看了还在沉迷的陶语片刻,最终伸手掏出一个熟悉的小瓷瓶,放在了紧闭双眼的陶语鼻下。

陶语闻到奇怪的味道后瞬间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岳临泽极其冷静的表情,她暗道一声糟糕。

四肢顷刻间开始变得无力且僵硬,连舌尖都开始麻麻的说不出话来。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失去意识,只是整个人都如瘫痪了一般。

不要怕,等你习惯了,会喜欢这样的。

岳临泽爱怜的摸了摸她充满恐惧的眼睛,最后轻轻在她眼皮上亲了一下,小傻子,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这一刻岳临泽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露出他病态而痴狂的一面。

陶语想要动一下却无能为力,看着岳临泽神经质的表情,她突然担心岳临泽给她用的会是剧毒的药,可能她这辈子都起不来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就这么眼睛以下瘫痪了,陶语彻底慌了。

不同于第一个世界时摔断腿时,当时因为她除了腿其他机能还是好的,所以随时都可以进行自我催眠,从而离开这个世界,但现在不行了,她完全动不了,怎么可能走得了。

如果他要自己一辈子都这样……陶语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理论上她是可以在副人格世界过一辈子,说不定回去之后也只是过去了两个小时,可在这里的时间却是她真实能感受到的,她无法想象自己在这里瘫痪那么多年会有多煎熬。

而最重要的是,她不能说话,怎么对岳临泽进行心理疏导,如果让他继续这么胡闹下去,恐怕戾气只会越来越重!正当她一颗心沉到地底时,岳临泽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她这才发觉身体是有感觉的,只是僵硬动不了而已。

这就说明她没有瘫痪了,陶语松了口气,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将自己抱回她曾经的房间。

岳临泽耐心将她安置在椅子上,待她坐稳之后,便去掀开了被子,开始解陶瓷娃娃身上的衣裳。

陶语:……如果他敢现场表演艹娃娃,她就等恢复知觉了立刻咬舌自尽。

好在岳临泽还是有节操的,将娃娃身上的衣裳脱个干净后便将娃娃抱到了地上,正和陶语面对面,显然岳临泽没打算表演什么限制级。

陶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隐隐觉得不妙。

首先,这娃娃跟她长了同一张脸,现在赤着身子跟自己脸对脸,这种感觉实在是有点古怪,其次……岳临泽你拿着娃娃穿过的喜服过来是想干什么!她眼底的惊恐太明显,岳临泽走到她面前后顿了一下,轻笑一声道:你说得不错,她是替代品,如今你回来了,便不需要她了。

他说罢,便将喜服拿到了她面前,微笑道:我想你穿婚服给我看。

陶语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他其实把她和陶瓷娃娃分得很清楚,先前只是在逗她玩而已,比如现在,她进入了这个房间,他便毫不留情的把娃娃身上的衣裳脱下来给她了,而娃娃也被他搬到了地上,恐怕是为了给她腾位置。

她看着岳临泽开始拉自己的衣带,看着他脸上愉悦的表情,明白他从头到尾想要的,都只有她而已,至于给自己用这种药……恐怕是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一个有生命、却不会逃走的她。

……这种感情还真是又叫人心生怜爱、又叫人感觉到喘不过气来的恐惧。

陶语现在只有一双眼睛能动,连句抗议的话都说不出,当岳临泽只是埋头解她的衣裳时,她就是把眼睛瞪出花来,也不能把自己的情绪传递给他半分。

于是她只能看着自己的衣带松开后,身前立刻敞开了,露出了里头绣着小花的肚兜,以及锁骨以下大片的肌肤。

好凉……这是陶语的第一反应,好羞耻……这是她的第二反应。

如果她可以动,她肯定要把岳临泽的头打歪,然而她却动不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减少,最后只剩下一条亵裤和一件肚兜。

陶语看着岳临泽如欣赏一件艺术品一般看着自己,一张脸因为这种古怪的羞耻感憋得通红,身上也微微起了鸡皮疙瘩,只想尽快结束这种如受刑一般的换衣服过程。

她干脆破罐破摔,用眼神疯狂暗示岳临泽赶紧给她脱光光,好叫她快点结束这个煎熬的过程。

然而岳临泽却仿佛接受不到她的信号一般,只是着迷的看着她的身子,看了许久之后,他的手便覆了上来。

正如她先前的感受一般,虽然整具身体都僵硬无力,仿佛不是自己的了一般,可是感知系统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会儿岳临泽的手从她的脸上往下摸去,渐渐在她锁骨处打转,那种感觉她无比清楚,恨不得当场去世。

她脸上的红跟着蔓延到脖子上了,陶语这会儿有些生无可恋,干脆闭上了眼睛随他去了。

岳临泽看着她这幅抗拒的模样眼神暗了暗,伸手将她抱到了床上。

陶语感觉到身体一空,接着便躺在了软绵绵的被子里,虽然被子干燥又柔软,一看就是勤洗勤换的,可她一想到之前那个陶像就躺在这里,还是忍不住膈应了。

她躺下后身边便没有什么动静了,陶语顿了顿,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还未等找到岳临泽,下半截身子就感觉到一凉,她的亵裤也被脱了下来。

……简直是令人发指!当岳临泽抓住她的脚踝那一瞬,陶语猛然瞪大眼睛,生怕下一秒岳临泽便要对她做些什么,好在岳临泽只是用拇指蹭了蹭,便到她身边坐下,将她身上最后一件小衣裳也脱了下来。

自此,陶语身上彻底没有遮挡物了,她哀求的看着岳临泽,拼命想动一下身子,好让他不要再做更多可怕的事,而岳临泽这回和她对视许久之后,终于一脸沉默的拿过喜服,一件一件的帮她穿上。

穿衣服的过程要比脱的过程短得多,但陶语还是觉得很难熬,待最后一件穿好,腰带轻轻的裹在她腰上后,她后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岳临泽做完这一切,轻轻的趴到她身上,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闷闷道:我本想让你再自由几日的,可你为何要来阁楼,逼我不得不将计划提前。

陶语彻底无语了,合着她现在是自作自受?若是不来查探,至少还有几天的好日子过?她很想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什么鬼魂,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叫他别用对付妖魔鬼怪的招数对待她,可现在说不了话是个大问题。

陶语心中深深叹了声气,随后又打起精神,既然身体还有知觉,便说明那药不会致残,既然这样,那她就耐心等药效过去就是。

这么想着,她便心态平和下来,镇定的看着岳临泽,看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而岳临泽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她,似乎不打算做些别的什么事。

二人便这样对视许久,最后陶语觉得甚为糟心,干脆闭上眼睛不搭理他了,默默等着身上的药效过去。

岳临泽也不恼,就只是盯着她看,直到临近晌午,他才温声道:该用午膳了。

陶语正因为闭眼睛闭得久了,这会儿有些昏昏欲睡,一听到他说话立刻打起精神,双眼期待的看着他,等着他给自己解药,好一同去吃饭。

谁知岳临泽笑了笑,低声安慰道:等我一下,我这便叫人送些饭菜过来。

他说罢便摸了摸陶语的脸,接着转身离开了。

陶语无语的看着他,内心咆哮谁稀罕你送饭,放我出去!然而没人会听到她的声音,在岳临泽回来后,她还要故作无事一般,好降低他的警惕性。

只是在她看到岳临泽送来的饭菜后,彻底就不淡定了——她真不是妖怪,所以不吃香灰!岳临泽看她一眼,含笑将香烛点上,再在她面前摆了张小桌,自己就在小桌旁坐下,接着解释道:你先前为了瞒住自己已是非人的秘密,没少吃这些五谷杂粮,为了避免你生病,日后你只服香烛便好,其他的就不要贪吃了。

陶语:……我去你大爷的贪吃,先前还以为自己很可能会在这里瘫痪上几十年再悲惨死去,现在看是有些悲观了,哪用得着几十年,他这么搞的话,她不出十天就被饿死了。

岳临泽只用了几口素粥便放下了碗筷,在陶语渴望的眼神中收拾好食盒往楼下去了。

在他将门关上后,陶语绝望的斜了眼不远处还在燃烧的香烛,肚子清晰的发出一声叫。

她早上急着来翻看,便没有用餐,这会儿一连两顿都没吃,她感觉自己要疯了。

岳临泽这次出去后很长一段时间才回来,期间陶语试着动了动身子,发现手指已经开始能动了,她松了口气,继续假装无事的躺着,岳临泽回来后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直到晚上,岳临泽都没有再出去,要是盯着陶语自言自语,要么自己单独处理公事。

到了晚膳时间,陶语的肚子咕噜了一声,正在看公文的岳临泽手上一顿,扭头看向了她:饿?陶语立刻拼命眨眼。

岳临泽轻笑一声,在陶语期待的目光中掏出一根新的香烛。

陶语:……我可去你孜然羊肉的章鱼小丸子的鸡大腿!待香烛点燃后,岳临泽回头看向她:药效褪了吗?陶语身子一僵,不动声色的看着他。

岳临泽蹙眉:看来你身子的确有些弱,这会儿竟还不能动。

……是啊,身子很弱,主要是饿的。

你慢慢吃,我在这里陪着你。

岳临泽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敲钟声。

陶语立刻看向他,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去柜子里取了银针和符文,在心口扎了一下后把血点在符文上,接着便下楼去了。

在他走后,陶语嘴角抽了一下,只觉得这孩子被迷信荼毒得不轻,也幸亏那群无良道士只是让他银针取血,若是让他拿刀子戳,恐怕他也活不了十五年了。

陶语一想到堂堂一个当朝首辅,就因为她失踪了,又是迷信又是搬家的,搞得自己像个智障一般好骗,她心里便忍不住歉疚。

岳临泽拿着符文看了她一眼,见她眼角泛着晶莹,眉头当即便皱了起来:怎么,很难受吗?陶语一愣,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接着便看到岳临泽快步走到门口处:待我拿下去,你便不会难受了,莫怕。

陶语:……行,这兄弟以为她是怕符文了。

陶语此刻已经被他搞得没有脾气了,只希望药效能快点过去,先让她吃顿饱饭再说。

岳临泽这次去了许久,再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食盒,显然是下人送过来的,陶语望眼欲穿,可惜岳临泽不能接收到她的渴望,只是认真问道:还难受吗?陶语定定的看着他不动,岳临泽顿了一下,低声道:不用担心的,很快便好了。

陶语幽幽看他一眼,决定暂时不搭理这个被封建迷信冲昏头脑的人。

岳临泽抿了抿唇,也没胃口用膳了,便将食盒随意放在那里,脱了鞋子躺在了地铺上。

陶语等了半天都没听到什么动静,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眼珠子都快斜到鬓角里了,才看到岳临泽躺在地铺上,她抿了抿唇,闭上眼睛不再动了。

一直熬到天色彻底黑了下来,陶语都始终没动一下,直到她开始感觉到困意,心里便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她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地上的人,确定他睡得安稳后动了动手脚。

这个时候虽然四肢还是有些发麻,但是整体的力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从床上起来,扶着床沿光脚踩到地上,再撑着墙壁一步步努力走,走到食盒边时,她深吸一口气,一脸庄重的将盒子打开了。

一入眼便是一碗粥,她当即端起碗往嘴里倒,虽然粥已经凉了,可她发誓这是她近期内吃到的最好吃的东西。

你在干什么?阴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陶语猛地一抖,还有半碗粥的碗立刻摔到了地上,摔成了一地的碎片,其中一点还将她的脚划破了,脚背上火辣辣的疼。

而她本人也在被呛住后无力的滑到地上,感觉到岳临泽的靠近后,她一边咳嗽一边抓住一片碎片,警惕的对着他。

别过来。

陶语眼圈红红道。

岳临泽冷漠的看着她,脸上再不见一丝笑意:不是和你说了,你不能吃这些东西吗?放屁!你能不能不要拿我当鬼看?!药效开始褪时,陶语最先能动的就是手指和舌头,因此这会儿虽然手脚无力,可嘴皮子却是利索,你是怕我死得不够快啊,连饭都不给我吃,你还是人吗?!她说完看了眼地上的粥,有些委屈道:我都要饿死了,你却不让我吃饭,早知道会这么惨,我就不回来了。

不回来三个字戳中了岳临泽的痛处,他的脸色猛地拉了下来:你再说一次?我是人还是鬼,你心里不明白吗?为什么要这么骗自己,还是说你觉得只有这样折磨我,你才会高兴一点?陶语吸了吸鼻子,咬着嘴唇看向他,见他丝毫不动容,便将自己脚上的伤口给他看,你看,鬼会流血吗?!岳临泽一看她脚上被碗划出的细碎伤口,脸色更加难看,当即冲过去蹲下捏着她的脚,拿了锦帕一点一点的帮她擦拭。

陶语看着他视若珍宝的捧着自己的脚,她舔了一下嘴唇:十五年前我突然离开是我不对,但我是有难言之隐的,并非是死了,那些道士都是骗你的,你别信他们的,现在我回来,也不是他们的功劳,是我自己拼命努力才回来的,知道吗?岳临泽对她的话没有反应,只是极其细致的帮她擦拭伤口旁边的污渍,不知道的还是以为陶语受了什么重伤。

陶语看他注意力全在自己脚上的伤口上,有些无奈的撇了撇嘴,心想再这么擦下去,说不定就愈合了。

她叹了声气,抓住岳临泽的手腕试着改变方式,软软道:临泽,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人死复生的事,我没有死,你知道的对吗?陶语不知道只靠一张嘴,能不能改变他心中的想法,只是她心里清楚,如果不能先说服他自己是人非鬼,恐怕他又要整日里给她弄些香烛吃了。

她说完便期待的看着岳临泽,岳临泽沉默许久,最后在她的目光里浅淡一笑:不相信你死了,难不成相信你背叛我了?……陶语张了张嘴,有种被冤枉到头了却有苦说不出的感觉,毕竟这次的锅真的不是她的啊!她正在苦闷时,心头突然一动,你知道我不是鬼对不对?你心里清楚我是人的,只是你不愿相信而已。

因为跟她背叛自己相比,岳临泽恐怕宁愿她死了,这就是他扭曲到极致的爱。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心想如果是这样,反而更麻烦一点,因为他摆明了要折磨自己。

岳临泽看着她轻轻叹了声气,又要将手伸向怀里,陶语想到他是要拿那种古怪的药,当即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她死死捏住瓷片,犹豫一瞬便放在了自己脖子上:你要是敢再把我搞得全身瘫痪,我便死给你看!岳临泽的手一顿,冷着脸问:你说什么?死给你看!你不是不信我是人吗?那好啊,鬼已经死过一次了,相信不会再死了,那咱们就试试,我这次是否还能‘复活’。

陶语神色紧张,这药让她全身不能动也就算了,还让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她现在如果失去说话的权利,便彻底丧失主动权了。

岳临泽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在威胁我?……是你在威胁我好嘛,陶语欲哭无泪,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就是别这样慢刀子杀人,我都要被你折磨疯了。

放下。

岳临泽冷声道。

陶语寸步不让:你先把那小瓷瓶扔了。

岳临泽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在看到她脖子上被瓷片硌出红印后,当即冷着脸将怀里的瓷瓶给扔了,抓过瓶子的手却握成了拳,不动声色的放在腿上。

陶语松了口气,将手从脖子上移开,却因为怕岳临泽反悔,手里的瓷片没有扔掉。

……临泽,咱们打个商量好不好。

陶语试着缓和气氛。

岳临泽淡淡道:你想说什么?这样,你不就是怕我离开吗?这辈子我都不会走了,我就在这阁楼里住着,什么时候你让我出去了我再出去,如果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一辈子不出去好不好,陶语讨好的笑笑,试着将手覆盖到他的手上,就是不要给我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那样太难受了,你答应我好不好?岳临泽沉默不语,陶语咽了下口水,小心的往他怀里钻,因为手脚没什么力气,动起来还有些吃力,最后还是岳临泽配合着,她才进到他的怀里。

等在他腿上坐稳了,陶语松了口气,脑袋在他颈窝里蹭了蹭,艰难的撒娇道:再说我不能动了,你的生活不无聊啊,强扭的瓜不甜,如果你再把我变成那样,我就再也不理你了,看你怎么办。

陶语说完觉得自己威胁的意思太明显,还不一定能威胁到他,立刻想办法找补:但如果你不给我用药,那这瓜就甜了,你想怎么扭就怎么扭,我都随你。

她说完为自己碎掉的节操默哀三秒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极尽所能的去勾引昔日未成年,当真是脸都不要了。

她话刚说完,就感觉到岳临泽的身子一僵,陶语当即就觉得有希望了。

可下一秒,岳临泽就将手捂在了她的唇上,陶语愣了一下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四肢开始无力的一瞬间,她看了眼滚在地上的瓷片,那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了。

陶语:……我靠,大意了。

岳临泽将她抱到了床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阿语,你或许忘了,我就喜欢不甜的瓜。

陶语:……算了,不想跟这变态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瓜甜不甜无所谓,关键是要享受强扭的过程☆、宠侍有病14陶语糟心的闭上眼睛, 暂时不想面对这个长歪了的副人格。

对于色.诱都没能改变他的想法这件事, 她感觉实在是太挫败了, 更让她觉得挫败的是, 活蹦乱跳的她并不能让岳临泽有安全感, 所以他选择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控制住她, 两个人因此都会受到折磨。

岳临泽看着闭上眼睛的陶语, 安静得仿佛如墙边那个替代品一般,他的心产生一丝慌乱,但看到她微微起伏的胸脯之后又安定下来、她是热的, 她有会跳的心,所以她回来了。

确认了这一点的岳临泽, 抱着她回到了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后, 低声道:今日匆忙, 便不再补咱们的新婚夜了,待过两日我休沐,到时候交杯酒和洞房花烛, 我一并补给你。

陶语被眼皮遮盖的眼珠动了动, 对他神神叨叨的一句没有在意, 既然岳临泽想让她当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充.气.娃娃, 那她就满足他, 等到他觉得无聊的时候,应该就会帮她解开了。

岳临泽摸了摸她的眼睛,并不在意她不搭理自己, 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地铺上。

前半夜一直等候时机起来吃饭的陶语,这会儿很快便睡着了,等翌日一早醒来时,发现自己的胳膊腿都能动了,她当即松了口气,一扭头就看到岳临泽正坐在椅子上盯着她。

陶语吓得缩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警惕道:你又要给我用药了吗?要如厕吗?岳临泽不答反问。

陶语顿了一下,沉默半天后点了点头。

岳临泽轻笑一声,将她从床上抱了起来。

陶语一惊:你要做什么?!该不是变态到要围观她上厕所?我带你去。

岳临泽温和道。

陶语松了口气,随后意识到自己好好一个人却要被抱着去上厕所,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松口气的事。

她无言的看了岳临泽一眼,心想算了,打又打不过,逃又不想逃,就只能暂时这样了。

好在岳临泽的底线还是有的,将她抱到地方后很快便离开了,直到陶语出来,他才将人抱起来,重新回到房间将人放到床上,亲自伺候她洗漱后,将已经备好的食盒拿了上来。

陶语紧紧盯着他的手,确定他端了粥来找自己后才放下心来,心想看来昨日的谈话还是有用的,至少不会再拿来香烛给自己供上了。

只要能吃饭,她觉得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岳临泽眉眼温顺的舀了粥,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这才递到她唇边。

他的眼睛里透出一分紧张,仿佛怕她会拒绝。

陶语心里嗤了一声,心想你不是能耐么,还不是怕我不吃饭。

她嘚瑟片刻,便立刻乖乖的吃了,虽然她气岳临泽把自己搞成这么狼狈的模样,但也不会真的和他作对,尤其是在自己的健康方面。

陶语吃了两口粥,见岳临泽还要喂,便不满道:那盒子里不是有肉吗?给我夹点。

药效还未褪尽,她身上还在发着软,这会儿毫不客气的使唤岳临泽,既然他想伺候,就让他伺候个够。

岳临泽闻言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脸上的笑意又多了三分,她要什么便给什么,见她吃得急了,便立刻端了清茶,总之是伺候得足够耐心细致。

陶语懒洋洋的倚着靠背,看着他为自己忙来忙去,心里忍不住叹了声气,如果她能活动自由,那这种日子她愿意过上一辈子。

没有叛逆期的大佬,看起来多乖啊。

一顿饭在两个人各异的心思里吃完,岳临泽将手放在她的小腹处缓缓揉着,陶语舒服的叹了声气,斜了他一眼:你不是当朝首辅吗?怎么这么闲?加上昨天,他差不多两天没有出门了,也没见谁来打扰他们。

今日不行了,要去面圣。

岳临泽轻笑道。

陶语挑眉:什么时候去?喂你吃完饭。

岳临泽答道。

陶语顿了一下,蹙起了眉头,岳临泽小心的看她一眼,以为自己哪里又惹到她了。

在他以为陶语生气了时,她缓缓开口道:既然那么急,怎么还慢悠悠的,你饭吃了吗?岳临泽没想到她竟是在关心自己用餐的问题,愣了一下后忙道:无事,等我回来陪你一起吃。

那就是午膳了,陶语瞪他一眼,怪不得头发都白了,这么不注意身体,就不怕自己死我前面啊。

岳临泽僵了一下,垂眸抿唇道:我头发又并非是因为一顿早膳才白的,哪像你,青春永驻。

他轻轻巧巧的一句话,却像刀子一样扎在陶语心上,陶语瞬间便心疼了,看他兴致不高的模样,活动了一下手腕便将他手里的白粥接了过来。

岳临泽不解的看向她,下一秒勺子便碰到了他的嘴上,陶语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看什么,都多大了,还要我照顾。

岳临泽的眼眶瞬间红了,怔怔的张开嘴将粥吃了,陶语见他还算听话,表情好看了些,开始撑着身子给他喂饭。

还是一个吃一个喂,只是吃和喂的人却调换了顺序,一顿饭结束时,竟是花了小半个时辰。

等吃完饭,岳临泽已经快要来不及了,于是急匆匆换了衣裳后,便要将药给陶语用上,陶语急忙道:你先别!你让我瘫痪了,你又走了,我上厕所怎么办?这可是个相当现实的问题,在第一个世界被拴起来时,可还留了足以去洗手间的距离,每日里还给了洗澡换衣服的自由时间,可没有像现在这样直接让人瘫了。

岳临泽顿了一下,似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陶语见状立刻道:我刚刚吃了不少,肯定没那个能力全消化了,你总不能让我拉床上,你不嫌恶心我还嫌恶心呢!岳临泽垂眸想了一下,默默点了点头:你说得是。

你知道就好。

陶语松了口气,接着就看到岳临泽朝柜子处走去,她伸了伸脑袋,看到他在取昨日用过的那些银针,她眉头皱了起来,你又要取血?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是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你别搞那些没用的,还有,外面的钟也给我拆了,我不想再听到那些神神叨叨的声音。

岳临泽却只站在那里鼓捣什么东西,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陶语见他又恢复了不配合的模样,耐着性子道:到底哪个无良道士骗你的,改日你把他给我叫来,我们当面对峙,看看到底是谁在撒谎。

岳临泽总算回头了,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叹了声气:你不喜欢那些符文和钟声?对,不喜欢。

见他总算有回应了,陶语立刻道。

岳临泽抿了抿唇,但还是乖乖的点头答应了:好,今日我便将那些东西拆了。

陶语满意了,还未等她开口夸这人两句,就看到他拿着几根银针朝自己走来了,她当即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想干什么?岳临泽已经坐到了她旁边,将盛着几根沾了绿色药物的银针的纱布放在旁边的小桌上,温柔有力的抓住她的脚踝,不让她有从自己手里挣脱的机会。

陶语瞬间瞪大了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你想干啥!那么长的银针,一看扎着就很疼,吓得陶语口音都出来了。

岳临泽轻笑一声:不疼的,闭上眼睛,很快就过去了。

我过你大爷嗷……还未骂完,一根银针便戳进脚踝关节一大截,陶语的脸瞬间跟银针上的药一般绿了,虽然说起来不是很疼,但那东西给她的震慑感实在是太强,尤其是岳临泽在扎上之后,还拿手指弹了弹,她感觉自己骨头缝里都透着酸意。

而在他戳完后,陶语瞬间就觉得那条腿的力气减少了大半,别说跑了,恐怕走路都费劲。

她嘴角抽了抽,再一次认识到这位对她不放心到了什么地步。

劝是劝不住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两只脚都扎了,接着朝自己的手腕来了,陶语急了:手就没必要了,我总不会用手撑着逃。

这么说,你动过这个念头?岳临泽含笑问道。

陶语:……算了,爱咋咋,也就是半瘫而已,总比全瘫了强。

一连挨了四针,她彻底躺在床上不动弹后,岳临泽才放心离开。

陶语盯着空无一人的门口看了许久,最终无聊的将头扭回来,盯着床帐上某个花纹一直看。

此刻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后,她才发现有个人在身边说说话是多么珍贵的事,先前她还期待岳临泽早点出去做事,她好一个人松口气,现在期待成真了,她才发觉一个人孤独更难受。

正当她觉得快无聊疯了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她眼睛一亮,急忙看了过去,下一秒门便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长相机灵的小姑娘。

是那日监工给她房里送水的丫头,陶语眨了眨眼睛,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小姑娘看到她后眼睛一亮,忙过来向她福了福身,手上连连比划,陶语费了半天劲才明白,这位是岳临泽叫来陪着她的。

陶语无语的看她一眼,心想到底是陪着还是监督,这件事还真是不知道,不过有人陪着,时间好歹没那么难熬了,虽然小姑娘不会说话,但她会啊。

于是一整个上午,她都在巴巴个不停,到晌午岳临泽回来后才作罢。

岳临泽陪她用完膳便急匆匆离开了,直到夜里才回来,显然这个首辅做得并没有陶语想的那样轻松。

一连几日,他都是中午匆匆回来,看着陶语吃完饭便离开了,每次自己都没吃太多东西,陶语都怀疑他有没有吃饱。

或许是太过劳心费神的缘故,岳临泽同她交流得越来越少,反倒是时常盯着她发呆,陶语问他,他也不肯说话,每次都是敷衍过去,渐渐陶语也不问了。

又是一日晚上。

陶语已经被小婢女服侍着洗完了澡,又给换上了一套新的喜服,这会儿软乎乎的倚在床边,看着面露疲态的岳临泽道:若日后太忙,没必要回来陪我用膳的,我一个人也可以。

这位脚都不沾地了,却一日三餐都要陪她,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劲头。

你自然可以,只是我不行。

岳临泽阴郁的看她一眼,一想到自己看不到她,便整个人都如被抽了魂一般,根本做不了任何事,而她却有没有他都一样,本来就差的心情,这会儿听到她的话后更是差到了极致。

陶语愣了一下后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嫌我烦,所以不愿见我吗?岳临泽不耐烦的看她一眼,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叛逆期少年。

他说话跟吃了枪药一般,自打她被弹出世界又回来后,还从未见过对她如此暴躁的岳临泽,陶语顿了顿不说话了。

屋里瞬间沉默下来,岳临泽以为戳中了她的痛脚,心中积蓄了几日的怒气顷刻间便有些兜不住了,他大步走到陶语面前,一把将人扯到怀里,冷声道:为什么不说话了?说中你心思了?陶语胳膊腿都没力气,被他抱在怀里后,连挣扎都没办法。

她冷淡的看了岳临泽一眼:是我惹到你了?就对我发脾气。

她这几日几乎没出过这道门,也对他没有敷衍过半分,根本说不上得罪,这狗男人在外面不顺利了,就回来找她发火,这件事她不会惯着他的。

岳临泽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的盯着她,半晌冒出一句:你别想走。

陶语嗤了一声,也开始不耐烦起来:你闹够了没有,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我先前教过你不少东西,可从未教过你在外面受了气,就跑回来找媳妇儿发泄?她语气里带着不耐,似乎对他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岳临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仿佛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十七岁的少年,在出门三日后,满怀期待的去见自己的心上人,却看到她和其他人欢好过的证据。

那方有着污浊气味的锦帕,成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也是他一切不自信的根源,后来他考了榜首,向心上人说明了心意,想要拦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障碍扫除,心上人却突然不见了。

当时的她,是不是如此刻一般,心里充满厌恶,所以连他的存在都无法容忍,才一走就是十五年。

陶语见他一直沉默,心里逐渐不安起来,先前的不耐也顷刻间消失了,正当她要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时,岳临泽缓缓道:说起来,也是时候将洞房花烛夜补回来了。

陶语一愣,接着便看到他掏出那该死的瓷瓶,她瞬间慌了:岳临泽,你想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岳临泽冷漠的将东西举到她鼻尖下,陶语怕死了这东西,当即屏住呼吸,坚决不肯吸入这东西,可惜她再犟也犟不过岳临泽,很快便憋不住了,吸入空气的瞬间身子开始不适,很快便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了。

岳临泽看着她安静下来,温柔的将她放回床上,让她像之前那般靠在靠背上,看着她身上崭新的喜服微笑道:这是我前些日子叫人为你做的,很漂亮。

陶语拼命瞪眼睛,想让他知道自己的愤怒,而岳临泽回过身去,从柜子里拿出两根龙凤烛,点上之后才端着一杯清茶回来。

他坐到陶语对面道:没有酒,我们便用这杯清茶交杯。

他说完便仰头喝了下去,接着在陶语震惊的眼神里吻了过来,将口中还剩的一些渡了过来。

陶语口舌发麻,根本没办法喝下去,水顺着两个人的唇往身上滴去,很快渗湿了陶语的胸前的布料,让那块鲜红变成了深红。

她漠然的看着岳临泽,心里说不气是假的,这几日但凡有机会,她便极力证明自己会对他忠诚,可今天他的所作所为,证明她全做了没用功,这位不仅没听进去,还试图让她继续做个不会反抗的充.气.娃娃。

一个浅浅的吻结束,岳临泽微微睁眼了眼睛,眼底已经染上了一层欲色,陶语愣了一下,突然冒出一个荒唐的想法,没等她觉得可笑,便听到岳临泽哑声道:已经饮了交杯酒,该洞房了。

……如果可以动,陶语一定会一脚踹过去,这人对她到底有没有一点尊重,在两个人差点吵起来的情况下,强行搞什么交杯酒也就算了,还莫名其妙的要洞房,EXO ME?然而岳临泽不是常人,他便是能做出这样的事,陶语清楚的感觉到她的衣带被解到一半,岳临泽的手便伸了进去,把她放平在床上,双手撑在了她的双耳边陶语看着上方岳临泽的脸心生抗拒,却没有办法拒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作乱。

岳临泽却不准她置身事外,膝盖挤进她双腿之间后,对着她耳边温柔道:我当初在杀杏花楼的老鸨时,问了她许多男女之事,为的便是这一日,能将你伺候得舒服,主人,我会比周英更会伺候你,所以你日后不要想别的男人了好吗?陶语想说放屁,你个连接吻都只会硬碰硬的人,有什么资格变相夸自己技术很好,还要牵扯上一个无关人员。

可惜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岳临泽在她下颌上吻了一下,将她身上的衣衫尽数脱了下来。

陶语只觉得身下一凉,接着便是他极近讨好的亲吻,每亲一下便问和英公子想比如何。

陶语起初不欲搭理他,只是用理智默默跟被撩拨的身子对抗,可他问得多了,便隐隐觉得奇怪,她忍不住微睁眼睛,却看到岳临泽极其清醒的目光。

只一瞬间,她的火气便翻倍了,因为她发现他一直逼问,不过是想和英公子比个高低,至于她本身的感受,似乎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岳临泽的手已经没入她的腰带,温柔又不容抗拒的试探着,岳临泽和她对视一眼,薄唇便咬了一下她的耳垂:回答我啊,我是不是比他好多了?陶语冷眼看着他,心里的火气不住翻涌,第一次有种要失去理智的感觉,半晌,她闭上了眼睛,拒绝再同他对视。

岳临泽连一个眼神的回应都得不到,心情瞬间暴躁起来,手上的动作也愈发重了。

陶语只觉得他的手掠过的地方都是疼的,终于受不住这份屈辱感,眼角慢慢划下泪来。

当她眼泪没入鬓角的那一刻,岳临泽猛地一僵,半晌颤声道:你便这样厌烦我……可她明明是愿意接受英公子的。

陶语眼睛动了动,并不想理他,接着她感觉到身上一轻,岳临泽从床上下去了,她的鼻尖感觉到一股清凉,很快身子便开始有了力气。

她看都不看岳临泽一眼,在手脚能用后,只是默默将自己敞开的衣衫给阖上了,抓着领口躺在那里,如果不是眼角一直往下掉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睡着了。

岳临泽眼神黯淡的看着她,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见她哭得这样凶,让他瞬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眼前这个女人,似乎总能把他带回到十七岁的时候,时时提醒他,他不过是个一无所有、一无是处的少年人。

空气里沉默不住蔓延,两个人各自僵持,许久之后,岳临泽才哑声道:不哭了。

他的这三个字仿佛一种讯号,陶语立刻从先前的无声流泪变成了大哭,岳临泽心疼的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道歉:是我不对,我下次不会这样了,不哭了……曾几何时,他觉得道歉是世上最困难的事,然而他这些年经历了太多事,发现道歉才是最简单的。

只是想得到原谅,似乎没那么容易。

……你、你就会欺负我,你说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出去,你说要给我扎针,我就愿意瘫在这儿,你想干什么我都顺着你,你最后还这么羞辱我。

陶语简直太伤心了,这种伤心里不仅包含了对喜欢的人的失望,还有种老母亲辛苦养孩子、最后孩子不孝顺的心酸。

岳临泽蹙了蹙眉:抱歉。

只是抱歉?你就一点都不想改?陶语哭得直抽。

岳临泽帮她拍着背顺气:好了好了,我保证日后都不会了。

那你还要给我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吗?陶语哭着哭着情绪发泄出去了大半,又后知后觉的开始感觉丢人,但意识到这是个机会,她便硬着头皮哭下去了。

岳临泽闻言沉默了,他没有安全感,哪怕心里清楚即使没了药,她也没办法孤身离开,但他就是不放心。

……你还死性不改?陶语见他不说话,当即悲泣一声,又要开始哭。

岳临泽看到她的脸都憋红了,最终还是叹了声气:不用了,什么都不用了。

真的?陶语怕他反悔,当即问道。

岳临泽沉默的点了点头,陶语差点高兴的笑出来,但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是忍住了。

早知道自己哭一下就可以达到目的,她先前又何必用色.诱那种高级手法,可悲的是还用失败了。

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在外头发生了什么?陶语咳了一声,将注意转移到他这几日的不对劲上。

岳临泽指尖动了动,半晌垂眸道:我们在延江城重逢时,英公子也在城内,他似乎知道你跟我来京都的消息了。

陶语皱了皱眉,有些不太懂他的意思,他当初是个一无所有的孩子时,英公子便奈何不了他,如今他已经是当朝首辅,自然不用再说,为何他会感觉到焦躁不安,都到了失去分寸的地步?岳临泽似乎知道她想问什么,心中不免有些郁结:若不是他兄长运道好,救过圣上一次,如今他早就是个死人了。

凡是沾过陶语身子的人,都该死。

陶语定定的看了他许久,最终轻嗤一声:行啊你,可真够有出息的,合着是奈何不了他,所以来找我撒气来了?岳临泽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低头道:并非奈何不了他,也非是找你撒气。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陶语挑眉。

岳临泽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因为我怕,若是有一日你们真的再相见,你还是会更喜欢他。

……我什么时候更喜欢他了?陶语无辜道。

岳临泽看向她的脸,小心的将自己十五年都未曾好过的伤疤露给她看:如果并非更喜欢他,为何在我去考试的时候,和他滚到床上去?这件事在这么多年里一直提醒他,哪怕陶语表现得再讨厌英公子,她也会因为他的勾.引就轻易失了立场,她就是个随时会见色起意的女人,而英公子很真知道她想要什么。

但自己不行,自己跟英公子比起来,实在是弱势太多。

……陶语张嘴想要反驳,突然想起那时候的事,当即一阵无语,这事对她来说也就是没多久之前的事,可对于岳临泽来说,那就是十五年了,没想到这小混蛋竟然揣着这个误会,一揣就是十五年。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好像也不怎么甜,大佬背负了十五年‘被背叛’的痛苦,哪能陶语两句话就给哄好了,不得让女主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呀,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咱们的小炮灰了,放心各位,现实世界的英公子,是相当可爱蓝孩子!下章或者下下章会有去春田花花幼儿园的车,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等我信号,及时上车。

魔鬼一问:你们考试结束了吗?☆、宠侍有病15房间里安静片刻, 陶语揉了揉渐渐开始发肿的眼睛,双手就势捏住岳临泽的脸,将他的脸往外扯得有些变形:这么说, 当初你考试回来, 知道我跟他在屋里?岳临泽垂眸不说话,半晌将她按到床上,给盖好被子后吹熄了蜡烛,转身到地铺上躺下:不早了,睡?陶语猛然陷入黑暗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逃避后好笑又好气,先前的屈辱感倒是消了。

毕竟她先前以为他是轻视自己,所以借英公子羞辱她, 如今看来, 倒是她和英公子无意间伤害了他,以至于这么多年他都没忘。

你那时候误会了,我和英公子没有发生你想的那种事, 陶语缓缓道,他误会这么深,不管他是否还想知道真相,她都应该解释清楚, 英公子那时是想勾.引我不错, 可我当时是拒绝了的。

岳临泽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接着继续平静的躺在地铺上,仿佛她说什么都无所谓。

陶语也不管他有没有认真听, 一五一十的将当日的事都讲了出来,就连后来怕他多想,所以把床搬出来晒的事都说了。

岳临泽听着她提起当日的事,每一处细节都对得上,知道以她的脑子,不可能撒出这么完美的谎来。

除非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事实。

他面上沉静,仿佛睡着了一般,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有多苦涩。

整整十五年,这十五年里,每一次他想起陶语的消失,最后都忍不住想到她和英公子的‘偷情’上去,只要想到她和英公子在那张床上做过什么,他便嫉妒得要发疯,可偏偏不能将英公子处之后快。

这间屋子里,所有东西都是原封不动搬来的,唯有那张床,被他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如今这张是找了师傅专门定制的,和之前那张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张床在他眼里,至少是干净的。

可是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或许是误会了。

陶语说完许久,都没得到岳临泽的应声,她有些好奇道:睡了?岳临泽没有回答,只是安静的躺在那里。

陶语沉默片刻,叹了声气道:我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但你好好想一下,如果我真是那种意志不坚定的人,又怎么会让他离开咱们家?是啊,亏他自认聪明,可遇到陶语的事,却不敢想不敢问不敢争取,只是一味的将自己心中想的当做真相,却没有思考过这其中不对的地方。

岳临泽嘲讽的勾起唇角,觉得自己竟是已经蠢笨到如此地步。

陶语久久等不来岳临泽的回应,确定他已经睡了。

黑暗中她睁着眼睛,只要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少年岳临泽当时的心情,便止不住的心疼。

他得多没安全感,多怕她会发火从此厌烦他,所以连问一句她和英公子之间怎么了的勇气都没有,还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十五年,若不是今日他的负面情绪再控制不住,恐怕她这辈子都不知道他有这个误会。

只要深想,陶语便一点睡意都没了,她轻轻叹了声气,半晌从床上坐了起来。

岳临泽听到她起来的动静,他的身子瞬间绷紧,表情也暗了下来,只想问她便是这么不老实?竟是一刻不看住她,她便要逃走了。

陶语坐着活动了一下手脚,确定舒服些后,便悄悄下床了。

岳临泽听着耳边悉悉索索的声音,一颗心越来越冷,正当他心口如漏风的冰窖时,突然感觉到温热的小身板靠了过来。

他愣了一下,下一秒陶语便钻进了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心口的亵衣上。

还嘲笑我是个傻子,你才是傻子才对,我掏心掏肺待你,当初为了你散尽家财都不肯同英公子好,你竟觉得我会因为英公子狠得下心不要你?陶语软软的嘟囔一句,半晌气不顺的骂道,白眼狼!黑暗中,岳临泽嘴角微勾,先前空了一块的心瞬间满了起来,整个人都因为陶语的主动靠近变得有了温度。

只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可以原谅任何事。

陶语在抱过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僵了一瞬,后来虽然竭力放松,可到底还是紧张的,她知道他没睡,心中觉得好笑,忍不住又捏住了他的脸:装睡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睡眠有多浅,你少糊弄我……唔……还没皮两下,岳临泽便吻了过来,陶语下意识的想推开他,但感觉到这个吻里他的小心翼翼后,瞬间就下不去手了。

岳临泽闭着眼睛,充满珍惜的在她唇上辗转厮磨,这一刻他不再是三十二岁的首辅大人,而是那个十七岁的少年郎,满怀着一腔爱意用亲昵的方式讨好心上人。

这个吻明明既不激烈也不深入,可陶语却被他吻得整个人都要化在他怀里了一般,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只剩下不住的回应。

吻着吻着,气氛便有些升温了,陶语失神的抓住岳临泽的衣领,将身子无限贴了过去。

岳临泽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抓住她的肩膀,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

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嘴唇上都泛着晶莹,在洒进窗子的月光下,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陶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方才的主动,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心里又微微疑惑,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

岳临泽轻拭一下她唇角,哑声道:不急。

今日他对她做出的事实在糊涂,和他想象中的都不一样,他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要了她,至少要好好准备一下,叫她记住自己才是最特殊的。

陶语脸上温度升高,不自在道:我问你这些了吗?搞得我好像很急.色一般。

她在岳临泽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岳临泽轻笑一声,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带,陶语感觉到有东西硌到她了,先是疑惑一瞬后立刻无语了:喂,你就这么睡?嗯?岳临泽不解。

陶语挑眉,膝盖稍微抬了抬,碰了碰他后道:不难受吗?岳临泽的脸轰的一下红了,白长了这么多年岁,这会儿羞得像小孩子一般:你……怎么,刚才不还说跟老鸨学了不少本事么,这会儿又害羞起来了,陶语想起他刚才的话,心里有些酸溜溜的,喂,你有没有跟别人……没有!岳临泽带着薄怒道。

陶语吓了一跳:你这么凶干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

不过听到他这么坚定的否认,心里也是很美就是了。

我又不是你,自然是要守身如玉。

岳临泽余怒未消,他为她守身这么多年,每日里盼着她会回来,连个妾室都没收过,就是怕她哪天回来了会嫌弃他,结果他辛苦这么多年,她却还是怀疑。

陶语闻言嘴角抽了抽,不由得辩解道:你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搞得我一点节操都没有一样,我收英公子是在守寡之后,之后跟英公子断了,你可见过我乱搞?。

我倒宁愿你没认识我之前乱搞。

岳临泽闷声道,也省得你这辈子睡过的男人活着的只有英公子,搞得他在你心里好像有多特殊一样。

陶语愣了一下,竟是听出了他的潜台词,一时失笑:你倒是大方……还不是被你气的。

岳临泽垂眸,下一刻突然感觉自己被握住,他登时便绷紧了身体。

陶语幽幽道:辛苦你这么精神的份上还跟我吃这种陈年老醋,为了奖励你不出去乱来,我便破例一次。

岳临泽闷哼一声,一只手抓住了被单,将被单抓得皱巴巴的,他微微喘息一瞬,还不忘开口问道:破例的意思,是只有我吗?……是是是,只有你值得我这么破例。

见他一直纠结她和英公子的‘往事’,陶语便相当无奈,她明明跟那个英公子连手都没牵过,却还要承认他们之间有一腿,就好像不是因为她的错,她被弹出去十五年后还要承受全部后果一般,那是相当的无奈。

岳临泽一听满意了,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间,像只小猫一般顺从……嗯,体型巨大的那种小猫。

窗外月凉如水,阁楼内逐渐升温,等陶语两条胳膊都酸得不像自己的后,岳临泽才算结束。

陶语眼皮沉沉,整个人都懒洋洋的窝在他怀里,迷糊的看着岳临泽帮她擦洗手上的东西。

半晌,她懒散道:明日起,就不要往我身上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嗯。

岳临泽如被顺毛了一般,低声应道。

陶语轻笑一声,等他给自己擦干净后,便抱着他的脖颈闷闷道:地上硬,回床上睡。

……好。

岳临泽不想她离开,但也不愿委屈了她,挣扎一下后还是将人抱了起来,放到床上给盖了被子才要转身。

只是他还未走,陶语便带着笑意问:不睡觉,你上哪去?岳临泽愣住了,陶语往里面翻了一下,腾出个位置给他:你是男人,要睡在外面保护我。

好。

这会儿岳临泽如踩在棉花里一般,每一步都是虚的,听到她的话,便下意识的点头,然后躺到了她旁边。

陶语终于撑不住了,很快沉沉睡去,岳临泽在她旁边躺了许久,直到唇角有些僵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傻笑,他叹了声气,侧身将睡熟的陶语抱在怀里,总算开始入眠。

因为晚上闹了许久,陶语翌日睁开眼睛时已经天光大亮,岳临泽已经不见了,只有每日里伺候她的小丫头站在床边,她下意识动了动手脚,发现并没有想象中的沉重无力感。

岳临泽果真放弃把她搞瘫痪了?小姑娘看到她醒了,高兴的端过来一个宽盘,上面放着一身一看就十分贵重的衣裙。

重点是这是套素净衣裳,而非喜服。

穿了几日红色、快要被这种颜色刺瞎眼睛的陶语瞬间眼前一亮:这是你们大人给我的?小姑娘立刻点了点头,将衣裙放到一边想帮她宽衣,陶语笑笑拒绝了:不用,我今日可以自己来。

小姑娘又一次点头,把衣裳给了她。

陶语边换衣服边开口问:我能去院中走走吗?小姑娘面露为难,陶语笑道:怕什么,跟你开玩笑的,我喜欢阁楼,不愿意出去。

看来岳临泽只是给了自己相对的自由,这阁楼还是不准出的,不过也没关系,早晚有一天他会对自己彻底放下心防。

小姑娘见她果真只是随便问问,当即松了口气,帮着她把衣裳给整理了一下。

待换好衣裳洗漱后,陶语边吃饭边好奇的问:这座宅子里的下人,都和你一样不会说话是?小姑娘点头,陶语蹙眉: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们大人喜欢清净,所以才……她的话还未说完,小姑娘急忙摇头,似乎很不愿意她抹黑岳临泽,陶语见她着急,急忙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小姑娘却是听进了心里,连比划带用口型的解释他们的来历。

陶语看得认真,遇到不懂的地方又问上两句,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这些人都是天生有哑疾的人,先前那些道士说用这样的下人,不会惊扰魂魄,所以岳临泽才买下他们这些只能做苦力的人,让他们在府里过上了安定的日子。

没想到翻来覆去都是为了自己,陶语心情复杂,只觉得她欠这位的,恐怕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当日午膳时岳临泽回来时,得到了极热情的欢迎,一进门便有道身影扑了过来,他下意识的将人接住,抬头便看到了陶语笑眯眯的脸。

伺候的小丫鬟立刻红着脸离开了,将这里交给了他们二人。

他抱着她进门,只觉得今日在外头所有的烦躁尽数没了:早知道你如此跳脱,便不给你准备这样的衣裳了。

看来还是要备些方便的罗裙,免得她行动不方便。

陶语以为他又要给自己穿喜服,忙道:我可不想再穿红色了,这几天真是穿得够够的,这衣裳挺好,我喜欢。

那便叫人多做两套。

岳临泽相当没有原则。

陶语点了点头,缠在他的腰上不肯下来,岳临泽好笑:怎么这么高兴?见着你了,自然高兴,陶语说完,想了一下又补充,前几日其实也是这般高兴,也想这般让你抱的,只是我不能动,所以只能作罢。

你这么说,是想让我日后都不再拘着你?岳临泽眯起眼睛,显然听懂了她的话外之意。

陶语笑了一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怎么样,不强扭的瓜甜吗?我才不在乎甜不甜,瓜是我的便好。

岳临泽不甚在乎道,耳朵却因为高兴红了起来。

陶语佯装没看出他在嘴硬,待到了桌边后,便殷勤的喂他吃东西。

那个小姑娘今日努力跟她表达了许多事,她从旁人那里又一次明白,岳临泽的这十五年有多孤独,虽然在外做到了人外人,可在家中,却是如行尸走肉一般。

她心疼得要死,只想拼命补偿他,所以这会儿再看他,哪怕他的鬓角已经未老先白,可在她心里还是那个需要好好照顾的小少年。

岳临泽虽疑惑她的热情,却十分享受她的殷勤,两个人好好用了一顿饭,时候差不多了他便急匆匆走了,到了楼下后想了一下,还是将那个小姑娘叫了过去,看着她用手语解释一番后,才心情颇好的去应付英公子带来的麻烦事了。

虽说自己这十五年不死不活的德性十分丢人,可若是能换来心上人的怜惜,倒也是件不错的事。

可惜他越来越忙,每日里见陶语的时候越来越短,起初是午膳不回来用了,之后又是晚膳,再接着便是每日里都要深夜才回来,翌日一早天不亮就离开,陶语有两次没熬到等他,就两天没能和他见面。

又是一日,他干脆彻夜不归了,陶语终于受不了了,熬了个大夜等他,见他回来后立刻问: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忙?首辅大人忧国忧民没错,可也不至于这么忧?他绝对是遇到了难办的事了。

岳临泽见她没睡也是惊讶,看她连连追问,却不愿多说什么,只是含糊道:没事,只是有些忙罢了。

你再不说实话,我可要不理你了啊,陶语皱眉,既是麻烦又不愿跟我说的事,可是关系到英公子的?岳临泽顿了一下,没有否认。

陶语不悦: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段时日未去道观,那伙道士便倒戈了,英公子已经确定了你在我府中,便让他兄长到圣上面前状告我囚禁民女。

岳临泽淡淡道。

陶语惊讶道:那怎么办,需要我去面圣解释吗?不用。

岳临泽坚决道,并非他不想相信陶语,只是陶语若到了圣上面前突然倒戈,那他此生便不会再有机会将她绑在这里。

他冒不起这个险。

陶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闻言只是头疼:那怎么办?他们有人证,圣上会信你一面之词吗?所以我这几日一直在忙,想在圣上偏信他们之前,找到英公子兄长倒卖粮草的证据。

到时候圣上会信谁,似乎不言而喻了。

陶语听完抿唇:可若是在你找到证据之前,圣上便信了英公子他们,那你该怎么办?还不如我现在去同圣上说清楚……她话音未落,外头传来哐当一声,岳临泽脸色一沉,拍了拍陶语的肩膀便出去了。

陶语心急的想跟着出去看看,但走了两步后还是停了下来,听着外头突然嘈杂起来的声音独自着急。

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些岳临泽的信任,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了差错。

好在岳临泽很快便回来了,只是表情有些不好,她急忙迎上去:怎么了?是英公子的人,他们来首辅府搜人。

岳临泽目光沉沉道。

陶语瞪大了眼睛:是来找我的?这个世界到底对英公子有多大的敌意,给了他这么一个痴情的属性。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本想说出有一个人逃掉的事,可话到嘴边却成了:放心,我已经将人全都抓了。

既然没什么大事,她也就放心了,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早点休息,你这几日也是累了。

岳临泽看着她的脸,见她既没有失望也没有欣喜,仿佛英公子的人被抓到跟她无关一般,这种反应他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可心里就是隐隐觉得不满意,至于他想要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只明白一点,虽然她和英公子之间没那些事,可是如今英公子已经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日久天长这根刺已经埋进他的肉里,动一下都觉得疼,可若想和陶语安稳相伴一生,他就要将这根刺彻底□□。

陶语躺到床上后看到岳临泽还在思考,她叹了声气道:过来,休息了。

岳临泽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垂眸走了过去。

陶语满意的抱住他的腰,没多久便睡着了,而他在黑暗中一直睁着眼睛,直到天光大亮才隐隐有了主意。

昨夜在有一个探子逃走之后,他本要在今日将陶语送去别的地方藏起来的,如今一看倒是不用了。

英公子的人被抓住之后,倒是风平浪静了许久,连带的岳临泽出门的时间也不及之前那么长了。

陶语见他不复先前的匆忙,觉得他的事情应该是解决了,心里也就跟着放松下来。

又是一日,岳临泽清早起来将她从被窝里拉出来,低声道:我今日要出趟门。

嗯?去,陶语迷迷糊糊说完,才微微睁开眼睛,出远门吗?也不算,只是要去个两日而已,很快便回来了。

岳临泽温和道。

陶语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起身揽住他的脖子吻了一下,笑眯眯道: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

弹一下自己就比他岁数小了可真好呀,至少再撒娇就没什么负担了。

岳临泽很容易便被她取悦了,亲了亲她的额头:只要你乖,我便早些回来。

好。

陶语嘿嘿一笑,便目送他离开了。

没有他在的时间,哪怕有别的人陪着,陶语还是觉得无聊,于是白日里便睡了许久,结果到了晚上,彻底没了睡意。

陪她的小姑娘已经走了,她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待着,心想幸亏岳临泽把那陶瓷娃娃给弄走了,不然她这会儿肯定要被吓死。

正当她百无聊赖的打算做些什么时,突然听到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她心中一喜,急忙跑过去开门:不是说得两日才……英公子?她的声音因为惊讶瞬间抬高许多,英公子面色一紧,急忙将她推进屋里,然后将门给关上了:小声些,当心被人听到……夫人,这么多年未见,你怎么一点都不见老?英公子方才因为紧张没仔细看,这会儿看到陶语的脸后,彻底惊讶了。

陶语动了动嘴角,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你来这里干什么?我来带你走。

英公子顾不上叙旧,急切的看着她。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陶语愣了一下,而瞬间肌肉绷紧的,是只与他们一墙之隔的岳临泽,这两间房子,经过这么多年的磨损,变得更不隔音了。

岳临泽清楚的听到陶语叹了声气,他忍不住要冲过去时,只听到陶语缓缓道:我夫君就在这里,我不走。

岳临泽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就是她口中那个夫君后,嘴角瞬间勾了起来。

他这一次,似乎赌得很值啊。

作者有话要说:  误会解除!下章去幼儿园!咱们明天见!这个世界这两天差不多就要结束了,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下个世界相当搞事情(先撩一下嘿嘿嘿)☆、宠侍有病16什么夫君, 他是在强迫你!那帮道士都跟我说了, 他们给了岳临泽很多药,专门是为了压制你的,英公子激动道, 那群道士明知道你是人, 却还骗岳临泽那个蠢货说你是妖怪,用那些腌臜东西控制你, 你却拿他当夫君?陶语蹙眉:先前我们是有些误会, 但现在已经解开了。

……我看你就是猪油蒙了心, 你跟我走!英公子咬咬牙,便抓了她的胳膊要强行带她离开。

陶语忙甩开他的手, 跑到桌子边拿了茶壶举在身前当武器:我跟岳临泽过得好好的, 你带我走干什么?……你管自己被囚禁在这不人不鬼的地方叫过得好好的?英公子哀怨的看着她,他的眼角已经有了风霜的痕迹,身材也有些发福, 此刻做出这个表情,叫陶语忍不住抖了抖。

陶语咳了一声:我没有被囚禁,只是我不乐意出去而已。

夫人!你何必要骗自己, 那岳临泽分明就没把你当人看!跟我走好吗?英公子急切道, 你的家产我打点得极好,现在可以全部还给你, 日后天高海阔,何必要在这里过这种拘束日子。

陶语勉强笑笑:这有什么拘束不拘束的,我爱他, 便愿意在这里过这种日子待误会解除了,相信他会想开的。

如果他能想开,就不会把这些东西搬到京都来,更别说一放就是十五年,英公子的眼睛泛着红,十分不甘心道,他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药,竟让你这般死心塌地。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半晌叹了声气:阿英,你走,若是让他看到,肯定又要误会了。

我不走!你究竟拿我当什么了,我这般费心费力救你,你却还要和他在一起,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何尝不是等了你十五年啊!英公子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陶语闻言心生同情,但也仅仅是同情而已,其他的她也给不了眼前这人什么。

英公子看着她,恳求一般说道:你不是说过只将他当弟弟吗?为什么如今却愿意做他的夫人,是不是他逼你的?还是说他为你下的那些药,当真那么管用?……不是,是我十五年前便喜欢上他了,想起岳临泽的脸,陶语表情温顺了些,若不是当时出了意外,我被迫离开十五年,早在他高中之后,我们便已经在一起了。

一墙之隔的岳临泽愣住了,半晌一阵狂喜袭上心头,若不是为了大局考虑,他定要冲出去抱住陶语。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在单相思,即便他们如今在一起了,也只是他半强迫下才促成的,没想到原来陶语对他,早就有了这份心。

他就像一个苦苦寻宝的猎人,一回头才发现宝物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从未离开半分。

我留下,不止是因为觉得亏欠,而是真心想同他过日子的,希望你回去劝劝你兄长,不要再想利用我找临泽麻烦了,我是不会和你们一个阵营的。

陶语坚定道。

英公子怔愣的看着她,半晌悲哀的摇头:不,我不信……抱歉,我如今心里只有临泽一个,你的喜欢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种负担而已。

陶语冷酷道。

这里是副人格的精神世界,除了副人格本身以外,一切都在无意识中被精神世界所牵引,所以眼前这个人,对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都不过是受了精神世界影响的NPC,她是不会因为NPC的爱情心动的。

英公子见她拒绝得彻底,眼睛中流露出绝望。

和他完全在两极心境的,是隔了一层墙板的岳临泽,这一刻他终于相信,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等待是如此值得。

怕他再执拗要带走自己,到时候她一个女人肯定没办法和他抗争,陶语深吸一口气,好声同他说话:你如今娶妻了吗?……娶了,英公子说完,忙慌乱的解释,我和那女人不过是媒妁之言,我们之间并无任何情谊,我都是被逼的!陶语笑笑:我就是随便聊聊,你别多想,再说娶媳妇是好事呀,说明你向前看了,没有陷在过去的淤泥里无法脱身。

英公子抿了抿唇,也说不出高兴与不高兴,只是看起来透着一股成年人的悲哀感。

陶语看着这样的英公子,突然想起自家那个两鬓微白、却还是英俊幼稚的小孩,不由得有些庆幸。

幸亏岳临泽不管心中对她有多恼恨,都还愿意停在原地等她,如果她真的一回来见到的便是他的妻儿,恐怕自己都坚持不下去,早早就逃出了这个世界。

窗户被小石头砸出一声轻响,陶语看了眼外头黑色的夜景,又看了眼英公子丝毫不慌的表情,心里清楚这是他的同伴找他来了,她不动声色道:时候不早了,你回去,若是有机会,咱们日后再相见。

……你真的不跟我走?英公子又问一遍,问完补充道,我兄长如今已经是大将军,圣上很是信任他,若你坚持留下,我便要他一直对付岳临泽,到时候谁也别想好过。

陶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却如同一个残忍的侩子手一般,礼貌而坚定的判了英公子死刑。

英公子却依然执着:你如今这一切,皆是因为岳临泽给你下了药,你才会一直不清醒的,你跟我走,等药效过去,你便会清醒,到时候如果你还要回来,我再送你回来,也不会再让我兄长找岳临泽的麻烦,你觉得如何?抱歉。

陶语果断道,如果是十五年前的英公子,她或许会相信,可如今的英公子,她却是半分不信的。

这个世界里的人,除了她之外,到底都已经长大成熟了。

英公子不甘的看她一眼,最终还是一个人离开了。

他来之前那些道士告诉他,陶语是被岳临泽用手段囚禁起来的,所以他便笃定陶语会跟自己走,没想到陶语如今已经失了神智,彻底被岳临泽控制了。

他来得匆忙,若是陶语不肯主动跟他走,他便只能先行离开,不过有兄长在向圣上求情,加上岳临泽在朝堂一人独大,圣上早就心生忌惮,如今有了岳临泽的把柄,相信这次岳临泽别想好过,而陶语也会被他救出来。

窗户又被砸了一下,英公子定了定神,深深看了陶语一眼后,急匆匆往楼下走去。

等他离开,陶语放下了手里的茶壶,整个人都瘫坐到地上,半晌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等她从地上起来,门哐的一声被踹开了,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还未等反应过来,那人便冲了过来,抱着她将她撂到了床上。

陶语摔得叽了一声,惊恐的看了过去,就看到岳临泽泰山压顶一般将她按倒在床。

等、等一下,你怎么回来了?陶语震惊道。

岳临泽目光沉沉的看着她:我听说家里有刺客,就赶了回来。

哦……是英公子,他要把我带走,不过我没答应。

陶语老老实实的回答。

岳临泽盯着她水润的红唇,呼吸都沉重起来,恨不得将这个软乎乎又听话的女人揉进身体里,这一刻他再也等不了了,什么特别的洞房花烛,什么交杯酒都有多远走多远,他现在只想要了她,彻底将她身上烙下自己的痕迹。

陶语看着他危险的目光,突然心生不妙:你想干嘛?嗯。

岳临泽表情低敛,目光却热情又坦诚。

陶语顿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脸蛋瞬间就红了:岳临泽,你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不想要脸,只想要你。

岳临泽认真道。

陶语羞恼的拿起枕头想砸他,却一时不防被他掀翻过去,她惊呼一声:喂岳临泽……唔……衣裳发出撕拉一声响,陶语愣住的同时突然福至心灵:喂,你是不是一直没走,钓鱼执法呢?岳临泽不知道什么叫钓鱼执法,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让她闭嘴,她肯定会找自己算账,于是身体力行的叫她忙了起来。

————我是搞事分割线————仅仅是一夜,陶语便觉得自己沧桑了不少,也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正值壮年的男人真不能憋太久,很容易就变牲口了!直到下午,她才因为饥饿悠悠转醒,睁开眼睛时,岳临泽已经不在了,眼前是一直照顾她的小姑娘。

陶语的脸瞬间红了,她急忙往身上看,看到身上干净整齐的亵衣后松了口气,这才朝小姑娘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岳临泽还是很晚才回来,本来表情不太好的他见到陶语后,眼中立刻带上了笑意:怎么还在床上?陶语凉凉的看他一眼:浑身都疼,怎么起来?那便不起了,岳临泽过来吻了吻她的脸,低声道:想我了吗?因为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如今他再问这些话,便透着一股特殊的暧昧感,激得陶语心慌不已。

陶语咳了一声,有些闪躲的看他一眼,嘴硬道:没有。

骗人。

岳临泽轻笑一声,惩罚似的咬了咬她的唇,接着便趴在她怀里不动了。

陶语垂眸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还在因为我的事劳心?不关你事,是英公子兄长想得寸进尺,我和他敌对多年,他想趁这个机会压制我。

岳临泽的声音从她心口传来,因为整张脸都埋在她怀里,所以听起来闷声闷气的。

陶语叹了声气:让我给你去作证不好吗?还是说你不信任我?不是信不信任的事,如果你去了,他们定然会想办法逼你承认是我囚禁了你,到时候你若不听他们的,恐怕会吃不少苦头,我怎么舍得。

岳临泽不高兴道,只要想一下陶语会被欺负,他便觉得受到了冒犯。

陶语蹙眉:那该怎么办?英公子昨日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给她留下了阴影,如果圣上的心偏向英公子他们,那恐怕岳临泽会极其不利。

没事的,倒卖粮草的事我已经查出了眉目,相信到时候证据当前,圣上为了保住英公子他们,不会再敢跟我计较这些事。

岳临泽目露冷意。

这些年他在朝中势力愈来愈大,圣上存心想养出一条可以震慑他的狗,所以自然要费些功夫保住英公子兄长,到时候为了让他不将事情爆出来,自然是不敢再找他麻烦。

至于到时候圣上是否还信任那个蠢蛋将军,就看他心里到底是江山重要,还是走狗重要了。

岳临泽的脸在她怀里蹭了蹭,听到头顶传来一声不满的哼哼后,嘴角勾了起来:阿语,为我生个孩子。

……嗯?怎么突然蹦到这个话题上了?岳临泽轻笑:生一个,我自幼没有家人,很想拥有一个正常的家,有你有我,也有咱们的孩子。

陶语抿了抿唇,不知为何有些难受,如今他们所在的地方并非现实世界,她的身体自然不是真正的身体,只是属于她大脑的脑电波而已,恐怕这辈子也实现不了他的愿望了。

……不过说起来,上个世界时他也提起过这件事,难不成现实世界的大佬很想要个孩子?可为什么不找人生一个呢,他那么富有,恐怕多的人是想给他生。

陶语疑惑一瞬,随后想起岳临泽还在等她的答案,急忙回神看向他的眼睛,和他对视许久,闷闷道:如果我不会生怎么办?那我便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养你一辈子,你不必有负担,他说完停顿一瞬,有些迟疑道,你以后会老的?当然,我又不是老妖怪。

陶语失笑,只觉得他这句话也是耳熟。

岳临泽松了口气:那就好,虽说你容颜永驻是件好事,可我还是想与你共白头。

陶语心里热腾腾的,撑起身子凑到他耳边说了句话,岳临泽愣了一下:你说什么?没什么。

陶语红着脸躺回去。

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半晌笑了一声:陶语,你胆子可真大。

身子明明还未恢复,就敢来挑衅他了,说什么女人老得快是怪男人滋润得不够,既然如此,那就让她知道到底够不够。

床帐落下,被翻红浪,一室春光尽数被遮挡。

翌日陶语小脸刷白,娇娇弱弱的看着岳临泽穿衣服,看他精气神这么好,有些不满意道:你就不累吗?你又邀请我?岳临泽挑眉。

陶语果断闭上嘴,看着他将衣裳一件一件穿上,在要戴腰封时,她朝他勾了勾手指。

岳临泽轻笑一声,走到她面前把腰封递给了她,陶语懒散的起来为他扣上,双手绕过他的腰细心整理。

今日我会早些回来陪你。

岳临泽温和道。

陶语顿了一下,啄了他的脸一下:不要硬撑,累了便回来休息,大不了咱这首辅不干了,还回去开心理诊所去,到时候你给我当助理。

好。

岳临泽笑了起来,看着她躺下继续睡后,才转身往外走去。

若陶语想回小镇生活,他也愿意陪着,只是不能是灰溜溜的回去,而是要在将那些跳脚的人踩在脚下后,再带着她一同风光还乡。

在没有捏住对方把柄之前,他这日子恐怕都不会太悠闲了。

不过事情解决得比岳临泽想象得要简单,几日之后,他便顶着重重压力将弹劾的奏折递了上去,在折子入宫后不到一个时辰,他便被召进宫中了。

当日傍晚,岳临泽早早便回了家中。

陶语等得心急,看到他后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了?一切都解决了,圣上为了不让我将此事闹大,便不再受理英公子兄长的折子,还赏了些东西下来,我本不愿要的,不过里头有套头面倒是不错,想来你戴会很漂亮,便收下了。

岳临泽含笑道。

陶语听见事情解决了却不见轻松:你对周家下手,便等于折圣上的颜面,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岳临泽闻言沉默了,看了她半晌后突然开口问道:阿语,想做皇后吗?当然不想!陶语吓了一跳,想也不想的否认了。

岳临泽颇为可惜:那就难办了,如今我在这个位置,已经对圣上造成了威胁,若你不想做皇后,咱们为求自保便只能后退一步了。

你想做什么?陶语问。

岳临泽看着她笑道:咱们走,去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只要你愿意,圣上一辈子都不会找到咱们。

他本就对官场没什么兴趣,先前拼命读书是为了报仇,后来是为了找她,如今两件事都做完了,他更想给她买个宅子,从此安心给她做个暖床的宠侍。

陶语想了一下,笑着点了点头:那你要辞官吗?辞啊,不过得等我将一切部署好了,咱们消失后再辞。

岳临泽挑眉笑道,这些年他做得太过,已经成了圣上的心腹大患,恐怕就这么卸下权势,会连个全尸都保不住,还不如在家中留一道辞官的折子悄悄离开,反正天大地大,谁也别想找到他们。

陶语应了一声: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就只管跟着你就是。

虽然不知道为何岳临泽心中的戾气还未消除,但思来想去也还是因为她,既然这里没办法让他们一直待在一起,不如找个地方久久相对,她也好尽快叫他放下心结。

对于她的听话,岳临泽很是满意,轻轻的亲了她的眼皮一下,低声道:今日早些睡,不闹你了。

陶语的脸红了红,默默往里面躺了躺,给他留出空位。

岳临泽含笑躺到她旁边,抱着她的肩膀缓缓入睡。

之后的日子岳临泽便没那么繁忙了,偶尔给陶语带回些消息,都是关于周家的,圣上到底将江山看得比狗腿重要,如今虽然为了面子没有当众惩罚周家,可已经开始提拔别的官员了,英公子的日子也跟着周家的倒台不好过起来。

他在跟陶语说这些时,忍不住去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没什么反应,心里便觉得满意,随后又觉着自己这样不好,可就是控制不了。

又平稳的度过几日,岳临泽终于做了充分的准备,只等翌日一早,便带着陶语离开。

自从周家失势后,英公子便在酒楼喝了几夜酒,终于憋不住心中的郁闷,跌跌撞撞朝首辅府去了。

刚到门口,他便看到有下人零零散散的背着包袱出来,竟像是被遣散了。

他酒意上头愣了一下,随后想到某种可能,脸色登时白了起来,他看着大门心如刀绞:陶语,你竟是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如果不是他无意间撞到,恐怕她走了自己还不知道。

他怔愣的站在那里,直到酒清醒了大半,目光才渐渐变得麻木。

首辅府内阁楼上,陶语睡得正死,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朦朦胧胧从睡梦中醒来,她睁开眼睛,才发现是岳临泽压在了她心口上,叫她没办法呼吸了。

她好气又好笑的推开他的脑袋,却被他抱得更紧了。

别闹,明日要走了……岳临泽含糊道。

陶语无声的笑了一下,闭上眼睛重新入睡。

而在阁楼之下,是通过上次路线进来的英公子,他面无表情的看着这间阁楼,眼中不再有一丝情绪。

此时是冬日,天干物燥,而阁楼处处皆是木头,里面还有大量未来得及清理的符文,只要一把大火,即便不去厨房拎油,相信也能烧得干干净净。

他想起十五年前楼上之人教他如何纵火时的场景,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有些事是注定,即便他当初改变主意,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件事上。

一把火,他的过去便清净了。

英公子眼睛动了动,漠然走近阁楼。

陶语睡得不是□□稳,总是做着一个接一个的恶梦,在她陷在循环的恐怖里时,岳临泽着急得将她叫醒了。

陶语迷茫的睁开眼睛:怎么了?她问完瞬间清醒起来,因为闻到了浓重的烟味。

走水了,赶紧起来。

岳临泽沉声道。

陶语慌张的点了点头,披了件衣裳便跟着他往外冲,结果跑到楼梯口将盖子掀起来时,火焰猛地窜了上来,岳临泽立刻将盖子阖上,一张脸冷得吓人:楼下更严重,不能贸然下去。

他说完,目光便放到了走廊尽头的窗子上。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最下面有名字,关键词:宠侍的春田花花幼儿园☆、宠侍有病17烟雾越来越浓, 恐怕等不到火烧上来,他们便要被活活呛死了。

岳临泽拉着陶语冲回屋里, 将衣裳打湿后堵在陶语唇上, 接着便开始撕床单。

你要做什么?陶语一边闷声问, 一边有样学样弄湿了锦帕, 帮着捂在了岳临泽的唇上。

岳临泽不做声,将床单撕成几条差不多宽的布条,一根一根系在一起, 成了一条极长的绳子。

陶语起初还不明白,渐渐看着成型的长绳,一颗心缓缓沉了下去。

等绳子做好, 岳临泽估算了一下长度,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便拉着陶语往走廊里的窗边走,开了窗子后正要往陶语腰上绑绳子,陶语却默默后退了一步。

乖,不用怕,我拉着你呢。

岳临泽温声安慰。

陶语沉默的看了他一眼,冷着脸问:我下去了,你怎么办?走廊里空无一物,连个可以绑绳子的地方都没有, 如果她借着岳临泽的力气离开了,那岳临泽便没办法下去了。

岳临泽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别担心, 你下去之后,我会跟着跳下去,我身子好,一定没事的。

你骗傻子呢?陶语的眼眶瞬间红了,这座阁楼建得不低,且外头都是青石板路,若是直接这么跳下去,不断个几根肋骨是不可能的,而这种伤在古代世界,无异于找死。

岳临泽蹙眉:没骗你,动作快点,我很快便下去找你。

不可能,除非我拉绳子,你先下去。

陶语蹙眉道,自己死了还能回来,可岳临泽如果死了,那这个精神世界就会崩塌,到时候主人格的脑部也会跟着受损伤。

更重要的是,她根本没办法看着他为了自己去送死。

脚下的地板越来越热,楼梯那处也开始往上窜火苗,岳临泽见她执拗,咬咬牙便要强制将她送下去。

陶语忙冲到自己屋子门口,警惕的看着他:如果你敢逼我,那我就在下去的时候把绳子解开。

陶语!岳临泽真的动了怒。

陶语怯了一瞬,随后昂起脖子道:这件事听我的,你先下去,我保证自己不会死,就算是死了,也会复活,就像这次一样。

她说罢便认真的看着岳临泽,既让他明白自己的决心,也希望他能相信自己真有那个本事。

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半晌哑声道:然后呢,再叫我等多久,十五年?还是三十年?又或者一辈子都等不到,他这些年虽然执迷信道,可内心深处却是不敬鬼神的,所以并不相信陶语还有可能再回来。

陶语张了张嘴,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问题,上次她只是弹出去一瞬间,回来便是十五年后,这次弹出去会有多久,她真的不知道。

岳临泽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被烟熏得了,微微的泛着红:陶语,我等够了,与其叫我再去过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我宁愿赌一把,看自己是否能活命。

陶语的心抽抽的疼,可是她却没办法答应他,半晌摇了摇头:抱歉,就让我再自私一次,我真的不能让你冒这个险,如果你有事,我根本没办法独活。

就算她想留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办法。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勾起唇角笑了起来:便是这么舍不得我么?废话,你是我男人啊!陶语心底一软,冲过去扑到他怀里。

岳临泽一把抱住了她,一直缺了个角的心逐渐变得圆满,他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既然如此,那便不走了,如果有来生,记得早点找到我。

只是可惜了,这辈子等了那么久,终究是不能圆满了。

陶语的手抓着他的衣领,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亲亲我好吗?我还是有些怕。

岳临泽心软,捏着她的唇吻了上去,起初只是蜻蜓点水般的吻,最后开始不管不顾,用力的将她嵌在怀里,正在他动情时,鼻尖处突然闻到一股味道,他猛地推开陶语,可惜已经晚了,他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陶语手里捏着从他怀里掏出的小瓷瓶,眼中带泪的看着他:对不起。

说完,她便拖着岳临泽往窗子前走,因为吸入大量烟雾,她浑身渐渐开始无力,给岳临泽绑绳子时不住的咳嗽。

岳临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在她把绳子两头分别绑在自己和他身上时,他的眼角落了一滴泪。

这滴眼泪很快没入鬓角消失不见,陶语抬头时并未发现他的异样,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后,捧着他的脸哑声道:好好活着,我会很快回来。

她说完便拼命将岳临泽拖到窗台上,喘着粗气抓着他的胳膊:你知道的,我爱你,临泽,我爱你……岳临泽看着她,听着她一遍一遍重复她的爱意,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其实陶语对他的爱,并不比他对她的少,甚至还要多出许多,可惜自己空长年纪,竟是没有发现这一点。

她不住的重复这三个字,声音渐渐的都哑了,许久之后,岳临泽像是叹息一般眨了眨眼睛,示意她自己听到了。

陶语轻呼一口气,笑着便要拉着绳子往下放,可她还未将岳临泽推出窗外,周围的烟雾便突然像固体一般凝固了,下一秒在他们周围碎成碎片。

她惊讶的抬头,岳临泽的手已经将她抱进了怀里。

你……很好,岳临泽闭上眼睛,眼泪缓缓的落了下来,此生得你,哪怕一瞬,也足矣。

陶语心尖一颤,伸手便要抱住他,可惜她在伸出手后,怀里的人却化成了千万荧光。

她猛地睁开眼睛,自己又一次回到了治疗室。

没想到这次的任务竟是就这么匆忙的成功了……陶语的心情复杂极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对面的岳临泽醒了都没发现。

两个人一个发呆,一个盯着发呆的人,许久都没有交流。

半晌,岳临泽开口道:陶医生……嗯?陶语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时有一瞬恍惚,您说。

没事,岳临泽淡淡道,有些累了,陪我出去走走。

陶语惊讶:现在?这不已经是夜里了么。

嗯。

岳临泽看向她。

陶语嘴角动了动,半晌无奈的点了点头。

谁叫人家是老板呢。

两个人一同去了后院的花园里,夜里的风有些凉,陶语刚走了两步便有些后悔没穿厚点,正当她打算忍一忍过去时,身上突然披下一件有温度的外套,她忙道:不用了岳先生……穿着。

岳临泽的话里有不容拒绝的意思。

陶语虽对他还是陌生,可在精神世界里却跟和他长着一张脸的人共度了三辈子,所以这会儿听到他熟悉的语调,一时间没有再推拒。

这样不好,下不为例,她默默警告自己。

这个时候宅子里除了保全,其他佣人都已经休息了,只有两个人沉默的在花园里散步,绕着园子走了一圈后,陶语本想请他回去休息,岳临泽却先她一步走到路边椅子上坐下。

陶语顿了一下,只好跟了过去,在离他有两人宽的椅子边上坐下。

这里景致还不错。

岳临泽突然道。

陶语眨了眨眼睛,立刻奉承:岳先生的家很漂亮。

可我却觉得有些空了。

岳临泽勾了勾唇角。

陶语蹙眉看了一圈,四周景致设置十分合理,一看就是出自大师之手:我觉得很漂亮啊,哪里空了?缺个人,岳临泽看向她,女主人。

陶语一愣,在她失神的瞬间岳临泽微笑:这次的副人格,解决得还算顺利?陶语还未明白他先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就问出了下一句,她只好先打起精神,回答他的问题,在说到自己因事故弹出一次、再回去就是十五年后的事时,岳临泽挑了挑眉,并未多言。

陶语斟酌着将这次的治疗过程说了,还是如之前一样略去了她和副人格相恋的事。

岳临泽听完沉默许久,半晌才缓缓道:辛苦陶医生了。

是我应该做的。

陶语谦逊道,说完想到一件事,对了岳先生,你的身边可是有一个名字叫周英的男人?虽然第一个世界里他的名字是岳临英,但后面两个却都是周英,所以大概率真实名字就是这个。

岳临泽眉头皱了一瞬,声音也跟着淡了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她其实也就是好奇而已,但想到那位既然次次都以反派身份出现,岳临泽应该不喜欢他。

是我一个朋友,我出事时跟他在一起,岳临泽说完停顿一下,平缓道,他已经结婚了,有五个孩子,两个正室生的,三个是外面不三不四的女人生的,你怎么问起他了?……五个孩子,这人是个种.马吗?陶语嘴角抽了抽,没去想这句话的真实性,毕竟在她眼里,岳临泽也没必要骗她。

只是在你精神世界里看到过他几次,所以有些好奇。

陶语道,完全没兴趣问下去了。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垂眸问:说起这些,我有些不懂,这些副人格似乎个个都是大麻烦,为什么会这么听陶医生的话,会这么顺利的消失?陶语指尖一颤,随后故作无事道:也不是全都顺利,只是我运气好而已。

陶医生谦虚了,一连解决三个,怎么可能只是运气好而已,岳临泽微笑着看向她的眼睛,陶医生能不能跟我说说,都是怎么样解决他们的?陶语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万万没想到岳临泽会问起这件事,然而事实实在不光彩,她只能硬着头皮的含糊道:先是确定他们的戾气根源,再连哄带骗的解决就是。

骗吗?岳临泽眼神暗了一瞬,又很快恢复正常,噙着笑道,原来是这样,只是陶医生不怕骗到最后,把自己也骗进去?怎么会,他们已经消失,治疗成功了不是吗?陶语心里慌极了,随口敷衍后站了起来,岳先生,我有些累了,可以先回去休息吗,明天一早还要给您做下一场治疗。

请便。

岳临泽话音刚落,她就急匆匆走了。

他盯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逐渐消失,只剩下一片漠然。

陶语慌乱的回到自己房间,脑子里各种岳临泽的表情交错,让她有种自己要精神错乱的感觉。

她深吸一口气,匆匆去洗漱,回来一头扎进被窝,翻来覆去很久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是被闹钟叫醒的,她挣扎着起来收拾好,便急匆匆去治疗室了,一到里面,就看到岳临泽已经等着了,她笑着走了过去:岳先生,早上好,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

早饭。

岳临泽点了点桌上的东西。

陶语看了过去,是包子和粥,她愣了一下,记得之前给岳临泽做记录时,他吃的都是西式早餐,今天怎么突然换口味了?她站在那里等着,却迟迟不见岳临泽坐下用餐,陶语疑惑的看向他,却看到他也在盯着自己看。

陶语顿了一下,迟钝的指了指自己:给我的?不然呢?岳临泽反问。

陶语讪讪一笑:多谢。

说完就坐下开始吃饭,因为旁边有个人盯着,她不敢吃得太随意,可又要加快速度,一时间没空管其他的了,只是专心的吃饭,一边吃一边想,这包子倒是跟上个世界里卖的味道差不多。

一直到将桌上的东西吃干净,她才感觉到饱了,趁佣人撤东西,她对岳临泽道:岳先生,我们开始。

好。

岳临泽说完,就躺到了床上。

陶语立刻招呼助手给他往身上安仪器,一边做准备一边道:这次的副人格很奇怪,精神世界对您大脑造成的压力是其他精神世界的两倍,身份上也只知道是黑白通吃的大家族的继承人,其他的都不是很清楚,需要我去了之后才明白。

会不会很麻烦。

一听黑白通吃,岳临泽眉头皱了起来。

陶语微笑:不用担心岳先生,我会谨慎行事,尽早解决的。

岳临泽说这句话,本来只是担心她的人身安全,看她误会之后也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陶语看了他一眼,回到沙发上给自己把仪器也安上,这才松了口气,开始点燃催眠药物。

在两个人的意识都不太清楚时,岳临泽突然问:你这次是以什么身份进去的?副人格的未婚妻身份,陶语打起精神回答,说完犹豫一下,您介意吗?不,我很喜欢。

岳临泽缓缓道。

陶语愣了一下,刚要问他什么意思,脑子里便不清楚了,彻底陷入了昏迷中。

熟悉的黑暗之后,陶语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坐在一辆加长林肯上,车里除了司机和她,还有四五个保镖,自己旁边还有一个穿伴娘服的姑娘。

她按了按太阳穴,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抹胸婚纱,登时就愣住了——她不是未婚妻吗?怎么直接结婚了?!陶语眨了眨眼睛,淡定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反正严格算起来也没出什么纰漏,她以未婚妻身份进来,但这个世界是发展变化的,这会儿结婚了也正常。

正当她接受这个事实准备结婚时,林肯猛地一刹车,她猛地朝前倾了一下,如果不是安全带拦着,这会儿已经摔出去了。

啊……被安全带勒了一下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自己身上本来就穿着条露着肩膀的婚纱时。

伴娘忙问:陶小姐,你没事?……没事。

陶语说完,正要感谢一下伴娘的关心,车窗上便出现一个弹孔,伴娘尖叫一声,把她推到前面挡着。

对她的无耻佩服到五体投地的陶语:……前方传来嚣张的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群男人的口哨声。

保镖快速下车,林肯前后护卫的车队也停了下来,陶语伸头看了眼外面,以为是岳家的仇家来了,急忙把身上的安全带解开,顺手从旁边的小冰箱里抽出一瓶红酒做武器。

几乎没有什么预兆,外面就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倒是没有再出现枪声。

他们被逼停的地方是个十字路口,不断有摩托车从四周围来,显然是有备而来,他们的人本来还处在上风,渐渐就开始吃力了。

陶语皱眉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清楚再这么下去,自己迟早会被这些人抓住。

是的,经过这么一会儿的观察,她很清楚地看出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趁周围的人沉迷打架,决定下车逃走,也好过束手就擒。

伴娘看出她的想法,急忙拉住她:你疯啦?!现在不跑也是被抓,还不如试一下,你跟我一起吗?陶语看向她,他们停在十字路的边上,旁边就是绿化带和树林,如果她能穿过这两处,跑到前面拦辆出租就能逃脱。

伴娘犹豫一下,最后还是没能答应,陶语笑笑没有强求,抱着两个酒瓶就下车了,她悄悄绕过两个缠斗的人往绿化带走,可惜她身上的婚纱太显眼,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她怕那人打草惊蛇,急忙给了那人一酒瓶子,红酒碎开溅了她一身,洁白的婚纱仿佛染了一层血一般,她顾不上这些,看到又有人追来,急忙抱着剩下的酒瓶往外冲。

发现她的那些人急忙要追,又被她的保镖给拦下了,让她得以顺利的逃走。

而不远处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看到她急匆匆的背影后轻佻的笑了一声,调转摩托车头朝相反的方向冲了出去。

陶语穿着高跟鞋逃跑实属不易,可也不能在满是树枝子的林子里把鞋脱了,只能咬着牙往前跑,好在婚纱是蓬蓬裙的样式,除了头纱长些,其他的还挺方便,所以她跑起来也不算太艰难,很快就穿过了林子到了大路上。

在跑上大路的瞬间,她便看到了前方坐在摩托车上的男人,他穿了一双有些脏的白鞋,上面是破破烂烂的牛仔裤,再往上则是松松垮垮的外套加白色T恤,他的左眼下有一道疤痕,给英朗的他添了几分狠厉,可偏偏表情吊儿郎当,有种小孩子的幼稚感。

陶语喘着气看着他,半晌惊喜道:岳临泽?这么巧的吗,新郎竟然在这种危难时候来接她了。

岳临泽?是什么东西?那人挑眉,丫头,我叫岳泽,不要给我乱改名字。

……这个世界的副人格这么个性吗?不仅信息查不出来,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

陶语嘴角抽了抽,急忙跑到他面前:快跑快跑,我要被那群骑摩托车的……她突然没了声音,因为她发现副人格骑的是和那些人差不多的摩托车……自己抢自己的婚?这是什么骚操作?陶语皱眉的往后退了两步,岳泽嗤了一声:发现认错人了?是不是晚了点?……我要结婚的人不是你?陶语迟疑的看着他。

岳泽斜她一眼:你说呢?……看起来不像,但她给自己的设定不就是副人格的未婚妻吗?!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莫名成了其他人的新娘了?!陶语简直凌乱了。

身后已经有人追来,岳泽目光一沉,下车就要抓陶语,陶语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是她的保镖,急忙撩起婚纱跨坐到摩托车上,露出一双长腿露在外面。

正准备抓她的岳泽:……难得有一瞬,他被搞懵了。

快点啊,发什么呆,再迷瞪下去我就要跟别人结婚了!陶语暴躁道,她可没嫁给NPC的兴趣,尤其是这NPC看起来是副人格的敌对派,虽然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当务之急是先走了再说。

岳泽惊讶的看她一眼,随后果断走过来将她从后面推到了前头,而他也跨坐到摩托车上。

他戴了头盔抓住手把,变相的将陶语抱在怀里,刚要发动摩托,就听到怀里小女人不满意道:我的头盔呢?……这个女人,怎么这么自来熟?岳泽无语的看她一眼,随手将自己头上的盖到她头上,一脚油门便冲了出去。

摩托加足了油门,风便大了起来,陶语的头纱被吹到岳泽脸上,散出淡淡的香味,岳泽眯着眼睛,倒也不觉得讨厌,就没给她扯了。

而前面的陶语虽然戴了头盔,可是整个肩膀都露在外面,猛烈的风吹到皮肤上,让她觉得整个人都要被吹裂了。

她变换了几次姿势,都没能挡住风,难受的动了动后,反手向后抓住岳泽的外套。

正当岳泽以为她要偷袭自己时,她摸到外套上的拉链后果断下拉,岳泽顿了一下,接着就看到她把他的衣裳拉到了她身前,又把拉链一直拉到最上面,本来一个人穿的衣服,变成了两个人共用。

岳泽嘴角抽了抽,有些后悔去抢人了,毕竟找个这样的傻子不容易,好不容易被那个混蛋遇到了,自己该成人之美才是。

而且她蠢蠢的,真有那么大功效?岳泽很怀疑。

陶语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庆幸这个副人格的衣服足够大,她才免得一直被风吹了。

这边两个人在公路狂奔,而另一边的婚礼上觥筹交错,来宾个个满面红光,仿佛今日是他们结婚一样高兴,而婚礼的男主人却没有出现在现场。

楼上卧房里,男主人穿着丝制睡衣坐在床上,从头发丝到指尖,都透着一股金尊玉贵的感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上人。

他面无表情的将一把药吃了下去,嘴唇没有一丝血色,面色极其苍白,本来看着没什么精气神,一双眼睛却十分锐利,叫人不敢直视。

大少爷,婚车被二少爷的人截了,大少奶奶不见踪迹,应该是被抓走了。

管家皱眉道。

男人冷淡的坐在那里,他吃过药后,心口的疼痛才减轻了些,这会儿终于有力气说话了:随他去。

可是……今天的婚礼怎么办?管家着急的看着他,大少爷身体从出娘胎起就不好,这么多年一直靠药物吊着命,大师说是因为他命里带煞,只有结婚冲喜才能驱除煞气。

二少爷也太胡闹了,明知道陶小姐是救大少爷的希望,却还是在这种时候把人弄走了。

男人扫了他一眼,垂眸道:就说我不舒服,婚礼延后。

管家皱起眉头,这位陶小姐就是岳家找了很久、才找到的跟大少爷八字最合的女人,如果今天的婚礼不能成,那就等于错过了大师精心挑选的吉时,冲喜的效果恐怕就要打折扣了。

管家本想劝劝大少爷去找人,可看到他的表情后,知道他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就微微鞠躬转身出去了。

男人咳嗽起来,咳了许久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他平复了一下呼吸,打通了一个号码:让司机回来,岳泽把那女人劫走了,派人去找他们,给岳泽点教训,至于那女人……抓活的。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眼底流露出一丝嘲讽,那女人是岳家那群蛀虫怕控制不了他、所以联合几方势力逼他娶的孤女,根本不是因为所谓的冲喜。

如果不是岳泽横插一脚,她应该在快到岳家祖宅的时候出一场车祸,然后死在婚礼上的。

岳泽那个蠢货,恐怕还以为那女人真有什么冲喜的本事,阻止了这场婚礼,就等于断了他的生路,殊不知他根本没信过那些胡言乱语,更没打算让那个女人进门。

他冷漠的看向桌子上放的相框,相框内两个年轻人冷着脸并排站着,仿佛让他们照相跟欠他们钱一样。

他们两个长了一模一样的脸,如果不是一个偏瘦又苍白,另一个左眼下方有一道疤,旁人看了还以为这是PS的一样。

岳临看了半晌,伸出修长的手指将相框推到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相框上的玻璃碎成了几半。

他微微勾起唇角,眼底一片阴沉。

如果不是岳泽横插一杠,他会直接杀了那女人,但既然岳泽挑衅了,他现在反倒想把那女人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始就是新世界了,豪门当家外冷内冷病秧子脆皮大少爷、痞气不羁外热内冷偶尔天真二少爷,你们pick哪个呀?(……感觉这个选择对大少爷不公平哈哈,毕竟还没见面)☆、少爷有病1眼看着周围的房子越来越稀疏, 摩托车一路疾驰,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陶语虽然裹着岳泽的外套,可还是被吹得难受, 尤其是光着的两条腿, 贴在摩托车的铁皮上,不停的跟着颤动, 一开始还好,慢慢的就有点难熬了。

摩托车穿过郊区往盘山公路去了, 绕了几圈后到了半山腰,正当陶语要提议休息时,摩托车就停到了半山腰处, 陶语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的空地上有一座规模不算小的修车行。

……在山上开修车行,真的不会倒闭吗?在这里卖个泡面都比干这个生意好, 陶语嘴角抽了抽,觉得有些无语。

岳泽的声音慵懒的从身后传来:丫头, 你打算就这么跟我进去?陶语顿了一下,忙把外套拉链拉开, 等岳泽下去后,自己跟着跳了下去,去掉头上的头盔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不认识字?岳泽反问。

门面上修车行三个字比人还高, 眼睛不瞎就能看得清楚。

陶语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哦。

聪明如副人格,怎么会不知道她潜台词里想问什么,不过是不想回答她而已, 既然这样,那她还是不要问了。

她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一个不留神很容易露出马脚,所以还是需要谨慎谨慎再谨慎,如果不是副人格主动提起,那她还是自己寻找蛛丝马迹的好。

岳泽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追问下去,还算满意她的识相,单手插兜朝前方走去,陶语看了眼自己被高跟鞋磨破皮的脚,叹了声气小步跟了上去。

陶语本来以为这种店开在山上会没人,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几个穿着工装男人正在火花四射的改车,而在他们的不远处,则停满了车,一看就是全新的。

这里还卖车啊。

陶语疑惑,生意搞得这么全面又热闹,看来她刚刚不该嫌弃老板的智商。

她在说话的时候那些正在干活的人都看到岳泽进来了,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于是她这句话在相当安静的环境下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那些人明显的愣了一下,接着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是啊美女,你买车吗?找我们老板撒撒娇说不定可以。

一个脸上满是油污的黝黑男人调笑道。

陶语嘴角抽了抽,听他的语气,知道自己应该是说了句蠢话,于是识相的闭上嘴了。

岳泽本来在前面走着,听到她说话回头看向她,嗤了一声道:傻子,这些车是要改装的,都有主儿。

……哦。

陶语无辜的看着他,她是个标准的贫困户,连4S店都没有去过,所以就算是不知道也不能怪她。

岳泽玩味的笑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她,而是捋起袖子走到那群男人中,有人扔给他一盒烟,他抓住了抽出一根,又把剩下的还了回去,叼着烟也不抽,拿了扳手开始干活儿。

他一工作,剩下的人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跟他讨论下一步怎么做。

陶语站在一边听了会儿,看着副人格认真修车的样子,终于有种来到新世界的陌生感。

她叹了声气,确定副人格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她了,就一个人无聊的站在原地看周围的环境,等注意到收银台后有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写作业后,她眉头一动,立刻走了过去。

而在她的身后,岳泽漫不经心的挑了挑眉,在她即将靠近门口时手里的扳手被他瞬间握紧,只是不等他砸过去,陶语脚下一拐就去了收银台,看样子是找小朋友聊天去了。

还算聪明。

岳泽笑了笑,将车上的发动机给拆了下来。

这边陶语走到小女孩面前时,小女孩正盯着本子上的数学题发呆,她温柔道:这道题很简单啊,你不会做吗?小女孩听到有人说话,迷茫的抬起头,看到穿着婚纱的陶语后吓了一跳:你流血了。

陶语懵逼的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红色污渍瞬间笑了:这个是红酒,我带着来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不是血。

小女孩点了点头,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羡慕,陶语立刻道:这件裙子很漂亮,等我洗干净送给你好不好?可以吗?小女孩惊喜的问,问完不好意思道,可是我爸说不能随便要人家的东西。

陶语想了一下,郑重道:你爸爸说得对,所以咱们现在开始认真写作业,不会的就问阿姨,如果全对的话,我就把衣服奖励给你。

真的吗?小女孩看到陶语点头后,高兴答应了。

陶语笑笑搬了个凳子坐到她旁边,开始辅佐她写作业,每做完一道题就有意无意的套套话。

让她惊喜的是,这些人在商量劫婚车的时候没有避讳小女孩,所以小女孩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要多,等作业写完,重要信息她也知道个差不多了。

比如这个小女孩叫安安,她爸爸就是刚刚带头起哄的黝黑男人,是这家修车行的老员工,这里的老板就是副人格。

再比如副人格有个双胞胎哥哥叫岳临,她要嫁的就是那个人。

而最重要的两点是,一副人格和他的双胞胎哥哥不合,二岳家是为了给大儿子冲喜才迎她过门的。

虽然小孩不懂什么叫冲喜,但这两个字频繁出现后,她还是记住了。

陶语若有所思的盯着作业本,自己虽然对这个世界几乎一无所知,但是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清楚的。

她和第一个世界时一样,延续了自己的真实处境,一个没钱又没有家人的女人,却要嫁给岳家的病秧子长子,她大概知道该怎么取得副人格的信任,从而留在他身边了。

Emmmm还有一个问题,岳家长子岳临……谁啊?岳临英?周英?按照前几次的经验,应该就是他,毕竟大佬对那位真不是一般的执着。

陶语似笑非笑的抬起头,正巧和岳泽对视上,她几乎没有犹豫的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像她不知道副人格一直在盯着她一样。

岳泽看到陶语对自己笑先是一顿,随后还给她一个敷衍的笑脸,心里愈发觉得这女人奇怪。

被人从结婚路上给抢走了,却一点不见惊慌不说,还对抢走自己的人没有丝毫恐慌,好像她一早就认识他一样。

看来要找个机会套套话了。

该问的都问个差不多了,陶语为了避免安安无意中把他们的聊天内容透露出去,到时候会惹来副人格的疑心,就开始跟她聊女孩子更感兴趣的话题,安安的注意力瞬间就转移了。

等陶语说得累了,有些想去洗手间时,安安已经成了她的小迷妹,热情的要带着她去。

岳泽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傻兮兮的安安问:作业写完了吗?拿来我检查一下。

安安撇了撇嘴:岳叔叔,我想带阿姨去洗手间。

她那么大的人了,不会走丢的,把作业拿过来。

岳泽斜她一眼。

安安只好抱着书包不情愿的朝他走去,走之前还不忘仔细告诉陶语洗手间在哪。

陶语好笑的看她一眼,转身就朝洗手间走去。

等陶语离开后,岳泽随意翻了翻安安的作业,不经意道:看你们刚刚聊得还挺开心,在说什么?芭比娃娃!阿姨在教我怎么给娃娃做衣服。

安安眼睛一亮道,显然对这个很感兴趣。

岳泽指尖顿了一下:还有呢?还有……安安仔细回想了一下,皱眉道,还有养精灵球的事,原来水里是要加盐的,难怪我之前养的都不大,还有她说要给我扎头发,那种圆圆的……好了没问题,今天写的不错,去冰箱拿个冰棍吃。

岳泽打断她。

安安本来有点不高兴,但一听让吃冰棍了,立刻欢呼一声跑掉了,安安爸爸走过来看了眼作业,乐道:你这嫂子有点本事啊,她一来安安作业就写的这么干净。

我连哥都没有,哪来的嫂子?岳泽闲闲的看他一眼。

男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立刻把嘴闭上了,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开始老实干活。

其他人也识相的低下头,假装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等陶语从洗手间出来时,大厅里似乎安静了很多,没看到安安,倒是看见岳泽脱了手套坐在收银台那,这会儿正盯着她看,似乎有话要跟她说。

该不是安安还记得他们一开始聊了什么,这会儿把她给暴露了?陶语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假装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走到岳泽面前。

岳泽拍了拍旁边的凳子,她顺从的坐了上去。

怎么了?陶语不动声色的问。

岳泽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刚见面时,你说的那句再迟你就要嫁给别人了是什么意思?陶语:……陶语刚刚在听完安安的话后,心里就清楚自己当时发现副人格不是未婚夫后,无意间说出的那句话会被他记住,她当时也是大意,没有考虑过自己可能跟副人格不认识的事,所以才说出那种自来熟的话。

刚刚去洗手间就是为了有个能思考应对办法的环境,现在所以在岳泽提出来后,她也不怎么慌。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副人格,好像有点好骗。

因为我当时正在逃婚,见有人帮忙,当然要催着点。

陶语落落大方的笑道。

岳泽笑了起来:哦?陶语耸耸肩,微笑着不再说话了,心里庆幸自己当时确实从车里跑出去了,这个谎圆起来并不费力。

岳泽脸上的笑深了些,眼角带着些漫不经心:看来岳临也不是讨所有女人喜欢嘛。

所以啊,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谢谢你救了我。

陶语表情郑重了些,站起来对着他鞠了一躬。

岳泽无语的看着她:……也不用这么正式?他哪是救她,分明是抱着拆散他们的心情去抢的新娘,这会儿被她一谢,感觉有点奇怪。

这不是还想求你帮人帮到底么,陶语嘿嘿一乐,我是用来冲喜的,估计岳家没那么容易放过我,你就帮人帮到底、收留我一下呗,等风头过了我再离开。

这个副人格看起来还算好说话,所以不管怎么样,先留在他身边再说,等混得熟悉了,也好知道他心里的不平是因为什么。

我也是岳家人。

岳泽悠悠提醒。

陶语朝他眨了眨眼:所以我才觉得您出淤泥而不染啊,和那些人一点都不一样。

他跟同胞哥哥不合,而同胞哥哥又是岳家当家人,那就四舍五入等于他跟整个岳家都不合,既然她想留下,就得狠狠的表达自己的决心,顺便拍马屁。

事实证明她拍得很是地方,至少岳泽这会儿笑得很灿烂:既然你这么识货,那我再赶你走,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他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人质,听话懂事不说,还跟绑匪特别一条心。

谢谢岳哥。

陶语当即殷勤的笑了。

门外隐隐传来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岳泽听见立刻站起来,边伸懒腰边往门外走去,陶语迟疑一瞬,还是跟了过去。

发动机声音越来越大,等他们到门口时,摩托车队已经从拐弯处冲过来,带起了一阵风后猛地刹住车。

岳泽笑着走上前,跟带头的碰了个拳:兄弟们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喝酒。

他的话音一落立刻迎来一阵欢呼,修车行里的其他人也跟着跑了出来,场面一时间更热闹了。

陶语眨了眨眼睛,明白这些人就是今天劫婚车的人,这会儿才回来,看来没少费劲。

怪不得岳临愿意娶,这妞确实漂亮啊!车队里一个微胖文了花臂的男人,看到陶语后笑得灿烂,小妞,你跟岳临不成了,要不要考虑我啊?周围立刻响起一阵哄闹,要么在开男人的玩笑,要么怂恿陶语答应。

陶语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岳泽的声音淡定响起:她是我抢来的女人,怎么也轮不到你?他的话音未落,周围就安静下来,没人敢再开玩笑了。

岳泽看向陶语,挑眉道:整个顶楼都是我住的地方,没我的允许没人敢上去,去把这身碍眼的衣服换了,没我的吩咐别出来了。

陶语抿了抿唇,和他对视一眼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

她一转身,微胖男人就凑到岳泽身边讨好道:别呀岳老板,我是真的喜欢,好久没见过这么野又这么纯的女人了,你不知道她当时拿红酒给兄弟脑袋开花的时候多性感。

我当时就在,怎么会不知道,岳泽斜睨他,你少打她主意。

微胖男人知道自己这是没戏了,讪讪点了点头,其他有眼色点的忙哄闹着带胖子去旁边停车了。

一群人一哄而散,岳泽的目光落在了陶语的背影上,她身上那件婚纱像是沾了血一眼,给她玲珑的曲线上添了一分杀戮的气息,岳泽啧啧两声:操,还真带感。

陶语憋闷的上了楼,很容易就找到了岳泽的住处,楼梯直接隔着窄窄的走廊大门相对,开了门进去就是一个三室一厅的构造。

她进屋之后没急着去浴室清洗,而是在客厅转了一圈后去了副人格卧室。

是个有点朋克的房间,到处都是些繁复的装饰品,墙角还摆了把吉他,上面落满了灰,一看就是很久没用了。

屋里的地上乱糟糟的扔着袜子和鞋,还有几件衣服堆在角落,一看就是该洗的,陶语嫌弃的看了一眼,觉得这个世界的副人格有点太不修边幅了。

她的目光从屋里的摆设一一扫过后,目光落在了他的桌子上,想了一下转身出去把大门反锁,然后才重新回到卧室开抽屉。

里面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垫着几张文件,她立刻抽出来看,上面是自己的资料以及岳家找她冲喜的理由。

嗯,还是封建迷信那一套,在这种现代世界,也难为岳家人还相信什么八字配对了。

她又翻了翻其他的,没找到什么有用信息,倒是抽屉角落里一个怀表样式的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陶语下意识的看了眼房门,见门还关着,立刻拿出来打开,里面不是表,两个圆形横截面上各是一张照片,全是副人格的,只是一张脸上有伤痕,另一张没有。

……这个世界的副人格好像有点自恋啊,一般这种放两张照片的东西,难道不该分别放两个人的?陶语嘴角抽了抽,合上后又给放回原处了。

她又四处找了找,实在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干脆从他衣柜里翻出干净的衣服,拿着进了浴室。

她洗完澡穿着副人格的T恤擦头发,看到满是红酒渍的婚纱,想起自己答应安安的事,于是找到肥皂蹲下开始洗衣服,洗完以后又看到外面满地的狼藉,她翻了个白眼,认命的去收拾了。

岳泽带今天帮忙的人去喝酒,一直到半夜才晕晕乎乎的回来,开门时发现门锁了,他皱了皱眉头,不高兴的拿出钥匙把门开了。

正在浴室的陶语听见外面声响,立刻高声道:回来了?桌子上有热水,喝点。

岳泽愣了一下,随后想起屋里还有这么个人的事,当即拍了一下脑门,边往屋里走边开口道:抱歉,把你忘了,吃饭了没……他走过玄关,第一眼看到的是窗明几净的屋子,被整理过的桌子上还摆了一壶热水,而门敞着的浴室里,陶语穿着他的T恤和裤子,正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洗袜子,而阳台上临时绑了条绳子,上面挂着衣服和裤子,下面的地上则是几双洗干净的鞋。

吃了,安安给我拿的零食,我本来想做点的,但是你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陶语一边揉袜子一边道,今天一天把她累得够呛,好在副人格虽然东西乱扔,但是不脏,除了上面蹭上的油污难洗,其他的倒还好。

岳泽倚着门槛定定的看着她,醉意朦胧的眼睛看人都有些花,比如这会儿明明是灯在照明,可他却觉得陶语好像在发光。

陶语把袜子过水拧干,起来转身后就看到岳泽有些发直的眼睛,她嘴角抽了抽,甩干手上的水去把热水拿了过来:朋友,你这是喝了多少啊?岳泽看了她举过来的手一眼,笑了一声接了过来:本来以为没喝多少,现在看是喝多了,好累。

那就去睡觉,我也要睡了,陶语说完顿了一下,挂上讨好的笑容道,那个,你这里没客房,我睡你客厅的沙发,你不介意?介意。

岳泽认真道。

陶语噎了一下,有点委屈道:我帮你干了这么多活儿!所以啊,我可以分一半床给你。

岳泽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陶语瞬间无语了:……谢谢了,我还是想睡沙发。

岳泽嘁了一声,一副还挺遗憾的样子把水喝了,胃里瞬间舒服了很多,他懒洋洋的站在门边,等陶语出去晾袜子的时候进去洗漱了。

陶语听着浴室里的动静,想了一下回去沙发上休息了。

今天是来新世界的第一天,只一天的时间她就经历了结婚、抢婚、上山、做家务等一系列的事情,早就累得不行了,这会儿一沾沙发,当即睡了过去。

岳泽擦着头发从屋里出来时,就看到陶语闭着眼睛睡得香甜,看到她被水泡得有些发胀的手指,他不在乎的笑了笑。

只是这笑意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他的脸上就没有了任何表情,一双眼睛里满是打量。

之前他拿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资料,知道她是个孤儿,还欠了一大笔外账,本来以为她嫁给岳临是因为钱,可看到她这么努力的想摆脱这段婚约后,岳泽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既然不是因为钱,那就是因为有人逼迫咯。

岳泽勾了勾唇角,去阳台给自己手下打了个电话:最近都警醒点,看来找陶语的是岳家人,还是岳临。

吩咐完后,他挂了电话,眼底先前的吊儿郎当被深沉取代。

只要知道哪方人马会来找她,就知道这个陶语到底是削弱岳临权力的阴谋,还是真的有冲喜功能的女人。

做完这些,他转身回房间,被晾在绳子上的衣服吓了一跳,盯着绳子上飘着的衣服裤子,半晌笑了一声:养个田螺姑娘,感觉倒还不赖。

他酒劲还没下去,借着晕乎乎的感觉躺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是被粥的香味给叫醒的。

岳泽躺在床上静了一瞬,穿上鞋走了出去,就看到陶语正在厨房忙活的背影,而客厅里的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岳泽勾了勾唇角,去洗了把脸出来,陶语已经坐在餐桌旁边了,看到他后主动交代:我早上的时候跟安安一起去了旁边的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

岳泽点了点头,坐下开始吃饭,刚吃了几口,就听到陶语不好意思道:那什么,我跟安安借的钱……说起来也丢人,她一个大人还得靠跟小孩子借零花钱才能付款,不过这也不怪她,她昨天来的时候就一条婚纱,而且也送给安安了。

岳泽顿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出来:丫头,你还挺机灵啊,那小孩零花钱特别多,再借几次也借不完。

……你就别笑话我了,马上你下去的时候记得帮我还给她。

陶语的脸上泛起薄红,低着头吭哧吭哧的吃饭。

岳泽看着她给做了顿早饭的份上,没有再笑她,也跟着埋头苦吃。

两个人很快把一大盘煎饼吃了个干净,岳泽舒坦的揉了揉肚子,下去干活去了。

等到中午,几个人正讨论点什么外卖的时候,陶语就穿着他的大T恤跑出来了,走到一半的楼梯处站在那里,扶着栏杆对岳泽大喊:岳哥,吃饭了!说完她就转身回去了。

大厅里的几个人立刻开始起哄,岳泽心情不错的拍了其中闹得最凶的那人一巴掌:行了啊,人家小丫头脸皮薄,别瞎胡闹。

说完就脚步轻快的上楼了。

岳泽本来只是以为她是为了留下献殷勤,等过段时间就该懒了,结果一连几天,陶语都一天三顿的给按时间做好,再跑来喊上一嗓子把人叫回去吃饭,还真让他有了种家的感觉。

就这么过了几天,岳泽自己都没发现,每当到了饭点,他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也不主动回去,就是站在那里等着,等陶语蹦蹦跳跳的出来喊他了,他才笑眯眯的回去。

又是一天中午,岳泽把手里的油枪放下,坐在正在改装的车旁边等着,安安爸爸看见了打趣道:怎么,又开始等着了?岳哥,怎么不自己上去啊,还次次让人叫。

另一个瘦点的男人笑嘻嘻的问。

安安爸爸瞪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就叫情.趣。

胡说八道什么啊,我和那丫头什么事都没有。

岳泽斜了他们一眼,他不觉得自己会喜欢上跟岳临有关的人或事,哪怕他们还没有实质性婚姻。

安安爸爸笑了一声:您是觉得什么事都没有,可那姑娘就不一定了,我可是过来人,人家姑娘如果对你没兴趣,根本不会这么伺候你。

她是为了不让我赶她走,所以才勤快的,你想多了。

岳泽伸了个懒腰,这两天岳临那边可是找陶语找得很急,也间接证明了这丫头嫁给岳临,可能真的只是纯粹的被岳临逼迫的。

安安爸爸嘁了一声:你爱信不信,咱们就等着瞧。

他说得笃定,岳泽表情顿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楼上又响起了脚步声,他立刻站了起来。

岳哥,回家吃饭!陶语站在楼梯上笑得灿烂,她身上穿的还是他的衣服,男人的骨架天生比女人大,他的衣服又都是宽松款,穿在她身上看起来更显空荡,尤其是她上身的T恤,这会儿领口稍微有些歪,露出了她精致的锁骨。

岳泽皱了皱眉,莫名的觉得不高兴,但现在这么多人盯着,他也只能压下这种奇怪的想发脾气的冲动,淡定的往楼上去了。

一顿饭吃完,岳泽看着收拾碗筷的陶语闲闲道:我今天要去市里一趟。

哦。

陶语应了一声,拿着碗筷去了厨房。

岳泽嘴角抽了抽,站起来走到她身后,在她洗碗的时候道:你跟我一起去,给你买点女人的衣服,也省得都穿我的。

陶语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开了花:好啊。

山上的超市东西极少,大部分都是生活用品和吃的,也有些内衣裤,就是质量很差,而且不卖衣服,她这几天只能一直穿岳泽的衣服,如果能买几件衣服还是挺好的。

岳泽见她这么乖的答应了,嘴上挂起了笑,站在门框边看着她把洗洁精倒进碗里,洗洗涮涮后干净的碗就摆了出来,收拾好碗筷又开始擦台子,还要清洁洗碗槽里的脏东西。

岳泽之前吃完饭就睡午觉了,还没见过她处理这些东西,没想到看起来会这么麻烦,他挑了挑眉,突然又想起安安爸爸说的那句话——人家姑娘如果对你没兴趣,根本不会这么伺候你。

这种事情,岳泽懒得去猜,就想直接问个答案出来:你……妈呀!以为他说完话就走了的陶语,正巧回头准备收拾厨余垃圾,一回头就听到他说话,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下。

她身后就是碗架,眼看着就要碰上,岳泽想也不想的把人拉了过来,陶语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磕到脑袋的瞬间闷哼一声。

岳泽把人抱了个满怀,温温软软的感觉倒还不错,他勾起唇角,玩世不恭的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少爷就粗来啦,昨天本来就是想看看大家的喜好,没想到……是在下输了,你们真是连周英都不放过啊!!!管家:没人pick我,看来各位还是有点节操的☆、少爷有病2陶语惊了一瞬,抬起头就变得波澜不惊了:岳哥, 如果没劫婚车这事, 我现在应该是你嫂子。

所以呢?现在不是, 你就喜欢我了?岳泽挑眉。

陶语笑眯眯的看着他:我要嫁的那个人是你同胞哥哥, 你们有同样的出身,条件相貌应该都很相似,如果我喜欢你们这种类型,还会这么努力的逃婚吗?……岳泽冷静的放开她, 忽略心里那点异样的感觉,嗤了一声道,你说服我了。

陶语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笑容不变:今天几点去市里?下午,你先去睡个觉, 我下楼把剩下那点活儿干了, 等你醒了咱们就出发。

岳泽朝她摆摆手, 伸了个懒腰离开了。

陶语盯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这个世界实在是太难搞了,所有资料都是到了之后才不断完善的,然而副人格看似好相处,内心却极其封闭,他的戾气来源到底是什么, 她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只是猜测和同胞哥哥有关。

但现在他的话给了她一点启发,这几天工作进度一直停滞不前, 是不是因为仅仅是朋友的关系还不够?如果她能让他像之前几次一样,毫无保留的爱上自己的话……陶语甩甩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底线了。

虽然前面三个世界也和副人格产生了感情,但被动和主动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没必要走这一步棋。

而且最重要的是,每个副人格的秉性喜好都不相同,如果这个世界的副人格不喜欢她这种类型,那她再去追求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不管怎么着,先顺其自然,她就随意跟他相处就行,真要是擦出火花了,她保证负责就是,反正到最后记着这段感情的只有她,心里不是滋味的也只有她。

陶语打定主意,定了个闹钟后去休息了。

另一边岳泽下楼后就戴上绝缘手套开始工作,安安爸爸听到动静后从休息室跑出来,打着哈欠问:今天怎么这么勤快?马上要带小丫头去市里,提前把这点收拾完,省得回来的时候赶不上。

岳泽头也不抬道。

安安爸爸闻言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戏谑的光,不过他什么都没说,只是走到岳泽旁边帮忙。

岳泽看了他一眼,低头道:安安上次生日,我送的那头盔还不错。

……啥?安安爸爸一愣。

等一个小时后闹钟响起时,陶语睡眼朦胧的把它关了,坐起来发了会儿呆后才迟钝的收拾一下自己,接着就往浴室跑去。

浴室的地板还湿着,显然刚刚岳泽回来洗过澡,陶语啧啧两声,暗道自己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差,竟然连他回来过都不知道。

她看了眼镜子里不怎么精神的自己……嗯,白T加破洞牛仔裤,再搭配一双小超市买来的9块9的粉色塑料拖鞋,看起来相当有时尚感。

陶语无奈的对着镜子笑了笑,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这么胡乱搭配了。

为了尽量让这身没那么突兀,她把头发绑了一个高高的马尾,甩了两下后出门去了。

一到楼下,岳泽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收银台等着了,收银台里的凳子不高,他坐在那里一双长腿无处安放,只是随意的垂在地上。

他低着头玩手机,似乎没注意到陶语下来了。

陶语揉了揉脸,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对旁边跟她点头示意的几个人无声的嘘了一下,那几个人立刻配合的闭上嘴了,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陶语踮着脚悄悄绕路到岳泽身后,举起两只爪子正准备大叫着吓他——哈!啊!!陶语猛地朝后退了一步,双手挡在胸前做好防御姿势,满脸惊恐的看着突然回头吓她一跳的岳泽。

大厅里立刻传出一阵不客气的嘲笑声,岳泽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双星目里满是笑意。

陶语故作无事的看他一眼,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她说完就淡定的出去了,如果不是看到她脖子上染了一层薄红,岳泽还真没看出来她在害羞。

岳泽笑着跟在她后面,等陶语站在门口等着后,他走去前面把摩托车开到了她面前,戴着头盔朝她扬了扬下巴:上车。

我头盔呢?陶语不满的看着他的脑袋,这货的车骑得很飞的一样,没有头盔估计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岳泽嗤了一声:放心,少不了你的。

他说完把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扔了过来,陶语赶紧接住,还真是个头盔,就是外面的图案是熊出没里的光头强,看起来有点emmmm,陶语嫌弃道:这是哪捡来的?这是我送安安的生日礼物,我为了你特意借来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戴上。

岳泽的声音闷闷的从头盔里传出来,但也能听出他的得意。

陶语嘴角抽了抽,实在想不出到底哪个女孩子会喜欢这种东西,不过自己破洞裤加塑料拖鞋都穿了,也不在乎这点了。

她认命的把头盔戴上,坐到岳泽后面抓住了他的衣角。

岳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当初他送这个给安安的时候,安安哭了将近两个小时,但这丫头倒好,自己两句话就让她乖乖给戴上了,听话的程度让他很想揉揉她的脑袋,但想到她头上的光头强,他决定还是下次。

看来他这次抢婚抢得很正确啊,这么可爱的小丫头,怎么能嫁给岳临那病痨。

岳泽心中得意,一脚油门摩托就飞了出去。

陶语险些被甩出去,急忙环抱住他,这样一来整个身体都贴在他后背上了。

岳泽一愣,嘴角的笑意消失了些。

摩托车飞驰在路上,越过了人烟稀少的郊区后,周围越来越热闹了,而越来越繁华的街道上,必然少不了隐匿在钢铁丛林中的监控。

当摩托车停在了一家商场外后,岳泽和陶语并排走进了商场,而同时他们的身影,也被传输到监控视频中。

视频被按了暂停,画面停在了岳泽插兜往前走、陶语笑嘻嘻的跟上去的一幕上。

岳临坐在监控室的椅子上,拿着锦帕捂在嘴上轻轻的咳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看起来透着一分冷意。

旁边的管家看着他的脸心疼道:大少爷,既然已经知道二少爷和大少奶奶的去向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您先回去休息。

自从陶小姐被二少爷劫走后,他就动用岳家人脉把警务系统的监控调了出来,这几天一直盯着国道那里,一连几天都没等到二少爷回来的身影,结果大少爷刚来就看到了。

岳临盯着监控上笑得灿烂的陶语,这是他第一次见这个女人,之前虽然秘书拿来了资料,但他觉得一个注定要死的女人,没必要去看她长什么样子,所以那份资料到现在都没被打开过。

现在这个本来该在婚礼上死亡的女人,一脸笑意的和他的同胞弟弟出现在高档商场,虽然在四周精致的人群对比下,她有些过分简洁,但她脸上的笑,却意外的比所有人看着都显眼。

没跟我结婚,就这么高兴?岳临淡淡的问了一句,又掩住唇轻轻咳了起来。

管家看了眼陶语的表情,犹豫道:说不定是被二少爷骗了,大少爷您别放在心上。

岳家没有找到比她跟大少爷八字更合的人选了,所以哪怕他也觉得陶语的情绪有些微妙,也只能硬着头皮帮解释,省得大少爷一气之下不要她了。

这样很好。

岳临平静道。

管家愣住了:嗯?你看岳泽,好像心情也不错。

岳临垂眸。

管家有点摸不透他下面要说什么,于是干脆闭上了嘴,事实证明他这个决定是明智的,因为——既然岳泽那么喜欢,我就不得不抢过来了。

岳临话里透着随意,眼底却一片冷然。

管家嘴角动了动,反应过来后忙道: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商场,我现在带人去把大少奶奶接回来。

不用,岳临缓缓开口制止,脸色更加苍白了些,我的女人,我亲自去接。

管家心生不妙,但看到岳临坚定的目光后,也只好点头答应,他匆匆出门去安排保镖和车,岳临独自一人坐在监控室里,调出了商场内部的监控,看到岳泽和陶语的身影后放大视频,就看到他们正在抓娃娃。

管家回来时,正看到陶语兴奋的和岳泽击掌,一副关系很好的样子,他咳了一声,刻意强调道:大少奶奶跟小叔子相处得这么好,相信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以后一定会对大少爷很温柔的。

岳临看了他一眼,冷淡道:监控导入车载电脑。

……好的。

管家扫了眼视频里的画面,又开始担忧大少爷会被这些东西气到,毕竟不管怎么说,这视频上的两个人都不该这么亲密。

另一边不知道有危险逼近的岳泽和陶语,进商场转了一圈后先去给陶语买了鞋和衣服。

陶语换好一身后出来,岳泽满意的点点头,把手里的卡给了导购。

陶语好奇的凑了过去,看到上面一串零后吐了吐舌头,回头小声的问岳泽:这么贵,岳哥你顶得住吗?我在你眼里很穷?岳泽挑眉。

陶语嘿嘿一笑没有说话,跟她比是挺有钱的,但跟他掌控经济命脉的同胞哥哥相比,这位似乎就差了太远了。

岳泽看出她的想法,嗤了一声抓住她的卫衣帽子:走,哥哥带你去消费,不用给哥省着。

陶语抗议的拍他的手,拍开后才瞪他一眼,跟他一起往楼上去。

经过一个娃娃机时,岳泽看到里面一个长了齐刘海的猪娃娃,他扭头看了看陶语,又看了看圆眼睛的猪娃娃,勾起唇笑道:会抓吗?……当然。

陶语本来想说不会,但岳泽眼神里的期待太明显,她也就只好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岳泽立刻进店里换了一堆币,用盒子盛着递给她:抓,我要那头猪。

陶语郑重的点了点头,开始投币抓娃娃,只是抓了几次之后,每次都是差一点。

岳泽这会儿看出了她不是那块料,但跟拿到那个娃娃相比,显然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更好玩,所以也就没有让她放弃。

盒子里的币越来越少,他们的大手笔也引来大批人围观,陶语急得汗都要出来了。

岳泽咳了一声:不如……我来?陶语顿了一下,看着盒子里仅剩的三个币迟疑道:你会吗?如果他会的话,也不会叫她抓了。

岳泽笑了起来:刚刚看你抓,我试试。

陶语点了点头,帮他把币投了进去,岳泽有些无从下手,双眼盯着娃娃开始晃动里面的爪子,等觉得差不多了,就按了红色的键。

爪子缓缓下落,晃晃悠悠的抓起娃娃,又晃晃悠悠的进了出口,旁边的小孩惊呼一声:好厉害!陶语只觉得气氛突然尴尬,她僵了一下后露出假笑,热情的跟岳泽击了个掌:哇,你好厉害。

凑巧了。

岳泽抱着娃娃心满意足的走了。

陶语无语的看了他一眼,小跑着跟了过去:很喜欢?还不错。

岳泽看了眼猪娃娃的懵逼脸,想起某人摔到他怀里时的表情,顿时笑了出来。

陶语嗤了一声,跟在他后面走着,经过电梯时,正好撞上从里面出来的人群,她和岳泽之间立刻隔开了一段,眼看越离越远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胳膊,一把把人拉了过去。

陶语身体仰了一下,等站稳手就被岳泽牵住了,他一手拎着猪娃娃的小猪蹄,一手牵着陶语往前走,陶语看了眼两个人牵在一起的手,挑眉道:牵我手干什么?喜欢我?岳泽居高临下的斜了她一眼:这么可爱,谁不喜欢。

陶语切了一声,跟着他往前走,这一幕通过不断跳转的摄像头,完整的出现在一辆黑色豪车里的电脑上。

管家擦了把汗,彻底死心了。

陶小姐都和二少爷牵上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大少爷这人心气高有洁癖,恐怕这场婚事算是吹了,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再找一个八字合适的。

岳临倒不觉得气恼,甚至在看到岳泽主动回去牵住陶语的手后,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和这个同胞弟弟,从出生开始就针锋相对,虽然一直恨着对方,但最了解对方的也是彼此,岳泽现在的样子,他很清楚是因为什么。

没想到什么都不在意的岳家二少爷,竟然会喜欢上一个要做自己嫂子的女人。

岳临轻掩薄唇,眼底闪过一丝兴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不知道有了软肋的二少爷,还怎么跟他斗。

大少爷,咱们现在去接大少奶奶吗?管家试探道,其实他也只是随便问问,毕竟这个女人和二少爷牵扯不清,大少爷想必不会再要她了。

岳临因为久坐,这会儿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清俊的模样像个没有生命力的雕像。

他缓了缓呼吸,才开口道:不急,等他们玩够了再说。

只有在一起时开心到了极致,分开后才知道什么叫痛苦不是吗?管家愣了一下,迟疑的点了点头。

岳泽牵着陶语的手逛了很久,直到陶语为了拿购物袋松开他,他才搓了搓手指放回兜里,看着陶语开始的推着购物车,他挑眉道:开心吗?太开心了,有钱人的快乐果然是我心想不到的。

陶语脸上挂着丰收的喜悦,毕竟她穷了一辈子,好容易来了精神世界一趟,第一个世界被关起来,第二个世界蹲监狱,第三个世界虽然是一方首富了,可买过最贵的东西就是眼前这人,买完之后就立刻破产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愉快的刷卡,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而最完美的是,花的还不是她的钱。

岳泽嗤了一声:没出息。

说虽然这么说,但还是又给她买了一堆,最后走到珠宝台时,他扫了眼展示柜里的钻戒问:要吗?我要那个干嘛。

陶语随口道。

岳泽顿了一下,莫名觉得不高兴:如果不是我,你这会儿手上应该有一个,就当我补给你的行吗?不要了,浪费钱。

陶语拒绝,觉得完全没必要。

岳泽却性子上来了:我偏要买!……那就买。

陶语无奈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抽什么疯。

岳泽这才满意,去挑了个钻最大的付了钱,包装盒都没要,扭头就递给陶语:戴上。

……哦,谢谢。

陶语心里默默翻个白眼,把戒指拿过来戴上了。

看着手上相当夸张的钻戒,她瞬间清醒了,钻戒是什么含义,作为一个成年人不会不清楚,但他还是坚持要送自己一个,恐怕不止是一时的兴趣。

岳泽看着她戴上后不知道为什么脸有些热,他局促的转身往前走。

陶语盯着他匆忙的背影看了半天,最后心情复杂的叹了声气。

不管了,这可不算她先撩的啊。

陶语沉默半天,最后释然一笑,小跑着跟上去,在他面前晃了晃自己的大钻戒:怎么样,闪不闪?专柜货,能有什么好的,下次给你换个贵的。

岳泽随口道。

陶语斜了他一眼:不要,我就喜欢这个。

她说完大步朝前走去。

岳泽眼底露出一丝笑意,亦步亦趋的跟着往前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脸上的笑猛地一僵,下一秒就抓住了陶语的手。

陶语疑惑的看向他,他脸上笑容不变,低声对她道:乖,别怕,看见那边有个糖葫芦摊了吗?陶语看了一眼糖葫芦的方向,是他们停车的不远处。

岳泽轻笑:你现在假装去买糖葫芦,帮我掩护一下,我去开车,等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就跳上来知道吗?你身后的车里,坐的是来抓咱们的人。

陶语一愣,随后在前面汽车的反光镜里,看到了一辆黑色的豪车,这辆车无论是车型还是车牌,都和第一个世界里她逃跑时,副人格追她时的那辆一模一样,而在第二个世界里,副人格出狱后开的也是这辆。

按道理来说,如果不同的副人格的精神世界都有同一件东西,且这东西明确属于副人格,那这个世界既然出现了,应该也不会例外才对。

可为什么在这个世界,这辆车却好像不是副人格的了?不应该啊……她眉头紧缩,试探的看向岳泽:那辆车里,是岳临吗?嗯。

岳泽应了一声,牵着她的手往糖葫芦摊去了。

陶语勉强笑笑:车很好看诶,你为什么不买一辆那样的?既然是他所谓的同胞哥哥的,那有没有可能车本身是属于副人格的,但是中途被抢走了?那辆就是我的,岳泽说完,陶语心里高呼一声对上了,整个人都放松许多,然而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严格来说,那是我们两个人的,不过病秧子小心眼,不肯和我共用,我也懒得开那种,就当施舍他了,你喜欢吗?不啊,我喜欢你的摩托。

陶语立刻表忠心,说完又隐隐觉得奇怪,根据第一个世界的人物关系,这个岳临也极有可能是周英,那副人格应该特别厌恶他啊,为什么看起来虽然不共戴天,又有种微妙的亲密感。

难道这就是同父异母和双胞胎的区别?陶语被自己的想象逗乐了,抹了把脸集中精力去照岳泽的话做,在买糖葫芦的时候,她清楚的感觉到周围有人逐渐围了上来,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发动机声音一响,那些人就连掩饰都不掩饰了,陶语冲出去的同时,看到有人去抓摩托车上的岳泽,她想也不想的把手里一堆东西砸了过去,瞬间阻碍了那群人几秒钟。

就在这个空隙里,摩托猛地飚到她面前,陶语想也不想的坐了上去,前面还有人要挡,岳泽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往前冲,一副要撞死他们的架势,那些人见摩托车没有刹车,忙倒向一边,摩托车擦着他们的衣服飞了出去。

大少爷,二少爷逃走了。

管家接完电话后急忙报告。

岳临淡然的看着前方:追。

好的。

管家看了司机一眼,司机立刻往前追去,而其他人也跟着上车跟上。

管家切换了电脑界面,屏幕上立刻出现一副城市地图,上面一个小红点不断移动,他松了口气,还是大少爷缜密,为了防止二少爷有逃脱的可能,提前在他们的车上装了定位。

岳临垂眸:不用跟得太急。

抓猎物要慢慢来才有趣。

管家点了点头,司机立刻慢了下来。

这边岳泽载着陶语一路飞驰,直到出了市区才放慢点速度,微微后仰头问:刚刚没伤到你?没有,就是咱买的东西都扔了。

风太大,陶语只能加大声音。

岳泽轻笑一声:没事,下次给你补双份。

陶语嘿嘿一乐,单手甩了甩那头猪:你看,这个我给你留着呢。

岳泽看到突然出现在余光里的猪脸愣了一下,半晌轻笑一声,笑声被淹没在风里,谁也没有听清楚。

两人一路飞驰回到修车行,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修车行前的空地上一个人都没有。

陶语下车等在一旁,直到他把车停好还在笑,岳泽斜了她一眼:就这么开心?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来这个世界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仿佛经历了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刺激,这种感觉新奇又好玩,虽然刚刚还在心悸,但这会儿到了熟悉的地方,心里放松后就开始想笑。

岳泽嗤了一声,胡噜了一把她的脑袋,把她本来就有些松散的马尾搞得更乱了,他不顾陶语的抗议,伸手牵住了她的手。

陶语挑了挑眉:喂,现在没有一电梯的人堵着咱们了,没必要。

少废话。

岳泽难得绷起了嘴角,耳根一阵一阵的发热,中午的时候他还想警告陶语不要喜欢上他,晚上他自己就先情不自禁了。

不过管它呢,他岳泽做事什么时候按过规矩来,既然有那心思,他就果断下手就是。

陶语嘁了一声,倒是没有再拒绝,一边佯装无事的抱紧猪,一边把被桎梏的那只手活动了一下,在岳泽以为她要反抗的时候,陶语伸开五指扣住了他的手心。

虽然同样是牵手,但十指相扣的瞬间,岳泽还是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同,他斜了陶语一眼:丫头,你很懂啊。

还行,应该比你强点。

不知道是因为大佬本身没谈过恋爱,还是因为这些副人格都忙着搞事情了,他们好像都没有过恋爱经验,陶语虽然仅有的经验也是来自副人格,但也是有三段感情经历的人了。

岳泽闻言不爽的看她一眼:都是什么人,那些人也比我强?陶语认真想了一下,哭笑不得道:没有。

因为严格说起来,这些都是一个人,怎么能说谁比谁强。

但这话落到岳泽耳朵里就成了别的含义,他满意的笑笑,牵着她的手往大厅走。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大厅里漆黑一片,陶语刚要去开灯,脚下就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和岳泽相握的手同时一紧,接着岳泽轻松道:又是安安丢的玩具,去把灯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好啊。

两个人一同转身,却没有往开关旁走,而是无声朝门外冲去,迈出大门的一瞬间出现一声枪响,开关瞬间碎成了片。

陶语差点摔倒,岳泽拉着她拼命朝外跑去,第一声枪响仿佛是一个信号,很快修车行里就传来更加密集的枪声,大有致他们于死地的意思。

操!岳临那孙子心真狠。

岳泽怒骂一声,把陶语护在身前。

他们往摩托车方向跑的时候,对面拐角处出现一道车灯光,恐怕不等他们到摩托旁,那辆车就到了他们面前。

岳泽咬咬牙,拉着陶语朝公路旁的山林跑去,而屋里埋伏的人也冲了出来,对着他们的方向射击。

山林里尽是天然的遮挡物,只要他们进去,就等于安全了,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像岳泽一样这么熟悉这里。

等他们快进入林子的一瞬间,陶语无意间扭头时,看到岳泽背上多了个红点,她想也不想的去推他时,子弹已经射出,打在了岳泽的胳膊上。

你没事?!陶语的心都提了起来。

岳泽阴沉的看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拉着她往前跑,毫无方向的山林在他眼里仿佛如平地一样熟悉,很快就把枪声甩到了身后。

两个人直到躲进一个山洞里,才算是有了喘息的余地。

给我看看你的伤口唔……陶语话说到一半,就被岳泽单手猛地拉到怀里,他带着怒意和后怕吻了过来,将她的嘴唇咬得生疼。

陶语迷茫了一瞬,抓着他的衣领无力的接受了这个吻。

一吻完毕,岳泽喘息着放开她,陶语急忙后退一步,气都没喘匀就先皱眉道:快给我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

应该是打穿了。

岳泽无所谓的看了眼血淋淋的伤口,随后盯着陶语的眼睛逼问,你刚才是不是看到红外线了?长能耐了啊你,还打算帮我挡枪?幸亏那人打得不算慢,否则这会儿受伤的就是这蠢女人了。

我也是怕你受伤嘛……陶语讪讪的看他一眼,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低下头。

她的嘴唇被他吮得有些红肿,上面还带着一丝水渍,看起来好不可怜,岳泽心软一瞬,把她揽进怀里:这次就算了,下次别这样了,听到了吗?好,陶语小心的看他一眼,那现在能让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吗?岳泽勾了勾唇角,无奈的点了点头。

这边岳临的车刚到修车行,就听到一阵枪响,管家当即皱起眉头:是二少爷的人吗?岳泽看了一眼停在前面的摩托,淡淡道:不是。

这些是什么人……管家话没说完,那些人的子弹就射了过来,打在了防弹车窗上,管家当即怒了,通知后面的人做好准备,他抬头看向岳临,大少爷,这些人就算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应该也是冲着二少爷,不管怎么说,咱不能不管。

你想怎么样?岳临看向他。

管家叹了声气:二少爷比咱们来的早,很可能遇到危险了,我叫司机先送您回去,我留下救他可以吗?他知道两位少爷不和,他从心理上也是偏疼这个病弱的大少爷,但二少爷也是岳家骨肉,他没办法置之不理。

岳临咳了几声,感觉到心口隐隐的疼痛,知道自己犯病了,他顺了会儿气,淡淡道:你留下。

多谢大少爷。

管家说完就叫人掩护他下车了,司机一脚油门带着岳临离开。

夜渐渐深了,回去的路上十分安静,岳临后背出了一层虚汗,他忍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自己的药,刚要吃下去,前面面就传来一声枪响,他的手抖了一下,药滚落在地上。

大少爷不好了,前面又上来一批人,咱们再往前就撞他们手里了。

司机着急道。

岳临目光晦暗,忍着剧烈的疼痛平静道:后退,到前面调头上山。

好的。

司机说完就开始后退,岳临的眼前开始出现虚影,他脸上的汗也多了起来,顺着喉结缓缓往下滴,他喘息片刻,咬着牙弯腰想把药捡了起来,但几次都没能成功。

车子行驶了不到两分钟,后面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方向盘处的显示器开始红灯示警。

司机心一沉:大少爷,油箱被打漏了,应该开不到山上了。

岳临掐着自己的手心,淡淡道:先甩开他们,我下车。

……好。

如今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司机咬牙踩下油门,拼命往前开,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停下车让岳临下去,大少爷你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会尽量争取时间引开他们。

岳临冷着脸点了点头,脚步虚浮的朝山林走去,他眼前的虚影越来越严重,脚步也如同踩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实感,可他不能倒下,只能拼命往前走。

直到他脚下一滑,才倒在地上彻底起不来了。

天地在他眼中旋转,很快就陷入一片黑暗。

作者有话要说:  岳泽:我岳泽就是死,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喜欢跟岳临有关的女人三秒后……岳泽:真香嘿嘿,请欣赏陶医生一脸懵逼现场☆、少爷有病3半山腰处的平地上, 正经历一场枪战, 鲜血和惨叫此起彼伏,而旁边的山林中, 却是一片宁静, 好像跟这里不是一个时空一样。

山林深处的山洞中, 陶语借着月光简单给岳泽处理了伤口,看到血液逐渐减少后松了口气:幸亏打穿了, 不用担心子弹阻碍神经。

我都说了没事了。

岳泽好笑的看她一眼,手里不停的用手机往外打电话, 然而林子里一点信号都没, 他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陶语看了他一眼皱眉道:还是打不通吗?嗯。

岳泽脸色有些差,他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时候来的, 所以不能确定他们来的时候员工都走了没有,他担心那些兄弟会有危险。

陶语见状安慰道:咱们在商场的时候岳临应该也在,所以他们就算比我们早来修车行一步, 也是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那时候修车行已经下班了,相信你那些朋友会没事的。

但愿。

岳泽叹了声气。

陶语小心的看他一眼, 没有再说话了。

山洞里顿时沉默下来, 岳泽又打了会儿电话,见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五,就把手机锁屏放进兜里了,一抬头就看到陶语一脸担忧的表情。

他轻笑一声,拍了拍旁边的石头:过来。

陶语立刻过去坐到他旁边, 担心的叮嘱:当心点,不要碰到胳膊。

嗯,知道了。

岳泽朝她伸出没受伤的手。

陶语看了他一眼后把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心里感慨一声,自己真的是连挣扎一下都不会了,节操果然掉得厉害。

现在夜深人静,两个人躲在一个小山洞里,刚刚一起经历了生死,似乎是个敞开心扉的好时候。

她和岳泽并排坐了会儿,试探着开口道:你跟岳临不是同胞兄弟吗,为什么他要致你于死地?岳泽垂眸倚在石头上,许久没有说话。

陶语耐心的等待,他终于缓缓开口:不是他。

不是?你刚刚不是说……陶语微讶。

岳泽笑了笑,抠了抠她的手心:我刚刚着急了点,忘了跟伤人比起来,他更喜欢诛心。

……哦。

副人格对他这个哥哥的评价,莫名的有点高啊。

陶语若有所思的看着他,有点好奇这个世界周英的人设是什么。

陶语犹豫一瞬,故作无事道:之前还没问过你,你跟岳临有什么仇啊,好像你们很不合一样。

岳泽轻笑一声:我和他都是岳家财团继承人,他现在掌管所有经济脉络,我却只能混日子,从小到大什么都是他的,跟他一比我就像个乞丐一样,你觉得我们会合得来吗?这样啊。

不患寡患不均嘛,陶语点了点头,第一个世界里,副人格就因为极度偏心的父亲才心生戾气,看来这个世界应该也是差不多的。

她隐隐摸到了副人格戾气的源头,就没有再问下去,以免他会觉得冒犯。

话题结束的时间刚刚好,陶语安慰了他两句,并认真表达了自己绝对会跟他站一边的决心,把本来心情还有些沉重的岳泽逗乐了。

这么说,你是无条件站在我这边了?岳泽问。

陶语想也不想的应道:当然了,我保证,这个世界上谁都别想策反我,我就向着你。

谁让他是副人格呢。

岳泽嗤了一声,脸上虽然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心里却是很受用:那就看你表现了,岳临那混蛋最喜欢抢我东西,你最好警惕点,不要被他抢走了。

我就跟着你哪都不去,能被抢去哪啊,你就是杞人忧天。

陶语好笑道,同时也有点心疼他,被这个世界的NPC害得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

喂,你还记得上午我问过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岳泽挑眉问。

陶语郑眨了眨眼睛,咳了一声道:说这些干嘛……你说我跟岳临条件相貌都差不多,不喜欢他也会不喜欢我,是吗?岳泽一副秋后算账的语气。

陶语嘿嘿一笑:我说错了,你俩才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岳泽嗤道。

陶语收敛笑意郑重的看着他,气氛突然微妙起来,岳泽本来还是逗她的眼神,这会儿被她正经的一盯,莫名有些紧张。

就在他手指都不知道该摆什么姿势的时候,陶语一本正经道:你比他穷。

……岳泽无语的看着她,半晌,我谢谢你了。

陶语笑了起来,边笑边道:谁让你这种时候问这个的。

说实话,你是不是早就喜欢我了?岳泽不满意的追问。

陶语点了点头:喜欢喜欢,从你把我从豪门婚姻的火坑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你满意了没?算了算了,自己家的副人格自己也只能宠着了。

岳泽这才满意,正要说什么,手机突然震动一下,他忙从兜里掏出来,却是电量只剩下百分之二的提示。

气氛顿时沉重起来,陶语看着他担忧的表情,忍不住叹了声气:要不你在这里等着,把手机给我,我出去找找信号?不行,太危险了。

岳泽想也不想道。

陶语摸摸鼻子:没事的,相信他们也找不到这里……话音刚落,就听到外面传来树枝被压断的声音,两人一凛,同时沉默下来。

外面的声响越来越大,时不时又出现踢开石头的声音,显然是那些人进林子找人来了。

声音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到这边了,找到他们是迟早的事。

岳泽的脸上闪过一丝冷冽,没受伤的那只手默默抓住了她的手指。

陶语正紧张着,被他牵住手后瞬间没那么害怕了,疑惑的看了岳泽一眼,就看到岳泽用口型跟她说了句话。

陶语明白后立刻抗拒的摇了摇头,这些人明显是冲岳泽来的,她跟岳泽分开行动,是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但她的命并不值钱啊,保全副人格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她跟着他,说不定关键时候还能帮挡子弹。

岳泽一开始就猜到她会不同意丢下他独活,可看到她摇头后眼里还是带上了笑意,他无声的凑过来亲了亲她的眼睛,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死的。

陶语却不相信,可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岳泽猛地拉出去跑了。

那些人已经快靠近山洞了,听到他们的动静愣了一下,急忙对着他们射击,但山林里树木林立杂草丛生,加上又是黑夜,他们几次射击都没能击中。

几人对视一眼,拿着枪同时冲去追人。

陶语跟着岳泽拼命的跑,几次都险些扭到脚,但她不敢停下,只是一个劲的往前、往前,她的耳边除了风声,就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喘息声。

身后的人紧追着,她渐渐没什么力气了,岳泽低声道:我们现在分开跑。

陶语死死抓住他的手,坚决不肯松开他。

岳泽笑了:丫头,你跑得太慢了,咱们这样下去都要被抓,还不如分开,我引开他们,说不定两个人都能活下来。

陶语一愣,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明白他说得是正确的。

身后不断响起枪声,只是声音越来越稀疏,陶语知道他们这是弹药不足了,这样一来他们活下来的可能性又大了点。

宝贝儿,一直往前跑,知道吗?岳泽说完就甩开了她的手,朝另一个方向冲了过去,边跑边对后面那群人挑衅。

陶语的眼眶在他松手的瞬间就红了,跳过一棵横倒在前面的树后,憋闷的嘟囔一句:谁是你宝贝儿……之前还丫头丫头的叫,这会儿刚甩开她的手就改口了,坏男人!她听着身后的枪声和动静越来越远,可她不敢停下,只是拼命的往前跑,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她还在喘着粗气向前跌跌撞撞的走,直到她看到前面那棵熟悉的树。

那棵树横倒在地上,她刚才跑的时候很容易就跳了过去,而它又一次出现了,所以——连逃跑都能迷路,还有比她更笨的人吗?!陶语欲哭无泪,彻底在山林中迷失了方向,然而她只停了片刻,就换了个方向继续往前走,现在岳泽也不知道逃掉没有,她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报警。

这儿陶语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脚步越迈越小,速度也越来越慢,只靠一股意志力往前再往前,直到脚下踩到了软绵绵的东西不慎摔到,她就彻底起不来了。

仰面朝上喘息着,胳膊腿儿都好像废了一样,陶语心里一直惦记着没有音讯的岳泽,不敢歇太久,稍微恢复一下力气后就坐了起来,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手按到了什么东西,她一低头,就着月色看到一个趴在地上的人。

陶语猛地往后倒去,差点就尖叫出声音,她震惊的看着那人,久久都不敢动一下。

半晌见那人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她心里微松,犹豫的走上前去,看清楚他身上穿的是高档定制的西服,一看就和那些追杀他们的人不是同一种类型。

只是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山林里?陶语有些疑惑,从旁边的地上捡了根树枝戳了戳他的胳膊:喂……喂……戳了半天不动,她眉头皱起,大着胆子绕他一周,最后在他的脸对面蹲下,把手指探了过去。

没等她试出还有没有呼吸,对方就猛地抓住了她的手,陶语惊叫一声,结实的摔了个屁股墩。

你没事?深山老林孤男寡女,陶语果断捡起旁边的石头,打算随时砸上去。

不过刚刚她没细看,这会儿怎么觉得他怎么那么眼熟?陶语迟疑的看着他埋进落叶里只剩下一点轮廓的脸,这不就是副人格吗?!对方微微喘息一瞬,在月光下扬起脸看向她,陶语手里的石头瞬间就掉了。

岳临盯着她的脸看了很久,缓缓道:是你。

岳哥!陶语欣喜的扑了过去,把他扶起来坐到一边,虽然月色不怎么样,月光下的人也不能看得太清楚,但陶语就是忍不住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一遍:你……你衣服怎么换了啊,那群人呢?你甩掉了?岳临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陶语只觉得他跟之前比起来,周身的气场好像收敛不少,透着很明显的疏离感。

她迟疑的看着他:怎么了?岳临不说话。

陶语舔了一下嘴唇,莫名觉得气氛有些紧张,她想了一下道:那个……你胳膊上的伤还好吗?岳临眉头轻蹙一瞬,很快又恢复平静。

陶语看他这幅样子也不敢轻易靠近,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奇怪,副人格怎么消失一会儿,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她皱着眉头看着岳临的脸,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那张脸明明白白展现在她眼前,她确定这人就是副人格。

就这么一小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陶语很想问他,但是看到他的表情还是作罢了。

岳临看着眼前谨慎的女人,眼底流露出一丝嘲讽,他刚要说什么,心口就传来一阵剧痛,他瞬间咬紧牙关,把痛呼咽了下去,而这阵疼痛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逐渐朝全身扩散,很快他的身上就浮了一层汗,而额角的青筋也越来越明显。

终于他坚持不住了,闷哼一声摔到地上,整个人都蜷缩成一团,陶语吓了一跳,忙冲过去抱住他的头,让他枕着自己的腿,看着他的右半边脸的轮廓,总觉得他似乎消瘦了些。

难道是月光的作用?陶语摸了摸他的头发,发现他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她顿时急了:你怎么了?难道是因为枪伤疼痉挛了?还是又多了其他的伤口?陶语急忙去解他衬衣上的扣子,想看看他还有什么地方受伤。

滚……岳临感觉到她不规矩的手在身上乱摸,当即咬着牙道。

陶语手上一顿,突然想起问他似乎比自己检查更方便,至少不用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口:你刚刚又受其他伤了吗?岳临艰难的呼吸着,兀自抓紧自己的手臂,想借此分散一下注意力。

陶语一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小心碰到伤口!她说完就去掰他的手,岳临的手劲虽然不小,但这会儿已经到了极限,很容易就被陶语掰开了手指。

等掰开他的手指,陶语就想检查一下他胳膊上的伤,但他身上的西装是黑色的,根本看不出来有没有血迹渗出,她摸了一下袖子,发现触感是干燥的后松了口气。

岳临阴沉的看她一眼,见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睛里是他不需要的关心和担忧,心里翻腾起一阵恼意。

他抿唇撑着身体从她腿上离开,一声不响的往前挪了两下,却又很快摔到地上,痛得呼吸声更沉了。

陶语脸色瞬间黑了,再也懒得去想他性格大变的原因了,拖着他的肩膀把人强行薅了回来,一把按倒在腿上,见他还想挣扎,就一巴掌拍到了他脑袋上:我看你再胡闹!你……岳临眼神暗了下来,又一次动了杀机。

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盯上的陶语,见他终于老实下来了,心里隐隐松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他脑门上的汗,安抚的拍着他的背:好了好了,别闹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好不好,不然我会担心的。

她声音亲昵,安抚他的手法熟练,好像之前做过很多次这样的事一样。

岳临嘲讽一笑,只觉得这女人蠢得可以,他和岳泽除了一张脸相同,可其他的并没有半点相似,然而她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

如果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陶语肯定会大喊冤枉,毕竟在她有限的经验里,从来没有过两个副人格同时出现在一个世界的经历,之前先入为主的确定了岳泽是这个世界的副人格,那她再见到长得一模一样的岳临,认错人几乎是必然的。

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黑夜给了岳临很好的保护色,陶语并不能像白天一样把他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从头到尾,她都没看得岳临左边的脸,没看到他的左脸上光洁一片,早就习惯的伤疤并没有在他脸上出现。

陶语说完见他并不回答,无奈的叹了声气,俯身轻轻的亲了他汗湿的耳朵一下,温柔道:不愿意说就算了,我陪着你。

她刚刚只顾着跑,又加上迷路,早就没有了时间概念,大概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岳泽是被人抓了之后又做了些什么,所以才会换了身衣服出现,既然他现在不想说,那她还是先别问了。

岳临身体猛地僵硬了,连身上的疼痛和眩晕都因为他分散了注意力、从而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她的亲吻像是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可岳临被吻过的耳朵却是不断的升温,仿佛要融化了一样。

他缓缓的吸了一口气,冷淡道:再敢碰我一下,就杀了你。

陶语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了他身上,帮他按摩因为紧绷而酸疼的肌肉。

岳临想让她滚开,但痛苦却神奇的因为她熟练的手法被平复不少,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陶语见他因此舒服了些,顿时就放心不少。

就一直帮他按,一只手没力气了就换另一只手,很快自己就因为用力出了一身的汗,但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咬牙硬撑着。

山林里十分安静,万物都陷入了睡眠之中,只有两个跟自然比起来微不足道的人类还都清醒着,想要等到天亮去谋一条生路。

陶语的喘息声在耳边一直浮着,岳临静静的侧枕在她的腿上,等待新一轮的痛苦过去。

以往每次不舒服,他都会逼自己清醒着忍受,因为他不知道一旦睡过去,还有没有可能再醒来,但这次不一样,这个女人的呼吸声是那么鲜活,她的手虽然小,却时时在提醒他还活着,所以他忍不住懈怠,眼皮也越来越沉重。

终于,在天光即亮时,岳临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陶语听着他逐渐沉稳的呼吸声,终于松了口气瘫到地上,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倒头就睡着了。

直到睡熟,她都下意识的不敢移动双腿,生怕会吵醒枕着她的腿的人。

因为白天的波折,已经累极的陶语睡得很死,哪怕清晨的露水浸湿了她的头发,她都没有从梦里醒来。

最先醒来的是岳临,他动了动身体,惊讶的发觉自己竟然不靠药物熬过了一个晚上,他撑起身体站起来,盯着睡着的陶语看,眼底一股暗潮涌动。

是因为她吗?难道所谓的冲喜,真的有效果?岳临眼睛微眯,紧接着捂着嘴咳嗽起来,一张苍白的脸因为呼吸急促而泛起了微红。

他的咳嗽声吵醒了陶语,陶语清醒过来的瞬间就急忙爬了起来,看到他扶着树弯腰咳嗽后,急忙过去帮他拍背:怎么了?岳临咳了很久,这阵咳嗽带走了他所有的精气神,咳完后他连腰都不能完全直起来。

岳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弄,他真是疯了,才会觉得那群岳家人愚弄他的话是真的,像他这样不被庇佑的人,怎么可能会变成一个健康的人。

还好吗?陶语皱着眉头把他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又伸手揽住了他的腰,想要扶他到一边去休息,岳临不高兴的想要避开,却还是被她搀住了。

陶语刚半强迫的把人扶住,就突然感觉到了不对。

昨天夜里虽然让他枕着自己的腿休息,可是当时并没有觉得异常,这会儿一抱才突然发现,这人怎么突然瘦了那么多?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对上他淡漠的眼睛——以及他一点伤痕都没有的左脸。

陶语怔怔的看着他,半晌猛吸一口冷气,没等她问疤怎么没了,岳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你们在干什么?陶语确定她扶着的人没有说话,而且声音明显是从前面传来的,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像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颤巍巍的着看向前方。

不远处,岳泽顶着一肩的晨露,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这个方向:岳临,放开我女人。

听到他叫出那个同胞哥哥的名字,陶语感觉自己的心脏都不会跳了,全身的细胞都在咆哮怎么可能!面对岳泽捉奸一样的眼神,她下意识想松开扶着的这人,可惜对方却一反刚才抗拒的态度,单手扣住她的肩膀半倚在她身上,轻描淡写道:看不出来吗,在和你嫂子**。

陶语:……气氛猛地僵持起来,她愣了半天后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倒吸一口冷气差点昏厥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陶语:怕了怕了……☆、少爷有病4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会有两个副人格!为什么这种世界少见到不具备参考性的病例, 会出现在她这个半吊子心理师手里!难道只是因为世界设定, 所以出现了一个和副人格长得一样的NPC?怎么可能!因为人的排他性,根本不可能有和世界主角长得一模一样的NPC,所以那位和岳泽一样,都是副人格。

为什么她这么蠢,从来没想过会同时存在两个副人格!难怪之前的检查里,这个世界的活跃程度比其他世界高,而副人格的戾气来源却根本测不出来,还不是因为这里有两个副人格,消耗的脑细胞都是双倍的, 所以说不定每次被她催眠检查的都不是同一个,数据一再反复当然没有参考价值。

陶语大脑空白之后, 又有些恍然, 所以她之前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根本没有出问题, 她就是以副人格未婚妻的身份来的, 只是当她看到岳泽的时候, 根本没有想过还有第二个副人格存在的可能。

这么一推断, 先前忽略的那些信息都涌了出来。

那辆黑色的豪车, 一连出现在三个精神世界, 那是属于副人格的东西,岳泽怎么可能把有自己烙印的东西跟别人分享,但是如果对方也是副人格就不一定了!可她还是先入为主的觉得周英这个世界的身份是岳临,根本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

还有就是早在她第一次进岳泽房间翻找时,就在他抽屉里找到了有两个副人格照片的挂饰, 然而她当时还以为那是岳泽自恋。

还有其他一堆琐碎的事,然而她先前根本没想过这种可能,所以哪怕和岳临相处了一夜,都还以为他是因为心情不好才性格大变。

现在想想怎么可能!陶语觉得自己深刻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深深恶意,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搞定副人格的时候,又给她蹦出来一个全新未开封的,最要命的是两个副人格还是不合的亲兄弟!那她在两个副人格之间无意间扮演了什么身份呢?嗯……她应该嫁给岳临,但她逃婚了,逃婚之后还跟岳泽搞在了一起,虽然只有一天,但也确实是在一起了,而且当着岳临的面还跟着岳泽逃命。

最要紧的是,昨天一夜她都拿岳临当成岳泽来安慰,完全不知道这位是被她戴了绿帽子的大兄dei。

简单模式突然变成了地狱模式,陶语认真思考了一下当场去世跟在两个副人格之间周旋哪个更容易点。

陶语,过来。

岳泽不悦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生病了一样。

陶语下意识的抬头,接着就要走过去,结果被岳临拉了回来,她看到岳泽的表情猛地黑了,忙解释:那什么,我就是看他站不稳,所以才扶着他的。

你是我的妻子,扶着我不是应该的?岳临不慌不忙道,何必跟个外人这么解释。

他说完胃里一阵恶心,但是生生忍了下来,岳泽并没有看出他的不适,倒是旁边的陶语察觉到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

陶语皱了皱眉,默默再次撑住他的腰,让他减少一些力道。

岳临沉默一瞬,意味不明的垂下眼眸。

岳泽冷笑一声:大少爷是不是忘了,你的婚礼已经取消了?如果不是二少爷生事,恐怕你嫂子已经怀上了。

岳临清淡的反击。

岳泽的火气蹭了的一下起来了,反唇相讥道:那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病秧子。

岳临勾起唇角:那你就等着看好了…………那个,你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能不能顾及一下当事人的感受?陶语无语的看着越说越不像话的兄弟俩,终于从自己内心的狂风暴雨中挣扎出来。

岳泽的目光立刻转向她:丫头,过来。

你敢。

岳临的嘴角略微绷紧了些。

陶语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想找人给她一枪死了算了。

而岳泽看到她竟然在犹豫,当即怒火丛生:陶语,你什么意思?陶语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到岳临又一次淡淡提醒:你该叫嫂子。

叫个屁!岳泽忍不住爆粗,脸色更差了些,陶语,我现在数三个数,你立刻给我过来,一,二……陶语下意识想往前走,结果岳临把她的肩膀桎梏得更紧,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

岳泽怒极,冲过去用没受伤的手抓住她的手腕,黑着脸道:你走不走?要走的……陶语小声回答,结果被岳临扫了一眼,莫名又有些心虚。

岳泽气愤得眯起眼睛:你看他脸色干什么?我没有……陶语忙讨好道。

岳泽冷脸:那你还不跟我走?这不是……陶语趁岳临盯着岳泽看,忙可怜巴巴的看了眼岳临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岳泽的怒火立刻转向岳临:放开她!凭什么?岳临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岳泽冷笑:就凭我才是她男朋友。

我是她的丈夫。

岳临寸步不让。

岳泽反击:没结婚算什么丈夫?她承认了吗?你一个病秧子,拿什么保护她?只差最后一道程序而已,岳临看了眼岳泽,嘲讽一笑道,如果你能保护她,为什么她会跟我独处一夜?不过我夫人的腿枕起来还不错。

眼看着话题绕回来之后又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去了,陶语头大:那个,能不能放弃这段……闭嘴!闭嘴。

暴躁的岳泽和冷漠的岳临同时开口,陶语嘴角抽了抽,像只鹌鹑一样缩了起来。

算了,人家兄弟俩吵架有她什么事啊。

岳泽火大的看着陶语:你们昨天晚上一直在一起?本来以为只要闭嘴不说话的陶语,没想到话头再次被递到她面前,她讪讪一笑:你听我解释……那就是有了,岳泽眉头紧皱,这次的不高兴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我胳膊伤成这样,差点死了才甩开那群人,你给我的报答就是跟野男人独处一夜、还给他枕大腿?!……我当时以为他是你。

陶语看着他被血染红的袖子辩解,为了不在岳临心里留下恶感,又不敢解释得太过。

岳泽立刻蔑视的看向岳临:听见没有,她说是把你当成我了……不对,陶语你把他当成我之后呢?除了枕大腿你还干什么了?陶语的脑海里猛地出现昨夜她在岳临耳朵上印下的吻,她惊恐的看向岳临,岳临却仍是一副高山雪莲一样冷淡的模样,没有要提那件事的意思,陶语顿时松了口气。

你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岳泽眯起眼睛。

陶语心虚的看向一边:什么都没有。

待会儿再跟你算账,岳泽斜了她一眼,接着目光冷凝的看向岳临,病秧子你放不放手?岳临蔑视的看他一眼,忍着越来越明显的疼痛,还是那三个字:凭什么?岳泽不耐烦至极:丫头,叫他滚蛋。

陶语最怕的事还是来了,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对岳临道:那个……大少爷,您站稳,我恐怕得先走了。

刚刚她的脑子里混乱一片,经过他们你来我往的吵架倒是清楚了些,不管怎么样两个副人格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她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两个都不得罪的太狠,然后想办法逐个击破。

这也就代表着,她不能同时让两个人都在自己身边,否则只会激化出更大的矛盾。

那先跟谁走呢?陶语的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过,果断选择了岳泽。

毕竟她这几天一直努力,为的就是让岳泽对她卸下心防,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让他开始吐露心声,她不能中途放弃。

而这位大少爷,陶语看了眼他脆弱的下颌,心里只能祈祷这位脆皮少爷,在她攻略岳泽成功之前,他能坚强的活着。

岳泽胜利了,嘴角立刻扬起:听见没有病秧子,放开我媳妇儿!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岳临仿佛没听见岳泽说了什么,只是面容平静的看着陶语。

陶语被他看得心里一慌,低下头小声解释:抱歉大少爷,以后有机会我再登门道歉。

这种感觉太操蛋了,但也没办法,岳泽对她已经产生了感情,而岳临这个未婚夫,跟她却还是陌生人,他现在之所以抓着她不放,只是因为要跟岳泽抬杠。

如果她现在必须要选一个,那她就只能选更容易因为她的选择受伤的那个。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岳泽看着比较好骗。

跟他有什么可道歉的,如果不是他,你也不用辛苦逃婚了。

岳泽嗤了一声,岳临,赶紧给我放开她。

岳临看了眼盛怒的岳泽,勾了勾唇角:我、不、要。

懒得跟你废话。

岳泽觉得他就是个听不进去别人说话的疯子,干脆动用蛮力把陶语拉了过来。

岳临身体虚弱,很容易就被他得逞了,看着他们大步离开的背影,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屈辱。

他刚刚如果不是因为及时扶住树干,这会儿就因为惯性摔倒了,他有些动怒的盯着岳泽的背影,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也渐渐开始急促,只能靠一口气硬撑着才没有倒下。

陶语几乎是被岳泽拖着走的,她频频回头,看到岳临刷白的脸后心里咯噔一声,这个副人格的身体好像特别不好,像随时都要有生命危险一样。

岳哥,咱们把他送医院,他好像要不行了。

陶语拽了拽岳泽的袖子担忧道。

岳泽不满的回头扫了她一眼:你是我女朋友,管他死活干什么?那好歹是你哥,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陶语看到岳临倚着树缓缓坐了下去,终于忍不住停了下来。

岳泽感觉到她不愿走,也停了下来回头皱眉看向她:陶语,枕大腿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你不会觉得就这么算了?……我都说了那是因为把他当成你了。

陶语这次是真的冤枉。

岳泽不接受:我怎么不觉得我跟他有这么像?是你找的借口?……你对自己的长相有什么误解?如果是真的双胞胎,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但你和他是一个主体分出来的两个人格,根本一模一样好吗?!岳泽冷哼一声,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陶语叹了声气:没什么意思,只是我觉得我们应该把他送医院,撇开你和他的血缘关系不说,那好歹是条命,你觉得呢?因为怕他生气,所以陶语耐着性子和他解释,一边解释一边回头,而岳临也终于支撑不住了,顺着树干滑坐下去。

陶语顿时急了,如果身后那位是世界自动生成的NPC,她肯定不会因为他去忤逆副人格的想法,但问题他不是啊!每一个副人格都必须用消除戾气的方式来解决,一旦有谁死亡,就会给大脑造成不可修复的损伤,之前不知道也就算了,现在既然看到副人格有危险,那她就不能袖手旁观。

岳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确定她心里没鬼之后才勉强折了回去。

岳临已经昏迷了,岳泽嗤了一声,就要单手把他拉起来,陶语怕岳泽再伤到胳膊,忙跑过来帮忙,只是在她手伸向岳临的一瞬间——你别动!岳泽忙道。

陶语吓得不敢动了:怎么了?我不想让他碰到你,走远点,免得被人渣味熏到。

岳泽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把岳临拉了起来,陶语无奈的看他一眼,乖乖站得远了一些。

岳泽半扶半抱着岳临往前走了两步,登时厌恶道,真恶心。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跟这狗人没这么近接触过了。

陶语嘴角抽了抽:那我帮忙你还不愿意。

怎么,还想让他占便宜?这会儿岳临昏迷,岳泽从刚才就开始发酵的醋意终于泄露了点。

陶语讪笑一声,忙转移话题:你昨天一夜去哪了?甩开他们后我就沿着之前的那条路去找你,结果出了山林都没见到你,就打算下山去找,结果遇到管家他们找岳临,我怕他们先一步发现你,就把他们支走了。

岳泽把昨天的事缓缓说了一遍,略去了他经历的危险。

陶语点了点头,半晌蹙眉道:管家不是岳大少爷的人吗?为什么会相信你的话?岳泽嗤了一声,眼底流露出一丝柔和:他是岳临的人,但也信我。

陶语嘴角抽了抽:所以他就毫不犹豫的走了?一夜都没回来?管家就是相信副人格,但还有另一个副人格的安危没有确定,怎么也得怀疑一下。

岳泽顿了一下,耸耸肩道:我就是告诉他们岳临被抓走了,所以他们应该是去找这些偷袭我们的人算账去了。

……陶语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行,你呢,怎么又想起回来找我了?岳泽斜了她一眼,有些不高兴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我前半夜一直在公路上来回找,怕你看不到,就跟个疯子一样叫你,后来觉得你可能是迷路了,就回来找了。

所以你……陶语眉头渐渐皱起。

岳泽冷哼一声:没错,老子找了你一夜,结果你在跟前任玩枕大腿的游戏。

……他不是我前任。

一想到他找了自己一夜,声音都哑了,陶语说话的气息就有些不足。

岳泽扬起唇角:算了,这次跟你不计较,再有下次当心我打断你的腿。

在他看似微笑实则威胁的眼神下,陶语乖乖的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往前走,时不时偷瞄岳临一眼,生怕他会撑不住死了。

好在岳临还算争气,平安无事的被岳泽拖到了公路上,远方有车队往这边走,岳泽见状手一松,金尊玉贵的岳临少爷就被扔到了地上,脸上还被小碎石头划出了浅浅的痕迹。

陶语刚皱起眉头要说他,就被他拉着手冲回了山林,蹲在一块石头后面等着。

陶语不解:喂……嘘,岳泽把她的头按到怀里,陶语刚想挣扎,就听到他低声道,管家来了。

那就是说岳临有救了?陶语立刻不挣扎了,一来岳临的安全有了保证,二来她现在的重点在岳泽身上,岳临那边暂时顾不上。

岳泽看着管家慌张的叫人把岳临扶上车,一行人疾驰而去,垂眸看了眼怀里的小丫头,嘴角缓缓勾了起来,将下巴放在她的头顶磨蹭了两下:陶小语,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我该说谢谢吗?陶语好笑的问,另一个副人格生命没有危险了,她这会儿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岳泽把她从怀里捞出来,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谢谢就不用了,不如你嫁给我。

……岳哥,咱们好像昨天才确定关系?陶语无语道。

岳泽认真的看着她:太急了吗?那就先订婚好了。

陶语和他对视半晌,突然意识到他是认真的,当即默默哀叹一声糟糕。

如果是没发现还有一个人格之前,她肯定就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但现在还有一个,而且那个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如果她现在不顾岳临去和岳泽订婚,无异于直接跟岳临撕破了脸面,那等攻略完岳泽,再对岳临疏导时就麻烦了。

……咱们刚恋爱,我不想太着急就把事情定下,那就没有恋爱的新鲜感了,不如晚点再谈这件事?陶语小心的劝说。

岳泽不满:你想要什么新鲜感我都可以给你,再说只是让你给我个名分而已,又不是让你立刻跟我领证,你怕什么?也不是怕,主要是我觉得还是太急了点。

陶语小声道。

岳泽更不高兴了:你跟岳临连见都没见过,不也是要结婚了,我只是想先把婚事定下,其他的一切不变,你都不愿意?陶语你是不是见了岳临,所以后悔跟我了?男人的直觉有时候也是很准的,他能感觉到陶语自从见了岳临之后,对他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虽然看着不像是喜欢岳临了,可他就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想立刻订婚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和岳临从小最喜欢的就是抢对方的东西,而且几乎每次他都抢不过岳临。

他从岳临刚才的表现来看,就知道岳临对陶语势在必得,他不喜欢岳临那种笃定的感觉。

陶语见他似乎生气了,心里更是叫苦,嘴上却不住劝道:我怎么会后悔跟你,你想多了,我就是不太愿意那么早定下而已,要不我也不会逃婚了。

岳泽听到她这么说,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但还是不肯让步:我不管,你都为岳临穿过婚纱了,我也要。

……大哥,那婚纱岳临可没看见,全被你一人看了。

陶语无辜的看着他。

岳泽哼了一声,斜睨她:要穿我买的。

……行行行,穿你买的。

陶语见他一直坚持,终于松口道。

岳泽笑了起来,拉着她的手去公路边拦了辆车下山了。

修车行已经被岳临的人发现了,势必是不能住了,住酒店又怕被发现,岳泽干脆带着陶语去了他在乡下的四合院里,岳泽安顿好陶语就第一时间联系修车行的兄弟们,确定他们在袭击的人来之前就下班后才放下心来。

两个人就此在四合院里住了下来,除了岳泽不用干活儿了,其他的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房间很多,陶语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了。

为什么我们都交往这么久了,还不可以睡一张床?看到陶语选了离自己屋最远的一个房间,岳泽抗议道。

陶语斜了他一眼:睡一张床?你想干嘛?……聊天。

岳泽理不直气也壮。

陶语呵了一声,转身就要回屋,瞬间决定明天去小卖部再买把锁回来,免得这货干出半夜爬床的事。

喂!丫头。

岳泽不满的喊了一声。

陶语站住回头:干嘛?你之前答应我的,要穿一次我送的婚纱。

岳泽眼里带笑,难得用有些温柔的语气说话。

陶语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件事,看着他的笑有些心软了,想到只有他们两个人,穿一次也没什么,岳临那边也不会知道。

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啊,为你穿一次,不过我要很贵那种,穷鬼少爷能买。

放心,定制的,比我都值钱。

岳泽一见她答应了,当即高兴的保证。

陶语笑了一声,转身就回房间了,这一次岳泽没有拦她,满心欢喜的去给安安爸爸打电话。

第二天一早,两个人一起吃早餐时,岳泽状似无意的说了句:安安最近很想你。

我也想她呀,什么时候叫她来玩。

陶语笑道。

岳泽点了点头,半天又说:你上次送她的婚纱,她爸给改小了,安安穿着像个洋娃娃。

真的吗?好想看看。

陶语有些心痒,安安本来就长得漂亮,再穿条漂亮裙子得多好看。

岳泽笑笑,随意道:好啊,到时候让你看看。

陶语点了点头,之后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了她答应穿婚纱那天,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岳泽坐在椅子上,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的?我有备份钥匙。

岳泽笑眯眯道。

陶语嘴角抽了抽:看来我真得去趟小卖部了。

别废话,赶紧换上给我看看,我出去等你。

岳泽说完拍了拍旁边的大纸盒。

陶语一看他这幅德行就知道里面是什么,赶他出去后打开盒子看了一眼,认命的叹了声气去洗漱了。

婚纱一个人不太好穿,等她把裙子穿好了,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岳泽在门口催了无数遍,要不是陶语威胁,他估计就冲进来了。

等换好之后,陶语就换上高跟鞋开了门,开门的那一瞬,门外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一群人的欢呼声。

陶语怔愣的看着眼前一堆人,以及人前穿着礼服正笑得像大尾巴狼一样的岳泽,发觉自己好像进了某个圈套。

三十秒之后,她面无表情的把门给关上了。

另一边,岳临拿着帕子捂着唇咳嗽着,盯着镜子里消瘦的自己看了半晌,才垂眸道:走。

大少爷,我一个人去接大少奶奶就可以了,您又何必去?管家看着岳临比之前还要脆弱的样子,一颗心都悬了起来。

之前大少爷从山上下来后,住了几天重症监护室才恢复了些,可身体还是伤了元气,没等调养好,就收到了有人改他们独家订做的婚纱的消息,他知道大少爷从清醒就要他们调用所有人去找大少奶奶,所以不敢隐瞒这个消息。

谁知道大少爷知道后,很快就顺着改婚纱的小女孩,查到了二少爷和大少奶奶要订婚的消息,今天跟踪小女孩的人也把二少爷的地址给传送了过来。

这种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管家生怕岳临因气伤身,所以就想劝他留下。

谁知岳临闻言只是勾了勾唇角:走,多带些人,今天是我把妻子接回家的日子,太迟了不好。

管家眼皮颤动几下,只觉得大少爷疯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陶语:来到这个完美新世界,得到了两个教训,一人家兄弟吵架的时候,千万别插嘴,二遇事先别忙着绝望,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今天和明天哪个更修罗嘿嘿忘帮基友推文了,本章下面评论前100名有红包,今晚可能会修文,不是更新哈,木头每天大长章腰都快断了推荐基友叶不弯的幻言穿书文《穿成男配他渣妻[穿书]》~山神夏意穿进了一本狗血虐文里,成为了被父母利用,被爱人背叛,总之被虐得不要不要的白莲花女主。

夏意表示,想虐她?没在怕的!面对重生后悔恨求饶的男主,她嗤之以鼻,一脚踩碎他的芳心!那些上赶着来秀优越的渣渣配角们,被她气得想吐血。

还有一堆仰慕她的神力笑眯眯来求笼罩的土豪贵妇们……她活得不要太惬意好吗~可是没想到,那个废柴纨绔老公却成了不可说的意外……夏意:我不喜欢你,我看你也挺讨厌我的,我们离婚!川野:是吗,我看我挺喜欢你的。

夏意:……===========================作者叶不弯,《穿成男配他渣妻[穿书]》日更中☆、少爷有病5院子里正哄闹着, 岳泽也双眼含笑的看着陶语,朝着门里穿婚纱的她伸出手, 结果陶语冷静的看他一眼后,啪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陶语关上门后,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哪怕再没眼色的人也不敢瞎胡闹了, 岳泽右眼皮跳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了一瞬。

陶语在屋里焦躁的转了两圈,冷着脸又去开门, 碍于他的朋友都在,就挤出一个笑脸温和道:岳泽,你进来一下。

本来看到她关了门之后,岳泽心里就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这会儿她突然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出来,他不好的预感就更强烈了。

生平第一次,岳泽有种想逃跑的冲动,但顶着陶语充满威胁的目光, 他只能颇有压力的点了点头。

等岳泽进了门把门关上后,院子里突然安静下来。

在一片安静里,安安爸爸咳了一声,牵着穿了公主裙的安安开口道:陶语这是害羞了, 兄弟们咱先去客厅等着,别把人姑娘吓得不敢出来了。

……是,是, 咱们先去等着,岳哥这是要跟嫂子说悄悄话了。

有机灵的人先开口了,一群人立刻又开始哄闹着往客厅去,很快院子里就剩下岳泽和安安爸爸了。

听着外面的人声越来越小,岳泽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上的伤疤也跟着动了起来:丫头,真漂亮,不愧是我的女人。

陶语冷淡的看着他,没有回应他这句话。

岳泽摸摸鼻子:丫头,咱们快点出去,都等着呢。

少来这套,你给我过来。

陶语斜了他一眼,转身坐到了椅子上。

岳泽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乖乖跟了过去,站到了她两步远的地方,双手无意识的交握放在小腹前,看着顺毛极了。

陶语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上个世界那个少年郎,心里顿时一软。

但想到如果就这么心软了,要是被岳临知道,那后续的事将会变成地狱模式,她的心又硬了起来。

看着岳泽老实的样子,没有一丝先前吊儿郎当的模样,而陶语面上还是一片不悦:岳泽,你什么意思?骗婚?……没有啊,就是之前跟安安她爸聊起过婚纱的事,安安听说你有了新裙子,就想穿你送她的那件来玩,所以我就让她爸带她来了,岳泽说完咳了一声,又有些理直气壮起来,这是你答应过的,你忘了?陶语愣了一下,随后想起那天早上她和岳泽的聊天内容,当即眉头皱得更深了: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就开始算计我了?岳泽一听感觉到事情没有按他想的发展,忙解释:就是叫几个朋友来玩,你别多想……再糊弄我。

陶语冷眼看他。

岳泽立刻闭嘴,颇有些示弱的看着她。

陶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半晌垂眸道:我今天有点不舒服,你去跟朋友玩,我想休息会儿。

她说完就把头纱摘了下来,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岳泽没想到她会这么抗拒,叹了声气道:骗你是我不好,但我也是想要个名分而已,你就给我又能怎么样呢?你这么做,跟岳家逼我嫁给岳临有什么区别?排除还有第二个副人格的事,陶语也还是忍不住失望了。

岳泽脸色猛地不好了:你拿我跟岳临比?你又好到哪去了?我不想跟你说这些,我希望我的婚事,可以在我点头我同意的情况下决定,这个要求就这么难?陶语反问。

有些事她可以退让,但有些事情绝对不能,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都要有规则感,不能完全对副人格有求必应,否则他以后会变本加厉,且自己本身的话语权也会减少。

这对要在疏导中占主导地位的她来说,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因为她这次强硬的态度,岳泽心里的怒气越来越翻腾,但碍于这件事是他先做得不地道的,只能忍下这口气道:行,今天是我不对,但朋友们已经来了,你能不能帮我应付一下他们?我不愿意。

陶语抿唇。

岳泽双手握拳,深吸一口气:你确定?对。

陶语说完低下了头。

岳泽深深的看她一眼,刚才的怒气突然被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代替,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我发现自己喜欢你的第一天,就想到了跟你共度余生的画面。

陶语一顿,怔愣的看向他,门外漏进来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轮廓上都覆上一层阳光。

她的心里突然酸了一下,刚要开口,就听到岳泽又缓缓开口:但你好像一直没有这种想法,说起来也应该怪我,毕竟你好到让我想一辈子在一起,但我却没有在你眼中好到同样的地步。

他说完若有似无的叹了声气,迈开步子从屋里出去了。

他的叹息很浅,却如同一块石头一样压在陶语心上,让她满腔的愧疚。

如果这里只有一个副人格,她应该就无论什么都由着他了,哪用得着他耍心眼,早在他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她就答应了。

想到这里,陶语忍不住叹了声气,本来要脱婚纱的手也停了下来。

岳泽出去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确定陶语不会出来后,面色不愉的去了客厅。

他一出现,正打牌吹牛的一群人立刻安静下来,一看只有岳泽自己,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安安爸爸站了出来:陶语呢?她有点不舒服,玩你们的。

岳泽心情不好的敷衍两句就转身回房间了。

他一离开,当即有人面露同情道:咱岳哥这是被人给甩了吗?胡说八道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岳泽被人甩了?安安爸爸不耐烦的回了句,那人立刻不敢说话了,屋里的气氛也更加压抑了些。

安安疑惑的抬头:阿姨不是生病吗?为什么说她和叔叔分手了?安安爸爸看了她一眼,正要跟她解释,随后想到了什么,咧起嘴对她道:安安,你叔叔的未来幸福可就压在你手上了……这边陶语在屋里也有些焦躁,一想到岳泽出去后没办法面对那些朋友,她就坐立不安。

这样不行,她必须做个决定了。

陶语深吸一口气,刚从椅子上起来,门口就传来安安的声音:阿姨,开门。

陶语愣了一下,忙拎起裙角跑去把门开了。

安安一看到她立刻眼睛一亮:阿姨你好漂亮!安安今天也很好看。

陶语看到她身上的白色蓬蓬裙,打起精神夸奖。

安安笑了起来:谢谢阿姨送我裙子。

不客气……你来找我有事吗?陶语问。

安安点了点头,嘴角向下撇了起来:叔叔好像生病了。

岳泽?陶语皱眉。

安安应了一声,一脸天真的看着她:叔叔刚刚看起来很难过的回房间了,是不是因为他胳膊上的伤口还没好,现在又疼起来了?陶语脸色微黯,当然知道岳泽不可能是因为伤口才难受的,耳边安安还在用细细的声音说着岳泽的难过,她心里更是愧疚。

不管了!那个估计还在哪个医院里养病呢,现在要紧的还是先顾好这个,大不了待会儿警告一下岳泽的朋友,让他们不要把她和岳泽订婚的消息放出去了,替他们保守秘密。

打定了主意,她咬牙打断安安:他在房间吗?我去看看他。

好。

安安立刻让出一条路,看到陶语急匆匆走了,咧起嘴笑了起来,对着趴在客厅门缝里偷看的爸爸和一众叔叔招了招手,跑回去领她的巧克力去了。

不知道小朋友在想什么的陶语,急匆匆跑到岳泽门前敲了敲门:岳哥,出来。

正在屋里郁闷的岳泽听到陶语的声音,愣了一下后闭上了眼睛,假装没有听到她说话。

他虽然先斩后奏做得不地道,但这女人这么软硬不吃的拒绝也是很伤人的,他觉得自己有权力生气。

陶语见他不说话,知道他是生气了,好笑又心疼道:岳哥,你睡了吗?岳泽当然不说话,同时心里骂了一句笨蛋,你这样问我就算没睡也只能装睡了。

陶语见屋里还没人应声,无奈的叹了声气,抬高了声音道:你再不出来,错过了时间,咱们这婚可就订不成了啊,我数一二三,一……砰!门被猛地拉开,岳泽冷着脸看她一眼走出了房门,一句话不说就算了,眼神里还饱含威胁,大有你敢多说一句我就立刻转身回去。

陶语笑了笑,主动过去挽住他的胳膊,小声道:咱们虽然要订婚了,可这件事最好是谁都不要说,也别让你朋友说出去。

怎么,我就那么带不出去?岳泽带着怒气道。

陶语看了他一眼,踮起脚尖瞄准他的唇角亲了一下,把岳泽发酵的怒火哗的一声给浇灭了:别得寸进尺啊,不然我就回屋了啊。

……岳泽憋屈的看她一眼,半强迫的把她的手抓到手心里,等十指相扣了才心情好点。

陶语笑了起来,安抚的摇了摇两个人交握的手,岳泽没绷住,嘴角还是泄露出一丝笑意。

那群正在客厅偷听的家伙一看这是和好了,忙咋咋呼呼的冲了出来,继续放自己手里的碎纸礼花,把一个院子里搞得到处都是。

岳泽一边帮陶语摘落到身上的彩纸片,一边笑骂这些起哄的人,一时间院子里热闹极了。

陶语穿着天价婚纱站在那里,好笑的看着这群仿佛在拍土味视频的人,心想这哪是订婚,就是一闹着玩的派对,早知道就不跟岳泽杠了。

院子里的热闹远远的传到了外面,顺着清风飘进了开着窗子的黑色的迈巴赫里,管家担忧的看着岳临的脸色,见他没有动怒后松了口气。

大少爷,现在里面人好像挺多,,不如咱们等他们走了,再请大少奶奶回去怎么样?管家斟酌后开口,现在二少爷的人都在里面,他们如果进去强抢,恐怕会引起一场不小的纷争。

这两位少爷的关系本来就差,如今因为一个‘红颜祸水’,恐怕会朝着更加不可修复的方向发展了。

岳临勾了勾唇角:带的人够吗?……人是够的。

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管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岳临眼底划过一丝笑意:那就行了。

他说完停顿片刻,才伸手把车门打开,用方方正正的锦帕轻掩嘴唇下了车,刚站定就如纸片一样晃了晃,脸色在太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耳朵上隐隐泛出血管的颜色,脆弱得仿佛要随时倒下一样。

不当着他的朋友带走陶语,怎么摧毁他?和他无害的气质不同的是,他说出的话凉薄无比。

管家心里叹了声气,过去想要搀扶他时,岳临已经往院中走了,而比他更先进去的,是呼呼啦啦的保镖们。

陶语正看着岳泽一群人笑闹,突然外面进来一群穿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把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她心里咯噔一声,心想她最怕的事不会要发生了?!事实证明,还真是。

当岳临面容平静的从外面进来时,陶语彻底绝望了,她就知道!老天鹅是不会善待她的!岳临的到来,彻底驱逐了欢乐气氛,岳泽面色一凛向前走了两步,其他人配合的把陶语和安安挡在身后,陶语只好安抚的牵着安安,低声叫她不要怕。

陶语虽然穿着高跟鞋,可身高在这群大男人面前实在是不够看的,卯足了劲想看看前面的情况,却连两个副人格的头顶都看不到。

你这宅院不错。

岳临先开口寒暄。

岳泽阴沉的盯着他,半晌吐出一个字:滚。

你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处处都输给我吗?岳临轻笑着问,眼睛里透着势在必得。

岳泽额角冒起青筋,猛地给了他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岳临脸上,岳临登时朝后倒去。

这一下像是一个信号,两方人马立刻缠斗起来,很快把一座精致的别院毁了个差不多。

管家看到岳临挨打时就冲了过来,可惜岳临已经摔到了地上,嘴角也出现一丝血迹,衬得他长年不见阳光的脸愈发苍白。

大少爷!管家着急的半跪到他旁边扶住他,质问一样看向岳泽,二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大少爷的身体怎么能经得住这样折腾!岳泽嗤了一声,对他的话十分不屑:从小到大就是这句话,分明我才是小的那个,却要我让着这个病痨,凭什么?二少爷!管家痛心的看着他。

岳泽蹲下,眯起眼睛盯着此刻有些微喘的岳临,半晌道:病秧子,滚远点,岳家那点东西我不跟你争了,但是陶语,你别想从我身边带走。

是吗,可是我现在就想要陶语,岳临笑了起来,嘴角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怜悯的看着岳泽,你以为,有个健康的身体就可以有优越感了?傻子,现在只有实力为尊。

岳泽拳头猛地一紧,一回头就看到自己的人已经处在了下风,他骂了声脏话冲进了斗殴圈。

岳临带来的是准备齐全的保镖,个个身手好不说,还配有专业的武器,院子里几乎是一边倒的形式,即使岳泽加入了,也没能改变什么。

管家把岳临扶起来后,看到岳泽受了几次攻击,立刻心疼的看向岳临:大少爷,您让他们停下来,二少爷的胳膊还受着伤呢,可别给打出个好歹来。

管家,他那种人,是觉不出你的好的,何必为他说话。

岳临淡淡道。

管家声音里带着恳求: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少爷,我实在不能袖手旁边,您就饶二少爷这一次,咱们把大少奶奶带走不就行了。

岳临沉默的看着前方,看着岳泽被打也无动于衷,直到岳泽被电棍打中了脸,他才缓缓道:你去跟他说。

管家一听,急忙对着被围殴的岳泽道:二少爷,您把大少奶奶交给我们,我们就不再为难你和你的朋友,您快让大少奶奶出来。

岳泽给他的回答是一拳把一个黑衣保镖打倒在地,岳临嘲讽一笑,目光落在了正前方紧闭的房门上。

和他们一门之隔的陶语和安安,此刻十分焦虑的听着外面的动静,安安眼里更是噙着眼泪,不知所措的看着陶语:阿姨,他们为什么要打架,我爸爸会有危险吗?不会的……陶语一颗心都放在岳泽身上,刚刚管家说的那句话她已经听到了,想也知道是因为岳泽这边被压制得厉害,他才敢这么劝说的。

安安虽然是个小孩子,可对大人的情绪也是很敏感的,听到陶语说话后呜呜的哭了起来,抓着陶语的手恳求:阿姨,是不是你出去他们就不打了,你能不能去劝劝他们?我爸爸受伤了怎么办……好了不哭不哭,阿姨出去看看,你躲起来,我们没来叫你就别出来知道吗?陶语心急如焚,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出去。

安安立刻点了点头,乖乖的躲在门板后面,陶语看了她一眼,叹了声气把门开出一条缝,从缝里出去后又把门关上。

岳临看到她出现后,眼底滑过一道流光。

陶语一出门,一个保镖的电棍正要砸向岳泽,她怒吼一声:住手!那人因为她的声音愣了一下,岳泽抓住机会一脚将他踹了出去,与此同时其他人一涌而上,把岳泽按倒在地上。

岳泽一被抓,他的朋友们陆续被按倒在地。

陶语急忙冲到岳泽身边,看到他们按在他伤口上后皱起眉头:放手!你碰到他伤口了!谁让你出来的?回去!岳泽咬牙道,头上已经布满了细细的汗。

陶语心疼的看他一眼,抬起头看向岳临:大少爷,我跟你回去,你放了他们。

过来。

岳临淡淡道。

陶语抿了抿唇,就要朝他走去,岳泽的脸色刷的难看起来:你去干什么?……岳哥,陶语叹了声气,看了眼这些刚刚还兴高采烈、这会儿就每个人都挂着伤的朋友,垂眸道,为了你们的安全,我必须走。

走什么走!你这么多哥哥还罩不住你?!不等岳泽开口,安安爸爸就抢先道,接着按着他的两个保镖用加大了力道,让他的脸贴在了地上。

陶语无语的看他一眼,心想都这个时候了就别吹牛了。

她还没开口说话,安安就从屋里冲了出来,边哭着叫爸爸边蹲坐到她爸爸身边,安安爸爸只好小声安抚。

陶语看了眼害怕的安安,无奈的看着岳泽:你看这些朋友都伤成什么样了,我不能再装看不见了。

岳泽心里一缩,目光从这些兄弟身上一一略过,恨毒了自己的没用。

陶语叹了声气,继续劝道:再说安安太小了,我不想让她看到这些,你先松手,我有机会的话会回来的。

你不准走。

岳泽眼眶泛红,无能为力到只会重复这一句。

陶语看了眼那边几乎没什么伤情的保镖,抿了抿唇还是站了起来,朝着岳临的方向走去。

岳泽的脸贴在地上,看着她一步步走远,不知为何心里彻底慌了起来,声音里都透着声嘶力竭:丫头,回来!回来!他的声音发颤,让陶语也忍不住颤了颤,但她别无选择,哪怕不考虑岳临,她今天也得走,否则到最后岳泽他们受了重伤,她还是会被抓。

岳泽的声音越来越绝望,陶语的眼眶不自觉的红了,低着头走到岳临身边站定,想要掩饰一些自己的情绪。

管家听得心疼,忍不住开口道:二少爷,这本来就是大少爷的妻子,您这么做不合适……我管你合不合适!她是我的!岳泽一脸阴冷道。

他的声音大了些,安安又一次被吓到,哭得更厉害了。

岳临盯着岳泽看了片刻,缓缓道:去车上等我。

他虽然没看自己,但陶语也知道是跟自己说的,喏喏的点了点头,最后深深看了岳泽一眼后,才咬着嘴唇离开。

陶语一走,院子里的气氛就更加紧绷了。

岳临无视自己越来越疼的身体,面容平静的走到岳泽面前,一尘不染的鞋子停在了岳泽的脸边。

他欣赏了会儿岳泽仇恨的眼神,才缓缓道:作为你照顾嫂子这么长时间的报酬,我可以告诉你上次要杀你的是周家人,而且他们还有两场谋杀等着你,你觉得在没解决这件事之前,有资格把陶语留在身边吗?岳泽死死的盯着他,仿佛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

岳临不屑的笑了笑:把你那些仇家先解决干净再说,我不希望岳家因为你受连累。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

他一离开,管家忙让那些保镖手上轻点,免得伤了二少爷。

岳临缓缓走出院门时,陶语已经坐在车上等着了,她心里忐忑,身上的婚纱也让她有些难堪,她心里叹息一声,没想到之前穿着岳临的婚纱跟岳泽走了,现在又穿着岳泽的婚纱跟岳临走。

等岳临到车边时,她急忙往旁边让了让,有些担心的抓住裙摆。

好在岳临看到她也只是扫了一眼,似乎并不在意她穿了什么。

也是,他要的只是从岳泽手里把人抢过来,其他的却是没有半分兴趣的。

陶语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抓裙子的手也没那么紧张了。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两个副人格她只招惹了一个,但此刻是她已经宛若一个渣女。

她正襟危坐片刻,感觉到身边的人连动都没动一下,她忍不住瞟了他一眼,结果就看到他的唇一点血色都无。

陶语吓了一跳:大少爷,您没事?岳临的脑门上已经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听到她说话后冷淡的看她一眼,接着闭上眼睛倒了朝一边歪了过去。

眼看他要撞上车门,陶语急忙去拦他,已经昏迷的岳临立刻因为惯性倒在了她的腿上。

管家出来后正巧看到这一幕,当即气得感觉自己又长出几根白头发,刚跟二少爷依依不舍,这就跟大少爷亲密接触了,这个女人当真是红颜祸水!作者有话要说:  岳临:好了,下面该我了岳泽:那就等着看陶语:……(沉浸在自己是个渣女的事实里无法自拔)☆、少爷有病6陶语正在惊慌中, 一抬头看到管家出来了,急忙道:快去医院,大少爷昏倒了!管家一惊, 忙对正准备撤退的一行人厉声道:动作快点,送大少爷去医院!是!保镖们顿时速度快了起来,一行人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而院子里一反之前的欢乐气氛,身上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的一群人站在一边,和院中间的岳泽保持了一段距离,谁也不敢过去。

虽然已经没人押着岳泽了,可他还是保持原先的姿势半跪在地上, 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院门口。

安安爸爸冷着脸走过来:老板,你一句话, 兄弟们这就抄家伙去岳家,闹他个天翻地覆也要把陶语带回来。

岳泽指尖颤了颤, 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向来满不在乎的眼睛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不用,先解决周家的事。

那天的偷袭如果不是反应快, 陶语可能就有生命危险了,岳临刚刚有一句话是对的, 他没资格让陶语跟自己一起经历那些危险。

那就让陶语留在岳家?安安爸爸一听有些着急, 大家都是男人, 万一岳临那混蛋对陶语做了什么,他不敢想岳泽和陶语的以后。

岳泽眼底闪过一丝冷厉,半晌嘲弄的勾起嘴唇:他就是想, 也没那个本事,我相信丫头会保护好自己。

好,兄弟们听你的。

安安爸爸看了眼还在小声哭泣的女儿,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难受,老板,凭什么都是岳家少爷,岳临就可以大摇大摆的把陶语带走,咱们却要偷偷摸摸的,我不服。

……是吗?岳泽垂眸,掩下眼睛里的恨意,我也不服,等解决了周家那混蛋,该我的,我会都抢回来。

这边汽车往医院飞驰,陶语着急的扶着岳临的脸,时不时的手动检测一下他的脉搏,怕他会有窒息的反应。

管家虽然看她不顺眼,但这会儿心思全在岳临身上,也就没有搭理她。

几个医生早就等在门口,清出了一条路来。

汽车直接开进了医院大厅,一开车门一行人就把岳临抬到了担架上,奔着顶楼的定制病房去了。

陶语面色凝重的想跟上去,被管家一把拦了下来:大少奶奶,您穿成这样出现在医院里,恐怕有些不太合适,还是去换件衣服再来。

他说完就看了眼后面的保镖,接着冷着脸追岳临去了。

陶语又往前走了两步,下一秒就被保镖拦了下来,她皱了皱眉,知道如果她不把衣服换了,恐怕就别想上楼了。

因为心里挂念着岳临的病情,她没跟管家犟,扭头跑了出去,保镖立刻跟过去,最后几个人在医院对面的服装店里停了下来。

陶语没心思挑,随便找了件卫衣和牛仔裤,跟保镖借钱付款之后就往医院跑去,这一次没人再拦她,她很顺利的到了顶层。

和楼下不同,顶层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到,四周除了医务人员,一个病人都没有,她站在大厅中间四处环顾,看到管家的身影后立刻跑了过去,顺着管家的目光往前看,就看到前面落地透明玻璃后,岳临安静的躺在一堆仪器中间。

他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了蓝白条的病服,柔软的衣服更凸显了他身体的单薄,他此刻的头发没有梳起来,软软的挡在额前,挡去了他大部分的冷漠。

此刻的岳临,就好像一个不设防的孩子一般,沉沉的陷在自己的梦境里。

陶语的目光柔化一瞬,看着他身上插满的管子问旁边的人:大少爷到底什么病?她的话音落下许久,旁边的人都没有回答,陶语疑惑的扭头,却看到管家冷淡的表情。

管家余光扫到她在看自己,淡定的扭头和她对视,声音里透着三分疏离:大少奶奶并不关心大少爷,又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问这些。

……陶语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在这位老人眼里,她就是个背叛丈夫又勾引小叔子的□□。

只是她恐怕没办法去改变老人的想法了,因为以后估计会有相当一段时间,她要两个副人格都讨好了,这种讨好不管过不过线,在旁人看来都是相当不知羞耻的。

她心里微叹一声,扭头继续盯着岳临看。

管家本以为自己说了这些话,陶语会恼羞成怒,结果只是回头当什么都没听到,他心里舒坦一下的同时又觉得不满,这女人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如果不是找不到和大少爷八字更和的女人,他肯定要想办法把人赶走的。

两个人各自沉默的站在外面,看着岳临输完一瓶又一瓶的点滴,谁也没有动。

管家时不时偷看陶语一眼,见她始终站在那里等着,心里冷嘲还算有点眼色,没有一个人先去休息。

他想了想,还是勉为其难的开口了:你和二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最怕的问题还是来了,她婚纱都穿了,还能怎么回事,可他现在问了,也不能说假话。

陶语纠结半天没有开口,已经错过了最佳解释时间。

管家冷着脸道:我不管你和二少爷怎么回事,你现在是大少爷没举行婚礼的妻子,以后就不要和二少爷纠缠不清了,之前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以后如果你再敢这样,陶家也不是会任由你羞辱的。

……知道了。

陶语嘴唇动了动,最后泄气的答应下来。

管家这才满意,斜了她一眼,目光又落回昏迷的岳临身上:大少爷这么花心思的找你,看来对你还是有点喜欢的,那你以后就好好照顾大少爷,做得好了陶家自然不会亏待你,懂吗?陶语眉头动了动,看了管家一眼后迟疑的问:管家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什么?管家见她没答应,而是说这么一句,当即有点不耐烦。

其实他做岳家管家这么多年,礼貌是刻到骨子里的,但这个女人一连惹了他们家两个少爷,他想起来就忍不住甩脸色。

陶语无视他态度不好的反问,认真的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岳泽和岳临一样是岳家的孩子,为什么你看起来,好像格外偏心岳临?你在为二少爷打抱不平?管家皱眉问,他刚跟这女人说了,让她以后把一颗心都放在大少爷身上,她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难道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了?陶语见他误会,急忙道:没有没有,我就是好奇而已,管家先生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大少爷的。

管家心气这才顺了点,扫了她一眼后冷淡道:两位少爷都是我一手带大,我当然是都疼的,只是二少爷身强体健的,以后好日子多的是,哪像大少爷……大少爷怎么了?陶语见他停顿,急忙追问。

管家沉默一瞬,再看岳临时眼神里带了些心疼:哪像大少爷,身体一直不好不坏的拖着,连正常的上□□动都不能,当然要更心疼一点。

没想到这个副人格从小到大受了这么多苦,陶语有些心疼的看着沉睡的岳临,同时又对岳泽心疼起来。

这么多年以来,如果说岳临因为身体不好饱受折磨,那岳泽恐怕就是因为周围人的偏向感到痛苦,看两个副人格所拥有的东西差距有多大,就能知道岳泽心理上经历了多大的落差。

这件事说不了是谁的错,岳临没有错,岳泽也没错,长辈们的所作所为也情有可原,可就偏偏是三方都受伤害了,且这种伤害时间越久,就越解不开。

陶语隐隐知道两个副人格的心结了,只是不太确定这是不是他们的戾气源头。

还是需要确定啊。

可惜她被迫从岳泽身边离开了,所以之前的计划就被迫中断,至于要不要立刻开始攻略岳临……陶语看了眼病床上的岳临,决定还是暂缓计划,现在有两个副人格,她不管是态度转变还是别的什么,恐怕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暂时当个小囚犯,说不定在她想出解决岳临的办法之前,岳泽已经来把她带走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继续原计划了。

想到这里,陶语从刚才就一直不安的心总算平静了些。

岳临昏迷的时间比他们想象的要长,直到夜里十一点都没醒来。

陶语打了个哈欠,坐在玻璃外面的地上等着,刚去喝杯咖啡的管家回来,看到她坐在地上后抿了抿唇,过来淡淡道:大少奶奶,不如你先回去。

不用,我在这里等着,您要是累了就先回去。

陶语揉了揉眼睛道。

管家皱了皱眉,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陶语隐隐有些奇怪,半晌他问道:你不会是把大少爷当成二少爷了?否则她被逼和二少爷分开,不应该很恨大少爷吗,为什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陶语顿了一下,失笑道:岳泽和大少爷长得虽然很像,但我也不至于分不清楚,管家先生想多了,不是管家先生说的,让我好好照顾大少爷的吗?……哦。

管家没有说话了,这觉得这女人有点好说话过头了,竟然这么快就想通了。

陶语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替自己捏了把汗,打算等下次管家再让她回去休息,那她就立刻回去,免得再让管家觉得她不正常。

只是管家后面没有再问她这个问题,她就放心的留下陪夜了,其中几次她想趁管家没注意,去问问医生岳临的病情,但每次都失败了,等她想再找机会时,岳临已经缓缓醒来。

陶语是第一个发现岳临醒的,当即站了起来叫道:医生!大少爷醒了!她的话音没落,一群医生就直奔监测室去了,在一群衣影中间,陶语看到岳临盯着自己,当即朝他笑了笑。

笑完她才想起自己跟这个副人格不熟的事,当即收敛了笑意,礼貌的朝他点了点头。

岳临眼眸微动,不懂自己醒来到底是什么值得让人高兴的事,管家开心也就算了,这女人也跟着高兴,还是发自内心的那种。

不过他懒得去想这些,就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岳临把一系列的检查做完,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医生出来后管家和陶语立刻围了上去,管家急忙问道:医生,大少爷怎么样了?他身体还没恢复,最好是在医院住满4时,确定没问题了再回去。

医生严肃道。

他刚说完,陶语就透过玻璃墙看到岳临起来了,像是要穿鞋离开。

陶语急忙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医生,大少爷起来了。

什么?胡闹!医生皱着眉头折了回去。

陶语就透过玻璃看到医生苦口婆心的在跟岳临说些什么,岳临则是一脸不耐烦。

管家看得心急,就换了无菌服进去了。

陶语本来也想跟着进去,但想了想还是停在了外面。

虽然听不到他们讨论的声音,但看到岳临虚弱的被管家搀扶着往外走时,她就知道是谁胜利了。

她急忙迎了上去,提醒道:大少爷,您怎么出来了,医生不是说让你住满4时吗?岳临看了她一眼,冷淡的往外走,陶语嘴角动了动,跟在后面往外走,岳临走得极慢,每走一段就要停下休息一会儿,跟在他身边的人极其配合,每次他停下就会跟着停下,显然是已经习惯了。

陶语眼观鼻鼻观心的跟着后面,时刻和他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从顶层到车里这段短短的距离,就耗费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等岳临坐到车里,他的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陶语犹豫的看他一眼,低着头过去坐到他旁边。

关上车门的一霎,岳临开始一脸不耐的解病服上的扣子,陶语眼皮跳了跳,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一本正经的坐着,只是当岳临脱了上衣又开始脱裤子后,她就有点不淡定了。

那个……大少爷,您这么做是会生病的。

陶语硬着头皮道,她对这个副人格的了解很少,他该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岳临扫了她一眼,目光最终落在管家身上,管家立刻拿出一套丝绸睡衣,岳临歇了歇后接了过来,一点一点的给自己穿上,陶语心里松了口气。

等把衣服换好,岳临把病服扔给了管家,一脸厌恶道:扔了。

好的,大少爷。

管家顺从道。

车厢里彻底陷入安静,安静到陶语可以听到岳临不怎么平稳的呼吸声,这种感觉有点难熬,但她也不敢扭头去问问他的情况,怕崩了另一个副人格女朋友的人设。

好在医院离岳家并不远,这种煎熬只经历了一小会儿,就已经全部结束。

等陶语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她觉得连空气都变得甜了起来。

管家搀扶着岳临往房间走,陶语抹了把脸,继续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一直跟到岳临房间门口,她才适时停了下来。

管家跟岳临进房间后没多久就出来了,看到她后立刻走了过来,皱眉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不知道自己房间在哪呢,所以不知道该去哪。

陶语老实道。

管家不高兴的看着她:你是大少爷的妻子,当然是要跟大少爷一个房间,时间不早了,赶紧进去,不要耽误大少爷休息。

他说完就往走廊另一头走,陶语急忙叫他:等!等一下管家先生,我要跟大少爷一个房间?不然呢?管家回头看了她一眼,扭头继续往前走,赶紧进去,大少爷情况有点不稳定,你今晚仔细点,如果发现什么不对就赶紧叫人。

他说着话就走远了,心里觉得十分不满,虽然这女人是为了给大少爷冲喜才娶进来的,但她和二少爷已经牵扯不清了,跟让她和大少爷一个房间相比,他更希望她能离大少爷远远的,谁知道大少爷自己就不同意,非要她进去。

这岳家两兄弟难道都没见过女人吗?竟然都对陶语这么看重。

管家火急火燎的走了,陶语站在门口发了很久的呆,听到屋里岳临小声的咳嗽后才回过神,慢吞吞的进屋去了。

岳临已经躺在床上,陶语站在门口讪笑一声:大少爷。

岳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关灯。

哦。

陶语顺手把灯给关了,陷入黑暗之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还不知道要睡哪。

不过没被逼着一起睡床就是好的,她在原地站了片刻,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摸索着到沙发上躺下,身体挨到柔软的沙发时,她忍不住舒服的呼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后立刻闭上嘴,小心的听着岳临的动静。

岳临像是睡着了一样安静,没有对她表现出不满,陶语放松了些,躺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岳临眼睛睁了很久,才就着她浅浅的呼吸声入眠。

陶语睡得并不安稳,只睡了没多久就被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痛哼吵醒,她睁开了眼睛,发现天还黑着,愣了一会儿后突然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彻底清醒过来,跳起来去开了灯后看了眼床上,床上已经没人了,岳临此刻正躺在地毯上把自己缩成一团。

陶语忙冲过去把他扶起来靠着床,紧张道:大少爷,你没事?岳临虚弱的睁开眼睛,只看到她眉头紧缩的脸。

陶语见他还有反应,松了口气的同时伸手够向床头柜上的电话,结果刚伸出手,就被一只汗津津的手给抓住了手腕,一把给扯了回来。

……大少爷?陶语不解的看着他。

岳临喘息片刻,艰难道:柜里有药。

陶语闻言忙去翻,把药瓶找到后打开,岳临立刻颤着手倒出几粒,塞到嘴里后硬往下咽。

陶语忙倒了杯水,见他手颤得厉害,就扶着他的头喂他。

岳临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她。

陶语小心的给他喂水,因为怕呛到他,所以每次都要等他咽下去才继续,一杯水就喂了好长时间。

等岳临把水喝完,药也起了作用,至少他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了。

陶语看了眼他汗湿的头发,担忧道:需要告诉管家吗?我们去医院。

岳临闭上眼睛休息,并没有接她的话,陶语无奈的看着他,知道他这是拒绝的意思,心里很是担心。

这个副人格的脆皮程度远超她的想象,她是真的担心会在她还没攻略成功前他就有了什么意外。

岳临休息了很久,久到陶语开始犯困,她强撑着观察了会儿,看他的难受劲儿过了才没那么担心了:大少爷,我扶你到床上睡。

岳临眉头动了动,半晌才睁开眼睛,陶语笑笑,起身架着他的胳膊,岳临脚下也跟着用力,两个人同时发力站了起来。

陶语把岳临扶起来后就想放手,岳临目光一凛,抓着她的胳膊朝下倒去,两个人同时跌在床上。

陶语急忙想要起来,却被他抓住了袖子,她警惕道:大少爷,你该休息了。

岳临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看到她开始不安的时候才缓缓道:坐好。

嗯?陶语懵着脸看着他,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他提了什么要求。

岳临冷淡的看着她,又重复了一次:坐好。

……为什么?陶语继续懵,但还是听他的话,规规矩矩的坐了起来,这一次岳临没有再阻止。

陶语坐得像个小学生一样笔直笔直的,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的摆件,她的屁股只有一点点挨着床边,全靠腿撑着全身的重量,要多规矩有多规矩。

她坐好后就等着岳临下一步的吩咐,谁知道半天没听到岳临说话后,陶语忍不住瞟了他一眼:大少爷,有事吗?岳临扫了她一眼,不悦道:往上坐点,我能吃了你?……哦。

陶语立刻往上挪了挪,这下脚底就悬空了,不过却比之前舒服了很多。

她坐好后正要问原因,就感觉到腿上一沉,一低头就看到岳临已经枕了上来。

陶语有些惊慌:大少爷,您这是……闭嘴。

岳临打断她的话。

陶语立刻闭嘴了,一脸无措的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这位,看着他的五官没有因为地球引力变得奇怪,她心想神仙到底是神仙啊,长得就是好。

这种不着四六的想法只冒出来一瞬,就很快消失了,她今天一天遭了很多事,这会儿已经累极,迷迷瞪瞪的坐在那里打盹。

又一次差点仰过去后,她惊醒了一瞬,看到岳临正枕着自己的腿睡得安稳,她晃了晃脑袋,干脆仰了过去,整个人呈咸鱼状摊在床上,彻底的睡熟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岳临是在阳光中醒来的,他下意识的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这是他第一次睡到这么晚才醒,他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正当他失神时,突然感觉到有东西动了动,他怔了一下,低头就看到脸上的肉肉在枕头上挤成一团的陶语。

他盯着她看了许久,才想起为什么她会在自己床上。

岳临嗤了一声,目光游离一瞬,又回到了她的脸上。

他记得这女人是背了一大笔账的穷鬼,为什么会长了一张不懂愁滋味的脸,看起来还有些Q弹……岳临顿了顿,一只手不自禁的握成拳,又伸出一根食指戳了上去。

手指立刻陷入她的脸颊,熟睡的陶语除了因此嘴唇微张了些,其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岳临勾了勾唇角,刚有恶意的心思,想这么把她给戳醒,下一秒就看到她殷红的唇角处,缓缓流出一丝水渍,落到枕头上后迅速渗了下去,留下一个圆圆的深色痕迹。

岳临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拿过电话给管家打了过去:给我送瓶消毒水。

作者有话要说:  岳临:这女人太糙,实在爱不起来不瞒各位,今天这个章节名字取的,很想吃脆皮鸡有没有?给大家推荐一下小基友尹午珏《穿成女配后我干掉了作者》~~穿成女配的人一般会有两种选择:要么抢了女主身份强势上位,要么佛系认命岁月静好。

——可秋彤果就不一样了!穿书当天她就一顿骚操作,直接崩掉了原著的大纲。

转头又接盘了作者身份,成为了可以操纵男女主剧情的新作者。

从此过上了本想当个吃瓜群众,却总被带进修罗场的生活~↓小剧场之真香警告穿书前:垃圾写的什么智障玩意儿?穿书后:古有神笔马良,今有鬼键盘秋彤果~本亲妈希望你俩甜到底,给我锁死!#主业修罗场!沙雕与正经共存的欢乐文#*作者她祝大家新年快快乐乐,感兴趣的欢迎收藏呀!!!☆、少爷有病7陶语是在刺激的消毒水味道里醒来的, 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正在拿手帕擦手, 她醒了醒神, 注意到墙上的时间后赶紧坐了起来。

见她醒了, 岳临冷淡道:浴室放了换洗衣服,去把自己洗干净。

……好的。

陶语把本来要跟他打招呼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顺从的点了点头之后去浴室了。

浴室里延续岳临简洁的风格,除了必要的洗漱用品,一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这屋里放医用消毒水干什么?陶语疑惑一瞬, 随即把这点疑惑抛在脑后,脱了衣服后冲了个战斗澡。

从洗完到换上衣服, 她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 出来后发现岳临已经不在了, 而屋里多了几个佣人, 这会儿正在把床上的用具往外搬, 等把枕头被子都弄出去后, 几个人又开始抬床。

陶语见状不解:你们这是干什么?大少爷说这床脏了,让我们换一下。

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佣红着脸道。

……如果他是因为自己在这张床上睡过一晚才这样, 那这个副人格的洁癖未免太严重了点, 陶语嘴角抽了抽,不过看这些人微妙的表情, 估计是当成另外一种弄脏了。

陶语明知道他们误会了,但又不能在人家没多说什么的情况下,去抓着人的领子解释,所以她只能强装镇定的点了点头:行, 你们继续。

好的大少奶奶,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大少爷让您用完饭去四楼影音室找他。

那个女佣小心道。

陶语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

因为岳临的这一命令,她吃早饭的速度都加快起来,仿佛无形中被人盯着一样。

一顿饭只用了十分钟就解决了,她摸了摸吃得微撑的小腹,满意的往三楼去了。

岳家的房子是一栋大到夸张的别墅,来来往往的佣人很多,只是都在一二三层活动,四楼一个人也没有。

她四处张望,只觉得四楼跟下面几层比起来,虽然没摆什么家具,可看起来却最小,因为这一层的房间比较多,剩下的空间就显得狭窄了。

不过再狭窄,也比她现实中住的地方大就是了。

陶语从电梯里出来后四处张望片刻,注意到每个房间的房门上都有一个木质的小牌子,小牌子上面有烫金小字。

她走到最近她那间房间门边,看到上面写了‘图书室’三个字,她顿时了然,岳临恐怕就在这里某个房间里。

她开始一个一个的找过去,虽然已经知道了这里大得夸张,找了一半就觉得心累的陶语,觉得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

她叹了声气,仔细研究了一下三楼的格局,接着朝最角落的房间走去。

影音室顾名思义就是私人影院一类的呗,那肯定会设在最清净的地方,免得乱七八糟的声音会破坏观影感觉。

陶语走到门前后,看到上面‘影音室’三个字苦笑出来。

真特么费劲,从一开始就这么费劲,她选择静观其变果然是正确的。

她甩了甩脑袋,打起精神敲了敲门:大少爷在吗?她的话音刚落,门上的电子锁就发出嘀的一声响,接着门就开了一条缝,显示出里面有限的光影。

……大少爷活得真高科技。

陶语眨了眨眼睛,把缝隙推得更大了些,自己闪身进去把门关上,关上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陶语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前面有叠影的荧幕上,一个女人的头掉了下来。

这辈子都因为怕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所以从来不看恐怖片的陶语:……她现在走来得及吗?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且不说门在十秒钟之前被她亲手给关上了,就此刻岳临扭头飘过来的眼神也让她不敢提离开的话。

陶语假装自己是个小聋瞎,磨磨蹭蹭的走到岳临旁边,看到他坐着的豪华真皮软沙发旁边那个寒酸小板凳后,她的眼皮跳了一下,确定这间屋子向来只有副人格一个人使用。

那为什么突然抽疯把她叫来?!大少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刻意忽略耳边传来的恐怖音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岳临的脸,他戴了黑色的3D眼镜,看着脆弱中透着冷酷,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荧幕反射的明灭不定的光下,岳临的脸显得更加英俊了。

当然,可怕程度也不断翻倍,他平静的表情和耳边不淡定的惨叫形成鲜明对比,就像一个英俊的杀人狂魔一样,随时都有可能抽出一把刀来捅死她。

看电影。

岳临缓缓道。

陶语嘴角动了动:抱歉大少爷,我恐怕不能陪你看。

为什么?岳临眉头微挑。

陶语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人是岳泽,但看到他苍白的脸后压下了这种想法,一本正经道:我晕3D。

哦。

岳临也不知信了没有,取下自己的眼镜露出颇具攻击力双眼,对着手边的几个按钮一通操作后,叠影的屏幕顿时清楚起来,正巧出现一个满身污血的年轻人、拿着一把枪对着自己的头开了一枪。

陶语身体顿时一颤,有种血喷到脸上的真实感。

岳临扫了她一眼:还晕吗?……3D变2D,怎么可能还晕,陶语露出一个假笑,不晕了。

只是感觉要瞎。

她说完就配合的把脸扭向屏幕,等岳临把目光重新投向荧幕后,陶语默默往后坐了坐,确定位置在在岳临需要扭头才能看到她的地方后,她悄悄呼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一双没有眼白的眼睛。

陶语:……稳住,不能让副人格发现她害怕这种东西。

虽然她对这个副人格还不了解,但根据之前经验,这些副人格身上还是有些特性十分相似的,比如……都挺欠。

不让他知道自己的弱点,看完这部片她就可以找借口离开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害怕,说不定会来劲,到时候恐怕就别想轻易出这间屋子了。

她这么想着,目光默默落在了靠近荧幕的地板上,心里开始背歌词。

然而眼睛看不到了,耳朵还是听得到的,更别说这里的设备比外面电影院都高级,立体环绕3D音响,让陶语成功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感觉。

虽然刻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了,但她的耳朵还是会听到,且大脑会根据听到的东西猜出画面,感觉比真的去看还恐怖。

但真当她抬起头去看时,又识相的把目光撇向了一边,觉得自己未免太膨胀了,竟然觉得真的能接受那种诡异画面。

只看了10分钟,陶语就有种在恐怖片里活了十年的感觉,她发现这种东西不是忍受就可以的,于是伸手把岳临椅子上的暂停键点了一下,画面顿时停在一把诡异的斧头劈向一个学生的画面,耳朵里也彻底清净下来。

幸亏我暂停的早,否则这学生就该死了。

陶语心里微微放松了些,正面对上岳临深不可测的眼睛:大少爷,我来得晚了,有点看不懂,不如咱们换一部。

她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岳临,岳临和她对视片刻,拿起锦帕掩唇咳嗽几声,休息片刻后点了点前面的墙边的柜子:去拿新的。

……好的。

未免被看出自己的弱点,陶语努力笑得没那么夸张,转身就去挑盘了。

岳临看着她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只是这笑意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这边不知道岳临已经看穿她胆小鬼本质的陶语,盯着一柜子封皮都是妖魔鬼怪的影盘,觉得自己心理阴影都要出来了,这副人格长期看这种影片,心理能正常才怪。

她站在那里挑挑拣拣,觉得没有一个是她敢看的,身后传来岳临淡淡的催促声:好了吗?哦……快了,我想挑个好玩点的。

陶语淡定的回答,同时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在岳临要不耐烦时,她终于挑出了一张封面小清新的电影。

游乐园爱情故事。

连这名字都那么好听,跟什么凶铃什么怨的一比,艺术造诣简直高得可怕。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陶语很想亲这张盘一下了。

她飞快的跑回来,小学生一样坐到自己的小板凳上,双手捧着光盘递给岳临:我们看这个。

你要看这个?岳临看到封面后,嘴角微微勾起。

陶语以为他误会自己在撩他,毕竟是她主动提要看爱情故事的,她忙道:我也没选,就随便找了一张,看看。

确定?岳临又问了一次。

陶语立刻点头,恰当又强烈的表达出自己对这个电影的好奇,岳临扫了她一眼,直接把盘给换了。

三分钟后,陶语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洋娃娃,在废弃游乐园里把一个男人的头拧掉之后,彻底没了念想。

煎熬了十几分钟,在她以为这已经到极限时,洋娃娃摇身一变成了大美女,和一个落入游乐园的男主开始了嘿嘿嘿。

立体环绕的声音就这点好,嗯嗯啊啊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钻进她的耳朵,再配合大尺度画面和身边面无表情的陪同人员,陶语只觉得尴尬是她一个人的。

岳临心不在焉的看着荧幕,注意力全在身边人发出的声音上。

终于,在荧幕上的女鬼变回原型后,陶语惊呼了一声。

岳临勾起唇角,总算满意了。

这部电影的时间比陶语想的要长,至少要比普通意义上的电影时间要长,等她腿脚发软脸色惨白的从影音室出来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等在门口的管家看到她后吓了一跳: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我没事,陶语幽幽道,到饭点了吗?我下去看看。

她说完就游魂一样的飘走了,管家奇怪的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再回头就看到岳临慢慢从影音室出来,管家当即过去扶着他:大少爷,你今天在影音室待的时间太久了,当心身体。

我没事。

岳临淡淡道。

管家偷瞄了一眼他的脸色,惊奇的发现是没什么事,甚至看着比之前还好一点,没有那么阴沉,再联想到刚刚陶语不怎么好的气色……难不成所谓的冲喜,就是把一个人的不舒服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想到有这种可能,管家心里咯噔一下。

陶语下楼到餐厅后,已经恢复了大半,她脑子里全是刚刚看过的洋娃娃,怎么转移注意力都不行,不免有些恼火,心想老子连长着自己脸的瓷娃娃都不怕,会怕你们这些奇奇怪怪的洋娃娃?这么一想,心里果然好受多了,等岳临到餐厅时,她的心态已经调整个差不多了。

岳临看了她一眼,坐到了长桌的另一头,和她相距了将近三米远。

岳临扫了管家一眼,管家点了点头,立刻叫人开始上菜。

陶语没少和‘岳临泽’这个人吃饭,别说某种意义上一起生活过的副人格们,就是主人格,她也是一起吃过几次的,只有眼前这个副人格,她没怎么接触过,好在他似乎懒得理自己,两个人各自沉默用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岳临吃完放下筷子,看了眼陶语缓缓道:跟我来。

他说完,就撑着椅子站了起来,脚步虚浮的往电梯去了,今天在影音室坐了那么久,早就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因为有乐子,所以刚才还不显,这会儿身体累得随时都要倒下。

管家担忧的看他一眼,接着催促的看向陶语,陶语默默看了眼盘子里还剩下一半的牛排,非常确定自己就算把这些都吃完也只是五分饱后,她看到岳临在电梯里看她后,磨磨蹭蹭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知道岳临是不会等她的,所以故意放慢了动作,等电梯门关上的瞬间,她飞快的叉起牛排塞到嘴里。

管家愣了一下,接着仿佛不敢相信一样看着她。

陶语飞快的嚼着,走到管家身边时含糊道:太少了,管家先生下次多准备点,我比较能吃。

她说完就追岳临去了,只留下一个还处在震惊中的管家。

她一边吞咽一边按下电梯,接着看向电梯的显示,看到上面显示在一楼后心里一顿,不等不好的预感出现,电梯门就开了,岳临还在里面站着,看到她后冷淡道:你嘴上有酱汁。

陶语:……所以他刚刚进电梯后没按楼层?浪费是不好的。

陶语一本正经的解释,然而她的脸却开始发热,她艰难的把嘴里最后一点给咽了,掏出纸巾在嘴上擦了又擦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因为用力过猛,小小的唇变得红彤彤的,岳临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

陶语一进电梯,岳临就按了四楼,等电梯上去的时候,她咳了一声道:大少爷,你吃好了吗?岳临看她一眼没有说话,陶语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就不说话了,等两个人出门的瞬间,岳临脚下顿了一下,陶语下意识的扶住他的胳膊,动作熟练得仿佛练习过很多次一样。

岳临眉头皱起。

这电梯有点晃。

陶语笑了一声,自然的放开他的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往前走。

岳临看了眼自己被她扶过的地方,眼底闪过一丝暗沉。

岳临缓慢的在前面走着,陶语担心的跟在后面,随时准备扶他,好在直到进入一个房间里坐下,岳临都没有再摔倒。

她等岳临坐好,一抬头就看到屋子中间放了太空舱一样的东西,里面是个可躺可坐的沙发。

你不能接触3D,所以我玩你看。

岳临淡淡道。

陶语呐呐应了一声,见他戴上了一个眼镜开始操作,才算明白这是个VR游戏仓。

她摸了摸鼻子,坐在一边等着,打算等他结束就回去。

然而这比她想象中的时间要久。

一直无聊的坐在那里等着,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她坐得腰都要断了,岳临才从上面下来,她立刻端坐好。

回房间。

这个时候的岳临,已经一脸疲色了。

陶语简直求之不得,忙点了点头,等他出了房门后好奇的看了没关的游戏仓一眼,飞快的拿过眼镜往里面看,看到的却是坐过山车的视角。

陶语愣了一下,随后想到岳临的身体状况,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玩这种刺激东西,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收敛情绪跟了过去,一到卧室,就忍不住瘫坐在沙发上。

她算看出来了,四楼的一堆东西都是一人量,其他人去了就只有硬板凳。

岳临冷淡的从她边上经过,回到了床上坐下,拿了本书开始看。

陶语半晌没听到他说话,渐渐就放松下来了,仗着沙发背对着岳临,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她舒服的躺了下去。

岳临听到沙发上传来的细小动静,也没有理会她,目光始终没从书上离开。

陶语偷偷瞄了他一眼,看到他看书时那些熟悉的小动作,眼底泛起一丝怀念。

她瞄了一会儿,心里叹息一声躺下了。

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看到桌上有平板,就拿过来开始打游戏,慢腾腾的消磨时间。

天色渐晚,陶语慢慢的眼睛累了,也开始困了起来。

渴了。

嗯?陶语恍惚一瞬,随后意识到这位是要她倒水,只得无奈的起身去倒。

当她把水杯递到岳临面前时,岳临看了她一眼,却不打算接过去,陶语迟疑的看着他,半晌另一只手也搭在了杯子上,形成一种谦卑的假象。

岳临唇角微勾,接过杯子喝了几口,缓了缓气息后开口:你觉得怎么样?……什么怎么样?陶语不解的看着他。

岳临垂眸将杯子握在手心,半晌不悦道:今天的约会。

……他们什么时候约会了?陶语有点懵,顶着岳临颇具压迫力的目光,她觉得头都要大了,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会儿,突然灵光一过,啊……原来今天做的那些事,都是约会啊,她还以为这人是在打发时间。

嗯。

见她想起来了,岳临面色微霖。

陶语无语的看着他,这位的脑回路实在太清奇,竟然把今天这么糟糕的体验称之为约会。

不喜欢?岳临见她迟迟不回答,微微挑眉道,那我们回去……不用了大少爷!怕他再让回去看恐怖电影,陶语干笑着打断。

岳临追问:喜欢电影还是喜欢约会?……大少爷。

陶语为难的看他一眼,虽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用表情充分的表达了自己两个都不喜欢的意思。

看到岳临的脸色越来越冷,她心里叫苦,可是却不敢说话。

如果她当初知道这个世界有两个副人格,且她嫁的是其中一个,那她绝对不会跟自己有婚约的副人格的弟弟搞上,可现在她和岳泽的恋爱关系已经确定,如果说这会儿顺着岳临说下去,恐怕以后更难收场。

而且她十分确定,岳临说这些话,目的是为了把她从岳泽身边抢过来,而并非对她有什么想法,毕竟她背叛在先,已经给了他耻辱感,她和岳泽都是他要报复的对象。

所以她在岳泽来带她走之前要拒绝,也不能拒绝得太过,要保持距离,又不能让岳临过分怨恨……听起来任务有些艰难啊。

你是说,不想跟我约会,是吗?岳临冷淡的看着她。

陶语抿了抿唇,硬着头皮没有说话。

陶语,你和岳泽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你也要识相,知道吗?岳临缓缓道,见她没有答应,心里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满意。

他要的就是她对岳泽足够忠心,夺过来时才会有满足感。

房间里气氛紧绷,静到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得见。

陶语看着他的脸,心里叹息一声,她就说哪个男人都接受不了绿帽子的,哪怕这个女人他连见都没见过,岳临之前一直没事人一样,反而让她心里更忐忑,这会儿终于要爆发了。

按照正常流程,下面他该质问自己‘出轨’小叔子的事了,连管家都那么看不过去,更别说他这个当事人了。

该怎么解释得既不用背叛岳泽,又能让岳临没那么生气,这是个技术活儿,而陶语觉得自己显然没准备好。

岳临盯着她忐忑的脸看了半天,勾起唇角:我不逼你,但希望在我们婚礼之前,你把事情想清楚,否则到时候痛苦的只会是你。

陶语顿时懵了:婚礼?我们被耽误的婚礼,你不会以为不举行了?岳临扫了她一眼,希望到时候,你能把关系整理干净。

他说完不顾陶语还在旁边,直接躺下闭上了眼睛。

陶语见他不想再沟通,就识相的转身回沙发了,心里默默祈祷岳泽赶紧来找她,最好是在她和岳临还完全陌生、一切还有回旋余地的时候。

赛车场,拿着铁棍的岳泽打了个喷嚏,面无表情的盯着前面那群正在飙车打闹的富二代。

安安爸爸担忧的看他一眼:老板,天有些冷,我去车里给你拿件外套。

不用,待会儿就热了。

岳泽晃了晃手里的铁棍,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如狼一样狠戾,脸上的伤疤也跟着狰狞起来。

安安爸爸抿了抿唇,本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岳泽已经如一头放归山林的野兽一样冲了出去,抓住对方一个黄毛就给了一棍,黄毛立刻惨叫着倒下,其他人一看事态不好立刻反击。

短时间内岳泽一连被打了几次,但他仿佛不知道疼一样,一边反击一边敲车玻璃,想把驾驶座上正在发抖的男人给揪出来。

安安爸爸立刻带着一群人冲了上去,场上顿时呈现一边倒压制状态。

这些人没经过事,很快就大呼小叫的求饶起来,而车里的人被岳泽从砸了玻璃的车里拖了出来,一脚踩在了脸上。

周英在哪?岳泽冷着脸问。

那人吓得都快尿裤子了,闻言急忙道:他、他在家里,这几天都没有出来了。

把他给我叫出来。

岳泽道。

那人忙摇头:不行啊,他想逃都逃不出来,我怎么可能能把他叫出来……岳泽阴沉的盯着他,那人有种自己随时会被开膛破肚的感觉,正在发抖时,起初挨打的黄毛虚弱道:周英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周老爷子怕他出事,就派了好多人看着他,他虽然能跟外面联系,但却是出不来的,我们真的没办法把他叫出来……安安爸爸立刻看向岳泽,岳泽阴沉的盯着地上裤裆已经湿了的男人,半晌凛然道:那天去山上杀我的,是周英找的哪路人?……我们也不知道啊,真的不知道。

那人先是一愣,接着痛哭道。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跟着说不知道,岳泽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脚下的人,半晌把脚从他脸上抬了起来,那人刚要松口气,下一秒岳泽的铁棍就砸在了他旁边的人脸上,那男人被敲掉了一颗牙,惨叫着晕了过去,吐出的血喷了那人一脸。

那人顿时吓呆了,下一秒岳泽的棍指到了他脸,缓缓道:你知道的,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敢来找我的麻烦。

那人一缩,当即痛哭道:是周家第一堂口的人!带头的是他们经理……岳泽扫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踢出好远,拿着棍指了周围一圈,冷声道:全给我烧了。

好的老板。

安安爸爸笑了起来,招呼人把汽油泼向了车道上所有豪车,不知道周家少爷出来看到一个光秃秃的赛车场,会不会气晕过去。

烈火瞬间燃起,照亮了大片天空,岳泽宛如地狱罗刹,背对火光朝黑夜走去,彻底融入黑暗中。

他要解决所有绊脚石,好尽快接陶语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陶语:这次约会很特别,它特别就特别在当事人之一完全不知道大少爷现在还没对陶语动心啦,就算有,也只是模模糊糊的,下面进程会加快,至于说大少爷讨厌二少爷的原因…嗯,下面会提到,大家别心焦啊,时刻牢记他们俩是一个人!是一个人!这个世界会分成两个完全是意外,之后的大佬也是哥哥弟弟的记忆都有的☆、少爷有病8岳家大宅, 一股奇怪的气味飘散在每个角落, 所有佣人都忍不住皱眉,互相看了看眼色, 最后都忍不住看向味道的来源方向——餐厅。

而身处味道正中心的陶语,在看到一条黑红交错的鱼端上桌后,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 可被岳临的目光胁迫着, 她只能僵硬的拿起筷子,剥开异常惨烈的外皮,去夹里面还算正常颜色的鱼肉。

大少爷, 这是您第一次做饭?陶语讪笑着,拨了一下没拨动, 一低头就看到鱼外面一层白色的下,是透明且紧致一看就没熟的鱼肉。

……岳临也算得上天赋异禀了, 那么容易熟的鱼,他都能在把外皮烧焦的情况下, 里面还是全生的。

岳临看了她的筷子一眼, 缓缓道:鱼要做得鲜才好, 看来我还算合格。

陶语:……行,您自己满意了, 这条鱼也算是牺牲得值了。

也是她自己作死, 岳临最近一直拉着她看恐怖电影,玩他私人乐园里那些坐着不动的VR游戏,美名其曰是培养感情, 她被荼毒得快死了,上次就拒绝了他,坦言不喜欢这种方式,他追问时她随口说喜欢会做饭的男人。

岳临似乎打定主意攻心,想让岳泽彻底的输给他,所以对她的容忍度高出了不少。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样一个场景。

陶语看着此刻红黑白颜色鲜明的鱼,又一次觉得自己嘴欠。

她随手扒拉两下鱼,只沾了沾旁边的酱汁,筷子就拐回来夹了一筷子米饭吃了,虚伪的夸赞:大少爷做的酱汁真香。

至少酱油和醋还是那个味道,就是腥了点咸了点。

喜欢的话,就全吃了。

岳临看起来心情不错,平日里苍白的脸色上也有了一丝血色。

陶语一哽,差点被咽下去的米饭给噎死,她忙喝了两口水,讪笑道:可是我今天早上吃了六个包子,这会儿不算太饿。

能吃多少算多少。

岳临还算好说话。

陶语点了点头,然后开始了沾一下酱汁吃一口米饭的过程,全程没有再碰那条惨烈的鱼一下。

岳临本来眼底还算有三分笑意,慢慢的这点笑就淡了,最后直接消失得一干二净。

在陶语正扒拉最后一口米饭时,他缓缓道:我小时候养过一条狗。

嗯?陶语下意识的抬起头。

岳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当时买了最好的狗粮喂它,但是它却不吃我准备的东西,你猜最后怎么样了。

管家一听他主动提起小时候的事,有些惊讶的看向他。

……怎么样了?陶语艰难的咽下米饭,尽管知道他意有所指,但还是得硬着头皮配合。

岳临唇角缓缓勾起,眼底一片冷然:我把准备的狗粮,一点一点的亲手塞到了它的喉咙里。

……真想当个傻子,这样就不用因为听出他话里的威胁而心惊胆战了,陶语和他对视片刻,最后无欲无念的把筷子伸向了鱼。

岳临这才满意,拿着杯子喝了口水。

旁边的管家看着陶语艰难的把半生不熟的鱼肉吃了,嘴角忍不住抽搐起来,大少爷小时候养过一条狗他是记得的,只是他怎么不记得宠狗如命的大少爷有干过虐待的事,当时要不是因为狗咬了二少爷,恐怕这会儿还在家里养着呢。

少爷这话,也就骗骗不明真相的大少奶奶了,管家同情的看着陶语变了的脸色,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陶语把鱼上面熟了的部分吃个差不多时,感觉脸色都要变绿了,她当即放下筷子,生无可恋道:您要不试试一点一点的塞到我嘴里?我是真的咽不下去了。

既然饱了,就这样。

岳临看自己的成果到底被人吃了,便退了一步道。

陶语如同获救一般点了点头,突然感觉到一阵反胃,她忍了忍道:大少爷,我想先上去休息会儿。

去。

岳临并未起身,他待会儿还要接待个客人,所以不打算和她一起回去。

陶语点了点头,立刻转身朝楼上去了,等一进电梯就开始捂着嘴,电梯门再次开时立刻冲了出去,跑回房间洗手间昏天黑地的吐了起来。

而楼下的岳临也移步到了客厅,等待他的客人到来。

管家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最后给他倒了杯清水:大少爷,该吃药了。

岳临平静的接过药吃了下去,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可管家就是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管家抿唇:大少爷,您对大少奶奶,到底是怎么想的?能怎么想?岳临扫了他一眼。

管家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您到底是把她当做报复二少爷的工具,还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想和她共度一生呢?有区别吗?这在他眼里是一件事,陶语是岳泽的初恋,是岳泽会记一辈子的女人,他要想恶心岳泽一辈子,就要和陶语共度一生。

管家看着他不开窍的样子很是担心:当然不一样,您如果只是报复,那您会在报复成功后觉得开心,如果您想和大少奶奶共度一生,那现在追求她的过程就会觉得快乐,您现在是什么心情呢?岳临微愣,脑子里浮现陶语傻兮兮的和他保持距离的模样,难得没有开口说话。

管家叹了声气:您要先想清楚这其中的区别,如果只是报复,那就不要放置真心,如果不止是报复,那就不要伤大少奶奶的心,因为一旦她喜欢上您,就会因为你的初衷感到难过,到时候最痛苦的还是您。

我和陶语认识的还没她和岳泽早,在我没见过陶语时,他们两个就已经在一起了,说起来我也算插足,管家不会为岳泽感到不平吗?岳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抛出另一个问题。

管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答:二少爷没了大少奶奶,他可以找别的女朋友,但大少奶奶是大少爷的福星,大少爷不能没有她。

如果没有冲喜这回事呢?岳临继续问,什么八字什么冲喜,他向来不信这些。

管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半晌还是遵从了自己的内心:……我还是希望大少爷能快乐。

岳临嘲讽的勾起唇角,眼底一片凛然。

眼看气氛越来越僵硬,管家急忙道:仔细接触后,我觉得大少奶奶是个特别好的姑娘,大少爷既然不算讨厌她,那就对她上点心,有大少奶奶在,这宅子里都没那么无聊了。

岳临垂眸,在管家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缓缓道:我要好好想想。

好好想想他该拿陶语怎么办。

管家讪讪的点了点头,站在他一旁不说话了。

两个人沉默一会儿,秘书急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大少爷,周家的人来了,他们家老爷子亲自过来的。

让他进来。

岳临颔首,虽然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周身的气场却沉了下来,哪怕身体单薄,可却让人不敢直视。

秘书闻言转身去请,管家惊讶的看着岳临:我以为周家会派个小辈来请,没想到周老爷子亲自来了。

前天岳泽砸了周家的第一堂口,把他们管事的打断了三根肋骨,事情闹那么大,他们怎么敢再派个小辈来敷衍。

岳临平静的阐述,仿佛一切都和他无关一般。

管家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合着是二少爷搞了他们的人,他们又碍于岳家的面子不敢跟二少爷硬碰硬,所以找大少爷说和来了。

他有些同情周家摊上了周英那么个倒霉孙子,竟然想对二少爷下杀手也就算了,还害大少爷陷入危险,最后在重症监护室住了那么多天,两位少爷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那您打算怎么办?管家疑惑,以大少爷的脾气,是绝对不会护着二少爷的,可如果不护着,就意味着放过周家?岳临嘲讽的勾起唇角:岳泽怎么样,那是他和周家的事,我和周家的事,也要解决得我满意才行。

管家大概知道他要怎么做了,心里不免对周家多了几分同情。

陶语在洗手间吐了个昏天黑地,最后整个人都虚弱的趴在马桶上,一张脸惨白惨白的,看起来好不憔悴。

她休息了好久,才撑着马桶站起来,漱了漱口后从洗手间出去了,趴到沙发上休息去了。

一连休息许久,她才觉得自己缓过来了点,抬头看到岳临还没回来,心里有些好奇,就打算出去看看,结果一出门就听到一个老爷子洪亮的笑声。

我就知道大少爷最是明事理,周英不懂事,敢那么吓唬二少爷,现在二少爷仇也报了,那这事咱们就算过去了,您觉得怎么样?陶语一听到二少爷三个字,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悄悄走到走廊里,借着柱子的遮挡往下看,就看到一个花白胡穿唐装的老头坐在岳临对面,此刻模样看起来十分高兴。

岳泽的事,我向来不管。

岳临淡淡道。

老头点了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大少爷这么说了,我也就放心了,这个月二十三号,是老头子七十岁的寿宴,不知大少爷可否愿意赏脸?周老爷子大概知道,我身体不太好,受不住那些热闹。

岳临缓缓道。

老头笑道:就当给老头子个面子,哪怕就去点个卯呢,大少爷之前婚礼临时取消,我们这些人可是好奇您夫人是哪位有福人呢,不如带着夫人去坐坐如何?陶语见他们没有再聊岳泽的事,又听了几句后就心事重重的回屋了,不停的想岳泽是出什么事了,能让人家家里的长辈找到岳家来,那个跟岳泽有矛盾的,应该是周英,岳泽在他手下吃亏了吗?她担心得不行,可又不敢去找岳临问,只能自己胡思乱想,本来就不舒服的胃,这会儿烧灼感好像更严重了。

楼下,岳临送走周老爷子,气息已经隐隐有些不顺,管家忙扶住他,一边帮他拍背一边疑惑:大少爷,您向来不愿参加这种宴会,怎么这次要去了,难道是因为……想让大少奶奶在众人面前露露脸?岳临扫他一眼,淡淡道:不去,怎么让他放下警惕,你最近盯紧周氏的动向,我要他们三个月内,所有的大型项目资料。

他虽然这么说,可心里也是明白的,不过是想带陶语出去见见人,告诉那些人他的夫人是谁而已。

好的,大少爷。

管家垂首道。

岳临看了他一眼,转身朝楼上走去,管家看着他的背影微微失神,以前大少爷最不喜欢留在卧室里,说那让他有种自己是个废物的感觉,可自从大少奶奶来了,他好像对卧室都没那么抗拒了。

这种变化管家也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只是希望大少爷能尽早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免得到时候会受到伤害。

岳临回到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沙发上正皱着眉头睡觉的陶语,他停顿一下,下意识的脚步轻了起来,走到书架旁拿了本书,坐到床上开始看,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缓慢的书本翻页声。

时间慢慢的过去,天渐渐暗了下来,直到晚饭时间,陶语都没有醒来。

岳临叫了她一声,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他走到陶语身边,蹙眉道:起来,该吃饭了。

陶语依然睡着,只是睡得没那么安稳,嘴里含含糊糊的似乎在说什么,岳临眉间的痕迹深了些,他刚蹲下捏住她的脸,就听到她嘀咕了一声‘岳泽’。

岳临的手一顿,冷着脸把手指收了回来,起身居高临下道:既然你不饿,那就不要吃了。

他说完就带着怒气下了楼,管家看到他的表情吓了一跳,也没敢问他陶语为什么没下来。

他胃口不好,吃了两口就带着气又回屋了,一进门见陶语还在睡,就漠然的过去暴力叫醒。

陶语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她迟钝好久,才虚弱道:大少爷,我好像食物中毒了……岳临:……本来要找她算账,结果成功被带偏了方向。

等黑色迈巴赫开进医院,等做完一系列的检查和治疗,陶语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知道是因为吃了半生不熟的食物才难受的,陶语控诉的看着岳临,想借此机会让他放弃厨艺。

岳临听了医生的话后沉默许久,直到病房里只剩下他和陶语两个人的时候,他才缓缓开口道:既然难吃,就不会不吃吗?……谁特么威胁说要塞我喉咙里的?陶语这会儿精神好了点,但也不敢跟他抬杠。

岳临见她不说话,垂眸半晌道:岳泽做饭好吃?……怕他要在任何事上都要跟岳泽一较高下,陶语立刻道,岳泽不会做饭,还不如大少爷呢。

所以你赢了,就没必要在这方面钻研了。

岳临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是吗?她喜欢会厨艺的男人,岳泽却不会做饭,所以她对岳泽的喜欢也没那么多。

明明是该失望的事,岳临却诡异的觉得心里舒服不少。

看来他要尽快练习,好在这一点上彻底赢过岳泽。

你先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岳临淡淡道,心里盘算着叫几个米其林大厨来家里教学的事。

陶语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逃狱机会,她立刻点了点头,等岳临走后,她赤脚下地往门口跑了两步,看到外面的保镖后又果断折了回来。

食物中毒的后果比想象中严重,陶语在医院住了几天都不见好,管家认为肯定是因为过了大少爷的病气,所以才会恢复得这么慢,于是他忍不住对陶语态度好了点。

陶语在医院的生活还算惬意,就是医院的饭太难吃了些,不是多放油盐酱醋,就是什么都没放,她怀疑自己一直没好净是这些吃食闹的。

又是一天,她看着盘子里破破烂烂的蛋包饭,叹了声气看向一旁坐着的岳临:大少爷,不如我回家里休养。

为什么?岳临注意力正全放在蛋包饭上,闻言顿时挑了挑眉。

陶语讪笑一声:这里的饭太难吃了,你看这些东西,是人吃的吗?亏咱们还交了那么多钱,看着病房还挺高级,就是这送来的东西忒上不了台面了,我觉得还是回家好,至少能吃点没那么奇怪的……岳临的脸色越来越冷,她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小,终于在声音消失的一瞬间,陶语后知后觉的想到这饭或许是岳临做的?一想到这点,陶语的表情就诡异了,这大少爷真是敬业,竟然连她生病的时候都不忘攻略她。

哪里奇怪?岳临淡淡问道。

陶语咳了一声,假装没发现这一点:哪里都奇怪,我吃不惯。

知道了。

岳临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他自小做什么都有天赋,现在学了几天陶语却还觉得奇怪,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些米其林大厨不行。

看来他需要找些更厉害的人教导才行,岳临思考着离开了。

他一走,从刚才就在病房里的管家立刻不满道:这几天的饭包括这个蛋包饭,都是大少爷辛苦做的,大少奶奶刚刚说的话未免太伤人了。

哦,是吗?陶语眨了眨眼睛,没有过多说话。

管家眼睛瞬间眯了起来:大少奶奶知道?……我不知道啊,不过你现在告诉我,我就知道了。

陶语心虚的低下头。

管家盯着她看了很久,眉头深深皱起:大少奶奶,您不会还想着二少爷呢?陶语:……果然是这样,管家的脸色不好了,希望您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以后心里最好只有大少爷一个,哪怕做不到,装也要装出个样子,懂吗?陶语听着他毫不留情的话,叹了声气道:管家先生,这事情不是我想装就装的,如果真装下去了,那我以后该怎么面对岳泽?二少爷是您小叔子,您有什么不能面对的?管家一听她承认惦记二少爷,语气当即差了起来。

陶语抿唇,半晌道:我觉得大少爷身体不好,你们偏袒些情有可原,但凡事也不能太过分,难不成就因为岳泽有个好身体,就活该被你们这么忽视?她之前就觉得岳家的偏心眼很有问题,这会儿见管家一点都不考虑岳泽的感受,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管家瞪了她一眼:岳家的事你知道多少,就敢在这里胡说八道!那您倒是告诉我啊。

陶语立刻反唇,紧紧的盯着管家,两个副人格之间为什么这么大仇,她今天一定要从管家嘴里套出来。

管家立刻闭上了嘴,转身就要离开,陶语悠悠道:您要是不跟我解释清楚,恐怕我就会越来越心疼岳泽,到时候就别指望我能善待岳临,偏心眼么,好像谁不会一样。

管家一僵,立刻回头厉声道:你敢!那就拭目以待,看谁能做我的主!陶语执拗道。

管家盯着她看了很久,最终叹了声气,一张本就不年轻的脸上愈发老态:你一定要知道?一定要。

陶语见这事有门,立刻开口道。

管家看了她一眼,最后沉默的坐到了床边的陪同椅上,很久之后才开口:其实大少爷虽然从娘胎出来就身子不好,可之前也没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陶语眉头一跳,就听到管家带着疲色道:两位少爷五岁那年被绑架,失踪了五六天,绑匪为了要钱,就承诺先放回来一个……陶语心里咯噔一下,惊讶的看向管家。

管家叹了声气:当时大少爷身体还没现在这么脆弱,老爷夫人痛苦纠结,不知道该先把哪个接回来,直到绑匪不耐烦了寄过来一条录像带,里面绑匪在二少爷脸上划了一刀,而二少爷当时的脸色明显是发了高烧,旁边的大少爷倒是还好。

在这种情况下,老爷夫人选了二少爷,等他回来后就立刻把钱打到了绑匪账户,想把大少爷换回来,谁知道绑匪背信弃义,拿着钱跑了,并没说大少爷的位置在哪。

老爷本想问二少爷,但二少爷却因为高烧失去了这件事的记忆,无奈岳家动用所有人脉,花费了五天时间才找到大少爷,找到时大少爷奄奄一息的躺在河边,如果不是救治的快,恐怕连命都保不住了,可即使救下来了,本来就胎里不足的大少爷也没能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管家说完停顿一下,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后来绑匪抓到了,据他们说,接到老爷夫人做选择的电话时,两位少爷就在旁边,大少爷当时听了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坐在那里发呆,只是之前他还抱着昏迷的二少爷,后来就不肯碰他了。

陶语听得心里发闷,呐呐问道:所以这就是他们兄弟不合的源头?算是,二少爷不记得这件事,老爷夫人也不愿他再想起,对大少爷又觉得愧疚,所以拼命补偿,二少爷因此心气不顺越来越讨厌大少爷,大少爷也是如此,前几年老爷夫人把两位少爷叫到一起,想帮他们缓和一下关系,但路上却出了车祸,按照他们的遗嘱,把岳家所有财产都给了大少爷,从那以后二少爷就再没回过家。

管家说完沉默很久,半晌才开口:如今二少爷好好的,大少爷却久病不愈,难道不该对大少爷稍微偏心些吗?二少爷还年轻,等再过个几年,他就会知道人这一辈子,单是能健健康康的,就已经是最大的财富了。

……可这些事你们没有告诉岳泽,还擅自以为是为他好,却没想过他以后知道了,会为此背负多大的愧疚,陶语定定的看着他,半晌苦笑一声,你们可真自私。

她现在总算清楚了两个副人格的戾气是来自哪了,可心里却没有一点放松的感觉,甚至宁可自己不知道。

之前几个副人格虽然也恨,可恨的对象却不是他们深爱的人,但这个世界的副人格不同,如果他们不爱父母兄弟,就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管家垂眸:伤口是不会被时间治愈的,大少爷已经够疼了,我们不希望二少爷也跟着痛苦,所以就当我们自私好了。

他说完沉默一瞬,接着道:二少爷身体健康,未来有无限可能,但大少爷不同,生病耗费了他太多精力,他没有力气去探索世界,找不到那么多喜欢的人或东西,但只要他表现出喜欢的意思,哪怕用掠夺,我也要给他带来。

管家说完,坚定的看向陶语。

陶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无奈道:就是因为你们这些人的态度,他们的矛盾才会越来越深。

……时间不早了,大少奶奶休息,我要先回去了。

管家说完微微鞠躬,转身就离开了,一出门就看到岳临站在走廊阴影处,他愣了一下,刚要说话,岳临淡淡的看他一眼离开了。

陶语没了睡意,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最后叹了一声气。

岳家父母在不知道另一个会有危险的前提下,把病重的孩子先接了回来,导致另一个孩子这辈子都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所以心怀愧疚想要补偿,从而忽略了一开始病重的孩子。

这些人的做法似乎都是人之常情,可就是这样的做法,才会让副人格心结越来越重。

陶语自认为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也未必能比他们做得好,而这中间最无辜的是两个副人格,不管岳泽记不记得这段,他都没必要为父母的选择买单,因为他和岳临一样是被选的那个,只能说一切都恰好赶在那里,谁也不能确定对错。

也不知道此刻的她的存在,到底是能帮他们解开心结,还是导致他们的关系越来越恶劣。

她看了眼窗子外面的天空,繁星点点,似乎预示着明天是个好天气。

同一片星空下,岳泽坐在市里某个顶楼上喝着闷酒,看着脚下灯火通明的城市发呆,安安爸爸一上来就看到这么个孤独的背影,他叹了声气,只觉得自己宁愿陶语没出现过。

虽然那样岳泽不会出现之前那么快乐的模样,但至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不快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眼下他们有机会收拾周英那孙子了,等解决完这些麻烦,就可以带陶语回来了,到时候他们岳老板会一直开心的。

老板,刚刚得到消息,周家老爷子要办寿宴,到时候周英作为唯一的孙子肯定会出现,咱们混进去找他。

他朗声道。

岳泽眉头一动,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当选项是自己的至亲的时候,做选择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尤其是做父母的,肯定要比当事人痛苦万倍,他们努力想成长为好的父母,但是在无力的现实面前,直到死去那一刻都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这一刻真的没有对错妈呀这章真是饱受选爸爸还是选妈妈、掉河里先救谁等一系列让人头大的问题折磨,写的太纠结了,发50个红包给大家,希望你们不会跟着太纠结☆、少爷有病9随着岳临大少爷厨艺的提高, 陶语的身体总算好了起来,又在医院观察了两天, 总算是被允许出院了。

踏出医院门口的那一刻, 陶语舒坦的伸了伸懒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今天的天空有些暗,此刻正下着不太能影响到人的小雾雨,空气因此变得干净又潮湿,这会儿正泛着泥土的味道。

前面的路上, 一个男人一只手搀扶着一个孕妇,另一只手撑着伞挡在孕妇的头上,眉宇间满是小心翼翼,孕妇的肚子很大了,想来是已经快要生产, 两个人脸上满是喜悦。

陶语被这种喜悦所感染, 眼角的笑意里也夹杂了温柔,没有什么比新鲜空气和新生更让人幸福的事了。

岳临站在她旁边静静的看着她, 看了片刻后目光转向那对夫妻, 看到孕妇的肚子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陶语的开心没有维持太久, 她的视线就被一辆黑色的车挡住了视线。

她眨了眨眼睛, 这才微微回神,心里隐隐泛起失落, 恐怕这一次回到岳家,她又要开始重复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了。

岳泽为什么还没来接她,难道是把她给忘了?她抿着唇进了车里, 岳临看到她瞬间低沉的表情,眼神跟着暗了暗。

等两个人在车里坐好,黑色汽车才缓缓朝医院外开去,陶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热闹的街景,她眼底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羡慕。

虽然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可偶尔在一个地方关得久了,也是很想出去散散步的啊。

想下去?旁边的岳临开口问。

陶语敛了敛神,把目光给收了回来:没有,就是随便看看。

自从从管家口中知道了两个副人格的事,她再面对岳临时,就比之前多了几分不自在,生怕自己在某个地方会伤害到他。

屋里待得久了,会闷。

岳临淡淡道。

陶语笑笑:不会,我比较宅。

岳临没有再说话,陶语呼了口气,眼睛不敢再乱看。

车子转过街道上了公路,渐渐驶出了闹市中心,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公路旁边的郊区是一个游乐园,各种大型游乐设施如钢铁巨兽一般散落。

那些地方,我很小的时候去过。

岳临的目光从她脸边擦过,停留在车窗外的世界,陶语顿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正巧看到游乐园的大门。

陶语心头一动,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时,就听到岳临缓缓道:不过太久了,很多东西都记不得,只知道当时想玩过山车,却因为身高不够没能去,只可惜……只可惜个子矮的时候不能玩,等身高够了,却彻底失去了玩这个的资格。

他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未尽的话生生忍了下来,陶语再看向他时,他已经垂眸坐好,似乎连一个余光都不愿分给游乐园。

虽然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陶语懂得他想说的是什么,想起家里四楼,那个模拟了所有游乐设施的VR室,她轻轻掐住自己的手心,不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太差。

坐在副驾驶的管家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如果这会儿岳临开口和他说话,一定会听出他的异样,然而岳临并未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皮肤白皙到能隐隐看到血管,像一个有了些许生命力的瓷娃娃。

大少爷,今天有小雨,游乐园里人肯定不会多,不如咱们下去走走,陶语突然开口,我刚刚撒谎了,其实我特别想出去走走,住院这几天都要闷死了。

管家忙敛下情绪,不等岳临说话就拒绝道:那怎么行,大少爷身体不能受凉,而且那些东西他都不能玩……管家放心好了,给大少爷多披件衣服,我们进去看看就出来。

陶语期待的看向岳临。

岳临眉头微动,平静的和她亮晶晶的眼睛对视,管家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扭头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大少爷分明一点表情都没有,可自己硬是从他脸上看到了期待的意思。

管家咬咬牙:行,但不能去太久,顶多二十分钟。

可以!陶语果断答应,等管家不再反对了,才笑着看着岳临。

岳临别过脸去,目光落在了前方的某个虚空的点上:我为什么要去?陶语有些懵:为什么……没兴趣。

岳临还是拒绝,他明白陶语是怎么想的,可小时候得不到的东西,即便后来能得到补偿,也不是当初的味道了。

管家本来还怕大少爷去逛太久,担心他的身体会受不住,这会儿听到他不愿去,心里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莫名更堵得慌了。

陶语眨了眨眼睛,抬手敲了敲驾驶座:司机先生,麻烦停车。

这……司机为难的看向后视镜里的岳临。

岳临的眉头微微蹙起:干什么?大少爷,我因为您做那条鱼,在医院住了那么多天,现在就是想让您陪我去游乐园看看您就不愿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陶语鼓足勇气,见他没有生气,就更进一步道,您那条鱼自己没尝过,我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上天恩赐了。

岳临不悦的看她一眼:少耍小聪明。

陶语嘿嘿一乐:我就这么一个愿望,实现了保证不会再烦您,从今天起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您就答应我这次。

……岳临听到她这句话沉默很久,半晌才带着微微的不耐道,司机,掉头。

好的大少爷。

司机立刻做好准备,在下个路口的时候掉头往游乐园去了。

陶语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管家往后面偷瞄的眼睛后,立刻得意的朝他挑挑眉,管家也跟着笑了起来,只是笑到一半发觉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大少爷身体还会不舒服。

这么一想,他立刻绷着脸把头扭回去了。

陶语摸了摸鼻子,没有在意管家的反复无常,等车子一在游乐园门前停稳,她就立刻从车上下来了,心情不错的等待岳临。

岳临沉默许久,最终还是把脚从车里挪到了地上,管家立刻紧张的跟了下来,不住的叮嘱:二十分钟啊,就二十分钟,时间一过我就进去接你们!知道啦!陶语无奈的朝他摆摆手,就要过去扶岳临,岳临淡淡的看向游乐园的门,不动声色的避过了陶语的手,缓缓朝前方走去。

陶语的手扶了个空,莫名的看了岳临一眼,接着故作无事的跟了过去。

两个人单是走到门内,就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岳临已经有些喘息,眼底闪过对自己的嘲弄:还有十五分钟,管家就要进来找人了。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陶语讪笑一声,按照管家给出的时限,恐怕他们就在门口站一下就要回去了。

她四处张望一下,看到旁边停车处有类似黄包车一样的车子,只是这种车子是并排两个座位,而且要自己去蹬才行。

陶语心念一闪,笑道:您等我一下。

她说完就朝着车子跑去,推了一辆骑着朝岳临走来,到他面前时猛地停了下来:大少爷,上车。

岳临看她一眼,最终坐到了车子上,这种车子有靠垫也有遮挡的顶棚,且三个轮子很是平稳,至少岳临坐在上面,没有什么难受的感觉。

有了车子,一路上就快多了,陶语把控车把往前骑去。

因为是阴雨天,园子里只有寥寥几个游客,且基本没有小孩子,平时热闹至极的地方此刻十分安静。

这里视野开阔,空气质量也好,还在开放的摩天轮在远方缓缓滚动,最上面一层已经隐入了连绵的雾雨中。

岳临起初目光还在陶语身上,渐渐的就转移到周边的景物上了,平静的表情谁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陶语骑着车本来还有心思欣赏周围的景色,渐渐的就没有那个功夫了,毕竟这么大一辆车加上两个人的体重,都需要她一个人的力量支撑。

岳临盯着景物看了很久,最终还是被耳边微微的喘息声唤回了神智,他一扭头,就看到陶语的脸上泛着红,鬓角也有些汗湿。

他心头微微一动,顿时再好的景致都吸引不了他了,目光所及之处全是她的脸。

陶语察觉到旁边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后继续看着前方,同时加快了骑车的速度:大少爷放心,虽然时间紧迫,但我肯定能带着您把整个园子逛一遍的。

岳临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也没有开口解释,只是将目光转向了前方,在经过过山车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去那里。

陶语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顿了一下后笑笑,把车子骑到了入口处:大少爷,走。

岳临看了她一眼,从车子上下来,站了许久后才缓缓朝里面走去。

因为天气原因,这里今天暂时不对外开放,陶语找到工作人员好说歹说,才算可以进去走走。

过山车完好的停在地面上,岳临冷淡的站在那里看着,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东西。

陶语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边道:大少爷,坐上去试试?岳临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定定的站在那里,陶语抿了抿唇,露出一个笑容推着他走了过去:来都来了,就坐一下,也没什么的。

她说着扶他一起坐到了最前排,还像模像样的给两个人扣上安全带,这才侧脸看向岳临:我胆子太小了,从来不敢玩这些刺激的东西,光是坐在这里,就感觉腿都要软了。

看出来了。

如果胆子不小,怎么会看个恐怖片都像生了一场大病一样。

陶语笑笑,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竭力想让他能高兴一点,副人格心中的戾气来源她差不多已经清楚,倒也不是一定要他们原谅彼此重归于好,只希望他们可以渐渐转移注意力,从而慢慢从过往的伤痛里走出来。

于是无论岳临说什么,她都不动声色的应和,直到岳临提到一件事:周家老爷子过寿,那天你陪我出席。

……我吗?陶语脸上的笑一僵,她不太愿意跟岳临一起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因为她怕之后没办法跟岳泽交代。

岳临抬头看向她:你不愿意?我……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我从来没去过那样的场合,有点紧张,而且恐怕会给你丢人,不如我还是不去了。

陶语绞尽脑汁的想要拒绝。

岳临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你不想去,是因为怕岳泽知道?……被他猜出了原因,陶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半晌才硬着头皮道,也不是因为岳泽,就是我不喜欢人太多的场合。

岳临垂眸:那如果只去十分钟呢,只是露个面就立刻回来。

他这么一说,陶语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管家有一个观点是对的,就是对受过创伤的孩子,总是忍不住偏疼两分,她虽然因为两个副人格各有各的痛苦,所以不至于偏疼谁,可再面对岳临的要求时,之前是不敢拒绝,现在是不忍拒绝。

沉默半晌后,陶语叹了声气:那先说好,不要去太久啊,最好是真的只是露个面就回来。

当然。

岳临见她答应,眼底露出一点笑意,但想到什么后这点笑意很快又消失不见。

两个人说好了这件事,岳临心口突然开始发闷,他皱着眉忍下,不想让陶语看出他的异常。

然而陶语还是看了出来,她急忙解下身上的安全带,蹲到他面前担忧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没事。

岳临缓缓道,眉头不经意的蹙了一下。

陶语绷着嘴角帮他把安全带解开,上手就要搀扶他起来:时间到了,咱们该回去了。

……我说了没事。

岳临不悦道,他很不喜欢陶语时刻把自己当病人的感觉。

陶语坚持:没事也该回去了,走大少爷。

岳临冷淡的和她对视,片刻之后撑着旁边的扶手站了起来,陶语见状松了口气,忙扶他往外走。

两个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车子已经缓缓朝这边驶来。

这下陶语彻底放心了,紧皱的眉头也跟着放松下来,岳临扫了她一眼,冷声道:你好像很怕我身体出问题。

……是啊,我希望大少爷健健康康的。

陶语坦然道。

岳临轻嗤一声:看来你还真的挺喜欢岳泽。

……陶语疑惑他是怎么联想到这里的,喜欢岳泽,难道不该跟岳泽一起盼着他早死吗?车子在前方停下,管家急匆匆往这边跑,岳临看着管家淡淡道:如果是因为岳泽才关心我,那我劝你可以省省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因为他想补偿我的人,但是我不会领任何一个人的情。

陶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岳临侧目看向她,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幅度:你知道为什么吗?为什么?陶语下意识的问道。

岳临嘴角的幅度消失了:因为这样会时时刻刻提醒我,你们对我好的基础,完全是为了得到我的谅解,而非自身发自内心的想对我好,你们的目的不纯,我凭什么要给你们想要的结果?陶语怔怔的看着他,明白他已经知道管家和她说过往事的事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迎合我,我不需要。

岳临平静的说完,忍着越来越剧烈的疼痛朝车子走去。

陶语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肩膀被雾雨湿了半截也不知道。

她之前在听说了两个副人格的故事之后,就知道岳临内心的创伤必然很深,可直到此刻,她才发现伤口已经深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

他不信任这个世界。

所有人对他的好,都在加剧他的痛苦,因为他心里一直记得,自己是五岁那年就被放弃的孩子,他对世界的认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分崩离析,后来父母也好,管家也好,对他的偏爱在他眼中,与其说是弥补,不如说是进一步的毁灭。

因为他们和从前不一样的态度,时刻都在告诉他,他和岳泽是不一样的,当初放弃他是因为岳泽,现在对他好也是因为岳泽,一切的基础都是岳泽,他看似拥有所有,实则没有一样是他的。

事情比她想象中难办呀。

陶语头疼的叹了声气,小跑着追了过去:您这样就太不公平了。

岳临斜了她一眼,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

陶语笑:大少爷你想多了,我是我,想做什么都是遵从了内心,而不是受了其他人的影响,如果您一定要把我的好意扭曲,那对我也不公平不是吗?她的目光里满是真诚,叫人看了就控制不住的相信,岳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陶语本就没打算听到他解释什么,笑笑之后就先他一步上车了。

两个人就此默契的当做这番谈话没有出现过,还像陶语不知道这个秘密之前一样生活,陶语就这么一边等着岳泽来找她,一边不动声色的继续从管家口中套话,想确定两个副人格除了这一个戾气来源,是否还有别的。

让她觉得欣慰又头大的是,两个副人格的生活很平稳,五岁那年的绑架案还真就是他们唯一的戾气源头。

陶语欣慰的是可以专心解决这一个源头,不用再为别的事操心,头大的是这事已经到了死胡同里,想要化解只有他们相互理解了才行。

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理解对方这件事,本就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于是陶语只能继续头大了。

又是几天过去了。

一天早上,陶语七点就被岳临叫醒,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穿着一身剪裁合理的定制西装,她有些疑惑:您要去开会吗?岳临看她一眼,沉默的往门外走去,陶语莫名的看着他的背影,他一出门就看到几个人进来了,手里还拿着各式礼服和化妆箱,她这才想起今天要去参加周老爷子的寿宴。

她忙去洗漱一番,打着哈欠挑了条小洋裙换上,然后让人开始准备妆发。

化妆的过程中,她逐渐清醒了,想起那天上门的老头,应该就是这场寿宴的主人,而岳泽似乎跟他们家有什么矛盾……岳泽这么久没来接她,肯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手脚,难不成就是这个周家?陶语的眉头渐渐皱起,不出意外的话,周英应该就是这家的子孙了,那岳泽到底和他到底有什么过节,现在还安全吗?陶语心里有无数个问题待解答,可是有偶不敢去问岳临,只能自己瞎猜,想了半天之后脑子突然白光一闪——如果岳泽和周英有过节,那今天他会出现在周家吗?!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陶语就忍不住苦笑,既然有过节,又怎么会在对方人多的时候去找不痛快,她最近真是急疯了。

现在的她因为谨慎一直在磋磨时间,如果岳泽能把她带走,那她就可以继续先前的计划,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连个方向都摸不到。

她心不在焉的等着,听到一句‘好了’之后就出门了,一出去便看到岳临西装笔挺的等在门口,陶语顿了一下,挂上一个微笑:大少爷,现在就出发吗?快中午了,走。

岳临淡淡道,目光落到她露在外头的锁骨上时皱了一下眉,不好看,加个外套。

……哪不好看了,陶语莫名的看他一眼,但还是没跟他犟,又在裙子外面搭了件礼服外套。

岳临眉头这才放松些,朝她伸出了手。

陶语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犹豫一瞬后挽上了他的胳膊。

岳临不知为何有些失望,但他什么都没说,带着陶语下楼去了。

管家早就在门口等着了,看到他们后笑了起来,总算有了种孩子娶妻结婚的欣慰感。

一路无话到周家,周老爷子早早就等在了大门口,看到岳临和陶语下车后急忙迎了过来,一阵寒暄之后把他们迎了进去。

因为岳临不喜热闹,所以周老爷子在二楼备了客房,陶语和岳临就一起去了客房休息。

经过大厅的时候,陶语察觉到周围传来很多若有似无的目光,她抿了抿唇,假装不在意的往前走。

不适应吗?岳临的声音缓缓响起。

陶语顿了一下,微笑道:还好,不过咱们会很快就走的?嗯,坐一会儿就离开。

岳临勾起唇角。

陶语斜了他一眼:这可跟说好的10分钟不一样啊。

从他们下车到现在,怎么也超过那个时间了。

岳临含笑不语,看得出心情不错。

两个人相貌卓越,走在哪里都是引人注意的样子,就别说此刻手挽着手一起了,让谁看都是郎才女貌十分般配。

岳临以前最是厌恶这种眼神,可现在竟也不觉得讨厌,甚至想再慢些走,让他们看清楚他的夫人是什么模样。

一察觉到自己这种念头,岳临表情凝固一瞬后,又很快恢复了自然。

在三层之上的走廊角落,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的人静静的看着下方两个人,不知道岳临说了什么,陶语笑得很是开心,一张小脸长了些肉,一看就是精心养出来的。

他一直以为陶语这段时间过得和他一样煎熬,但现在来看,似乎痛苦的只有他。

老板,周英就在屋里,我们现在动手吗?穿着服务员服装的安安爸爸从远处走来。

岳泽勾起唇角,眼底没有一丝笑意:先不急,等我先找小丫头算个账。

作者有话要说:  岳泽:大型捉奸现场☆、少爷有病10在客房门关上的瞬间, 陶语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岳临皱起眉头:怎么了?鼻子痒了一下。

陶语疑惑的摸了摸鼻子,怎么有种后背毛毛的感觉?岳临见她不是因为感冒, 就转身到沙发上坐下,陶语舔了舔嘴唇坐到他对面去了, 看到桌上有糕点, 就随手拿了一颗吃。

陌生的地方,你不怕别人给你下毒?岳临不赞同的看着她, 也不知道她的警惕性怎么这么差。

陶语笑了起来:看这家主人对大少爷的殷勤劲, 想也知道是不敢动手脚的, 早上起来就开始化妆了, 都没来得及吃饭, 大少爷也吃点。

她说完就从糕点盘里挑出一块看起来没那么甜的,拿着递到了岳临面前,岳临看了一眼,默默接了过来,没有说自己在她化妆的时候、就已经吃过饭的事了。

两个人坐在那里吃东西,管家看气氛不错,就进了里间等着了,没有去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等把一盘子糕点吃个差不多了, 陶语心满意足的倚在沙发上:唯一不好的就是,缺口喝的,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不急,先叫人送些饮品过来。

岳临缓缓道,当初告诉陶语只来一会儿就走, 不过是为了骗她心甘情愿的过来,现在看她还算自得,当然要留得久一点,毕竟只有久一点,周家才会相信岳家真的对他们既往不咎了。

陶语想了一下,反正也不在乎这会儿了,就点了点头站了起来,打算出去找人要两杯果汁。

她刚一出门,负责照顾他们的服务员立刻走了过来:岳少夫人,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麻烦送两杯喝的过来,谢谢。

陶语礼貌的笑笑。

服务员点了点头,转身去端饮料了。

周家给他们安排的客房位置不错,一出门就能纵览下方所有景象,而前面的装饰物又巧妙的挡住了门口,以至于陶语能随意的盯着下面看,下面的人却被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

她有些好奇的偷偷往下看,想欣赏一下有钱人过生日是什么盛景,目光一点一点的转移,看着这群衣着光鲜的人在下面喝着香槟聊天,觉得比看电视剧还有趣。

她在门口观赏了片刻,正打算转身回去的时候,突然有种被人盯着的眼睛,那人的目光火热得已经到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地步,她皱了皱眉,趁对方不注意猛地回头,正好和斜上方三楼站着的男人对视上。

那人就那么大咧咧的站在那里,没有一丝要躲避的意思,仿佛丝毫都不怕被她发现。

陶语看到他后先是一愣,接着震惊的睁大了眼睛,脸上不可抑制的露出欢快的笑。

岳泽这会儿本来还一肚子火,看到她毫不掩饰的笑后,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的朝她招了招手。

陶语正想去找他,就看到他脸色一绷,接着躲进了柱子后,她愣了一下,扭头就看到来送饮品的服务员——岳泽是混进来的,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只是一瞬间,陶语就确定了这一点,为此只能忍下去找他的冲动,把餐盘从服务员手中接了过来:谢谢,我端进去。

好的,少夫人。

服务员毕恭毕敬的把餐盘交给她,然后就站在了门口处,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

为免被人看出异常,陶语咬了咬唇,端着餐盘回屋了。

岳临正翻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书,听到动静后头也不抬道:怎么这么时间?……我叫人去端喝的后,一时好奇就在走廊里看了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有钱人。

陶语佯装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笑道,接着把餐盘里的热牛奶递给了岳临。

岳临接过来喝了一口,眼底泛起一层薄薄的笑意:有钱人很好看?好看啊,我以前哪接触过啊。

陶语顺着他的话扯犊子,有些心不在焉的喝着果汁。

岳临看她一眼:这里最有钱的人是我。

所以你最好看。

陶语想也不想的敷衍,敷衍完才觉得自己这句话有些冒犯了,忙紧张的抬起头。

岳临斜了她一眼:肤浅。

话虽然这么说,可耳根子却好像热了起来。

嘿嘿,开个玩笑嘛,陶语干笑,眼珠转了一下道,那个,咱们是不是这会儿不急着走啊?岳临点了点头,陶语脸上的笑更加真实了些:既然不打算走,我能下去溜达一圈吗?我还没见过这种场面,实在是太好奇了。

我和你一起。

岳临说完就要起来。

陶语急忙道:不用不用,你就在这里休息,我自己出去看看,很快就回来了。

当然,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估计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除非那个副人格的戾气彻底消失。

岳临看着她闪躲的表情,眉头不经意间蹙了一下,但他在陶语看过来的时候,已经仿佛没事了一样:嗯,去。

好。

陶语听到他答应了,心里终于放松下来,接着迫不及待的从房间里出去了。

管家听到动静,忍不住从里间走了出来,看到屋里只剩下岳临一个人后,有些不解道:大少奶奶去哪了?出去看看。

岳临平静道。

管家疑惑:外面的人她都不认识,有什么可看的?我也很想知道,外面有什么可看的,岳临说完就站了起来,眉眼不动道,走,出去看看。

他说完就朝外面走去,管家不解的看他一眼,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陶语出门后就急匆匆的看向四楼,却什么人都看不到了,她皱眉刚要上楼,就看到下面大厅里熟悉的身影闪过。

知道岳泽还没走,她脸上露出放心的笑,踩着高跟鞋哒哒的下楼去了,贴着墙边朝刚刚看到岳泽的地方走去,她刚一下楼,岳临和管家就跟着出门了。

大厅内衣香鬓影,谁也没注意到岳家大少奶奶下楼了,倒是几个在墙根处聊小话的小姐注意到她了,其中一个撞了一下身边女孩的肩膀,女孩立刻看了过去,看到是陶语后眯了下眼睛,对自己小姐妹说了句话。

陶语此刻心心念念找到岳泽离开这里,没有注意到有人已经盯上她了,所以在走进一个没人的走廊时,被泼了一脸水的瞬间顿时愣住了。

哎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年纪不大的女孩着急道,一边问一边从手包里掏出纸巾往她脸上糊。

陶语忙往后推一步,避开她手的同时,将纸巾也拿了过来,稍微擦了两下后皱眉道:算了,下次小心点。

我真不是故意的,您肯定不会跟我一个小姑娘计较的?要是别人知道了,肯定会对您的名声不好的,所以这件事就算了可以吗?那女孩担忧道。

从来都是受害者开口说原不原谅,还没听过做错事的人这样半威胁的说话。

她说得陶语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她,正巧看到她眼底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

女孩没想到她会突然看过来,忙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

陶语无语的笑了笑:朋友,你这是故意的?怎么会,我当然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你走那么快,我也不会碰到你,女孩有些委屈,我朋友也在,她们也可以为我作证的。

她说着话,几个千金小姐就走了过来,陶语看到带头的那个女孩后,心里的怒火顿时去了大半,被深深的无语感彻底代替。

岳大少奶奶,我可以替我这位朋友作证,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带头的女生一股小白花气息,看起来比泼水的姑娘还委屈。

陶语眨了眨眼:周嫣然?您认识我呀?周嫣然笑了起来,还真是我的荣幸呢。

陶语一听还真是,瞬间觉得好笑起来,但为了避免自己看起来很奇怪,她只能憋住:你别告诉我,你有个亲戚叫周英。

那是我哥,怎么了?周嫣然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最近岳家二少爷砸场子的事可还没过去呢。

陶语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大佬这都是什么恶趣味,第一个世界让人家是情侣,现在就成了兄妹了,难不成大佬喜欢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戏码?你笑什么?周嫣然的表情不好起来。

陶语咳了一声,板着脸道:你管我笑什么,她泼我水的事是你指使的?你有什么证据吗?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要乱说,虽然周家比不上岳家,但我们好歹也是名门,声誉也是很重要的。

周嫣然不高兴道。

她身边的人立刻接话:周小姐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她也不懂这些。

说得也是,毕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肯定不理解这些东西,周嫣然理解似的叹了声气,岳大少奶奶以后别这样了,我朋友泼水是她的不对,我让她给您道歉好吗?陶语挑眉:只是道歉?不然呢,今天是爷爷寿宴,岳大少都要给我爷爷三分薄面,您要是闹得太过,恐怕岳大少会不高兴?周嫣然为难的看她一眼,一副为她考虑的样子。

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在陶语眼里简直就像写着‘就是我让人泼的有本事你打我啊’这些字。

没想到每个世界的她好像都没什么长进,唯一的技能就是仗势欺人。

陶语活动了一下手腕,淡淡道:她不用道歉,你来道,九十度鞠躬那种。

周嫣然一听忍不住嗤笑一声,露出了她本来的面目:您这话就可笑了,凭什么我要……啪!一巴掌甩过去,世界都好像安静下来了的样子,陶语满意的吹了吹手心,笑眯眯道:态度还挺诚恳,既然这样,那我就原谅你了。

先撩者贱,要不是因为急着去找岳泽,她肯定要把这里每一个目中无人的蠢蛋都教训一下,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

这么想着,陶语大步朝前走去,周嫣然身边的人吓得不敢吭声,倒是周嫣然眼睛红彤彤的扭头,厉声道:你给我站住!你管我站不站住。

陶语一边走一边挑衅。

周嫣然的理智彻底崩了,又羞又恨道:你一个没教养的穷鬼下等人!不就是因为八字好才攀上岳家的高枝吗?还真当自己是岳家正式娶进门的少奶奶了?你连个婚礼都不配有,岳大少是嫌你丢人!她声音太大,陶语怕引来其他人,到时候就不好脱身了,于是皱眉折了回去,站在她面前冷淡道:关你屁事。

周嫣然噎了一下,怒气更盛:岳大少的身体好了,肯定看不上你这种粗人,要是不好,你就等着守寡,到时候我看你一个没权没势的女人能在岳家捞到什么好!她在说这段话的时候,岳临在大厅里找了一圈后正走到这个走廊口,一听到周嫣然的声音脸色就沉了下来,跟在旁边的管家脸色也不好,这女人也太过分了,欺辱大少奶奶不说,还这样诅咒大少爷。

他当即要去走廊里找说这话的人算账,被岳临拦了下来,管家犹豫一下,还是停了下来。

走廊里,周嫣然看到陶语沉默下来后当即舒坦了:你真当自己是大少奶奶了?我告诉你,没有那个命,就是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这位置也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难不成还是你的?陶语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周嫣然一噎,正要继续跟她吵,陶语又一个巴掌打了下来,周嫣然顿时傻在了原地,她那些小姐妹像鹌鹑一样没有敢出来替她讨公道的。

陶语再没权没势,现在也是陶家少夫人,她们一看她这么强硬,当即都不敢跟她硬碰了。

陶语的巴掌声很响,响到站在拐角处的岳临都听得一清二楚,管家登时就要冲进来,又一次被岳临的眼神制止,看到岳临毫不担心的样子后,他这才明白过来挨打的不是陶语。

也是,到底是岳家大少奶奶,就算是排挤,谁也不敢巴掌对她。

走廊里,陶语吹了吹自己有些发红的手掌,微笑道:这一巴掌,是教育你不要出言不逊,我家大少爷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她的话音刚落,管家瞬间看到岳临的嘴角扬了起来,只是这过程太短,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岳临已经恢复平静了,导致他觉得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你……泼妇!周嫣然彻底声嘶力竭起来,我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我岳临的妻子,当然可以嚣张一辈子。

走廊尽头传来岳临从容的声音,几个女孩同时一僵,周嫣然开始慌乱起来,而陶语则是咯噔一下。

岳临缓缓走了过来,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陶语,眼底尽数是旁人看不懂的东西,陶语看到他后笑笑,识相的走到他身边站定。

周嫣然脸色惨白的回头:大少爷你听我解释,是她……原来周家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看来老爷子打拼一世,倒是在子孙的教育问题上疏忽了。

岳临冷淡的为这件事定了性质。

周嫣然不可置信的看向他:不是的,您听我解释!怎么回事?岳临平静的和陶语对视,连余光都不屑分给她。

陶语老实道:她们几个整我,往我身上泼水。

不是我做的!我也没有想整你,这只是我朋友不小心撒在你身上的,周嫣然说完眼睛红了红,我跟这件事无关,我的朋友们都可以作证,你为什么要打我?她说完一行清泪就流了下来,和一脸冷漠的陶语比起来,谁看都觉得她更像受害者。

我没有!陶语怕岳临真信了她,忙睁大眼睛无辜道。

而一直藏在某个角落、却因为某种原因不敢现身的岳泽眉头皱了起来,从刚才起他就看着这场闹剧,如果不是安安爸爸强行拦住他,他早在陶语被泼水的时候就冲上来了,见陶语轻松反杀后才松了口气。

但岳临偏偏这个时候来了,这会儿周嫣然演得一手好戏,如果他就这么信了她的话,那自己肯定要冲上去给他一拳。

岳泽默默握紧了拳头。

岳临倒是没有反应,只是看到陶语湿了的外套和头发后皱起眉头:去收拾一下。

岳泽一愣,陶语被护着他应该高兴才对,可不知道为什么,反而升起了一股巨大的危机感。

陶语松了口气,知道岳临这是要替她讨回公道了,于是顺从的转身回客房了,一边走一边庆幸,自己都不知道岳临什么时候跟过来了,幸亏有不长眼的开路,否则她还真要被抓个现行了。

陶语一边后怕一边匆匆往楼上去,一开门就被一股大力拖进门里,她下意识的想要惊叫,却被堵住了嘴。

嘘,是我。

耳边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身体紧绷的陶语瞬间放松下来,放松之后带着怒意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压着声音不高兴道:你疯啦,怎么跑这屋来了?怎么,岳家大少爷用的房间,我不能进来?岳泽不在意道,看陶语还是不高兴,顿了一下后抿唇,刚才的事我都看到了,岳临这会儿正忙着收拾周家,没那么快回来。

那也不行啊,你怎么进来的?有没有让人看到?陶语皱眉。

岳泽不高兴的看着她:喂,我就那么见不得人?见不见得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问你,你跟周家少爷到底有什么矛盾,最近是不是遇到危险了?陶语一本正经的问道。

岳泽眨了眨眼睛,半晌笑了起来:你关心我?废话,你和他到底怎么回事?!陶语见他一副不在意的模样,不免有些窝火。

岳泽见她这么着急,就想摸摸她的头发,但手刚一动就停了下来。

今天的她精致又漂亮,头发也被梳得整整齐齐,万一他给摸坏了就不好了。

也没什么大矛盾,上次赛车赢他被记恨上了,所以前些日子找我麻烦,我最近想教训回去,差不多就要搞定了,放心。

陶语怀疑的看他一眼,见他一副笃定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声气:算了,你的事你有分寸就好,我们什么时候走?想跟我走?岳泽笑道。

陶语想也不想道:废话,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接我吗?我们现在离开?现在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就是个死局,只有破出去,她才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不能再留在岳临身边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岳临身边也挺高兴的,看这小脸,好像胖了不少啊,总不会是想我想的。

岳泽嗤了一声,满不在乎道。

虽然现在看到陶语,能确定她对自己还是喜欢的,可刚才那一幕,还是像根小刺一样扎在他心里。

陶语顿了一下,皱起眉头:你什么意思?这么明显,听不出来吗?岳泽扬眉。

陶语抿起唇:抱歉,听不出来。

岳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晌,最后突然笑了起来,笑眯眯的把她抱回怀里:我在吃醋啊傻子,看到你好好的,觉得放心了的同时又有些不甘心,凭什么担心煎熬的只有我,你这个没心没肺的被岳临养得白白胖胖的,怕你因此变心怎么办?……你想多了。

陶语的脸闷在他怀里,此刻说话有些不清楚。

岳泽把她从怀里拉出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捏了起来,陶语不满的哼唧两声,拍开了他的手:到底走不走啊。

不走。

岳泽脸上的笑意少了几分。

陶语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我今天不方便,要把周家少爷解决一下,岳泽叹了声气,再抚上她脸的手顿时温柔起来,他是个疯子,不解决他,我不放心带你走。

……你打算怎么解决?陶语担忧的看着他,按照剧情来说,反派boss不到最后是不会被搞定的,自己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行啊。

岳泽看着她担心的小模样,心里那点不确定瞬间消失了,他笑了一声:别担心,刚刚已经给他打了麻醉,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解决。

你要杀人?陶语担忧的看向他。

这个世界跟普通世界的规则秩序不太相同,她从那次枪战的时候就看出来了,但还是会为此担心,毕竟她不希望自己还没来得及治疗的时候,副人格就被关进了牢里。

岳泽轻笑:放心,不会的,只是给他个教训,让他这辈子都不敢再惹事而已,你等着我,我过两天就去岳家接你。

陶语担忧的点了点头,刚要说什么,就听到岳泽不经意的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岳临欺负你了没?没有,他能欺负我什么,陶语叹息一声,有些头疼道,倒是你,说好了接我却一直没来,知道我有多着急吗?好,我这两天就去好不好?岳泽最终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陶语看了他一眼,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身后就传来了敲玻璃声,她一个激灵回头,看到安安爸爸在窗台外面正在敲窗户,她猛地松了口气。

我得走了丫头,亲一个呗。

岳泽带着笑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陶语回头看向他,在岳泽一脸的期待中踮起脚尖,然后在他耳边缓缓道:你不带我走,我为什么要亲你?……这么绝情吗?岳泽失笑。

陶语白了他一眼站定,还未说话就被他抱进了怀里,然后唧一声吸了她的脸蛋一下,接着意犹未尽的放开手:果然还是胖点好,等我接你走了,肯定好好养你。

……滚。

陶语无语的看着他这幅无赖样。

岳泽笑着走向窗边,直接跳到了外面的窗台上,然后灵活的扳着窗台往上爬去,陶语在窗边紧张的看着他,确定他翻到上一层后才松了口气。

大厅内,周老爷子脸色铁青的给了周嫣然一巴掌,这一巴掌惊动了所有客人,大家都惊讶的看了过来,就连正在奏乐的乐队都停了下来,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下来。

周嫣然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比起挨打的疼痛感,更让她觉得耻辱的是当众被打这件事。

到了现在一场好好的寿宴气氛算是毁了,岳临却好像事不关己一般:周老爷子何必动怒。

嫣然作为周家女儿,竟然在这种日子怠慢客人,当然该罚,周老爷子面色不好的看着岳临,这件事是她不对,老头子代她跟大少爷道个歉。

不必了,我身体不好,就不多留了,祝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岳临冷淡的说着吉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诅咒周老爷子一样。

周老爷子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再的赔笑,直到岳临转身上楼,脸色才猛地阴沉下来。

管家转身时瞟到他的脸色,跟着岳临走上二楼后才担忧道:大少爷,现在寿宴搞砸了,周老爷子恐怕对咱们有了戒心,后面的事怕是不好做了。

是他们惹事在先。

岳临缓缓道。

……可大少奶奶已经替自己讨回公道了,而且是连本带利都讨回来的那种,他们大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的。

管家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岳临缓缓朝客房走,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微微侧目道最重要的是,有太多不长眼睛的蠢货,如果这种事我不亲自制止,那以后跟陶语挑衅的人只会更多,她这次可以不用吃亏,下次呢?管家愣了一下:您竟然已经想这么远了……那些所谓的上等人都势利得狠,如果这次轻易算了,会给他们一种岳家不重视大少奶奶的错觉,那以后恐怕惹事的人会更多。

当然要想得远一些,岳临脚步顿了一下,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往后的日子长着呢,最好是一开始就解决所有麻烦,才能顺心的过一辈子。

大少爷……管家不知为何眼眶有些红。

岳临勾起唇角:你之前说的对,我是需要好好想一想我们的关系,再去决定该怎么做,现在我想好了,打算和她好好谈谈。

这一次不因为任何人任何原因,只是因为我喜欢她,想和她共度一生而已。

管家怔愣的看着他,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等他反应过来岳临说了什么时,岳临已经进了屋,他沉默半晌,最终没有进去。

岳临进屋时,陶语正在窗边往外看,一听到身后传来了动静,她急忙回头看了过去,看到岳临后先是一愣,随后故作无事的朝他走去:你回来了啊,怎么解决的?放心,已经帮你出过气了。

岳临淡淡道。

陶语顿了一下,奇怪的看向他,她怎么觉得,这人的心情好像不错?看什么?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岳临的心情确实不错。

陶语笑笑:没事,咱们现在回去吗?嗯,再留下也没意义了,走,有家私房菜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岳临眼睛中泛着微光。

陶语眨了眨眼睛,好笑道:周家是给什么巨额赔偿金了吗?为什么你这么开心?……没有。

岳临立刻收敛些许,苍白的脸上难得浮起一层薄红。

陶语随意的应了一声,惦记着还在楼上搞事的岳泽,为了避免兄弟两人相见,她催促道:那家私房菜好吃吗?我这会儿好饿啊。

……你不是刚用过糕点吗?岳临说完想起这位的食量,温柔的勾起唇角,走。

他说完就去桌子上拿拉下的手机,陶语兀自站在那里,还在因为他刚刚的微笑失神——难道是中彩票了?岳大少爷竟然也有这么开心的一天!陶语愣了半天,意识到岳临拿个东西的时间也太久了,忍不住回过头去,结果就看到岳临拿着手机站得笔直,正面朝着窗子的方向,她心里咯噔一声,急忙跑去挡在他面前。

咱们走。

陶语脸上笑出一朵花来。

岳临的目光却不在她的脸上,只是平静的落在窗台处那个明显的鞋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周嫣然、周英:我们就是砖,哪里需要哪里搬朋友们,这些都不算什么,这是在为憋个大的做准备,真正的修罗场快要到来了☆、少爷有病11陶语心里一激灵, 忙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岳临蹙了蹙眉, 缓缓越过她走到窗边, 看着上面的鞋印淡淡道:这里之前没有这种东西。

……什么啊, 陶语干笑一声,走到他身边后才故作疑惑, 谁踩过这里吗,怎么会有个鞋印?岳临盯着看了片刻, 无所谓道:不知道。

见他没有太好奇, 也没想到其他方面去, 陶语松了口气,讪讪道:可能是之前佣人打扫时不小心弄上的, 不管这些了, 咱们先回去。

嗯。

岳临又看了鞋印一眼, 接着朝陶语伸出手。

陶语心里正慌,这会儿看他愿意走了, 想也不想的牵了上去, 岳临整个人都一僵,接着耳朵泛红的牵着她往外走去。

在门口已经等得心急的管家, 正要推门进去催一下时, 就看到两个人牵着手出来了, 他眼睛一亮, 接着想到可怜的二少爷,默默在心里叹了声气。

陶语心不在焉的跟着岳临往外走,经过大厅时, 她感觉到来自楼上的死亡凝视,她下意识的抬头,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岳临这会儿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余光瞟到她抬头时,也跟着抬头看了过去,只是她看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在看什么?嗯?没什么,随便看看而已。

陶语一凛,忙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不敢再胡乱看了。

岳临看她一眼,又很快别过脸去,仿佛很怕她发现自己在看她一样。

等意识到自己这难得产生的情绪时,岳临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显的幅度,长这么大第一次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不过好像还不错。

两人一路无话到了私房菜,车子直接开进了别院里,陶语下车的瞬间,就看到了美如画的园林景色,宜人的风景里伴随着鸟叫声,无论是视觉还是听觉都给人以享受,她刚刚一直在紧绷的心总算放松了些。

这里景致还不错。

岳临缓缓道。

陶语环顾一圈,最后笑了起来:很漂亮啊,这种地方一看就特别贵。

岳泽今天的事不管顺不顺利,周家人都不敢真的动他,而自己也没有任何能帮到他的地方,只能被动等着他来带她离开,所以还是不要胡思乱想了,万一惹得岳临怀疑,那就更得不偿失了。

岳临听到她的话眼底泛起笑意,她三句话不离钱,仿佛事事都能用钱衡量,如果是别的女人,他肯定会觉得庸俗不堪,可说这话的人变成她,他却只觉得可爱。

真是没救了,更没救的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处处对她不同常人,还骗自己说是因为想从岳泽手里抢玩具,但丝毫没想过自己对她的感情,即便怀疑也会压下,直到今天她为自己出头,他才清楚的感受到那股悸动。

大少爷?陶语疑惑的看向他。

岳临猛然回神:嗯?我跟你说话呢,你在想什么?陶语笑了起来,脸上的酒窝若隐若现。

岳临垂眸掩下眼中情愫:说了什么?也没什么,就是好奇多少钱一桌,都是些废话。

只是看到他在走神,所以有些担心他是不是又想起那个鞋印了,所以才匆忙打断。

岳临一听她还在想这件事,眼底的笑意浓了一分:放心,我们吃得起。

……那是,大少爷最有钱了。

陶语嘿嘿一笑,跟着他往前走。

岳临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这里的特色,陶语难得见他话多的样子,不免有些惊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他说了什么内容倒是没怎么听进去。

岳临起初说得还算起劲,渐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干脆闭上了嘴,一双耳朵红得仿佛煮过了一样。

陶语还在疑惑:怎么不说了?……不想说,去吃饭。

岳临说完看了她一眼,抿着唇往前走去。

陶语落下他两步,看着他有些匆忙的脚步更加疑惑,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总觉得大少爷好像害羞了?一冒出这个想法,她就忍不住觉得自己疯球了,这位少爷连喜怒哀乐都很少有,更何况害羞这种高难度的情绪。

她按了按自己刚刚过度紧张的脑门,好笑的跟了上去:大少爷,你可真厉害,对这里什么都知道。

何止是这里,但凡是市内所有排得上名的私房菜,我都知道。

岳临语气平淡道,可如果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他话里的不经意的炫耀。

陶语一听顿了一下,接着有些不是滋味的恭维:那大少爷岂不是吃过很多好吃的,看来以后在这方面还是要请教你才行。

岳临的身体注定不能去人太多的地方,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私房菜,恐怕就是这个原因。

请教有什么用,一个人一个口味,谁也说不好,岳临说完停了一下,接着不经意道,不过你以后如果有空,我就带你挨家去尝,你觉得呢?当然好了。

陶语笑了起来。

岳临的唇角也动了动,同时加快了脚步,管家含笑在他们身后跟了会儿,等到了目的地不远处他就停了下来,叫人单独给他上菜,好不去打扰小两口的二人世界。

包间是一个小亭子,周围设置了小桥流水的景观,加上假山的搭配,巧妙的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独立空间。

岳临此刻已经有些气息不匀了,但他看到陶语满脸好奇的四处张望后,忍下了那一点不舒服,等到凉菜开始上时,才嘱咐她:坐下。

哦,好。

陶语急忙坐到他对面,半晌忍不住笑了起来。

岳临微微扬眉:笑什么?没事,只是觉得,这张桌子比起家里那个,实在是太近了。

陶语说着比划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家里那张长桌和现实中大佬家的那张一样,两个人坐对面吃个饭,感觉就像异地一样,哪像这里的小圆桌子,两个人之间只有一臂长。

岳临看着也是好笑,想了一下道:那张桌子旧了。

嗯?陶语不解的看着他。

岳临淡定道:家里那张桌子,已经放在那里好多年了,太旧了,我打算换一张,你觉得这张怎么样?他说完点了点面前的石桌。

陶语嘴角抽了抽:……这桌子放院子里好看,但屋里还是不太合适,要是实木的感觉还行,就是怎么突然想起换桌子了?早就想换了,岳临端起杯子欣赏,刻意不去看她的眼睛,只是之前忘记了,你现在说了,我才想起来。

陶语懵懵的应了一声,随后道:您要是实在想换的话,那就换了。

还是那句话,幸亏不是现实世界,否则她肯定要心疼死的。

岳临见她同意了,心情变得不错了些,正要拿筷子时,突然感觉到手心一阵颤抖,他皱了皱眉头,不动声色道:你可以帮我去找一下服务员吗?我想要壶龙井。

这个茶不好喝吗?陶语点了点桌上的茶壶,看到岳临摇头后无奈,好,我去找服务员帮你换。

她说完就拿着茶壶出去了,岳临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确定她走到看不到自己的地方时,立刻从口袋里拿出几颗药放入嘴里,然后强行咽了下去,吃完看着自己发颤的手心,先前一直不错的心情终于晴转阴了。

他之前也几次当着陶语的面犯病吃药,可从未像今天这样一般,那么怕她看到自己废物的模样,似乎从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就彻底在陶语面前抬不起头来了。

自卑,刻到骨子里的自卑。

等陶语转了一圈回来时,他的手就没那么颤了,岳临肩膀总算不再紧绷,看着陶语失落的脸道:没换吗?我没看见服务员啊。

陶语无辜道。

岳临顿了一下,接着按了一下石桌下的呼叫器:我刚想起来,这里有呼叫器,不用直接出去找。

……说好的很熟悉这里呢?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他刚刚叭叭说的那一大堆该不会是网站上抄的?岳临抱歉一笑:刚想起来。

看着他脸上清晰的笑容,陶语再次愣住了,岳临从她手里将茶壶接过去,一抬头就看到她怔愣的表情:怎么了?……没事,就是觉得大少爷笑得很好看。

陶语意识到自己的失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

岳临嘴角的幅度先是消失,接着又扩大了些:喜欢?……这个问题就有些危险了,今天刚被某个人嘬了一口,她可不敢胡乱答,于是她给岳临的回答是往他碗里夹了一块白切鸡,替我试试毒。

岳临扫了她一眼,把她夹过来的东西给吃了,点了点头道:特别难吃,你不要吃了。

……信你才有鬼,陶语斜他一眼,不客气的给自己夹了一块。

岳临含笑看她一眼,又给她挑了些别的放到碟子里,陶语见状道: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你好好吃饭。

岳临说完话,又帮她盛了碗汤。

陶语无奈的看他一眼,知道这位少爷不是自己能劝住的,干脆埋头苦吃起来,等桌上东西减少了一大半,她终于撑得叹了声气,再看自己的碗碟里干干净净的,而岳临也没有再往那里运输食物。

她挑了挑眉,就听到岳临淡淡道:投喂这么多天了,我当然知道你的饭量有多少,今天还不错,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看来这里的厨师做得比我好吃。

……大少爷最近做的也不错,就是今天胃口有点好而已。

陶语讪讪一笑,总觉得这话再聊下去就有些暧昧了。

岳临深深的看她一眼,突然沉默下来,陶语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空气里掺杂着淡淡的尴尬。

陶语正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时,岳临按下了呼叫器,服务员很快就进来收拾了,陶语不用再绞尽脑汁说些什么,顿时松了口气。

趁服务员收拾的时候,她休息片刻就开口道:大少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

不急,我有话跟你说。

岳临的手指不自觉的抚过茶杯的杯口。

陶语心里一紧,隐隐有了个预感,她勉强笑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您该休息了。

不,我要现在说。

岳临坦然和她对视,就像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他从出生就比普通人的起点高,所受的教育也是想要就去争取,既然如今已经确定,那他能等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陶语瞬间慌了,还要故作淡定:是吗?什么事那么重要啊。

如果看不出他的眼神意味着什么,那她也白瞎前面经历的几个世界了,只是岳临一直不是拿她当报复岳泽的武器吗,什么时候对一个武器动感情了?岳临沉默不语,等服务员都离开后,他才缓缓道:你打算叫我少爷到什么时候?……这个句式可真不是一般的耳熟呢,陶语只能装傻:您是岳家大少爷,我当然要叫您大少爷了。

可是我不喜欢。

岳临不悦道。

陶语眼皮抽了一下,故作镇定道:这哪是您喜不喜欢能决定的,我这也是礼貌起见,毕竟所有人都是这么称呼您的。

岳临再次沉默,许久之后平静道: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陶语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正当气氛陷入尴尬时,管家急匆匆从外面进来,看到岳临后立刻道:大少爷,我有事要跟您说。

他说完就看了陶语一眼,陶语这会儿正愁没办法逃走,一听到他说话立刻点了点头,识相的走了出去。

管家这才急匆匆道:刚刚周家开宴,却找不到周英,后来周老爷子觉得不对,就叫人调出监控查看,结果看到了二少爷平时的同伴,还有一个跟二少爷极其相似的身影扛着一个麻袋离开了。

所以岳泽趁今天周家忙乱,混进去把周英绑走了?岳临的声音里夹杂一丝火气,不是因为岳泽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他和陶语的谈话被打断了。

管家为难的点了点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周老爷子刚刚打电话过来跟咱们要人,您看?岳泽闯的祸,关岳家什么事,不必理会。

岳临垂眸。

管家犹豫的看他一眼:可是院子里的监控拍到,二少爷从咱们休息的那间客房沿着窗户爬上了三楼,周老爷子似乎觉得这事是您和二少爷一起做的,您今日去的目的是为了给二少爷打掩护。

岳临一怔,接着想到什么,眼神暗了下来:岳泽什么时候从客房出去的?在我们去之前还是之后?……是之后。

管家的手不自觉的恭敬起来,想帮岳泽和陶语解释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毕竟想出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之后,岳临眼底一片冷凝,瞬间回忆起方才陶语在周家的反常,我去了之后,只离开了短短一会儿,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大少奶奶回房前。

管家硬着头皮道。

岳临眼底闪过一丝被愚弄的怒意:所以她已经和岳泽见过面了。

怪不得看到鞋印后那么紧张,原来是怕他发现,也是他蠢,竟然连她那么明显的心虚都没看出来,还沉浸在自己可笑的幻觉里。

说不定只是凑巧呢,毕竟二少爷只在房里出现短短几分钟。

管家干巴巴道。

岳临侧目冷漠道:周家现在想怎么样?提起正事,管家立刻站得直了些:周英是周家唯一的孙子,周老爷子向来宝贝的紧,现在丢了之后迁怒岳家,希望您能去给他一个说法。

岳临讽刺的勾起唇角:那老头子昏了头了吗?找我要说法,确定能要到?谁不知道他和岳泽向来不合,竟然会怀疑他和岳泽一起生事,当真是愚蠢。

话是这么说,可他到底提出来了,咱如果不去当面对峙,恐怕反而衬得咱们心虚。

管家担忧道。

岳临此刻心里不住翻搅,正是难受的时候,闻言沉默一瞬,半晌道:去见他。

他现在还没有恢复理智,这个时候去面对陶语,只会把事情搞得更糟,还不如先去周家发泄一下,等冷静了再找她谈。

管家一听忙点头,伸手就要去扶,岳临冷着脸避开了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往外走去。

管家心里叹息一声,急忙跟了过去。

陶语已经在外面等了半天了,看到他们后忙笑着迎上去:要走了……我有事出去,待会儿叫司机送你先回家。

岳临此刻看她的笑,只会觉得虚伪,冷淡着打断了她的话。

陶语看到他不高兴的样子愣了一下,呐呐的点了点头,等她反应过来时,岳临和管家就只剩下背影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心里疑惑一瞬,接着想起在周家做坏事的岳泽,她下意识的想跟过去,却被保镖拦截了:大少奶奶,我们送您回家。

陶语皱眉看向岳临的背影,最终无奈的跟着保镖离开了。

岳临冷着脸坐上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管家担心的看他一眼,总觉得他这会儿去周家不仅不能把事情解决,恐怕还会激化矛盾。

那个,大少爷,周家老爷子虽然不足为惧,但到底是场面上的人,而且今天是他寿宴,咱到时候说话多少客气些,该维持的体面还是要有的。

管家迟疑的提醒。

岳临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觉得他还有体面可留?管家顿了一下,想起今天大少爷当面让周家小姐下不来台的事,加上二少爷把周家少爷给劫走,周家老爷子的脸还真是被丢个一干二净,什么体面都不剩了。

他咳了一声:多少还是要给他留些面子的。

岳临冷着脸不说话,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到了周家,宾客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大厅里只剩下几个周家的人,周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看到岳临来了之后连起身都没有。

岳临也不在意,平静的走到他对面坐下:周老爷子叫我回来可是有什么事?什么事我刚才已经在电话里跟贵府管家说过了,大少爷,老头子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周老爷子压着火气道。

岳临看向他:我怎么听不懂您的意思?别跟我来这套!监控里清清楚楚的拍到岳泽从你屋里出来,你还想抵赖?!周老爷子气得呼吸都不稳了,我好心想和你和解,却没想到你们兄弟俩里应外合,倒是把我骗了个透,现在还请大少爷把周英送回来,否则休怪老头子不客气!岳临嘲讽的勾起唇角:既然有监控,就应该知道那个时间我在做什么,我和岳泽从头到尾都没见面,老爷子说我和他里应外合,未免太不妥当了。

你还装!我就说大少爷怎么会和嫣然一个小姑娘计较,原来是为了择清楚自己,好让我无话可说是吗?!周老爷子脸色阴沉下来,如果大少爷还这么没有诚意,那我们也就没必要谈下去了。

岳临抬眼看他:你想怎么样?我就周英这么一个孙子,谁要敢动他半分,我就和谁鱼死网破。

周老爷子阴沉道,全无之前和蔼的模样。

岳临垂下眼眸,掩饰眼中不屑:还是那句话,我和岳泽没有任何关系,今日一切都是巧合,我来就是为了和老爷子缓和关系,虽然中间有些不愉快,但是初心是好的,老爷子爱信不信,至于周英……谁绑的他你就找谁去,这个黑锅岳家不背。

他言下之意,竟是岳家不管岳泽生死的意思。

管家心中一惊:大少爷……好,这可是你说的,那老头子可就记住了,到时候如果不小心把二少爷碰出个意外来,你们岳家可不能再来问责。

周老爷子立刻道。

岳临嘲讽的勾起唇角:周老爷子叫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刚才是被陶语和岳泽见面的事气昏了头,来的路上仔细想想,周老爷子也不是那么蠢的人,如果他不知道自己和岳泽的关系,又怎么会在周英找人杀岳泽后,堂而皇之的上门道歉。

周老爷子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他会和岳泽联手,这会儿之所以会这么说,不过是为了逼他表态,好放手去找岳泽的麻烦而已。

周老爷子一愣,随后心虚的发火:大少爷这是什么意思?我现在是相信你的人品,所以才这么容易算了,难不成你当我是故意激你?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周老爷子还是不用费力气了,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岳泽和我无关,和周家无关,他的事他自己会负责,您以后还是不要来麻烦我了。

岳临淡淡道。

周老爷子见他已经看出来了,索性也不掩饰了,冷笑道:岳泽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周家,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自便。

岳临淡淡说完便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时微微侧目,这件事说起来,还是令孙挑衅在先,等找到了周英,周老爷子先不要忙生意上的事,还是教教他做人的道理为好,毕竟贵府的家风……他的话没说完,讥讽的看了眼角落里正往这边偷看的周嫣然,周嫣然没想到被他发现了,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岳临的话直指周家人没教养,向来好面子的周老爷子气结,但又不能把他怎么样,气得猛拍一下桌子,响声直接传到了已经出门口的岳临耳朵里,然而他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冷着脸朝外走去。

他过来把周家人讽刺一顿,本以为心情会好一点,但现在看来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觉得更加愤怒,只要一想到岳泽和陶语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他心里的嫉妒就不住的发酵膨胀,几乎要冲破他的身体控制他的灵魂,彻底把他变成丑陋的怪物。

管家担忧的跟在他身后,看到他脸色越来越差,急忙道:大少爷,您慢些。

岳临置若罔闻,丝毫没有放低速度,等到了车上时,整个人都变得无力,如果不是及时坐到座位上,恐怕已经摔倒了。

大少爷,吃药。

管家急忙从车载保鲜柜里把药取出来,连同热水一起送到他手上。

岳临一言不发的把药吃了,半晌露出一个苦笑:管家,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废物?怎么会,大少爷独力支撑岳家产业,脑子聪慧又与人为善,是这世上最有用的人。

管家想也不想道。

岳临眼底露出一丝嘲讽:是吗?可这一切,都比不上一个健康的身体不是吗?管家张了张嘴,半晌呐呐道:大少爷,您别这么想……我处处比岳泽强,唯独身体不如他,岳临说完顿了顿,半晌冷淡道,如果当初父亲母亲选择的是我,是不是我和岳泽的身份就调换了。

如果当初被选择的是他,虽然后来会被放逐,但会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不用时刻都要吃药吊命苟延残喘,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或许他会心有不平,去夺走岳泽的未婚妻,会毫无障碍的去追求她。

那个时候的陶语,是不是也会像此刻喜欢岳泽一样喜欢上他?管家心里一阵一阵的难过,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知道大少爷肯定无数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只有这一次问了出来,想来二少爷和大少奶奶的事让他很伤心。

他叹了声气:大少爷,世事已定,何必想这些。

……是啊,何必去想。

岳临垂眸,他只管抓住他想要的就是,至于之前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陶语心神不宁的回到家里,走进大厅后就没往上走了,只是在门口走来走去,想第一时间见到岳临,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等了很久,终于把岳临给等来了,看到车子进入前院后,她急忙跑了过去,待车门一开就伸手去扶:大少爷,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话没说完,岳临就从她身边经过,仿佛没看到她的手一样,陶语身体一僵,随后有种不好预感成真了的想法。

岳临走了几步,没有听到她追上来的声音,蹙眉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她还停在车边后,不悦的沉声道:跟我过来。

陶语心里咯噔一下,有种被捉奸的慌乱感。

没办法,虽然这里的副人格有各自独力的思想,可对她这个外来者来说,两个人就是一个,都是她要攻略的对象,只有难易之分,没有亲疏之别,所以不管被谁抓到和另一个干了什么,都是心里虚虚的。

现在显然是被岳临抓到她和岳泽的把柄了。

陶语如同考砸了的小学生一般,局促的跟着岳临往家里走,明知道等待她的是什么,却没有反抗的胆量。

两个人一路沉默走到房门前,岳临站在门口停了下来,将门开了之后侧身让出一条路,冷淡道:进去。

……好。

陶语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担心又是关禁闭,但她也只能点了点头,乖乖的走了进去。

好在岳临没有把她一个人关起来的想法,在她进去后,自己也跟着走了进去,关上门后把门反锁,反锁的声音嘎达一声,如一记小锤子一样敲在了陶语心上。

你今天见了什么人?岳临回头看到她一脸小心,索性倚着门面无表情的问。

陶语舔了舔嘴唇,讪讪道:见了好多啊,咱们不是去周老爷子的寿宴了么,那些名流千金什么的,还有私房菜的服务员,我不记得都见了谁,怎么了?陶语,岳临平静的看着她,我现在既然还愿意跟你谈,说明我还有耐心,不要逼我。

我……我见了岳泽,陶语立刻没出息的承认了,想了想又半真半假的补充,我当时被周嫣然泼水,你不是要我回去收拾一下么,我就回去了,结果正好看到岳泽正翻墙往上爬。

她说完小心的看着岳临,担心自己避重就轻的太明显,会被他给看出来。

还有呢?他和你在房间的时间重合了几分钟,那几分钟你们在做什么?岳临一想到这件事,声音又寒了起来。

陶语干巴巴的笑了一声:……就几分钟,能干什么啊。

你嫌少?岳临一听声音里立刻透着火气,一副随时要爆发的样子,不如我把他找来,多给你一些时间,把你想干的都干了?陶语觉得自己都快要不认识干这个字了,慌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说,我们什么都没做,只是聊了两句而已。

聊了什么?岳临追问。

陶语无辜的看着他,半晌在他的眼神逼迫下,硬着头皮道:聊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他好像和周家少爷有什么不合,所以说要去给那人一个教训,我就告诉他让他小心点,他说好,然后就走了。

就这样?岳临眯起眼睛。

陶语诚恳的点了点头:真的就只是这样。

她就是死,也不可能把岳泽亲了她的事给说出来的。

岳临定定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在陶语觉得自己快要跪下大喊冤枉时,他才缓缓开口:为什么没跟他走?……因为他不带我,陶语眨了眨眼睛,认真道,因为大少爷还在帮我跟周家讨说法,我不能走。

岳临一顿,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陶语嘴角抽出一个假笑,半晌道:今天我跟周嫣然的矛盾谁都没有证据,她好歹还有几个人证,要是闹大了肯定是我吃亏,但是大少爷愿意相信我,还帮我去讨公道,我很感激。

岳临定定的看着她的唇一张一合,在她说完后许久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陷入无声的沉默。

陶语不自在的看他一眼,心里紧张万分,她说这些说白了就是利用他对自己那点懵懂的感情,想让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别因此提高了警惕,到时候岳泽来接她恐怕会变困难模式,但现在看怎么感觉有些过火了?难道自己演得太假,被他给看出来了?陶语紧张万分,正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岳临哑声道:所以呢,你的意思是为了我,放弃了跟岳泽离开的事?……话是这么说,可经过他一解释,怎么感觉变了味道一样?陶语刚要开口否认,就被他抓住胳膊猛地转了个圈,她惊呼一声,后背就靠在了门板上,下一秒嘴唇就被他堵住。

陶语缓缓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某个名叫节操的东西,伴随她今天被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吻过之后,嘎嘣一声碎得干干净净。

底线破了,这下可糟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发现今天的章节很肥?这周打算加更了,本来怕大家会觉得贵所以想分成两章,但是又怕页面上看着太碎,干脆维持一天一更了,**是按字数收费的哈,作话不收费,所以分不分开都是那么多币,大家不要嫌贵,来,前五十留言发红包~推荐基友69的现言养成文《你看起来很好吃呀》,是个可爱的小萌新,所以忍不住想给大家推荐一下陆小少爷漂亮得惊心动魄,但凶名在外,还有许多奇怪的病。

比如色盲,比如吃东西尝不到味道。

十岁的时候在泳池边睡觉,撞到五岁的她。

从此红黄蓝绿,大喜大悲。

重逢后他交出当年送她又收回的小美人鱼胸针,以手遮脸。

日光照亮他鬓间的一根白发。

养育之恩就算了,崽,把心还我好吗?不好,你说过会一辈子舍不得我。

砸碎酒瓶,抵住他,咬牙切齿。

你小时候说想吃掉我,星游哥哥,你看小葵现在好吃吗?目光从漂亮可爱的脸,移到不再一马平川的某处。

陆少红了脸。

崽崽,这里人多,我们放下武器到房里说。

他小时候是真的想尝尝煲崽饭。

现在也是真的想尝尝她。

忧伤不过一秒的小萌文。

女主日常熊,男主敏感纤细大魔王。

从纸尿裤到婚纱,他们的爱仿佛泥石流。

☆、少爷有病12岳临的吻很浅, 只是在她唇上轻触后便离开了, 看着她因为震惊睁大的双眼,忍不住上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陶语怔怔的和他对视,第一反应是这张脸生得可真是绝了, 离得这么近都看不出他脸上的瑕疵, 第二反应就是不行,她可以霍霍一个副人格, 也可以分先后霍霍两个,但绝对不能同时霍霍两个。

她下意识将手抵在他的心口,下意识的想把他推出去。

岳临察觉到她的想法,唇角勾起个浅浅的笑:如果你推的话, 我应该会摔倒。

……是哦, 他是个脆皮, 很可能自己一巴掌就把人给推坏了,陶语忙把手缩了回去,像只吸盘一样贴在门上,争取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能更大。

岳临也不打算为难她,见她想和自己保持距离, 便给她让出一条路,于是眨眼间就看到她站在了离自己三米之外的地方,和自己隔着一条长长的沙发。

我今天发现一件事。

岳临开口道, 双手不自在的摆在两边,他以为自己不会紧张,但这会儿真到了坦白心意的时候, 却连发出声音都很艰难,每说出一个字就感觉脸上的热度多一分。

陶语警惕的看着他:什么?我之前对你好,是想让你主动喜欢上我,最大化的让岳泽痛苦,这一点你心里清楚?岳临眼底带着几分笑意。

陶语顿了顿,不自在道:大概是知道的。

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

可我今天突然发现,自己心里早就改变了想法,岳临声音里透露出一点温柔,陶语,我想对你好,以后也想,是不掺杂任何杂质的那种,也无关他人,你愿意给我个机会,让我以后都护着你吗?陶语愣住了,半天都没回过神来,她能感觉到他今天态度上的不同,只是没想到他的改变是因为这个,更没想到他会在确定心意后,立刻开口说了这件事。

她即便想装傻,恐怕这次也没办法了。

两个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岳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身体慢慢僵硬起来。

这一刻,他突然不想让陶语说话了。

……大少爷,我觉得这样不合适。

陶语犹豫许久,最终只回了他这么一句。

她的计划是先攻略岳泽,在成功之前她不能让岳临对自己有太深的感情,否则自己跟岳泽离开时会让他产生恨意,说不定就是新的戾气源头。

既然他已经动了感情,那她在不打算改变计划的前提下,只有果断的拒绝,才能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否则在两个人之间游走暧昧,容易引起岳泽不满不说,还给了岳临希望又让他失望,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岳临眼中的笑淡了些:今天还没午睡,困了吗?大少爷,我不喜欢这样。

陶语又重复了一遍。

岳临径直朝床边走去:睡一会儿,我最近跟厨师学了烤小蛋糕,等醒了给你做……大少爷,陶语皱眉,我们聊聊。

岳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现在不是两个人都逃避就可以的事了。

岳临顿了一下,脸色微微难看了些:我不觉得有什么好聊的。

陶语抿唇看着他的背影,两个人的立场仅仅因为一个吻,就调换了个彻底。

僵持半晌,岳临冷着脸转身,正对着她的脸道:我才是要和你结婚的人,如果不是岳泽,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如果没有岳泽,我不觉得您会让一个陌生女人进门不是吗?陶语叹了声气,虽然他一直没有表示过,但想也知道,他不是那种性格的人。

岳临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嘲弄: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不是,我只是觉得我们做朋友不也挺好吗?陶语苦笑。

岳临看了她许久,心口的疼痛一点一点的蔓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不对,只是手指慢慢掐入手心:那你说为了我没跟岳泽走是什么意思?我、我只是不想让您觉得我狼心狗肺,毕竟您帮了我不是。

陶语小心的看他一眼,因为心虚又飞快的别开眼睛。

岳临只觉荒唐,往后退了一步后鞋子磕在床上,他身体晃动一下后停了下来,脸色刷白道:所以你对我没有一点感情,一切都只是我自己想当然了是吗?陶语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想去扶他,但手刚动了一下就克制的停了下来。

岳临看了心里一阵揪疼,可笑道:怎么,不想继续扮演关心我的人了?还是终于发现,自己没必要替岳泽做些什么了?大少爷,你冷静一点。

陶语嗫嚅道,虽然自己的手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去搀扶,但她的脚却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她后退的这一步,岳临的脸色彻底冰冷:滚出去。

大少爷……滚!岳临怒吼一声,同时因为太过用力,瞬间摔坐到床上,他眼底闪过一丝难堪,低着头再无力去看陶语的表情——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这样一个病秧子,在她眼中注定跟岳泽那样健全的人比不了。

陶语看到他突然摔倒吓了一跳:大少爷,你没事?!滚……岳临冷声道。

陶语伸出的手猛地一僵,看到他的呼吸还算平顺,最终忍住了关心的话语,咬着嘴唇从屋里离开了。

岳临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终于因为不知名的疼痛倒下,在床上将自己蜷缩在一起,明明是快一米九的大个子,缩在一起时看起来却是单薄又无助。

陶语担忧的走出房门,想了想之后下楼去了,找到管家后吭哧道:管家先生,您能去看看大少爷吗?正在打电话的管家吓了一跳,急忙把手机背到身后,看到陶语后脸色不自在道:大少爷?他怎么了?他好像有些不舒服,您去看看他,我怕他生病了。

陶语有些不自然道,一时也没注意到管家的反常。

明明刚刚吃了药不久,管家疑惑:大少爷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不舒服,啊……竟是忘了,大少奶奶和二少爷见面的事了。

陶语小心的看了管家一眼,像做错事了一般沮丧:是我不好,我惹大少爷生气了,您去帮我哄哄他,我怕他气坏了身体。

刚刚就看着脸色不好了,她又被他赶了出来,现在能求助的也就只有管家了。

行,我知道了大少奶奶,大少爷那人火气来得快走得也快,您先去别处休息一下,等会儿我去劝劝他,您就能回去了。

管家放缓声音道。

陶语点了点头,打算去四楼的游戏室待会儿,于是转身走了,走了两步之后又忍不住回头提醒:您可一定要记得去看看他啊。

正要把手机拿出来的管家瞬间立正站好,随后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忙讪笑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陶语这才呼了口气,一脸凝重的往四楼去了。

这一次管家确定她真的离开后,才把手机掏出来继续说:二少爷,我刚刚的话您听清楚了吗?赶紧把周英送回去,然后再找个地方躲上段时间,周家可不是好惹的,您千万别逞强。

行了,知道了。

电话这头,岳泽在空旷的仓库里坐在一个废弃油桶上,一脚踩着旁边的砖块随意道,他的对面,是被绑成蚕蛹、此刻正一脸惊恐的周英,他看了周英一眼,随后站了起来,朝角落里走去。

安安爸爸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能有什么事需要跟岳家管家私下说,不过也不是他们需要关心的就是了,这些人短暂的好奇之后,注意力再次回到周英身上。

角落里的岳泽活动了一下脖子,不经意道:我刚刚似乎听到了陶语的声音?……是大少奶奶,怎么了?管家的声音立刻警戒起来。

岳泽勾起唇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听起来,她似乎很关心岳临啊。

当、当然了,大少奶奶自从回到家里,一直都在大少爷房间里歇着,如今他们虽然还没办婚礼,但是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管家怕他又动抢妻的想法,急忙把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岳泽唇角一僵,半晌才明白他说了什么,脸色瞬间拉了下来:你说什么?大少奶奶,现在已经是真的大少奶奶了,管家吭哧说完,半晌叹息一声,二少爷,您年轻身体也好,往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这一次就不要跟大少爷抢了好吗?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无尽的愧疚,可是这两个在他眼里同样珍贵的孩子,一个还有大好的人生,另一个却……他没办法,真的没办法不去帮岳临,如果岳泽要恨的话,那就恨他一辈子。

岳泽心里的怒火不住的翻涌,不断的冲刷他的理智,他的眼睛瞬间红了起来,很久之后才咬牙道:你们逼她……我们没有!管家立刻道,刚才您不是也听到了,大少奶奶对大少爷有多关心,而且您今天既然出现在周家了,自然有看到他们两个恩爱的模样,二少爷,不要再骗自己了……砰!正研究怎么收拾周英的几个人吓了一跳,同时看向发出巨响的角落,只见岳泽阴沉着脸站在那里,而地上是他已经四分五裂的手机。

安安爸爸被几个人给推了出来,硬着头皮道:老板,怎么了?岳泽回头看向周英,眼底是一片杀意,周英惊恐的往后缩了缩,但因为身体被捆着,只能空有一颗想逃走的心。

岳泽大步朝他走了过去,一脚将他踹出好远,周英惨叫一声拼命想往外跑。

岳泽冷着脸过去抓住他的衣领,强忍怒火道:如果不是为了抓你,我早就把陶语接出来了。

也不至于让她跟在岳临身边这么久,变得连他都不确定起来。

周英欲哭无泪: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执着的……那怎么对得起你的厚爱啊,安安爸爸气结,就因为赛车输了,你要派杀手去杀我老板,周英你是疯了吗?周英可怜兮兮的看着他:我、我就是一时气不顺,后来我爷爷已经教训过我了,听说你们也端了我们的堂口,这件事还不能扯平吗?你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就破你点财,凭什么扯平?安安爸爸直接给气笑了,周英这人被周家惯得无法无天,偏偏又像鬣狗一样卑鄙,如果当天他们晚一点下班,就连他们恐怕都不会幸免,还有安安……一想到这点,他就恨不得杀了这人。

周英忙道:你让我跟爷爷通电话,我让他给你们送钱,送很多钱怎么样?说完他就恳求的看向岳泽。

岳泽和他对视半晌,给他的回答是一拳打了上去,周英哀鸣一声,眼睛瞬间泪汪汪的,掩饰了最深层的阴毒,他嘴里仿佛断了一样,一开口就流出血来:岳二少,二少爷,您就放过我,我保证以后不敢再找你麻烦了,我保证……他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白莲花的气息和周嫣然一样浓郁。

可惜首先他是个男的,其次就算是个女的,对岳泽来说也没什么用,所以岳泽选择又给了他一拳。

周英这次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蜷缩在地上不断蛹动。

安安爸爸看出岳泽下手已经没了分寸,急忙过来拦住他:哥几个也在呢,不能让你一个人出气,你先去一边,让我们活动一下手脚。

岳泽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安安爸爸立刻朝其他人使了使眼色,其他人立刻过来把他拉去了一旁。

岳泽也没有反抗,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揍周英,理智总算恢复了些。

等到地上的周英奄奄一息后,他冷声制止:够了。

安安爸爸早就觉得够了,一听到他喊停,立刻停了下来,用脚尖踢了踢周英,见他还有反应立刻松了口气。

老板,现在该怎么做?安安爸爸看向岳泽,刚刚听岳家管家的意思,周家这次似乎不打算善罢甘休啊。

岳泽盯着周英看了半晌,勾起唇角道:把他扒光,留点把柄下来。

周英露出惊恐的表情,挣扎了几下之后被按住了。

安安爸爸一听就了然了,笑嘻嘻的带着几个人把毫无反抗之力的周英给扒了,然后在兄弟里挑了个看起来最基的来配合。

那人不满:大哥,我可是直男。

又不是让你真的做什么,就是摆拍几张而已。

安安爸爸笑道,这东西就是做给现在的周英看而已,变相警告他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这样他回去就不敢让周家再找麻烦了。

对付卑鄙小人,就应该用卑鄙的办法,老板这个主意看起来竟然是目前最便捷的。

那人虽然还是不高兴,但被岳泽看了一眼后还是配合的解开几颗扣子,嫌弃的坐到周英旁边拍了几张照片。

周英反抗无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拍照,心里发誓要杀了这里所有人。

老板,大哥,拍好了。

那人把手机交了上来。

安安爸爸看了眼拍得像好兄弟泡澡堂一样的照片,不在意的笑了笑,在周英面前扬了扬,在他看清楚照片效果之前收了回去:周英,你干的那些恶心事咱们今天就算扯平了,最好别让我听到周家找麻烦的消息,否则这些照片就会出现在各大电视台,到时候你周家的继承权,可就不一定还是你的了。

周英胸口起伏巨大,可是又不能奈他何,只能生生忍下这口气,准备下次一次性都给找回来。

安安爸爸看了其他人一眼,那些人立刻抬着周英走了,他这才松了口气,笑着看向岳泽:这仇咱算是报了,不出意外,周英也会劝周家放弃冤冤相报,现在咱们该做什么?想办法,接陶语。

岳泽脸色暗沉道,如果不是现在还没那个实力直接去岳家抢人,他在刚刚接了管家的电话后就带人杀过去了。

虽然他对管家的话没有全信,但他今天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可不是会骗人的,恐怕自己再去晚点,就要被人截胡了。

小丫头真的是长本事了,连心都敢给他随随便便的变了,等他把人带出来,看要怎么收拾她。

心神不宁的小丫头打了个喷嚏,敏感的看了眼周围,确定什么人都没有后松了口气,莫名其妙的觉得后脖发凉,难道是有人在骂她?……现在会骂她的,也就只有岳临了。

陶语叹了声气,看了眼时间,一看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顿时吓了一跳。

她刚刚来了游戏室玩了会儿,因为无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没想到一睡就这么久了。

她忙起身朝外走去,下楼时看到管家心不在焉的坐在大厅里,想也不想的找了过去,第一句话就是:大少爷还在生气吗?嗯?管家这会儿正因为自己骗了二少爷而揪心,听到陶语的话后才想起刚刚他们说过的事,忙歉意的起身,抱歉抱歉,我忘记去看看大少爷了。

……好,那您现在能去吗?不知为何,陶语有些心神不宁。

管家看了她一眼,笑道:放心,大少爷是不会一直生你的气的。

陶语勉强笑笑,跟着他上楼去了,管家敲了敲门后朝陶语点了点头,陶语便站在门口不动了,看着管家进屋去了。

门被关上的瞬间,陶语的耳朵就支楞起来,想听听他们在聊什么,结果刚把身体侧过去,就听到管家惊慌道:大少爷!大少爷!陶语心里咯噔一声,想也不想冲了进去,一进门就看到岳临倒在地上昏迷不醒,手指的方向是摔在地上的电话,一看就知道在昏迷之前尝试过联系他们。

她的心脏瞬间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一般,叫她彻底喘不过气来,但她不敢耽误,冲过去一边检查岳临的状态,一边打着急救电话。

兵荒马乱的把岳临送进曾经去过的医院顶层,陶语和管家就守在手术室门口,焦心的等待着。

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听大少奶奶的进去看看,大少爷也不会这么严重了。

管家说着话,眼角就被浊泪浸湿,他年纪这么大了,却什么事都做不好,今天刚伤了二少爷,转头就害大少爷进医院,他真该死!陶语心里也是担忧,但还是劝道:大少爷不会有事的,管家先生别太担心,要说不好,也该说是我不好才对,如果不是我惹大少爷不高兴,也就不会留大少爷一个人在屋里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是看医生需要什么,尽岳家所能帮助。

……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管家的脚步一晃,忙伸手扶住了墙,半天都没回过神。

陶语忙扶住他,蹙眉道:您怎么了?没事。

管家咬牙站稳。

陶语不认同的看着他:您还是去检查一下,待会儿大少爷出来了,还是需要你来照顾的。

管家刚想拒绝,陶语又道:您如果撑不住了,那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到时候反而麻烦。

管家犹豫一瞬,陶语立刻叫来一个护士,用公用轮椅强行把他带走了。

手术室门前瞬间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需要安慰的人了,陶语的脸色立刻不好了,一双眼睛几乎要承载不住她的愧疚。

她刚刚不该为了所谓的计划,就罔顾岳临不好的身体,导致他情绪波动过大犯病,如果岳临真出了什么事,恐怕她会自责一辈子。

等待的时间不是一般的难熬,好在这里的医生在应对岳临的病时已经有了方法,做过处理后很快就从手术室转进重症监护室了。

又是之前有一面玻璃墙的房间,又是身上插满了管子和检测仪器的岳临,陶语站在玻璃墙前,难得有一瞬迷茫。

眼前这个人,壁如春花秋露,生命能否延续都是未知,她真的要撇下他先去找岳泽吗?这一刻她仿佛站在了岳家父母的立场上,面对两个孩子极难取舍,可是却又偏偏得不到个答案。

陶语脑子里一片乱麻,可看到岳临睁开眼睛的一刻,她就什么都顾不上想了,忙在玻璃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还在。

岳临的眼睛没什么光彩,但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后就不再转开了。

陶语起初还在挥手,慢慢的眼眶红了起来,那些如山洪爆发的愧疚终于在此刻倾泻而出。

两个人不知道对视多久,医生在给岳临做了几次检查后,陶语看到岳临似乎说了几句话,医生点了点头后就出来了,她急忙过去:怎么了?岳先生请您进去,您跟我去换衣服。

医生温柔道。

陶语连连应声,小跑着跟他去了。

经过一番处理,她穿着无菌服进了监护室,看到岳临后的第一句话就带了哭腔:你没事了……岳临看了她一眼,垂眸道:关心我?……陶语仰了仰脸,努力让眼泪回流回去。

岳临听不到她的回答,就把目光转向了她,结果就看到一个眼睛都红了、眼泪却不敢掉下来的哭包。

只是一瞬间,他之前还在发寒的心仿佛被治愈了一样,起初要晾她几天的心思也瞬间熄了。

人生难得有一次,他觉得有些无奈:生病的是我,被甩的也是我,你哭什么?他这句话就像一个信号,陶语的眼泪再也憋不住了,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岳临想帮她擦擦眼泪,可是手动了一下,就感觉到了软管的束缚感,他抿了抿唇,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陶语无声的掉眼泪,一边掉一边擦,像是在做默剧表演一样,最近积压的事情和压力都太多,加上这次因为她,副人格进了医院,晚一点可能就性命不保,她的肩膀彻底垮了下来,只觉得自己有无数眼泪要掉。

岳临耐心等了片刻,见她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准哭了!陶语被他的语气吓了一跳,眼泪瞬间就减少了,她缓了缓情绪,磨磨蹭蹭坐到岳临旁边的凳子上,鼻子还在一抽一抽的,肩膀也随着这个节奏抽动。

早知道凶她就可以制止,他刚才就不该采用放任手法。

岳临不动声色的看她一眼:为什么会哭?突然发现喜欢我?……人生真是艰难,刚刚还在崩溃的痛哭,这会儿就要面对送命题了,陶语眼眶一红,眼看又要哭起来,岳临忙道:我就是随便问问,不准哭!陶语瞬间闭嘴,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

岳临这才松了口气,想了想后道:我不为难你,只是最后问你一句,你……刚刚的眼泪,是在为我掉吗?陶语顿了一下,半晌沉默的点了点头。

可不就是为了他,她都要被逼疯了,自己难不成是长在了大佬副人格们的萌点上了吗,怎么每个天之骄子都那么容易的爱上她?岳临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瞬间心满意足了,他眼底流露出一丝疲色,可却因为身边坐着的人,舍不得闭上眼睛。

陶语一直在看着他,注意到他好像困了,急忙道:您休息会儿。

我不困。

岳临说完就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耳根瞬间红了起来。

陶语本来还在哽咽,见状立刻笑了起来:行了,别逞强,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手给我。

岳临镇定道。

陶语疑惑的看他一眼,见他坚持,就伸了过去,结果下一秒他就握住了,然后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剧情又朝暧昧发展了,陶语想抽出来可是又怕气到他,只能为难的想要劝他:大少爷……闭嘴,我还在监护室,别让我难受了。

岳临缓缓道。

陶语立刻不敢说话了,老实的任他牵着自己的手,耳边是某个仪器发出的有节奏的滴滴声,不算刺耳,听起来还很催眠,本来在家里已经睡过的陶语,这会儿经历了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落落落后,也跟着困了起来。

管家做完检查找医生开了药,吃完之后就急匆匆回顶层了,一进来就看到监护室里两个人牵着手睡得正熟,他一直紧绷的心总算放松下来,看到主治医生拿着资料走过来后,急忙迎了上去。

医生,我家大少爷怎么样了?管家着急的问。

主治医生看了眼病例,皱着眉头严肃道:不容乐观。

什么意思?管家刚放松的心又悬了起来。

医生叹了声气:他这次有些感染,幸亏送来的早,以后不要再让他去人多的地方了,尽可能在家里待着,如果大少爷愿意,最好是在医院长住。

……大少爷最不喜欢医院,这点您也知道,不过我尽量劝他。

管家担忧道。

医生点头道:这样最好,不过等度过危险期,回家疗养也可以,虽然比在医院差了些,但只要照顾妥当,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以后让他尽量保持心态平和,不要再有大怒大悲这种情绪了,否则会怎么样,我们也不好说。

管家连连称是,不断向医生保证会好好照顾,然后就一个人去了其他地方等着,免得打扰大少爷的二人世界。

岳临这次在医院住得比想象中要长,每次他冷着脸要强行出院时,管家就会把陶语叫来,陶语瞬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逼他再次留在医院。

这招一连用了几天,等岳临身上的仪器尽数都摘下来后,就再也不好用了,他相当冷酷:你今天就是哭死,我也不可能留在这里。

……那我就不哭了,咱们回家。

陶语眨眨眼,没告诉他本来就定的今天出院。

岳临斜她一眼,心里十分满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威胁起了作用。

于是一行人终于各自满意的回家去了。

从那日陶语痛哭开始,岳临就没有再逼问过她选择的问题,这叫陶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兴起了得过且过的念头,毕竟岳泽是她一开始就答应在一起的,总不能攻略到一半就不管了。

岳临也不知是因为什么,似乎突然想通了一样,跟得到一个答案比起来,他宁愿就这么跟陶语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

另一边,岳泽在知道陶语跟着岳临住在医院的事后,就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平日里吹牛喝酒的朋友没有一个敢来招惹的。

又是一天,一个小兄弟忍不住对安安爸爸道:大哥,你也去劝劝老板啊,他再这么下去,非要抑郁不可。

这事哪是劝就可以的,一天不把陶语给他弄回来,恐怕他一天就高兴不起来。

安安爸爸叹了声气。

那人急道:那就去啊,嫂子不是在医院吗?岂不是比去岳家更容易把人抢走?你懂什么,那个医院是岳家投资的,整个顶层就只有医生和几个人有权限进入,而且那些人都是共事十几年的,咱们别说从那地方把陶语弄走了,就是进去也几乎是不可能的。

安安爸爸看了眼天台上岳泽颓丧的背影,心里更加无奈。

他们老板也是够倒霉的,一开始因为要解决后顾之忧,所以没能去接陶语,这会儿又因为岳临突然住院,起初定好的计划又泡汤,说起来陶语离开的时间恐怕已经比跟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了。

老板这感情历程,可真够多舛的。

岳泽一个人在天台喝酒,这么多天了,他的耳边还在萦绕管家曾经说的那些话,他信任陶语,可是更信自己是该死的倒霉,这辈子都要活在岳临的阴影下,注定连一份完整的感情都不会得到。

手机在旁边反复响着,他却懒得去碰,直到手机上的电量显示要自动关机时,他才不耐烦的接起,只听到那边一个年轻小伙的声音:老板!岳临已经出院了,我没敢跟太紧,应该是回家了,他们下楼的时候,我看见嫂子也跟着。

岳泽攥着手机的力气又大了些,沉默的听着对面仔细描述见到的那一点画面,心口像破了个大洞一般灌着凉气。

对面一直听不到他的回应,有些迟疑的停下话茬:老板,老板你在听吗?岳哥?听到了,按原计划执行。

岳泽缓缓道。

那边立刻笑了起来:好嘞,接嫂子去咯!岳泽挂了电话,又在天台坐了许久后才转身下去,看到安安爸爸后沉声道:我瘦了吗?面对这个小姑娘才会经常问的问题,安安爸爸没有觉得搞笑和突兀,而是愣了一下后意识到了什么,认真的打量一番后笑道:瘦了,瘦得刚刚好。

还有什么不足?岳泽又问。

安安爸爸想了一下,认真道:有点黑了,脸上也有疤,说话的时候声音该放慢一点,最好是别说话,其他的没了。

岳泽低下头,再抬头的瞬间已经换了一种眼神:是这样吗?安安爸爸一愣,半晌震惊道:老板,您可真厉害。

你要是对着那么个讨厌的混蛋二十几年,你也会很厉害。

岳泽眼底闪过一丝嘲讽,又变成了那个吊儿郎当不稳重的他。

安安爸爸一笑:我现在就让人去盯着岳家,咱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岳泽勾起唇角,眼底却一片冷凝。

……岳临调整好心态后,很是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看着陶语忙上忙下的伺候他,他突然有种生病其实也是件不错的事这种念头。

他心里的那点不确定,在面对陶语时彻底掩藏起来,只有偶尔和管家聊天时,才会不动声色的问:你觉得现在的陶语会愿意嫁给我吗?管家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到了二少爷,接着他缓了缓情绪,勉强笑道:这是当然的啊,大少爷那么好,哪个小姑娘不想嫁啊。

我说的是陶语,不是其他小姑娘。

岳临一本正经的说。

管家被噎了一下,好笑道:是是是,不是其他小姑娘,大少奶奶肯定愿意嫁给您的。

为什么?岳临追问。

管家认真想了一下,认真道:您看,您现在基本都是大少奶奶照顾的,如果她不喜欢您,怎么可能会为您做那些事,还做得那么用心,肯定是喜欢您才这样的。

……哦。

岳临只说了一个字,但表情还是可以看出是很满意的。

管家眼含笑意的看着他,心里是感慨万千:大少爷要为大少奶奶准备一场求婚吗?女孩子最喜欢浪漫了,当初老爷就是用盛大的求婚把夫人感动了的。

提起父母,岳临的身体一僵,随后语气就淡了不少:是么。

管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担忧的看了岳临一眼后急忙转移话题:不提以前,这只是我的分析来着,大少奶奶也不一定喜欢。

不要求婚。

岳临想了许久道。

求婚就等于逼她答应了,可她现在还处在不确定的阶段,他已经不想逼她了。

管家疑惑的看着他:那要……要浪漫,如果女孩子都喜欢的话,那他就当送一份不求回报的礼物好了,毕竟让陶语高兴,也是他日后的一大课题,你觉得游乐园怎么样?……大少爷,您现在不能去人多的地方。

管家忙道。

我知道,岳临扫他一眼,所以我已经买下来了,就是上次那个。

管家惊讶:您什么时候买的?早就买了,岳临没兴趣详聊之前的心路历程,注意力还在陶语身上,我在游乐园布置一个惊喜怎么样?……当然好了。

管家还沉浸在大少爷买了游乐园他却不知道的惊讶里。

岳临点了点头,便去吩咐做这些事了,他身体不好,只能在家里指挥,再让管家拍了照片过来检查。

于是这几天陶语一直处在岳临管家都见不到的状态,因为一个一直在书房泡着,还不准她靠近那里,一个一直在游乐园监工,整天早出晚归。

没有人聊天的日子陶语瞬间无聊了许多,好在这种时间持续的不长,很快管家就不再外出了,而岳临也没有再整日泡在书房里。

又是一天,天空阴沉沉的眼看着要下雨,岳临起床后看到这种天气气压立刻低了下来,但所有事已经准备好,他今天是一定要把惊喜给陶语的。

陶语洗漱出来,就看到岳临冷着脸对她道:我有事出门一趟,不陪你吃早餐了。

他说完就顶着一头乌云离开了,陶语莫名的看他一眼,只觉得大少爷最近真是越来越奇怪了。

岳临的车从岳家宅院中开了出去,直接朝着游乐园去了。

而在他的车离开后一个小时左右,一辆一模一样的车缓缓驶进岳家的院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万字,厉害不,这么爆更下去,这个世界很快就结束了,大家看着我勤奋的份上不要养肥呀~欢迎正式进入修罗场☆、少爷有病13岳临离开后, 陶语走到窗边往外看,看着外头似乎要下雨的天气,心里总是觉得空落落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一样。

为了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陶语叹了声气往楼下走去, 一下去就看到管家正一脸谜之微笑, 且这笑容在看到她后又深了些。

她疑惑的摸了摸脸:今天是有什么好事吗?每天能看到大少奶奶和大少爷好好的,就是最大的好事,管家怕破坏惊喜程度, 打了个马虎眼过去了, 今天我让厨房给您准备了瘦肉粥和油条,您赶紧来吃饭。

陶语一听是她喜欢的中式早餐,一大早莫名低沉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等把餐桌上的一堆吃的全解决了, 她舒坦的叹了声气。

如果没有那么多麻烦事等着她,这可能是她能想到的最理想的生活了。

管家看着空了的盘子和碗,半晌哭笑不得道:看来我每次都是低估了您的胃口, 这次吃饱了吗?虽然之前准备的量和现在差不多, 可今天大少爷没用早餐,陶语等于又多吃了一个人的饭。

……我就是怕浪费。

自觉胃口吓人,陶语讪笑一声。

管家了然的点了点头:您说的是。

陶语摸了摸鼻子,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刚打算回房间时,管家突然道:马上商场会送些定制的衣服来, 您要不要试一下?好好的,试衣服做什么?陶语不解道。

当然是想让您以更好更自信的状态迎接大少爷的惊喜啊,管家脸上的笑容不变:他们出了些新的样式,想送来让您看看,是一些新锐设计师做的,您就试试,也算给他们一个机会。

那好,他们什么时候来?陶语问道。

管家看了眼钟表:半个小时左右,您看您是去院子里走走还是去楼上休息?我吃得太饱,这会儿不适合运动,他们来了管家先生告诉我一声,我再来试衣服。

在动与不动之间,陶语果断选择了不动。

等管家点头答应后,她就懒洋洋的往屋里去了,趁岳临不在,她小跑着把自己砸到床上,舒服的喟叹一声:不用睡沙发可真好啊。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干了,沙发虽好,可跟床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所以每当岳临出去谈事时,她都会偷偷来占领床铺,最近岳临在家疗养,她已经很久没这么做了。

吃得太饱,这会儿又躺在舒服的双人床上,陶语神智再次模糊起来,她也不为难自己,翻了个身就睡了。

楼下管家在陶语上楼之后,就开始等送服装的过来,大少爷想给大少奶奶一个公主一样的惊喜,那就该有相匹配的服装才对。

他看了眼腕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等团队帮大少奶奶打扮过后,差不多就十点多了,刚好可以往游乐园去,算起来时间还充裕的很。

想到这里,管家总算放心了,随后又意识到自己比大少爷还紧张,一时觉得好笑起来。

他四处转了转,最后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给客厅里摆放的岳家夫妇的牌位上了柱香。

看着香烛上的烟袅袅上升,他的眼眶有些湿润:老爷,夫人,你们放心,大少爷现在遇到了喜欢的人,以后不会孤独终老了,二少爷最近可能会有些伤心,但他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相信也会遇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总之他们会越来越好,我这把老骨头也就放心了。

他说着话,声音微微哽咽起来,这几天他一直睡不好觉,整个人都陷在挣扎里,他不舍得病弱的大少爷伤心,又无法坦然欺骗二少爷,导致他的愧疚越来越重。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您二位如果还活着,这选择是不是就该你们来做了,你们可真是给我留了个烂摊子啊……管家的声音发颤,在快要哭出来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立刻收敛了情绪,又变成了温厚的管家先生:您好。

管家先生,我们是来送礼服的团队,选择我们在路上出了点事,恐怕暂时去不了了,您能叫个人来把礼服拿走吗?那边一个年轻人火急火燎的说,同时顺着信号传进来的,是对面的一片嘈杂。

管家一听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那人叹了声气:和一个男人的车撞在一起了,明明是他的过错,他却不讲理非要报警,我们现在可能要去警局,您赶紧叫人来,迟了就得去警局找我们了……你说谁不讲理呢?你没错为什么要怕进警局啊,该不会是故意让我追尾想讹我呢?一个极其嚣张的声音传过来,接着就是年轻人和他吵架的声音。

管家严肃道:好的,我现在去拿衣服,把地址发给我。

那边立刻挂断了,下一秒就传了个地址过来,管家看了一眼换上衣服就出门了,大少爷难得像个正常年轻人一样想给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惊喜,他绝对不允许会出现任何瑕疵。

管家的车很快从院子里开了出去,转眼就消失在路的尽头,在他离开后,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朝岳家宅子开去。

车里,副驾驶上的光头胖子从后视镜看了岳泽一眼,啧啧道:太吓人了,总有种后面坐的是岳家大少的感觉,看了几次都适应不了。

此刻的岳泽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平日里不羁的头发梳得十分整齐,脸上敷了一层化妆品,把眼下那道伤疤遮盖住了,整个人的脸色也十分苍白,加上冷淡的气场,任谁也看不出他和岳临的区别。

岳泽听到胖子的话看了他一眼,没有接他的话茬,胖子知道他这几天心情不好,因此也不在意,而是转脸看向安安爸爸。

适应不了就对了,管家和岳临一走,这座宅子里恐怕就不会再有人能认出老板了。

开车的安安爸爸满意的看了眼岳泽。

胖子眼珠子一转,嘿嘿笑了起来:岳哥,你说嫂子能认出你不?废话,陶语怎么可能认不出他。

安安爸爸斜了他一眼。

胖子不服气:我和岳哥认识没十年也有八年了,我都没认出来,嫂子才认识岳哥几天,怎么可能认得出来。

滚一边去,你跟老板什么关系,陶语和老板是什么关系,有可比性吗?安安爸爸笑骂。

胖子一想也是,忍不住笑得更开心了,看着岳家的大门越来越近,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激动的感觉。

他们从解决完周英那小子就开始计划,终于等到了岳临离开的时候,这会儿总算可以去接嫂子回去了。

也是老天帮他们,岳临走后他们就立刻往这边来了,恰巧遇到岳家常用的服装团队,岳哥认出他们的车牌后立刻叫人把他们拦截,从而顺利的引开了管家,这无形中又为他们增加了几分胜算。

车子驶到大门口,保安小跑着出来,看到副驾驶上的人后疑惑一瞬,又看到后座的岳泽才赶紧鞠了一躬,扭头把大门上的锁给开了。

车子顺利的进入了岳家,缓缓朝着后院走去,刚刚还在屏息的胖子立刻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保安那么神,一眼就把咱们给拆穿了呢。

胡说八道什么,老板计划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被轻易拆穿。

安安瞪了他一眼。

胖子自觉说了不吉利的话,急忙呸呸呸几声,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滚一边去,安安爸爸笑了起来,等车停好后侧身看向后面,脸色总算严肃了些,岳临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不用太担心他,至于管家,也不知道小二他们能拖多久,你尽快把陶语带出来,咱们立刻离开。

岳泽看了他一眼,沉默的点了点头,接着便从车上下去了。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缓缓朝着主宅的方向走去。

胖子看着他单薄的背影,忍不住感慨:到底是一个妈生的,之前虽然知道他们长得一模一样,可从来没觉得他们像过,这会儿一看,果然是亲兄弟。

如果你在老板面前说这句话,他肯定把你的牙给打出来。

安安爸爸凉凉道。

胖子讪讪的摸了摸脑袋:这不是知道他不在,所以才敢说的么,大哥你可别出卖我啊……不过咱们今天这事不是十拿九稳了么,为啥岳哥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管好你自己。

安安爸爸斜了他一眼不说话了。

胖子讨了个没趣,识相的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

安安爸爸看了眼岳泽消失的方向,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他们的人在之前一直盯着岳家,岳临出门后立刻就跟了过去,结果看到岳临去了游乐园,于是就过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岳家大少爷为大少奶奶准备了盛大的约会。

而后来遇到的服装团队车里,更是看到了贵重裙子,这一切是因为什么,似乎都不用说了。

岳泽辛辛苦苦在为救自己女人筹谋,可转眼知道自己女人要和他亲哥哥约会了,这种事恐怕放在谁身上,谁都不会觉得高兴。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陶语已经彻底变心,他们这一次来,说不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安安爸爸几乎不敢想,如果陶语拒绝跟他们离开,岳泽得崩溃成什么样。

天空变得更加阴沉了,灰色的云仿佛能掐出水一般,岳泽的脸色和天空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去,脚步沉着的一步步朝屋里走去。

大厅里佣人正在打扫卫生,看到他后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弯腰打招呼:大少爷回来了。

陶语呢?岳泽淡淡问道。

佣人低着头回答:刚刚吃过早餐就回房间休息了。

岳泽应了一声,沉默半晌后突然问道:在我房间吗?佣人被他问得一愣,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当然是在您的房间。

……哦。

岳泽身上的气压又是一沉,默不作声的朝楼上走去。

佣人看到他没有用电梯,而是走了旁边的楼梯,心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这点疑惑很快消失不见,他又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

岳泽面无表情的走到岳临卧室门口,伸出手的瞬间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他确定自己不是在生气。

那是因为什么,恐慌吗?应该是恐慌的,如果陶语不肯跟他走,他该怎么办?一想到这里,他的眼神又暗沉了些。

他推开门进去,皮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任何声响,当他到了屋里,看到大床上睡得正香的女人后,他终于明白那天在周家,这女人不过是在骗他而已。

心里的一个角落坚持了这么久,还是坍塌了。

自从管家说了那些话,他每天都生活在自我否定和推倒重建中,一边像往日一样不相信自己可以跟岳临争,一边又相信着自己相信着陶语。

然而他今天看到的一切,无一不告诉他他这些日子的挣扎都是笑话。

这个女人已经像他以前所拥有的所有一样倾向了岳临,而他又一次被岳临踩在脚下。

岳泽的呼吸渐渐沉重起来,心里的愤怒不住的翻涌,已经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

这一刻他心里无比清楚,这个女人他要定了,无关任何人,他就是要她,如果她已经变心,那他就让她变回来,总之他不可能会放弃陶语。

正当岳泽心中的戾气咆哮着想要挣脱身体时,床上的陶语哼哼了一声,翻了个身缓缓醒来,睁开眼睛后看到床边的身影,顿了一下后惊叫着从床上跳下来,顾不上一头凌乱的头发朝岳泽做出个抵挡的姿势。

大少爷你听我解释,我我、我就是睡沙发睡得太累了所以没忍住,我就这一次,真的,我以后保证再也不碰你的床,陶语惊恐的解释,你千万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岳泽手指颤了颤,心中先前的火焰瞬间消失了大半,陶语还在絮絮叨叨的解释,等他听懂她在说什么后,一种失而复得的狂喜慢慢涌了出来。

刚醒来一瞬间的本能反应是骗不了人的,她在看到‘岳临’后的第一件事是惊慌的从床上跳下来,如果他们之间已经有过什么事,她是不会做出这样一个动作的。

而最重要的是,她说她一直在睡沙发。

岳泽迟钝的眨了眨眼睛,情绪转变太大他一时间还在更新中。

……大少爷?陶语小心的看他一眼,总觉得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平时她也不是没碰过他的床,看不出是个有洁癖的啊,怎么现在突然要发脾气了?岳泽咳了一声,冷着脸道:男女有别不知道?为什么要睡这里。

对不……陶语像是被掐住脖子一般,声音戛然而止,她盯着眼前的‘岳临’看了半晌,脸上露出一个奇异的表情。

岳泽蹙眉:说话,以前还做过什么过分的事,给我一一招来。

他说完陶语就沉默了,一双眼睛像看透了什么一样盯着他,叫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

……装,我看你还装,吓死我了,我以为真的是大少爷回来了。

陶语瞪了他一眼后坐到床边,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事实上她心里也是捏了把汗,幸亏刚刚认错人时也辩解了,否则这会儿自己真的说不清了。

岳泽挑眉:该害怕的是我,这么费事的混进岳家,就是为了接小女朋友回家,结果小女朋友睡在岳临的床上,你知道我刚刚什么心情吗?……你别误会,我就是睡沙发睡得多了,趁今天大少爷不在,就想舒服的睡个觉,谁知道这么巧就被你逮到了,我跟他没什么的。

陶语心虚的看岳泽一眼,在他要对视时又飞速把目光移开。

岳泽盯着她看了半晌,拉过旁边的椅子坐到她对面,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可是我怎么听说,你和岳临已经在一起了?你听谁说的?!简直是胡说八道!陶语吓了一跳。

岳泽含笑看着她:管家说的,还说不要让我来打扰你们,那么陶语小姐,我现在是在打扰你们吗?……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和大少爷清清白白的好么,你别听管家胡说。

陶语不悦的皱眉,她现在所要面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怎么管家也进来掺了一脚?岳泽见她生气,安抚的拍着她的背,陶语迟疑一下,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问:这么明显的瞎话你都相信?当然没有,岳泽想也不想的撒谎,不仅不相信,而且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这还差不多。

陶语总算满意了点。

岳泽笑笑,沉默片刻后问:你知道岳临今天干什么去了吗?谈客户啊。

陶语刚说完,就看到岳泽微微摇了摇头,她有些疑惑,干嘛去了?去游乐园了。

岳泽在说话的时候,仔细的盯着她的脸,想从她的表情里找出蛛丝马迹。

陶语愣了一下,随后不解道:去游乐园干嘛?听游乐园的员工说,岳大少爷筹备了一个惊喜,把游乐园从里到外都换了一种风格,把它彻底变成了适合小公主的私人乐园,这件事你不知道?岳泽笑着问道。

陶语微微张开了嘴,想起这段时间岳临一副总是很忙的样子,还经常避着她打电话,她一直以为是他在谈公司机密,所以不愿意让她听到,现在想想,以前他谈生意的时候可没有避着她。

岳临他……怎么,感动了?岳泽的声音把她拉回到现实里。

陶语猛地回神,呐呐道:这有什么可感动的,我又不是他女朋友。

但是他这份惊喜是给谁的,你不会不知道?岳泽的声音变得淡了些,问题里满是对陶语的试探。

陶语怔愣的看向他,在接触到他清明的眼睛后瞬间恢复了清醒: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你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女朋友,可能他连看我都不看我一眼,说到底,还是你连累的我。

岳泽微愣,半晌失笑:那我是不是该说对不起?当然该说,你知道我这些天睡沙发有多难熬吗?陶语故作冷淡的说,手心里不知不觉就是一把冷汗。

岳泽顿了一下,唇角勾出一个笑,一把将她从床上拉到怀里,让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下,接着转移了话题:怎么看出是我的?你们俩说话方式不一样。

陶语随口道,心里挂念着还在游乐园的岳临,因此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岳泽心里一沉,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怎么不一样了,我觉得我装得挺像啊。

像什么像,一点都不像好吗,他说话时才不是这样。

陶语笑着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打量他。

岳泽听到她对岳临很是熟悉的样子,刚刚才有点阳光的心里又晴转阴了,他轻轻笑了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陶语从头到脚把他看了个遍:瘦了好多啊,麻烦解决了吗?解决了,所以今天带你离开。

岳泽认真看着她的表情,看到她脸上的犹豫后本就恶劣的心情更加恶劣了,一时间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也没有发现。

陶语确实犹豫,虽然她之前设想过很多种不声不响离开的方式,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又忍不住去想岳临会是什么反应,他会生气吗?会不会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真的是太让人痛苦了,怎么偏偏赶在岳临做了那么多准备满心期待的时候要离开,但是如果她现在不走,待会儿去了游乐园,岳临如果和她说些什么,她又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像上次那样哭过去?怎么,不想走了?岳家这么好吗?岳泽玩笑道,眼里却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陶语一惊,忙收敛了自己发散的思维,讪笑道:怎么会,我天天都盼着能跟你走呢。

既然决定了要先从岳泽开始攻略,那就坚定下去,否则她留在这里越久,事情就变得越麻烦。

那走,趁管家回来之前,岳泽说完朝她伸出手,管家看着我跟岳临一起长大,我没有自信能骗过他,所以现在就离开好吗?好……陶语咬着嘴唇伸出手,在放到他手心的一瞬间猛然收回,那个,我毕竟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就这么走了好像不好,你等我一下,我给大少爷留个字条可以吗?她一脸恳求的看着岳泽,好像岳泽不答应她就不会留了一样。

岳泽很想说不准,但那样势必会暴露他心里的不安,在绝对确定陶语的心意之前,他不想那么快露出自己的底线。

空气里弥漫着轻微的尴尬和沉默,在陶语渐渐感到不安时,岳泽才若无其事道:应该的,要不要我也给留一张,感谢他照顾我女朋友这么久?……你还是算了,我怕你写一堆脏话骂人家。

陶语松了口气,斜他一眼后跑去找了纸笔,想了一下去桌子前趴着开始写信。

岳泽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她,她越是认真他就越不开心,只能随意在屋里走动打发时间,只是当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两个人的共同生活痕迹时,一种名叫焦灼的情绪不断在心里膨胀放大。

陶语精心写了一封长长的道歉信,仔细折好后压在了岳临最常看的那本书下,这才起身走向岳泽:走。

嗯,岳泽应完声停顿一下,笑道,去梳一下头发,乱糟糟的。

陶语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急忙往浴室去了,她一进去把门关上,岳泽的脸色就冷了下来,大跨步走到桌子前,随意把里面的字条取出来塞进兜里。

陶语收拾好自己出来时,看到岳泽还维持她进去之前的姿势,他看到扎着马尾的陶语笑了起来:走。

陶语抿了抿唇,朝他点了点头。

岳泽勾着唇角朝她伸出手,陶语犹豫一瞬,小声道:我和大少爷不牵手的。

是么。

岳泽收回手,转身朝外面走去。

陶语叹了声气,扭头又看了这个房间一眼,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这会儿突然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不过再舍不得也得舍得了,否则她就要继续维持让人头大的生活,这样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两个副人格都不好。

这么想着,她抬脚朝外面走去,刚走了两步就撞上了转身回来的岳泽,她懵着脸抬头,被岳泽连端带抱的弄回了房间,一把把门给关上了。

怎么又回来了?陶语不解。

岳泽皱起眉头:管家回来了。

……那怎么办?陶语一听心脏就悬了起来。

岳泽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认出我。

他自认装得还算挺像,但还是被陶语一眼就看出来了,所以他不确定管家是不是也是如此。

那、那不如我们先躲着,等他回房间后咱们再走。

陶语思来想去只有这一个办法。

岳泽沉默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大厅里,管家将从路上带回来的服装摆到沙发上,看到旁边打扫的女佣后道:你去把这些给大少奶奶送去,告诉她现在服装团队那边有些事不能来,让她自己挑一件换上,我们要出门了。

女佣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东西,拿着套了塑料薄膜的衣服往楼上去,刚走了两步管家就叫住她:如果大少奶奶问你为什么要出去,就说大少爷那边临时有点急事,需要她一同去应付一下场面,其他的不准多说。

可是先生,大少爷就在楼上啊。

女佣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管家惊讶:大少爷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就在您回来之前没多久。

女佣答道。

管家心生疑惑,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大少爷不是应该在游乐园等着吗,怎么会突然回来了,难不成是因为游乐园改造得让他十分不满,这次活动取消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管家心里咯噔一下,急忙朝楼上走去。

虽然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可陶语还是很认真的贴着门板听,想知道管家什么时候回自己的房间。

岳泽看着她努力的样子扬起唇角道:别太紧张,他应该不会在大厅待太久的。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他今天想在那待着呢。

陶语心里有些紧张,刚刚可以走的时候她不想离开,真有可能走不掉了她又开始担忧,自己都觉得自己够贱的。

她姿势别扭,岳泽都替她累得慌,干脆伸手掐着她的腰把人捞了回去,陶语惊呼一声,回头埋怨的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怕什么,我今天一定会把你带走的。

岳泽认真道。

陶语斜他一眼,刚要说话,门口就传来敲门声,两个人面容同时一肃,接着就听到管家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大少爷,您回来了吗?陶语惊慌的看向岳泽,岳泽眼睛微微眯起,半晌表情缓缓变化,轻轻咳嗽着低声道:嗯。

管家一听还真是大少爷的声音,有些为难道:怎么突然回来了,能出来跟我说说吗?你回去,我亲自带陶语去游乐园。

岳泽冷淡道,声音里透着一股久病的虚弱感。

陶语虽然一开始就看出了他的身份,但当他开始扮演岳临的角色时,她还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接着想到这人和岳临严格来说本来就是一个人,演自己演得像多正常。

这么一想她瞬间就淡定了,对于管家的到来也没有之前那么恐慌了。

果然管家也没听出是谁,只是对岳临突然改变主意回来接人这件事有些不解,不过人家小两口的事,他一个老头子也没什么好管的。

他想了一下笑道:这样也好,我就不用提心吊胆的怕大少奶奶发现了,新款衣裙已经到了,大少奶奶不如挑件漂亮的再去约会?岳泽立刻看向陶语,陶语正因为管家全然不知的语气感到愧疚,这会儿被岳泽一看,忙敛去脸上的表情:好的管家先生,我这就挑一下。

管家点了点头,看了旁边的女佣一眼后就转身离开了,既然下面的事不用他管了,那他今天就好好给自己放个假。

陶语隔着门把衣服拿了进来,岳泽看了一眼后不悦道:丑死了,我以为你会拒绝。

……我怕他会起疑,陶语小心的看了岳泽一眼,既然他已经走了,那咱们就赶紧离开。

你不换件衣服?岳泽挑眉。

陶语垂眸苦笑:换什么啊,走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说罢就开门出去了,岳泽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缓缓沉了下来,没有问她这么着急是怕被人发现还是怕突然后悔。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外走,遇到他们的人都停下朝他们打招呼,谁都没有发现异常。

陶语冷汗直流,生怕会被发现。

在她紧张得手指都要发颤的时候,岳泽过来牵住了她的手,低声道:再走几分钟,就能看到咱们的车了,别怕。

他这么一说,陶语心情总算放松了些,和他牵着手一起往外走。

这边管家朝自己住处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上大少爷三个字,急忙接了起来:大少爷,怎么了?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可以带陶语过来了。

岳临淡淡道。

管家一愣:您不是已经把大少奶奶接走了吗?他刚问出口就心里一个激灵,暗道一声不好。

与此同时电话里传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岳临急促的呼吸声:拦住他们!拦住!好好,大少爷你别着急,我一定会拦住!管家不要老命一般往外冲,边冲边给门岗处打电话,叫他们调动保安守住门,千万别让陶语他们出去。

这边陶语和岳泽一同坐进了车里,陶语看了眼岳泽的脸,无奈道:从哪弄的化妆品,有些脱妆了。

随便在商场找人化的,等出了大门就擦了。

岳泽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一副厌恶的模样,没有了左眼下的疤,他和岳临最后一点区别也没有了,看着真叫他倒胃口。

陶语应了一声,又和他聊了两句后将脸转向了车窗外,看着外面熟悉的一草一木,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岳泽安静的看着她的侧脸,眸子里满是旁人看不懂的东西。

车厢里气氛古怪,怪到连副驾驶上的胖子都觉出了不对,他几次欲言又止,都被安安爸爸用眼神制止了。

车子一路沉默的到了大门口,安安爸爸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老板,好像不对劲。

他的话把岳泽和陶语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只看到门口的保安数量比之前多了三倍,一看就有问题。

被发现了啊,岳泽嘁了一声,无所谓的扳住陶语的肩膀,将她固定在怀里,冲过去。

安安爸爸叹了声气:恐怕不太行。

前面地上铺了拦截的钉板,如果就这么往前冲,车胎恐怕会保不住,到时候反而会更被动。

岳泽眼神冷了几分,看到倒车镜里管家朝这边跑来后,漠然道:冲过去。

老板……安安爸爸迟疑的看着他,万一冲不过去,那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岳泽轻笑一声,扭头看向陶语:别担心,我们一定会出去的。

陶语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可他就是想这么安慰她,好像她很怕自己不能离开岳家、离开岳临一样。

陶语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刚要说话,车窗就被大力的敲了起来,她惊了一瞬,一抬头就看到管家在外面拼命的敲着,看到她抬头后急忙道:大少爷给您准备了惊喜,他准备了好久了,您如果这么走了他会伤心的。

大少爷现在身体比之前更差了,他不能有大悲大怒的情绪,否则会有危险,大少奶奶,当我求求你,你留下好不好?!管家的眼睛红了起来,不断的拍着车窗祈求。

陶语怔怔的看着他,心头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她的手慢慢扶上了车把,拉了一下发现被锁住后,瞬间恢复了清醒。

现在箭在弦上,她已经伤害了岳临,不能再伤害岳泽了。

岳泽亲眼看着她的手去开车门,如果不是上了锁,恐怕这会儿她已经下车了,他浑身发冷,声音也跟着冷了起来:开车。

好。

安安爸爸踩下油门,车子蹭的一下窜了出去,车子带到了管家,管家猛地摔到地上。

陶语心里一惊,不可置信的看向岳泽:你没看到他还扶着车?他一个老人家万一受伤了怎么办?!关我什么事?岳泽反问。

陶语瞪大双眼,接着车胎轧过钉板,发出巨大的响声,车子却没有减速办法,直接冲着大门撞去。

保安见他们势头这么猛,一时间没人敢拦,等反应过来时,被爆胎的车已经冲了出去。

车厢里沉默许久,陶语颤声道:他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啊。

他是岳临的长辈,不是我的。

这一刻,岳泽终于剥落那一层温情的假象,彻底把内里冷酷的本质暴露出来。

陶语久久的看着他不语,岳泽也盯着她的眼睛看,两个人对视许久,岳泽猛地把她按进怀里,陶语刚要挣扎,就感觉到车子猛地朝一边甩去,直接撞到了石头上。

陶语眼睛一花,许久才喘着粗气看清楚眼前的景象,车里的四个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最严重的是副驾驶上的胖子,脑袋上破了一道狭长的口子。

我靠,谁这么猛……胖子骂骂咧咧的摸了一下脑门,抬头就看到对面和他们一样的车,他猛地睁大眼睛,岳、岳哥!老板!你对头来了!陶语抓着岳泽的胳膊撑住自己,闻言缓缓朝前看到,就看到对方驾驶座上的车门开了,一个人从里面摔了出来,她整个人一紧,想也不想的看向安安爸爸肃声道:开门!安安爸爸犹豫的看向岳泽,岳泽面无表情的不表态,他只好把车门打开,陶语急忙下车,跌跌撞撞朝岳临冲去,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后着急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手机给我……她颤着手从岳临口袋里掏出手机,给120打了过去,岳临艰难的呼吸着,脑子已经逐渐有些不清晰了,他死死抓住陶语的袖子,在她打完电话后低声问:你要去哪?作者有话要说:  陶语:小桃不知道,不关小桃的事☆、少爷有病14陶语被他问得心里一沉,知道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可她身后是岳泽, 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大少爷, 我……陶语张了张嘴, 又艰难的闭上了。

岳临见陶语不说话,浅笑一声喘息道:别走了,我给你准备了蛋糕, 还有焰火,不走了好不好?陶语张了张嘴, 一个好字就在唇边, 岳泽的声音缓缓在身后响起:丫头,过来。

陶语一个激灵, 瞬间清醒过来,岳临感觉到她身体紧绷了一瞬,下意识的握紧了她的袖子。

对不起……岳泽的话好像一个信号, 陶语的声音都哽咽起来, 但还是咬牙拒绝了。

岳临指尖一颤, 强撑着道:留下来, 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以后而已不会跟你计较, 我会……疼你,好不好?……抱歉,我是岳泽的女朋友。

陶语面对他的祈求,心里一阵一阵的抽疼, 与其说她这句话是说给岳临听的,倒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

岳临虚弱的看着她,脚底下越来越虚浮,只凭借意志让自己清醒些:别走好不好,不要走……对不起,大少爷。

陶语这会儿越来越心疼,但还是强行从岳临的手心挣扎出来,岳临的脸色瞬间黯淡了,连呼吸都轻了不少。

她狠狠心,回头看向岳泽:能帮我把他扶到旁边坐下吗?岳泽和她对视许久,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当然。

他说完就朝陶语他们走去,走到他们面前后毫不留情的把岳临的手从陶语袖子上掰了下来。

岳临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眼神中满是厌恶和恼恨,在岳泽要来扶自己时冷声道:别碰我!岳泽顿了一下,嘴角浮起一个讽刺的笑:病秧子,你能做什么?岳泽!陶语不赞同的看着他,岳临此刻情况已经有些不对了,她不希望他再出言刺激。

岳泽眼神冷淡,一把抓过岳临的胳膊架在身上,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扶到路边丢下,岳临摔到地上的那一刻,眼睛里仿佛有冰冷的利刃出现。

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我女朋友。

岳泽看着他的眼睛,突然露出胜利者的微笑。

曾经他把陶语从自己身边带走的屈辱,这一次彻底还回去了。

岳临冷淡的看着他,半晌轻笑:你觉得你赢了吗?不然呢?岳泽挑眉。

岳临一张脸刷白,一双眼睛里满是蔑视:你以为陶语为什么愿意跟你走,不过是因为愧疚而已,早在几天前,她就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

是吗?岳泽笑了起来,难为你了,到这种时候都还不忘撒谎挑拨,可惜了,我们的感情好得很,恐怕你要失策了。

他说完回头看了眼陶语,转头俯下腰蔑视道:岳临,你能活多久呢,一年?还是两年?你连时间都没有,还要拿什么跟我比?你确定自己活得会比我时间长?岳临讥讽一笑,未免太自信了些,再说时间又有什么意义,我活着一天,陶语她就是我的。

岳泽脸上的笑意更深,直起身居高临下道:是吗?可惜你抢不走的。

陶语一直观察着岳临的脸色,见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她才放心些。

听到远方的救护车声后,她定定的看着岳临的脸,默默祈祷他能平安顺遂的活着,坚持到她回来那一天。

岳临本来还在和岳泽对视,突然将目光移向她,陶语猝不及防的和他对视上,急忙别开了眼睛。

岳临浅笑一声,岳泽皱眉扭头,就看到惊慌心虚的陶语。

一瞬间胜利者的心情也打了折扣。

陶语转头后想到自己这样的做法太叫人伤心,完全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她抿了抿唇,正要试着挽救时,安安爸爸突然沉声道:老板,该走了!陶语下意识的看向岳临,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她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岳泽冷着脸走过来,单手把她揽在怀里,看了眼后方追过来的车,淡淡道:开岳临的车。

岳临的车虽然和他们的一样都有损伤,但好在车胎没事,所以比起来还是他的更好。

安安爸爸得了命令立刻去检查一番,发现损伤不大后立刻掉头:老板,胖子,走!好嘞!胖子笑着跑了过去,很快钻进了副驾驶。

岳泽拖着陶语的肩膀往前走,陶语虽然没有回头,但还是能感觉到岳临的目光一直没从她身上离开过,她被携裹着走到车边,在开了车门后咬了咬嘴唇,心下一沉道:我去跟他道个别。

有什么好说的?岳泽冷淡的看着她的眼睛。

陶语被他的眼神刺得一痛,最终还是狠心推开他,一边朝岳临跑一边高声道:我就说两句,你们等等我!她说罢就冲到岳临面前,看到岳临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眼眶一热,忍了忍后勉强笑道:大少爷,我要走了,你保重好自己,咱们以后的时间还长,总有一天会见面的。

我对你不好吗?岳临虚弱的问,一双眼睛明明是干涸的,却让人感觉他随时都要哭出来。

陶语掐着自己的手心,稳了稳呼吸后颤声道:特别好,大少爷待我特别好。

既然我好,为什么要走?岳临追问。

陶语垂眸:大少爷,对不起。

都要走了,还要叫我大少爷?岳临惨然一笑。

陶语的嘴唇动了动,岳泽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们追上来了,你还不走吗?陶语指尖一动,再抬头时冷静了许多,她伸出手抓住岳临的手,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放开了,转身朝着岳泽跑去。

岳临就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在车门发出一声响后彻底消失,车子加足油门发出轰隆一声,朝着远方奔去,与此同时憋了一天的雨终于落了下来。

雨水打在岳临的身上,很快将他难得精心挑选的衣服淋了个湿透,他向来整齐的头发被雨水冲得软软的塌了下来,一张毫无瑕疵的脸本该是不沾人间烟火的尊贵,这会儿却显得万念俱灰,仿佛一个满是挫痕的雕塑。

雨水是凉的,顺着脸颊缓缓向下,他身上没有一丝热气,整个人都在颤抖,连呼吸都十分艰难,可还是感觉到眼角有温热的触感,区别于其他雨水。

岳临怔了一下,颤着手摸了摸眼角,接着就陷入一片黑暗,彻底昏死过去。

陶语心神不宁的坐在车上,听到雨声后先是一愣,接着急道:岳临还在外面,他的身体不能淋雨,淋了雨可是要出事的。

他出事了不是更好?咱们就不用怕他再找麻烦了。

岳泽事不关己一样说。

陶语皱眉看着他:他到底和你是亲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怎么,心疼了?岳泽开始不耐烦,心里的暴躁急于找个缺口发泄出来。

陶语听出他声音里的愤怒,瞬间理智了些,知道在他眼里自己这样是拎不清的表现。

她忍下心里的担忧,闷着声不说话了。

岳泽却不想放过她,正要追问时,安安爸爸忙打断他们:放心,那些人已经追过来了,看到岳临后肯定是先救他,不会让他淋雨的。

陶语知道他是好意,勉强朝他笑笑,半晌解释一样道:我就是觉得,人家这段时间到底照顾我良多,这么放着不管不好。

……嗯。

岳泽知道现在车里不止他们两个,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就敷衍的应了一声。

车厢里再次恢复沉默,气氛诡异到没心没肺的胖子都不敢说话,只是频频往后视镜里看,生怕后面的人会吵起来一样。

车子一路穿过山路后上了国道,直接朝着隔壁城市去了,一直到天渐渐暗下来,他们才停在一间小旅馆前。

陶语在车上时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没觉得坐这么久的车有多难受,下了车才发现自己腰都要断了。

她伸了伸懒腰,看着周围陌生的建筑知道大局已定,她敛了敛心神回头看向岳泽:我们今天住这里吗?岳泽点了点头,旁边的胖子笑嘻嘻道:嫂子放心,这里是我朋友家开的,绝对不会有人发现的,安心住着就行。

陶语跟着笑了笑:谢谢。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嫂子饿了,赶紧跟岳哥进去,我叫人做了饭送你们房里去。

胖子摸着脑袋说完就溜了,这气氛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就他这智商还是早退早好。

安安爸爸好笑的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扭头对他们道:行了,这里做饭又慢又难吃,你们先回去休息一下,等会儿自己出来吃,我去睡会儿。

他说完就离开了,只剩下陶语和岳泽还在原地,陶语看着安安爸爸离开后,扭头看向岳泽:我们……刚说了两个字,她就被岳泽抱进了怀里,两条有力的胳膊将她挤在怀里,有种要把她嵌进身体里的感觉。

怎么了?陶语闷声问道。

岳泽不说话,抱了她很久后才低声道:以后不会分开了?陶语听出他声音里的不确定,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一切让他起疑了,她心里叹了声作孽,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半晌道:不分开了,再也不分开了。

岳泽勾起唇角:真的吗?嗯。

两个人又腻歪了会儿,才牵着手往旅馆楼上走,到了房间门口时,陶语见他还跟在身后,有些紧张道:我们一个房间吗?你不想吗?岳泽反问。

陶语顿了一下,讪笑道: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就是觉得这里那么多房间,没必要住一起而已。

岳泽和岳临不同,他是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而且和她已经确定了关系,如果就这么住一起,她怕他会有冲动的时候。

然而自从知道这个世界有两个副人格后,她就很怕他会有这种冲动,因为会让她有种走上一条不归路的感觉。

岳泽看着她有些飘忽的眼睛,很想问她岳家有那么多房间,为什么她要和岳临睡在一个房间里?但他最终只是笑笑:你想得美,我怕你夜里不老实,所以不会跟你一个房间,我在隔壁。

……谁会不老实啊,陶语闻言松了口气,笑着捶了他一下,岳哥,我去洗一下,然后咱们出去吃饭行吗?我去买了带回来,你坐了一天的车累坏了,就留在房间里休息。

岳泽捏起她落到脸颊旁边的头发别在她耳后,见陶语还想反驳,干脆推着她往屋里去了,趁她没回头之前把门给关上了。

独自在门口站了会儿,他转身下楼又去开了间房,在小旅馆的前台前站了片刻,要了根烟叼着,从兜里掏出陶语给岳临写的信开始看。

内容无非就是感谢他这些日子对她的照顾,看起来没有逾矩的地方,只是最后有一句‘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到时候会有新的关系等着我们’,让他的手指顿了一下。

半晌,他从前台拿了打火机,把这张承载了太多感激之情的纸条烧了个干干净净。

小旅馆的环境再干净也干净不到哪去,洗手间里有种奇怪的消毒水味,叫人待得时间久了会觉得头疼。

她站在镜子前发了很久的呆,直到身后的热水器发出滴的一声响,她才猛然回过神。

陶语苦笑一声,拿了一次性牙刷开始洗漱,等她从洗手间里出来时,正巧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丫头,开门。

陶语呼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后跑去开门了,一开门眼睛就被两大袋子东西挡住,她吓了一跳:这是什么?!烧烤,很久没吃了?袋子后面,是岳泽阳光痞气的脸。

陶语闻到熟悉的香味,瞬间就馋了,从他手里接过去转身朝屋里走:可不就是好久没吃了,给我买鸡翅了吗?买了,各种味道,就是不知道这家味道怎么样,你尝尝。

岳泽跟了进去。

陶语把盒子拆开,两个人坐下开始吃饭。

饿了一天,体力早就消耗殆尽,之前没吃东西时还不觉得,这会儿一开始了,饥饿的感觉瞬间出来了。

两个人闷头苦吃,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顿饭结束,桌上各种肉食只剩下竹签时,两个人靠在沙发上,总算是觉得舒坦了许多,同时房间里也安静下来。

累坏了,今天早点休息。

岳泽缓缓开口。

陶语点了点头,道:你也是,早点休息。

岳泽应了一声,手指动了动,最终捧着她的脸轻轻亲了一下额头,低声道:晚安。

陶语笑着把他送出门,关上门的那一刻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今天晚上他们两个都在刻意避免聊关于岳临的话题,她是怕自己圆不过来,而岳泽恐怕是因为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她揉了揉心口,洗漱后把自己埋进被子里,翻来覆去很久才勉强睡着。

今天下了一场雨,外面的天还是阴沉沉的,整片天空都见不着一点光亮,预示着明天依然是阴天。

在市中心医院的顶层,整个楼层都灯火通明,十余个医生来回穿梭行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管家仿佛老了十岁,佝偻着身子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墙前。

岳临已经在里面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医生说如果今天醒不来,很可能就不会再醒来,而即便熬过今天,恐怕也撑不久。

他五岁时器官受到的损伤,这一次因为淋雨加情绪波动,彻底的爆发出来了,如果养得好的话,可能还有几个月的生命。

管家看着重症监护室里睡得安稳的岳临,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颤,他们这么多人这么多年一直苦熬着,就是想让大少爷能够好好的活在人世间,却没想到还是得到了时日无多这句话。

他还那么年轻,他有什么错,如果没有多年前那次绑架案,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和二少爷一样,去上学去交友,去和二少爷对一个姑娘公平竞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那里。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距离医生说的时限越来越近,管家再也坐不住了,换了无菌服后冲进监护室,颤声道:大少爷,我的孩子,你一定要坚持住,大少奶奶还等着您呢,您一定要坚持住,睁开眼睛大少爷……然而岳临一动不动,管家不停的说着话,生怕自己停下来后他的生命也跟着停下来,墙上的钟表指针缓缓的划,黑夜也渐渐转化成白昼,正当管家也绝望时,岳临终于睁开了眼睛,无喜无悲的看着天花板。

管家看到他醒了,顿时惊喜得说不出话来,跌跌撞撞去找来医生,等一系列的检查做完,已经到了中午的时候。

大少爷饿了,今天只能吃些流食,等回家了,我叫人给您做好吃的,咱到时候再好好补补。

管家端着粥坐在岳临旁边,连连抹着眼泪。

岳临看了他许久,缓缓道:我还有多久?管家一愣,慌张道: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好日子还长着呢。

我有感觉的,还有多久?岳临看着他问。

管家身体一僵,许久后颤声道:你肯定能长命百岁,咱们坚持住一定可以……岳临听完沉默了,他一直觉得,自己这具身体从五岁那年被放弃时,就已经彻底死了,可这会儿清楚的听到自己的生命被定下一个期限时,他才发现自己是不想死的。

他还没来得及坐一次过山车,没有像正常人一样去跳去跑,就这么被判了死刑。

如今再去想当初要是他和岳泽调换会如何,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岳临垂眸许久,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答案。

管家心疼得很,可却只是安慰:大少爷别怕,咱们再找别的医生,找最好的,您肯定不会有事的,只要咱们……你去通知媒体召开记者会,就说岳家当家病危,或许撑不过一周。

岳临淡淡的打断他的话。

管家愣住:您怎么能诅咒自己,这样一来恐怕集团会乱……突然想到什么,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对我是有感情的,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回来找我。

岳临勾起唇角,眼底是孤注一掷的勇气。

管家眼底满是泪,他怕岳临会失望,但在这种节骨眼上,又说不出拒绝的话,半晌总算答应了他。

岳临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闭上眼睛躺下,轻声道:我用自己的命逼她,是不是太自私了,她喜欢的人是岳泽。

所有人喜欢的都是岳泽,否则也不会所有人都选他,只是自己占了个天生不好的身体,才逼着那么多人‘偏心’自己。

管家心疼的看着他,已经连话都说不出了,生怕自己一开口情绪就会崩溃,如今大少爷已经这样了,他不能倒下。

我只要她一年,一年之后就给她自由,她可以去找她想找的任何人,岳临说完想了一下,轻笑道,到时候我把整个岳家送给她做嫁妆,也算奖励她陪了我那么久,至于岳泽,就给她做苦力。

管家这会儿不管他说什么,都尽数答应下来,等明白他这句话的意义时,岳临已经睡着了。

他久久看着岳临的脸回不过神来,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变相把岳家交到二少爷手上……当天晚上,全国范围内的重要媒体都在播报岳家家主病危的新闻。

岳泽面无表情的关了电视,冷着脸对旁边的胖子道:从今天开始,旅馆里的电视都不准再开。

好嘞……那个岳哥,岳临他、他真的病危了吗?胖子小心翼翼的看着岳泽,虽然知道他们兄弟不和,但现在毕竟都病危了,看时间还很可能因为他们,他有些担心岳泽。

岳泽冷淡的看他一眼:岳临?他就是吊着一口气,也会比我活得时间长,发这条新闻不过是为了骗陶语回去而已。

话不是这么说,毕竟是诅咒自己,咱这些好好的人也就算了,他本来就身体不好,应该挺忌讳这个的……?在岳泽越来越冷的眼神下,胖子识相的把最后一句转成了问句。

岳泽冷笑一声,一言不发的回房间了,胖子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直到安安爸爸拍了他一巴掌才回头。

看什么呢?安安爸爸笑问。

胖子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岳哥好像不是很高兴呢?提到岳泽,安安爸爸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叹了声气道:他最近事挺多,心情不好,你别招惹他了。

哦……对了,听说周英那小子最近又开始不安分了?咱要不要派点人盯着他?胖子问。

安安爸爸想了一下:不用了,他最近不安分是因为岳家在生意场上对周家打压得厉害,不关咱们的事。

岳家怎么会打压周家?该不会是因为周英惹了岳哥?啧啧到底是血浓于水啊。

胖子感慨。

安安爸爸斜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周英的人来杀老板时,也连累了岳临大少爷,所以人家才报复的,你少自作多情,当心老板听了揍你。

他说完就朝楼上去了。

胖子摸摸鼻子,无辜道:可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他有一大堆话要说,可惜没人听他的分析了,他干脆出门去吃夜市了。

岳泽回到房间后就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盯就是一夜,第二天去浴室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脸,一瞬间有些恍惚。

哐哐哐!他听到砸门声后瞬间恢复了理智,转身出去开了门,就看到陶语拿着一袋子油条进来了:岳哥,吃早餐呀,我买了油条和豆腐脑,本来想买点包子的,但是去晚了……她放下袋子后回头,就看到了岳泽眼下明显的黑眼圈,当即吓了一跳:你怎么了?岳泽紧紧的盯着陶语的脸,看着她整洁漂亮的模样心里空落落的,半晌才开口:丫头,咱们出国。

什、什么?!陶语震惊的睁大双眼。

岳泽说完那句话,思绪瞬间畅通了,他笑道:我们出国,去个清净景色好的地方,老是在小旅馆里窝着算怎么回事啊。

……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个?陶语疑惑的看着他。

岳泽脸上的笑意浅了些:不喜欢吗?可是我很想和你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开始新的生活当然可以,只是没必要一定要出国,咱们去个漂亮的城市也是一样的。

陶语小心的提着建议,因为还有另一个副人格,她私心里不想离这里太远。

她还在思考别的劝说理由,岳泽就走到了她面前,小声道:我们出去试试,如果不适应再回来,这个地方就像我的心病,如果不走,就有种心病不会好的感觉。

陶语一怔,微微惊讶的看向他。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提起‘心病’,或许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她心里清楚,这是副人格在极度的不安中本能的向她求助,这种时候,她只需要——好,那我们就出去试试。

陶语笑道。

岳泽心里一松,忍不住把她抱进了怀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他却没什么特别轻松的感觉。

准备出国的手续比他们想象中准备的要快,至少几天后陶语听到岳泽说要开始收拾行李时,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

好像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有什么需要的咱们到那边再买,今天早点睡,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可能要起很早。

岳泽说话时隐隐有些兴奋,显然对新生活很期待。

陶语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他肯定早睡,可岳泽好像不放心一样的再三叮嘱,她无奈道:旅馆的电视都坏了,我又连个手机都没有,不早点睡还能干什么?说起来她进入这个世界时穿的是婚纱,从那个时候就一直没拥有过自己的手机,一连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就是电视坏了这么久,偶尔睡不着时有些无聊。

岳泽将脸别向别处,嘴角还机械的勾着:这不是怕你会起晚么。

放心,我如果睡过头了,你就去叫我。

陶语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回房间休息了。

无风无波的一个夜晚过去,两个人天不亮就乘车往最近的机场去了,因为是淡季,又是早上的航班,两个人到机场时人还不多,没有排队就进了休息室,休息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陶语打着哈欠倚在椅子上,整张脸都显得无精打采的。

岳泽看了她一眼,帮她按摩着肩膀放松:等会儿登机后就可以睡了,我先去买点早餐,你想吃什么?面包酸奶,那么长时间的飞行,我想吃些清淡的。

陶语又是一个哈欠。

岳泽摸了摸她的脸就出去了,陶语迷迷糊糊的坐了一会儿,被突然传来的电视声音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电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

她揉了揉眼睛,感兴趣的看着早间新闻。

最近除了吃就是睡,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导致这会儿看新闻节目都觉得很有意思。

听着主播毫无感情的机械音,陶语渐渐清醒过来,正想找人换个台时,就听到电视里突然提到了岳临的名字。

陶语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电视,耳边瞬间被重病、不愈、岌岌可危这样的词汇萦绕,更有管家参加记者会的片段播放,听到岳临有危险时,她的耳朵里轰隆隆的,彻底愣在了原地。

岳泽回来时,就看到陶语呆愣的看着电视屏幕的画面,他心里一怔,飞快的跑去挡在电视机前,将手里的酸奶放到她手里:没有你平时喝的牌子,你可以尝尝这个,应该味道还不错。

你知道的对不对?陶语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岳泽把酸奶塞到她手里,又拿出一个三明治:我怕你只吃面包会单调,就叫人做了个三明治,口味也很清淡,不会让你难受的。

岳泽,你知道对不对,你一直在瞒着我。

这一刻,她瞬间明白了为什么旅馆里的电视都坏得那么巧,恰好在管家开记者会那天坏了。

岳泽手一顿,半晌收敛了笑意:知道,那又怎么样呢,他和我们不过是陌生人而已。

……你和他是兄弟。

陶语虽然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可看到岳泽这么冷漠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岳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我倒宁愿不是。

陶语怔怔的看着他半晌,最后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为难你,是因为当年你们一起经历过一场……我知道,岳泽打断她的话,在她震惊的看向自己后嗤道,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如果我知道被先救出来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彻底失去所有,那我宁愿当初被抛弃的是我。

可是现在选择已经没有意义了,所以他只能将对所有人的恨意转移到岳临身上,就像岳临对他做的那样一般。

陶语微微张开唇,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岳泽笑了起来,脸上没有一丝阴霾:所以,你现在要像那些人一样,抛弃我了吗?陶语的手指猛地攥紧,许久后缓缓松开,声音里难得带有一丝冷酷:我不会抛弃你。

岳泽安静等着她下面的话,果然——但是他现在时日无多,如果我不去看他,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你等等我,我很快就回来,陪你出国。

陶语知道,自己哪怕口口声声说着不会抛弃他,但这个决定一做,也基本等同于默认要离开他了,在岳泽的眼中,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岳临。

当初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两个副人格的事,她肯定会先选择情况不容乐观的那个,但阴差阳错下选了岳泽,一直硬着头皮走到现在,如今岳临病危,无形中告诉她当初的选择做错了。

她这一瞬间就像两个副人格的父母一样,完全摒弃了个人想法,选择病危的孩子只希望把损失降到最低,因此必须要忽略其中一个副人格的想法。

岳泽眼睛里没有半分情绪,似乎在当初看到她躺在岳临床上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的场面,也可能是这么多年以来,他习惯了被岳临夺走所有的感觉。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我可以当你现在这些话没说过。

岳泽漠然道。

到底是两兄弟,又或者说到底是同一个人,就连说出口的威胁都那么相似。

陶语苦笑一声,半晌拉着他的衣领在他唇角印下一个吻,接着不给他反应时间就朝外冲去。

岳泽的手紧握成拳,身体僵硬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却无能为力。

直到很久之后,休息室的人越来越多时,他才面无表情的拉着行李箱离开,走出机场时随手将机票撕碎,仿佛自己从未有过对未来的期许。

陶语红着眼眶疯一样的跑,拦住出租车后就催他赶紧去医院,她崩溃的情绪影响到了司机,司机一路压着超速的点将她送到了市里的医院。

陶语付过钱后朝楼上冲去,一到顶楼被拦了下来,还是认识的医生过来开了门,她才能进去。

医生见到她后说了几句岳临的病情,见她眉头越皱越深,就叹了声气给她让开了道。

她风一样穿过大厅,在即将靠近玻璃墙时停了下来,看到里面闭着眼睛的岳临后,竟是一时间产生了怯意。

他现在会病危,是因为当时淋了雨、还是因为气急攻心?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是因为她,她把他害成这样,他看到自己后会不会病情加重?有太多思绪闪过,陶语往后退了一步,想要躲开他。

岳临似乎有所察觉,在她后退的瞬间睁开了眼睛,两个人隔着一堵玻璃墙对视,很久之后,陶语眼泪划了下来。

岳临一直看着她,嘴角逐渐浮出一丝笑意。

陶语擦了把眼睛,跟着医生去换了无菌服,出现在重症监护室内。

两个人没有了那堵墙,却还是谁都没有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岳临眼中出现一丝疲惫,哑声道:回来了啊?……嗯。

看着他仅仅是几天,就已经有油尽灯枯之势的模样,陶语死死掐住了手心。

岳临眼皮渐渐沉重,缓了好久之后才低声道:我们结婚,陶语。

他的话音落下许久,房间里都没有其他声音出现,很久之后,陶语哑声回答:……好。

作者有话要说:  岳泽:你们这些糟老头子坏滴狠,墙头草左右摇摆跟蹦迪一样,之前还在心疼我,现在又心疼起岳临了,亏我每次都特别真心实意的相信你们。

别担心,下章破局,大家同归于尽!(不、不是的,开个玩笑,但下章真的会出现转折解决这些事,管家不死,各位别怕)☆、少爷有病15岳家大少爷感念大少奶奶不离不弃, 与其补办世纪婚礼的报道席卷全城, 彻底盖过了岳家大少爷病危的热度, 无数小报和公众号开始编故事向读者撒心灵鸡汤。

胖子刚开电视, 就看到电视里正在播现场准备的画面和解说,着急忙慌的把电视给关了, 迎着安安爸爸的怒视讪讪道:我就是想找个电视剧看看……行行行, 我错了。

老实点。

安安爸爸瞪他一眼, 又扔给他一瓶啤酒。

此刻他们正在自己的修车行里, 虽然已经重新装修过了,但偶尔某个地方还是有弹孔的痕迹。

胖子叹了声气, 看了眼楼上紧闭的门, 低声道:岳哥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那陶语也是,变心了不早说, 还装得跟多喜欢岳哥一样,把人耍得团团转。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指望他自己熬过去。

安安爸爸眉头紧缩,对这件事也是束手无策。

胖子心想这都把自己关屋里一天了, 也没见他出来, 熬过去还好说,可万一熬不过去怎么办。

这话说出来很可能会挨骂,他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

楼上,客厅里地上倒了一地酒瓶子,有一些的瓶口边还有一滩喝剩下的酒, 整个地上都搞得一片狼藉,屋里溢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卧室的门大开着,岳泽整个人蜷缩在床边的地上,下巴处满是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无神的盯着地板砖拼接的缝隙。

这几天他一直在喝酒,醉了醒醒了立刻醉,只有将自己的思绪麻痹了,那种被背叛的感觉才会稍微减轻。

此刻他的脑子迟钝,连自己叫什么都不太清楚了,心口的疼痛感也就消失了。

可惜醉的时间太短,很快他就想起自己是谁、现在在哪、为什么会在这里。

接下来的事他不敢再想,挣扎着起来,伸手抓了一瓶白酒,颤着手往嘴里倒,辛辣的味道立刻从口唇涌入,直接将胃里刺激得生疼。

他却仿佛舒服许多,还算满意的倒在地上,许久之后突然胃里翻涌,他伸手捞过垃圾桶往外吐,因为几天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有酒,只是这酒里还掺杂着一些红色的东西。

他没有在意,吐过后整个人都瘫在地上,抱着一个酒瓶睡了过去,这一次酒精的效果持续很久,至少他的意识越陷越深,再也无力想起其他人。

一直到天黑下来,胖子实在是坐不住了,看向安安爸爸道:咱真的不去看看吗?我早上的时候刚去看过,死不了。

安安爸爸沉声道,他这几天劝也劝了,可是岳泽就是什么都听不进去,所以他也就随他去了,给他时间让他自己去想。

胖子这回没听他的,跑去翻了备用钥匙就朝楼上走去,边走边说:你咋不说昨天就已经看过他了,他今天拿了那么多酒上去,万一喝出个好歹,咱们还要不要活了。

安安爸爸抿唇看他一眼,最终没有阻止他上去。

他虽然有些生岳泽的气,觉得他因为一个女人把自己搞成这样实在是没出息,但心里到底是担心的,今天一整天没去看他,老是觉得心神不宁。

他心里觉得烦躁,就从兜里掏了根烟,还没点上就听到楼上胖子一声惨叫,安安爸爸的手抖了一下,扔了烟就往楼上冲去。

等他冲上楼后,就看到胖子正扛着岳泽脚步不稳的往外冲,而胖岳泽的唇角隐隐有血迹出现。

几个人兵荒马乱的进了医院,把岳泽送进手术室后,胖子开始去排队缴费,等办完所有手续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他回到手术室门前,看到安安爸爸后往地上呸了一声,抱怨道:你说这叫什么事,凭什么都是岳家少爷,一个风风光光的准备婚礼,一个连进医院都要和其他人一起排队,没猜错的话这医院就是岳临住的那家。

你少说点。

安安爸爸面露不愉。

胖子讪讪的闭上嘴,心里还是替岳泽叫屈,两个人在门口等了很久,安安爸爸中间去把放学的安安也接了过来,几个人就在那里等着,直到医生出来告诉他们没事了,他们才彻底放下心。

岳泽住的是独立的病房,屋里就他一个病人,环境还算安静,安安就坐在那里写作业,两个大人因为太累,窝在角落里睡着了。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岳泽睁开眼睛后迟钝很久,才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不是家里。

他手指动了动,接着想要撑起自己,结果刚抬起头就摔了回去,呼吸也跟着沉重起来。

安安注意到身后的动静,急忙跑到他身边,惊喜道:叔叔,你醒了啊!小女孩的声音又尖又细,话一出口就把角落里的两个大人叫醒了,胖子顾不上醒神,就跑出去找医生去了。

安安爸爸走到病床前,脸色不好道:吐了一地的血,如果不是胖子上去的及时,你这条命可能就不保了。

岳泽看他一眼,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旁边的安安疑惑:为什么叔叔会突然生病?你叔他自己作的,安安爸爸没好气道,咱不跟他学,你明天还得上课,我们先回去,让胖子叔叔留下照顾他。

安安点了点头,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岳泽:叔叔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生病了,等我周末再来看你。

岳泽还是不说话,安安爸爸嗤了一声:小孩子都比你懂事。

他说完就带着安安离开了。

医生很快拿了药过来,嘱咐胖子倒杯水给岳泽服下,胖子忙去忙活,等医生走后把水和药同时递到岳泽脸边:岳哥,吃药。

岳泽缓缓闭上眼睛,一副不拒绝不搭理的样子。

胖子无奈放下药,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陪着岳泽,虽然刚刚安安爸爸嘱咐过他不要乱说话,可看到岳泽要死不活的样子,他终于憋不住了:岳哥,你这是何必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啊,没了这个再找下个,真把身体搞垮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岳泽还是像之前那样放空,仿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一样。

胖子叹了声气:虽然你岁数比我大,可论恋爱经验,我要比你多得多,你现在觉得失恋好像天塌了一样,等过个几年,就会觉得现在的自己像个傻哔。

胖子说完顿了一下,检讨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了,想了一下觉得还行,就继续道:而且你这样也就是感动自己,没有任何意义,要我说,你就好好收拾自己,看着风风光光的,等嫂……陶语知道跟个病秧子没前途的时候,再看到你结实的模样,肯定会觉得后悔。

人么,不就是争口气,你越是不好,就越称了别人的心,就算陶语不这样想,那岳临呢,肯定也会这样想,所以啊,你就争气点,就当是活给别人看的行吗?胖子苦口婆心的劝。

可是这些话对岳泽似乎没有用,胖子的心狠了狠,冷声道:你要是这样不争气,陶语说不定会觉得自己选岳临是选对人了。

岳泽终于有所触动,睁开眼淡淡的看向他。

胖子觉得有门,立刻加足马力:你别不信啊,多少人分手了就指望前任活得惨呢,虽然陶语可能不会这样,但可能本来还对你有点念想,一听说你变这样立刻一点想法都没了,你还怎么做她和岳临之间的毒瘤?闭嘴,很吵。

岳泽冷声道。

胖子愣了一下,迅速闭上嘴,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聊嗨了,顿时有些担心的看着岳泽,生怕他会跟自己发脾气。

好在岳泽懒得理他,扫了他一眼后就没再说话,病房里陷入一片沉默,两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胖子忍不住打哈欠时听到岳泽沉声道:把药给我。

……好嘞!胖子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笑着把药和水都送到岳泽手边,然后将他的床给摇了起来。

岳泽拿着药吃了下来,虽然有了反胃的感觉,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胖子看到他吃完了,当即松了口气,笑道:我就知道岳哥你没那么脆弱,等你好了,我给你介绍漂亮妹子,保证你喜欢。

我不要。

岳泽冷淡的拒绝。

胖子噎了一下,想了想道:不要就不要,岳哥你这就是受够了女人的苦,等我过段时间找会玩的朋友,给你介绍几个年轻的男人……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揍不了你?岳泽缓缓将头扭向他,认真的问出这个问题。

胖子识相的闭上嘴,安静半天后又忍不住道:反正要找个比陶语好的,让她后悔……话说到一半又被岳泽的眼神制止了,他这回彻底老实下来。

终于清净了的岳泽看着自己的指尖,心里明白不会再找到比她好的了。

日子一天一天过,眼看着就快到婚礼举行的日子了,各大媒体对这件事的报道也越来越多。

而婚礼的两位当事人,却没有想象中轻松。

岳临的情况比想象中严重,回家后没多久就高烧不退,直接又回到了医院,而陶语看着他一天比一天虚弱,只能将婚礼的时间提前再提前。

此刻的陶语坐在病房里守着,岳临正闭着眼睛休息,最近他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陶语一天也不能跟他说上几句话。

她叹了声气,帮岳临把被子掖好,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脸。

岳临现在的状态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离世,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只是死亡不是戾气解除,戾气解除后副人格是整个消散,好比人身上的伤疤自然痊愈,而死亡却是生生在原先的伤口上剜下一块肉,如果在只有一个副人格的情况下,这个世界也会随之崩溃,从而影响到主人格。

然而现在这个世界还有另一个副人格,这就注定这个世界不会崩溃,那死亡的副人格单独消失?似乎也不太可能,这两个副人格为这个世界的共同主宰者,却又依附这个世界存活,世界与其说有生命,不如说是副人格在主宰过程中无意识的选择。

像是她进入上个世界时,因为身份改的太匆忙,世界就察觉到了危险和违和,就让NPC聚在她身边,给她一个合理身份的同时又不断找麻烦,想要阻止她的行为。

如果世界不会崩溃,那它在察觉到一个副人格的消散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它会如何修补,能不能修补成功,她也不太清楚。

她现在最麻烦的地方在于,自己没有足够的病例资料做参考,所以只能一步一步的摸索前进。

当然,如果岳临不会死,就更好了。

陶语叹了声气,随后苦笑一声,觉得自己是在痴心妄想。

现在岳临这种状态,能不能撑到婚礼还不好说,而岳泽如今也得罪个彻底,她这个世界恐怕注定要失败了。

唔……岳临无意识的发出一点声音。

陶语急忙凑过去,等他睁开眼睛了才松了口气:怎么了?饿了。

岳临轻轻道。

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管家马上就来送饭了,再等等。

想吃小笼包。

岳临垂眸道。

陶语顿了一下,无奈道:上次的事你忘了?不能吃。

上次她着急来医院照顾,就没留在家里吃早饭,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买了一笼包子,结果进来后被岳临闻到味道,非要吃不行。

她只好出去买了,谁知道他肠胃受不了小摊上的东西,差点又进手术室。

要吃。

岳临坚持。

他的眼睛没有了以前的锐利,看向她时带着他所有的温柔,加上是在恳求什么,所以看着软软的,叫人无法拒绝。

陶语眉头紧皱,半晌妥协:好,那你再睡会儿,我下去买,不过你可能得等一段时间,现在那边排队的人很多。

好。

岳临笑了起来,目送她离开后嘴角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他像之前每一次一样,用自己的病去绑架所有人留在他身边,可这次却没什么胜利的感觉,反而时不时觉得憋闷。

陶语和那些人不一样,那些人欠他的,可是陶语没有,他可以无视那些人的心情,却没办法做到对陶语的痛苦视而不见。

她好像真的很喜欢岳泽,如果他肯放过……一动这个念头,岳临的嘴角便抿了起来,闭上眼睛什么都不愿想了。

陶语出去后回头看了房门一眼,走远了些给管家打电话:管家先生,叫家里厨师蒸些小笼包,大少爷想吃了。

她打完电话没有回去,而是打算下楼去转一圈,顺便吃个饭再回来。

没办法,岳大少爷实在是太聪明了,她如果没沾一身早点味回来,恐怕是不会相信她的谎言的。

陶语活动着手脚朝楼下走去,到了包子铺后坐下要了份吃的,端着坐下时碰到一个黑衣服的男人,她还未说话,那人带着口罩墨镜,声音带着浓重的哑意:抱歉。

说完就坐到了角落里,周身充斥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陶语疑惑的看他一眼,只觉得他好像很熟悉,但到底是谁,她却说不上来。

想不起来干脆不想了,陶语把东西端到桌子上,自己一个人低头吃饭。

因为最近一直因为两个副人格的事挣扎纠结,她的胃口不是很好,一笼包子吃了一半就咽不下了,沉默半晌后打算去医院门口等管家。

嫂……陶语?陶语一愣,回头就看到胖子正在打包早餐,胖子看到她后惊喜的跑了过来:你是来看岳哥的吗?他在医院?陶语惊讶的问,能让胖子叫岳哥的只有一个,她看到胖子点头后心里猛地一沉。

胖子看到她的表情,语气淡了些:哦,不是啊,那就是来照顾岳大少爷呢?我就说能干出甩了我岳哥跟病秧子在一起的女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回心转意。

岳泽怎么了?陶语皱眉。

胖子嘁了一声:怎么了又不关你事,既然吃好了,就赶紧走,省得把晦气过给人家做生意的。

他说完就不耐烦的转身,拿了包子豆浆后大步朝医院走去。

陶语下意识的跟了两步,最后想到什么生生停了下来。

胖子察觉到她没跟过来后,怒气冲冲的大步离开了,直到进了病房心气还在不顺。

岳泽坐在床上扫了他一眼:怎么了?没事!胖子恼怒道,顺手把包子塞到岳泽手里。

岳泽挑眉:长本事了?胖子顿了一下,憋屈道:岳哥你就会欺负我,人家都挑衅到头上来了,你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所以到底怎么了?岳泽斜了他一眼。

胖子恨声道:那个陶语,她原来天天在医院呢,只是人家岳家大少奶奶,不会来咱这普通病房,而是在顶楼伺候病秧子。

一听到陶语的名字,岳泽猛地沉默下来。

胖子看着他的样子更来气了:你还想着她?人家都要结婚了,还是嫁你最讨厌的人,岳哥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人家现在要当阔太太,可是满脸的红光,一看就知道小日子舒坦得很,哪像你……闭嘴,滚蛋。

岳泽随手把包子丢到一边,冷着脸躺了下去。

胖子气哼哼的坐到一边,一口一个包子,转眼间把包子吃了个大半,看着岳泽僵直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道:行了岳哥,别气了,吃点东西,刚刚都是我乱说话,我不好。

岳泽却不搭理他,胖子磨磨蹭蹭道:你得养好身体才行啊,不然怎么去再抢一次婚,我之前都没敢跟你说,他们的婚期又提前了,应该是岳临快不行了,如果你这次再去抢一回,说不定就直接把人给气死了,到时候陶语不跟你也得跟你。

岳泽听到岳临快不行了这几个字时,指尖微微动了一下,但他的反应也就只有这么多而已,耳边胖子还在叭叭个不停,他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直到胖子彻底闭上嘴时,他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边陶语心神不定的站在医院门口等管家,等了好久才等到,管家急匆匆走过来,她忙迎上去:怎么这么晚?即便重新做饭,也不该来这么晚。

管家皱眉道:别提了,前段时间一直紧逼周家,今天差点被他们反咬,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赶紧上去。

好。

陶语从他手里接过饭盒,急匆匆朝楼上去了,路经一楼住院部时脚步顿了一下,看了眼那个方向就匆匆离开了。

而躲在走廊里的岳泽安静的倚在墙上,旁边扶着他的胖子气道:岳哥,你跟炸尸一样跑出来,就是想看看她?这还是等到了,万一她已经上楼了呢?他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岳哥就这么痴情呢?岳泽沉默半晌道:你撒谎。

嗯?胖子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心虚,突然想起自己最近也没骗他啊,那还心虚个屁。

她瘦了很多。

根本不像他说的那样红光满面。

胖子难得的沉默了,许久之后无语道: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人家未婚夫在重症监护室呢,她瘦了说明真心关心岳临,等她什么时候吃得白白胖胖的你再操心。

岳泽扫了他一眼,自己缓缓朝病房走去。

胖子无辜的揉揉眼:我又说错话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岳哥最近越来越像岳临了,难道这就是亲兄弟打不断的血缘关系?看来以后自己说话还是客气点,万一岳哥跟家里和好了,那他这个外人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胖子打定了主意,没个正形的朝岳泽追去。

在他们身后某个角落,准备做些什么的人正在阴暗的窥视。

一个黑衣男子从住院部出来,站在大厅里张望一圈,看到周英后朝角落走来。

周少,确定了,岳泽住在1201。

男子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太长,破为两章,下面还有一章,今天双更!继续继续~☆、少爷有病16周英面色阴沉的站在背光处, 自从上次被岳泽狠狠羞辱后, 他就时刻记着要报仇, 但因为一怕岳家会对周家动手, 二怕岳泽手里的照片流出,这件事就迟迟没做。

但最近岳家已经欺负到周家头上了, 他就生了鱼死网破的念头, 恰巧赶到岳泽住院, 他知道机会来了。

本来还打算等一段时间再动手, 但刚刚他接到爷爷的电话,说周家这一次如果熬不住, 很可能会撑不过去。

要破产的危机感让他再也坐不住, 直接带着人来了医院。

等晚上, 抓人。

周英冷声道。

那人口罩下的唇微微勾了起来:周少,不用着急, 我还知道了一个消息,你想听听吗?什么?周英挑眉。

那人笑了一声, 声音带着微微的哑意:刚刚在早点摊子,听到胖子和一个女人说话, 我刚刚查了一下, 那女人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岳家大少奶奶,你猜怎么着,她竟然和岳泽有那么一段,为了钱却嫁给了岳临。

是吗?这可跟我听到的故事不太一样,你确定吗?周英感兴趣的问。

那人从容道:他们亲口说的, 保证是真的。

这可有意思了,相信跟岳家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乱搞比起来,周家少爷性取向不明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新闻了?周英笑得有些病态,他最喜欢礼尚往来,既然有了这个把柄,那他就什么都敢豁得出去了,把岳泽抓起来,再把这件事爆出去,我要好好的看个热闹。

那人扯了扯嘴角:周少,这样做多没意思,舆论对于他们这种大家族几乎没什么影响,说不定还会让他们恼羞成怒倒打一耙,到时候周家处境更加艰难。

这人怎么能一如既往的蠢?你有什么想法?周英斜睨他。

那人指尖轻轻点着衣角,一双星目隔着墨镜冷漠的看着他:不如一锅端了,岳家大乱,自然顾不上周家了。

周英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之前没有在意,越和他接触越觉得他深不可测,而且过了这么长时间,他连这人的长相都不知道,只是隐隐觉得十分熟悉。

我是谁不重要,周少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你的就行了,那人轻笑一声,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我有必须杀岳家兄弟的理由,刚好周少也是,所以我出主意,你出力,不是很好吗?周英盯着他的口罩墨镜看了半晌,最后笑了起来:当然,所以你要把计划做得周详点,否则我可是要找你算账的。

因为视线完全被挡住,所以他不能看到那人此刻的眼眸中,满是对他的不屑。

两人又说了些细节,那人突然声音有些不对,急匆匆转身就走,等周英追上去时,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了。

接触这几次,周英已经习惯他突然离开的事了,计划只说了个大概,他只能自己补全。

首先,是把岳泽先带走。

周英的目光落在住院部三个大字上,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夜晚,一楼的独立病房里,胖子帮岳泽将一切都收拾好,打着哈欠道:岳哥,我回去睡觉了啊,明天早上还是包子?嗯,去。

岳泽躺平了,双眼盯着天花板看。

胖子见了叹息一声:行了岳哥,别胡思乱想了,我走了啊。

他说完就转身朝门外走去,刚开门就被人踹了一脚,没有防备的胖子瞬间摔到床边,他恼怒的骂了一声,抬头朝外看去。

周英吊儿郎当的领着一群打手出现在病房里,看到病床上的岳泽后嗤了一声:听说岳二少住院了,我来看看你。

你他妈……胖子一看他们有备而来,怒吼着冲了上去,周英身后立刻窜出来几个人,将他死死按在地上,胖子挣扎着反抗,很快被人按在地上打。

饶是如此,他仍然咬着牙和对方的人撕扯,动静闹得越来越大。

周英不耐烦的从怀里掏出枪,将枪口对准了胖子的脑袋,在即将叩响扳机时,原本一直不说话的岳泽冷淡道:你要的无非就是我,放开他。

岳哥别胡说!胖子喘息道。

周英笑了起来:岳二少在开玩笑吗?难道我不放开他,就不能动你了?如果我不配合,动静肯定会引来其他人,岳临还在顶楼,岳家的保镖都在,如果被他们听到了,你觉得你还走得了?岳泽说完顿了一下,缓缓道,你特意选在现在来找我,不就是因为这个?周英既然能找到这里,想必筹谋不止一天了,那他肯定也知道胖子每天晚上都会到旁边宾馆休息的事,偏偏要赶在胖子离开之前过来,无非是想用胖子的命拿捏他。

周英惊讶的扬起眉,半晌鼓掌道:真不愧是二少爷,竟然猜得那么准确,那你决定要配合我了?谁教你的?周英这一次做得聪明,不像是他惯用的手段,也不知道哪路人给他出的主意,如果是他,恐怕能想到最好的主意也是这个了。

岳泽垂眸,掩盖住眼底的探究。

周英笑了起来:一个可以杀了你的人。

意思是他不会说了,岳泽勾起唇角,冷冷的看着他:我跟你走。

多谢二少爷了。

周英作出一个请的手势。

岳泽坐起来,在要穿鞋时周英悠悠道:地上不凉,二少爷没那么娇气?周英!胖子怒吼,接着他的嘴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岳泽冷着脸赤脚踩在地上:满意了吗?当然。

周英笑着为他让出一条路。

岳泽往前走了两步,看了眼旁边的胖子,垂眸跟着周英朝外走去。

一行人到了医院门口,一辆加长轿车开了过来,岳泽却站在原地不动:放了他。

周英不屑的笑了笑:放心,我对一块猪肉没兴趣。

他话音刚落,胖子就怒吼着从医院大厅里冲出来,岳泽目光一凝,一拳打在周英脸上。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背后有人用电击棒击中他的腰,岳泽浑身猛地一颤,接着倒了下去。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周英吐了口血沫在他脸上,阴鸷道:果然不出那人所料,岳泽,你可真不老实……眼前虚了一瞬,岳泽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知道了。

顶楼上,正睡得好好的岳临突然一颤,整个人都如过电一般开始发抖,陪夜的陶语惊醒,看到他的模样后冲出去叫医生。

一片兵荒马乱之后,岳临被送进了手术室。

注定是无眠的一夜,天蒙蒙亮时,医生从手术室里出来,看到管家和陶语后犹豫半晌,叹了声气道:恐怕没多少时间了,做好心理准备。

他的话像是给岳临下了死刑,管家两眼一花就要昏过去,被医生和陶语同时扶住。

这一刻的陶语十分冷静,掐着手指淡淡道:管家,婚礼一切从简,这两天就办。

如果说注定她没办法在有限的时间内解决副人格的戾气,那至少在他消亡前,给他所有他想要的东西。

管家强打精神,点了点头离开了。

陶语进到监护室里陪他,一直到天色渐晚,岳临才从睡梦中醒来,看到陶语后哑声问:我又昏迷了吗?陶语听到他哑哑的嗓子,突然觉得好像在哪听过,但又不是岳临,更不是岳泽。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很快把这点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抓住岳临的手小声道:我们把婚礼提前。

岳临静静地看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句话代表什么,许久之后才轻笑道:好。

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老天待他是好还是不好,二十多年只求尽早结束折磨,却一直做不到,现在好不容易在一片苦中尝到一点甜,却又告诉他该走了。

陶语笑了笑,将脸埋进了他的手心,岳临清楚的感觉到手里有一片湿润的温热,但他没来得及安慰陶语,就再次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醒来时,突然觉得精神很好,身体上某些痛症也消失了,整个人仿佛病愈了一般。

岳临醒后坐着沉默许久,抬起头就看到陶语已经换上婚纱站在玻璃墙外,隔着一堵墙看着他。

在他们对视时,管家拿着一套定制西服进来,看到他醒后笑了出来:大少爷,换上衣服,该出发了。

岳临浅浅笑了起来,在管家的帮助下把病号服换了,把头发又梳了起来,整个人都看起来精神不少。

大少爷今天看着真不错,咱走,仪式是少了点,但应该还不错。

管家笑道,虽然他心里清楚,这样突然的‘痊愈’更像是别的什么。

岳临垂眸走了出去,伸手牵住了陶语戴着手套的手指,温柔道:真好。

陶语笑笑,牵着他一起往外走去。

天还早,医院大厅里人不多,他们两人一起走着,虽然还是引来不少目光,但大家看他们从医院出发,都没有过多的打扰。

两个人一路走到医院门口,绑了花环的婚车已经备好,陶语要开车门的时候,岳临拦住了她,然后亲手帮她开了,脸上的笑竟是难得有些羞涩:我来。

陶语掐了掐手心,才能维持着脸上的笑,正当她打算进车时,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给她送上了一个粉色的信封:姐姐,这个送给你!保镖本来想拦,但在岳临的目光下没有动手。

陶语疑惑的接了过来,信封厚厚的很有重量,显然里面不止是纸条。

她刚想问,小孩子就朝反方向跑去,她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岳临也看到了,和陶语对视一眼后坐进车里,等车缓缓开出医院大门后,他才缓缓道:这是岳泽给你的?……怎么会,应该是刚刚那个男的,陶语说着开始试着拆信,我之前买早点的时候见过他,当时就觉得他很熟悉,你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很像你们兄弟俩,但我确定他不是岳泽。

陶语说完顿了一下,低声道:岳泽在一楼住院呢,我之前没告诉你,抱歉。

你去看他了?岳临看着她问。

陶语轻笑一声摇了摇头,把信封里的东西都倒在手上,是一叠照片。

她疑惑的看过去,却彻底僵住。

岳临察觉到她的不对,一低头就看到照片上岳泽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眼神瞬间一暗。

……他是不是为了阻止我们结婚,所以搞些乱七八糟的?陶语颤声问。

岳临将照片接了过来,挨个翻了一遍后看到后面写的地址,立刻把地址报给司机,接着让车停了下来,对陶语道:你下去。

大少爷?陶语睁大了眼睛。

岳临垂眸,眼神里透着一丝冰冷:岳泽不屑用这种手段。

那就是真的了。

陶语心口一乱,强迫自己恢复了冷静:大少爷,你去现场等我,我去救他。

不能在一个生死未卜的时候,再把另一个给搭上。

你以为这些是冲着你来的?岳临扫她一眼,你去等着,我去救。

岳泽那混蛋是他留给陶语做奴隶的,怎么可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车已经停了下来,后面车上坐着的管家伸着头往前看,车厢里安静片刻后陶语皱眉:一起,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的。

眼下来看,自己去是不可能了,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和岳临一起。

而岳临却还坚持,陶语叹了声气:你不用坚持的,我跟定你了。

她说完想了一下,接着道,我们多带些人,肯定没问题的。

两个人对视起来,许久之后岳临刚要说话,车子突然开了起来,陶语皱眉:司机先生,先停车。

她话音刚落,岳临手机就接到一段视频,只见岳泽被吊在一个废弃仓库的房梁上,整个人如血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视频外一个戴了变声器的男人淡淡道:你们是不是想带很多人?不乖。

他话音刚落,一个蒙面的打手一棍敲在岳泽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而吊在那里的岳泽却毫无动静,陶语的心跟着猛地一沉,岳临的指尖也开始渐渐发白。

视频戛然而止,陶语慌乱的看向岳临:怎么办?不带人去,那两个副人格都会有危险,可要是带人,只会加速岳泽的死亡。

……叫管家不要再跟了,他们跟不上的。

岳临冷淡道。

陶语一顿,随后想到她刚说完多带些人的话,这条视频就发了过来……她扭头看向前面已经出了一头汗的司机。

司机偷偷往后瞟,正好和陶语对视一秒,急忙心虚的锁死了车门,又将前后彻底隔开,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陶语被安全带勒得一疼,下一秒被岳临扶住,两个人面色凝重的看着前方,岳临把手机和管家的连接上后塞进了后座。

车子不知道疯狂开了多久,外面的环境看着越来越偏,陶语担忧的握住岳临的手,有种今天要在这里结束的感觉。

待会儿下车,我喊一声,你就跑,找个地方藏起来,管家很快就到。

岳临低声道。

陶语摇头,抓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她不想离开,但现在也不想跟他争,到时候大不了随便找个借口就是。

这么想着,两个人到了目的地后,脚刚一挨地就被人用电击棒击晕。

迷迷糊糊中陶语想,幸亏刚刚没因为逃跑的事情跟他作对。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一盆水泼到脸上的时候,她咳嗽着挣扎,还没睁开眼睛就听到岳泽的怒吼声。

她撑着自己发软的身体起来,勉强睁开眼睛看向前方,就看到岳泽像视频里那样吊着,他不远处,岳临脸色发白的倚在集装箱上,整个人都像是到了强弩之末。

陶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勉强起身要要朝他们冲去,却被一个男人拦住了,她抬头看向那人的脸,内心一阵深深的无力。

在这个世界只听到他的传说、却始终没见过他本人的周英,最终还是出现了啊。

您这是打算奔着大少爷去啊,还是奔着二少爷去啊?周英笑嘻嘻的问,眼底满是对陶语的蔑视,可惜了,长得倒还合我胃口,就是这人,太脏了点。

放你妈的屁。

岳泽红着眼睛骂道,一说话嘴里就有血沫子流出来。

周英钻了钻耳朵,啧啧一声揽住陶语的腰,陶语猛地推开他警惕的盯着他。

他勾起唇角:性子挺烈啊,不错不错,怪不得岳家两位少爷都那么喜欢呢。

放了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岳临脸上不断流汗,一张薄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周英挑眉:我想要的,用得着你给?你到底想干什么?岳临死死的盯着他。

周英轻笑一声,看了眼身后的打手,打手立刻给他搬了把椅子,他坐下后才慢悠悠道:以前听我家老爷子说过,岳家双胞胎曾经被绑架过,绑匪出了个特别好玩的选择题,我今天也想了一个。

他说完自顾自的笑了出来,看着陶语的脸道:介于这二位的爹妈死得早,不如把选择的权力交给大少奶奶……不,现在是陶小姐。

这两个人,我可以留下一条命,但另一条,就请陶小姐来解决他。

他说完,身后打手扔给陶语一把枪,陶语下意识的接住,就听到周英继续道:如果陶小姐不选,那我就自己做题了,到时候就不是单选题了。

陶语第一反应就是杀了这人,但周英看了她一眼后嗤笑:里面只有一发子弹,如果这子弹打在任何一个不姓岳的身上,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说得很大胆,但他还是叫了两个人挡在他身前,免得陶语疯了一样对他动手。

陶语的眼睛都红了,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男人,恨不得立刻杀了他,但她知道不能这么做。

那边逐渐虚弱的两兄弟都看着她这里,谁也没有朝对方看去。

陶语的目光迷茫一瞬后,又逐渐恢复清醒。

周英见陶语站着不动,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立刻有人掏出枪对着岳泽的方向打了一枪,陶语失声叫了一声,猛地回头就看到岳泽腿上多了个血窟窿,她的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泪。

快点,我可没那么多时间。

周英懒散道。

如果不是那个人非要用这种手段折磨他们,他现在早就杀了这些人了。

陶语拿着枪的手不住颤抖,脚下发软的朝两兄弟走去,在离他们只有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还未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

岳泽看了她许久,半晌忍着巨痛喘息道:你最近,是不是穿太多婚纱了。

还每次都让他看到,这不是老天都要他娶她的意思吗?怎么办,怎么办……陶语喃喃道,恨不得给自己一枪。

岳临先前的好状态彻底没了,这一刻甚至能听到自己生命流逝的声音,他无力的看着她:别怕,随便选选就好,周英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是啊丫头,你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周英那混蛋没打算放过我们。

岳泽勉强笑道,一开口连牙齿都被血染红了。

可是我真的做不到。

陶语崩溃的看着他,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

岳临轻笑一声:对我动手,留下那个,肯定要被周英折磨,给我个痛快。

她很难抉择,他就给她一个答案。

岳临你什么意思?先陶语一步开口的是岳泽,他从岳临来了之后第一次看向他,眼神中满是恨意,但如果岳临看他,肯定能发现他的慌乱,你想让陶语记你一辈子是吗?我告诉你想都别想!闭嘴。

岳临不耐烦道。

岳泽看向陶语,哑声道:丫头,杀了我,我不想再做被抛弃的那个了。

陶语无声的摇头,双手几乎无力捧住那把枪。

被抛弃的那个,从来不是你。

岳临缓缓道。

岳泽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所以在你看来,二十多年的放逐不算抛弃是吗?我宁愿当初爸妈选择的是你。

那你可能活不到现在。

岳临冷淡道。

岳泽冷冷的看着他:你觉得我愿意这样活着?岳临仰起头,兄弟两个总算有了对视,两个人默默看着对方,哪怕到了这一步都不想给对方让步。

……你们不要吵了,陶语的声音把他们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去,她的手还在发颤,整个人都抖得厉害,连连往后退,我做不到,做不到,对不起……说着话,她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丫头!陶语!两个人同时吼了一声,接着都因为耗费太大力气露出痛苦的表情。

岳临先缓过来,温柔道:冷静些,你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

你随便选好了,不管杀谁,我们都不会怪你。

岳泽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的枪口,生怕她一时走火会伤到自己。

陶语不信任的看着他们:你们会怪我的,一定会怪的。

丫头我保证不会!不会的陶语。

两个人又同时开口,听到对方的声音后皆是一愣。

陶语惨然一笑:你们撒谎,到现在你们都在彼此指责,你们把过错推到无辜的对方身上,只是因为你们不愿承认,内心深处恨的是当初做选择的父母,如果我今天这么做了,那以后你们也会像恨父母一样恨我不是吗?她的话音一落,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许久之后岳临虚弱道:不会恨你的……他说完这几个字就沉默了,这么多年辛苦掩藏的真相突然发在眼前,他有些难以接受。

是啊,我们恨你做什么,你也是被逼的,岳泽说完这句话,内心仿佛受到了重击,也跟着沉默起来,许久之后才故作玩笑道,再说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我们都会死,只是前后脚的事,哪有时间恨你。

可我心里知道,如果我能活下来,我就会过得很煎熬,会比你们痛一百倍,你们怎么忍心让我这样下去,陶语扣动扳机,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苦笑,让我解脱了好吗?如果你们能像当初那样活着,我愿意醒着照顾你们,哪怕痛苦一辈子也愿意,可如果你们没了生的希望,我宁愿自己现在就死了。

她颤声说完,恳切的看着他们兄弟,心里不住的祈求老天出现一次奇迹,能让他们在这关头解开心结。

她如何不知道不管怎么挣扎今天都是一个死,但只要他们还睁着眼睛,她就不想放弃,所以才会有了要自杀这一段,只希望在死亡逼近之前他们能化解戾气。

两个副人格沉默许久,岳泽哑着嗓子道:公平点,上次是你,这次该我了。

上次是看情况而定,这次也该一样,岳临说完半晌,对陶语道,我好像……要不行了,你能来抱抱我吗?陶语和岳泽同时一愣,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岳临轻轻一笑,想伸出手向陶语要个抱,却连抬手的力气都不多了,而他还要留着最后一丝力气做些别的。

陶语怔愣的走过去,跪在他身边抚上他的脸:怎么了?你今天也有感觉,我真的……岳临的眼皮有些不受控制,随时都要睡过去一样,抱抱我,以后我不会逼你做不喜欢的事了。

说着话,他的脸上就出现了灰败之气,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态。

陶语心里一阵绝望,哽咽着抱住了岳临。

岳临扫了岳泽一眼,半晌缓缓道:也不是一定要恨你,只是不知道我这条破命,除了恨你还能做点什么。

岳泽心里一沉,隐隐知道他要做什么了,厉声道:岳临!他的话音未落,枪声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陶语手里的枪已经被他拿在了手里,对着腹部开了一枪。

陶语恍惚间瞪大了眼睛,僵在原地久久都没有回神,直到岳泽痛苦的嘶吼,她才后知后觉的看向自己怀里,岳临还剩最后一口气,喘息着看着她,似乎对人世还有许多的不舍和眷恋。

周英无聊的揉了揉耳朵,朝手下比了一个姿势,那人立刻将枪对准了岳泽。

一声枪响,却打中了岳泽的手,绳子瞬间断掉,岳泽整个人都摔到地上,朝着岳临爬去。

周英一巴掌扇到对方脸上,怒道:没用的东西!岳临倚在陶语怀里,看着岳泽艰难的往他身边靠近,勉强维持着仅剩的一点呼吸,岳泽红着眼眶爬过来,身后留下了一条血路,红着眼睛伸着手去够岳临,在指尖碰到岳临的手时,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陶语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看到周英举起枪后大吼一声:不!接着周围突然静止了,所有人都一动不动,陶语失神的看着这一切,若有所觉的低下头,就看到岳临和岳泽的指尖挨在一起,岳临的身体逐渐化成了荧光,尽数朝着岳泽身上飞去。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怀里的人消失,又看向了旁边的岳泽。

只见岳泽身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消失,原本可怖的伤口处都变得一片平整,而他脸上那一道疤,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当荧光也消失时,岳泽紧闭双眼,身上一点伤疤都没了,而周围的人也仿佛受到冲击一般,被同时震到了地上,彻底昏死过去。

陶语呆愣的站起来,看着地上的岳泽始终无言。

半晌,外面响起警笛声,而岳泽也睁开了眼睛,仿佛没事人一样从地上站起来。

你……陶语愣愣的看着他。

岳泽温柔的看着她,半晌道: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结婚。

……你是岳临?陶语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在对方点头后很想问他,那岳泽呢?对方刚要说话,表情就变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这是老子的身体,凭什么说是岳临?陶语:……?不然呢,这身体的使用权是我的,我当然是岳临。

他表情又是一变,一副冷淡的模样。

陶语:……不成,我不同意叫岳临。

他开口道。

紧接着陶语就看到他嗤了一声,反驳自己的话道:那也不可能叫岳泽。

算了算了,我跟你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叫岳临泽……咦,丫头,这名字是不是很耳熟啊?他一脸认真的看着陶语问。

陶语张了张嘴,半晌才明白过来,两个副人格这是合二为一了。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总算是像其他世界一样正常了,但是麻烦的点在于——你在想自己和陶语说誓词?凭什么!就凭我和她才是要结婚的那个!你能参加就该觉得荣幸。

放屁!我不同意!反对无效。

陶语看着眼前这位新的‘岳临泽’跟自己骂骂咧咧,突然有了点危机感。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结局啦,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想写个关于选择的,结果把自己虐个够呛,还有最后一个世界,死都要写小甜饼!到时候肯定要一路甜,才能弥补咱们受伤的内心本来答应大家今天一定要写到甜的部分,然后就开始努力,结果已经一万四了…这章算是把事情都处理了,下章保证甜,看小桃子如何应对精分少爷!☆、少爷有病17烦死了从老子身体里滚出去!你以为我想留下?有本事你就让我出去。

我拿枪毙了你信不信?!你可以试试。

‘岳临泽’先生还在持续嘴炮, 外面的动静也越来越大,很快就有包围这里的警察开始喊话。

一时间陶语只觉得耳朵里热闹极了, 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让刚哭过的她整个都想爆炸, 最终忍无可忍的吼道:都给我闭嘴!岳临泽立刻闭上了嘴,一双星目无辜的看着她,眼神既有岳临安静的味道,也有岳泽装可怜的模样。

陶语和他对视一眼, 只觉得自己更凌乱了,朝他摆了半天手后艰难道:先想想办法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周英带了那么多人同时晕了过去,这件事在外人看来肯定蹊跷, 他们还是要给出个合理解释才对。

岳临泽倒是不急,牵住她的手朝外走:放心, 岳家这点事还是能解决的。

陶语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 跟着他缓缓朝外走去,走了两步后忍不住问道:你现在是谁?你想我是谁?岳临泽侧脸看她。

陶语眨了眨眼睛, 半晌道:岳临?岳临泽的表情古怪一瞬, 接着怒道:陶语, 你当我是死的吗?!……陶语彻底无力了,有些无奈道,不是,你们是不是人格切换的太频繁了些,身体受得了吗?岳临泽笑了一声,有岳临般的包容,也有岳泽的轻松, 陶语愣了一下,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

只是还没等她证实,管家就小跑着冲了过来,看到岳临泽后猛然停下,迟疑的看了很久都不敢过来认。

之前岳泽冒充岳临那次,当时因为没见到面所以才认不出,但如果见了面,还是能察觉到两兄弟的不同的,但这一次当他看到这个人时,却彻底愣住了。

他竟是一时看不出这人是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岳临泽看到他傻住了,忍不住笑了起来,一瞬间管家又开始恍惚起来。

陶语一看这人的表情就知道他想做什么,立刻警告的看了他一眼,岳临泽咳了一声收敛许多,彻底变成了岳临的气质。

这些警官是管家先生找来的吗?陶语适时挡在岳临泽面前,虽然她不知道以她的身高,是一点都挡不住的。

是啊是啊,我发现不对后就接到了定位,所以就赶紧叫人来了,管家猛然回神,看向岳临泽迟疑道,大少爷?不然呢?岳临泽挑眉,被陶语瞪了一眼后又矜贵起来。

管家闻言有些恍惚,讪讪道:没事没事,您……看起来好像精神好了不少。

回光返照和真正的恢复是不一样的,而眼前的大少爷显然是后者,他不懂为什么只是短短的一个多小时,他就有了这么大的不同。

陶语咳了一声,忙打断他的思绪: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咱们先回去。

对,先去医院,给大少爷检查一下。

管家立刻道,他刚刚因为大少爷的身体产生的一丝疑惑,这会儿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二少爷虽然和大少爷长得很像,但他的小动作什么的和大少爷绝对不同,这一点他还是分得清的。

也就是说奇迹真的发生了,他的大少爷这是又得到了生的希望?管家心尖颤了颤,很想立刻回去给岳家祖宗上柱香。

不行,岳临泽皱起眉头,我要结婚。

陶语嘴角抽了抽:结什么婚,先去检查一下。

现在两个副人格塞进一个身体,她也怕会出现什么问题。

不行,我要结婚。

岳临泽坚持,单是陶语穿婚纱他两个人格加起来就看了五次了,不想再出现下一次。

陶语瞪他一眼,他也毫不退让的看了过来,管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笑道:先去举行仪式,之后再检查也是一样的。

待会儿他就叫医生去现场守着,等仪式结束立刻送大少爷去医院。

岳临泽对这个安排还算满意,答应后就和陶语上了一辆车,陶语有很多话想问他,就找了个借口自己开车,岳临泽坐在副驾驶上陪她。

角落里,一个黑衣人安静的看着他们消失,眼底闪过一丝阴沉后又很快恢复,嘴角唚着一个玩味的笑,盯着陶语的背影看了许久后凭空消失在原地。

管家目送他们离开后,就开始安排人善后,有人从之前岳临坐过的车上找到了他的手机,小跑着过来交给管家,管家本来想拿着去了现场给他,但看到屏幕上一节视频后瞬间愣住了。

车上,陶语握着方向盘,目光不住的往旁边瞟,一接触到岳临泽的目光立刻收了回来。

来往几次后,岳临泽勾起唇角道:想问什么就问。

你们……现在身体主权是怎么处理的,来回切换吗?陶语觉得不是,因为切换是要有时间的,且在一个人格占领身体的时候,另一个就算知道,也不会这么自如的对话。

岳临泽耸耸肩,一脸厌烦道:不是,我们思想是连通的,现在是我和你说话,但也等于岳临和你说的,因为我们两个现在是同一个大脑。

陶语听到和她猜想的差不多,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可能是因为这两位本来就该是同一个人的原因,现在重新合二为一后,也没有出现什么特别强烈的排异反应,就是表情有时候跳跃了点,话又多了点。

不过现在一点**都没有了,两个人不管谁想点什么,都变成了对方也一样的想法,除非其中一个自动避让,真的麻烦,有时候岳泽的一些念头,就让人很郁闷。

岳临泽表情一变,语气也跟着平静许多。

比如?陶语挑眉。

岳临泽顿了一下,认真的看向她:比如,想和你结婚。

陶语一愣,半晌嘴角泛起一点笑意,还未等她开口说话,那边岳临泽又悠悠道:然后扒光你的衣服,让你跪在床上,抓紧床单……闭嘴!陶语火大的瞪他一眼,一张小脸火速红了起来,岳泽你不要太过分!岳临泽沉默一瞬,接着气愤道:不是我说的!那是谁?!岳临?你觉得我会信?!陶语气哼哼的问,你敢发誓自己没想这些?!当然想过!岳临泽噎了一下,最后憋屈道:又不是我自己想的,我可告诉你,他现在正在脑子里演小电影,你就等着哭。

……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踹下去!陶语就差气急败坏了。

岳临泽郁闷的斜她一眼,倚在副驾驶上不说话了。

陶语也不去看他,认真的盯着前面的路和导航,一副新世纪好司机的模样,就是脸上那点红一直下不去。

在她没往旁边看的时候,岳临泽唇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

车里总算是恢复了些许安静,只是这点安静没有维持太久,陶语就又忍不住说话了:那个……她一开口,岳临泽就立刻看向了她。

陶语抿了抿唇,小心道:你们现在既然已经共用一个身体了,那是不是代表着之前的心结已经消除?既然在岳临濒死的最后关头,岳泽拼死也要抓住他,应该就代表着他们愿意救赎彼此了,更别说现在共用一个大脑,曾经所有的误会恐怕脑内都已经解决了。

她问完这个问题瞟了岳临泽一眼,只见他僵硬一瞬,接着脸上飞起一抹浅浅的红,将脸扭向窗外,只给陶语留下一个下颌的弧度。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道:现在已经是一个人了,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那些两个人都不肯言说的误会和隐秘,早就在融合在一起时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两个人在脑子里达成了共识,又因为不好意思皆没有说出口,现在被陶语一问才觉得羞涩。

陶语看到他的模样轻笑一声,随后更加不解。

不对啊,既然两个人已经和解,那为什么这个世界还在,他们也还在?难道戾气还没解除?她心里隐隐疑惑,但又不好直接问他们,只能再等等观察一下,好查出到底有什么不对。

车子一路到了婚礼现场,因为之前觉得岳临大限将至,就没有再请宾客,到了现场之后就只有工作人员,且这些工作人员已经等了很长一段时间,看到他们来后忙起身,结果就看到陶语和岳临泽两个人,他们身后一个人都没有。

岳临泽扫了错愕的工作人员一眼:不用看了,就我们两个,马上管家他们就到,你们可以准备一下了。

哦……哦好的大少爷。

工作人员立刻鞠了一躬,接着朝反方向跑去。

工作人员一走远,岳临泽就嗤了一声:岳临,你找的这什么东西,是不是简陋的太过分了?陶语无语的看着他,就看到他的表情瞬间冷淡下来:不然呢,把岳家都卖了再办婚礼?挺好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不觉得现在的岳家的事业太单调了吗?还没我的修车行有意思。

岳临泽不屑道。

他自己说完,脸色一变又反驳:是吗?可惜把你修车行卖了,也办不起这样一个简陋的婚礼。

……行了行了,你们能不能不说话了?陶语头疼的看着他,我可不想被别人觉得我要嫁的是个自己跟自己拌嘴的神经病,你们两个都给我消停点。

她一发话,岳临泽立刻安静下来,陶语总算满意了些,坐到宾客席里等着,岳临泽立刻跟屁虫一样跟了过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陶语一看他,他就立刻道:是岳泽抓的。

……陶语轻笑一声,反握住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这个吻是给大少爷的。

岳临泽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嘴角的笑几乎要绷不住,只是这个表情刚出现没多久,就立刻变成了火大的表情:我的呢?!我亲这一下,你没感觉?陶语眯起眼睛。

岳临泽顿了一下,接着不满道:但你已经指明给他了,我不要这个。

陶语无奈的笑笑,在他手上又亲了亲,像哄小朋友一样道:这个是我们二少爷的。

岳临泽这才满意,整个人都老实不少。

陶语牵着被顺毛的岳临泽坐在那里,等着管家过来,这场婚礼他是唯一的长辈,所以必须等他来了才能举办只是等了很久,都没见管家过来,陶语终于忍不住去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只是打了半天都没人接听。

她无辜的看向岳临泽:怎么办,不接电话。

岳临泽沉默片刻,缓缓道:继续打。

刚说完他就脸色一变,不耐烦道:打什么啊,别打了,好烦。

陶语斜他一眼,又一次拨了过去,这一次终于打通了,对方接通后声音就满是疲惫。

您现在在哪呢?她皱眉问,严肃的声音让岳临泽瞬间看了过来,她接收到岳临泽的目光后立刻开了免提。

管家声音里带着苍老,颤抖着问:大少奶奶,您能不能告诉我,二少爷哪去了,我、我看到大少爷手机上的视频了,可是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他,问周英那些人他们也说不知道,您能告诉我他去哪了吗?陶语瞬间看向岳临泽,岳临泽脸上表情淡淡的,一如之前的岳临,可她知道现在是岳泽在和她对视。

陶语心里乱糟糟的,但还是立刻冷静道:您别急,他现在在医院,在你们来之前,他的朋友已经来过了,周英那些人也是他们解决的,之后他们就去医院了,刚刚给我来过电话了,说只是皮外伤,您要是不信,我带您去见他。

她说完又看了岳临泽一眼,见他面色不变后抿了抿唇。

是吗?管家听到陶语的话猛地跌坐在地上,身后传来一阵惊呼,婚礼现场的两个人同时一肃,陶语刚要问怎么了,就听到管家哽咽道,得救了就好,得救了就好…………嗯,他没事了。

陶语听到他担惊受怕的声音,只觉得淡淡心酸。

因为两个副人格的矛盾,管家看到那段视频后宁愿一个人找,也不敢问‘岳临’一句,直到她打了电话才忍不住问出口,这个老人这些年受到的折磨,又何止比这两个人少。

管家轻笑一声:他没事了就好,我就不去看了,现在的我,也没资格去看他,只是大少奶奶,他从小就喜欢吃些乱七八糟的,您能不能帮我嘱咐他朋友一句,告诉他们在他住院期间看得紧点,别让他乱吃东西,我这里也有些存款,你哪天找个借口也都给他送去……陶语心头一动,若无其事的瞟了眼岳临泽的反应,突然觉得或许残存的戾气,就是因为以管家为代表的长辈们才产生的。

她一打开这个念头,瞬间就觉得思绪通明起来,他们现在已经明白,那件事里彼此是没有选择的余地的,而父母的选择也是被逼无奈,但是后来漫长时光对他们的区别待遇,他们即便成了同一个人,有了同一个思想,恐怕也未必能理解。

他不会要的,您就别白费功夫了,陶语说完叹了声气,意味深长的看了岳临泽一眼,再说您向来偏心大少爷,这个时候突然关心他,他也未必会领情了。

岳临泽指尖动了动,沉默的看了她一眼。

电话那边也传出长长的沉默,许久之后管家哽咽:都是孩子,怎么可能不疼,只是……岳临泽动了一下,目光转向陶语手中的手机。

……大少奶奶,大少爷是真的好了吗?管家突然问。

岳临泽一听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倒是没想到这个时候他想的还是大少爷。

陶语抿了抿唇,半晌道:真的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管家松了口气,声音里透着轻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真的已经痊愈,那我也就放心了,以后他有你来照顾,想必会很幸福。

陶语一愣:您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不知道您信不信,但我想说的是,我对这两个孩子,心里都是疼的,只是大少爷身子弱,就偏顾他些,现在他既然好了,那我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我要去找二少爷,好好照顾他,等他恢复了,我也就可以去见老爷夫人了……话里话外竟是透出死志,陶语震惊的看向岳临泽,岳临泽终于不耐烦的开口了:我爸妈死那么早,你现在就算立刻投胎也未必能见到他们了。

干什么?陶语皱起眉头,小声的说他一句。

管家愣了一下,接着不可思议道:二少爷?是我,现在立刻到现场来,我有话跟你说。

岳临泽冷着脸说完,咔的一下挂了电话。

陶语惊讶的看着他:你要把事情真相告诉管家?她本来是想让岳泽和管家解开心结的,现在看怎么好像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戾气怎么还没消除?!岳临泽郁闷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陶语抿了抿唇,一时间也无语起来。

管家盯着手机看了半晌,确定那边就是二少爷的声音,所以……刚才那个真的是二少爷?!他就说怎么会有那大少爷呢!管家凌乱片刻,立刻火急火燎的坐上车,朝着婚礼现场飞驰而去。

一路上都没想明白,等到了地方,看到岳临泽后先是一愣,接着瞪大眼睛:你到底是谁!岳临泽扫了他一眼,冷着脸道:跟我来。

说完就一脚踢开凳子,朝着旁边的会客厅去了。

管家立刻看向陶语,陶语无奈的耸耸肩:去,他可能要告诉你个很神奇的事,但我保证,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以为这件事太过玄幻,副人格会藏在心里,但没想到他会要告诉管家。

不过想想也是,管家这么多年来待他们,也不比亲生父母差了,如果这件事不说出来,那管家早晚都会发现已经少了一个,一把年纪还要承受丧子之痛。

只是要说的话,陶语同情的看了眼他们关起来的房门,只觉得管家可能未必能那么快接受了。

果然,他们把自己关在屋里很久,都不见有人出来,陶语等得都饿了,干脆叫工作人员送了碗面来,一边吸溜一边等人。

直到把饭吃完,岳临泽才带着一脸‘这世界真玄幻’表情的管家出来。

陶语立刻迎了上去,看着管家认真问道:您信了吗?……你当时也在?管家顿顿的看向她,突然一脸惶恐。

陶语叹了声气:我当时在的,亲眼看到他们合二为一的。

她说完顿了顿,见管家还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想了一下道:当时二少爷全身没一处好地方,腿上也中了枪,大少爷仅剩最后一口气,如果不是突然神迹降临,可能我们都会死,您现在觉得难以接受,觉得自己孩子少了一个,但是换个角度想,大少爷本来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您早晚都会失去一个,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共用一个身体,您等于两个孩子都还在不是吗?可……可到底不一样。

管家看了岳临泽一眼,见他的表情既像岳临又像岳泽,只觉得糟心极了,这到底还只剩下一个,而且两个人在一个身体里,这、这……一开始他只觉得岳临泽是疯了,但听到他有理有据的话后,加上眼前人脸上确实没了疤痕,且身体也莫名其妙的痊愈了,那么多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这什么这,你要是想让我们两个死一个,就多想想办法好了。

岳临泽不耐烦道。

他话刚说完,表情一顿就皱起眉头:岳泽,不要这样和管家说话。

哦。

岳临泽嗤了一声。

管家看着他自言自语,觉得头都大了,可是心里又隐隐觉得庆幸,这两个孩子还是以奇怪的方式生存下来了,而且圆了他和老爷夫人的心愿,都不再有那些隔阂。

这、这样也挺好的,时间不早了,不是还要办婚礼么,赶紧开始。

管家抹了抹眼泪,看着岳临泽脸上浅浅的笑意,心想能用这种方式让两个孩子都如愿也不错。

他看着岳临泽和陶语牵手走向舞台,再看看周围已经没剩下几个人了,笑着走到他们面前:不如我来主婚。

陶语立刻看向岳临泽,岳临泽停顿片刻,最后勾起唇角点了点头。

管家松了口气,心里隐隐带着激动,因为这代表不止大少爷答应了,就连二少爷也是愿意让他主婚的。

只是刚拿起桌上的书,他就为难了,叫名字时,该称呼大少爷还是称呼二少爷?又或者是两位少爷?可是总觉得有些奇怪。

陶语瞬间看出他的想法,提醒道:他们现在有个共同的名字,叫岳临泽。

管家立刻了然,捧起书庄严问道:岳临泽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贵、健康还是疾病,您都愿意娶陶语小姐为妻,不离不弃直到永远吗?我愿意。

岳临泽认真道。

管家又用了相同的话去问陶语,陶语看着眼前的人,最终笑了起来:我愿意。

虽然这场婚礼只有几个人,看起来也挺像过家家,但她心里还是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管家满意的合上书:那么我宣布……等一下,岳临泽不高兴道,刚才是岳临回答的,还有我呢。

管家:……陶语:……嗯,其实就是过家家,还因此感动的自己看起来蠢蠢的。

管家无奈,只好又重复了一遍,陶语也知道本来就固执的两个副人格,叠加在一起后固执起来有多要命,也只能跟着配合了。

等再一次宣誓完毕,管家笑道: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岳临泽眼底立刻蔓延了笑意,伸出手把陶语抓到怀里,正要吻上去时,陶语幽幽道:你们虽然是两股意识,但现在是在共同做这件事?岳临泽:……如果你敢说要吻两遍的话,那我现在就拒绝你们,一遍也不给亲。

陶语眯起眼睛,都到现在了,她如果还摸不清这两位的套路就实在是太蠢了。

岳临泽眨了眨眼睛,和陶语对视半晌后,终于不满道:就亲一次。

陶语这才揽住他的脖子,岳临泽吻上去的瞬间,心想至于亲多久可就不知道了,这一点共识他们兄弟两个还是能达成的。

管家一张老脸红了起来,含笑背过身去,给他们年轻人一点空间。

岳临泽果然更放肆了,抓着陶语深吻,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勉强放开她。

岳临泽!陶语红着脸瞪他一眼。

岳临泽轻笑一声:终于娶到你了。

陶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他两句,突然又涌来一阵熟悉的感觉,再看周围的人和物,皆是开始慢慢破碎。

……他们竟然在这个时候戾气彻底消了?陶语懵着脸看向对面,本来只有一个人的地方,现在站了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副人格,虽然从里到外都看着一样,可陶语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区别。

岳临浅笑一声,揽过她的腰吻了吻她的脸,低声道:我爱你。

……我也爱你。

陶语怔怔道,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们是因为和自己完成了婚礼,所以心里的执念才彻底消除。

岳泽嘁了一声,把陶语强硬的拉了过去:那我呢。

……你们就是一个人。

陶语没好气的瞪他一眼。

经过这几次她已经发现,每次副人格要消散时,都会隐隐明白所处世界的真相,那这二位估计也是一样。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两兄弟就对视一眼,岳泽感慨道:虽然知道和他该是同一个人,但还是很庆幸不是。

是吗?岳临扫了他一眼,半晌才慢吞吞道,我好像也是。

陶语看着他们毫无芥蒂的模样,眼眶渐渐泛起热来,两兄弟同时看向她,在即将消散时,岳临突然道:以后要小心些。

是啊,别再做这些破事了,他不是什么……岳泽的话说到一半,两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陶语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她还未来得及缓缓,对面床边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鸣笛声。

她愣了一下后急忙冲了过去,看到显示屏中岳临泽的大脑某个区域一直亮红灯。

她顾不上从上个世界的余韵中挣扎出来,就冲到外面去叫人了。

等把岳临泽送进专门的仪器检查完毕,已经是三个小时之后了。

管家急匆匆拿着已经出结果的资料过来,陶语接过来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管家担忧道:怎么了陶医生?岳先生有几个副人格非正常死亡,现在那些人格所主宰的精神世界崩溃,对岳先生的大脑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

陶语皱眉道。

岳临泽的那些副人格,一个比一个厉害,就连东厂督主和大将军一类的都有,怎么可能同时出现非正常死亡的情况,肯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直接导致了这些副人格的死亡。

管家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那可怎么办,不是说副人格死亡会影响到先生本人吗?有没有解决的办法?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现在因为非正常死亡,还剩下最后一个精神世界,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但必须在那个世界的副人格消失之前把事情解决了,否则再承受一次副人格非正常死亡,岳先生会彻底陷入危险。

陶语抿唇,眼底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只是当看到还存在的世界是什么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惊讶。

管家立刻道:那我们现在就准备。

陶语点了点头,他立刻转身去叫人把昏迷不醒的岳临泽送回了治疗室。

陶语也跟着进去了,将之前的仪器都安回去之后,看了眼床上闭着眼睛的岳临泽,许久之后才开始催眠。

之前每次做完治疗都要和他聊聊,这次没得聊了,感觉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一样。

点了催眠的药物后她坐在沙发上看资料,看到上面显示的最后一个世界后,她缓缓叹了声气。

说起岳临泽的副人格们,她之前也趁他们不清醒的时候做过催眠,如她所说的那样个个都是狠角色,但只有这个世界的是个例外。

怎么说呢……记得她那个时候做催眠,这个副人格对着她讲了一堆佛经,还提过自己的身份虽然是一城之主,但他的梦想就是做个出家人,在一众副人格里简直是个圣母型小清新。

当然,副人格都是有欺骗性的,如果他们察觉到了,就会做出假象迷惑心理医生,但陶语却很相信他,因为这个副人格……他是个哭包,而哭包这种生物,相信以大佬的强大,除非是副人格天生的,否则是装不出来的。

所以说当看到那么多副人格都非正常死亡后,这个哭包城主还活着,她就觉得十分惊讶。

意识渐渐昏迷,她把资料放到一旁,最后看了床上安静躺着的岳临泽一眼,最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等再次清醒时,她感觉到身体所处的位置似乎十分不稳当,睁开眼睛就看到自己在一间庙宇的房梁上,下面跪了一地的人在求佛,最前方是一个穿了锦色袍子的清俊男子,陶语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后猛地一顿,接着瞬间从梁上掉了下去。

陶语忍不住惨叫出声,接着唧一下结实的摔在地上。

她只觉眼前一黑,接着就疼得仿佛整条脊椎都甩出来了一样,在地上闭着眼睛哀嚎两声后,突然觉得周围静得不像话。

她忍着疼谨慎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一群穿着似古非古衣服的人围着她、像围观珍稀生物一样盯着她看,而首当其冲的,是面如冠玉、剑眉星目却又显得十分温顺无害的岳临泽。

陶语看到乖巧且明显很稚嫩的大佬后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和他对视,岳临泽看到她眨了眨眼,自己也跟着眨了一下,半晌慢吞吞道:所以,你是佛祖赐给我的媳妇儿吗?陶语:……?佛祖还处理这业务?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还想多写点婚后生活的,但想想还是让他们婚纱开始婚纱结束,这个世界真的虐了太多,写的起因是那句‘父母在等我们说谢谢,我们却在等父母说对不起’,笔力有限,写得痛苦效果好像也不太有,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不喜欢。

答应大家的,下个世界是小甜饼,咱们傻白甜城主大大跟各位请安了!最后一个世界希望大家能追下去,么么!上个世界我欠大家啥,大家尽管提,能加进大纲的都加进去,要马赛克的就丢ao3,努力满足你们!至于黑衣人是谁,我只能说有些朋友很敏锐啊,不用着急,很快就会讲到的~本章评论前五十发红包!☆、城主有病1岳临泽话音一落, 周围盯着陶语看的人群就发出喔——的一声,接着就开始议论纷纷, 看起来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了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一个小孩抱着馍馍啃着, 一脸天真的看向岳临泽:那这样的话,城主大人是不是就不用当光棍了?他刚说完就被一个八十几岁的婆婆拍了一下,婆婆咧着漏风的嘴怒道:什么光棍!咱们城主大人这就娶媳妇了, 谁都不准再说他是光棍!小孩撇了撇嘴,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委屈巴巴的看向岳临泽,岳临泽忙安抚婆婆:您别生气, 他不是故意的。

以前开这种玩笑也就算了,现在城主夫人都来了,怎么能还说你是光棍。

婆婆气呼呼道, 本来还想再说小孩两句, 眼看着岳临泽的嘴角缓缓向下,眼角也耷拉下来,她急忙道, 行了行了, 不说了。

岳临泽这才笑了起来, 明明是英朗清俊的长相, 却愣是透出一股纯纯的傻白甜气息。

旁边的一个小媳妇抿了下头发,笑着道:别说,这佛祖赐给城主的媳妇儿还挺好看。

那是, 咱们城主成天来念经,佛祖但凡有点良心也该弄个好的来了。

后面一个高大的男人开口。

他一说话,岳临泽就有些不高兴了:不准你们议论佛祖。

陶语还趴在地上,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正说得热闹,自己也不知道好不好去打断他们,于是动弹一下想要先站起来,结果腰间突然传出一阵剧痛,她的两眼瞬间一抹黑。

一人惊奇道:她会动的!话音没落就被刚刚的婆婆揍了一拐杖,怒道:又不是个死的,怎么可能不会动?!……那什么,各位,我的腰好像扭了,能给我找个大夫来吗?陶语见他们还有继续争论下去的趋势,抽着冷气打断了他们。

这些人连同岳临泽都瞬间沉默下来,半晌岳临泽一脸期待道:我会治病,我来……小子,你去叫大夫,你们几个把夫人送后院厢房去!婆婆立刻截住岳临泽的话头,几声命令后把事情交代清楚。

于是陶语一抬头就看到岳临泽心有不甘的表情,还没等她问为什么,几个小媳妇就冲过来,撸起袖子就去抬她。

陶语看到她们粗鲁的动作心里咯噔一声,还没开口拒绝就被像抬猪一样抬了起来,在身体离地的一瞬间,她清楚的听到了腰部传来一声清脆的响,疼痛的感觉差点让她死过去。

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扛进屋里的,只是趴在床上的瞬间,又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陶语趴下后就看向门口,正好和跟过来的岳临泽看对眼,没等她朝他点点头,门就在他们中间关上了,接着外面传来婆婆轰人的声音。

耳朵里瞬间就清净下来,陶语瞟了眼旁边正帮她倒茶的小姑娘,语气随意的套话:那个……城主,为什么说我是佛祖赐给他的媳妇儿啊?因为夫人就是佛祖赐给无还城的呀。

小姑娘笑着端着茶过来,看到她一脸不解后顿了一下。

她接着笑眯眯道,夫人可能有所不知,多年前有个游方和尚来过城里,说我们城主命犯孤星,一生注定孤独终老,除非佛祖给赐媳妇,否则一辈子都别想娶妻生子。

陶语眨了眨眼睛:然后呢?之前城里人自然是不信的,可是几户和城主商定婚事的女儿都出了事,后来才不敢再给城主定亲的,城主这都二十了,到现在还是个光棍。

小姑娘说完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妥,忙对陶语摆手,当然您不用怕,您是天选之人,不会有事的。

……我没怕,我只是好奇,你们是怎么认定我是佛祖派来的?陶语疑惑,如果只是因为她从庙里的房梁上掉下来,就认定她是岳临泽可以娶的人,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小姑娘一愣,显然是没想过这一点,为难了半天吭哧道:我们城里每年这个时候都来庙里上香,为的就是让佛祖保佑城主能快些娶媳妇,今天是城主头一回来,他刚上完香您就从天上掉下来了,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您的身份?怎么每个副人格都脱离不了封建迷信那一套?陶语听得好笑,半晌又觉得这种巧合实在是太巧了些。

这个副人格这么多年来都没娶上媳妇,要等个劳什子的佛祖赐婚,结果她一来就赶上上香的日子,还正好掉在副人格面前。

槽点真是越想越多,当她想继续追问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小姑娘立刻跑过去,和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后为难的走了回来,陶语一看她的表情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夫人,刚刚去找大夫的人说,几个医馆的大夫今日都有事出去了,现在没有大夫能帮您医治。

小姑娘担忧道。

陶语嘴角抽了抽:这么大一个城,连一个大夫都没有了?……我们城不大呀,满共也就几百户而已。

小姑娘无辜的看着她。

陶语头疼,自己伸手按了按腰的位置,确定没伤到骨头后叹了声气:算了算了,也没什么大事,我休息会儿差不多就好了。

那、那您饿吗?您是吃鲜花还是露水,又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我去帮您准备。

小姑娘殷勤道。

陶语失笑:我是个人,不是什么山精鬼怪,只吃正常人的东西。

这城里的人怎么都透着一股傻白甜气息,难道是NPC都随了主家性格?小姑娘一听这好办啊,立刻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后似乎看到了什么人,又赶紧折了回来。

陶语疑惑:怎么了?夫人,城主还在外面站着呢,您要见他吗?小姑娘问。

陶语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小姑娘应了一声后眼珠一转:那个,您见他可以,但千万别让他帮您治病啊,他虽然学了些医术,但不是很擅长这个。

好的,知道了。

陶语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太操心了。

小姑娘这才松了口气,小跑着出门去了,没多久岳临泽就探头探脑的进来了,看到她后羞涩一笑,挪着小步子走到她面前,主动搬了把椅子坐下。

陶语扫了他一眼,心里感慨自己从未想过这么人畜无害的表情会出现在大佬脸上,不过跟他也不算违和。

这个副人格如今二十岁,一张脸轮廓还没有二十几岁时那么深,也没有十七岁的他那么单薄,可能是因为被养得很好的缘故,他看起来简单又天真,透着从骨子里就出现的善良。

……所以这么温顺的副人格,到底有什么戾气可以让他一直存在?是因为没娶到老婆?还是因为没能出家?陶语心里十分疑惑,觉得要尽快找出他的戾气来源。

岳临泽认真的盯着陶语看了很久,见她一直不开口,就睁大眼睛温顺道:媳妇儿,你叫什么名字?……陶语。

陶语听到他自来熟的称呼,有种好笑的无奈感。

岳临泽听到她回答自己了,显得十分高兴,小心翼翼又带着些许好奇的观察她,看了许久之后才笑道:我叫岳临泽,他们都叫我城主,但你以后可以叫我临泽……你真好看。

谢谢临泽,你也好看。

陶语配合的夸赞。

岳临泽听她夸自己,脸瞬间红了一层,吭哧了半天小声道:不客气,只要你不生我气就好。

我为什么要生你气?陶语不解。

岳临泽小心的看她一眼,喏喏道:因为我告诉他们,你是佛祖赐给我的媳妇儿,这样的话你可是要嫁给我的。

这件事值得生气吗?陶语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半晌继续问,所以你刚刚是故意的对吗?你知道我不是佛祖赐给你的?我一心向佛那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佛祖,佛祖也不认识我,怎么可能会给我找个媳妇儿。

岳临泽不好意思的摸摸脸。

陶语扬眉: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岳临泽又看了陶语一眼,见她好像没有生气后胆子才大了些:因为近日不知道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丑妻八字硬,能容我的天煞孤星命。

嗯?陶语疑惑的看着他。

岳临泽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我不想娶个丑媳妇,我想娶个好看的。

……刚巧我今日出现了,所以你就当着百姓的面说我是佛祖赐下的?陶语无语的看着他,万万没想到他那么说的理由竟然是……颜控?那她是不是该感谢自己长得还算称他的心?这个哭包……感觉有点贼啊。

岳临泽点了点头,又道:我怕过几日他们就要安排这件事,所以今日特意来求佛祖,恰巧你出现了,还、还那么好看,所以…………哦,那还真是巧,陶语哭笑不得,你就不怕他们发现?岳临泽认真的摇了摇头:不会的,他们都特别相信我的话。

他的双眼中满是真挚,浑身又散发着诚恳的光环,别说城里的百姓了,就是陶语看着他的眼睛,也要忍不住相信了。

所以说到底还是乌龙一场,不过也算阴差阳错,陶语看着眼前诚恳的大佬,突然觉得在这个世界的进程有些不像话的顺利。

屋里沉默了半晌,岳临泽小心的问:你的腰还疼吗?陶语顿了一下,答道:还好,没有之前疼了。

是么……岳临泽瞟了她的腰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声音更小了,他们没找到大夫,如果你不医治的话,或许有加重的风险,不如让我来帮你治疗一番如何?陶语眼皮一抽,突然想到刚刚小姑娘说过的话,秉持相信他人的美好品德,她含蓄拒绝:不用了,我觉得已经好多了。

那怎么行,你可不能生生忍着,多疼啊。

岳临泽有些不满。

陶语勉强笑笑,果断拒绝:我喜欢忍着,没事的。

岳临泽一愣,半晌怔怔的看向她,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陶语还是从他漆黑的眸子里看到了浓浓的委屈和控诉……和大佬这张杀人不偿命的脸搭配起来,简直是让人感觉罪孽深重。

你是不是听他们说我坏话了?岳临泽一开口,眼眶就泛着微微的红,我读过很多医书,治疗跌打损伤是没问题的,你是我媳妇儿,你要相信我知道吗?陶语觉得压力很大:我只是不想让你受累。

岳临泽立刻站了起来,认真的看着她:帮你治病,怎么是受累呢,再过几日举办了仪式,咱们可就是夫妻了。

……这话说得,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好了。

无奈之下,陶语谨慎的看着他问,你打算怎么治疗?我带了药酒,如果你没伤到骨头的话,我可以帮你揉揉。

岳临泽听出她话里的松动,立刻眼睛一亮,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

陶语经过宠侍那个世界,对小瓷瓶简直有了心理阴影,但听他说得还算合理,便心一横点头答应了:那好,你来帮我好了。

岳临泽立刻笑了起来,往手上倒了些药酒开始揉搓,陶语扭头好奇的看着他,等他搓完朝自己的腰伸手时,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等一下。

怎么了?岳临泽疑惑。

陶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裙,沉默半晌后问:要不你换个姑娘来?咱们两个是不是有些不合适?这裙子是和上衣连着的,要让他的手能碰到自己扭伤的那块,必须把裙子撩起来或者把上半身脱干净,怎么想都不太合适。

岳临泽没听出她的意思,不解的瞪大眼睛:你说了让我帮你的!但我得脱衣服……陶语硬着头皮提醒。

岳临泽愣了一下,随后恍然起来,脸上迅速红了起来。

陶语见他明白了,心里松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时,只觉得身上一沉,一扭脸就看到他给自己盖了个被子。

脱,我保证看不见。

岳临泽一脸认真的发誓。

陶语嘴角抽了抽,觉得要不是他看着一脸天真,肯定会觉得他是个猥琐的诈骗犯。

事情做到了这种地步,也只好把上衣解开了,趴在床上挡住胸前风光,将腰间的衣带散开,给岳临泽让出空间。

陶语莫名觉得有些丢脸,尤其是在对方一脸不食人间烟火、只想行医治病的表情里,她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岳临泽垂眸揉着手中药酒,等到热了之后将手伸进了被子里。

在温热的大手抚上腰间肌肤后,陶语颤了一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肩膀一沉,一扭头就看到了岳临泽放大在眼前的脸。

……做什么?陶语懵着脸看他。

此刻岳临泽的一只手在她腰间放着,另一只扳着她的肩膀,变相把她桎梏在床上了。

岳临泽的脸靠得她极近,轻笑一声都有风抚过陶语的脸,陶语刚有一阵恍惚,就听到岳临泽小声道:可能会有些痛,我怕你会忍不住,所以要抱住你。

陶语:……?那股不妙的感觉再次袭击陶语,她开口就要拒绝这次治疗,却一说话就忍不住惨叫一声,双眼迅速蓄满了泪水,疯狂挣扎吼道:岳临泽你疯了吗?!这是什么杀猪手法,到底是要救人还是杀人?!不痛啊,再忍一下就好。

岳临泽嘴上安抚着,手里的动作却更加粗暴。

陶语哀嚎着飙泪,无奈实在挣脱不了,只能吼他让他撒开手,岳临泽听到她的话也十分委屈,不知不觉眼睛就红了起来:我是在救你,你还骂我。

不需要!把你手拿开!陶语怒道。

岳临泽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然而还是十分有医德的继续下去,陶语开始还惨叫,慢慢的就没动静了,一脸虚弱的看着他。

治疗结束后,陶语稍微动了一下四肢,确定自己没有瘫痪后松了口气,只是腰部的疼痛感却比之前多了几倍。

她为什么不听老人言!陶语瘫在床上,整个人都无力了。

岳临泽坐在一旁生闷气,半晌见她还不主动跟自己说话,就想到砍柴大哥说过男人要让着媳妇儿的一系列名言,于是咬着嘴唇靠近陶语:虽然你吼我了,但我还是要原谅你,谁叫你是我媳妇儿。

陶语扫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你以前帮别人医治过吗?当然,岳临泽立刻道,我曾帮刘员外医治过风寒。

陶语缓缓吸入一口气,问:那人怎么样了?去世了。

想起故人,岳临泽看着有些伤心。

陶语嘴角抽了抽,看起来比他还伤心,就是拿带钢针的石磨在腰上碾个千八百遍,她都没这么疼过。

城主大人。

陶语幽幽道。

岳临泽顿了一下,不解的看着她: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了?……临泽,能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吗?我想休息了。

陶语的声音还不怎么平稳。

这一刻她只想说去他妈的任务,实在是太累了,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睡觉。

岳临泽听了立刻善解人意的站起来,临走之前叮嘱:那我晚上的时候再来帮你按,你先休息。

陶语无言的看着他,等他走了后咬着牙扶着床头开始翻身,将正面翻在上头后松了口气,开始一点一点的系衣带。

正当她刚把亵衣穿好时,刚刚出去的小姑娘端着饭菜回来了,还带了一众小媳妇过来,看到陶语后瞬间安静下来。

陶语顿了一下,迟缓的看了眼自己身上凌乱的衣服,沉默半晌后认真道:能不能听我解释……不得了啦城主夫人和城主圆房啦!一群人如五百只鸭子一样呼啸而出,只留下陶语待在床上寂寞如雪。

从这些人离开之后,一连三日陶语都没再见到岳临泽,直到第四日清晨,上次那个年迈的婆婆来了:能走了吗?……能了。

陶语勉强从床上下来站定,心里有些哀怨,如果不是岳临泽干的好事,她这会儿早就能跑能跳了。

婆婆满意的看了她一眼,手指一点一群女人围了上来,开始帮她扒衣服,陶语一脸懵逼的看向婆婆:这是要干什么?哦,忘了告诉你了,今日是你和城主大人成亲的日子。

婆婆笑道,漏风的嘴弯了起来。

陶语:……所以这种事为什么会忘?!作者有话要说:  必须要提前告诉大家的是,这个世界虽然很甜,但他要比之前每个世界都带感,因为这里的副人格有一个很厉害的金手指,下面慢慢会有揭露PS病娇嘛,怎么可能会是单纯的傻白甜,等待城主大大的反转,本章前五十有红包~☆、城主有病2陶语撑着腰,和婆婆对视片刻, 最后头疼的看了眼还在对自己动手动脚的一众漂亮姑娘, 半晌道:我自己来,穿得还快些。

先不管为什么稀里糊涂就要成亲了, 对象是副人格, 也没什么好挣扎的。

众人看向婆婆, 在婆婆点头后立刻停了下来, 一众人跟在婆婆后面出去了, 将屋里的空间留给陶语。

陶语的腰还在隐隐作痛,她确定门关好后解开衣裙, 反身对着镜子照了片刻,虽然铜镜照得不是很清楚, 但她还是看到扭伤的地方几个明显的手指印,岳临泽……下手可真够狠的。

想起那天他对自己的治疗,陶语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后悔没有听人家小姑娘的话,信了那个不靠谱的副人格。

她站在原地停了片刻, 听到外面越来越热闹后叹了声气, 忍着还隐隐存在的腰疼开始换衣服。

这个世界说古不古, 说现代也不现代, 大部分设定还是按古代来的, 但一切又似乎没有那么繁琐,就连喜服都比不上她在之前的古代世界复杂,所以很容易就把所有衣服穿好了, 又按之前学到的技能给自己的头发挽了发髻。

做完这一切,陶语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差不多了就把之前包衣服的红纱随手丢在一边,小步走过去将门开了。

婆婆还在门口守着,看到她就这么出来后惊讶道:怎么没盖盖头?……还有盖头吗?陶语懵着脸问。

在她问的空隙,已经有人进屋去了,把她刚刚丢掉的红纱盖到了她头上,陶语的世界瞬间朦胧的隐匿在一片红中。

她的唇角勾了勾,只觉得这里的设定也未免太奇怪了点,穿的是传统喜服,却像现代人一样披头纱,虽然这头纱是红的。

婆婆一众人倒是对这安排很是满意,一个一看就是刚成亲不久的姑娘羡慕道:城主大人到底是读书人,这盖头可比我成亲那会儿的好看多了。

是啊,城主别看平日什么都不在乎,可心里有主意着呢。

婆婆高兴道。

陶语挑眉:怎么我现在用的盖头和平日里的不一样吗?当然不一样,平常用的盖头又闷又看不着路,哪有城主夫人的这般好看,姑娘笑道,等日后我家妹子出嫁,也要用您这种盖头。

陶语心里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还没等她细细去问,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鞭炮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陶语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就看到岳临泽进了门,看到她后笑道:媳妇儿,我来接你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响起了一阵哄笑声,婆婆在一片笑声里对陶语道:这孩子就是没心肺,但心性却是好的,你可别介意。

不会。

陶语忙谦逊道,经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已经看出这位老太太在城中的声望很高,面对她时自然要客气些。

婆婆看到她这么乖巧,心里还算满意,说话时声音都缓了起来:你既然是佛祖送来的,从寺庙出嫁也算是圆满,日后要好好服侍城主大人,担起城主夫人的担子。

知道了婆婆。

陶语垂眸道。

她话音刚落,岳临泽就走到了她身边,伸了伸手后又缩了回去,半晌在众人的催促下局促道:咱、咱们走?陶语点了点头,主动伸出手。

周围立刻一片起哄声,岳临泽也跟着傻笑了起来,伸出手抓住了她,两手交握的那一刻,陶语清楚的感觉到他手心里的汗。

感觉到手心软软的触感后,岳临泽笑得更开心了,一双星目弯了起来,说不出的夺目。

虽然这事快得叫人反应不过来,虽然眼前这个副人格,严格说来他们刚见过两面,但陶语见他这么开心,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岳临泽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走着走着干脆跑了起来,两边围观的人都笑他的急躁,眼底的笑中却没什么恶意。

陶语的目光在周围人的脸上一闪而过,因着头纱的缘故,这些人所释放出的善意让她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种感觉一闪而过,岳临泽便拉着她在一匹骏马前停下,犹豫一下道:我能带你骑马吗?牵着她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悸动,他不想放开。

陶语顿了一下,目光扫到他身后的轿子,好笑的看他一眼后刚要说话,就感觉自己被他掐住了腰,接着腾空而起,下一秒就出现在骏马上了,紧接着岳临泽也蹬着脚蹬上来了。

感觉到后背有地方倚着了,陶语立刻不客气的倚上去,察觉到他身体小小的僵硬后勾起唇角:我好像还没答应你?……我猜你会答应我。

岳临泽嘀咕一句,气场不是太足。

一时冲动之后,他有些担心会不会让陶语生气了,毕竟刚认识,他就做出这样的事,万一她觉得自己轻浮怎么办。

这么想着,他的嘴角缓缓下沉,还没等他道歉,陶语就笑道:那你还真猜对了。

嗯?岳临泽一顿,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后笑了,当即一挥马鞭朝前冲去,骏马飞奔起来后,陶语稍微动了动,在他身上找了个更加舒服的位置后便坐稳了,虽然腰间还有疼痛,但还算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骏马朝前飞奔,陶语双手抓着一点马绳平衡自己,岳临泽欲言又止的看了她许多次,终于忍不住小声道,你要是怕,可以抓住我的手。

司马昭之心可以说是路人皆知。

陶语眼底泛着笑意,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岳临泽立刻咧起嘴,又一鞭子加快了速度。

他的心思直白又单纯,整个人都像一张白纸一般,陶语一眼就能看到尽头,也正是如此,她才猜不透这个人格的戾气到底来自哪里。

走着看,至少她和这个副人格成亲之后,就能一直在他身边,万一再出现和那几个神秘消失的人格一样的情况,她还能及时制止。

只要保证这个副人格好好活着,她相信自己就有办法找到他的戾气来源。

思绪飘忽之间,陶语已经跟着岳临泽到了城主府,两人下马后便一并往中厅走,因为岳临泽这个世界的父母早亡,所以一切从简,拜过天地后陶语就被送进了房间,留下岳临泽一个人在外面应酬。

洞房中,陶语刚一坐下,伺候的丫鬟便过来帮她掀起了盖头,陶语疑惑:不用城主来掀吗?丫鬟愣了一下,疑惑道:不用呀,奴婢帮您掀了就好。

……算了这个世界的很多事和常理似乎都不太一样,陶语想了一下,微笑道,我初来乍到的,对这里不算熟悉,你能不能告诉我,下面还要做什么事?丫鬟也颇为理解:您是佛祖赐下的,不了解也正常,待会儿午时开餐时,您要和城主大人去给今日来吃席的百姓敬酒,敬完酒就可以用膳了,等结束后便回房即可,后面的事管家会去做。

陶语点了点头,心里算是有了点底,坐在那里安心了许多。

丫鬟想起管家吩咐过的事,便提醒道:夫人。

什么事?陶语浅笑着看向她。

丫鬟跟着笑笑,提醒道:城主酒量有些不好,待会儿管家会吩咐将您二位的酒换成清茶,让我先告诉您一声,让您心里有数。

知道了。

陶语应道。

又等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来请了,她便穿着一身喜服出门去了,岳临泽正被一群年轻人围着打趣,看到她后像看到了救星一般,忙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陶语看着他红起来的脸,好笑的问:这是怎么了?他们、他们……唉,你可算来了,他们老是取笑我。

岳临泽委屈道,眼中透露出对陶语的淡淡依赖,他们不过是比我早几年娶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倒是用过来人的身份说些乱七八糟的。

陶语安抚的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至于那些人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却是没有兴趣知道的。

只是她觉得很神奇,她和这个副人格说起来还不是相熟的关系,就莫名成了今天要结为夫妻的人,且他对这个身份适应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别扭的感觉,倒像是真拿她当自己夫人看待了。

岳临泽被她无声的安慰了,脸上的热度总算是下去了些,带着笑意道:咱们去敬酒。

嗯。

陶语点了点头,便跟着他去了屋里坐着的长辈那里,等长辈们说些吉祥话后,便举起杯子共饮。

跟丫鬟说得一样,闻起来杯子带着浓郁的酒味,可尝起来却是带点蜂蜜甜头的清水。

她喝下杯中物时仔细看着岳临泽,看到他尝到味道时眉头皱了一下,就明白他之前并不知道酒被换过的事。

等给厅内三桌年长的人敬完酒,两个人携手从屋里出来,陶语就听到岳临泽不怎么高兴的嘟囔:他们又拿小孩子的东西糊弄我。

话里话外满是酒水被换了的委屈。

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没有跟他说话。

岳临泽还沉浸在这种委屈里,看到身边人后忍不住抱怨:媳妇儿,他们老是欺负我,不让我削发为僧也就算了,连酒都不给我喝,既然不让我喝,为什么又要我来敬酒?说是抱怨,声音里却没有怨怼,只是越来越明显的失落,陶语本来想一直装聋子的,却听到他像只吃东西的兔子一样嘴巴动个不停,眼看着已经到了庭院里,要去跟平辈的敬酒了,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丧了起来。

不能喝酒就那么重要?陶语不理解这个副人格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

岳临泽哀怨的看她一眼:我如今已经二十有余了。

所以?陶语挑眉。

岳临泽撇了撇嘴:往日他们将我看做孩子,处处看紧了,只因我尚未成家,如今我已经成家,可他们还是拿我当小孩子看,我不喜欢。

他越说越觉得委屈,不知不觉中眼睛就红了起来。

……一个因为没喝到酒就要嘤嘤婴的人,似乎没资格说自己是个成年人?陶语无奈,只好开口哄道:先敬酒,等宾客离开了,我陪你喝。

真的?岳临泽惊喜的看着她。

陶语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暖意:真的。

得了陶语的保证,岳临泽重新高兴起来,和她到庭院中敬酒。

因为这次敬的是平辈,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了许多,很快岳临泽的一张脸就被他们说得红了起来,陶语虽然长相年轻,可比这些人都要大上几岁,听他们说混话时也是淡定。

在外人眼中,新郎官和新娘子好像换了身份一样,一个被臊得满面通红,一个却是冷静得狠。

后来陶语见他们越来越没分寸,岳临泽眼看着就要钻地底下去,便开口制止了。

新娘子一发话,他们就不敢乱了,岳临泽感激的看了陶语一眼,陶语朝他笑笑,将他空了的杯子添满。

这一幕落到隔壁桌某个人的眼中,那人冷笑一声,显得十分不屑。

陶语察觉到身后不善的目光,立刻扭头看了过去,却只看到一群人平静的吃酒。

然而当她看到那边桌上某个人的长相后,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心想会对他们‘怒目而视’的,似乎也就只有这位周英先生了。

陶语不动声色的扭回头,笑着和岳临泽一起敬酒,很快就到了她一直留心的那桌。

岳临泽举起酒杯说了两句,便将杯中物一饮而尽。

桌上立刻有人叫好,周英嗤了一声道:我怎么不记得,城主大人酒量这般好了?……只是比之前好了一点而已。

岳临泽不擅撒谎,说起话来颇为心虚。

周英笑着站了起来,将目光定在了岳临泽身边小厮手中的酒壶上:总觉得这壶里的酒应该比我们桌上的好喝呢,周某可否向城主讨一杯尝尝?咱、咱们的酒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好喝不好喝的。

岳临泽有些着急。

周英不依不饶:可是我就觉得这酒好喝些。

说着话就要去夺,小厮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才算避开。

周英当即道:不过是想向城主讨杯酒喝,怎么城主这么惧怕?难道这壶里的酒真和我们的不一样?他已经有些醉意,说起话来声音没控制住有些大了,一时引来许多人的目光。

岳临泽的脸色通红,半晌吭哧道:倒也不是……倒也不是这个原因,只是这酒是我们夫妇二人敬广大宾客的,乃我们两人共饮之物,这么私密的东西,周公子掺和进来,又算怎么回事呢?陶语不紧不慢的看了周英一眼。

周英愣了一下,还未开口旁边几个男子便和着稀泥把他拉住了,岳临泽感激的看了陶语一眼,等将剩下几桌敬完后回到中厅,小声道:你怎么知道他叫周英的?你们认识?陶语一愣,讪讪笑道:刚刚他们那桌最闹,我听到的。

这样啊,岳临泽笑了起来,媳妇儿你真厉害。

还行,你和他有什么恩怨啊,他看起来似乎有些讨厌你。

陶语状似无意的问,有几个世界的戾气都和周英这个角色有关,说不定这个世界也一样。

提起周英岳临泽便不甚高兴:我哪里会得罪他,只是他生来就看我不顺眼而已。

是吗?陶语眨了眨眼,可总会有个因果的?岳临泽想了很久,直到他们在主位坐下时,才小声对陶语道:如果说一定要找出个因果的话,幼时他曾做过我的伴读,我将自己尿过的被子放到了他床上,这件事算吗?……吃饭乖。

陶语无语的看他一眼,拿起筷子专心致志的吃饭,吃了几口之后突然发觉旁边的人没动静,她往旁边瞟了一眼,就看到副人格脸颊通红双目含春,整个一春风荡漾的傻白甜模样。

她顿时愣了一下,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总算想起自己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了……所以这位就因为一个乖字,变成了这样?没等她问,岳临泽便咳了一声,一本正经道:虽然我讨厌别人将我当成小孩子,但你的话例外。

……行,还给她特别关照了。

面对副人格的额外照顾,陶语笑了起来:多谢。

岳临泽的脸又红了些,低着头开始吃饭。

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没有去打趣他,等用过餐便跟着丫鬟先回房了,一直待到天色渐晚,岳临泽才从外面回来。

看到他面露疲色,陶语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帮着管家送了送宾客,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岳临泽看着她的目光火热。

陶语被他盯得后背隐隐开始出汗,脸上也渐渐起了热度。

虽然说起来自己对他还算熟悉,可到底没有接触过多少,上来就要用夫妻模式相处,她还真有些不习惯。

但不习惯归不习惯,面对他恳切的目光,陶语还是点了点头。

岳临泽看到后笑了起来,将屋里的丫鬟们都撵了出去,急切的模样让陶语都替他脸红。

等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岳临泽猛地回头,拉着陶语的手就往床边跑。

陶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被半强迫的按到床上后有些紧张道: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岳临泽一顿,缓缓瞪大眼睛:我都等一天了,当然着急。

陶语无奈,心一横道:行。

掉节操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掉着掉着就习惯了。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结果许久没等到他的动作,就忍不住睁开一条缝,结果就看到岳临泽仔细的从怀里掏出两个酒瓶,一个递到她面前。

陶语瞬间睁开了眼睛,原先的紧张羞涩被荒唐感代替:你从哪弄进来的?怀里啊,我藏得结实,你是不是没发现?岳临泽有些得意。

陶语嘴角抽了抽,在他一脸单纯的为能喝酒感到高兴时,显得她刚刚的思想更加龌龊了。

岳临泽打开酒瓶尝了两口,眼睛瞬间放光:好喝。

……酒鬼。

陶语失笑,将自己的瓶子也打开,认真履行承诺,在新婚之夜陪副人格喝酒。

她原本想着副人格酒量不行,喝上几杯就不喝了,结果岳临泽倒是识相,只是浅尝一杯之后便放下了,看着她认真道:你要听佛经吗?我给你讲佛经。

我不……陶语话没说完,就看到他的嘴撇了起来,下一秒似乎就是掉眼泪,她嘴角抽了抽,不想睡觉,正好想听佛经。

岳临泽笑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将酒放下,开始对着她念一堆听不懂的东西。

陶语起初还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渐渐的就开始觉得无聊,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后紧张的看向他,生怕他会觉得冒犯。

然而岳临泽却还自顾自的讲经文,丝毫没被她影响到。

陶语顿了顿,将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是不是醉了啊?岳临泽不为所动,仍然自顾自念经,陶语沉默片刻,干脆倒在床上睡了,刚隐隐有了睡意,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搬动了一下,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泽一张脸怼到了她面前。

事到如今,副人格就是出什么幺蛾子她都能承受了,所以陶语相当冷静:你想干什么?我们点一些寺庙来的平安香,跟佛经搭配很合适。

岳临泽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陶语面无表情:我如果反对你会怎么样?岳临泽不说话了,眼睛一红就要哭,陶语瞬间头疼:点去!岳临泽立刻点了点头,小跑着去柜子里找香了。

陶语扫了他的背影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鼻尖很快就闻到了香的味道,接着就听到岳临泽浅浅的诵经声。

岳临泽的声音本就带着磁性,这会儿加上刻意放低了,声音里便透着些奇怪的味道,又冷清又勾人,不像个圣僧,倒像个勾人心魄的妖精。

陶语想睁开眼睛叫他停下,可睡意却越来越浓,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甜。

再次醒来已经是天亮的时候,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睁开眼睛没看到岳临泽,倒是见了昨天伺候过的丫鬟。

丫鬟看到她醒后急忙过来:夫人,您醒了?嗯,城主呢?陶语疑惑的问。

丫鬟答道:昨夜周家公子去湖上泛舟,不小心跌进了湖中溺亡了,城主大人今日去查看了。

哦。

陶语的脑子还在持续发昏,听到丫鬟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半晌等丫鬟要出门时,她才明白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陶语的声音立刻高了些:你说的周家公子是谁?!丫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急忙道:周家就一个公子,名唤周英。

陶语怔住,许久后才微微张开了嘴,一双通亮的眼睛里满是震惊。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埋了很多伏笔,下章开始会很精彩,PS大家脑洞真好,但都没猜到点子上嘿嘿嘿……周英下线这么快,肯定是有原因的,谁在木头写到之前猜到,给发大红包(留给中国队的时间不多了,因为下面两章可能就开始破梗~大家加油!)☆、城主有病3你确定是周英?陶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重复的问了一遍, 高高瘦瘦的,看起来不太好相处那个?……周家公子就他一人, 奴婢不会认错的。

丫鬟见她表情严肃, 一时间也有些慌了。

陶语怔愣的坐在那里,半晌急忙坐了起来, 一边穿鞋袜一边问:城主呢?现在去了什么地方?回夫人,奴婢刚刚听凑热闹回来的小厮说, 那周公子已经被打捞起来送到府衙, 所以城主大人现在应该是在府衙里。

丫鬟忙道。

陶语点了点头,简单洗漱后对丫鬟吩咐:送我去府衙。

夫人?丫鬟不解的看向她, 刚才自己被夫人问得发慌, 才没想起这件事的不对, 现在反应过来了, 怎么感觉夫人对这个周家公子好像特别在意、这会儿还要去看他?陶语顿了一下,注意到她眼中的疑惑, 咳了一声沉下脸道:虽然我在这里没有娘家, 可也是城主大人明媒正娶进来的,现在就因为别人的事让我一大早就守空房,我当然是不愿意的, 我要亲自去问问城主, 到底是我重要还是一个死人重要!她最后一句话刻意抬高了声调,把丫鬟给吓了一跳。

丫鬟忙应声的同时,心里那点疑惑也跟着消了, 刚刚她还以为夫人是因为周公子变得反常,现在看来合着还是因为城主啊……等一下,这好像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丫鬟小心的看了陶语一眼,见她面色不虞,忙转身去安排了,同情城主的同时,又怕陶语的怒气会牵连到自己。

陶语见说服了丫鬟,心里缓缓松了口气,暗自警告自己不要再忘形,这里是新的世界,现在的她和这个叫周英的NPC没有任何关系,她即便要查也要收敛些。

这么想着,她便走到门外等着马车。

丫鬟很快就将马车连车夫一并给她送到门口,陶语坐上去后对车夫道:去府衙。

知道了,夫人。

车夫立刻驾车,朝着府衙奔去。

陶语一个人坐在马车里,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从前面几个世界能看出,周英这个角色就像一个打不死的boss,哪怕已经残血,也能苟延残喘到最后一秒,有时候副人格死了他都未必会死。

然而她刚来这个世界几天,刚见周英一面,他就突然溺水而亡了,这是为什么?陶语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副人格非正常死亡的事。

几个副人格非正常死亡,所支撑的精神世界随之消亡,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死之前发生过什么,有什么异象,陶语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防患于未然。

目前首先要弄清楚的是周英的死因,说什么意外身亡,她是一点都不相信的。

陶语一路沉着脸到了府衙,马车还未停下时,就听到前头传来哭天喊地的声音。

陶语思绪瞬间收回,开口对车夫道:前面怎么了?我看着像是周家人,应是在哭周公子,车夫答道,说完犹豫一下,夫人,前面围了许多人,您确定要过去吗?陶语想了一下,道:你先找个地方停下。

好的。

车夫立刻将马车停到了府衙后面的小路上。

陶语从马车上下来,看了眼前方高高的墙头,试着和车夫商量道:不如你留在这里看着马车,我一个人去找城主如何?府衙今日事忙,夫人进去了未必有人能顾得上您,不如我同你一起去。

车夫答道。

陶语看了眼貌似价值不低的马车,有些迟疑道:但是将马车放在这里,万一被偷了怎么办?夫人放心,我们无还城的人秉性极好,还未有过什么作奸犯科的人,别说是马车了,就是放些珠宝在这里,也保证无人会动,车夫提起此事,眼睛都忍不住泛起光,多亏了城主本性为善,引导百姓也一心向善,年轻人个个都是好的。

陶语若有所思的看他一眼,正要问他些什么,车夫道:夫人,咱们走?嗯,陶语笑笑,和他一起往府衙后门去了,她一边走一边故作无事的问,我看城主性子像个孩子一样,本以为他不管城中事务,可听你的意思,城主不仅管了,还管得极好?当然了,城主确是小孩心性不错,可脑子极为聪明,他继承城主之位的时候,无还城还不像现在这么好,城主上任后便重新编写一套律法,加重了对德行有亏的人的处罚,渐渐的那些坏人就越来越少了。

车夫想起当初的事滔滔不绝。

陶语安静的听着,大概听懂了,这里的副人格还是单纯性子,但因为足够聪明亲自定了律法,还将府衙分为两个独立的部门,一个部门专门抓奸恶,另一个部门则负责审讯。

自从有了这套律法自,就开始按律行事,任何人不得大于法理,除非有律法也不能摆平的事,他才会召集城里百姓共同议事,从而遵从民意解决问题。

陶语听车夫说着这些,觉得这里的副人格还真是大智若愚的类型,思想超前不说,还敢想敢干,说革法就革法,丝毫不拖泥带水,完全没考虑过万一变法失败,会将他这一刚继任的城主陷入什么境地。

这么一想,陶语脑子里副人格哭唧唧的形象慢慢淡了下来,岳临泽在她眼中又变回了牛哔轰轰的大佬。

夫人,前面就是仵作验尸的地方,城主大人或许就在那里。

车夫俯首道。

他的声音瞬间将走神的陶语拉回现实,陶语一抬头,正巧看到岳临泽从门里慌里慌张的跑出来,两个人的眼睛立刻对上了。

对视的一瞬间,陶语感觉到岳临泽的身体僵了一下,接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委屈哒哒的叫了声‘媳妇儿’,便朝她冲了过来。

他这么一叫,那些英明神武的形象再次垮台,陶语吓了一跳,急忙伸出手迎他,下一秒却被他抱进了怀里。

陶语顿时忘了自己跟丫鬟说要来找岳临泽算账的事,疑惑的问:这是怎么了?……他们欺负我。

岳临泽的声音透着微微的哽咽。

陶语从他怀里钻出来,看到他的眼眶微红,显然是哭过了,她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谁欺负的?她话音刚落,门里就又出来几人,一个山羊胡老人家看到岳临泽后叹了声气:城主大人。

岳临泽立刻躲到陶语身后,双手抓住陶语的衣带紧张的看向这群人:我媳妇儿不同意,你们不用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陶语:……?所以到底要干什么,她不同意什么了?城主大人,您怎么可以用城主夫人做借口,再说也不用您亲自动手,只需在一旁看着便可,哪怕只是远远的站着呢。

山羊胡苦口婆心的劝。

岳临泽高大的身材微微佝着,似乎想彻底把自己藏在陶语身后,一副死都不愿屈服的态度。

山羊胡只得看向陶语:夫人,您看这……怎么回事?陶语挑眉,不是在查周英溺水一事么,怎么几个人在这里玩起躲猫猫来了?山羊胡叹了声气:今日周家公子溺亡一事想必夫人也听说了,周英尸首打捞上来后,发现他背后有一伤口,怕是有歹人作恶,所以将尸首送到府衙来验了。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验啊,和城主在这里是做什么?陶语一听事关周英,说起话来开始斟酌。

山羊胡更是无奈:我倒是想赶紧验,但城主不肯配合啊。

陶语不解的看向岳临泽,不明白仵作验尸跟他有什么关系。

山羊胡身后的一个年轻人立刻道:律法规定,但凡是命案,都要经城主亲自参合调查。

我不要,我怕。

岳临泽不高兴的反对。

陶语了然,哭笑不得的转身看向岳临泽:来的路上听车夫说了,这律法是你亲自定下的?……我又不知道无还城还有出现命案那天。

岳临泽小声的辩解,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坚定了。

陶语安抚的抓住他的手,拇指在他手心揉了揉,低声道:我陪你进去好不好,你就这么躲在我背后,如果确实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我保护你。

你没我高也没我壮。

岳临泽在这种事上不是很信任她的小身板。

被他用怀疑的眼神瞄来瞄去陶语也不恼,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但是我可以现在就找人把你给押进去。

岳临泽愣了一下,有一瞬觉得陶语更可怕。

碍于多方面的压力,最终他只能含泪点头答应,陶语为了安抚他,带着他走进阴冷的房子时温柔道:等查完了,我给你买糖葫芦。

……哦。

岳临泽心不在焉的看着周围环境,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

陶语微微吃痛,但看到他满脸的惶恐不安后还是忍住了,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观察四周,很快便到了停尸处。

一进最里间的屋子,陶语就感觉到袭人的凉气。

屋子四周都放了降温的冰块,屋子正中间摆了一张床,上面趴着脸色灰败又僵直的周英。

直到这一刻,陶语亲眼看到尸体时,才确定周英是真的死了。

所以是谁杀的?跟副人格的非正常死亡有关系吗?陶语的心缓缓下沉。

正当她想继续往前走时,手上立刻传来一阵阻力,一回头就看到满脸抗拒的岳临泽。

她无奈道:这才到门边。

说好的远远看着。

岳临泽不高兴。

陶语只好看向仵作,仵作觉得岳临泽肯进来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至于其他的还是别要求太高的好。

陶语见状只好作罢,没有再继续往前,免得让这些人心生怀疑。

有了岳临泽在场,仵作开始检查,一边查看一边将结果说了出来:根据尸僵来看,应是丑时至寅时之间落水。

他旁边的学徒立刻将线索记录下来,而陶语身边的岳临泽则是主动抱住了陶语的腰,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

陶语被他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松开些,岳临泽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一寸。

这边小两口小动作不断,仵作斜了他们一眼后又接着验尸:口鼻有水,应是呛住窒息过,指缝中有泥沙,看来在水中挣扎过。

验到伤口处时仵作皱眉,伤里有碎石子,应该就是落水时撞到尖锐石头上导致的,只是……只是什么?陶语立刻问。

仵作没想到她会说话,顿了一下后沉声道:只是为何伤口有浅浅烧灼过的痕迹?……掉进水里,怎么会有烧灼过的痕迹?岳临泽抖了抖,把刚松开一寸的胳膊又缩紧了,陶语被他勒得差点翻白眼,忙伸手去扣他的胳膊,也顾不上去问仵作问题了。

仵作听到岳临泽的疑问后又观察了会儿,频频摇头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看来要仔细查验,不过此事还是得先跟周家人说一声,看他们做何打算。

那就这样定,没事的话我们能走了吗?岳临泽恳切的问,显然已经怕到了极致。

仵作失笑:是的城主大人,你们可以先行离……还有一个字的音没发出来,岳临泽就已经拖着陶语往外跑了,跑出去很远才停下,心有余悸的看着陶语问:你就不怕吗?一个死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总不会起来咬我们。

陶语好笑道,看到岳临泽在听完她的话后瞬间亮起钦佩的眼神,心里沧桑的想,再可怕也不如之前某个世界里的等身陶瓷娃娃可怕。

岳临泽的眼睛还有些湿润,此刻软软的看着陶语,半晌笑了起来:我媳妇儿真厉害,什么都不怕。

是啊,不怕,本就没什么好怕的。

陶语看到他双眸中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忍不住态度也柔和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外走,日后如果再遇到觉得怕的事,就来找我商量知道吗?现在看来留下就仵作验尸是不太可能了,还是得自己找机会来一趟,单独验一下,看看死因到底是什么。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这个世界周英的死,和几个副人格死亡一事有着莫大的关联,一天查不清楚,她就一天没办法安心。

岳临泽应了一声,微微有些兴奋:之前我想去庙里当和尚,婆婆他们死活不乐意,我还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

为什么?陶语挑眉。

岳临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飞起两抹红:因为当了和尚,就不能娶媳妇儿了,但是有媳妇儿是这个世上最让人开心的事,他们疼我,想让我过得开心,所以才要我这么做的。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有星星一般,每一个表情和动作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诚恳。

直到这一刻,陶语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说,情话只有天真的年轻人说才有味道。

……你不高兴了?岳临泽见她迟迟不语,有些紧张的看着她。

陶语笑了起来:没有,你低一下头。

什么?岳临泽不解的低下头,还没等反应过来,额头上就被印下了一个吻,他顿时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放空,等反应过来时,陶语已经走远了。

他急忙追了过去,压制疯狂想往上扬起的唇角道:你以后不能这么做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陶语随口问道,显然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岳临泽吭哧两声,犹豫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反正你不准再这样了,至少在人前不能这样,人后……你是我媳妇儿,我愿意惯着你。

所以多亲两次也没关系。

总要有个理由,陶语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我亲自己丈夫一下还触犯了律法不成?岳临泽的脸更红了,半天才艰难道:这样恐怕会在孩子心中留下轻浮的印象,那咱们还如何做好父母,日后如何对他们言传身教,当个好榜样?……等一下,你什么时候有孩子了?陶语懵着脸问。

岳临泽埋怨的看她一眼:现在还没有。

嗯?陶语不解的看着他岳临泽得意的哼哼两声:但早晚都会有的,我们现在已经成亲了,还愁没有孩子?所以要趁早准备才行。

什么东西?!陶语哭笑不得,你这想的也太早了点。

岳临泽见她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瞪大眼睛:你难道不打算给我生孩子?……这东西我也做不了主啊,还是得看缘分。

陶语笑的无奈,心想现在的她就是一精神体,就算是想怀也怀不了啊。

也是,早晚都会有的,我娘当初就是成亲三年才有的我,这事情还是要讲究个缘分的。

岳临泽笑了起来。

陶语失笑,敷衍了两句:对,所以这件事不要着急,慢慢来,现在先去给你买糖葫芦。

她先把自己刚刚承诺的东西给了,至于孩子这件事,,她还是糊弄着比较好。

岳临泽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牵着陶语的手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讲他今日自起床后都做了些什么,看到陶语对自己每句话都认真对待,让他觉得还没吃到糖葫芦,嘴里已经开始泛甜了。

两个人一同去马车上取钱袋,陶语看到马车还在原地后惊奇:没想到这里的治安真的已经好到了这种地步。

自然,我们无还城的百姓没有坏心肠的。

岳临泽颇为骄傲。

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所以今日周公子的事,真的不是人为的了?岳临泽停顿片刻,迟疑道:虽然我不觉得是人为,但在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前,还是不要这么想的好,万一真的为奸人所害,还是得尽早为他讨回公道才是。

他这番话说得,确实有一城之主的风范了。

陶语嘴角唚笑:编写律法很难,你是如何做到的?多读些书明些事,自然就知道了。

岳临泽乖乖答道。

见他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陶语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脸,岳临泽这回也老实任捏,陶语疑惑:怎么不拒绝了?孩子还未出生,自然是不用拒绝的,岳临泽说完半天,没憋住把心声也说了出来,再说我喜欢你碰碰我。

陶语眉头挑了挑,去买了根糖葫芦过来,将糖葫芦递到他面前问:我和糖葫芦呢,你更喜欢谁?……我可以一辈子不吃糖葫芦的。

岳临泽认真道。

陶语被他诚挚的小眼神击中,默默咬了个山楂吃了冷静一下,拉着他往前逛去。

陶语做好夜里去府衙查看的准备后,和岳临泽在街上逛了逛后便回家去了,又消磨了半日时光,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催促厨房做晚饭。

怎么吃这么早?岳临泽疑惑,摸了摸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我还有些撑。

陶语看他一眼:早些吃了早些睡觉,我今天在外面逛累了,只想回去休息。

只有赶紧把他哄睡了,她才能出门去办正事。

岳临泽不想这么早睡觉,可见陶语一副困乏的模样,只好点头答应了。

两个人多少吃了些东西,天没完全黑下来就一同回了房间。

岳临泽先去沐浴,洗完后便坐在床上等着,整个一没穿校服的小学生。

陶语现在看他什么都觉得好笑,斜了他一眼之后便去沐浴了,等她回来时,岳临泽已经躺下了。

陶语晾了晾头发,便爬到床上躺下,不小心碰到岳临泽的胳膊时,才发觉他这会儿肌肉僵硬得厉害。

陶语愣了一下,不解道:你这是怎么了?……我也不知道,我觉得有些热,也有些紧张。

岳临泽听到她说话后慌乱一瞬,接着绷紧了身体。

陶语挑了挑眉,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确定没有发烧之后,目光从他滚动的喉结一路到了他腹下三寸之地,看到微微起伏的小山丘后,陶语默默将目光移了回来。

……没发烧,睡觉。

陶语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本正经的躺了下去,顺手把被子盖到脖子以下。

岳临泽嘴唇动了动,跑去把灯烛吹熄了后回到陶语身边躺下,像陶语那样躺得直直的。

空气里沉默许久,岳临泽忍不住道:我不舒服。

怎么了?‘陶语敷衍。

岳临泽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陶语逐渐感觉到困意开始袭上脑袋,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她只能默默掐住手心,好让自己清醒些,等时候差不多了,她稍微动了一下,发觉旁边的人没有动,谨慎起见又叫了声岳临泽的名字。

确定没有动静后,她便小心的猫起腰,膝盖抵着床板打算从他身上翻下去。

结果她刚迈过去一条腿,另一条还没来得及动时,岳临泽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腰,把她往下一拉,正撑着自己在岳临泽上方的陶语猛然摔到他怀里。

正当陶语一脸懵逼时,就听到岳临泽快乐道:抓到你了。

……你没睡?陶语的脸还埋在他的亵衣里,亲密接触了他的胸膛。

岳临泽笑:一直没睡着,咱们今日躺下的太早了。

没睡为什么我刚刚叫你你不吭声?陶语有些无语。

岳临泽顿了一下,眼睛更加弯了:我看你小心翼翼的觉得很好玩,就假装睡着了,想看你打算做什么。

陶语:……这届副人格天真与鸡贼并存,真的好难带。

作者有话要说:  真的,我以为大家绝对猜不出下面要写什么,才相当自信的让大家猜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底裤都要被扒了!给最相近的那位发大红包了!大佬还要扮猪吃老虎两天,小桃很快就看到里面的黑芝麻陷了太久没感谢霸王票了,没想到各位打赏这么多,还给木头灌了那么多营养液,叩谢大家!下面是名单,遗漏了谁劳驾告诉我,下章再感谢~☆、城主有病4媳妇儿,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啊?岳临泽疑惑的问, 双手还扣着她的腰,两个人的小腹以极其亲密的方式贴着。

陶语眨了眨眼睛,咳了一声道:这么晚了我能去哪, 有些渴了想下去喝些水而已。

那为什么还要喊我一声?岳临泽更加不解。

陶语一本正经的撒谎:当然是因为我懒得起来了,所以想看你睡了没有, 如果没睡的话就可以帮我倒一杯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你躺着,我去帮你倒。

岳临泽好脾气的说完,扶着陶语的腰把人挪到床上,小腹摩擦的瞬间,陶语清楚的感觉到他那里还如之前一样挺着, 不知不觉中有些愣神。

岳临泽还不知道她在发什么愣,倒了水之后给她端了过来, 陶语回了回神,镇定的喝了两口给他, 等他把杯子收好后重新躺下:好困。

那就赶紧睡。

岳临泽侧身对着她躺下, 声音里满是兴奋, 半点困意都看不见。

陶语叹了声气:你平时都什么时候睡?难不成是个喜欢熬夜的夜猫子?如果是以前, 这会儿早就该睡了, 可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 我一点都不困,岳临泽说完停顿一下,讨好的看着陶语, 我就想看着媳妇儿,一直看着。

只是看着?陶语挑眉,他刚刚身体的不对劲,她可是清楚的感觉到了。

岳临泽认真的点了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她,黑夜中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是因为刚娶妻?总之就是觉得高兴,说不出的高兴。

他话说得简单,陶语却听出了其中的欣喜,嘴角忍不住也勾了起来:之前还说自己一心向佛,想要出家为僧的,你这会儿可不像是要出家的样子。

如果能和媳妇儿相守一辈子,那不出家也是可以的。

岳临泽软软道,一双手不老实的伸向陶语。

陶语察觉到他的小动作,佯装不知道一般继续和他说话:这可是你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事,也算是你的执念了,为何这么容易就放弃了?哪里容易了,我是因为娶了你才觉得不出家也好的,如果没有你,我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岳临泽小声嘀咕一句。

陶语眼中泛起笑意,接着又有些疑惑。

经过这些日子的打探和相处,她能感觉到这个副人格身上有许多干净的地方,一颗心也是柔软而善良,凡事对人都留三分余地,算得上无还城历任城主中,最不像掌权者的城主。

也正是因为他的好脾气和善良,同龄人和他相处时都没什么拘束感,这座像古代又不像古代的城镇,也因此阶级感没有太强烈。

就是这样一个顺遂长大、自幼接受的就是周围人善意的副人格,他所表现出的性格也是极为妥帖温顺的,所以他的戾气到底是来源于什么地方?正当陶语思索时,突然听到岳临泽偷偷笑了一声,她猛地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在他怀里了。

陶语抬起头,看到了他露出的小白牙,哪怕黑夜也没能阻挡他脸上的笑容。

陶语失笑:为什么高兴?抱到你了,当然高兴,他说完突然扭捏起来,同时又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小声道,咱们靠得近些,说不定孩子就早些来了。

这么想要孩子?陶语挑眉。

岳临泽老实的应了一声:小孩子很好玩的,我们可以教他骑马射箭、读书写字,也能让他学习佛经,多好啊,当然,如果他不喜欢这些,也可以做些别的事,比如……他越说越兴奋,虽然陶语听着也觉得好玩,但心里还是着急的,眼看着夜越来越深,她还想早些去停尸处,可这人却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半晌,她咬牙打断他:你可知道咱们这样是生不了孩子的?岳临泽一愣,脸上的笑意瞬间没了:为什么?陶语嘴角动了动,最终咬上了他的耳朵,低声呵气道:因为生孩子,还需要做些别的事。

岳临泽眨了眨眼睛,刚迷茫的看向她,就感觉到某处.被她.握住,他浑身一个激灵,慌道:这是要干什么?嘘,别说话,一切交给我。

陶语打断他,专心开始用劳力消耗他的精力。

半个时辰后,解决了两次的岳临泽面色泛着潮.红,双眼含春的看着陶语,半晌才走出余韵,小声道:……我以前自己也像你这样过,可是没有你做的舒服。

还想要吗?陶语胳膊已经泛酸,此刻正擦着手心,闻言抬起头问。

岳临泽忙道:不要了,有些累。

这个结果正是陶语想要的,陶语清理干净后枕着他的肩膀躺下,拍着他身上的被子低声道:累了就睡觉,也该困了。

嗯……岳临泽应了一声,半晌犹豫道,咱们这样,就会有孩子吗?陶语拍他的手一顿,接着睁眼说瞎话道:当然。

这孩子的性.教育实在是缺乏,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普及这方面知识的时候,她怕岳临泽一时好奇要试试,那她今晚就别想溜走了。

可是孩子是怎么怀上的?岳临泽的声音里充满疑惑。

陶语嘴角抽了抽:从我手指上传过来的。

岳临泽‘哦’了一声,接着更多的问题就冒出来了,只是还没等他说话,陶语就先行打断:闭嘴,睡觉!岳临泽立刻闭上嘴,半天无声的笑了笑,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一般抱紧了陶语,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这一次因为发泄了心里那点兴奋,很快他便睡着了。

陶语等他的呼吸逐渐均匀,才小声道:临泽?一连叫了几声,都没听到他的回应,陶语小心的从他身上翻了过去,重复确认一遍他是真的睡着后,才穿了鞋子朝外面跑去。

房门开关时被她弄出一点响声,床上熟睡的岳临泽突然睁开眼睛,平静的躺了一会儿后又重新闭上,仿佛刚刚一瞬间只是他梦游了一般。

陶语紧张的朝外跑,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人。

因为无还城良好的秩序,夜里也没有来巡夜的兵将,她很顺利的跑到了府衙后门,寻了一处比较矮的墙后翻了过去。

直到进入府衙内,她才跌坐在地上无声喘息,有些泛凉的空气进入口中,刺激得她食道都隐隐发疼。

休息了会儿之后,她便朝着停尸处走去,心里庆幸府衙离家里还不算太远,否则她就这么跑过来,恐怕累都要累死了。

一路畅通进了停尸处,陶语一眼就看到还在台子上摆着的周英尸体,尸体像是他们离开后又被仵作摆动过,看起来跟之前不太一样,陶语心里毛毛的,但还是走上前去。

周英背部朝上,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颜色已经有些变了,陶语借着月色看了一眼后,找来蜡烛点上,将光源慢慢靠近伤口。

的确和仵作说的一样,像是尖锐石头刺伤的,伤口周围有石头碎屑和泥沙,伤口形状也和前方不远处摆放的石头吻合。

按照常理推断,应该是他在浅水处摔倒,背部朝下摔在了石头上,挣扎之中从石头上离开,但同时体力不支倒在水里窒息而亡。

陶语眉头紧锁,总觉得这种推断虽然有一定概率,可实在是太巧合了点,有点难以说服她。

这么想着,陶语又开始检查伤处,结果还真让她看出了点什么,伤口上的血肉模糊处,隐隐有灼伤的痕迹,虽然不太明显,但的确是有。

如果周英真的是失足跌在石头上,那这种灼伤的痕迹是哪来的,总不会是仵作验尸时不小心弄上的。

陶语越想越觉得不对,干脆翻箱倒柜找出仵作验尸的用具,用细长的镊子探进伤口,不多久便探到了骨头,陶语皱起眉头继续,镊子突然陷进去了些,陶语眼睛亮了亮,又仔细探了探,确定骨头上出现了一个孔,至于是什么形状的孔,还需要解剖后才能知道。

但她如果这么做的话,估计明天就该传出停尸处闹鬼的故事了,而她作为这座城里唯一的陌生人,还是不要轻易冒险的好。

陶语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将东西一一归置原处,转身朝外面走去,翻墙出去时最后看了停尸处一眼,心想今晚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检查出尸体有不对劲的地方,侧面证明了周英不是自然死亡。

至于凶手,不管最终目标是不是副人格,她都不会放任他逍遥法外。

一夜无事。

翌日一早,岳临泽先睁开眼睛,看到陶语还在睡后笑了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陶语哼唧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他又跟了过去,抱着她的腰闹她。

陶语无奈,只好挣扎着睁开眼睛,眼睛里是满满的倦意,翻身对着岳临泽含糊道:干什么?你怎么还在睡,该起来了。

岳临泽含笑看着她。

陶语睡意正浓,扫了他一眼后缩进他怀里,小声道:别闹,我还没睡醒。

起来嘛,今日府衙无事,我带你出去走走,你昨天只逛了集市,还没领略咱无还城的好风景呢。

岳临泽劝道。

陶语不满的哼哼一声,眼看着就要睡过去:稍等……起来啊,你昨夜又没跑出去玩,怎么会这么困。

岳临泽见她一直不肯起来,不满的捏住她的脸。

陶语被闹得没有办法,睁开眼睛狠狠威胁:再敢打扰我,以后都别想让我帮你做那事!岳临泽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可惜陶语说完话就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这一幕。

岳临泽盯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闭上了嘴,老实的待在床上。

没有他来打扰,陶语很快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泽正百无聊赖的看着床帐,半边身子因为被她抱着,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的嘴角勾了勾,轻轻放开了他的胳膊。

岳临泽察觉到身边的动静,惊喜的看了过来:你醒了?!嗯,醒了,起床。

陶语好笑道。

岳临泽高兴的点了点头,甩了甩有些发麻的胳膊便起来了,看着还坐在床上的陶语道:早膳已经来不及了,咱们起来随便去集市吃点,我带你去游湖怎么样?好啊。

陶语笑着答应。

岳临泽跟着乐,乐完脸又渐渐红了起来,别扭道:那你以后再威胁我,就用别的理由,不准用那件事,我还想赶紧让你给我生个孩子呢,哪能动不动用那件事要挟我。

陶语一愣,一时间没想起那件事是哪件事,最后还是通过他忸怩的表情推断出,是她早上威胁他的那句话。

陶语失笑:你还食髓知味了?才、才不是!岳临泽红着脸反驳。

陶语也不再去逗他:行了,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用这件事威胁你,放心。

……嗯。

岳临泽瞄了她一眼,低下头开始穿衣服。

陶语笑笑,想起昨夜在周英身上验出的东西,脸上的笑浅了些。

等两个人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她故作无事道:昨天溺水那个人是在哪里溺死的?你问这个做什么?岳临泽疑惑。

陶语耸耸肩:我只是觉得,能让一个人喝醉之后还念念不忘的地方,肯定是个好去处才对。

确实是个好去处,未还湖是城里最美的地方,不过这两日周家人在那里哭丧,咱们再去就不合适了,还是去别的地方。

岳临泽睁大眼睛道。

陶语抿唇:可是我就想去看未还湖。

这……岳临泽有些为难的看着她。

陶语抓住他的手晃了晃,可怜兮兮道:带我去嘛,一片湖那么大,也不一定非要和周家人碰上,咱们在周边转转也是好的啊。

岳临泽被她求得心软,眼看着越来越动摇了,陶语立刻道:你要是不带我去,我以后就不给你生孩子了!这句话简直戳中了岳临泽的软肋,他只好点头答应了。

陶语见他许了,顿时笑了出来,又好好哄了他两句,看着他高兴了才一同出门去,路上又在小食肆耽误了会儿,等到未还湖时,已经是晌午时分。

这会儿正是午膳时间,该回家的回家,去酒楼的去酒楼,湖边人迹稀少,风一吹树枝微颤,伴随着湖里飘出来的湿气,说不出的叫人感到惬意。

如果不是远处摆了白幡和简易灵堂,还有隐隐的哭声传来,这里的意境绝对叫人流连忘返。

岳临泽看了眼远处哭号的周家人,皱眉对陶语道:咱们还是走,我看了心里难受。

陶语看了眼前方,一辆马车朝着灵堂去了,掐算了一下时间道:他们马上就要回去了,不会再让你难受的。

她话音刚落,周家人见马车来了,便哭着上去了,马车掉头朝远处走去,只留下一个小厮守着灵堂。

岳临泽微微放松了些,情绪仍然不怎么高:我不喜欢这些。

我知道,我们不去看,去别处走走。

陶语含笑安抚。

岳临泽别扭的看她一眼,最终撇着嘴点了点头。

两个人牵着手走到离灵堂远点的地方,陶语和他说了几句话,最后又绕回到周英身上:他们现在设灵堂的地方是那人溺水的地方吗?不是,只是那片地比较平坦,适合设灵堂而已,周英是在那边溺水的。

岳临泽说着,指了指前面某处,那处也围了白幡,只是周围全是碎石,只能用石头固定。

陶语刚看一眼,正想着怎么把岳临泽哄过去看看,前方就传来一群年轻人的声音,她刚抬头,就听到岳临泽高兴道:长青!大李!那些人也高兴的打招呼,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岳临泽趁机对陶语道:这些人都是我书院读书的同窗,我们是多年的好友。

陶语看了过去,只觉得这些人虽然同在一起游玩,但有些人一看就是一本正经的类型,有些人则是花花公子的气度,性格差别这么大的人能在一起同乐,也是挺有趣的。

双方碰上之后说了几句话,这群人里年长些的人便道:既然碰见了,不如一起用个饭。

我和阿语已经用过了。

岳临泽认真道。

那人笑了起来:用过了也可以一起坐下说说话么,我这整日里都在书院教书,也不常见你,想同你说说话。

岳临泽立刻询问一般看向陶语,陶语还未说什么,那边一个公子哥就笑了起来:城主大人这才成亲两天,可就开始惧内了?他一开口其他人便笑了起来,陶语看出他没有恶意,只是玩笑两句,便也跟着笑了笑:去,你们说说话,我刚刚看到有卖沾糕的,想去买一些,待会儿去酒楼找你好不好?他们男人之间的话题,肯定有一些不好当着女人面说,而她正巧想单独去事发地看看,所以干脆找个理由。

岳临泽犹豫的看她一眼,想起那个卖糕点的就在不远处,便点了点头,又从怀里把所有银子都掏出来给她:不够的话就去酒楼找我们,我再叫人送些过来。

城主大人,您这些银子都够买下几家沾糕铺子的了。

一个书生打趣。

陶语也觉得好笑,对他点了点头后便和他分开了。

几人去了酒楼要了间厢房,坐下后便开始聊天。

花花公子朝岳临泽挤眉弄眼:怎么样,娶妻之后,是不是觉出了不做光棍的乐趣了?……岳临泽脸上一红,没有说话。

周围人对他的打趣更多了,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岳临泽臊得脸上的热度居高不下,不一会儿有人往他怀里塞了个东西,朝他眨眨眼:这是昨夜我从一个老大夫那得来的,还没进家门就遇见你了,既然如此,就送你了。

什么东西?岳临泽好奇的想打开开。

那人忙制止:你这会儿看什么,要看也等到没人的时候。

你别教坏城主啊,给的不会是春宫图?一个比较正直的人蹙眉问。

那人无辜道:怎么会……不过也差不多,但这个不同,是老大夫得到的宫闱秘籍,说是按上面的来,可以决定日后的孩子是男是女。

真的假的?有人立刻表示怀疑。

那人立刻争辩起来,岳临泽听着他们你来我往的说话,手心渐渐开始冒汗,怀里的册子也开始发烫。

陶语确定他们一行人去了酒楼之后,立刻折身回去白幡处,开始查看现场。

周英是被水中的乱石扎到的,但她不打算真的去水里观察,而是在设白幡的周围开始搜罗。

周英伤口上的灼伤很让她在意,那绝对不是石头造成的,既然不是石头,就肯定有别的凶器,只是这东西是什么,有没有被凶手拿走,她得找一遍才知道。

陶语站在乱石上思索片刻,目光锁定了比较好藏下人的芦苇处,大步走上前去开始。

只是搜寻半天,始终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正当她打算放弃时,突然注意到一堆碎石上有个什么东西,她皱着眉头蹲下,捡起来看清楚是什么后怔住了。

脑子里空白许久,她才浑身冒冷汗的站了起来,抓紧那东西朝卖沾糕的地方去了。

直到拿着沾糕往酒楼走时,她心里才开始震动,瞪着眼睛停在了原地。

不是她大惊小怪,只是她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架空古代的世界,会出现子弹壳?!怕自己认错了,她忙把东西举到眼前确认,结果又一次证明了这就是弹壳没错,再想到周英身上的伤口烧灼痕迹,以及骨头上的孔,显然凶手是有备而来,且知道不能留下子弹,否则会被发现。

一想到这个凶手的神秘性,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正当她凌乱时,岳临泽气鼓鼓的从酒楼出来了,看到她后哼了一声,从她旁边经过没有理她。

陶语在他出来的瞬间就把弹壳收了起来,看到他后本想和他说话,却看到他一副生气的样子。

她愣了一下后急忙追了过去:这是怎么了?刚刚有同窗送了我本书,我偷偷看了眼。

听到陶语问自己,他立刻控诉的看着陶语。

陶语不解:所以呢?为什么生气?岳临泽见她还装糊涂,将怀里的册子掏出来强塞到她手里,悲愤道:咱们昨天那样是生不出孩子的,你净是骗我!陶语疑惑的低下头,正对上册子上粗暴画风的春宫。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看能不能赶一下进度,争取去趟幼儿园,到时候注意关键字,人家的小朋友都过年断更了,只有我还那么勤快,大家快表扬我!话说过年啦,大家明天想要什么呀,加更的部分会发之前的地方,不如我在V.博给抽个奖?还是说明天晚上留言发红包,不如都干,明晚更新确定一下时间☆、城主有病5如果不是同窗给了我这个, 我是不是要被你蒙在鼓里一辈子?!岳临泽说着话,眼眶就红了起来。

陶语嘴角抽了抽, 装蒜道:是么, 可能是我搞错了,我也是第一次成亲,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呀。

如果你不知道, 那就会像我一样什么都不懂, 可是你既知道该如何帮我纾解, 却又说自己搞错了, 分明是在骗我!岳临泽控诉道,见陶语还想抵赖, 便更加生气了,你别以为我很好骗,我一点都不好骗!看出来了, 不止是不好骗, 还聪明的很,一眼就看出她在骗人, 陶语一时间也只能将弹壳的事暂时搁置, 叹了声气道, 抱歉临泽, 我昨天就是有些累了, 所以才想糊弄过去的,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可以原谅我吗?……我有什么资格说原不原谅的, 本来就是贪图你的美貌,才骗百姓你是佛祖赐给我的媳妇儿,还不问你的想法把你娶了,你不愿意跟我,是我的不对才是。

岳临泽眼角便湿润了些,睫毛上蒙了一层雾气,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陶语看着他这幅样子十分无奈:是我的错,怎么还怪到你身上了,我嫁给你是心甘情愿的,你别多想好不好。

我虽然不通男女之事,但也知道一个女人只有心悦谁时,才会想给谁生孩子……是我操之过急了,岳临泽说完用袖子擦了一把眼睛,挤出一点笑道,今日实在没有游玩的兴致了,咱们回去。

陶语皱眉:临泽……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岳临泽就已经转身走了,脚步匆忙得仿佛有人在后面追赶他一样。

陶语无奈,知道他这会儿是听不进去她任何话了,只好小跑着跟了上去,想等回家之后他冷静点了,再跟他聊聊这件事。

结果两个人刚进家门,管家便来说府衙派了衙役来请岳临泽过去,陶语一愣,第一反应便是关于周英的。

果然,岳临泽让人把衙役叫来后,衙役对他行了个礼后道:城主大人,周家人来闹了,说要将周英的尸体带回家中安葬。

不是说周英的死存疑,等仵作验尸后再做决断吗?岳临泽还沉浸在媳妇儿不喜欢他的悲伤中,听到衙役的话脸色有些不好。

衙役还未见过他这么严肃过,说起话来忍不住快了些:周家老爷子最信神佛,觉得府衙这么做会让周英的魂魄九泉之下不得安宁,所以坚持要带回去。

仵作可查出什么了?岳临泽又问,旁边的陶语眉头动了动,跟着看向衙役。

衙役摇了摇头:最主要的便是这件事,仵作并未在周英身上找到其他伤口,周英交恶的那些人也都有证据证明不在场,所以只能按照自杀来断。

……可是这死得也太巧合了点,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再说周英为什么一个人半夜去湖里,会不会是有人叫他去的?陶语忍不住开口,现在她是除了凶手以外,唯一知道周英死于枪伤的人,可又不能亲口说出来,只能用这种笨方法提醒岳临泽。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半晌垂眸道:罢了,我去趟府衙。

我跟你一起,陶语热切的说完,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殷勤过头,便讪笑着补充一句,你不是怕看到尸体么。

岳临泽不高兴的看她一眼:不用了,你那么累,还是多休息的好。

他说话时刻意把累这个字咬得很重,仿佛在强调什么一般,说完又觉得没趣,便沉着脸走了。

陶语看着他丧气的背影,觉得这次似乎有些不太好哄了,不过即便再难,一个傻白甜又能难对付到哪里去,现在最当紧的还是查出杀周英的凶手是谁,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陶语的脸色微微发沉,怀中的弹壳时刻提醒她时间紧迫。

她以最快的速度捋了一下思路,首先枪是这个世界绝对不该出现的东西,但它偏偏出现了,说明这里有个能把它带进来的人。

那么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有一把枪,他知不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人的精神世界,而这个精神世界里的一切,都被副人格无意识中支配着?陶语有太多问题,这些问题只有找到那个人,才能知道一切的真相,而在这本来就不大的城里,找到一个异类似乎并不太难。

陶语打定主意,便打算出门去寻找一番,结果刚出厅堂的门,就被管家给拦了下来。

她不解的问:有事吗?没事,但是城主大人吩咐,夫人今日累坏了,请夫人不要出门,赶紧回屋休息。

管家弯着腰道。

陶语眼皮跳了跳:他这是把我软禁了?……虽然城主大人看着有些不高兴,但应该不至于如此,或许只是心疼夫人呢。

管家迟疑道,因为这个吩咐怎么听都像是软禁。

陶语知道今天自己把岳临泽给伤狠了,也不好去反驳他,只得叹了声气道:那我就先回房了。

找人的事也不好堂而皇之的做,如果可以后期借用岳临泽的力量,肯定要比她一个人去搜寻来得快。

只是该用什么办法,她得好好想想,在想到之前,她要先把岳临泽给哄好了。

陶语一边思考一边朝房间走去,打算等岳临泽回来之后,好好哄哄他。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岳临泽始终没有回来。

陶语从一开始的无聊渐渐变得焦灼起来,如果不知道有个神秘人的存在,她肯定不会过多担心,但现在杀周英的凶手下落不明,她怕那人会对岳临泽动手。

渐渐的等不下去了,陶语干脆披上衣服朝外走去,坐在门外守夜的丫鬟看到她突然出来,忙站了起来问道:夫人您这个点起来做什么?城主呢,回来没有?陶语皱眉问道。

丫鬟懵懂的看着她:应该是没回来的,若是回来了,肯定是先回您这里,或许是府衙的事太多绊住了。

无还城高度自治,府衙现在除了周英的事,已经没有别的了,不管是因为周英还是因为神秘人,岳临泽这么晚都没回来,她都没办法坐在家里继续等。

给我备马车,我要去找他。

陶语冷声道。

丫鬟愣了一下,忙应了声出去了,陶语趁她离开的功夫把自己收拾好,简单的将头发挽起来便朝前院走去,只是还没迈进前院的大门,丫鬟就气喘吁吁的回来了,看到她后迟疑一瞬,小声道:夫人还是休息,城主大人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陶语眉间的痕迹还没消失。

丫鬟小心的点了点头,半晌道:一个时辰前便已经回来了,他、他直接歇在了书房……剩下的话丫鬟没有说完,陶语从她为难的表情里也看出点什么,挑眉问:所以他早就回来了,只是没来后院,没告诉我一声?丫鬟吭哧着点了点头,陶语气笑了,她在这担心得要死,怕他会遇上什么危险,可他倒好,还在因为一点小事生她的气不说,还干脆回到家也不说一声,简直是嚣张至极。

陶语脸色冷了冷,干脆回屋去睡觉了,丫鬟看到她扭头就走,忙道:夫人!怎么?陶语停下。

丫鬟讪讪道:刚刚奴婢知道城主大人已经回府后,就去书房请他回来了,他说自己不想回来,可又强调了几句,说只要夫人亲自去请,他肯定会回来的,您看……惯得他,既然喜欢睡书房,那就多睡两天好了。

陶语这会儿还在气头上,哪怕知道岳临泽这是在等她递台阶,但就是懒得去走出这一步。

丫鬟看着房门在她和陶语之间干脆的关上,心里隐隐叹了声气,这位夫人虽然看起来好脾气,可确实难相处得狠,看来城主大人这回有的受了。

一连三天,陶语都没去书房请岳临泽回来,岳临泽也好像坚决要跟她斗气,不回来了不说,还减少了自己回家的次数,除了吃饭的时候,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陶语本来只有那天晚上有点小火气,第二天清晨就打算服软哄人的,但见他这幅德行,干脆也不搭理他了,也不指望他来帮自己了。

反正无还城就这么大点,城中人家不过几百户,想要找出一个跟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家伙,想来也不是很难。

这么想着,陶语干脆组织城主府的人去庙里布粥,借着自己是佛祖‘送’来的这一最大光环,很快便吸引了全城百姓。

布粥期间,她一直守在庙里,尽可能和百姓接触,顺便打听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然而她把城里谁家几口人田里种什么都了解完了,也没打听到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既然没有突然来的人,那就是说杀周英的人是长年生活在无还城、甚至是土生土长的无还城百姓,可他为什么会有枪?越排查陶语就越是头大,思绪直接乱成一团麻,每每想起就觉得头疼。

又是一天布粥结束,她盘算该打听的都打听了,这布粥的活动也该结束了,就去找寺庙住持说了这件事,然后便回家了。

回去时正值傍晚,天边布满了五彩的晚霞,在落日的映衬下如纱一般丝薄透亮,因为是晚膳时间,家家的屋顶上都飘起炊烟,路的两边只有不肯回家的小孩在闹,看到陶语后也很乖的站定打招呼。

陶语被他们乖巧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也用他们的方式跟他们说话,得到回应的小孩们玩得更开心了。

陶语活动活动手腕,只觉得如果这样的地方真的存在的话,她或许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

正走神时,突然传来一阵唢呐的声音,陶语愣了一下,抬头看向前方,不一会儿就看到一群穿了白衣的人扛着白幡哭着从地平线处出现,最前面痛不欲生的,显然是周英父母。

陶语瞬间被拉回了现实,清楚的知道这里只是一个虚幻的世界,这里的祥和之下,有一个看不见的手随时准备把所有安宁绞碎。

正当她站在原地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拉了拉,陶语愣了一下扭头,没看到人后自觉把头低下去,就和一个长了大眼睛的小孩子对视上了。

我娘说,枉死的人下葬时,好好的人不能在路边乱看的,会冲撞到的。

小奶娃一本正经道,说完就拉着她往路边的家中跑。

陶语看了眼那家门后正对着她笑的妇人,是她施粥时经常见到的人,于是便跟着小奶娃去了,一进门妇人就将门给关上了,客气道:夫人用膳没,不如今日在家里吃。

不用了,城主大人还在等我回去,陶语客气一句,听着耳边越来越大的唢呐声,忍不住问道,周家公子的死因查清楚了吗?怎么突然就下葬了?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是查清楚了,咱们无还城人心向来宽厚,总不会有人会去做出杀人的恶事,这周家公子也是可怜,喝了那么多酒溺死了。

妇人惋惜的叹气。

陶语跟着附和了两句,心里却提不起精神,现在已经可以判断杀他的人是无还城中土生土长的百姓,可这人是谁还没查到不说,周英的尸体也下葬了,估计案子已结,她想再查下去就难了。

等送葬队伍离开,耳边再听不到哭声时,陶语才对妇人道:打扰了,我该回去了。

您路上慢些。

妇人忙给她开门。

陶语笑着点了点头,一出门嘴角便绷了起来,看了眼周英消失的方向后朝城主府去了。

等她到家里时,天色已经晚了,城主府的用膳时间也过了,她本来想直接回屋休息,但还是觉得有些饿,便想去厅堂里看看还有没有未收的饭菜,好将就着吃点。

这么想着,她转身朝厅堂走去,远远就看到那里灯火通明,愣了一下后往里面去了,岳临泽正坐在那里吃饭。

……这个时候,他难道不该已经回房了吗?陶语疑惑了一瞬,但看到他不搭理自己,便咬着嘴唇坐下,也将他当做透明人一样,等管家给她端来碗筷,她点头说:谢谢。

夫人客气了,快些用膳,城主大人等了你许久了。

管家笑道。

陶语朝他笑笑,低下头专心吃饭。

岳临泽瞟了她一眼,咳了一声道:管家,麻烦给我盛碗汤。

管家眼睛转了转,叹了声气道:城主,我身子有些不舒服,从刚刚就想和你说了,但一直没好意思,我能先下去休息会儿吗?……怎么了,严重吗?请个大夫。

岳临泽立刻担忧道。

管家眼含笑意:不用了城主大人,我去休息会儿便好。

那您赶紧回去。

岳临泽忙道,看着管家离开后,才想起自己的汤还没盛的事。

他小心的斜了陶语一眼,故意抬高了声音:我想喝汤。

陶语没有搭理他,继续吃自己的饭,她那天被他控诉的时候,本来还觉着心虚,可这几天仔细想了想,她不过是那天没跟他圆房,然而还帮他纾解了,算不上对不起他,他却因为这种事生气,还一连几天不和她说话,说起来也是他自己小心眼了。

再说哪怕她不骗他,真的拒绝合欢,那也是合情合理的,她又不是什么工具。

这么一想,陶语瞬间腰板挺直了些。

这边岳临泽偷瞄她好几眼,见她没有要跟自己说话的意思,嘴巴顿时瘪了起来,盯着自己碗里的饭看,越看眼眶越红。

虽说他用计娶她这件事做得不地道,可仔细想想也是她答应过的,既然答应了嫁给他,那他在做好一个夫君的同时,她难道不该做好他的媳妇儿?可她却连孩子都不肯为他生,摆明了没想好好过日子。

想起那天的事,他气不过跑去书房睡时,还特意提醒丫鬟叫她来哄哄他,只要她肯给台阶他就立刻回去,然后再和她好好过日子。

可没想到这人不仅不来哄他,还学他一样冷战了。

这一连几天都没有搭理他,快把他给折磨死了,每当想到她就睡不着觉,觉得自己成亲了还不如当初光棍的时候。

早知道就不娶她了,岳临泽盯着饭碗嘀咕一句,眼泪嗒一下掉在碗里,瞬间消失不见。

陶语听到他无意识中说出的一句话,眉头当即挑了起来:你说什么?岳临泽一听她主动和自己说话了,欣喜的抬起头,可想到自己该矜持点,又忙绷起脸:我没有说话。

陶语嗤了一声,眼底没有半分笑意。

岳临泽眼睛动了动,见她又没话了,忍不住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了?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

清清楚楚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的陶语,现在心情一点都不美丽。

岳临泽听出她话里的不善,愣了一下后有些不知所措。

陶语越看他是这幅样子,就越忍不住想欺负他:你是不是觉得娶我这事做错了,现在有些后悔了?岳临泽怔怔的看着她,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不用装了,如果真的后悔了,那就和离就是,反正我也觉得当城主夫人一点意思都没有。

陶语的声音里夹杂些许烦躁,这个副人格明明一点戾气都没有,却可以一直存在,而这里的重要NPC死了,却连凶手都找不到。

她这几天做事一点进展都没有,整个人都被压力包裹,这会儿又听到他后悔娶自己的话,想到这些天的努力是为了谁,她就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厌烦感。

分了分了,她先离开城主府专心抓凶手,再回来思考副人格戾气的事。

岳临泽听到她的话彻底僵住了,半晌才颤声道:你觉得做我媳妇儿一点意思都没有?陶语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人就是莫名其妙,往日的副人格一个比一个难对付,她却能沉得下心去应对,可每次对上这个哭包,哄两下哄不好后她就想踹一脚,叫他自己上一边调整去。

岳临泽听不到她的回答,颇为受伤的站了起来,盯着她看了半天后往后退了两步,哽咽道:我讨厌你!说罢便转身跑了。

不知是不是陶语错觉,在他跑掉的时候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哭声。

一个人在厅堂里坐了许久,最终还是因为良心不安,叹了声气朝书房去了。

陶语到了书房门口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反锁后就老实的敲了几下:临泽,开门。

屋里迟迟没有动静,陶语抿了抿唇,放缓了声音:今天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我很喜欢当你的夫人,从来没有厌烦过,刚才只是一时的气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开门好不好?还是没有动静。

陶语想了想,声调可怜起来:你刚刚说早知道就不娶我了,知道我听了这句话有多伤心吗?我既然愿意嫁给你,肯定就不会反悔了,再说你肯娶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舍得跟你和离呢。

她自己说完这句话愣了一下,惊觉自己这次穿进精神世界,并没有穿任何马甲!之前每个世界,她不是首富就是医生,又或者狱警未婚妻什么的,每一次都会给自己做个人设,可这次却好像没有——不对,她起初是做过的,本来是想以京城来的落难小姐这个身份做掩护的,可却没想到直接从房梁上掉下来了,而她当时穿的衣裳没有半点小姐模样,说明人设根本没成功。

也就是说,她这回在这里,是个‘不存在’的人?你真的不会跟我和离?脑子正乱糟糟时,岳临泽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陶语将这些乱麻暂时压下,笑了一声道:当然不会,你给我开门好不好?……岳临泽又沉默了。

陶语想了一下,软软道:你要是不给我开门,我便当你没原谅我,那我就罚自己今晚在你书房前跪一整夜好了,哪怕双腿跪废,我也要表明诚意。

她话音刚落,便听到书房里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笑了一声后急忙跪下,岳临泽一开门就看到她往下跪的模样,瞬间冲过去扶住了她的腰,把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我有说让你跪下吗?!岳临泽急得声音都哑了。

他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刚偷偷哭过,陶语心疼的摸摸他的脸,抱住他的腰道:跟我回去,书房里的床哪有咱们屋里的舒服。

……你若是讨厌我怎么办,我不回去。

岳临泽将脸别开,却不舍得放开她的腰。

陶语抓住他的衣领,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撒娇道:走嘛走嘛,你不在,我整日里都睡不着。

岳临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既然睡不着,为何不找我?不是有些好面子么,你就原谅我这次。

陶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岳临泽得了自己想要的台阶,之前她说过的那些伤害他的话就给忘了,咬了咬嘴唇‘勉为其难’道:那走。

陶语笑了起来,牵着他的手往寝房走去,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等进了房间,岳临泽刚将门关上转身,陶语便跳到了他身上。

岳临泽吓了一跳,慌忙抱住她,震惊道:你想干什么?陶语给他的回答是直接吻了上去,岳临泽心里一动,下意识的托住了她的臀,闭着眼睛回应她的吻。

他的技巧生疏,但有一颗聪明好学的心,很快就掌握了诀窍,咬着陶语的唇反击回去。

屋子里的空气因为一个绵长热切的吻变得粘稠起来,岳临泽只觉得浑身发热,身体僵硬,更原始的冲动叫他如饿了半月的困兽一般,只想将眼前人撕成碎片。

但他又不得其法,只能加重了牙齿的力道,听到陶语痛呼一声后心里才算满意了些,睁着惺忪的眼睛看着陶语皱起的眉头:……媳妇儿,我好热。

陶语这会儿也浮躁起来,摸着他的脸轻声道:不是想让我给你生个孩子吗?抱我去床上。

她只一句话,就叫岳临泽的脑子轰隆一声燃烧起来,等他清醒些时,陶语已经被他按在床上了。

岳临泽看着身下的小人儿,一时间有些为难:该怎么做?不是看书了,又不会了?陶语含笑看着他,眼眸里沾染了些许欲色。

岳临泽被她的目光刺激得火急火燎,可又不得其法,只能服软道:只看了大概,没怎么看懂,你教我好不好?他的眼神充满恳求,叫人起了欺负他的心思,但想到今日已经欺负得够多了,还是不要再撩拨他的好。

这么想着,陶语勾起唇角,拉着他的衣领将他勾了下去:好啊,我教你……四周的床帐落下,遮住了里头的人,也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词:新年快乐祝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不会的去看评论,我抢个沙发解释一下大家新年快乐!这章下面发200个红包(因为平时没这么多评论,所以等于每个人都有的意思),围~脖~等木头搞个抽奖,抽个一万晋江币☆、城主有病6陶语被反客为主的岳临泽坑了个死去活来,到最后是怎么睡着的都不知道, 只是隐隐感觉到他在帮自己擦洗, 本来想告诉他要注意些什么, 但实在是连眼睛都睁不开, 干脆随他去了。

好在第二天晌午, 她在一片干爽中醒来的, 刚一动身子,就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她艰难的睁开眼睛, 只觉得每一个关节都像生锈的机器一样,疼就不说了,还总发出咔咔的声音。

陶语尝试着下床, 但动了两下之后就彻底放弃了,咸鱼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双眼失神的盯着床帐。

……说好的傻白甜, 为什么床上会变得这么有攻击力,把她当个面人一样翻来覆去吃得一干二净, 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陶语满脸沧桑,只觉得自己已经被榨干了。

时至中午, 陶语的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她却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不是她不想起,实在是一动肌肉就开始发疼,尤其是两腿之间, 更是酸得像踩了柠檬一样,她决定还是继续躺着。

好在她醒来没多久,岳临泽就从外头回来了,看到她醒着后脸刷的红了,小心翼翼的走到她旁边坐下,偷瞄了她一眼后目光很快转开,不自在道:我刚刚听到外头有叫卖沾糕的,你不是喜欢吃那个么,我去给你买了些,你现在要起来吗?陶语幽幽的看向他,岳临泽的目光更飘忽了,几次和她对视上都匆忙躲开,一张脸越来越红,眼看着就要媲美煮熟的螃蟹。

……这个时候才害羞,是不是有点晚了?陶语想起昨天自己做主没多久,就被他夺了主动权的事,一点都不想搭理这位。

岳临泽听不到她的回答,顿时有些慌了,声音也跟着底气不足起来:你什么了?别跟我说话。

陶语木着脸道。

岳临泽一愣,接着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为什么?没等陶语回答,他自己先反思了一下,有些试探的问:是不是我今早没等你一起起床?陶语斜了他一眼,对这扮猪吃老虎的货一点辙都没有。

岳临泽为难的看她一眼:抱歉,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不要生气好不好?生气对咱们的孩儿也不好。

你就这么确定我怀上了?才一次而已,是不是太自信了?陶语终于憋不住了,好笑的问他。

岳临泽眉头一动,认真的看着她问:一次不行吗?陶语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了,噎了一下后镇定道:有可能一百八十次也不行。

岳临泽脸上的表情诡异的呆滞一下,随后又像欣喜又像苦恼:那我们每日多试几次,总会有成的那日。

……万一一直不成呢?陶语像是和他故意作对一般,偏要逆着他的话来。

岳临泽怔怔的看着她许久,最后微微不高兴道:那怎么办?那谁知道,还是得看缘分,再说如果我不能给你生孩子,你还不要我了?陶语闲闲的看着他,她可不想让生孩子成为他的执念,毕竟现在的自己就是一精神体,哪怕做出个花来,也连个蛋都下不了。

岳临泽犹豫一瞬,半晌道:我只是觉得,有个孩子会方便许多……方便什么?陶语挑眉。

岳临泽笑了起来,眼睛里有碎碎的光:没什么,饿了,起来吃饭。

……嗯。

陶语应完就要起身,起到一半的时候又摔回床上,面对岳临泽疑惑的目光,她淡定道,我起不来,把饭送屋里来。

岳临泽愣了一下,随后想到是因为什么,红着脸点了点头,急忙跑出去了,没一会儿就端了个小桌子进来,身后跟了几个丫鬟。

岳临泽将桌子床边后,仔细把枕头放好,扶着陶语坐起来后倚在上面,又端着清粥用勺子舀了吹凉,这才送到陶语嘴边。

陶语看着他殷勤的模样,心里那点羞恼也消散了大半,看了他一眼后将粥吃了下去。

岳临泽见她吃东西了,心里松了口气,更加认真的喂起饭来。

一碗粥还剩小半时,陶语的进食速度慢了下来,岳临泽擦了擦她的唇角,笑道:我过几日可能要很忙,你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我会担心的。

为什么会忙?陶语疑惑。

岳临泽叹了声气:还有一个月就是无还城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有许多事要提前准备,我或许没办法陪你太多。

祭祀大典?好玩吗?陶语新奇的问。

岳临泽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应是有趣的,到时候会有庙会,也有花灯游街,只是这种东西百姓最喜欢凑热闹,若是不提前做准备,很容易会出事。

会出什么事,无还城的治安这么好,总不会有盗贼一类的出现。

陶语不解的看着他。

岳临泽笑了起来:没有**,也有天灾啊,总要提前做好准备,前些年不是这里失火就是那里人太多挤伤了百姓,若不是这几年多派些人去管理,恐怕为了百姓安危也不办祭祀了。

陶语听完他的话一愣,心里隐隐觉得哪里古怪,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听着他兴致勃勃的说着管理办法,她笑道:这些方法真好,也是你自己想的吗?当然不是,如果全是我一个人想的,那要府衙的人做什么。

岳临泽顿了一下后相当理直气壮。

陶语盯着他看了半晌,指尖不自觉的在床单上画着圈。

白日里祭祀,晚上便没什么事了,到时候我带你去看花灯如何,据说在无还湖里放过灯的夫妻,不仅会白头偕老,来生还会再重逢。

岳临泽说这话时,莫名觉得脸上发烫,他有些慌乱的低下头,不想被陶语发现他的局促。

他说完就安静的等着,可是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陶语的回答,不由得偷瞟她一眼,结果正看到她在发呆,顿时有些不高兴了: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嗯?什么?陶语猛地抬起头,看到岳临泽的眼角都耷拉下来后,急忙哄道,好呀,到时候咱们便一起去,我还没逛过庙会,肯定会很好玩。

……那便这样定了,花灯要自己扎,你这么笨肯定不会,那便交给我好了,虽然府衙事多,但我总会抽出空来的。

岳临泽努力绷着脸,可眼底的欣喜还是出卖了他。

无还湖是这座城的母亲河,城中百姓将其当做神明一般信奉,即便是成过亲的夫妻,也不敢擅自在她面前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但陶语愿意,是不是说明……只要想到那种可能,他的脸就又红了一层。

陶语正思考自己刚闪过的念头,一抬头就看到岳临泽红了的脸,顿时无语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这个副人格的少女心很严重啊。

一顿饭刚吃完,府衙就派人来请岳临泽了,本来还想多缠着陶语会儿的岳临泽只好匆匆离开,他一走,陶语就沉默下来。

刚刚听岳临泽说起祭祀大典的准备工作,她突然觉得很是耳熟,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些管理手段,都和现代组织大型活动时所用的办法很像,如果说之前跟这个时代比起来明显要先进的律法算是偶然,那这次又算怎么回事?无论是制定律法还是组织活动,这些都是需要很大工作量的事,即便岳临泽来负责大部分的工作,也非他一个人能完成的,而他刚刚的话也证实了,府衙里有他的帮手——那个神秘人也在吗?想到弹壳,陶语的目光变得淡淡的,几乎肯定了这件事。

这些先进的东西,只有那个有枪的神秘人才会知道,而这个人参与了制定律法和组织活动。

她之前已经推断出这个神秘人很可能是无还城的百姓,而且是自小在这里长大的,才可以完美的隐藏住自己的身份,现在他做的一切又都是为了无还城,就更加肯定了陶语的想法。

不管怎么样,现在范围已经缩小到府衙这个小小的区域,找出神秘人也只是时间问题,只是有些麻烦的是,这个人和副人格之间的距离,似乎比她想的还要近,如果他真的对副人格动手了,那她很可能都来不及反应。

必须得想出个办法才行了。

陶语眼底闪过一道光,唇角缓缓勾了起来,要躺下时腰一酸,嘴角顿时僵住了,哎哟哎哟的抽着冷气躺下,在心里把岳临泽骂了一万多遍。

去了府衙的岳临泽嘴角一直上扬,和他议事的几个人频频看向他,他都没有发现。

等外头的天从亮到暗时,今日的公事总算结束了,几个人商议着一同去酒楼,岳临泽犹豫一下,讪讪道:我恐怕不能去了,今日要早些回去休息。

家里还有个不能动弹的媳妇儿,他实在是担心得慌,几个官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年纪较大的官员笑道:城主大人娶了亲就是不一样,可比往日沉稳多了,若是以前,一听要去吃酒,就是不带您您也是要跟去的。

顾伯伯不要取笑我了,我确是放心不下阿语,她今日身子不舒服,所以我想回去看看。

岳临泽害羞而坦诚。

几个官员一听,便都善意的笑了起来,一个年轻些的人打趣:城主大人娶了媳妇儿后,看着可是比以前开心多了,之前咱们拦着他不让出家,看来还是给拦对了啊。

可不就是,如果当初出家了,咱无还城的事你还是要管,可这媳妇却是娶不了了,看你不得悔死。

另一人立刻接着道。

岳临泽笑得单纯:如果我先做了和尚再遇见她,我就立刻为她还俗。

行了啊,不知羞。

年长的官员见他们越说越不像话,便笑着斥了一声。

其他人立刻老实了,岳临泽趁机从他们中逃出去,坐上马车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一双星目中漆黑一片,黑暗之中透出寒潭一般的冰凉,仿佛半点感情都无。

等他回到城主府,脚触到地面的一瞬间,眼底又满是对这世间的宽容和爱意。

到家后先问了陶语,得知她已经吃过后,便匆匆用些饭菜回房了。

陶语这会儿已经睡着,白皙的脸颊贴着枕头,挤出一点肉肉,嘴巴因此微微张着,透出晶莹的光泽。

她的双眼平静的闭着,睫毛像扇子一般在眼下印出小小的阴影。

或许这世界上有许多比她漂亮听话的姑娘,可这么特别且不可复制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个。

岳临泽在床边看了许久,最终缓缓朝她伸出手,贴在了她温热的脖颈上,感觉到手心里微微跳动的大动脉后,他的心脏因此有了片刻安宁。

陶语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满是恐惧,看向岳临泽后下意识往后挪了一下,接着就因为不舒服的身体闷哼一声。

岳临泽忙扶住她:怎么了?陶语愣愣的看了他半晌,突然眼眶一红,哽咽着叫了一声:临泽!接着便抱上了他的脖颈。

岳临泽一愣,伸手扶住她的腰,感觉到她在怀里抽泣后,顿时急了: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陶语只是小声的哭,也不说话,岳临泽心里不可控制的焦躁:快点说话,到底怎么了,你若是不说,我去问丫鬟。

他说罢就要离开,陶语却紧紧抱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离开。

岳临泽只得连连追问,陶语被他问得急了,才撇着嘴小声道:我梦见你被人杀了…………岳临泽愣了半晌,迟钝的问道,然后呢?陶语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红着眼睛瞪他:都被人杀了,还然后呢!……所以你就是因为做了恶梦,看见我就开始哭了?岳临泽不知为何,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陶语的脸颊微红,将眼睛瞥向一边:不行吗?行——岳临泽拉长了音,连他自己都没听出有多宠溺,他脱了鞋子坐在床上,将陶语抱到腿上问,说说,做了什么恶梦,怎么我就被人给杀了?陶语乖乖倚在他怀里,半晌闷声道:都怪你和我说什么祭祀什么同僚的,我梦见你因为压榨同僚做太多关于祭祀的事,结果被他们给杀了。

……你这梦,岳临泽哭笑不得,只有他们压榨我,我哪有那个本事去压榨他们啊,都说梦是反的,看来还真有些道理,那我现在是不是该担心自己会做出杀人的事了?你还开玩笑?!陶语有些生气,我梦到的可真了,他们用一些奇奇怪怪的兵器,简直是防不胜防,我看着他们对你动手,却什么都做不了,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你会难受?岳临泽突然问。

陶语怔了一下,以为他看出自己是演的了,有些心虚的抬高声音:当然难受,你可是我的夫君,要和我一起去无还湖放灯的人!岳临泽听到最后一句有所触动,轻轻笑了笑:也是,你吓坏了。

……对啊,吓死了都。

为了表明自己真的被吓坏了,陶语抱着他的腰往他怀里又缩了缩,两个人抱了许久,她才小声道,我好怕这件事会成真。

不会的。

岳临泽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有些心猿意马了。

陶语撇了撇嘴:那万一成真了怎么办?万一呢?即便是我胡思乱想了,如果你不做些什么,我还是会胡思乱想下去,到时候你一离开我就心神不宁,回来也睡不安稳,你不心疼吗?岳临泽愣了一下,随后道:那要怎么办?不如你在府衙门口设几个侍卫,每日里那些官员来上值时搜一下身,省得他们带些什么危险的东西,会对你做出不利的事。

陶语期待的看着他。

岳临泽皱起眉头:那怎么行,他们都是我的同僚,如果只因为你一句话,就弃他们的尊严于不顾,这样不怎么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又不是真要你搜身,不如找几块磁铁,就说是磁铁环身可以疗养身体,为他们的健康着想才这么做的,若是有人带了兵器,磁铁定然能感应的到,你觉得如何?陶语认真道。

那人如果聪明一点,就不会带配件有铁的枪,只要他不敢带枪,其他的就好办了,她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那人是谁。

岳临泽还是觉得不妥,犹豫的看她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

陶语看出他的想法,眼眶一红就要哭:我又不是让你做什么杀人越货的事,不过是因为担心你才想出这主意,你怎么忍心拒绝我……我……岳临泽有口难言。

陶语哼了一声,从他身上下来侧身背对他,哽咽道:不做就算了,别跟我说话了,反正你也不在意我。

岳临泽盯着她委屈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声气抚上她的肩膀,温声道:好,那便这样做,等你什么时候放心了,我再让那些侍卫离开如何?陶语嘴角勾起一个胜利的微笑,很快又将笑隐藏起来,正当她思考该怎么用一个台阶合理的跟他‘和好’时,岳临泽的大手扣着她的肩膀,已经将她翻正在床上。

她平躺在床上,看到斜上空岳临泽含笑的眼睛时,心里突然顿了一下,隐隐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果然——你今天有没有好一些?岳临泽低声问道。

陶语迟钝的眨了眨眼睛,犹豫半天后呐呐道:好些了,可还是经不起折腾,你今日轻些。

岳临泽知道这是得了允许,没忍不住傻乐出来,一边脱外衫一边将床帐放了下来,扬起被子将两个人盖在下面。

一夜孟浪。

翌日陶语意外发现自己身子比昨天要好了许多,至少下床走路是没有问题了,她苦笑一声,觉得自己倒是相当会适应。

好在枕头风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当天她特意叫人去了府衙一趟,知道府衙门口已经有侍卫拿着打磨好的磁铁守着后,顿时放下心来。

一连过了几日,陶语的身体总算彻底恢复了,换了衣裳出门活动一下,见已经没有影响了,便叫厨房做了午膳,自己拿着装满的食盒坐上了马车,朝着府衙去了。

这几天岳临泽越来越忙,很少有回来吃午膳的时候,她今日特意去一趟,一来是给辛苦的副人格送饭,二来是查他参与这次祭祀大典的同僚,看那个神秘人的身份到底是谁。

想到今天任务繁重,陶语叹了声气,盯着食盒发了许久的呆,不过等一下马车,她就又成了温柔宽厚的城主夫人。

门前的侍卫看到她后忙行了一礼,接着道:夫人,城主近日想出用磁铁疗养的方法,许多大人试过之后都说不错,您要试试吗?好呀。

陶语笑了起来,只觉得岳临泽的忽悠能力也是不错,否则那些官员怎么会这么信这套江湖骗子的说辞。

磁铁过身之后,她拿着食盒往里去了,刚走了几步,得了信儿的岳临泽就匆匆过来了,看到她后眼睛一亮:媳妇儿!你怎么来了?说话间从她手里接过食盒,一手扶着她的肩膀往前走。

陶语含笑道:好久没和你一起用午饭了,今天反正没事,就想过来看看。

岳临泽笑得开心,拉着她往屋里走,迎面和几个同僚遇上,那些人对陶语行了一礼,接着打趣似的看向岳临泽。

岳临泽先是对陶语介绍:这些便是这次祭祀的主力。

陶语朝他们点了点头,看到只有四个人后眼眸一闪。

岳临泽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心思,对着这些人得意道:你们去用膳,今天我媳妇儿来送饭,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陶语好笑的看着他,不过是送个饭,这有什么好炫耀的?那些人又好气又好笑,可想到自己没有夫人送饭,只能奉承两句,岳临泽听完了,就带着陶语进了屋内。

陶语把食盒里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岳临泽看着她不住的笑,陶语斜了他一眼:这么开心?自然开心,我媳妇儿给送饭来了。

岳临泽说完,没忍不住又嘿嘿了一声。

陶语斜他一眼:开心就多吃些。

好,肯定多吃,我要把这些全吃了……岳临泽说到一半看到一桌子菜,眨了眨眼睛改了口风,这顿吃不完,就下顿吃,总会吃干净的。

陶语嗤笑一声,把碗筷递到他手里,两个人说说笑笑,一顿饭的时间过得飞快,还没等再歇歇,那边就有人来叫了,岳临泽只得依依不舍的离开。

陶语见他一步三回头的,忍不住笑道:放心,我现在不走,等你下值一起离开。

岳临泽眼睛一亮,随后犹豫道:可是我或许要很长时间。

多久我都等。

陶语说完,踮起脚尖把他拉了下来,轻轻亲了一下他的眼角。

岳临泽愣了一下,没想到会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最后还是在陶语的催促中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后才离开。

等他一走,陶语的脸色微沉,打算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查出神秘人。

主管祭祀的人就那么四个,想查出是谁还是很容易的,只要知道那些律法除了副人格之外,还有谁参与得更多,着重查那个人就行。

她看着桌上还有小半没用的饭菜,指尖轻轻敲着衣角。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起小桃子就开始掀开大佬真面目了,还有一个大新闻要发布☆、城主有病7陶语略微思索一番, 便开始整理桌上吃食, 等把桌子收拾干净后,便往府衙内院去了。

这里她先前来过一次, 大多数人都认识她,只走了没多远就已经有十来个同她说话的了, 想秘密调查是不可能了, 干脆就大方些好了。

思及此, 陶语笑笑, 在先前的书房附近搜罗一圈,目光定在了正在打扫院子的年轻小厮身上。

请问, 城主他们便是在这里议事吗?陶语放柔了声音问。

小厮正低头打扫, 听到声音后抬起头,一看是陶语, 忙屈膝行礼道:回夫人的话,正是在书房, 不过方才城主大人和赵李两位大人出去了,估计跟之前一样天黑才回来,如今里头只有童大人和吴大人。

陶语哦了一声,也不打算进去,只是四顾一圈道:我在屋里闷得慌了, 便想来找城主大人,让他陪我在这府衙院子里走走,没想到他却出门去了……她欲言又止的说完,为难的看了小厮一眼, 似乎有些失落。

小厮立刻道:夫人若是不嫌弃,不如小的带您逛逛院子,小的在府衙做事多年,对这里甚为熟悉,虽然府衙小了些,可有几处景致还是不错的。

如此,就麻烦您了。

陶语笑道,这小厮年岁不大,心智尚未健全,一看就是个好套话的,加上他在这里待了很多年,肯定对这里做事的每个人都十分清楚。

简直符合她心里套话的最完美对象。

至于会被拒绝,她倒是没有想过,毕竟她之前就发现,这里虽然还有尊卑观念,但要比那些真正的封建社会会变通得多。

这里的百姓虽然尊敬贵族,但也没到惧怕得抬不起头的地步,甚至不仅不怕,还甚为爱戴。

这其中,恐怕少不了那位的手笔。

小厮听到她的话没急着跟来,而是把地上的垃圾扫干净后,又将扫把拿到墙角处放下,这才转身回来对她笑道:夫人久等了,这边请。

陶语轻笑一声,看到小厮有些疑惑的目光后解释:我先前有个朋友,同你差不多大,之前也是做杂役的,做起事来同你一样认真。

想当初那位哪怕英公子挑衅到眼前了,也得把落叶给清扫干净再说,这个小厮倒和他有些相似。

真的吗?小厮闻言好奇道,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陶语挑眉:你为何有此一问?我只是觉得,夫人心地善良非同一般,那人既然是您的朋友,定然也是个厉害的,不会一直做个杂役。

小厮不好意思道。

陶语看了他一眼,跟着他慢慢朝后院走去:确实是个厉害的,如今已经在别的城里做大官了。

小厮惊呼一声,立刻夸赞起来,陶语说了两句鼓励的话,让他瞬间也跟着充满了雄心壮志。

等二人到了后院假山凉亭前时,小厮已经将陶语当做了知心姐姐一般。

陶语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清幽而无人,确是个好地方,便开口道:最近身子有些不舒服,走了这么会儿就累了,不如咱们去歇歇。

好啊夫人,这边请。

小厮立刻对她道。

陶语笑笑到凉亭里坐下,看到他还站着后道:坐。

诶。

小厮年纪小,不会什么推让,听到陶语的话就坐下了,只是和陶语隔得远了些。

陶语见火候差不多了,又聊了几句家常后,不经意的叹了声气:原先和城主认识时,只觉得是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没想到要忙的事却这么多。

可不是么,咱们城主大人每日里事情是够多的,小厮立刻跟着附和,不过城主大人也是能者多劳,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您别看城主大人平日大大咧咧的,可心里清楚着呢,什么对百姓好,他都知道。

陶语好笑的看向他,顺着他的话道:城主大人确实厉害,那么多部律法都一一更改,肯定是要花费不少时间。

小厮闻言笑了起来: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只是都浪费在劝说那些守旧的官员身上了。

要颁布新律法,确实会有一部分人不接受,陶语要问的不是这个,便匆匆略过后继续道,有人反对总是会有人支持,就没有什么支持他的人吗?比如如今跟城主大人一起共事的几位?她问完便紧张的掐住了手心,生怕小厮下一句又给她绕到其他地方去了,还好这个时候的小厮还相当给力:那个时候童大人和李大人还没来无还城,上哪支持城主去,吴大人虽然是长辈,辅佐过几代城主,可却是个标准的守旧派,城主大人当时可艰难了。

对!她要的就是这句话!陶语心里一松的同时,脸上的表情更加完美无瑕,每一点疑惑都表现得十分无辜,想起刚刚小厮跟她说过的四位大人都有谁,立刻问道:这么说,至少赵大人还是支持的了?赵大人确实支持,事实上不管城主大人做什么,他都是支持的。

小厮想到这件事就忍不住笑,他们是同窗读书的朋友,当初多亏了他,城主大人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陶语脸上的笑意深了些:是么,这么说的话,我还得谢谢他了,多亏他照顾了城主大人。

没想到想套的消息会这么快套到,余下的事也并非他一个小厮知道的了,于是陶语咳了一声,皱起了眉头。

小厮忙问:您怎么了?不知道,似乎有些不舒服了,这会儿头有些晕。

陶语有气无力道。

小厮无措的站了起来,懵着脸道:那、那怎么办?我去叫大夫。

陶语看他一眼:不用这么麻烦,可能是吹了风受凉了,不如我先回去休息。

好,您回去歇歇,若是不好,就叫人来告诉我一声,我去给您请大夫。

小厮赶紧道。

陶语含笑点了点头:多谢。

又说了两句,和他简单告别后回到先前和岳临泽一起用膳的屋里,盘算怎么去会会这位赵大人。

没等她想出个辙来,岳临泽就从外头匆匆回来了,陶语懵着脸看了眼外头,发现天色还早,忍不住道:小厮说你天黑才回来,怎么这么快就……你哪里不舒服?岳临泽担忧的打断她的话,双手扣住了她的肩膀。

陶语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糊弄小厮的话,好笑又感动的看着他:就因为我不舒服,所以半路跑回来了?……不是半路跑回来的,本来就是今日的事不太多,岳临泽完全忘了之前自己说过什么,听到陶语打趣的话后脸上泛起了薄红。

陶语轻笑:我没事,刚刚有些受凉,就头疼了,这会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又不是大夫,怎么知道自己好没好,我去请大夫。

岳临泽说完就转身要走。

陶语急忙拉住他,无奈道:真的好了,你快些去忙你的,我在这里等着你。

我哪有心思去忙,今日就交给李大人和赵大人好了,我同你回家去。

岳临泽皱眉道,一副真的在为她身子担忧的模样。

陶语心里泛起微热,很想就这么跟着他回去了,但是那个传说中的赵大人她还没能见上一面,就这么离开显然不甘心。

她可还想今日就把神秘人给抓到呢。

她想了一下,撇起嘴道:我一出门就觉得头疼。

她说完见岳临泽又要着急,忙道,但我也不愿意找大夫,这样,你既然不去忙了,便陪着我睡一会儿如何?岳临泽想了一下,觉得生病了休息总不是件坏事,便勉强答应了:还好我这屋子里的床不算硬,否则我一定要把你押送回家的。

好了,过来嘛,陪陪我。

陶语拉着他的手左右摇摆,看到他露出笑意后才去床上躺下,在床上盯着他脱外衫,心想自己自从发现对付傻白甜最有用的方法、就是比他还傻白甜后,就开始越活越回去了。

等岳临泽脱了外衫,她立刻往床里滚了滚,等他躺好够立刻缠抱上去,半晌舒服的叹了声气,本来不困的眼皮也开始沉重起来:果然还是抱着你更舒服。

怎么,你还有可以对比的人?岳临泽眉头一挑,随后想到什么眼神猛地一凉,只是这凉意来得快也去得快,正在他怀中找舒服位置的陶语并没有发现。

她闻言也只是笑笑:你说呢,我有没有,你难道不知道?岳临泽脑子里突然回想起当初两个人的第一晚时,那张弄脏了的元帕,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最好是没有。

没有没有,只有你,陶语说完嗤了一声,好笑道,城主大人最近长进了不少啊,竟然会吃醋了。

岳临泽侧身面对她,本来把他胳膊当枕头的陶语只好往旁边让了让,就听到他不高兴道:当然要吃醋,你可是我的媳妇儿,我一个人的。

陶语抬起头和他对视,正好撞进他漆黑如夜的眸子里,怔了一下后再去看他,又是一片天真的清明。

怎么了?岳临泽见她发呆,忍不住问道。

陶语失笑:没事。

或许是她多想了。

岳临泽笑笑,把她抱进怀里,闭上眼睛道:睡,我也有些困了。

好好休息一下,陶语说完顿了一下,含笑道,你今天溜号了,那两位大人是不是就要辛苦了?……你不会还想让我去,我不管,我既然回来了,是不会轻易回去的。

岳临泽耍赖,声音里满是对消极怠工的渴望。

陶语见他会错意,有些心疼又好笑道:想什么呢,我怎么舍得让你再回去。

那是什么意思?岳临泽问。

陶语浅笑:我只是觉得太过意不去,不如待会儿等他们回来了,咱们做东,请他们吃个饭如何?可是你不舒服……岳临泽有些犹豫。

陶语的脸在他脖颈处蹭了蹭,听到他微微加重的呼吸后,才低声道:那就等我先睡一会儿,如果醒来之后好了的话,咱们就请客,如果没好,那就回家看大夫好不好?反正好不好,也都是由她一个人说的算。

岳临泽一想也是,就答应下来。

两夫妻商议完,就互相拥着入睡,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浅浅交错的呼吸声。

岳临泽这几天一直在为祭祀的事奔波,每日里鲜少有可以休息的时候,这一次抱着温软的陶语,很快就陷入黑甜的梦里,等他隐隐恢复意识时,屋子里已经是漆黑一片。

黑暗中,他还未睁开眼睛,便已经朝旁边的位置伸出手去,一触之下是冰凉一片,他瞬间睁开眼睛,与凌厉的眼神不同的是他温柔又含糊的腔调:媳妇儿?嗯?陶语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也是第一时间去找他,结果一摸就摸到了他的脚。

两个人同时一愣,接着都笑了起来,陶语更是无语:我怎么跑这边来了?那谁知道。

岳临泽傻乐一声,坐起来把她拖到怀里,黏糊片刻后起身点燃了灯烛,屋里顿时亮了起来。

陶语一边整理自己有些乱的发髻,一边打着哈欠道:咱们是不是睡过了?那几位大人还会在府衙吗?应该是在的,起来,你身子好些了吗?岳临泽借着灯烛泛黄的光看她的脸,只觉得她整个人都不真实了一般。

他皱起眉头,大步走到陶语面前,陶语刚疑惑的抬起头,就被他拖了起来,梏在怀里吻了过来。

陶语一愣,还没想明白他在发哪门子的疯,就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起来,失神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孩子是怎么从接吻都不会练成现在这个老司机样子的?吻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在他的手要袭上她的胸口时,陶语瞬间清醒了不少,急忙推开了他,跳下床警惕道:你疯啦?也不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什么事去再做不行?!我只是想检查一下,你是不是真的好了,岳临泽说完笑了起来,当然,该回去做的事,是不可以在这里做的,我知道的。

陶语白了他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定那东西还在后嘀咕道:没羞没臊的,快点出去。

好。

岳临泽心情不错,牵着她的手往外走。

府衙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到了议事的书房前时,恰巧里面四位大人出来,陶语眼睛一亮,接着不动声色的看向岳临泽。

岳临泽一一介绍了,便直接说明了来意:我媳妇儿觉得咱们都辛苦了,所以想请咱们吃个饭,各位大人可愿意赏脸?这话说的,搞得好像城主也在夫人宴请范围内一样。

李大人一开口,其他几人便笑了起来。

岳临泽也跟着笑,笑完才发觉他们是在笑话自己,当即辩驳:我媳妇儿请客,当然也是要请我的。

那你是客吗?赵大人笑问。

岳临泽斜了他一眼,哼哼一声不说话了。

陶语看出岳临泽明显要和这个赵大人熟悉些,心里默默做了计较。

几个人说说笑笑到了酒楼,要了一间厢房后便开始用膳饮酒,因着都在一起共事时间不算短了,气氛还算融洽默契,虽然一开始和陶语生分些,但见陶语落落大方后,那一点生分也跟着不见了。

饭直半饱酒兴正酣,几个人说话便更放开了些,只是他们之间除了公事,似乎也没别的可聊的了。

饶是如此,陶语也丝毫不觉得无聊,从他们的言论中判断他们的身份。

果不其然,这些人里,只有赵大人言论超前、思维奇特,他的所言所说,都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局限性,显然是有问题的。

事到如今,陶语几乎已经可以确定这位赵大人是有枪的神秘人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要最后确定一下。

吃酒吃到最后,除了没吃酒的陶语和岳临泽之外都有了些醉意,在陶语给赵大人添了几次茶水后,他终于起身惺忪道:我出去一下。

说完便脚步有些不稳的离开了。

陶语盘算了一下时间,喝尽杯子里最后一口茶水,对岳临泽笑道:我想去一下厕所。

我陪你去。

岳临泽立刻道。

陶语害羞的看他一眼:不要,我自己去。

酒楼的厕所在院中,如果害怕的话,就叫上老板娘陪着。

岳临泽温柔叮嘱。

陶语笑着点了点头,趁其他人没注意啄了他的脸一下,低着头小步快走的出门了。

岳临泽愣在那里,下意识的看向前面几个还在喝酒的人,见他们没注意后便伸手摸向自己被她啄得发烫的脸颊,半晌笑了出来。

这姑娘越来越胆大了。

陶语出了门后,脸上的羞涩瞬间消失,下了楼后走向后院,将怀中弹壳取出来看了一眼,最终放在了回酒楼的必经之路上,然后躲在角落里盯着弹壳。

无还城不大,城里的百姓也少,此刻还在酒楼中饮酒的只有那么几桌客人,出来如厕的人稀少,知道这弹壳含义的人更是只有一个,她倒要看看赵大人是不是那个人。

虽然只等了片刻,但陶语觉得仿佛过了很久一般,赵大人的身影总算出现在前方,脚步虚浮的朝前走去,等他越来越靠近弹壳时,陶语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可惜他看也不看的就往前迈,陶语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忍不住冲出去提醒他时,他一脚踩在弹壳上,然后一滑摔了下去,发出一声痛呼。

陶语眼睛一亮,默默趴低了些,盯着他的方向看,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微表情。

赵大人撑着身子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先去看看踩到了什么东西,看到是圆圆的一个后疑惑的眯起眼睛,捏着起来举到灯笼下,仔细看了半晌都没能看出什么来。

陶语看到他的样子心里一惊,能一枪打死周英的人,绝对不会是个连弹壳都不认识的生手,如果这个人是那个神秘人,他就绝不敢堂而皇之的举起来观察,即便有故意的成分,一开始也该有下意识的紧张行为。

可是他没有。

陶语的心凉了半截,已经确定了他不是那个神秘人,那还有谁?本来断定那个人就在帮岳临泽做事的四个人中,可一个个排除后,最后连个值得怀疑的人都没有了。

难不成要挨个试一下?陶语刚兴起这个念头,就看到赵大人拿着弹壳要立刻,她忙低着头匆匆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撞了他一下。

本来就因为喝酒站不稳的赵大人再次摔倒,手里的弹壳也丢了,陶语忙扶他起来,歉意道:抱歉赵大人,我、我心急去厕所……没事的没事的,是我冲撞夫人了。

赵大人虽然醉,但礼节还是够的,起身后忙后退一步。

陶语笑笑:赵大人快些回去,吴大人他们都等急了。

从刚才的观察来看,这位赵大人虽然意识很新潮,可对吴大人这个长辈却是怕的。

果然,赵大人一听忙应了一声,急匆匆往回走了,虽然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但思维混沌,想了一下没想起来后就放弃了。

陶语见他一走急忙找弹壳,搜了半天后总算从一旁的草地上找到了,她盯着带泥的弹壳,再次沉思起来。

如今证明了赵大人不是神秘人,那还有谁会是?不管怎么说,赵大人的某些想法并非常人所有,肯定是有人灌输给他的,那个人会是谁?他们是同窗读书的朋友,当初多亏了他,城主大人才不至于孤立无援。

小厮的话猛然从脑子里冒了出来,陶语余光瞄到酒楼里有个熟悉的身影出来,不知道怎么想的,立刻将弹壳放到了路上,接着闪身躲进黑暗中。

岳临泽缓缓朝外走来,目光接触到地上弹壳后一顿,下意识的要弯腰,等身子动了动后猛然僵住。

黑暗中陶语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到,目光死死的盯着岳临泽。

岳临泽捡起来后沉默许久,最终还是将弹壳用锦帕裹住,放进了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下面请欣赏节目《傻白甜城主的掉马之路》给大家推个超级6的小基友的文!书名:这苏爽的豪门生活 作者:不吐樱桃皮简介:谢迟穿书了。

一睁眼发现自己身处空中别墅,落地窗后是波光粼粼的宽阔泳池,门外一排佣人正恭敬等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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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爆发出一声愉悦的猪笑:豪华游艇,瑞士雪山,米其林餐厅我来了!!系统:??!!谢迟:我有一个梦想,那就是一夜暴富之后开始放飞自我,现在这个梦想终于要实现了_(:D」ㄥ)_只是嘛……事实证明,浪飞一时爽,被找上门的时候也是高级火葬场。

昏暗卧室内,平常清冷禁欲的男人一反常态将谢迟狠狠地压在床上。

他慢条斯理地扯开领口的温莎结,露出性感漂亮的锁骨,面色阴沉地盯着下边衣衫不整的女人喑哑开口道,你就算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_一个渣女引发的豪门修罗场_美食包包成山堆,我还要男人干嘛?留着过年嘛?注:内有适当少儿不宜画面,介意者慎。

☆、城主有病8只一瞬间, 陶语的脑子轰隆隆的犹如过了辆火车,一时间除了呼啸的风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直到这一刻, 往日一直忽略的细节才重新浮上心头, 她才恍然惊觉,和周英有过节、能左右无还城要事的人,除了参与变法和祭祀的那四个人之外,还有副人格。

她这么长时间以来,竟然因为副人格所表现出的无害,就一直把最可疑的人排除在外。

许久之后, 她才将手心里的汗拭在衣服上,满脸复杂的盯着灯笼的方向, 而本该在那里的岳临泽,此刻已经折身回去了。

陶语的眸子沉了下来,现在弹壳被副人格拿走了, 姑且先算他是神秘人, 那更多的问题来了:他为什么会有枪?为什么会有现代人的思维?他和其他几个副人格的非正常死亡有没有关系?她有太多问题想知道,但目前最当紧的, 是副人格已经被弹壳惊动, 肯定会联想到这是有人故意放在这里的,她必须要把自己从他怀疑的人里择出去,才能继续留在他身边调查。

但看起来似乎不太容易。

岳临泽面无表情的回到厢房中, 手心里汗津津的,贴着心口放着的弹壳仿佛如火焰一般啊灼烧着他,叫他片刻都不得安宁。

可他进入厢房的瞬间, 便仿佛无事了一般,像之前一样和几位同僚说话,聊了会儿后再次向门口张望。

吴大人笑道:怎么,出去没找到夫人?我没去寻她。

岳临泽打起精神道。

李大人立刻拆穿:自打夫人出去城主大人便心不在焉,没多久就出去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没去寻夫人?李大人别笑我了,阿语头一回来这里,我怕她会迷路。

岳临泽摸摸后脑勺有些局促,不过我只是出去走了一圈,并未等她。

吴大人宽慰道:不必担心,这酒楼统共也没有多大,又随处都可见人,夫人若是真迷路了,也有人引她来。

岳临泽点了点头,还未说话门外陶语便进来了,怀里还抱了个小娃娃,小娃娃胖乎乎的,又一点都不怕人,很快吸引了屋里所有人的目光。

赵大人喝得最醉,看到后迷糊道:城主的孩子已经这般大了?别胡说,这是酒楼老板家的孩子,陶语哭笑不得,我不过是看着好玩,就抱着多玩一会儿。

岳临泽忙走到她身边,看到小孩那么胖后皱了一下眉,从她怀里把孩子接了过去:我就说么,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脸上的担忧依然坦诚又真实,叫人看不出一点破绽。

陶语深深的看他一眼,笑道:本来去厕所的,可还没去就看到赵大人摔倒了,刚同他说完话就听到小孩的声音,没忍住跑去找他玩了会儿,等想起来就赶紧回来了,我厕所还没去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被屋里的人都听到了,其他人都是善意一笑,只有赵大人迷迷糊糊的想了想,证实道:不错,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方才踩了一个薄铁做的圆长东西,给我摔了一顿,让夫人见笑了。

赵大人没事就好,我还没去后院就看到你摔倒了,确实吓了一跳。

陶语失笑,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岳临泽,清楚自己和赵大人的对话已经表明了,弹壳在她出门之前就已经存在。

这样一来解除了她些许嫌疑,但还不够。

陶语淡定的看向岳临泽怀里的孩子,捏了捏他的小脸,立刻逗得他咯咯笑起来。

也是她运气好,正思考该怎么摆脱嫌疑的时候,正巧看到有个孩子一个人在酒楼角落里玩,她便跑过去了,陪孩子玩了片刻后,才抱着孩子出来,又和孩子父母说了几句话,这才抱了上来。

岳临泽看着三岁左右的小孩子,勉强笑着逗他:方才就是你一直霸着我媳妇儿的?她都陪你玩什么了?玩好多……三岁大的孩子能清楚的说出一些字句,回答了岳临泽后便朝陶语伸出手,显然是更想让她抱。

陶语笑得更开心了,抱过他去桌上给他拿好吃的。

小孩子这个世上最没有时间概念的人,同时也是最让成年人信任的证人,哪怕不能完全排除她的嫌疑,至少也不会让岳临泽第一时间怀疑到自己身上。

岳临泽看到她眼里只有小朋友,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不高兴的凑到她身旁:你就因为他那么久不回来,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还特意去找你了?去哪找我了?陶语疑惑,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

岳临泽立刻紧张起来,像是生怕被她发现什么一样:能去哪,当然是后院。

……我就没去后院,一直跟这小肥猪玩呢。

陶语好笑道,心里有些疑惑,副人格如果是神秘人,那他先前的天真懵懂应该都是装出来的才是,不该是个心思浅的,那他这会儿怎么一副心虚的模样,叫人一眼就看出他心里藏了事。

这个岁数的小孩还听不出好赖话,一听陶语说小肥猪,立刻道:我要吃小肥猪!他的话一说出口,立刻逗得整间厢房里的人笑了起来,接着便是一群人催着陶语和岳临泽赶紧生个这样的宝贝出来,闹得陶语有些脸红,反倒是一向容易局促脸红的岳临泽,却一直显得心不在焉。

陶语心中的疑惑更甚,不懂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浅了,不管是心思还是表情,都太浅了,和神秘人的人设一点都不合,可他确实是拿走弹壳的人。

陶语越和他相处就越觉得不解,可却又只能把这点不解放在心里,彻底忍住了自己探究的想法。

现在既然副人格是神秘人的可能性很大,那她首先要做的是保住自己,才好继续调查下去。

一顿饭吃到最后,做东的两个人其实都有些心事重重,只不过一个放在了脸上,一个放在了心里。

等饭局结束,两个人牵着手往家中走,马车在身后慢慢的跟着。

星星很亮,衬得月色不是太清晰,陶语盯着天空看了片刻,轻轻笑了起来:明日肯定是个大晴天。

正在想其他事的岳临泽闻言顿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去,也跟着轻笑一声:可不是么,这么好的天,本该多陪陪你的,可惜近日都不怎么有时间。

无事的,等祭祀大典过了你再好好陪我。

陶语说完松开了他的手,接着挽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的距离瞬间又近了一点。

岳临泽愣了愣,拍了拍她的手背之后便不说话了,陶语挑了挑眉,决定化被动为主动:你今晚怎么有些不对劲?……什么不对劲?岳临泽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一些。

陶语疑惑的看着他,不懂他现在的表现是试探还是别的,沉了沉心思后淡定道:不知道,总觉得好像很紧张。

你想多了,岳临泽讪讪一笑,推开她的手折身走到马车旁边,扭头对她道,上马车,时间也不早了,等哪日我空闲了,再好好陪着你散步。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半晌笑了起来:你不要乱许诺,我可都给你记着呢。

这算什么许诺,但凡有空,我哪日不是一直陪着你的。

岳临泽失笑。

陶语嗔了他一眼,跟着他一同上了马车,两个人进了封闭的空间,顿时都无话起来,一路沉默回到了家中。

管家坐在大门前的石狮子旁打盹,显然是在等他们回来,听到马车声后赶紧站了起来,看到他们后就迎了上来:两位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

管家?陶语惊讶的看他一眼,这大晚上的,您怎么在这里等着?管家笑笑:往日城主大人回来晚的时候,我也是这么等着的,早就习惯了。

陶语下意识的看向岳临泽,岳临泽朝她点了点头:我都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可他就是不听,我能有什么办法。

我这都习惯了,如果城主大人不让我等,我反倒睡不着了。

管家说完殷勤的去扶岳临泽,却被岳临泽避开了,他和看到这个动作的陶语同时一愣。

岳临泽仿佛没看到他们两个惊讶的模样,垂眸道: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好好好,城主大人赶紧回屋。

管家心疼道。

岳临泽勉强应了一声,牵着陶语回房了。

陶语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但脸上没有表现出半分,含笑扣住他的手指:是不是累坏了?早些休息。

嗯。

岳临泽笑笑,摸了摸她的脸颊。

陶语先去沐浴,出来后看到岳临泽正在喝水,岳临泽看了她一眼后朝她招了招手,又喝了几口水,然后等她过去后把剩下的半杯水递给她:喝些温茶,对身子好。

陶语点了点头,把他杯子里剩下的半杯水喝完,就跑去床上朝他眨了眨眼睛:快点啊,我等你。

前面经历了那么多奇葩副人格,她现在应对变态的经验比应对正常人的还多,所以哪怕知道这个副人格很可能是变态中的战斗机,她也可以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撩拨他。

岳临泽经不得她这么挑.逗,闻言眼睛都亮了:别等了,你、你跟我一同去沐浴。

……不用,我已经洗完了。

陶语果断拒绝,为表决心还将自己埋进了被窝里,体力悬殊,她拒绝跟着去。

岳临泽有些失望,不过也没有像之前那样过多纠缠,又问了一遍之后便转身去沐浴了。

陶语一个人安静的躺在床上,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听到屏风后隐隐传来的水声,脑子里逐渐闪过今晚岳临泽不对劲的地方,想着想着就感觉到困了,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在她即将陷入昏睡时,她心里一惊,突然想起自己今日在府衙睡了那么长时间,刚刚回来后也没有觉得疲惫,现在这睡意来得太奇怪了些。

但她心里就算已经知道了不对,却还是抵不过睡意闭上了眼睛。

在还有意识时,她隐隐听到岳临泽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开门又关门的声音,她很想睁开眼睛去看,可惜意识已经不听使唤,在最后昏迷时,她想起了刚刚喝过的那杯水。

窗外月色彻底被乌云挡住,先前还亮着的星星,却因为突然变了的天色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陶语猛地睁开眼睛,喘息着猛地坐了起来,一摸脸上全是汗水。

等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她看向旁边,确定没人后立刻穿上鞋子朝外跑去,皱着眉头无声疾走,想要知道岳临泽这个时候跑去哪了。

当她出了院子后,她猛地想起今日岳临泽对管家不对劲的态度,停在原地犹豫一下后,坚定的朝着管家住的院子去了。

如果今日岳临泽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诈她,那就说明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没能打消他的怀疑,但如果不是,就是他今晚因为那个弹壳要做点什么,说不定就是她查出他背后身份的机会。

是防守还是进攻,陶语只一瞬间就做了决定,冷着脸朝管家院里走去,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里头有说话声,她心里一紧,脚下的动静放得更轻了些。

等贴着院门口的墙站时,就已经能很清楚的听到岳临泽和管家的说话声了。

如果你没用它,这东西是从哪来的,我如何也没想到,你竟然……岳临泽的声音响起,陶语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管家沧桑的声音缓缓传来:是我大意了。

这根本不是你大不大意的事!岳临泽的声音里夹杂着火气和痛苦,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杀人,如果不是我拿着这东西来找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不打算告诉我,周英是你杀的?陶语猛地睁大眼睛,脑子因为岳临泽的话瞬间一团糟。

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院子里沉默许久,管家缓缓道:相信我,他不是什么好人,我杀他都是有原因的,再说如今你来问我,我不就尽数说了么,若是想瞒着你,我大可以说这弹壳是不小心掉的,没必要连周英的事也告诉你。

弹壳出现在我眼前绝非偶然,定然是有人发现是你的了,刻意拿来提醒我的……岳临泽的声音本还透着强硬,说着说着就开始哽咽,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管家轻笑一声:城主大人,你的家人还有夫人,即便我被发现了,日后你也有人照顾。

所以呢?就因为我有人照顾,你就可以胡作非为肆无忌惮了?!岳临泽的声音高了些,先前是我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周英的死并非意外,那我绝对不会容你逍遥法外!管家不说话了,岳临泽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哭腔: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周英,他做错了什么?陶语的耳朵瞬间支楞起来,许久之后,管家冷淡道:因为他在你大婚的时候刻意想让你出丑。

陶语一愣,岳临泽似乎也愣住了,许久之后不可思议道:就因为这件事?难道还不够?管家反问,说完顿了一下,沉声道,他本来可以不必死的,但那日晚上我送宾客回家时,听到他竟然出言不逊,大有颠覆您城主之位的意思,我绝对不允许这种祸害活着世上。

……或、或许他只是耍耍嘴皮子。

岳临泽痛苦道。

管家笑了起来:城主大人,不要将人想得太简单。

那铁东西呢?你交出来,日后不准再碰,岳临泽道,至于你的罪孽,一切交由府衙处理。

陶语立刻意识到他口中的铁东西或许就是枪,果然,管家开口道:那东西是我捡来的,便是我的东西,恐怕我不会交给您。

既然是捡的,必然是有主人的,如何就成了你的,快交给我!岳临泽皱眉道。

管家再次沉默下来,接着缓缓道:城主大人,我教你改律法定规矩,只因为你想让无还城越来越好,如今杀周英,也是为了让你的心愿得以更好的完成,怎么我还记得你的愿望,你反倒是有些忘了呢?……别说那么多,把东西交出来。

岳临泽冷静了些,声音再次强硬。

管家的声音淡了下来,语气中隐有叹息:城主,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接着便是漫长的沉默,在一片寂静中,陶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忍不住从墙后探了探身子,想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却不料正看到管家的手缓缓放入怀中,仿佛要拿什么东西,而岳临泽此刻在气头上,并未注意到他的举动。

电光火石之间,陶语失声叫了出来,猛地朝前扑去:临泽小心!管家和岳临泽同时一惊,岳临泽下意识的躲开,管家的枪已经掏了出来。

陶语瞬间睁大了眼睛,随着一声枪响,眼前的一切仿佛按下了慢速播放一般,岳临泽身体一颤,接着摔到了地上。

临泽!陶语的声音有些破音,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这个空隙的时间,管家拿着枪已经逃走了。

她扑到岳临泽身边颤着手检查,看到伤口在手臂上后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

岳临泽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紧张又惊讶的看向陶语:你怎么来了?我不是……闭嘴!陶语红着眼睛瞪了他一眼,撑着发软的腿站了起来,伸手去拉他没有受伤的胳膊。

岳临泽咬牙没让自己痛哼出声,站起来后虚弱道:我可以跟你解释……解释什么,解释管家杀了周英的事?陶语抬眼冷淡的看向他,在看到岳临泽表情一滞后垂眸,我已经听到了,先不说这事儿,把你伤处理好了再说。

岳临泽不敢说话了,跟着她回了房间,陶语本来想找大夫,但被他坚决制止了,为了避免伤口处理不及时,加上这个时代的大夫未必有处理枪伤的经验,陶语就没有跟他犟,自己找来工具帮他取子弹。

等一切料理清楚,天边已经泛起了光,两个人沉默对坐许久,岳临泽才低落道:管家杀了周英的事,我也是刚知道。

你是指刚刚知道的?陶语看向他,等他点头后问,也就是说,先前你并不知道,可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去问管家这件事,还给我下了迷药?岳临泽惊讶的看向她,陶语勾了勾唇角,又很快放了下去:是困了还是别的,我这么大的人了,自然是分得清楚的。

岳临泽苦笑一声,从怀里将弹壳取了出来:因为这个。

陶语看向弹壳,心头微微一跳,不动声色的等他解释。

岳临泽的眼眶红了红:这东西就是刚刚打伤我的兵器射.出的,整个无还城只有管家会有,我今日在酒楼见到了,便心里觉得蹊跷,回来后想去问管家。

你去了之后,管家就干脆承认了他杀周英的事?陶语接着他的话道。

岳临泽沉默许久,最后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痛苦挣扎:管家先前千叮万嘱,这东西的存在又是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我只能先给你下药,再去找管家,可没想到却问出这样一个秘密……陶语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你的错,别想太多……既然那个兵器是秘密,为什么弹壳会出现在酒楼,还凑巧被你捡到,不会是有人故意的?岳临泽微微摇了摇头,情绪还沉浸在悲伤里:这东西只有管家和我知道是什么,其他人没有知情的,兴许是谁觉得好玩,捡了之后又丢在那里的。

是么,既然没人知道,那为什么你在发现弹壳之后,就一直那么紧张?陶语拧了条帕子,轻轻擦拭他胳膊上流下来的血迹。

岳临泽苦笑一声:能不紧张吗?只有像刚才那样用过了兵器,才会掉出这么个东西,从我发现这东西开始,我就知道管家肯定做了什么,可又不愿相信,没想到最后还是……这样一来,一切都对上了,他先前所有的举动都有了解释,而管家也完美符合她之前做的神秘人人设,似乎已经完美无缺。

陶语指尖动了动,突然觉得胃里一阵恶心,忙冲到门口弯腰呕吐。

岳临泽急忙追了过来:怎么了?!来人!去找大夫!陶语吐了个昏天黑地,等她意识渐渐清楚些时,已经被岳临泽抱回床上,他的伤口也因为大幅度动作又开始流血。

临泽……陶语看到鲜红的血皱起眉头。

别说话,先漱漱口。

岳临泽打断她的话,端着清水给她。

陶语漱了漱口之后倚着枕头,还没等歇过劲,又一阵反胃的感觉,只是这次胃里什么东西都没了,干呕了两声后便作罢。

她气息有些不稳,心里也开始起疑:我这是怎么了?大夫马上就来了,别怕。

岳临泽担忧的看着她,眼角处的红印更加明显。

正如他所说,大夫很快就披着一身凉气进来了,为陶语诊断之后松了口气。

城主大人不必担忧,夫人并无其他的事,只是有身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傻白甜城主跳最后一天,即将彻底黑化☆、城主有病9陶语猛地瞪大眼睛:你说什么?还不是很确定, 毕竟日子浅,但看夫人的动静,应是有孕了不错。

大夫以为她是太激动, 便笑着解释道。

岳临泽本还沉浸在管家打伤他的痛心里, 闻言尚不能立刻把自己不好的情绪驱逐, 听了大夫的话后一时间呆愣起来。

比他还呆愣的是陶语,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大夫:这、这怎么可能呢?您再给看看?老夫虽然愚笨, 但把脉问诊还是可以的,夫人不必太过担心,真的是有子嗣了。

大夫温和道。

她耳朵里全是杂音, 怔愣的看向岳临泽,正巧和他无措的眼神对上,脑子里瞬间一片清明。

你、你有身孕了?岳临泽怔怔的看着她。

陶语久久不语, 半晌才难以接受一般躺下,一把将被子盖到头顶,声音从被窝里闷闷的传了出来:临泽,你送送大夫。

……好。

岳临泽猛然惊醒,忙对大夫道了谢,接着便送他出门去了。

陶语在被窝里面无表情的睁着眼睛, 许久之后苦笑一声。

没多久岳临泽便回来了,局促的坐在她旁边,半晌终于忍不住拿手指戳了戳被子。

陶语勾起唇角,动了一下以做回应。

岳临泽见她动了,便松了口气, 接着小心翼翼的问:阿语,你不高兴吗?陶语睫毛颤动一下,半晌主动把被子掀开,看着他的眼睛问道:我如果说自己不高兴呢?为什么要不高兴,难道说你不想跟我有个孩子……岳临泽的声音越来越小,像做错了事一般看着她。

陶语垂眸:是啊,不想要。

为什么?岳临泽有些着急。

陶语叹了声气,便要坐起来,岳临泽忙去搀扶她。

陶语坐稳了之后盯着他的眼睛:说实话,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了些,我没做好准备。

还、还要做什么准备?岳临泽不解的看着她,半晌才吭哧道,你你不用做准备的,你只管生下来,其他的事不用你来管,一切交给我便好,我会好好养的。

你忙起来连家都进不了,如何来养孩子?陶语见他似乎真的紧张了,带了些笑意问。

岳临泽愣了一下,梗着脖子道:那我便带去府衙,肯定会有办法的,你放心。

陶语忍不住轻笑一声,温柔的看向他: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生下来,先说好,你来负责养。

当然!岳临泽立刻道。

他的话音落下,屋里便安静下来,谁也没有打破沉默,许久之后,岳临泽才抓住她的小手,半晌哽咽道:咱们有孩子了,真好,可惜……陶语知道他又想起了管家,也知道管家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叹了声气道:管家的事,实在是太过离奇,如果就这么交给府衙去办,恐怕会引起恐慌,不如咱们私下派人去寻他,寻到了再做其他打算如何?岳临泽沉默许久,最后默默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在没找到他之前,你最好随身带些人手,免得他又对你动了杀机,陶语倚进他的怀里,目光盯着地上方才没来得及清理的血迹道,如今我突然有了身孕,哪怕是为了孩子,你也该万事小心,知道吗?……嗯,我知道了,岳临泽稳定了一下,这才开始迟来的欣喜,我们有孩子了啊,你说该为他取个什么名字好?陶语轻笑一声,眼睛里没有半分波动,声音却娇娇的:还不知道男女呢,等生下来再取也不迟。

也是,那便生下来再取,岳临泽笑笑,我去同几位大人说说,把府衙的事多分些给他们,好留出时间来陪你。

陶语忙起身:不用,本来你们五个就够忙了,你若是再把自己的工作分给他们,估计他们更累了,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事的。

岳临泽不情愿的和她对视,最终还是妥协了:好,那这几日就先辛苦你了。

陶语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又感觉到恶心,忍不住干呕两声,岳临泽忙给她拍背。

吐过之后她深觉疲惫,便躺下休息了,等醒来的时候,岳临泽已经去了府衙,而她开始了新一轮的干呕。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去,岳临泽几次都特别心疼,找了许多大夫去问,终于得到了一个方子,按照上面的配药煎了药给陶语送去。

听说这药对孕吐十分有效,你试试,说不定有用呢。

岳临泽心疼道。

陶语深深的看他一眼,勉强笑道:真的有用吗?一定有用的。

岳临泽咬着嘴唇回答。

陶语不再说话,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没有想象中那样苦涩,反而透着一股甘甜,她喝下后眉头渐渐舒展,过了一会儿果然不再吐了,她这段时间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看来真的有用,我觉得好多了。

陶语浅笑道。

岳临泽松了口气,也跟着笑了起来:也不枉那么多大夫辛苦研制药方了,既然不吐了,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你这些日子都没怎么好好吃饭。

他说罢就转身匆匆离开了,陶语本来还挂着笑的脸瞬间冷漠下来,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最后幽幽叹了声气,喃喃道:陶语啊陶语,这回真的是地狱模式啊。

岳临泽很快便回来了,刚进门就看到她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安静的睡颜仿佛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叫人止不住的心疼。

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才将手里的盘子放到桌子上,慢慢走到了陶语面前,盯着她的脸目不转睛的看。

这几天她瘦了许多,也憔悴许多,他经常不在家,便时常听府里的人向他报信,说夫人有多乖多懂事,一改之前活泼好动的性子,专心在家里养起胎来。

岳临泽坐下,伸手握住她柔软温热的小手,无声的笑了起来。

她似乎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临,他本来想着过段时间就用些小手段把‘孩子’除去,但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既然她想要,那他就给她一个。

陶语睡得朦朦胧胧,突然感觉到身上有人在作乱,她艰难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泽正趴在自己胸前,她清醒了些,推了推他道:别这样,对孩子不好。

我慢些,无事的。

岳临泽哑声道。

陶语瞬间觉得他的声音很熟悉,可还没仔细思考,就被他带入了欲.潮当中。

一连几日,岳临泽都仿佛要不够一般,缠着陶语不肯放,陶语没了孕吐的反应之后,整个人都好受许多,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某一日她累极,迷迷糊糊要睡着时,隐约听到岳临泽对着她的肚子道:你要争气些啊……当时她脑子清醒不少,心中冷笑一声后翻身睡去,从那日起就不肯再让他碰了,每次岳临泽缠上来时,她都十分坚定的拿孩子当借口拒绝。

岳临泽也拿她无法,加上祭祀大典越来越近,他每日里也少了许多精力,便没有再去缠陶语。

很快就到了祭祀大典,岳临泽一早便要出门,收拾好后看到陶语也醒来了,便含笑问道:跟我一起去吗?……不想去,我在家里等你。

陶语含糊道。

岳临泽点了点头,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低声道:等我回来,我们去无还河放花灯。

好,你早些回来,我等你用膳。

陶语轻笑道。

岳临泽答应后,便在外面小厮的催促下离开了。

等他一走,陶语的眼神便迅速冷静下来,起身到门口张望之后,回头目光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开始从靠近门的地方。

岳临泽一直忙到天黑才匆匆赶回来,到家后便看到厅堂里明着灯烛,脚下一顿后大步走了过去,看到陶语正坐在桌子前,桌上的饭菜一点都没有动过。

他愣了一下后道:怎么不先吃饭。

陶语抬眼看了过来,看到是他后脸上挂满了笑,起身过去帮他脱下披风:我这不是想和你一起用晚膳么。

……抱歉,事太多了,我这会儿才回来,饿坏了,赶紧吃饭。

岳临泽说着,拉着她到桌前坐下,不停的为她夹菜。

陶语毫不在意他迟回的事,而是问道:我听人说,今日的祭祀大典很是成功,也算不枉费你辛苦这么久……你之后还会像现在这么忙吗?不会了,我以后就每日在家里陪着你。

岳临泽笑了起来。

陶语含笑点了点头,也为他夹了一些菜:赶紧吃饭,不是还要出去放灯么。

对,咱们要快些吃,现在外头的百姓已经不多了,再晚些,估计要赶不上了。

岳临泽说完叫了个小厮进来,嘱咐他把自己的河灯取过来后,便开始专心用饭。

不等两个人用饭结束,一盏红眼兔儿河灯便被小厮送了过来,陶语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这就是你亲手做的河灯?是呀,是不是很好看?岳临泽言语间颇为得意。

陶语失笑:确实好看,你手真巧。

何止是好看,等入了水,你便知道它有多稳,快些吃饭,我带你去放河灯。

岳临泽说完便催促道。

陶语应了一声,也加快了速度,两个人很快便把饭吃完了,拿着河灯一同去了无还河。

等他们到了那里时,周围已经没有什么百姓出入了,显然庙会已经结束,岳临泽有些失望,看向陶语的眼神中满是愧疚: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回来这么晚的。

行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忙,陶语斜了他一眼,牵着他的手往河边走,再说人少些更好,你看这满河的璀璨,如果人多了,哪能让人静得下心欣赏。

无还河边虽然清净,可河上却是热闹的很,整个湖面都布满了刚放的河灯,顺着水波缓慢的往前漂流,十分的夺目耀眼,说像万千星河,却比星河更亮、更充满人味,叫人一看便觉得十分冲击。

陶语一时间有些失神。

岳临泽握她的手紧了些:漂亮吗?漂亮。

陶语诚实道。

岳临泽勾起唇角:这只是无还城的一角,还有许多美景你没看过,待我领你一一去看如何?好啊。

陶语扬起脸,眼睛晶晶亮,倒是比河灯还炫目。

岳临泽只感觉自己心口咯噔一下,仿佛被重击了一般,整个人都有些头晕目眩。

他一时间失了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陶语已经站在河沿边催他了:还愣着做什么,快点下来呀。

岳临泽笑了起来,扬声应了一声,便捧着河灯下去了。

两个人蹲在地上各自写字条。

你写了什么啊?岳临泽先写完了,看到陶语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问。

陶语警惕的瞟他一眼:不准偷看啊。

我没偷看。

岳临泽无辜道。

陶语不信任的挪远了些,写完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将字条耐心折好。

她这么神秘的样子引得岳临泽更好奇了:到底写的什么啊,给我看看呗。

你的怎么不给我看啊。

陶语嘁了一声,把字条放进了灯托里。

岳临泽立刻把自己的字条扬到陶语面前:给你看给你看!陶语快速瞥到白首不相离几个字后,立刻闭上眼睛嫌弃道:拿走拿走,我才不稀罕看!岳临泽撇了撇嘴,只好把自己的字条也折好放进灯托,陶语听到他点灯的动静了,这才睁开眼睛。

岳临泽不情愿的把河灯放到水里,陶语借着蜡烛的光看到岳临泽手上细碎的伤口,忙道:给我拿回来!岳临泽吓了一跳,眼看她就要往河里去,忙用棍子把河灯够了回来,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灯有什么问题?陶语弯腰把河灯取了回来,看到除了底部有些湿、其他的都完好无损后,她终于松了口气,珍惜的把河灯拿在手里,认真的看着岳临泽道:这是我的,我不想把它扔水里。

岳临泽无语一瞬,接着好笑道:你如果喜欢,我回去再给你做一个,这个是祈福用的,哪能再拿回家啊。

我不要新的,我就要这个,陶语讨好的看着他,你费了这么大功夫做了个灯,哪怕是神明,我也是不舍得给的。

岳临泽一愣,下意识想把手藏起来,但想到她已经看到了,便没有再动,只是有些无奈,认真和她讲道理:不能拿走的,只有用河灯在无还河许愿,愿望才有效,和一个河灯相比,难道咱们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愿望不更重要?陶语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双大眼睛眼角微微下垂,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岳临泽瞬间就心软了,咳了一声找了个芦苇,又将河灯里的蜡烛取了出来,手指翻转之后,一个简陋的芦苇灯便出来了。

陶语笑了起来,看着岳临泽把芦苇灯放到水中,煞有介事的闭上眼睛许愿:望神明不要怪罪,念在我夫妻二人一片诚心的份上,让我们能长相厮守,生生世世、永生永世。

陶语垂眸浅笑,也跟着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岳临泽睁开眼睛后便看到一个虔诚的姑娘,他的眸色暗了暗,许久后才轻声道:好了吗?好了。

陶语睁开眼睛。

岳临泽牵着她的手站了起来,一起朝岸边走去,边走边道:本来想带着你去庙会逛逛的,可惜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咱们还是回去。

嗯。

陶语说完,空着的手抱紧了她的河灯。

岳临泽扫了河灯一眼,故作无事道:那里面到底是什么啊。

能是什么,愿望呗。

陶语不欲多说,随口敷衍过去了。

岳临泽心里痒痒,但看她这么珍视河灯,便打消了一探究竟的想法,等到回去之后,还帮她找了个可以装河灯的箱子,看着她上锁之后把钥匙藏到了衣服里。

我不会看的,不用跟防贼一样。

岳临泽嫌弃道。

陶语嘿嘿一笑,把箱子摆到了柜子顶上,这才放心了些。

岳临泽受不了她这幅蠢样子了,拖着她回到床上休息。

从这日起,岳临泽的时间便多了许多,每日里大量的时间都在家里陪着陶语,陶语每日面对他时都是挂着笑的,可是他一背身,她眼中的焦灼便曝露出来了。

好在也不是二十四小时一直在一起,但凡在岳临泽不在的时候,她就继续他们的寝房,想从这间岳临泽住了二十年的房子里找出些蛛丝马迹。

可她找了许久什么都没找到不说,肚子也开始大了起来。

起初她只当自己吃胖了,可又过了一个月之后,小腹处眼看着鼓得硬邦邦的,绝非是胖了可以解释的。

她从发现这一点后,整个人都开始沉默起来。

岳临泽看到她心情不好,问了几句后发现是在为肚子不高兴,有些无奈道:有身孕不就是这样么,现在不过是刚大了一点,日后会越来越大的。

陶语指尖动了动,面上却只是露出一点嫌弃:可是我不想变肿,太丑了。

乖,只十个月而已,很快便过去了,岳临泽安慰的从背后抱住她,将下颌搁在她的头顶上,抱了会儿后不经意问道,你想要男孩还是女孩?陶语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想的,难道说我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吗?说说看啊,说不定就能实现呢。

岳临泽天真道。

陶语垂眸,笑得有些敷衍:是吗?那还是要个女儿,儿子也好,只要是咱们的孩子,就什么都好。

也是,只要是咱们的,就什么都好。

岳临泽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陶语的眼神越来越冷,只是当他松开她后,她又变成了温柔可爱的小女人。

岳临泽笑得开心:日子过得太快了,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要做爹爹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真是太快了,陶语笑笑,反正也闲着无事,不如现在就开始置办东西,也省得到时候着急。

你说得对,那我这几日便开始置办。

岳临泽笑道。

陶语应和几声,打发他出去后,看着铜镜中自己微鼓的小腹,嘴角瞬间沉了下来。

没事,她要忍,都忍这么久了,再忍几个月也是可以的,在没查清楚副人格的底细之前,她一定不能暴露。

这句话她从大夫诊出她有身孕起,就不断的对自己重复,也因此确实忍了三个多月了。

既然忍都忍了,那她就忍下去,她倒要看看,最后岳临泽打算从哪给她变出个孩子来。

只是她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在某天夜里,她清楚的感觉到腹中有什么动静后,心理防线瞬间被击溃——那种仿佛活物一般的东西在她小腹中碰触的感觉,让她浑身都开始发麻,许久之后才微微恢复些知觉。

岳临泽被她的动静吵醒,抱着她迷糊问:怎么了?临泽,陶语听见自己用极其冷静的声音说,孩子好像动了。

岳临泽一僵,随后笑了起来:是吗?嗯。

陶语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虽然声音里透着欣喜,可实际上没有半点感情,两个人就此说了会儿话,便闭上眼睛休息了。

翌日一早,陶语等岳临泽一离开,便疯了一样开始在屋子里,总算是在一处地砖下找到了暗门,下去一眼就看到了随手放在椅子上的衣服。

黑色的衣服和口罩,还有一顶深色鸭舌帽。

看着这套熟悉的衣服,陶语脑子里蓦地浮现起自己在上个世界时,在医院外面买早点时撞到的那个人,当时她就觉得那人的声音极其耳熟,但因为没有在意,就没深想,现在起来,她只觉浑身发凉,脑子里只冒出一个念头——根本斗不过他。

当晚,岳临泽回来后,明显感觉到陶语有些心不在焉,不由得问道:阿语,你今天不高兴?……我该高兴吗?陶语抬头看向他,哪怕极度控制,也没能控制住眼底那一点防备。

岳临泽仿佛没看出她的不对,疑惑的皱起眉头:这是怎么了?吃饭,吃完饭我们聊聊,岳城主。

陶语面上冷静,其实手心里已经隐隐有了汗意。

岳临泽眉间沟壑越来越深,但最终没说什么,只是见她只扒拉米饭后,给她往碗中放了块红烧肉:多吃些,再过段时间月份越来越大,不多吃些,你和孩子都要受罪。

陶语本还想等到两个人独处时再聊这件事,却在听到他如此平静说着孩子孩子孩子后,有些忍不住了,绷着唇角问:你确定?十月怀胎之后我真能给你生出个什么来?岳临泽一顿,接着抬头看向她,和她对视许久之后若有所觉,轻笑一声道:为什么不?我这肚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你难道不比我心里清楚?想起昨夜那种有东西在动的感觉,陶语便一阵反胃。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的没有修罗场,修罗场还是要来了,话说大家的评论木头每条都会看,看完昨天的就特别疑惑,我这些堪比福尔摩斯聪明又美貌厉害又优秀的小天使到底哪来的,真的是晋江发给我的吗?(吹一波你们的彩虹屁,那你们猜猜小桃把事情挑明了,咱城主会干啥)☆、城主有病10陶语的话音一落,厅堂中便突然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岳临泽指尖敲了敲桌面, 扫了旁边伺候的人一眼, 缓缓道:怎么突然这么问?这里面除了孩子,还能有什么?你确定里头是孩子?陶语冷淡道。

岳临泽轻笑:你是不是这些日子太累了?你要是不饿了, 咱们就回房间去聊好吗?陶语不愿和他在这里多说废话,便定定的看着他道。

岳临泽和她对视许久,才起身朝外走去,陶语看着他的背影做了个深呼吸,绷着脸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朝寝房走,一进屋里岳临泽便看到桌子上那套衣裳, 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陶语扫了他的背影一眼, 反手把门给关上了, 走到他对面用手指挑起口罩, 嘲讽一笑道:我倒是不知道,原来城主一早就跟我见过面, 难怪在庙里初见时,你就要娶我为妻。

岳临泽看着衣服和口罩,半晌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无畏的天真:媳妇儿,这东西我可藏得特别结实,你是怎么找到的?所以你可以去其他世界对吗?陶语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去过别的世界, 见过其他和你长得一样的人,然后杀了他们对吗?当她看到这套衣服的时候,便知道自己再掩饰下去也没有用了,因为他早就在其他世界见过她,很有可能见过她和其他副人格在一起,甚至已经猜出了她来的目的。

如果他已经知道了这么多,那不管她再怎么假装,都不会再得到他的信任,既然掩饰无用,那不如直接摊牌,说不定还能找到突破口。

岳临泽仿佛没有看到陶语灼热的目光,笑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小拨浪鼓,在她面前晃了晃,拨浪鼓立刻发出清脆的响声:喜欢吗?你不是想要个女儿么,我便选了有花的。

陶语看向他手里的拨浪鼓,鼓面上确实画了点点雏菊,看着格外别致。

只可惜她现在无心欣赏这些东西不说,还会让她联想到自己肚子那些不知名的东西,只会让她觉得恶心。

岳临泽看到她眼中的厌恶,捏着拨浪鼓的手指僵了一瞬,接着手一松,拨浪鼓应声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陶语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便看到岳临泽像变了个人一样,周身的气场都低了下来,眼神中还多了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虽然看不懂,但她还是本能的觉得危险。

先前要和他摊牌的时候,虽然做过了他会卸下伪装的心理准备,可真当看到这一幕时,她心里却忍不住忐忑。

岳临泽盯着地上的拨浪鼓看了片刻,勾着口罩旁边的细绳悠然道:什么时候找到的?今天。

陶语实话实说,看到他打算好好聊聊了,干脆搬了个凳子坐到他对面。

岳临泽看她一眼,勾起唇角道:可你早在今天之前,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是吗?陶语沉默不语,岳临泽有些苦恼的皱起眉头:不应该啊,我和管家演得那么好,你是怎么发现的?陶语浅笑一声,半晌抚上自己微鼓的肚子:因为它。

岳临泽挑眉,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哦?陶语垂眸,掩下眼中那一抹讽刺。

想起那天晚上管家打伤岳临泽逃走一事,如果不是后面这神来一笔,她或许就要相信那场特意演给她看的戏了。

如果说先前她只是怀疑岳临泽是神秘人,那在大夫来了之后就是十分的肯定了,毕竟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作为一个精神体,是不可能有身孕这种东西的。

而被诊出身孕和发现管家有枪这两件事同时发生,她绝不相信只是巧合而已。

当时的她还没发现这套衣服,所以只能按照常理去推断。

从他发现弹壳就开始设计骗她来看,陶语就知道,自己那晚把弹壳放在酒楼后院时,他就已经知道是她放的了,不仅知道,还很清楚这个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外人知道弹壳这种东西,所以后来才那么着急想要骗过她。

岳临泽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份……不,他如果知道她的身份,那就必然清楚自己活在精神世界里,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搞出怀孕这种错漏百出的计划?她和这个世界的副人格并没有打过交道,来到这里后也处处谨言慎行,不管是成亲还是别的,都是顺着他的意思来的,为什么他会在看到弹壳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怀疑她?只能说,他知道她的一部□□份,却又不完全知道,所以才会犯下这种错误,那新的问题又来了,既然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暴露的身份,那副人格肯定是在之前就知道了。

他为什么知道?陶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些非正常死亡的副人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假如,假如那些副人格的死亡跟这个副人格有莫大的关系,那就可以解释得通他为什么会拥有超出时代的思维和武器了,只是他是通过什么渠道得到的,只能靠她自己接着查。

好一点的地方就是,她已经确定这个副人格,就是那个持枪杀人的神秘人,她便暂时不用担心会有人要杀副人格了,毕竟当时来看这个副人格才是最大的boss,且一点都没有要自杀的意思。

既然副人格的安全有了保证,那她便不急了,反正这也是最后一个精神世界,他想玩什么,她陪他玩就是,所以哪怕知道怀孕这件事是个圈套,她也假装相信了,一步步跟他走到今天。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被肚子里莫名其妙的‘胎动’击溃的时候,竟然发现了暗室里的秘密,她瞬间明白副人格早就看穿了自己,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岳临泽的眼中。

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大夫却说我有了身孕,这难道不该被怀疑吗?陶语把精神体不会怀孕这件事换了种说法,缓缓朝岳临泽解释,她心里清楚,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就必须先奉上自己的诚意。

岳临泽听到她不会怀孕后微怔,接着恍然:原来是我大意了啊。

为什么在和管家演了一出戏后,又骗我说有了身孕?这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是陶语始终无法理解的地方,如果当时只是让管家顶包,虽然她偷听的时间点确实巧合了点,但在他精湛的演技下,恐怕她也会相信的,为什么还要多出一道?岳临泽叹了声气,颇为遗憾道:是我多此一举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陶语又一次追问。

岳临泽突然沉默下来,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陶语也不过多纠缠,拍了拍桌子上的一堆东西,低声道: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能给我一个真相吗?你想知道什么?岳临泽眼中笑意不变,却没了先前的一抹天真。

但陶语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他,因此对上后也不算太慌:你去过其他世界?是的。

岳临泽坦然回答。

陶语追问:杀过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岳临泽微微侧目,有些苦恼道:先开始并非故意杀的。

怎么说?陶语立刻问道。

岳临泽看向她,半晌叹了声气:我去的第一个世界里,和我长得一样的那位是东厂督主,那位厂公看到我后似乎很愤怒,提了剑便要杀我,我没办法,只能和他打,若不是当时他本来就受了伤,或许死的人就是我了。

然后呢?陶语皱起眉头。

岳临泽轻轻一笑:然后我趁他之危,要了他的命,便看到周围不管是人或者风景,都破碎化作了光点,不等我反应过来,我便又回到了无还城。

那是你第一次跑到其他世界,陶语这一句不是疑问,果然岳临泽在听到她的话后点了点头,她眉头挑了起来,那时候你多大?十四岁。

……十四岁,你就杀人了。

陶语看着他平静的双眼,只觉得遍体生寒。

督主的世界是他进入的第一个世界,也就是说在她进入双胞胎世界之前,很可能督主已经死了。

因为当时只少了一个世界,对主人格的影响不大,加上他们急于再次治疗,就没有做检查,因此出现了疏漏,导致他后来大肆屠杀副人格时她都没能阻止。

至于别的时间线,陶语倒没有太纠结,毕竟每个世界之间的时间不同不说,又和现实时间区分明显,根本无从参考。

岳临泽听到她的话,有些委屈的看着她:是他先动手的。

陶语抿了抿唇,垂眸道:后来呢,为什么要杀其他人?本来是不打算杀的,可是我无意中闯进了另一个世界,恰巧看到了点有趣的事,所以改变了主意。

似乎回想起什么,岳临泽嘴角噙着笑。

陶语知道即便自己不问他也会说,便没有开口打断他,果然,岳临泽缓缓道:我杀了督主之后很是恐惧,可过了段时间发现并没有什么改变,无人知道我杀了人,也无人知道我去了另一个世界,当我彻底放下心后,我又跑进了新的世界。

他说完就看向了陶语,陶语的心沉了沉:你看到了我是吗?不仅是你,还有和我长了同一张脸的人,岳临泽轻笑,我看到你们坐在阁楼窗户上,下面是熊熊大火,你吻了那个男人。

陶语惊愕的看向他,她以为他第一次见她是在双胞胎那个世界,没想到宠侍那个世界便已经见过她。

岳临泽想起当时的画面,眼中流露出一丝莫名的痴迷: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吻那个男人的时候,眼角掉了一滴泪,天知道我有多嫉妒那滴眼泪,我想冲上去分开你们,像杀督主一般杀了他,可是没等我动手,他就化成了碎片,接着整个世界都消失了。

此刻的他看着有些病态,陶语心里拼命克制,这才没有流露出发自心底的恐惧。

岳临泽倒了杯水,从怀中掏出一包粉末缓缓往里面倒:可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心中突然有个声音告诉我,千万不能爱上你,如果爱上了你,就会像那个人一样,自己会死不说,还会让属于自己的世界化为粉末,彻底消失。

陶语怔愣的看着他:你知道……是啊,我知道,岳临泽轻笑一声,把杯子递到她手边,喝了它。

陶语看向杯中有些浑浊的水,冷静道:你要毒死我吗?□□发作的很慢,我怎么舍得。

岳临泽失笑。

陶语沉默许久,最终还是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刚喝完便突然觉得恶心,冲出寝房昏天黑地的吐了起来,她亲眼看到吐出的污浊中有一条胖虫子,恶心的感觉愈发严重,不住的呕吐。

直到吐无可吐,她才脚软的扶着旁边的树,岳临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给她送上一杯清水,等她漱完口后把她扶起来,掏出锦帕帮她擦拭,丝毫不介意呕吐物散发的难闻气息。

不知是那杯水的效果还是吐的过猛,陶语浑身无力,最终是岳临泽将她抱回屋里放在床上。

陶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原先的鼓起已经没了,想来怀孕的假象也该消失了。

然后呢?你见过我之后,又做了什么?陶语问完这句话,自己都觉得佩服自己,在吐出一条活虫后,还能淡定的跟对自己下药的人说话。

岳临泽垂眸握住她的手,叹了声气道:还能做什么,回来后便开始受相思苦呗。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陶语冷眼看着他,一句话都不愿说。

真的啊,岳临泽见她不信,有些无奈的重复一遍,随后顿了一下,才开口,先前见到你,我以为只是偶然,便没有太过在意,后来又去了一个新的世界,突然发现那里有两个和我一样的男人,你在他们中间左右逢源,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你是故意的,你刻意接近他们,为的便是让他们爱上你,从而毁灭整个世界。

面对陶语惊讶的眼神,岳临泽笑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我知道,我和那些人一样,都是可以左右世界存亡的人,只要我们死了,世界也会跟着消失是吗?而你的目的,便是如此。

提到这件事,岳临泽眼中的笑意淡了: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可我气的不是你要毁灭世界,而是你为了毁灭世界,可以假装爱上所有男人,哪怕他们长了同一张脸,但你心里清楚不是吗?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陶语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虽然知道很多事,但最关键的一件事并不知道,比如他看到的所有世界都是同一个人分裂出来的,这些世界都并非真实的。

看来他并未真正觉醒,只要他没有觉醒,就不会去跟主人格抢身体。

还好还好,一切就还有得救。

岳临泽说完,看到陶语脸上无波无澜,忍不住捏住她的下颌道:我从那一刻便知道,你早晚都会来我的世界找到我,杀了我,可我并不介意,我介意的是你会用同样的方式去找其他人,像我们现在一样做尽男女之间的亲密事。

所以你杀了他们?陶语定定的看着他。

岳临泽吻了吻她的唇,直起身笑道:佛祖既然给了我能穿梭时空的本事,我为什么还要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其他人卿卿我我呢?佛祖?陶语挑眉。

岳临泽恍然:啊,我没有告诉你,我是在寺庙读经时得到的力量,当时我因为坚持要出家,和众人生了矛盾,才跑去寺庙躲着,本想赌气剃度,却不成想突然穿越,从那之后,我便有了可以去其他世界的能力。

哦……之前做的调查中,这个世界的副人格似乎因为没能出家产生的戾气,如今又在寺庙觉醒小半,也算是起承转出家了,就是不知道他的戾气来源变了没有。

陶语静静的看向他:那你如今还想出家吗?面对她的问题,岳临泽难得轻松的笑了出来,抚摸着她的脸温柔道:傻子,从见到你开始,我便没有想过出家了,你当那些女人一直没能入城主府的门,真是因为我什么孤寡之命啊?陶语一愣,倒是没想过他早就开始为娶她做铺垫了,心里一时复杂到了极点。

所以现在他心里的戾气……起初我也不懂为何要给我这种力量,后来见过你之后我才明白,佛祖是在提醒我,不要对你动心,不要因为我自己,把整个无还城都陷入危险之中。

岳临泽说完,便是一声叹息。

陶语嘴角抽了抽:我以为你会说,佛祖是想让你提前遇到我,让你知道自己将来会有一个自己喜欢的妻子,劝阻你不要轻易剃度而已。

喜欢?岳临泽好笑的看着她,你不会以为我愿意娶你,便是喜欢你?陶语挑眉:不然呢?岳临泽沉默下来,许久之后冷淡道:你想多了,我娶你,不过是想把你留在身边,免得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搞小动作,再说如果我喜欢上了你,这个世界就会毁灭,但并没有不是吗?因为喜欢我根本就不会让这个世界毁灭啊。

陶语叹了声气道。

岳临泽勾起唇角:你不必解释了,我背后有无还城的所有百姓,是不会轻易相信你的,我没有喜欢你,没有动心,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无还城而已。

……陶语张了张嘴,半天才问道,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要娶我,还编出怀孕这种谎话,难道不就是为了留下我?刚刚她还在疑惑为什么要撒这种谎,可看到他先前的表现心里便隐隐明白了,他早就对自己动心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原本可怖的副人格在她眼中也没那么吓人了,他死不承认的模样反而惹得陶语心疼。

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陶语比谁都清楚,看到他苦苦谋划只是因为她,她便心里不好受,连带着他往自己肚子里放虫子的事也没那么怨恨了。

是为了留下你,是为了无还城,包括让你怀孕,岳临泽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我以为你有了这个世界的血脉,便会不忍心毁灭这里,谁知道你根本就不能怀孕,所以是我失策了。

只是因为如此?陶语挑眉。

不然呢?!让我承认喜欢你想留下你、然后让整个无还城陪葬?你想都别想!岳临泽说到最后隐隐有些愤怒,抓着她的肩膀质问,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也该我问你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是神仙吗?还是恶魔?为什么要毁灭所有人?陶语的肩膀被他抓得有些疼,她眉头刚因为吃痛皱起来,岳临泽便松开了些。

她耐着性子道:我并非神仙,也不是恶魔,那些世界也不是我毁灭的,不是说喜欢上我就会让这里消失。

我说过了,我不会相信你。

岳临泽冷声道。

陶语看了他许久,无奈的笑了起来:最有力的证据,便是你现在已经喜欢上我了,可这里并没有消失不是吗?岳临泽一愣,刚要开口否认,陶语便轻声道:你第一次见我是什么时候?十五岁。

岳临泽迷惘的回答。

陶语耐心引导:十五岁,那个时候便开始嫉妒其他和你一样的男人了对吗?临泽,只有爱才会生嫉,这说明你当时就已经喜欢上我了,你这么多年不肯婚娶,也不肯出家,不过就是为了等我,难道你还不明白,你是喜欢我的,而这里并没有消失,说明什么?说明喜欢我并不会让这里消失不是吗?如今她已经确定岳临泽最大的戾气是她和无还城,他想留下无还城,也想留下她,而在他眼中,她和无还城根本不是能共有的,长此以往,他心中的郁结便不能消散了。

岳临泽怔愣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开口,声音里透着些许无助:……喜欢你,不会让无还城消失?对,不会。

陶语坚定道。

岳临泽再次沉默,陶语看到他的表现心里隐隐燃起希望,祈祷能顺利的破了这次的死局。

岳临泽许久都没有说话,再开口语气异常温柔:如果你没有发现这一切,我本来打算在几个月后抱养个孩子,你喜欢男孩便抱个男孩,喜欢女孩便抱个女孩。

陶语一顿,不懂他这个时候为什么要说这件事岳临泽轻笑一声:到时候我们一同养大她,哪怕她并非我们亲生,相信也会对我们很孝顺,她会同我一样,喜欢这座城,这里的人,这里的风景,你在这里待得时间久了,也会知道这里有多好,从而放弃毁灭这里。

临泽……陶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岳临泽叹息:可惜计划失败,而你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也是我太蠢,到此刻都没能让你喜欢上这里,喜欢上我,直到此刻,你还在妄想引诱我。

陶语皱眉:临泽……她的脑门一凉,瞬间惊恐的睁大眼睛,后面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岳临泽拿着枪抵住她的脑袋,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你,为了无还城,我不能让你再活着。

……大、大哥有话好好说我是冤枉的啊卧槽虽然死不了但被子弹打中的瞬间也会疼啊!陶语内心被‘卧槽’刷屏,面上却要竭力维持冷静:临泽你听我说,我真没毁灭你的意思,我就是解释一下喜欢我不会……如果你真的是可以左右凡人生死的神明,那应该不会被子弹打死,岳临泽的手都在发颤,可声音依然平稳,如果我不能杀了你,那你就不要留情,杀了我,让我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作为我对你动手惩罚。

临泽!你冷静点!我们好好聊聊。

被枪抵着脑袋,陶语完全淡定不能。

如果你会死……如果你会死的话,那就等下辈子,下辈子好好报复回来,一定要来、来找我。

岳临泽眼角一行清泪落下。

临泽!砰!作者有话要说:  小桃:这个副人格很难搞,他难搞就难搞在死不承认城主给了小桃一枪,下面要用十倍的代价来偿还,摊牌之后再回来,真的要开始别样小甜饼了(PS我以为大家谁都不会猜到会有一枪爆头的情结,但没想到陌繁小朋友竟然猜了个透,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在陪我码字的发财身上装了监视器!)今天迎财神,随机五十个红包,大家开心一下~☆、城主有病11子弹穿过陶语的眉心, 从后脑射.出嵌进了床头, 陶语的表情停滞在震惊上, 瞳孔中倒映出岳临泽痛苦的表情,下一秒她的身体如同瘫软的烂泥一般倒在床上, 闭上眼睛再无反应。

她的眉心多出一个血色的窟窿,血液喷溅到岳临泽脸上, 岳临泽觉得被碰触的地方都如被灼伤一般。

媳妇儿……他怔怔的叫了一声,仿佛刚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而这时的陶语已经不能给他回应了。

枪从他的手中落下, 跌在床单上无声无息, 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仿佛被抽走了一般,颤抖着伸手抱住陶语还温热的身体,打着哆嗦去帮她擦脸上的血:媳妇儿, 媳妇儿……他想帮陶语把脸擦干净, 却越擦上面的血越多,直到陶语整张脸都被血水覆盖,他才惊觉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一切都没了意义。

他的眼神空洞的看着没了呼吸的陶语, 许久都无法思考。

在没有得到穿梭时空的本领前,他人生中最大的纠结, 不过是想出家却一直没能得偿所愿,可那时的他至少还是快乐的。

而在得到这种力量后,他清楚的知道原来无还城那么脆弱,只要他一念之差,这里的一切便会消散, 自那时起,他便仿佛有无尽的压力,再没有过一丝愉快和放松。

可陶语来后便不一样了,哪怕知道她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却仍然在每次见到她时感到由衷的高兴,尽管这种高兴会让他觉得愧对百姓,可他依然控制不住。

看见陶语,就仿佛回到了没有去过其他世界的时候,他依然还是那个为一点小事便忧愁烦心的少年,而非双手沾满了血的侩子手。

而现在陶语走了,他便如看到自己余生的高兴也跟着走了一样,心口疼到恨不得没来过这世间。

鬼使神差的,他又拿起枪,反手对准了自己的额头,眼神中多了一丝死志。

当他准备扣动扳机时,门口突然发出一声巨响,管家踹开门冲了进来,看到他拿枪后一惊,迅速冲上去抓住他的手。

枪口在管家争夺时对着屋顶打了一枪,两个人也因为惯性同时摔到了地上,岳临泽跌坐在床边的地上,怔愣的看向管家。

你这是要干什么?!要干什么?!管家瞪着有些浑浊的眼睛颤声问,幸亏这段时间他一直躲在城主府,否则他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有在听到枪声后冲过来,那后面会发生什么事。

岳临泽这才仿佛被惊醒了一般,红着眼眶颤抖道:管家,我把阿语杀了……管家一愣,许久后瞪着眼睛道:她已经知道了?岳临泽点了点头,一低头一滴小小的水珠便砸到地上,在坚硬的地面上撞得四分五裂,将那一点地板晕湿。

管家看到他的肩膀小幅度颤抖,叹了声气拍了拍他的膝盖,声音有些沙哑:夫人她……如果她不是要毁灭无还城的人,那她确实是我可以放心把你交出去的孩子,可惜……可惜她和无还城之间,注定不能共存,他何尝不想让城主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但和这偌大无还城相比,和这里几百户的百姓相比,城主注定不能率性而活。

地面上持续有小水珠往下落,不断将地上那一点湿润扩大,岳临泽仿佛失去生机的布偶娃娃一般,颓丧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管家担忧的看着他,沉默许久之后小心翼翼的问道:城主,你对夫人……没有,仿佛知道他要问什么,岳临泽万念俱灰的看着地面,声音中透着无尽寒意,我对她,从未有过。

管家松了口气,更加心疼眼前的年轻人。

城主父母去的早,他独自一人把城主拉扯大,这世上最了解城主的人便是他,城主有没有对夫人动心,他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只是不知道这种动心到了何种地步而已。

即便是不知道,想来也不会轻了,否则当初再见到夫人的第一时间,便不是将她娶进门,而是杀了她以绝后患,若非太过动心,又怎么会在夫人怀疑他时,宁愿冒险设局也想把夫人留下来。

夫人的来历和其他几个世界的事,城主也和他说过,正是因为知道夫人有多危险,他才更加明白,城主在设局时便已经将希望全寄托在夫人身上了。

城主从一开始就在赌,拿自己赌,拿无还城赌,因为这场赌局不能输,所以他本可以不赌的,然而他还是赌了,虽说还是不能输,他却将自己和无还城都置于刀尖之下,只为求夫人能对无还城有一丝悲悯,对他有一丝悲悯。

然而最后还是让城主失望了,管家不敢想,当城主对夫人扣下扳机的时候,那一瞬间在想些什么。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没有了,咱们无还城就安全了。

管家哑声宽慰,心里却一声叹息,但凡城主对夫人的感情还能有一丝克制,他便不会杀了夫人。

正是因为城主已经撑不住了,下一刻便可能因为自己的喜欢,导致整个无还城都覆灭,这才举起枪,被迫结束了这场豪赌。

岳临泽嘴角微动,许久后开口:管家……嗯?管家急忙应道。

岳临泽艰难的抽了一口气,从喉咙到腹部,都是烧灼一般的疼痛,缓了缓后淡淡道:我和她到底夫妻一场,她向来迷糊又怕黑,恐怕到了地下,她会害怕,既然我杀了她,就该负责到底才对,我……我要去找她。

一句话说完,眼泪便顺着眼角划了下来,可他的眼神是冷静的,表情也是冷静的,仿佛灵魂和身体已经割裂,从枪响的那一刻起,他身体里的某一部分就死了。

你说什么傻话!你、你冷静些城主,你不能……管家见他还没有放弃,登时便着急起来,半晌才想起劝导的话,你若是死了,那无还城是不是就没了?你难道想让无还城的百姓跟着你一起死不成?!当时我未出生时,这无还城便好好的,所以我想,只要不是因为阿语,即便我死了,无还城还会是那个无还城。

岳临泽怔怔的看向管家,眼神中带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祈求,仿佛只要管家一表示认同,他就立刻彻底结束自己的痛苦。

管家怎么肯:若是会跟着你覆灭呢?你要让无还城的所有百姓都冒这个险吗?岳临泽沉默了,许久都没说出话来。

管家见状心里一阵一阵的疼,叹了声气道:孩子,无还城需要你,为夫人办场后事,一切都会过去的。

……岳临泽垂眸,许久之后沙哑着嗓子道,我想为她守孝。

好,只要他肯活着,管家什么都愿答应他,还有呢,除了死,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不会再拘着你了。

岳临泽却除了这要求之外,再没旁的了。

管家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他一句话,最后试着商量道:那咱们先将夫人安置妥帖,再选个吉日葬了如何?岳临泽垂着眼皮,面上再无喜悲。

管家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叹息一声站了起来,在屋里搜寻一圈后皱起眉头,又回到倚着床发呆的岳临泽面前,疑惑道:你在这屋子里杀的夫人?岳临泽指尖一颤,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管家见状疑惑更甚:夫人在哪?您把她藏起来了吗?岳临泽一愣,下意识的回头看向床面,接着眼睛缓缓瞪大了。

只见原先陶语躺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原先溅在上面的血迹也跟着消失不见,如果不是柔软的床铺上有躺过的痕迹,恐怕不会有人相信这里曾经有一个人。

陶语她……岳临泽僵在原地,本已经如死灰一般的心里又燃起一点火焰。

城主,城主?管家见他盯着床铺发呆,心里的担忧更重,您看什么呢?夫人呢?许久之后,岳临泽才哑声回答:不见了。

嗯?管家惊讶的看向他。

岳临泽如同生锈的机器一般,僵硬的将头转向管家,往日或天真或凌厉的眼睛中,如今只剩下迷惘:她不见了……管家跟着愣住,半晌看到他眼底的一丝期冀迟疑道:你、你是说夫人本来在床上躺着,可是现在却凭空消失了?岳临泽依然盯着管家看,似乎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

管家如何不知,但这个时候让城主心怀希望不是什么好事,他只能狠狠心道:看来神仙是和凡人不同,死了之后肉身便彻底消亡了,城主,虽说夫人的尸体没了,可这丧事咱们还是要办的,也算给无还城的百姓一个交代。

岳临泽眼神晃了晃,想起方才自己是怎么用枪对准了她的脑袋,是怎么扣下扳机,她是怎么倒下的。

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脑中回放,清楚且残忍的将他心里仅剩的那点希望也给打散。

没有尸体如何办丧事?就说夫人回娘家了,其余的不必多说。

岳临泽脚步虚浮的朝门外走去,声音无喜无悲的传递到管家耳中。

管家皱眉看着他离开,最终叹了声气,按照他说的去做了。

这日岳临泽出去许久,直到天亮才回来,回到家中后,他已经恢复正常,又成了那个凡是不计较的天真城主。

很快无还城的百姓便知道他们的城主夫人回娘家了,只是回去后便迟迟没有回来。

起初他们还觉得奇怪,但见到城主大人一如既往的无忧无虑,看起来并未和夫人有什么嫌隙,便渐渐放下心来。

只是这种放心也只是一段时间而已,眼看着几个月过去了,城主夫人依然没有回来,城里便开始起了议论,尤其是在城主突然抱出一个女婴,说是城主夫人所生之后,百姓们便隐隐有了断定,看向岳临泽的目光中也带了怜悯。

夫人回去这么久,只让一个女婴跟着城主回来,或许是不打算跟城主过日子了。

岳临泽知道城里是怎么说他和陶语的,不过对这些没什么在意而已,专心做起了自己的爹爹,一切都仿佛没有过陶语这个人一般。

众人见他不甚伤心,心里便松了口气,一些和他关系甚笃的好友,心里都为他憋了口气,便想着给他介绍些貌美的女子,好叫那个不知好歹离开的女人知道什么叫后悔。

可惜岳临泽几次都给推了,平日里连饭局都不再多参与,一有功夫便往家里跑。

几个好友千辛万苦,总算是把人给堵住了一次。

如果你再不跟我们出去,那我便当没你这个朋友!好友撂下狠话。

岳临泽傻笑:不是我不跟你们出去喝酒,实在是家里女儿黏我黏得紧,我如果回去的晚一些,她可是会哭的。

一个大男人整日里跟个小孩子在一块做什么,走走走,去喝酒,就这一次,以后不来纠缠你了。

好友推着他往前走。

岳临泽无奈,只好跟着去了,一行人又去了先前那家酒楼,进了同一个厢房。

岳临泽进屋的瞬间指尖颤了颤,接着仿佛无事一般坐下,看着对面某个空位置发呆,直到那里坐了人,他才将目光移开。

好友叫人上了烈酒,接着给岳临泽倒满:今日你尽管喝,哪怕你把所有佛经讲个遍,我们都不会烦的。

岳临泽失笑: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喝!好友豪气万丈。

岳临泽索性就放开了,和他对饮。

很快他这烂酒量便不行了,红着眼睛对着不算熟悉的友人讲佛经,友人心疼他,便耐心的接话。

好友看着他与平时喝醉时没什么两样的习惯,不知为何硬生生看出一点可怜来,他郁闷的叹了声气,转身出去透气了,一个朋友看到他出去,也跟着出去了。

岳临泽在屋里和人说着话,不一会儿腹中不适,便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外走去,刚走出去几步,便听到拐角处好友提到了‘陶语’二字。

这些日子知情的不知情的都避讳着他,丝毫不敢在他面前提及她,他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两个字,一时间竟觉得有些陌生,可陌生归陌生,脚步却仿佛灌了石头一般走不动了。

你说咱城主到底图什么啊,既然那女人已经不回来了,还要为她守个什么劲的身?一人气愤道。

好友声音中皆是不满:就是个死心眼的,今日你妹妹来了吗?咱们定要促成这段亲事。

放心,已经来了,就在楼上候着,王兄尽管放心,我家妹子贤良淑德温婉大方,肯定不是陶语那种水性杨花三心二意……那人话还没有说完,岳临泽便扑了上去,一拳将人打倒在地,那人惨叫一声,错愕的看向他。

好友也惊住了,高声道:城主,你这是……话说到一半,就被岳临泽冰冷的目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岳临泽漠然说完,转身便朝大门外走去。

好友怔愣的看着他消瘦挺拔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从未认识过这人,方才一瞬间打心底出现的惧怕,让他到现在都无法缓过神来。

外头下了有一会儿的雪了,地面被白白的一层覆盖,鞋子踩过后留下一个又一个的脚印。

岳临泽冷着脸朝家中走,脸被小刀一般的冰冷的风划得生疼,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

他的表情一直僵硬,直到快到家时,远远看到城主府门前灯笼下,管家抱着咿咿呀呀的女儿站在那里,女儿懵懂的眼睛看着天空,直到一点雪花落在她的眸子上融化,她才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

岳临泽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当初愿意将孩子送给他的那对夫妻突然反悔,这个孩子是他从无还河边捡来的,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便觉得她就是他和陶语的女儿。

小姑娘看到他了,忙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岳临泽含笑过去将她接到怀里,抱着往院里走。

管家跟在后面,似真似假的抱怨:这孩子可真亲您,您一直没回来,她便非要在门口等着,死活都不肯进来。

小孩子多见见风也是好的。

岳临泽拍着小姑娘的背,小姑娘很快就困了,噙着手指在他怀里打哈欠。

等到几人进了屋内,管家看到岳临泽眼底的黑青,有些心疼道:把小姐交给我,你早些去休息。

嗯。

岳临泽见小姑娘睡着了,这才小心的递给管家。

管家忙谨慎的去接,接到怀里后小姑娘哼唧一声,发出了‘妈……妈……’的拟声词。

岳临泽猛地僵住,犹如一盆凉水浇头一般冷得发颤。

管家没有注意到他的不对,只是惊喜道:这孩子可就会说话了?……嗯,我累了,她就交给你了。

岳临泽垂眸说了一句,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了。

管家抱着孩子看着他落了雪花的肩膀,许久才叹了声气。

城主这一辈子,可该怎么办啊。

岳临泽冷着脸回了屋里,地龙将整个房间都烘得热乎乎的,他进了房间后许久胳膊才没那么僵硬。

他没有点灯,等眼睛适应黑暗之后便走到了床铺旁,盯着床上那个被躺过的痕迹看了许久,才坐到地上倚着床边闭上眼睛,很久很久之后才有了点睡意。

窗外雪越下越大,很快将无还城隐没在一片白色之中。

夜里风重,携裹着雪花撞击窗户,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岳临泽没睡多久便猛然惊醒,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喘息着,似乎方才做了一个恐怖的恶梦。

许久之后,他跌跌撞撞跑到桌边,颤着手将灯烛点燃,屋里总算有了些许光亮。

而他发狂了一般,冲到柜子边去抓那个木盒,等将木盒拿到灯下后,红着眼眶看了上面的锁片刻,最后开始用手指去掰,直到指尖开始渗血,锁头才总算被他抠开。

他不顾手指上的血迹,控制着发颤的手打开盒子,将里头的河灯取了出来。

死死盯着河灯许久,才将手伸向灯的底座。

字条被他取出来时,上面已经沾满了他的血迹,他却仿佛不知道疼一般,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字条上。

耗费了许多力气,才将简单折叠的字条展开,看到上面如三岁稚儿一般的字迹后,他怔愣了许久,像尊雕塑一般一动不动,连字条从指尖滑落都不知道。

许久之后,他突然浑身一颤,接着如受伤的狼崽子一般将自己缩成一团,呜咽着哭出声来,声音断断续续,被凄厉的风声阻拦在卧房之内,再不得踏出牢笼一步。

不知哭了多久,他总算停了下来,双眼无神的盯着一个方向,许久都没有动弹。

地面上字条上的血渍已经干涸,映衬得那一句短短的话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岳临泽,我喜欢你,想和你白头偕老呀~翌日天明,空气里都透着寒气,岳临泽从房门中走了出来,走进了他和陶语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寺庙中。

无还城最终,还是有了一个出家为僧的城主。

……砰!陶语脑壳一痛,猛地睁开眼睛,再看周围的环境,自己已经回到了治疗室中。

这次一直守在旁边的管家看到她醒了,急忙跑过来问:陶医生,先生的病已经处理好了吗?……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陶语喘息着抚上额头,许久都没办法正常思考。

其实被一枪爆头的时候死的相当快,还没感觉到痛苦就被弹出了世界,但不代表她对这种死亡方式毫无心理障碍。

管家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她,一颗心有些不上不下的。

好在陶语处理情绪很专业,很快将死亡的恐惧处理好,平静的看向管家:这个副人格有些觉醒,那些副人格也是他杀的,现在发现我是会对他不利的人了,所以我被弹出了世界。

至于是怎么弹出的,她作为一个专业人士,拒绝说出这么让她没尊严的方法。

管家一听就皱起眉头:这可怎么是好?既然他是凶手,至少他的安全是不用担心了,时间上也就没那么紧迫了。

他还没有完全觉醒,只要保证岳先生的麻醉足够,别在我把他解决之前清醒,他就不会跑出来和主人格争夺身体主动权。

陶语解释。

管家闻言微微松了口气:也就是说,还是有办法的是?陶语想起自己给他留的那盏河灯,嘴角勾起一个微笑:当然,至少他的底牌我已经全部清楚,下次再进入他的世界,主动的人就是我了。

管家见她这么有信心,也跟着没那么担心了,而是温和问道:那您现在回去吗?先不急。

陶语想了一下严肃道。

管家点了点头:可是要先准备些什么?当然,陶语看向他,眼睛里满是期待,在管家自信的挺起胸膛时,她可怜巴巴道,我好饿,能先让我吃点东西吗?这次再去,还不知道要搞多久,她的身体饿着怎么行。

管家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求,噎了一下之后急忙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陶语坐在了摆满了豪华席面的餐桌前,相当快乐的吃着饭。

管家耐心等她吃完,又问:那现在要开始治疗吗?不急,我先玩会儿手机,休息一下再去。

陶语伸了个懒腰,扶着吃撑的肚子回了治疗室,到沙发上开始了葛优瘫。

管家无奈,却也只好随她去了。

陶语玩了一会儿就开始困了,干脆闭上眼睛睡了会儿,醒了之后本来还想再拖延会儿时间,可在管家压迫的目光中,只好给自己插上了仪器上的各种管子。

在进入黑暗的一瞬间,她遗憾的叹了声气,本来想着再迟些过去,好把那混蛋再虐个一段时间的,可惜还是提前去了。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该她把握节奏了,一枪爆头的账,他们慢慢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桃:好累,本来想再看个电影泡个澡再回去的!☆、城主有病12这次的黑暗比之前很多次都长, 许久之后陶语眼前的景象才逐渐清晰,这一次她学聪明了, 睁开眼睛看到四周空荡得连地面都没有时, 她下意识的抱住身下木头, 这才看清自己跟上次一样, 出现在了寺庙里的房梁上。

如果不是她反应的快, 估计这次也跟之前一样, 直接摔下去了。

陶语心有余悸的往下看,看到下面空无一人后松了口气,正思考怎么下去时, 两个老人家便进来了,她只好继续待在梁上。

她歪着头往下看, 只见两个老婆婆上了香后跪下磕了三个头,其中的婆婆叹了声气:也不知道今日能不能见到城主。

城主两个人让陶语眉头一挑, 忍不住听得更认真了些。

老婆婆旁边的老夫子听了,也跟着叹气:如今城主不喜欢见人,城主府的管家来了几次都没能见到他,更何况你一个糟老婆子。

我一个老婆子怎么了, 咱家孙女品貌一绝, 如果介绍给城主, 他定然是喜欢的,说不定就娶了做填房了!老婆婆不服气道。

陶语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岳临泽会如何说她的消失。

应该是消失没错吧,她通过脑电波进入精神世界的, 也只是一段精神体,当时被一枪打死后,尸体也不会存留很久,恐怕很快就消失了。

城主夫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道城主大人是怎么处理的,是直接立个衣冠冢,还是用了旁的借口?房梁下的两个人又开始说话,陶语忙把发散的思维收回来,认真听着下面的话——你怎么就这么不死心呢?咱们孙女既然那么好,那找个什么样的良婿找不到,何必一定要找城主?你又不知道城主如今什么状况。

老夫子一听就急了。

老婆婆瞪他一眼:你嚷嚷什么,你以为世上的男人,都能像城主大人那般好?媳妇儿跑了快四年了,也没见他再娶,说明他是个懂事又善良的,只是遇人不淑,偏偏碰上个行为不端的。

陶语挑眉,倒没想到岳临泽会给出这么个理由,合着自己被一枪爆头就算了,还落下个水性杨花的名声?这孩子够毒的啊!嘘!老夫子突然严厉道,若是让旁人听到了,像什么样子!城主大人最是厌恶旁人说他家里的闲话。

老婆婆撇撇漏风的嘴,声音还是放小了些:那女人都走了,哪还算得上家室,这无还城的人有多讨厌她,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她出现在我面前,我定要给她一拐杖!老婆婆拿着拐杖划拉一下,陶语不由自主缩缩脖子。

没想到岳临泽竟然把百姓对她的仇恨感调动得这么高,看来她这次要小心点了,一个老太太都这么激愤,如果遇见什么拥护城主的年轻人,岂不是要撕了她?总之啊,这事你别管,我今日一定要见到城主,好好给他跟咱孙女说和说和。

老婆婆撑着拐杖站了起来,颤巍巍朝外面走去。

老夫子见她执拗如此,气得哼了一声,追在后面劝:城主如今是什么模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他如今已经有了念念小姐,哪有什么心思再婚娶?念念小姐又如何,我就不信她会排斥城主大人再娶一个!老夫人不满道。

老夫子越听越气,索性也不去劝她了,哼呀嗨的跟着她往外走,庙宇里又只剩下陶语一个人。

她抱着房梁愣了半晌,才猛然回过神来,脑子里第一个问题便是:念念小姐是谁?!这货有新欢了?!震惊之后,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个副人格可不是个走寻常路的,说不定杀了她之后,就又找了一个……也不对,如果他有了新欢,刚刚那位老人家怎么可能还要给他介绍对象,这个念念小姐,或许跟他的关系不是她刚刚想的那样。

陶语眼睛逐渐眯了起来,最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这次来,虽然治疗戾气是最终目的,可那一枪也不是白挨的,他总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反正也没什么能危及副人格生命的事,副人格也没有觉醒的意思,那就等她报了仇,再做回自己的工作好了。

想到这里,陶语心里的计划隐隐有了雏形,她收敛神智,看着跟自己还有段距离的地面,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该怎么从这里下去。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最后还是解了腰带绑住房梁,顺着腰带往下面滑的,可惜滑到一半臂力不支,还是掉了下去,屁股碰到地面的一瞬间,她有种全身都被震碎的疼痛感,不由得发出‘叽’的一声惨叫。

没等她缓一下,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她瞬间想起刚刚老婆婆口中,‘城主夫人’如今是个什么过街老鼠的形象,慌了一瞬后钻进了供桌下面,借着外头垂地的桌布将自己挡得结结实实,侧耳听着外头的动静。

不一会儿,脚步声便在供桌前停了下来。

陶语屏住呼吸,盯着桌布上映衬出的朦胧身影,一时间屁股墩上的疼痛都被她给忘了。

好在那人只是上了柱香,便折身回到蒲团上敲着木鱼,陶语心里松了口气,默默等着他尽快离开。

然而等了一会儿之后,那人不仅没走,反而又进来了一个,声音听起来颇为稚嫩:住持,方才那两位老人家已经打发了,我让了空送他们到家了再回来。

木鱼声停了下来,那人又道:我们日后会警醒些,不要再让这些闲人扰了佛门清净。

接着陶语透过桌布隐约看到那人点了点头,年轻人便转身离开了。

木鱼声再次响起,伴随着悠远厚重的炉香,叫人忍不住心生宁静。

陶语却一点也宁静,只觉得有些烦躁,希望外头的人尽快离开,好让她逃出去。

可惜过了许久,那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她要不是怕自己出去了会引起公愤,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好在又熬了一会儿后,年轻人又跑了回来,急切道:主持,城主府来人了,念念小姐生了高热不肯吃药,还在家中哭闹不停,管家请您现在回去呢。

又是念念小姐?陶语挑眉。

木鱼声再次停了下来,接着那人便起身离去,庙宇里只剩下陶语一人。

陶语不敢耽搁,忍着屁股上的疼从庙里悄悄出去,按照记忆往不常住人的客房摸了过去。

庙宇中只剩下她一根腰带还在梁上系着,孤零零的吊在半空中。

陶语躲进没人的房间后松了口气,看到桌子上摆放的铜镜后顿了一下,找出根绳子充当腰带绑上,接着看着镜子里头自己的脸苦恼片刻,便翻出朱砂和墨对着脸收拾半天,再看镜中人,一块巨大的胎记便印在了脸上,遮住了原先的些许样貌。

她又找出一顶帷帽,戴上后偷偷从寺庙后院离开了,朝着城外偏僻成衣小铺去了。

既然要好好欺负一下城主大人,她必须先得把身材容貌都给挡住了才行,这一次,她要做背后那个暗戳戳的人,叫他在明处抓耳挠心。

她朝着城外去了,这边岳临泽听到了念念发热的消息,便急匆匆回了城主府。

管家还是远远就站在城主府门口等着了,见到他后急忙迎了过来,着急道:念念小姐不肯吃药,非要等您来了才行。

此时的岳临泽眉头微皱,可眼睛中却并无太多波澜,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他身着一套僧袍,脖子上挂了佛珠,一副早已超脱世外的模样,只是脚下微微匆忙的脚步泄露了他一丝心绪。

他走进院内,还没进门就听到念念哭得沙哑的声音,眼底瞬间闪过一丝不悦,猛地推门进去后,便看到乳娘正手足无措的站在床边,小声的劝慰着。

而床上的念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红得泛紫,却只穿了一件单衣坐着,地上满是她往下丢的东西,整个屋里都一片狼藉。

怎么回事?岳临泽见状冷淡问道。

念念一看到他,忙伸着双手去找他,一个没注意便在床上踩空了,乳娘吓了一跳,一时间忘了伸手去拦,如果不是岳临泽冲过来接住她,念念这会儿已经磕到了地上。

爹……爹爹……念念打着嗝抱住岳临泽,一双肉呼呼的小手里满是汗意。

岳临泽不悦的看向乳娘,乳娘忙解释道:大夫说要小姐按时服药,我方才想喂她,可、可是她死活都不肯吃,还又哭又闹的,实在没有办法……为什么穿得这么少?岳临泽摸摸念念的手,发现一片湿凉。

乳娘吭哧道:小姐她不肯穿……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垂眸道:你下去吧。

……是。

此时的乳娘正心虚,闻言赶紧应了一声,逃也似的往外走去。

直到乳娘走远,岳临泽才拍着念念的背轻声哄道:念念乖,念念乖,不哭了好不好?他话音刚落,念念的哭声便小了许多,跟过来的管家见状松了口气,或许是天生的父女缘分,念念自小便亲城主,只要城主说了什么,她必然是听话的,相信经过城主一哄,她肯定会乖乖吃药。

这般想着,管家便放心的在外面把门关上了,给这父女二人一个单独相处的时间。

屋子里,念念还在呜咽呜咽的哭,圆圆胖胖的脸上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睛也有些红肿,看着说不出的可怜。

岳临泽耐心的哄了许久,等她稍微冷静些后,才将她抱到床上用被子盖住。

你想吃蜜饯吗?岳临泽问。

念念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半晌点了点头,岳临泽浅笑:不如你将药药喝了,我们再吃好不好?苦……念念嘴一撇,又是要哭。

岳临泽这次却没有再去哄她,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三岁多的孩子已经会察言观色了,此刻感觉到气氛不对,立刻软塌塌道:要吃药药。

岳临泽这才笑了起来,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脸后将药端了过来,扶着她的背给她送服下去。

等药喝干净了,他才去捏了块蜜饯喂到她嘴里,原本还苦哈哈的念念立刻笑了起来。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原本就已经闹累的念念,这会儿喝完药很快便困了,可是她却不愿睡,眨巴着眼睛看着岳临泽,睡眼朦胧道:爹爹不走。

嗯,你睡吧,爹爹不走。

岳临泽温柔道。

小姑娘撇撇嘴,眼看着又要哭:每次都骗人……这次真的不走了,睡吧念念。

岳临泽无奈道,念念却不想睡,她仅有的几年为人经验里,眼前这个人是她最亲的爹爹,可最亲的爹爹却总是骗她。

可惜她再不愿意睡觉,最终还是抵不过睡意沉沉睡去。

岳临泽安静的坐在旁边等了许久,直到她的睡眠稳定了,才给她盖了盖被子,转身离开了。

一出门便看到管家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听到他这边的动静后忙迎了过来:城主,这么晚了,您今日在家里休息吧,明日一早再回寺庙。

不了,我这就回去。

岳临泽淡淡道。

管家顿了一下,只好勉强笑着答应,跟在他后面送他出去。

二人一路沉默的走到大门口,岳临泽在上马车前微微侧目:明日再给念念找个新的乳娘,今日那个,让她回去吧。

是。

管家垂首应道,很快耳边就传来了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等他再抬起头时,黑暗中马车只剩下一点点影子了。

管家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了声气转身回去了。

夜色中,岳临泽的马车朝着郊外的寺庙去了,旁边一辆牛车和马车擦肩而过,岳临泽若有所觉的扭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陶语躺在牛车上头一点一点的,眼皮已经沉重的闭上了,可惜还没等到睡着,牛车主人便高声道:姑娘,已经到了。

陶语恍惚一瞬,看到前方的客栈后忙擦了一下嘴角,下了车后朝牛车主人道谢,又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当做酬劳,这才拿着包裹往客栈去了,等入住了厢房,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

她瘫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爬起来检查自己新弄的包裹,看着桌上所剩不多的银钱,沉重的叹了声气。

如今她身上那些首饰已经全当了,那些银子如果只是生活的话,足够她用很长时间,可惜她弄了一堆行头,导致钱只剩下这么点儿。

所幸她明天是打算混入城主府的,到时候那边包吃包住,她就不必再为生计发愁了。

这么想着,陶语便躺下睡了,快入睡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万一城主府不招人怎么办?!这个问题一出,她立刻打了个激灵,接着又因为困到了极致,破罐子破摔一般睡着了。

这一觉一睡就是几个时辰,等她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大亮,她急忙爬起来洗漱,接着将买来的厚厚棉衣穿在里头,又在外面套了薄薄的外衣罩住,形成了一个逼真的水桶腰。

她照了照镜子后觉得脖子太纤细了,便给自己围了条围巾,接着用买来的特殊药水涂上眼尾,一眨眼睛眼角便粘住了,一双大眼睛瞬间变成了小眼,整个人的面相都变了。

陶语看着颇为满意,弄了些胭脂水粉涂涂抹抹,很快一个塌鼻梁、小眼睛的黑胖姑娘便出现在铜镜中,莫说是别人,就是她自己一时间也有些认不出来。

她本来打算弄个胎记什么的,但想到城主府的人都还算周正,如果弄的太夸张说不定会不让她进去。

如今这幅模样倒是刚刚好。

陶语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接着便下楼去了,打算去城主府碰碰运气。

只是这运气似乎不用她去碰,就已经主动找上门来了。

她一出客栈门口,便看到前面告示栏前围了一群人,她好奇的走了过去,定睛一看发现是城主府在找乳母。

城主府找乳母做什么?她不由得奇怪道。

旁边的妇人看了她一眼:你是外地来的吧?咱们念念小姐还小,夫人又不在身边,自然要请个乳母。

又是念念?陶语嘴角抽了抽,只觉得这个名字这两天出现的实在是太频繁了,她有心套套话,只是还没开口,另一个妇人便厌恶道:她从离开无还城的时候,便已经算不得咱们的城主夫人了,你做什么这么尊敬的提起她?我这不就是解释一下吗?怕外地来的朋友听不懂。

妇人叫苦。

两个妇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陶语在旁边根本插不上话,但也很快听明白了:这个念念小姐如今刚刚三岁多,是城主和离家出走的城主夫人的唯一女儿,如今这个念念小姐要请乳母照顾。

……那么问题来了,她什么时候给岳临泽生的这么大一闺女的?陶语想到这个副人格是能给她下蛊骗她有孕的狠角色,眼神瞬间生无可恋起来。

算了算了,那男人就是如此,别说是个孩子,就是别的奇怪东西,他想要也是能弄到的。

陶语啧啧两声,问:我初来乍到,正巧需要些生计,也想去碰碰运气,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被选上。

你可想好了,这生计可是要每日里都在城主府的,虽然报酬高,可却要一直陪着念念小姐,没有一点能回家的时间。

旁边的妇人说道,无还城里哪个女人对这活计不动心,只是城主府的要求太过严苛,但凡有孩子的,都没办法长时间离了自己孩子,而没孩子的城主府又不要。

陶语笑了起来:我与夫家闹掰了,孩子也留给了夫家,如今孑然一身,能有这样的好活计,自然要去试试。

她这话一说出口,登时旁边妇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陶语也不在意,转身朝城主府走去。

到了城主府,来应聘的人果然不多,可个个看起来都是精明能干的,陶语这会儿才开始心里没底,觉得自己除了看起来挺‘壮’,其他的似乎一无是处。

这边寺庙中,众僧人齐聚在主殿中,仰着脑袋对着半空中的房梁指指点点,有一行动灵活的,已经拿了梯子架在梁上,准备上去把东西取下来。

岳临泽进来后,周围立刻安静下来,他眉头微皱:你们在做什么?住持,您看上面。

一个小和尚立刻说道。

岳临泽扫了他一眼后抬起头,看到房梁上悬着的那根腰带后顿时愣住了,在上面的和尚手要碰上时,冷声道:不准碰!那和尚吓了一跳,忙看向他,只见他脸色更加不好:下来。

哦……和尚赶紧顺着梯子下来。

在这个间歇中,刚才的小和尚嘴巴闲不住了:今日一早我们来做早课时便看到了,应该是昨日寺里闭门前就已经在了,只是不知道是谁挂在那里的。

岳临泽静静的盯着那根腰带,等梯子上的人下来之后,立刻顺着梯子爬了上去,将腰带解下后抓在手里看。

他的指尖因为用力已经逐渐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起来,许久之后才被下面的人唤回了神智,当即冷着脸下了梯子,转身往外走:叫人备马车,去城主府!城主府内,陶语看着自己叠得微乱的被子,再看旁边几位的成果,讪笑一声捏着嗓子对考核的管家道:若是不能做乳娘,不知道府里可有粗活给我做?我想留下来谋一份生路。

管家扫了她一眼,歉意道:府内如今只有小姐一人需要照料,家中奴仆已经足够,恐怕不能留你了。

……这就是面试没通过的意思了?陶语心里叹了声气,觉得白瞎自己这身打扮了,幸好现在天冷,她穿着还不算受罪,出去后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正当她打算离开时,屋外突然传来小厮的通报:管家!管家!城主回来了!陶语和管家同时一愣,等陶语回过神时,管家已经跑出去了。

她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留下看一眼副人格,还是现在就离开,再想其他办法混进来。

正当她思考这个问题时,突然感觉到腿上一沉,一低头就看到一个长得如年画娃娃一般可爱的小姑娘抱着她的腿,好奇的盯着她的脸看。

陶语眨了眨眼,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你好胖啊。

她说出这话后才觉不妥,正当她想找补两句时,小姑娘嘴一撇,哇的一声哭出声来。

陶语瞬间慌了,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生怕她家长这会儿会突然出现,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很快门口便出现一个穿着僧袍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看完评论,觉得还是要和大家解释一下,城主先前杀小桃,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精神世界的所有真相,在他眼中,无还城和小桃被放在了天秤两端,只能有一端可以存活,这个时候的城主是没有考虑自己的,否则他会像之前每个世界的副人格一样,心甘情愿的为小桃放弃自我。

如果不是发觉自己的天秤已经倾斜向小桃,无还城可能因为他一念之差覆灭,他不会逼迫自己杀了小桃。

至于说他在小桃死后的表现假惺惺,木头觉得这种观点不太对,因为他是想跟着小桃一起死的,但死的代价很可能是无还城跟着一起化为灰烬,他不敢赌,他有自己的责任,要让他眼中那些有血有肉的百姓活着,就只能痛苦的将自己生命延续下去,以城主对小桃那种偏激到极致的爱,这种活着本身就是一种折磨城主对无还城有一种责任,对小桃则是爱,他如果是可以无视责任的人,他这个人的爱也会跟着他本人变得廉价起来。

至于说他出家是实现梦想的朋友,哈哈城主在第一次见到小桃后,梦想就换了呀,与其说他是实现梦想,不如说是为小桃坐一辈子牢这两个人站在各自的立场上,说不上谁欠谁,但小桃的一枪之仇还是要报的,就是报的过程可能会跟大家想象中的虐的方式不太一样,毕竟不是以分手为目的,最后所有的报复都会变成了秀恩爱~~~开心看文啦,这个世界可是要白头偕老的☆、城主有病13陶语忙把孩子抱起来, 神奇的是她一抱,小胖丫头就不哭了, 一边好奇的偷瞄她, 一边偷偷把眼泪鼻涕都抹在她身上。

然而陶语此时没办法去顾她, 因为自己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穿僧袍的男人身上了, 尤其是在看到他一颗脑袋光溜溜后, 当即就震惊了——她千想万想, 也绝没有想到,这位除去了她这个所谓会威胁无还城安危的绊脚石后,竟然还真照着原来的轨迹去追寻梦想了。

他竟然在杀了她之后, 还敢实现梦想去当和尚了?!陶语震惊之余先是气愤,接着莫名想到, 这么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都给剃了,有没有考虑过现实生活中秃头青年的感受?她甩了一下脑袋, 这才把各种古怪的念头压下去,再一抬头就和岳临泽对视了,她当即心虚的低下头,有些怕他会认出自己, 可惜刚一低下头就看到他的鞋子出现在眼前, 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好在岳临泽只是从她怀中接过念念, 看着念念发红的眼睛问道:怎么哭了?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会儿刚被陶语抱过,又被岳临泽给抱了,当即傻乐起来, 完全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哭。

岳临泽浅浅一笑,捏捏念念的小胖脸温柔道:有没有吃药药?陶语奇异的看了他一眼,很难想药药这两个字刚刚是从他口中说出,就算是亲耳听到,恍惚间还是会觉得很不真实。

这会儿再去看岳临泽的光头,已经觉得顺眼多了。

大佬的相貌不是凡人能比的,没有了头发的修饰,反而将五官更加突出了,剑眉星目、高鼻薄唇,面上古井无波,配上禁欲的僧袍和佛珠,好一个美貌与肃然并重的僧人,叫人看得既想敬在庙里,又想踩入泥中。

直到岳临泽的目光扫过来,陶语才将眼睛移开些许,修饰了声音怯怯道:方才是奴婢不好,惹恼了小姐。

岳临泽平静的看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在陶语额头都忍不住冒汗、以为自己露馅了时,管家走了进来,看了周围一圈人后,对岳临泽道:这些是来选小姐乳娘的,我方才已经将人选定了。

谁?岳临泽侧目。

管家含笑指了指最边上的一个妇人:这位活计做得最好,又有过做乳娘的经验,想必会将小姐伺候得极好。

岳临泽看了一眼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东西,知道这是选拔的依据,管家所指的人确实做得最好。

他目光在桌上一一扫过,在看到明显有些乱的一堆时,目光稍微停顿了片刻。

陶语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不免为自己脸红。

亏得她还想靠应征下人混进城主府,就她这水平,恐怕连进来挑粪都不会被选上。

这些是谁做的?岳临泽问。

管家愣了一下,连忙点了点陶语,陶语立刻屈膝,朝岳临泽尴尬的笑笑。

岳临泽也不看她,沉默半晌后淡淡道:留她吧。

陶语一愣,瞬间觉得下一秒他就要冷嘲热讽的拆穿自己了。

城主?管家惊讶的看向他,有些不懂他为何要这么做。

岳临泽将念念头上的乱发稍微理了一下,平静的解释道:先前几个乳母,哪个这些琐事做得不好?做念念的乳娘,不需要做这些粗活。

管家怔了怔,明白他的意思是纠结这些无用,先前那些乳娘做得再好,最后还不是没有及格的。

可话是这么说,仔细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管家迟疑道:可是,若连这些小事都做不好,又如何能照顾得了小姐?岳临泽点了点念念的鼻尖,耐心道:念念,这些人里,要选一个给你做乳娘,日后陪你用膳玩耍,你喜欢哪个?念念只听见了最后一句,想也不想的对着陶语笑了起来,陶语眨了眨被粘得小小的眼睛,有些不知该做何反应。

岳临泽这便宜女儿,怎么看起来这么喜欢她?管家看到念念这么快就选了人,不免觉得有些好笑:城主,咱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草率了?这个妇人是方才所有比试里都倒数的,他还是不觉得她能照顾好念念。

岳临泽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方才念念哭时,是她抱着哄好的。

他说罢,便抱着念念转身走了。

管家因为他这句话久久都没能开口,许久之后才满脸复杂的看了陶语一眼,对刚才他选中的人和陶语道:你们都留下吧,两个人一同照顾也更稳妥。

是。

多谢管家。

两个人同时行礼,陶语磨磨蹭蹭走在后面,等那个妇人离开后,忍不住问管家:管家大人,我确实不及方才那几位的本事好,为何城主大人要留下我?她必须搞清楚,自己刚才露馅没。

因为小姐刚刚肯让你抱了,管家叹了声气,见她面露不解后解释道,小姐不喜人靠近,你是她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和城主之外,第一个肯接近的人。

……原来是这样。

陶语一时间有些无语,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这么个原因留在了城主府。

管家扫了她一眼:既然留下了,日后便勤勉些,小姐喜欢你,你便不需要做太多,只需每日里哄小姐开心就是。

是。

陶语微微福身,等管家离开了才站直了身体脸上神情微微放松了些。

不管怎么说,她最终还是混进来了,相信跟进来做杂活比起来,哄小孩子这种事应该更轻松,待遇上也会好一点吧。

陶语这么想着,乐悠悠的去客栈拿行李了,打算今日就在城主府住下。

这边岳临泽抱着念念离开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念念小嘴叭叭了半天,发现爹爹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气得哼了一声,小小的嘴撅成了扁扁的,看起来像个小鸭子。

岳临泽眉头微动,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不高兴了?爹爹不走。

念念见他抱着她站在院子里不动,以为他又准备离开。

管家恰巧走过来,听到念念的话后一阵心酸,也想跟着劝劝城主,可城主自从出家之后,除去极少数小姐生病时才回来,其他时候基本没有留下过,甚至连一顿饭都没在家中用过。

他心里暗叹一声,向前打算将念念接过来,只是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到岳临泽缓缓开口道:好,今日爹爹留下陪你用膳。

嗯!念念笑了起来。

管家脚下一僵,惊讶的看向岳临泽,岳临泽一回头便和他对视了,看到他鬓间多出的许多白发,垂眸道:劳驾管家备些吃食。

好,好,我这便去……管家忙应道,说完就转身走了。

等一下,岳临泽叫住他,管家心里忐忑一瞬,生怕他又后悔了,好在他沉默之后只是道,午膳叫乳娘过来伺候念念。

是。

管家弯了弯腰,便去准备了。

即便城主不说,今日他也是要新来的乳娘伺候小姐的,好看看她们真的有资格留在城主府。

于是陶语去客栈背了行李回来,就听到要去伺候的消息,她忙放下包袱,去找另一个留下来的乳娘,一同往中厅去了。

她们两个人到了中厅,只看见管家站在那里,却没见岳临泽和念念。

管家看到她们来了,便客气的点了点头,对另一个乳娘道:你日后便负责伺候小姐的起居,平时只需看着小姐需要什么,去找账房领银钱去买就是,这里不必你来管。

是。

妇人喜笑颜开,忙行了一礼离开了。

陶语羡慕的看着她,采购可是个大肥差,没想到被她给落去了,不用想,哄小孩没油水的任务是她的了。

果然,管家不甚满意的看她一眼,但想到小姐对她青眼有加,便放缓了态度:你日后就贴身照顾小姐,切不可由着她胡闹,但也不能管得太过,时时记着你是仆她是主,只要你做得好,城主是不会亏待你的。

……要照顾要管教,还要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这活计听起来可不是太好做啊。

陶语心里吐槽一句,咧开嘴笑了起来:知道了管家大人。

管家看着她黑胖宽厚的模样,先前对她那点不满意总算消散了些,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她站在一旁等着,自己亲自去请岳临泽和念念来用膳了。

陶语闲散的在桌子旁边站了许久,等听到脚步声后立刻站得直起来,发现是端菜的丫鬟后松了口气。

然后她就看到一盘盘好菜上了桌,内容丰富得堪比满汉全席,再想到自己当初当城主夫人时,吃的连这一半好都没有——所以那时候岳临泽就一直在苛待她,只是她本人没什么出息,就没看出来?陶语愤愤的盯着桌上一道红烧肉,清楚的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她今日一起来就跑城主府面试了,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过,简直不要太饿。

如果不是想让岳临泽也尝尝别人偷摸盯着他的滋味,她恨不得现在就抱着大肘子和红烧肉逃跑。

这么一想,脑子里立刻冒出一堆抢肉计划,可惜一听到念念和岳临泽的声音,她立刻垂首双手放在小腹前,一副谦卑谨慎的模样站稳了。

岳临泽抱着念念进屋后扫了她一眼,便将念念安置在桌前,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念念不满自己离岳临泽太远,伸着手啊啊撒娇:抱抱……乖,让乳娘喂。

岳临泽温柔道。

念念不高兴,哼唧着在椅子上扭来扭去,一个不留神就掉了下去,好在陶语眼疾手快,迅速把她从地上捞回椅子上。

念念愣了一下,睁大了圆滚滚的眼睛,陶语一看她呆滞的模样,暗道一声不好,然后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哭声。

她嘴角抽了抽,想到自己的职责,只好把孩子抱起来拍:不哭了不哭了,念念最乖了,我们不哭了……管家站在后面想斥责她大胆,竟然敢直呼小姐的名字,但见小姐在她的安抚下很快就冷静下来,便没有开口说什么。

陶语听念念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无意识的嘤嘤婴,知道她的情绪早就调整好了,后面都只是在耍赖而已,便小声建议道:咱们吃点东西吧,今天的红烧肉看起来特别好吃呢。

念念偷偷瞄向红烧肉,猝不及防跟岳临泽对了眼,眨巴眨巴眼睛又开始干嚎了,岳临泽平静的看着她,半晌缓缓道:不吃就都撤了,只留一个青菜。

此言一出,念念立刻抽泣着不敢嚎了,陶语趁机把她放到椅子上,弯腰拿起筷子和碗,开始给她夹菜。

念念一看到肉就什么都忘了,张着嘴让陶语喂,陶语喂了几口后觉得这孩子有些太挑食,便夹了青菜。

结果念念一看就急了:不要不要。

陶语笑笑,夹了块红烧肉放在炒熟的青菜叶上,又放了些米饭用筷子包好,递到了念念嘴边:小姐你尝尝,这样特别好吃。

念念也觉得新奇,便张开嘴吃了下去,嚼巴两下后吃出了肉味,便果断咽了下去。

管家欣喜的看着陶语,没想到这次自己看走了眼,这人还真有些本事。

陶语又照着这个方法喂了几口,便觉得肩膀脖子腰哪哪都是疼的了,没办法,站着喂一个小矮子,实在是考验肌肉。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蹲下时,岳临泽淡淡道:念念吃饭慢,你坐下喂。

……是。

陶语忙应道,坐到椅子上的那一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岳临泽垂下眼眸,端起碗筷开始吃饭,真的只是吃饭,一口菜都不去动的那种。

管家看到后愣了一下,接着恍然,有些愧疚道:城主,是我疏忽了,我这便叫人去做些斋菜。

也是他见城主留下用膳高兴得昏头了,忘记了城主这些年早就不吃肉的事了。

他急忙要去吩咐厨子,岳临泽却平静道:不必了,我吃这些就好。

管家只得站住,心里满是惋惜。

陶语闻言看了岳临泽一眼,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念念身上,再没有看他一眼。

她一直以为这男人杀了自己后,肯定会活得很煎熬,没想到如今不仅养了个闺女,还当了他一直想当的和尚,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她现在看见他就来气,多看一眼都嫌烦。

陶语不看岳临泽,那就得看念念,看着小孩子肥嘟嘟的脸颊上蹭了一层油光,她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泛绿光了。

这肉看起来真的好好吃好好吃好好吃啊啊啊……啪。

对面传来一声小小的筷子碰碗声,陶语看了过去,只见岳临泽已经站起来了,往外走了两步后侧目:喂完念念,就随意吃些,免得耽误带她去休息。

他说完就脚步匆忙的走了,到了不远处后终于忍不住呕吐,将刚刚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净。

陶语听了岳临泽的话后,忙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喜意,等她再抬头时,岳临泽已经不见了。

念念坐在桌旁眼巴巴的看着她,既想接着吃饭,又想跑出去找爹爹,一时间三岁多的她面临了艰难的人生抉择。

好在陶语帮她选了:咱们先用膳,待会儿再去找爹爹好不好?爹爹会走。

念念含糊道。

陶语笑笑:他不会的,咱们先吃饭。

她都要饿死了。

念念心里是不信她的话的,但听到她开口,却莫名觉得很有说服力,便点了点头,开始乖乖吃饭。

陶语松了口气,跑去给自己盛了碗米饭,一边吃饭一边喂念念,很快就把一碗米饭吃得干干净净。

她意犹未尽的看了眼盆子里的米饭,又给自己盛了高高一摞,正要吃时管家进来了,看到她碗里的饭愣了一下。

……我还没见过几个这般能吃的。

在她之前,只见过夫人这么能吃,管家满眼复杂的看着她。

陶语不好意思的笑笑,用起饭来比之前拘束不少,管家叹了声气:待会儿吃完,便带小姐去寻城主吧,城主不经常回来,让小姐好好和他说说话。

可是城主大人方才说,要小姐去休息的。

陶语为难道。

管家看她一眼:城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若是小姐醒来没看见他,定是要闹翻天的,还不如带她多跟城主相处一下,等城主走了也好哄些。

……是。

陶语应了一声,等管家走后才松了口气,继续吃自己的饭。

这会儿念念已经吃饱了,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她,陶语吃着饭不经意间和她对视了几次,忍不住问:你很喜欢我?小姑娘一听她这么直球的问题,立刻有些不好意思了。

陶语看着好玩:为什么啊?喜欢语娘,娘娘。

小姑娘笑眯眯道。

小孩子说话不太清楚,大概可以听出是喜欢乳娘的意思,陶语轻笑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等我吃完饭,就带你去见你爹爹。

好!往日的混日魔王,此刻乖巧的坐在那里等着。

陶语越看越喜欢,便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后放下碗筷,牵着她出门去了。

问了人之后,知道岳临泽就在主院中,是他们之前住的院子。

陶语脸上的笑淡了些,在原地站了许久之后,才被等不及的念念催促着朝前走去。

她带着念念到了主院门前,深吸一口气后才踏进门里,看到里面完全被改过的景观后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他们的寝房,却在那里没有见到任何房子,只有一弯池子。

……岳临泽心可真狠啊,她离开的时间里,把他们所有的回忆都销毁得干干净净,一点都没有给她留。

陶语心里那点郁闷又开始发酵,眼神中透出一点冷漠。

爹爹!念念兴奋的挣开陶语的手,挪着胖乎乎的腿朝角落里的岳临泽奔去,陶语这才发现岳临泽正在池子旁坐着,她敛目朝他走去,微微行了一礼。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便抱着念念到了池子旁坐着:为什么没回去睡觉?要爹爹,不要睡觉!念念理直气壮道。

岳临泽轻笑一声:爹爹要回寺里了。

不要!念念一听嘴巴就撇了起来,眼看着就要哭。

岳临泽揉揉她有些碎的头发:你知道的,哭闹不能解决问题。

陶语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抽,很怀疑以念念三岁小孩的智商,能不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事实证明念念果然听不懂,听到他要走后就钻进了他怀里,又开始哼唧哼唧的哭起来。

陶语同情的看着这小姑娘,这么会儿就已经哭过无数次了,天天情绪这么不稳定,能胖成这样也是不容易啊。

不管念念怎么哭,岳临泽都只是轻声细语的安慰,绝口不提要留下的话,陶语沉默的在一旁看着,最后见实在没完没了了,便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城主大人有空还会回来看您的,不必太伤心了。

我不要我不要……念念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岳临泽看向陶语,似乎想和她说什么,陶语抿了抿唇,轻声道:城主大人,不如您现在就离开吧,小姐交给我就行。

岳临泽指尖一颤,半晌垂眸道:好。

他说罢,便将哭闹的念念递到她手中,自己转身离开了。

陶语满眼复杂的看着他的背影,许久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岳临泽上了马车,朝着寺庙去了,路上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女子腰带上,许久后阖上了眼睛。

当夜,寺院里的灯都熄了,岳临泽略过了往生咒功课,而是如之前每个失眠的夜一样铺开了画纸,只是这次他没有动笔,盯着干净如新的纸看了许久,都没有在上面落一个墨点。

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后,他从桌下掏出钱袋,将里头破损得厉害的铜钱取出来,像往日一般随手一撒,开始弯着腰捡。

等将两百个铜钱一个不少的捡回钱袋时,天边已经泛起了蒙蒙亮,而城主府的陶语,在睡了一晚上的外间窄榻后,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心一横进了里间,拿肉呼呼的小姑娘当抱枕继续睡,很快便睡得又香又踏实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盘盘盘,肯定盘他!☆、城主有病14因为夜里睡得不好,这下沾了床, 再睡就有些不可收拾起来, 一直到耳边有哭声持续传来, 陶语才不甘心的睁开眼睛, 结果刚睁开一条缝就看到一个白白的屁股, 她心里一惊, 等看清楚后发现是念念的胖脸。

她嘴角抽了抽,坐起来后揉揉有些疼的太阳穴,疑惑道:你哭什么?饿饿。

念念委屈的看着她。

陶语摸摸身上的装备还在,便松了口气,耐心和她说话:那你哭了之后,还饿吗?还饿。

念念道。

陶语挑眉:这不就得了,哭会让你越来越饿,下次想做什么, 就直接说, 别动不动就哭,你爹不是说了么, 哭解决不了任何事的。

念念迷茫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才瘪嘴道:饿饿。

行, 等我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用膳。

陶语说着下床往铜镜前走去,看到里面的自己脸上的东西基本没了,赶紧又补充,你先等我一下, 我很快就回来,在床上别动,我待会儿带你去吃好吃的。

陶语说完就急匆匆跑回下人房,给自己眼角补了点东西后才回来,回来后看到念念正撅着屁股想下床,可惜因为腿太短,挂在床沿上便动不了了,此刻正急得要哭。

陶语看着觉得可乐,跑过去问:你干嘛呢?娘娘……念念求救一般叫,眼角的泪要落不落,却迟迟没哭出声来。

陶语将她抱了起来,看着她圆润的小脸,没忍住在上面亲了一下,高兴道:不错不错,说不哭就不哭了,念念果然是个好孩子。

念念听到夸她,嘿嘿乐了一下。

陶语一边逗她,一边将衣裳给她穿好,牵着她的手往外头去了,把小东西喂饱之后,陶语问:咱们下面该做什么?念念眨了眨眼睛,似乎没听懂她在说什么,倒是旁边的管家,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如今还没启蒙,正是轻松的时候,你带她随意做些什么打发时间便可,只是切莫做危险的事。

是,管家。

陶语应了一声。

管家犹豫一下,淡淡道:小姐离不了你,日后家里无人时再用膳,不必顾及主仆关系,喂完小姐在这桌上吃些就好,免得耽误带小姐。

……是。

这桌子菜可就念念一个人吃,管家现在这么说,等同于允许她以后和念念同桌吃饭了——总算不用饥一顿饱一顿了!管家嘱咐完,便去忙别的事了,陶语长长的呼了口气,坐下开始用膳,念念有些好奇的看着她:好吃吗?好吃呀,你要再吃些吗?陶语温柔的看向她。

念念高兴了:好。

小孩子心理敏感,但又不会说,只觉得陶语在用同龄人的方式给她尊重,而不是和其他人一样过多在意她的身份,所以每次听到陶语和她说话,她就说不出的喜欢,最明显的表达便是顺从。

陶语见她如此乖巧,便笑着给她往碗里夹了些吃食,怕她吃太多积食,就只放了点好克化的,教着她自己拿着勺子吃。

念念很喜欢自己动手做事,尤其是吃得满身都是陶语也不说她时,她便更加开心,吃得也专注了些。

两个人并排坐着吃东西,很快将桌子上的饭菜解决个差不多了,各自扶着肚子坐在那里沉默。

缓了许久,陶语默默问:你要玩还是要睡觉觉?……睡觉觉。

念念想出去玩,但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陶语笑笑,抱着她回了房间,关上门一睡就是一个多时辰,醒来后便带着在庭院中玩,小孩子醒了之后活力很大,咯咯的笑声能传出很远。

管家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眼睛泛酸,城主不在时,他很少看到小姐有这么开心的时候,没想到新招的乳娘倒是轻易做到了。

当日晚上,一封信件便从城主府去了寺庙,岳临泽刚下晚课,看了信的内容后沉默许久,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将信在灯烛上烧了个干净。

日子便这样过了下去,岳临泽比起往日开始还算频繁的回家,但也只是小半月回一次,陶语做了两个多月的乳娘,见他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一开始她还因找不到出气的办法心急,后来渐渐就佛系了。

天越来越冷,下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将整个无还城都覆盖住了。

城里渐渐开始蔓延一种会传染的风寒,药铺和医馆的生意逐渐火爆。

陶语知道流行感冒是种很受罪的东西,便刻意减少了让念念出门的次数,想等这阵子病过去后再领她出去玩。

然而她们不出去,城主府的人却是要进进出出的,很快就把病带了进来,这下不仅是念念中招,连她也跟着中招了。

一连两天都头晕眼花流鼻涕,整个人都蔫了起来,还要按时给念念喂药,陶语简直苦不堪言。

管家将她的辛苦看在眼里,本想着让另一个乳娘来照顾念念,让她去休息两日,结果生了病的念念更加黏人,死活不肯让陶语离开,他也只得作罢。

一大一小一连病了五六日都不见好,管家怀疑是两个人待在一起的缘故,但又不能把她们分开,无奈之下只好给城主去了封信,想让他回来陪小姐两日,也好让乳娘去休息。

岳临泽收到信后当日便回来了,一进念念的房门便闻到浓郁的药味,他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刚走到拐角处,便看到陶语和念念两个人各自苦着脸端着药碗,喝一口吃一口蜜饯,碗里的药还剩许多时,蜜饯已经只剩下两个了。

这样吧,咱们一口气把药喝了,然后蜜饯一人一个怎么样?陶语看了盘子一眼后,认真的和念念协商。

念念这些日子早就将她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闻言立刻点了点头,然后岳临泽就看到她们同时深吸一口气,抱着碗一口喝了下去,然后抽着气把蜜饯放进嘴里。

岳临泽安静的等了片刻,才抬脚走了进去,陶语一看到他立刻站了起来,微微福身道:城主大人。

爹爹!念念哑着嗓子,也不耽误她兴奋的冲过去。

岳临泽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摸了一下额头觉得不烧后和她商议:这阵子的风寒实在厉害,我带你去寺里住几日如何?听到去和爹爹住几天,念念先是高兴,接着为难的看向陶语,陶语立刻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定,希望这父女俩不要看到她。

她这几天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强撑,现在很需要多休息,念念能离开几天最好不过。

乳娘也去。

岳临泽淡淡道。

念念欢呼一声,从岳临泽身上挣脱下来,小肉脚吧嗒吧嗒跑到陶语面前伸手要抱,陶语身上没有力气,但见状也只好去抱,只是刚弯下腰,岳临泽便将念念捞走了,头也不回道:收拾一下,随我去山上。

陶语盯着他的背影定定的看了许久,最终浅浅的叹了声气,认命般去收拾了。

等她背着包袱从屋里出来时,念念和岳临泽已经到马车上坐下,她站在外头犹豫一瞬,最后和车夫坐在了一起。

她刚坐下,岳临泽便从马车内出来了,扫了她一眼道:念念找你。

……哦。

陶语点了点头,抿唇进了马车。

当她以为岳临泽要进来时,马车已经动了,她皱了皱眉,忍不住挑开前头的车帘,想看看岳临泽去哪了。

刚掀开一个角,岳临泽的声音传了出来:关上,有风。

陶语赶紧把帘子放下,坐在马车里抱着念念,许久都没说话。

马车走得快,风声听起来更大,饶是马车里点了火炉,也得披个毯子保暖,坐在外头可想有多冷。

然而陶语并没有开口叫岳临泽进来。

天黑路滑,从城主府到寺庙用了比先前多一倍的时间,念念早已经睡着,陶语抱着她艰难的下了马车,没等反应过来,岳临泽便已经把念念抱进了怀里。

陶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以为他是要抱自己,下意识往后躲了躲,结果腰撞在了车辕上,痛得她差点叫出来。

岳临泽指尖一颤,冷淡的抱着念念转身离开了:后院有厢房,自己去找。

是。

陶语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便跟着车夫去了。

一路沉默的走到厢房,一进门便感觉到温暖,她走到床边,摸到床上热腾腾的,才发现原来在下面烧了柴火。

陶语坐在床上,看着屋里的景象,虽然一切看起来很简陋,但她需要的生活用品都有,和她先前溜进来藏身的时候完全不同。

她坐在床上安静许久后,最后叹了声气,什么也不想的躺下睡了。

睡到半夜,她拧着眉头踢开了被子,在床上翻滚着扯开了厚厚的衣服,却仍然觉得燥热,她努力想醒来,却连眼睛都睁不开,干脆就不动了。

或许是心静自然凉,她反而觉得舒服不少,迷迷糊糊的又要睡去,却听到门口发出吱呀一声,接着一个身影来到了自己床边,停留许久后一只冰凉的手抚上了她的脑门,陶语舒服得哼唧一声。

这只手很快便离开了,陶语不满的翻了个身,不知过了多久,那人又折了回来,扶她起来灌了些药,这才离开。

陶语后半段的时候已经隐隐醒了,但她却不想睁眼,任那人给自己喂药后重新躺下睡觉。

失去意识的一瞬间,她想到的是真好,不怕他太在意,就怕他真的不在意了。

一觉到天亮,醒来便罕见的觉得身心俱爽,陶语伸了伸懒腰,想到昨晚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人,刚刚还不错的心情立刻变差了。

到了这个时候,她如果再不知道岳临泽已经发现她是谁,那就真的是蠢了。

不过即便知道了,也是够蠢的,毕竟以那人的聪明程度,恐怕第一次见到她时,就已经发现了吧。

也只有她,还在为自己成功瞒住副人格沾沾自喜,还想着挑个好时机狠狠报复一下,出一出自己被一枪爆头的气,却没想到自己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陶语越想越气,坐在床上憋闷的抱着被子,目光突然扫到地上一点干涸的药渍,她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一直到中午时分,陶语都没从屋里出来。

念念叫了几声爹爹,对面坐着的男人都没有理她,她瘪着嘴跑过去拉他的衣服,等他看向自己后才可怜兮兮道:爹爹饿。

岳临泽睫毛动了动:饿了吗?嗯!念念立刻用力点头。

岳临泽轻笑一声:去叫你的乳娘,我们吃饭。

好!念念笑着答应了,转身就朝门外跑去。

陶语正坐在屋里思考对策时,小东西就穿得厚厚的跑了进来:娘娘!吃饭饭!陶语看到小豆丁的精神好了许久,笑道:你今天还头疼吗?不疼了。

念念乖巧回答。

陶语摸了摸她,心里松了口气。

不是这寺庙灵气有多重,而是她们两个的感冒本来就到了快要结束的时候,今天开始好转,也只是碰巧了而已。

陶语收敛心神:你来找我做什么?爹爹说,吃饭饭。

念念正趴在椅子上抠上面的小洞,听到陶语的问话才想起来,忙伸手去抓她。

陶语笑笑牵着她的手往外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她笨是真笨,否则怎么会想不到,生性冷漠无情的副人格从一开始就善待一个普通乳娘,本来就是件古怪的事。

念念直接领她去了岳临泽的住处,陶语到时,桌上已经摆了餐食,寺庙里的东西清汤寡水的,一看就没有多少食欲。

不过她们现在不舒服,吃点这样的也好消化,陶语便将念念抱上桌,开始给她夹菜,念念的眼睛在桌上扫了一圈后,不高兴道:要吃肉肉。

寺里不能吃肉,等回去再吃。

陶语小声哄道。

念念看她一眼,兴致缺缺的拿起筷子扒拉米饭,用全身表示自己不喜欢吃青菜。

陶语无奈,但也只能耐心哄着,岳临泽看了她们片刻,缓缓道:乖乖吃饭,今晚带你们下山去吃肉肉。

陶语指尖顿了一下,勉强朝他笑笑,自打明白他已经看穿她的马甲后,再听他说话总有一种故意的感觉。

念念总算高兴起来,配合的开始用膳,一顿饭三个人吃得很安静,等结束后,念念看到门外有小和尚过来,便吵着跟人家出去玩。

岳临泽答应了,她便迈着小碎步朝外头跑去,陶语这次没有跟过去,而是依然站在岳临泽面前。

岳临泽顿了一下:有事?无事的,奴婢告退。

陶语垂眸说完便退了出去,走出好远才抬起头,冷着脸离开了。

念念跟着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和尚去玩了,陶语找了一圈没找到,也没心情去问别人,便漫无目的的去寻,结果越走越偏,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跑去后山了。

先是在岳临泽面前掉马,又莫名跑到野地里来,陶语越想越气,板着脸坐到小路边的石头上,气哼哼的跟自己生闷气。

岳临泽认出她这件事,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是,至于说先前吃的那颗枪子,她更是没觉得有多气。

之所以现在觉得生气,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掉马后有些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演,是直接撕开马甲还是继续装下去。

脑子里纷纷乱的冒出一堆,陶语总算理出些头绪了,隐隐知道自己在回来之后,为什么没有像之前那般从容。

大概是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多了,她明白副人格还是爱自己的,可至于有多爱,她却是不知道的。

而且先前他之所以要杀她,是因为当时笃定自己如果喜欢她,就会连累整个无还城,虽然陶语想起当时死亡的感觉还心有余悸,但对副人格也是理解的,毕竟如果两个人调换立场,她或许直接就把人嘎嘣了,哪还让他蹦跶这么多集。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岳临泽已经认出她了,却没有要杀她的意思,为什么?陶语只能想到一种答案,就是他对自己早就不在意了,所以潜意识里认为,即便她留在无还城,也不会对这里造成什么危害。

一想到城主府两个人住过的地方面目全非,而副人格也梦寐以求的做了他的和尚,陶语危机感就起来了。

不会的,她最是了解副人格,如果他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意,根本不会在夜里去照顾她,所以或许他对自己没那么喜欢了,但感情多少还是有的。

陶语想到这里稍微放心了些,接着这种放心被更大的郁闷代替。

啪嗒!一块冰棱子从天上掉下来,恰巧掉在陶语的头上,陶语哎呀一声跳了出去,一回头就看到石头旁的树上坐了个人,她当即便惊悚了:你是谁?从哪里来的?!……大姐你好,我是上山来拜佛的,就是迷路了,刚刚又有野猪过去,一时情急就上了树。

一个年轻书生骑在树上不好意思道。

陶语怒目而视:上树就上树,看到我坐在底下为什么不吭声,你想干什么?!大姐,我、我就是看您好像很伤心,觉得不该干涉您,便没敢说话,书生说完嘟囔一句,再说您这身板,我也打不过,如何将您怎么样。

陶语愣了一下,接着气愤的叉腰:你给我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打过我?!本来不吭不响的趴树上就够猥琐了,她说他两句就算了,这人反倒揪着她如今的品貌来劲了。

现在的陶语看起来又黑又壮,书生一哆嗦,当即讪笑道:那个,您就饶了我吧,是我的错,我跟您道歉。

这还差不多,下来吧,不是要去寺庙么,我带你过去。

陶语斜了他一眼。

书生高兴的应了一声,接着便要下树,结果脚下踩了两下都滑空了,一时间有些不敢动了。

陶语等得有些不耐烦:磨磨唧唧干什么呢?大姐,您能过来扶我一下吗?我不敢动。

书生欲哭无泪。

看着他怂巴巴的模样,陶语嘴角抽了抽,只得过去扶他,结果忘了自己这身壮皮是假的,自己也根本没那个力气,而书生则是十分信任她粗壮的模样,全心将自己交给她。

结果就是两个人同时摔了下来,一同跌在了雪地里,陶语只听到嘎嘣一声,下意识的吸了口冷气。

接着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哪哪都不疼,这才怔愣的看向书生,只见书生已经疼得脸色发白,她忙站起来问:你怎么了?……大姐,扶我去寺庙吧,我估计是扭到腰了。

书生颤颤道。

陶语瞬间无语了,但冰天雪地的,也只能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搀扶着他往前走。

好在她熟悉路,很快就到了寺庙里,在几个小和尚的帮助下把人送进了客房。

一个小和尚送来了红花油:施主,这两日大雪,估计下山请大夫得好一会儿功夫,您先将就着用吧。

多谢。

书生抽着冷气道谢,说完便颤巍巍接过红花油。

小和尚行了一礼后便转身离开了,只剩下陶语还在房里看着。

陶语看好戏一样在旁边盯着,在看到书生解衣带后挑眉:我还在呢,你就不会避讳点?大姐,您这岁数,看起来都和我娘差不多大了,还有何可避讳的。

书生说着话,哎呦哎呦的给自己上药。

能不能稳重些,知道的是在上药,不知道的还以为杀猪呢。

陶语啧啧道。

书生气愤:你还笑话我?若不是你没扶住,我何以落到如此地步?!那是你自己笨,关我什么事,我就没见过哪个大男人连树都下不来了,要不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呢。

陶语嫌弃道。

书生被她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憋出一句话反击,又很快被陶语顶回去。

两个人你来我往的斗嘴,等书生上完药,陶语也就心情愉快的离开了,一出门就看到岳临泽站在院中,她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不见。

城主大人。

陶语上前去。

岳临泽静静的看着她,许久后才问:你为何会在这里?想到这人或许真的看透世俗,对她早就没了感情,陶语就心生烦意,但还是耐心答道:方才在后山救了个书生,奴婢将他带到寺庙里治了。

陶语说完等着岳临泽开口,结果这人半天都没说话,陶语抿了抿唇,垂眸道:奴婢这就去找小姐。

她说完就往外走去。

你跟他很熟?身后传来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

陶语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笑:不熟,只是奴婢向来喜欢十几岁的少年郎,觉得他们最是有英气,所以心向往之而已,毕竟再长个几年就会一身污浊,再不招人待见。

她说完不顾岳临泽的反应,大步朝门外走去。

岳临泽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肩头都有了湿意,他才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掉的很容易,下章差不多就捅破窗户纸了,是时候加快一点速度了☆、城主有病15自从那日分开后,陶语虽然还在寺庙里, 却和岳临泽见面的时间少了许多, 除去每日里必须要坐在一起用饭的时间,其他时候基本不见面。

念念整日里跟着小和尚们疯玩, 也不经常黏着陶语了, 陶语就有了大把的时间思考一个问题:如果副人格已经不喜欢她了,那她还有必要搞些乱七八糟的去报复吗?答案是没有。

他都不在意她了,那她做什么都没有意义,还不如趁早捅破窗户纸,好好跟他聊聊, 看能不能趁他对自己不算完全无情的时候,套出他如今的戾气根源,解决了问题好回现实中拿钱。

但问题是, 他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 她能感觉得到, 那这事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

喜欢她还敢一枪崩了她, 哪能太容易就让这件事给过去。

陶语一边思考, 一边在寺庙里游荡,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哪里传来哭声, 她挑了挑眉,觉得这声音很耳熟, 便前去查看了。

结果是那日扭了腰的书生,这会儿正趴在床上呜呜痛哭,陶语站在门口听了会儿, 忍不住进去问:书生,你哭啥呢?书生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到是那位黑壮的大姐后又重新趴下,继续嚎天嚎地的。

陶语嘴角抽了抽,干脆进去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床边,欣赏他哭得抽搐的表情。

书生哭着哭着,在她看戏一样的眼神中就哭不出来了,打着嗝问:大姐,你来干什么?随便转转,就听到你在嚎,嚎什么呢?陶语挑眉问。

书生也是苦闷久了,坐起来抱着枕头开始倾诉:我这次出来,是离家出走,那天跟你说是来寺里拜佛,其实就是求收留来了。

看出来了。

那天大雪封路,一个香客都没有,就他一个人来了,后来还绝口不提上香的事,哪像过来拜佛的。

书生抽搭一声,自顾自道:我和青梅竹马的姑娘早就定下婚约,但是后来她家道中落,我母亲嫌她家里太穷,便想毁婚,还逼我娶其他女人,我违抗不过,只能逃了。

……那你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怎么今天突然想起要哭了?陶语奇道。

书生哀怨的看她一眼:今日我心上人的信来了,说他们家要往南方去了,如果我不能娶她,那这辈子,或许都不会再见了呜呜……想到从此和心上人相隔两地死生不见,书生再难抑制悲伤的心情,哭得更加大声起来。

陶语按了按自己被刺得发疼的耳朵,半晌无奈道:行了行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个没了,你还有下一个,总会遇上自己喜欢的。

大姐你又没有两情相悦的人,怎么会懂我这种痛苦!书生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很是伤心。

陶语嘴角抽了抽: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您这模样……年轻时想必也不如何吧。

书生看她一眼,尽量婉转道。

陶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这货丝毫不值得同情,于是干脆的扭头走了。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她突然心生一计,施施然回头看向书生:我有个办法,能让你娘同意你和你心上人的婚事,你要听听吗?书生一愣,接着期待的看着她。

陶语嘴角勾了起来,她再试最后一次,如果这一次再欺负不到他,那她就认命,但如果能欺负得到……岳临泽,休怪我要报一枪之仇了。

她不怀好意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书生听了她的办法有些迟疑:你这方法能行吗?肯定是能行的,到时候你按计划行事,包管你爹娘十二分愿意让你娶那个姑娘,不过先说好啊,这事是得保密,但也不用太保密,你可以先跟那个姑娘透露一些,叫她不要心急安心等待,也省得你们之间有误会。

陶语考虑得面面俱到。

书生点了点头,随后又有了疑问:城主大人那里呢?你怎么保证他愿意帮咱?这也是我要同你说的,城主大人最是正直,恐怕不愿跟咱们一起撒谎,所以要瞒着他,剩下的都交给我就是,陶语说完见他还有疑虑,立刻嫌弃道,你要不要我帮给个准话,如果不要,那我就不管了。

要要要,自然是要的!书生忙道。

陶语这才满意,又开始同他聊些细节。

这座院子外不远处,岳临泽只着一件单衣站在松树下,脸色如身后的雪景一般苍白寒凉,他仿佛没了生机,眼中的魂魄不知去了哪里。

自从那日她和自己说完那些话后,他便想见她,又怕见她,每当忍不住去见她时,便想起她厌恶的眼神,于是又退了回来,今日终于鼓起勇气想偷偷看看她,却没想到她去了别的男人房里。

那个书生他先前见过,虽说有些懦弱又贫嘴,可一双眼睛却是干净的,是从内到外透着的干净,和他的虚伪肮脏完全不同。

那就是她喜欢的类型吗?一想到她那种不在意的表情,他的心便翻搅起来,直到心口上久治不愈的伤口流出脓水,整个人都疼得发颤,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算活着。

陶语从书生屋里出来,便看到他这幅凄凄惨惨的模样。

岳临泽猝不及防和她对视,慌乱得往后退了一步,想起什么后才生生停了下来,忍着要落泪的冲动走上前去:你在这里做什么,念念呢?念念去和小和尚们去放鞭炮了,我便没有跟去。

陶语佯装没看出他不对劲的脸色,微微福身道。

岳临泽趁她没有看自己,如饥似渴的盯着她的头顶:你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陶语先是一愣,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几乎隐藏不住:我、我只是来看看他……他是谁?岳临泽追问。

陶语小心的看他一眼,眼底泛着奇异的光:没、没什么,就是住在这里的书生而已……那个,城主大人,我能不能请您帮我个忙?什么事。

岳临泽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陶语害羞的笑笑,一张黑了几度的脸因此显得有些扭曲,岳临泽却不觉得难看,反而将她每个表情都放在心里。

陶语斟酌片刻,缓缓道:不怕城主笑话,我与那书生一见钟情,就在方才已经互许终身,只是他家中父母势力,恐怕会不同意这门亲事,还请城主大人帮个忙,给我们二人赐婚。

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耳朵里轰隆隆的,她说的每个字他都能听清楚,只是连在一起了,却是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陶语说完许久都没见到岳临泽有反应,眼睛一转直接跪了下去:还请城主大人帮奴婢这一次,奴婢定然竭尽全力照顾小姐,做牛做马报答您。

岳临泽看到她朝自己跪下后心口猛地一痛,手掌想也不想的朝她伸了过去,只是伸到一半时想到什么,最终还是僵硬的收了回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哑声道:地上凉,先起来。

还请城主大人答应奴婢。

陶语声音坚定,大有他不答应就长跪不起的意思。

岳临泽静静的看着她,许久之后终于颤声答应:好。

陶语顿了一下,心里突然又开始复杂,自己也是作,他不答应就想逼着他答应,可他真同意了,她又有种想撬开他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的冲动。

戏已经演到这种地步了,哪怕怎么都不高兴,也是要演下去的。

陶语装作欣喜的模样站起来:多谢城主大人,等到我们成亲时,请您去喝喜酒如何?她每说一句话,岳临泽的脸色便白一分,正当陶语以为他要昏厥时,岳临泽脸色一变,陶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他的住处方向飘起了浓烟,具体位置应该是在书房处。

岳临泽想起那里的东西,立刻朝着书房冲去。

陶语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看到火光后也急忙要跟过去,岳临泽却突然回头厉声道:不准过来!陶语被他突然的发作搞得懵了一瞬,接着看着他的背影逆反心理就出来了,他不让去,自己偏就追了过去。

书房前已经围了一群人,皆是过来救火的,而念念则和两个小和尚站在一起,一副受惊不浅的模样,其中一个小和尚手里还拿着鞭炮和蜡烛。

岳临泽冲了过来,念念看到他后眼泪瞬间出来了:爹爹……他却没有看到念念一般,看到书房的大火之后想也不想的冲了进去,陶语一过来就看到这一幕,简直就要疯,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怒吼道:岳临泽!你干什么去?!岳临泽却仿佛没听到她的声音一般,头也不回的进了书房,陶语心里咯噔一声,抬脚就要进去,结果被一行人拦了下来:施主您不能进去,里面太危险了。

岳临泽还在里面,他更危险!我要救人!陶语见这种时候还有人拦她,当即火大起来,趁他们没注意就溜缝往书房奔去,身后念念哭声震天响,她却什么都顾不得了,一心只有刚刚那个冲进火里的蠢蛋。

书房里浓烟滚滚,四处都是火光,陶语仅仅是进到里面,身上便被烧着了几次,好在她穿得厚,又有一堆遮挡物,并未被伤到。

她进屋后四下找寻一圈,便看到岳临泽死死抱着一口箱子在角落,看到她后眼睛通红的吼道:谁让你来的,滚出去!陶语翻了个白眼,不顾危险冲到他面前,帮他抬起箱子一角:别废话,赶紧出去!出去!岳临泽怒道。

陶语被火烤的浑身汗哒哒的,见他还不肯配合,忍不住怒道:岳临泽你别太过分,赶紧的!都到这种时候了,她也懒得再掩饰,干脆骂了出来。

岳临泽怔了一瞬,咬牙解下自己的外衫,遮在她头上扶着她往外跑,陶语别他拖着走,不免皱起眉头:箱子!箱子!刚叫了两声,她就吸入一口浓烟,只好立刻闭上嘴。

岳临泽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冷着脸推着她往外走,快到门口时一截梁木掉了下来,他想也不想的伸手去挡,已经烧成空壳的梁木瞬间被他推了出去,陶语一惊,还没等她看清楚,就被一把推了出去。

陶语一头栽在外面的地上,等她看清楚时,岳临泽已经折了回去,她还想再进去,念念却跑过来抱住了她的腿,整个人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不等陶语摆脱她,岳临泽便从里头冲了出来,一到外头就跌在地上,怀里的箱子也摔出一米远,啪嗒一声木板散开来,里头滚出一个河灯,接着一堆宣纸散了出来,所有纸上全是一个人的画像。

岳临泽犹如被游街一般羞耻,脸上瞬间红了一片,挣扎着过去捡画像,还试图用身子将河灯挡住,片刻间身上便满是污浊,如乞丐一般将所有东西护在怀里,背对着陶语不敢看她,狼狈的模样哪里还像一城之主。

陶语怔愣的看着他,想到方才无意间看到的他黑黄又泛着血迹的手心,心口便是一颤,想起他方才挡梁木的事。

她下意识的往前动了动,还未开口说话,那边就传来书生大呼小叫的声音——大姐!大姐你没事吧!书生冲到陶语面前,看到她还好后瞬间松了口气,我刚刚听说着火了,就出来看看,没想到却听到你跑火里的事,你没事往火里跑什么啊,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做事这么傻……他巴拉巴拉在耳边说个不停,陶语听得烦躁,忍不住火道:能不能闭嘴!书生瞬间闭上嘴,接着又委屈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我就是关心你,你干嘛吼我?亏他还觉得通过刚才的事他们已经是朋友了,可如今看来,倒像是他自作多情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你回去吧。

陶语听他这是又要哭,忙好声劝道,等把书生劝好后,再去看方才岳临泽坐过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陶语安静许久,最终抱着念念哄了许久,把小孩哄睡后去寻岳临泽了。

书房虽然被烧个干净,寝房却是没有的,陶语看了眼完好无损的门庭,最后站在门前敲了敲,屋里没人应,她深吸一口气,干脆推门进去了。

岳临泽正抱着河灯坐在桌前发呆,桌上地上散落的全是陶语的画像,陶语一眼便看出其中一张,是她曾经穿喜服的模样。

……合着是自己误会人家了,他不仅对她的喜欢没有减少半分,还在经历这么多年后,成功的魔障起来。

陶语静静的看着他,许久之后轻笑一声。

岳临泽从一开始便知道是她,他本能的想将东西藏起来,但知道这么做只会显得惺惺作态,便没有敢动,在听到她的笑后瞬间僵硬了:什么事?……照顾小姐的活计,我或许是做不了了。

陶语抬起头,眼睛平静的和他对视,想从他双眼中找到些许漏洞。

而岳临泽也不负她望的慌乱一瞬,很快又恢复冷静:为什么?莫非是酬劳不够?陶语轻笑一声,眼底迸出冷淡的光:是酬劳还是别的原因,城主心里不明白吗?什么意思?岳临泽掐住自己的手心,竭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正常。

陶语鼻间发出一声轻哼,将脸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取了下来,声音也不再掩饰,揉了揉脖子不在意道:既然已经早就看出我是谁了,又何必一直装不认识?岳临泽看着她卸下脸上的东西,那张熟悉的脸重新出现在面前,他想伸手去碰,但看到她的眼神后瞬间浑身冰凉。

你回来了啊。

岳临泽竭力控制,可还是不经意间将自己的思念暴露出来。

陶语勾起唇角:是,我回来了,不过你放心,我这次没打算毁了你的无还城。

其实他先前的想法一点错都没有,解除戾气,就意味着这个世界消失,所以严格说起来,她起初是奔着毁了这里来的。

既然如此,就没什么好否认的了,再说否认他也不信啊。

岳临泽看了她许久,感觉到手心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才恍然回神:那你是来做什么的?来看看你呀,顺便再给自己找些乐子。

陶语浅笑。

岳临泽喉结动了动,再开口声音已经哑了:来看我做什么?我杀了你……你也是为了全城百姓,我理解你,不恨你,陶语斜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开始脱衣服。

岳临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她将外衫里的厚重装饰都卸下后,又变成了原先那个灵便的姑娘。

屋里烧着地龙有些热,陶语做完这一切便已经微微出汗,她坐到椅子上舒了口气,才缓缓道:不用太担心,我对你已经没兴趣了,对无还城更没兴趣。

岳临泽浑身一颤,她那句对你没兴趣仿佛一把尖刀,终于插在了他溃脓的伤口上。

陶语扫他一眼,沉默的去取了药膏和干净的布,对他道:把手伸过来。

岳临泽迟钝的看向她,许久之后才明白是什么意思,忙将手递给了她。

陶语看着上面的血泡和泛黑裂开的伤,抽了抽嘴角道:你可真够能忍的。

她说完顿了一下,小心的帮他擦拭伤口,头也不抬道:不过也是,如果不能忍,又怎么会一直到我拆穿你,才杀了我呢……岳临泽,你心可真是够狠啊,我好歹也跟你做了夫妻,说崩你就崩啊。

因为知道这里是精神世界,也知道这里的死亡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所以她才一直不觉得被杀了是件大事,但如果在现实世界发生这种事……如果是现实世界,她是不会和这狗男人恋爱的。

岳临泽静了许久,再开口声音有些哑,却是出离的冷静下来,你为什么……我是神仙,所以不老不死,哪怕你现在再给我一枪,我也会消失后再回来,所以你就别耗费时间了,除非我自己想走,你是没办法逼我离开的。

陶语头也不抬的胡咧咧,等将他的手掌清理干净后,便看到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岳临泽始终如雕塑一般僵着,唯有听到她不会离开这几个字后才有些许光彩。

陶语越想越气,忍不住嘲道:所以你就别多想了,我一开始来是为了看你,却不成想遇着了喜欢的人,如今的目的便不是为你了,说起来也是我目的不纯在先,咱们就扯平了,以后各过各的就行。

……你喜欢他?岳临泽目光微颤。

他问得没头没脑,陶语却是听懂了,斜了他一眼道:当然了,不然我为何要嫁。

岳临泽心口一疼,接着垂下眼眸,许久之后才干涩道:可是他家里不同意。

是啊,所以就要靠城主大人了,陶语勾起唇角,相信城主大人念在咱们夫妻一场,定然愿意为我和他做主的吧?岳临泽浑身都在发颤,在陶语以为他要晕厥时,他突然冷静下来:愿意。

那就多谢城主了,。

陶语轻笑一声,帮他将手包扎好,临出门前顿了一下,回头道,既然城主已经亲口说过不爱我,那这些引人误会的东西,还是不要再弄了,免得……免得我家那位不高兴。

她这才突然发现,自己连书生叫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岳临泽这会儿正恍惚,也没发现她的破绽,她呼了一口气赶紧离开了。

岳临泽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管家从城主府匆匆赶来,他都没有动过。

等他回过神时,管家已经担忧的叫了他几遍了。

管家……岳临泽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没有想象中平静。

管家忙应了一声,皱眉道:走水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是小姐他们放鞭炮,寺庙的损失会由城主府来赔,您这次能不能饶了……查查那个书生,能查的都查了,尽快。

岳临泽沉声道。

管家一愣,疑惑的问:您说的可是在寺里住的那个书生?那是我远房亲戚家孩子,查他做什么?岳临泽眉间一动,平静的看向管家。

管家顿了顿,恭敬道:他的事我知道的不少,您想知道什么,或许我能解答一二。

知道的都说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开始了,庆祝一下,随即发50个红包,感谢各位的陪伴~☆、城主有病16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念念醒来后便哭着要找爹爹, 最后还是重新装扮好出来的陶语将她抱进怀里哄, 才算是止住了哭声。

管家去找岳临泽的事陶语是知道的, 见他一直没有出来,猜测他们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商议, 便没有带念念过去打扰。

娘娘,爹爹生气了吗?念念眼里噙着泪, 显然是吓得不轻。

陶语安抚的揉揉她的脑袋,本想安慰她一下, 但想了想还是道:或许吧,今日你和那几个哥哥可是闯了大祸的,幸亏无人受伤, 否则你定是要挨揍的。

念念眼泪要落不落, 一张小脸也没了之前的活泼:念念错了, 对不起。

没事,知错就改还是个好孩子, 爹爹还是喜欢念念的。

陶语也不忍过多苛责, 便好言安慰道。

念念点了点头,又说了一次对不起,陶语失笑,忍不住在她胖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两个人坐在房门前说话,很快念念便被安抚下来。

正当二人拿着枯枝在雪上画画时,书生急匆匆跑了过来。

大、大姐, 你可得救我,我没想到原来城主府管家就是我出了三服的表爷爷,他肯定要将我在这里的事告诉我爹娘了。

书生火急火燎道。

陶语斜了他一眼:那这世界可真小,怕什么,有我在呢。

你在管什么用,我爹娘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不能被他们抓到,否则就完蛋了,大姐你有银子吗先借我点,等我避了风头就还你。

书生急着要逃。

陶语不悦的皱眉:都跟你说了,有我在,你放心吧,城主那里我已经说过了,他会帮我们的。

城主答应了?书生瞬间惊讶,他怎么说的?陶语咳了一声,扬着下巴道:就说替咱们做主,还能怎么说,你可别掉链子,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不掉不掉,只要大姐您能帮我,我肯定听您的。

书生立刻谄媚起来。

另一边寝房中,管家说得口干舌燥,见岳临泽递来一杯温茶便没有客气,道了声谢后便喝下了。

润完嗓子后,他表情舒展了些:那孩子是个心善的,对人也好,只是他的父母,实在是太浮躁了些,生生将一对有情人拆散,还逼他娶财主家女儿,他被逼无奈就跑了出来,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既然碰见了,那定然是要告诉他父母的。

他有心上人?岳临泽的眼神冷了一瞬。

管家点了点头:是啊,邻居家的小姑娘,我多年前见过一次,是个相貌清秀的,可惜家道中落,她和我这小孙子的婚事便没能成,一直拖到如今才算断了……他越说岳临泽的脸色越难看,管家一时间心里有些犯嘀咕,声音也忍不住小了许多。

屋里顿时沉默下来,许久之后管家才讪讪问道:城主大人,先前问您您还没告诉我,查他是要做什么呢?岳临泽眼神冰凉的看他一眼,随后垂眸看向地面:乳娘来告诉我,她和那书生一见钟情,要我替他们做主成婚,如果你所说为真,这书生如今是为一个女子逃出来的,如今又和乳娘纠缠,想来不是什么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管家听着岳临泽说话,第一次有种自己真的老了的感觉,否则怎么什么都听不懂?他见岳临泽眼底的愤怒几乎要隐藏不住,硬着头皮问,哪个乳娘?如今照顾小姐的那个?岳临泽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管家笑了起来:不可能的,我那小孙子为了邻居家女儿,已经和家中长辈斗了几年了,怎么会突然会喜欢上旁人,这定然是玩笑。

是乳娘亲口告诉我的。

岳临泽闻言微微蹙眉。

管家下意识的否认:兴许是乳娘说错了吧,他们之间差距甚大,怎么会在一起。

岳临泽脑中浮现出今日、那人和陶语在烧毁的书房前时的境况,虽然他没勇气回头看,但也知道陶语是喜欢他的,她声音中所透出的轻松,和那时同他在一起时一模一样。

管家看着他这幅模样,突然有些头大:这、这怎么可能呢?那乳娘先不说年纪能做我小孙子的娘了,就那长相身段……怎么?岳临泽不悦的看向他。

管家讪笑一声:没、没什么。

你觉得乳娘配不上那书生?岳临泽却看出了他的意思,管家无奈的耸耸肩,并没有否认这件事,毕竟在常人眼中,一个黑壮又成过婚孩子或许都科考了的女人,是怎么也配不上十七八的读书郎的。

岳临泽嗤了一声,眼底满是对书生的不屑:可在我眼里,是书生高攀了才对。

这世上所有人,包括他在内,哪怕对陶语动一点心思,都是高攀了。

管家愣了一下,在发现岳临泽是认真的后,当即无语了,无语的同时又开始为城主大人担心,生怕他是因为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难不成是刚刚的大火伤到脑子了?查清楚书生是怎么回事,我要看看,他是和家里那个彻底断干净了才和乳娘好上的,还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岳临泽冷淡道。

管家看了他一眼,没忍住开口道:您定然是误会了,乳娘和我小孙子怎么可能……即便可能,若是他想的是后者,那您打算做什么?杀。

书生会和陶语互许终身,无非两种可能,一种是他真的移情别恋,一种则是在欺骗陶语感情,若是前者,只能说他朝三暮四并非良配,可若是后者,他竟要叫那人知道求死不能的滋味。

岳临泽轻轻敲着桌面,眼底流出一道冷光,他以为那书生是个老实的,才应下陶语这事,但是现在,他需要好好想想了。

还在跟陶语絮叨着聊天的书生打了个喷嚏,引来了念念和陶语的嘲笑。

寝房中的氛围却没那么轻松。

岳临泽轻轻巧巧的一个字,让管家愣在原地许久,最终见他不似玩笑,张了张嘴后最终什么都没说,毕竟如今城主这幅模样,也不是他能劝的,只能想办法先去跟小孙子聊聊。

两个人各自沉默一会儿,岳临泽回过神,就看到管家正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了一下后别开目光,正要说话,便觉得喉咙里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咳嗽一声。

管家赶紧过去关门,回头便不再提什么书生乳娘的事了,而是担忧道:近日天凉,城主还是该多当心些,免得染了风寒,山上被子可还够用?若实在是苦寒,不如先回城主府如何,等来年暖和些……好。

岳临泽淡淡应道。

管家愣了一下,接着不可思议道:你说什么?这几日便收拾东西,回城主府。

岳临泽看向他。

管家的眼眶瞬间红了,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后,终于忍不住问:您、您是如何想通的?他本就是随口说说,可没想到城主竟然会答应下来,此刻一想觉得有些太突然了。

这先是因为一点荒唐事就喊打喊杀,又突然要回城主府去,城主的反常实在是太多,管家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

我接任城主一职时,多大岁数?岳临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突然改了话题。

管家愣了一下后,收敛心思认真回答:当时您不过十余岁。

那时正巧有外患,城内境况也一塌糊涂,若不是有您辅佐,我恐怕撑不到现在。

岳临泽平静道。

管家想起往事也是轻笑一声:都是城主大人聪慧,我活这么大岁数,如今的无还城才是我见过最好的无还城。

岳临泽勾起唇角,端起桌上热茶轻抿一口,缓缓道:若是今日的无还城,在您的辅佐下交给念念,她最快可几岁继承?管家先是不解的看向他,等明白他的意思后震惊的瞪大双眼:城主您是要……念念自幼便比寻常姑娘聪明,加上如今太平盛世,律法自成一体,又有您辅佐,相信即便此刻继位,也不会如我那时一般焦虑……岳临泽说完似乎想到了什么,眼中一点浅浅的笑意。

管家颤声打断:您这么早让小姐继位,是要做什么?岳临泽目光移向窗外,看着外面松枝琼绕,难得有一分释然: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我这辈子,从得了能穿越时空的本事起,就时刻活得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留神就连累无还城所有百姓,如今也该试着卸下这枷锁了。

管家失神的看着他,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许久没有从城主脸上看出过如此轻松的神色,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岳临泽余光注意到他的惊讶,轻笑一声低下头道:自然,近日是不会立刻卸下城主一位的,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这段时间我会为念念找好师父,定然会将她教成最好的城主。

……为何要请师父?您呢?管家哑声问。

岳临泽下意识的想要握拳,但手一动就感觉到一阵锥心的疼痛,他面上却是平静,半晌缓缓道:送她出嫁,然后……做一件很久之前我便想做的事情。

管家疑惑的看着他,岳临泽垂眸:她难得跟我要什么,既然她想,那我便要替她办得风风光光的。

他在说这句话时,眼神中难得带了些温柔,让管家瞬间想起夫人还在时,城主大人便经常这样看着她。

如今他眼底又有了这些温柔,再联系一下先前他们聊过的话题,管家的眼睛惊恐的睁大了。

怎么了?岳临泽察觉到他的震惊,抬头问道。

管家吭哧一声:没、没什么,或许是屋里待得久了,这会儿心口有些发闷。

出去透透气吧,我也去看看念念。

岳临泽起身道,说完便朝门外走去,管家忙给他拿了衣裳跟了过去。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经过一片狼藉的书房去了后院。

在走路的过程中,管家几次看向岳临泽,很想问问他和乳娘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想想这件事实在荒唐,就是问他也是问不出口的。

算了,或许城主方才只是随口一说,是他过分解读了吧,毕竟以乳娘的年纪姿色,是如何也不会被这些少年郎喜欢的。

管家这般想着,心里便微微放松下来,可惜还没等他完全放松,就听到院子里突然传出乳娘豪迈的笑声,他下意识的看向岳临泽。

只见岳临泽微微一怔,接着眼角便软和下来,管家暗道一声糟糕,还未说什么,又听到有男人的声音传来,岳临泽眼角的笑还未消失,便被一阵怔愣所替代。

……城主大人,咱们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管家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是这世上最了解岳临泽的,此刻如何看不出他是怎么回事,心里一沉后,第一时间想的便是弃车保帅,您先前跟我说乳娘和我这小孙子有感情,我还不信,如今一看,倒是真的了。

先别管别的,单就远房亲戚家的孩子跟自己养大的城主相比,他肯定是要护住城主的!管家说完话后,感觉到旁边人的气压更低了,但还是生生顶住了压力。

这个乳娘到底有什么魅力,怎么这两个好好的孩子都喜欢她?!在管家都要开始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时,岳临泽已经迈步进了院子。

书生正抢了念念的树枝逃跑,一下子撞进了某人怀里,不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就感觉到一阵比冬天还寒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打了个激灵,瞬间往后退了一步,又撞上了正追来的陶语,陶语被他踩了脚后,一拳捶在他背上,怒道:小书生你活得不耐烦了不是?!城、城主大人好。

书生却顾不上身后的陶语,看到岳临泽后讪讪的打招呼,心里嘀咕明明先前远远见着这位时,他还是挺善良的模样,怎么这会儿就像个杀神一般了?你在这里做什么?岳临泽漠然问。

虽然他愿意将陶语想要的都给她,但不代表自己能完全接受这个男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爹爹!后头正笑着的念念看到岳临泽后立刻冲了过来,小炮弹一样砸进岳临泽怀里,岳临泽立刻将她抱了起来。

陶语想到他手上的伤,眉头当即皱了起来,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书生犹豫的看向陶语,接着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一边将自己藏在陶语身后,一边小声道:今日着火,我来看看大姐。

他畏畏缩缩的模样,让岳临泽身上每个细胞都在叫嚣他不配,可岳临泽却还是平静的看向了陶语。

陶语对书生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很无奈,瞪了他一眼后护住他,微微福身道:城主大人,天寒地冻的,您又刚经历一场大难,怎么不在屋里歇着,要当心身子啊。

她字字句句都像在关心他,可岳临泽心里清楚,她说这些,不过是想替书生解围而已。

岳临泽怔愣的看着她,竭力控制眼角那一点湿意。

他是她回护的人,而自己却是她要警惕的对象,这一刻他们三个人站在这里,岳临泽才发现自己原来真的早就是她的陌路人了。

她今日和自己说的那些话,都是认真的,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想到这里,岳临泽莫名觉得想笑,自己当初毫不留情的要杀她,如今又什么资格去纠结喜不喜欢的事。

他才是那个最不配的人。

这么一想,岳临泽瞬间冷静下来,看着书生的眼神也没了敌意:乳娘今日找我,说你和她两情相悦,想请我为你们二人做主,她说得可是真的?书生愣了一下,第一时间去看陶语,看到她的眼神后才连连点头:是、是,我跟乳……大姐两情相悦,可是毕竟年纪悬殊,若是就这么回去,定然会被家中长辈责难,便想请城主大人为我们做主。

年纪哪里悬殊了?你这话的意思是嫌弃她?岳临泽看清他方才眼中的迟疑,整个人再次冰冻起来,浑身都散发着杀意。

这个蠢货得了便宜,竟然还敢嫌弃?我我我没有啊!书生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随口一说,我是不嫌弃的,可我父母有些顽固,我怕他们会责难大姐。

是啊,他不是那个意思,若他嫌弃的话,一开始便不会答应和我好了。

陶语笑意盈盈的替书生解释,假装顺手将念念抱了回来,看到他手上的纱布没有渗血后松了口气。

她护犊子的样子让岳临泽的心口不住的发疼,整个人都有些颤。

陶语的模样在岳临泽眼中,那是顶天的好看,可在管家看来,就有些辣眼睛了。

如果不是城主在这里,如果不是城主一副喜欢这又黑又胖还平平无奇的乳娘的样子,他肯定要一巴掌扇在小孙子脸上,问他是不是猪油蒙了心。

但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如果拆散了小孙子和乳娘,说不定城主会不死心,到时候如果真把人娶回城主府就糟了。

虽说他想让城主还俗,但以娶一个有过孩子又年纪大的丑女人为前提,他宁愿城主做一辈子的和尚,至少不用等四十岁的时候给夫人过六十大寿!这么想着,管家违背良心道:城主您看看,这两人感情多好,一看就是发自真心的,哪里有什么嫌弃的意思。

可不是吗?我怎么会嫌弃大姐。

书生讪讪道。

陶语忙附和着笑,趁管家和书生都没注意时瞪了岳临泽一眼。

岳临泽垂眸:哦。

陶语:……把小书生吓成这个狗样子,就一个哦字打发了?岳临泽看向她,假装没有看出她的恼火,抿了抿唇道:我今日要去城主府,你和念念一同回去,你们的事……回去再说。

是。

陶语当着外人不好跟他说什么,福了福身后便应道。

岳临泽深深看她一眼,看到念念在她怀里开始不老实后,便把孩子接过来转身离开了。

他一走,管家立刻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书生的脑门,咬牙切齿道:以后再找你算账!书生缩了一下,等他走了之后才慌张的看着陶语:怎么办怎么办,大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急什么,跟我回去,在城主府旁边找个客栈住下,到时候把你父母叫来,让他们看看我这样子,肯定嫌弃的要死,到时候你再表现出非我不娶的架势,咱们里应外合,叫他们彻底慌了,再找合适的时机叫他们做选择,让他们在我和你心上人之间选一个,脑子有问题才会选我。

陶语笃定道。

书生闻言犹豫的看她一眼,半晌吭哧道:您别这么说,您跟我刚认识就这么帮我,显然是个大好人,但凡是好人,那便是好看的。

……我是不是该跟你说句谢谢啊,陶语好笑道,我可不觉得我不好看,只是觉得你家就你一个孩子,若是城主说要你不准纳妾,而我又这把年纪了,他们定然会怕我不能给你家留下香火,到时候在他们眼里,跟我比起来,你那个心上人就显得好了。

书生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可是这样我总觉得你会被作践,因为我爹娘真的……放心,不会的,陶语对这点相当笃定,她背后可是城主大人,哪敢有人给她穿小鞋。

她想了一下继续叮嘱:你什么都不用管,摆出非要和我成亲的架势就可以了,等你父母急透了,便会打起你心上人的主意,到时候让你心上人端着点,让他们请上两次再来劝你,你到时候再表示回心转意即可,剩下的都交给我。

哦、哦,我都知道,她那里我也去了书信了,叫她到时候不要太着急,也不要露出马脚。

书生听得连连点头。

陶语扫他一眼:知道就好,那就别慌了,该干嘛干嘛去,我要跟岳临泽回去了,再见。

她说罢就转身回去收拾东西去了。

书生看着她笨重的背影一时间有些迷茫,半晌嘀咕一句:她怎么一副跟城主大人很熟的样子?陶语这里不止有她自己的东西,还有念念的,她回去后收拾了许久,等她背着包袱出门后,就看到马车已经等在那里了,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看到马车车辕上有焦黑的地方,她突然想起今日那场大火,又想到岳临泽拼死也要从书房救出来的那些东西。

她目光从眼前的马车上转移到后头,看着后面那辆上拴着的箱子,第一个念头便是,他又把那些东西都带上了?这个想法叫她情不自禁的勾起唇角,虽说她还有些别扭,可这种被他爱到痴狂的滋味还真不错。

并非她犯贱,连他对自己开枪的事都不介意,而是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在他的立场上,未必会比他仁慈,更何况她从一开始来到这里的目的便是不纯的,只是其他人格没有发现,而这个副人格发现了而已。

因为这里是精神世界,因为这里的一切最终都会消失,所以她哪怕对副人格有感情,也并没有真的深到哪里去,否则她完全可以违背医生准则,让副人格替代主人格去现实生活和她在一起。

正是因为她有些漫不经心,所以才在这个世界遭受彻底的滑铁卢,这是她的错,而非副人格的错。

更何况她心里清楚,哪怕当初开枪的人是副人格,他们两个人之间也是她一直处在上风。

更爱的那个人,往往会低到尘埃里。

最后之所以会闹成这样,并非副人格没把她放在高过自己的位置,而是因为副人格心里有大义在,他可以为了她死,但无还城不可以。

这么一个纯粹到极致的人,她为什么要去恨他?若真的用常人思维去想这些副人格做过的事,那她从一开始就会退出治疗,毕竟她先前便对自己强调过,精神世界也就罢了,如果是现实世界,那她肯定不会冒险和这样一个极端分子在一起。

所以啊,她看在这人还深爱自己的份上,这次只要欺负一下下就好,只欺负这一次,权当报了一枪之仇,然后便认真履行自己的义务,帮他解除戾气,让他不必再终日陷在痛苦之中。

这一次他的戾气源头,哪怕没有从他口中知道,她心里也是清楚的。

毕竟他那么喜欢她,却亲手杀了她。

陶语从站在外头发呆,岳临泽便是知道的,念念早已经睡了,此刻的车厢里没有第二个人盯着他,他可以将自己的紧张和不安稍微泄露出一点——她这是暴露身份后,连马车也不想和他同坐了吗?也是,上山之前她便是不想同坐的,若不是他去了外头,说不定她有多煎熬。

那他这次也去外面?一想到她如今连看见自己都觉得厌烦,岳临泽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

正当他忍不住去掀车帘时,车帘已经在外头被掀开,下一秒陶语便钻了进来,宽厚的身体立刻让车厢变得狭窄了。

我……我出去和车夫坐。

岳临泽垂眸道,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陶语斜了他一眼:坐着吧,现在是白天,你出去坐像什么样子。

岳临泽听出她话里的不情愿,苦笑一声道:抱歉。

陶语轻哼一声,把旁边念念的小被子盖得更严实点,接着看也不看岳临泽了。

岳临泽小心的看她一眼,见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奉送,心里也是愈发难受,可面上却只能维持冷静的表情,因为如今的他已经没有资格了。

且这资格是他当初亲手葬送的。

马车缓缓上路,到了山下后开始越跑越快。

陶语闭着眼睛休息了半天,都没听到对方的动静,忍不住将眼睛睁了一条缝,结果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泽坐得笔直,肩膀挺拔的绷着,一双眼睛泛着红,脸上却是没什么表情,仿佛一尊眼睛有毛病的雕塑。

……如果没有开枪那事,这货现在应该已经嚎啕大哭了吧。

陶语嘴角抽了抽,难得一点心疼都没有,而是觉得十分快意。

这个混蛋,就得好好感受一下后悔的情绪才行。

想到这里,陶语勉为其难的开口:怎么,后悔当初杀我了?岳临泽被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手指一颤,面上却还是‘淡定’如初,听懂陶语的问题后,他沉默许久问:假如我喜欢了你,是不是会导致无还城覆灭?当初你喜不喜欢我,难道自己心里还不清楚?陶语挑眉。

岳临泽瞬间沉默了,许久之后才哑声道: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可是我不敢承认……因为一旦承认了,便说明他当初下杀手根本没必要。

陶语嗤了一声,等着他下面的话。

果然,岳临泽问: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让所有世界覆灭的?我当初并未看到你杀他们。

能用什么办法,总不能说这里是精神世界,你们都是假的吧。

陶语咳了一声,胡诌道:你可知道‘我即世界’这四个字?岳临泽一愣,显然是不懂。

陶语来了灵感开始忽悠:你就不好奇,为什么每次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消失,他所在的世界便会消失?想过,可是没想通。

岳临泽坦诚道。

陶语嗤了一声,睁眼说瞎话:因为你们是同一个人不同时间的转世而已,你们虽然都觉得自己是独立的个体,可严格说来你们就是一个人,所看所听所喜欢都是一样的,每当一个人要死时,他眼中世界就会坍塌,而无意闯入其他时空的你,也会在那个人死前感受到这种万物溃散的感觉。

陶语见他听得入神,继续道:所以你以为和你长得一样的人一死,他的世界便覆灭了,那可不就是覆灭么,人都死了,哪还能看到什么东西。

……你为何不早说。

岳临泽哑声问道。

陶语斜了他一眼:我早说你信吗?非说是喜欢我就会毁灭世界,可你喜欢我这么多年,这世界有一点毁灭的意思吗?她说完心里一声叹息,这么好的理由当初自己为什么没有编出来呢?!岳临泽怔愣的看着她,眼眶逐渐红了起来:所以是我误会了是吗?从一开始,你便要的只是我的命,我却因此杀了你……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口就多出一分疼痛,说到最后的时候,整个人都开始颤抖,脸色也如纸一般苍白。

他痛苦放捂上眼睛,一点透明的液体落到掌心的纱布里,很快消失不见。

陶语看着他的模样也觉得可怜,咳了一声佯装不在意道:别太难受,我又不疼,再说这事已经过去了,紧抓着也没意思。

她说完瞄了岳临泽一眼,见他始终坐在那里不动,眼皮心虚的眨了眨,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玩过火了。

正要再说些什么时,马车车轮突然碾到一块石头,整个车厢跟着一颤,有即将倾倒的危险,她想也不想的冲去护住还在软榻上睡觉的念念。

谁知道岳临泽也和她做了同样的动作,只是后她一步,等她扑到软榻旁时,他才冲过去,恰巧撞在她的后背上,形成了一个回护的姿态。

马车摇晃一瞬后很快稳了下来,软榻上的小姑娘连动都没动一下,睡得十分安稳。

城主大人,您没事吧?车夫的声音透过帘子传进来。

陶语动了一下,背后的人却没有让开,依然将她拦在怀里,陶语眉头微皱。

外头车夫还在问,她只好先回答了:城主无事,继续走吧。

说完她顿了一下,冷声道:放开!话音刚落,脖颈处便传来一阵温热,她愣了一下,才察觉出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在等着盘城主,其实城主早就被盘了,只不过之前一直被自己盘,现在是被自己和小桃同时盘……但目前看来,最受伤的似乎是管家?管家:我就是死,也不会同意你和我小孙子的婚事!!(声嘶力竭)小桃:那我嫁给城主管家:现在想想其实我小孙子特别好,人年轻不说,还没有婚史没有孩子,跟你简直太般配了那个……你们有没有发现,我偷偷加更了?(勤快了就想给大家扭一个)☆、城主有病17车厢里顿时沉默下来, 陶语还半跪在软榻旁, 双手扶着软榻保持平衡,而她的身体两侧,岳临泽的手紧握成拳放在那里, 用身体和胳膊以及软榻, 为陶语做了一个天然牢房。

陶语垂眸蹲在那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脖颈处还不断有温热的液体往上落,一点一点的, 犹如打在她心口上一般。

他们就维持这样的姿势在奔驰的马车中, 如果不是身后的人逐渐发出小狗一般浅浅的呜咽声,陶语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都静止了。

……要不, 要不就算了吧, 他熬了这么多年,也是挺可怜的。

陶语心软了一瞬, 随后想到还在等自己帮忙的小书生, 又将这种想法压了下去。

如果她将实话告诉岳临泽, 那他定然不会同意她用这种方式帮书生,说不定还要强行替书生和他心上人做主。

这样固然简单,可势必会让书生父母更加厌恶媳妇, 在书生家中埋下家宅不宁的祸患,到时候书生夫妻未必能控制得住局面。

送佛送到西,她既然答应了要帮,那自然要帮得尽意, 哪怕他们不过是精神世界的一个NPC。

想到这里,陶语心里叹息一声,绷着脸道:放开。

岳临泽身子一僵,当她以为他又要玩那套囚禁游戏时,身后的人就已经离开了,陶语瞬间就后背一空。

她眼皮微动,半晌才坐了起来,再去看对面坐着的男人,除了眼角红些不敢看她,其他都仿佛什么没发生一般平静。

……我方才磕着手了,才会不舒服,你也别多想。

岳临泽知道自己失态,怕她会因此厌烦自己,便冷冰冰的解释。

……还真是个会装的。

陶语扫了他没有渗血的手心一眼,方才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心软彻底没了。

二人再无任何话可聊,马车一路沉默的回了城主府。

一下马车,陶语见岳临泽怀中的念念还未醒,便福了福身后要往下人房去。

岳临泽急忙叫住她:你要去哪?回城主大人的话,回房去。

陶语垂眸,方才她在马车时已经找了个理由,叫岳临泽不要泄露她的身份,免得书生那边知道,因此她自己也是要小心些,免得被其他人看出端倪。

岳临泽看了眼下人房的方向,沉默一瞬后道:你还是像之前一样,去念念房里住就好,我会吩咐其他人,不得出入小姐别院。

小姐这会儿已经休息了,不如我先回房间将东西放下,再去照顾她如何?这个时候嫌弃起下人房了,那把她原先的屋子给炸成池塘的时候怎么不说?陶语只要想起自己原先的房间如今被夷为平地不说,还在上头挖了个大坑,她便觉得气愤。

岳临泽闻言顿了顿,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终只是别开眼睛,连和她对视一眼都不敢。

陶语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了。

岳临泽抱着念念僵站在那里,许久之后才缓缓朝念念屋里去了。

等陶语收拾好行李往念念那去时,原先在屋子看孩子的岳临泽已经不见了,陶语看着床上熟睡的念念,打了个哈欠躺下了,抱着有奶香的小东西开始睡觉,直到天彻底黑下来才醒,而本该在身边的念念已经不见了。

城主府的守卫她还是知道的,怎么也不会让一个三岁小儿有危险,陶语见孩子没了也不是很着急,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后才缓缓起身,洗漱一番后才去找。

将院子都翻了一遍都没见到人,最后去了小池塘才算看到一个丫鬟正带着念念玩。

念念看到她后忙跑了过来,陶语笑问:你怎么在这里?爹爹不要我。

念念想起刚才的事很是气愤。

陶语挑眉:爹爹为什么不要你?念念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原因,最后还是丫鬟代为回答:城主大人这会儿正在待客厅见客,不便让小姐跟着,这才让我带着她出来玩的。

这个时间,城主大人见什么客呢?陶语疑惑的问丫鬟。

那个丫鬟摇摇头:我也不认识,只是觉得像个斯斯文文的白面书生。

陶语一怔,心道不好,忙跟丫鬟道谢后安抚了念念两句,接着匆匆去待客厅了。

她赶到时,带客厅内正诡异的沉默着,岳临泽面无表情的坐在主位上,犹如一个杀神一般,旁边的管家也是面色不善,如果不是顾及城主,他定然要狠狠替这孩子的父母揍他一顿。

坐在下首的书生紧张的端起杯子,又在岳临泽一个眼神扫过来后放下,明明天还很冷,他的额上却冒了些汗。

陶语一出现在门口,三个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看了过来,管家是愤怒中带着怀疑,书生是仿佛终于见着救命人一般,而岳临泽则是……紧张?他干什么坏事了?陶语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心里虽然嘀咕,但面上却依然大方的行礼:城主大人。

……你来了。

岳临泽眼睛不自然的看向地面。

陶语眼睛微眯,更是觉得这人做了什么事,她刚要说话,书生便局促的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讪讪道:多谢城主大人款待,我想请贵府乳娘出去一趟,不知可否?管家瞪他一眼,立刻看向岳临泽,心里既想让他答应又不想让他答应,总之是复杂得很。

岳临泽却没有去看他,因为全部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对面的女人身上。

看到她对自己明示暗示,皆是为了和眼前这个书生一同出去,他心里便极其不是滋味,硬是顶住了压力假装没看到:你要她跟你出去做什么?呃……书生想着成就成不成就不成,这怎么还问起原因来了?他硬着头皮想了半天,才打着磕道,我、我就是想请乳娘出去吃个饭。

连住宿的银子都是借的,哪来的钱请她吃饭,连个理由都想不好。

陶语嫌弃的看他一眼,却没有戳穿他,因为在她看来,不管借口多蹩脚,岳临泽都是不敢拦着他们的。

然而她这次想错了。

岳临泽闻言沉默许久,最后缓缓道:若是用膳,就不用麻烦了,留在府里吃便好,乳娘今日于危难之中救我,我也该设宴感谢了。

陶语无语的看着他,第一次觉得他脸皮也是够厚的,且不说他们之间的事,单就今日失火时,她可不记得自己有救了他,没连累他就够好的了。

书生也是无语,只是和陶语的无语不同的是,他如今对上岳临泽时,所有的情绪里都透着点害怕。

谁若是再跟他说无还城的城主是个人好心善的,他定要将这四个字塞回谁嘴里!这分明就是个阎王爷!书生内心情绪翻涌,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丝毫没想过,此刻和他一样忐忑的还有一个人。

岳临泽在说完这段话后不敢看陶语,半晌没听到有人应声,便将压力尽数倾泻在书生身上:你不愿意?书生忙摆手:不、不是不愿意,只是……不是就好,管家备宴。

岳临泽淡淡道。

管家忙应了一声出去了,走过书生身边时还踩了他的脚一下,要不是上头还有个脸色难看的,书生当场便要叫出来了。

陶语同情的看了书生一眼,也没有再跟岳临泽争辩,毕竟她给岳临泽的压力,都被那货鸡贼的还给了书生,这小书生可不怎么经吓。

本就到了晚膳时间,管家又看书生和陶语十分碍眼,便没有过多准备,直接将已经准备好的饭菜送上了桌,只是旁边给加了两副碗筷。

岳临泽在主位坐下后,便看到书生和陶语并排坐在了他对面,他的手指紧了紧,最后平静的看向管家:去将念念带过来。

是。

管家立刻去了,不出片刻便牵着一个小豆丁进来了。

念念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立刻朝着岳临泽走去,岳临泽却平静道:去找乳娘。

念念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想了半天后点了点头,最后吵着坐在了陶语和书生中间。

陶语扫了这人一眼,只觉得司马昭之心未免太明显了些。

简直让人更想欺负了。

岳临泽看着坐在书生和陶语之间的小东西,决定明日给她多买些小玩具。

书生不知道周围人的心里都在想什么,只是单纯觉得离陶语远点没有安全感,于是在念念坐好后毫不犹豫的绕到陶语另一边,贴着大姐厚重肥胖的身体坐下后,他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可惜他舒坦了,岳临泽的脸色却是黑了下来,还觉得这个蠢蛋是在跟他挑衅,忍不住想要给这人点教训,只是他内心的黑暗刚刚翻涌,就被陶语一个眼神给吓住了,顿时老实得像个鹌鹑一样。

管家看到书生的动作后也是气得不轻,只觉得这孩子疯了不成。

书生丝毫没有注意到,因为他一个小动作引来多少人生气。

几个人坐定,书生局促不安的看向旁边站着的管家,虽说他们不熟,可到底也是沾亲带故的,他一个小辈坐在这里用膳,让长辈伺候着,怎么看都说不过去。

管家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冷哼一声对岳临泽道:城主,我今日有些不舒服,可否先行告退?去吧。

岳临泽知道他也别扭,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管家立刻走了,一回房便抓紧时间给书生父母写信,叫人快马加鞭的给送去,想了一下又觉得不够,于是找来几个侍卫,让他们把他父母给接来。

城主这里他会拼了老命拦着,至于书生,那就交给他父母吧。

总之这两个孩子,谁都不能娶那个乳娘,如果一定要有人收了她……管家思忖,那就只能委屈他这小孙子了。

饭厅里的人不知道管家做了什么,都开始拿起筷子用膳,只是除了两个小姑娘,没有谁是真的胃口好的。

陶语给念念夹了块芋头后又给自己夹了块,一抬头就看到岳临泽正盯着书生看,注意到她的目光后他飞速低下了头。

陶语嘴角抽了抽,扭头一看吓了一跳: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没、没事,我今日穿得有些多,太热了。

书生随手用袖子擦了把汗,讪讪一笑道。

陶语无语的扫他一眼,随手将桌上放着的帕子递给他:用这个擦。

是得多紧张,才看不到旁边放置的专用手帕。

书生忙接过来,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陶语觉得他再这么紧张下去非露馅不可,便给他夹了一堆吃的命令道:专心吃饭。

书生看着自己碗中多出的一堆东西欲哭无泪,且不说他这会儿紧张的根本没胃口,就是这些东西也……怎么了?陶语见他迟迟不动,眼睛眯了起来。

书生偷偷瞄了岳临泽一眼,见他还是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干脆破罐子破摔了:我不喜欢吃肉。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挑食?陶语瞬间无话可说了,不过想想也是,谁能抵得住岳临泽的死亡视线,于是放下筷子,对他道,走吧,既然你在这里吃不下,那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吃。

书生忙看着岳临泽道: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城主府的饭菜很好吃……行了,走吧。

陶语一把把人给扯了起来,跟念念说了两句话后便要拖着他离开。

书生一边担心岳临泽发火,一边偷偷跟上陶语,想早点逃离城主府。

这里太可怕了,他以后再也不来了!两个人快迈过门槛的那一瞬,岳临泽突然开口:站住。

有事吗?陶语皱眉回头。

岳临泽和她对视半晌,才梗着脖子道:把我家里的手帕给留下。

陶语一愣,莫名的和书生对视一眼,书生也是不解,最后还是岳临泽指了指他的手,他才反应过来,忙将手帕叠好恭敬的放回桌子上。

这桌上的手帕用处,就和现实世界的餐巾纸差不多,这货竟然还让人把用过的还回去。

陶语狠狠瞪了岳临泽一眼,岳临泽身体忍不住一缩,但还是坚定的让书生把东西留下了。

等书生小跑回自己身边,陶语斜睨岳临泽:还有什么事吗城主大人?岳临泽还想用其他理由把人留下,但和陶语对视一瞬后立刻明白,如果自己敢再说些其他的,她定然是要发脾气的。

虽然心中万般不愿,岳临泽还是沉默的摇了摇头。

陶语轻哼一声,带着书生出去了。

饭厅里顿时安静下来,念念捧着一块糕点小松鼠一样啃着,很快一张嘴上就粘了许多。

她一边吃,一边疑惑的看着岳临泽,许久之后嘴巴才空出来:爹爹,你在哭吗?你看错了。

岳临泽冷静道。

念念眨了眨眼睛,偷偷将手伸向了盘子里另一块好看的糕点。

岳临泽无心管她,便坐在那里发呆,脑子里过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心上的伤口越来越疼,只觉得自己要无法呼吸。

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大度,哪怕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资格,可看到她对其他男人如此上心后,他还是会卑劣的、不堪的去嫉妒。

不该这样的,他不配,他不配的……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干涉陶语,正当他自己都要相信时,门外一个侍卫顶着风霜冲了进来,手上拿了封信跪下:城主大人。

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我让你们查的东西查到了吗?岳临泽瞬间披起铠甲,脸上一丝情绪都没泄出。

侍卫忙道:我们去调查时劫到这封信,看了内容后深觉重要,便派我先行回来给城主大人送信。

岳临泽眉头动了一下,将他手上的信接过来看,看清楚里面写的什么后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边书生和陶语沉默的往外走,一出城主府瞬间松懈下来,眼泪汪汪的看着陶语问:怎么城主这么抠,连个手帕都要留下,还有他不是出了名的好相处吗,为什么我却觉得他很恐怖?他是不是针对我啊?……他没事针对你干什么,你想多了。

陶语嘴角抽了抽,有种挺对不起他的感觉。

书生可怜的看向她:真的吗?真的。

这是他娶得如意妻之前的考验,所以陶语撒起谎来相当坦然,她见书生还要问什么,忙转移他的注意力,你刚刚都没吃什么吧,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书生想了一下,发现自己真的还饿了,忙对她点了点头。

路边的小摊子已经陆续回家了,两个人沿着路走了半天,才算找到一家碗面的还没来得及走,陶语忙带他坐下了。

书生看着简陋的摊子有些不满:大姐,您能带我吃些好的吗?就这种路边小贩卖的,他以往可是一眼都不会看的。

城主府的饭菜好,你要回去吃吗?陶语挑眉。

书生嘴角抽了抽:还、还是算了吧。

被陶语这么一说,书生彻底老实下来,乖乖坐在那里吃饭。

陶语看着他将碗面吃得极香,有些好笑道:味道还可以吧?好吃,城主府的饭菜再好吃,也不如这碗里的一根青菜。

书生含糊道。

陶语嗤了一声:怎么突然去城主府找我了?我这不是想着做戏要做得全些,便去城主府找你,好叫旁人觉得咱们是真的互相喜欢,到时候哪怕我爹娘来了,找人去城主府打听,也不会找到什么破绽。

书生将汤都喝个干净后,这才松了口气道。

陶语闻言盯着他观察半天,书生有些不自在的摸摸脸:你、你看什么?我闯祸了?没有,只是觉得,陶语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看着老实的家伙,其实都鸡贼得很,稍微不注意就着了你们的道。

书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不也是怕计划出纰漏么,您对我这么好,我哪能拖后腿。

行了,算你这次做对了事,你心上人那里,可是找人通知她了?陶语问。

书生点头:已经说了,您放心吧。

那就成,陶语起身,掏了几文钱放在桌上,居高临下道,既然万事俱备,那就只等管家将东风送来了,你好好休息,估计这两日你爹妈就杀到了,到时候我可不会来帮你应对他们。

我自己可以的。

书生颇为自信道。

陶语轻笑一声,转身就朝城主府的方向走,书生怔愣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出声道:您为什么这么愿意帮我?可能因为……陶语身体微顿,半晌道,我是雷锋吧。

她说完便轻巧的离开了,留书生一人还在摊子上坐着。

天色越来越黑,街边人家已经在门上挂了灯笼,好为夜归的人照亮前路。

陶语安静的走在街道上,看着周围充满人味的一切,再次体会到副人格想守护这里的心情。

她一直当这里是虚拟的,副人格之外的人也都是NPC,可遇到书生之后,她竟然也愿意帮他的忙了,和无关紧要的人牵扯,这是她在之前所有世界都没有做过的事。

或许她也逐渐受到副人格的影响,对这个世界的思考不再全用理性了。

陶语深吸一口气,走到灯笼下时呼了出来,看着白烟冒出后转瞬即逝,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便这样一路走一路玩,很快就靠近了城主府。

岳临泽便站在门口等着,整个人犹如泡在冰水里一般,冷得牙齿都要发颤。

真好,在他对她做过那样的事后,她还能如此快乐的笑出来,可惜那个让她笑的人,却再也不是他了。

陶语这么玩着,渐渐感觉到胃里都开始凉了,她深吸一口气,打算再呼最后一次就结束这次傻兮兮的游戏。

正当她把脸鼓得像个发胀的气球时,一抬头就看到门楼里身姿挺拔的岳临泽,他今日着了一件深紫色常服,在朱红的门框下却不显庸俗,反而透着一股出尘的神仙气息。

陶语看到他后僵了一下,等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蠢后忙把空气吐了出来,故作淡然的走到他面前:你在这里做什么?等你,我有话要和你说。

岳临泽缓缓道。

陶语挑眉:什么事?跟我来。

岳临泽说完便转身回去了,陶语在他背后翻了个白眼,急忙跟了过去。

二人一路到了书房,方才还浑身冰凉的陶语,一进到温暖的房间后顿时舒坦了,再去看岳临泽时也多了一分耐心:发生什么事?岳临泽嘴唇动了动,却不知从何说起,先前在腹中打了几遍的草稿,此刻一句也想不起来了。

城主大人?您要是不愿意说的话,那我可就先回去了啊。

陶语这会儿心情不错,见他慢吞吞的也不着急,只是小小的提醒一下。

岳临泽一听却当了真,忙过去将门给关上,有些着急的看着她道:你先别走,我是真的有事要和你说。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呢?陶语无奈。

岳临泽抿了抿唇,半晌艰难问道:你、你很喜欢那个书生?陶语无语的看着他,她以为是要跟她说什么大事,结果憋了半天就是聊这个?喜欢啊,自然是喜欢的,如果不喜欢,我又怎么会让你帮我们做主成婚?陶语好笑道,真的不行了,她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看到这货蠢蠢的模样竟然还觉得喜欢。

岳临泽被她脸上温柔的笑给刺痛,许久之后才艰难道:那,你能不能不喜欢他了?陶语沉思片刻,双手抱怀道:恐怕不能。

若他不如你想的那般好呢?岳临泽急切的靠近一步,看到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后又有些怕,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陶语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半天,觉得不像是已经知道他们计划的模样,便试探道:人无完人,他没我想的那般好多正常,我还没他想的那般好呢,以后过日子,总要互相磨合的。

岳临泽听到她已经开始提以后的事了,心里愈发难受,一时间有些不敢看她。

陶语这会儿被地龙一烤,已经有些犯困了,见岳临泽还在犹犹豫豫的,有些头疼道:想说什么就赶紧说,我要回去休息了。

岳临泽身子动了一下,半天才开口:可如果他喜欢的不是你呢?如果他娶你,只是欺骗你呢?你还愿意嫁给他吗?你从哪听说的这些?!所以他们到底是露馅了、所以岳临泽才一直这么说的?!陶语震惊的看着岳临泽。

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我且问你,如果他不爱你,你还愿意嫁给他吗?陶语本还震惊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会儿却已经看出了不对,于是又一次试探道:管他是不是骗我呢,若他愿意娶我,总不会是讨厌我的,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啊,咱们当初不也是先成亲后恋爱么。

……听到她将自己放得如此之低,岳临泽的喉结动了动,愈发绝望的看着她,你便如此喜欢他?你这话已经问几遍了,还要我重复吗?陶语失笑,心里嘀咕他到底是怎么回事,看着不像是发现了她和书生的计划,可无缘无故的问这些做什么?岳临泽看了她许久,眼底的哀伤几乎要隐藏不住。

陶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可是他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喜欢了?……没有,我只是随便问问。

岳临泽垂眸。

陶语松了口气,斜了他一眼:打听那么多做什么,还问这种让人误会的问题,如果我是个小心眼的,定然要猜疑他了。

抱歉,别猜疑了,他是个好人。

岳临泽勉强笑道。

陶语轻哼一声:行了,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以后少管我的事,只需要帮我应付他父母就是了,其他的事别瞎操心……还有,我真实相貌年纪什么的,最好也给瞒着,既然我家那位对脸没什么要求,我暂时不想暴露身份。

她说着话,岳临泽点着头,将她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陶语觉得嘱咐的差不多了,就转身走了,她一走一个侍卫就出现在书房里。

城主大人。

那人低着头,正是今日送信的人。

岳临泽沉默许久,缓缓道:模拟那封信上的字迹,重新写一封寄过去,就说已经订婚,叫那女人死心便好。

是!侍卫应道。

岳临泽想了一下,又道:查一下那女人的身家背景,如若可以,将他们一家都支得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那书生身边。

是!侍卫答完,见他没有别的吩咐了,便行了一礼去办事了。

岳临泽独自一人站在书房里,眼神阴鸷的盯着桌上蜡烛。

就在不久之前,他在这里看了那个书生写的信,才知道原来那人为了迎娶自己心上人,便做了一场移情别恋的戏。

如果不是这封信被拦截到他手里,恐怕他和陶语到现在还被瞒在鼓里。

如果不是陶语喜欢这蠢货,他定要将这人碎尸万段,好叫他知道欺骗陶语感情的代价。

不过如今即便行事有顾虑,岳临泽也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既然陶语喜欢,不管那人是个什么样的垃圾,他都会给她弄来,迎娶心上人?也得他有那个本事才行。

如今设计将那女人送走,如果书生再不老实,他便要好好教教他了。

岳临泽的眼睛被烛火刺得微微发痛,这才移开目光。

他那么喜欢演戏,那就在自己的监视下,好好演一场戏吧,最好是一辈子都不会露出破绽的那种。

他平静的走到门口,正要把门关上时,看着雪地里小小的脚印,难得露出一点微笑。

一夜风平浪静。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陶语和念念一直赖床到晌午,饿得不行了才起来。

陶语一出门就感觉到一阵暖意,再去看屋檐上的冰雪,此刻都有即将消融的意思。

难不成春天要来了吗?一想到这种可能,陶语的嘴角就扬了起来,可惜还没扬太久,一个小丫鬟就跑了过来,看到她后道:城主大人叫你醒了之后去待客厅一趟。

叫我去那里做什么?陶语疑惑。

丫鬟回道:城主大人也没说,不过我刚刚听旁人说,是什么书生带着他父母来了,此刻城主大人正和他们说话,至于别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书生爹妈这么快就来了?陶语一听就往待客厅跑,跑了两步又折回来问:他们来多久了?少说也有一两个时辰了,大清早的就来,刚刚那书生的娘还哭了几次,简直烦死人了。

丫鬟嫌弃道。

陶语一听来这么久了,就觉得事情不太对,急忙往那里去。

在书生的描述中,他爹娘可不是什么太忠厚老实的人,万一就地撒泼闹了起来,恐怕岳临泽会应付不来。

她心里已经做好了对着撒泼的准备,在快到待客厅时深吸一口气,抬脚便冲了进去。

结果一推开门,里面五个人十只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除了管家是站着的,其他既然皆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说不出的矜持合礼,完全没有出现陶语想象中的画面。

她冲进来的急,一时间没有站稳,往前跑了两步后才算停下来,扫了一圈略微掌握情况后,淡定的朝岳临泽行了一礼:城主大人,您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叫你来见过未来公婆,还不快给二位敬茶。

岳临泽淡淡道。

他话音一落,陶语就清楚的看到书生的娘眼圈红了起来,一副随时要哭要昏厥的模样,也不知道她真的奉茶了,这位会出现什么应激反应。

可岳临泽话已经说出来了,她不敬似乎也不好。

陶语下意识的看向书生,想从他那里得到一点讯息,结果就看到书生自信的点了点头。

她松了口气,端起茶杯奉向座上妇人。

岳临泽将她和书生二人默契的样子看在眼里,指尖猛地掐住自己的手心。

陶语的杯子奉上,妇人颤巍巍的接过去,近距离看到陶语又黑又胖又老的脸后,终于没忍住悲愤的看向书生:儿子!你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为何会喜欢上这样的女人啊!岳临泽眼神猛地一冷:这样的女人怎么了?你敢轻视她?妇人吓得一哆嗦,却还是哭着抓住书生的手:孩子,你只要不娶她,我日后定然不会再管你的婚事,你愿意娶谁都行……你之前不是喜欢隔壁那丫头么,你娶她娘也不会反对了。

书生可耻的心动了,但余光扫到陶语的表情,知道还不到时候,于是认真的拒绝了:不,我的眼里只有大姐。

大姐大姐!你知道她叫什么家在哪可曾有过婚配吗?!你就这般胡闹!妇人很是崩溃。

她这话一说出口,陶语暗道一声糟糕,这才想起自己和书生认识那么长时间,两个人竟然都没有互通过姓名!正当她以为这事要露馅时,书生义正辞严道:我不需要知道太多,我只要知道,她的名字叫雷锋,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便可以了!陶语:……?……!!岳临泽:……作者有话要说:  小桃:让我死了吧!!!☆、城主有病18陶语瞬间看向岳临泽, 在他眼中看到意味深长的意思后,嘴角无力的抽了抽。

她就知道, 这货先前把其他世界窜了个遍,怎么会不知道雷锋的意思。

岳临泽果然如她所料, 勾起唇角道:我家乳娘的名字倒是有趣。

没想到她这么久都没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书生,是不是代表着, 书生在她心里还没重要到那种地步?陶语咳了一声, 别过脸不去看他。

书生的母亲还在持续崩溃,流着眼泪抓住书生的胳膊:你这样怎么行啊!你这样怎么能行!她看着比我岁数还大, 你如何能娶这样的女人啊!你还想不想要孩子了?如何不能了?我先前的婚约,你们嫌弃人家姑娘家里无权无势,如今我娶了城主府的乳娘,她背后依仗的是无还城的城主大人,你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书生提起这事也是恼怒, 如果他今日没能得大姐相帮,恐怕这会儿早就和心上人共赴黄泉了。

书生的母亲哭得直抽抽:就当娘和爹都错了行不行?就当我们错了行不行?!你快去和城主大人说, 说你反悔了, 快去啊!书生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显然是不想答应,妇人心一狠:你这是要逼死我是吧?一定要我死了才行是吧?!她威胁的话一说出口, 书生怯了一瞬,下意识的看向旁边的陶语,陶语眨了眨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破这个局。

妇人看出他们的犹豫, 立刻威胁书生: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磕死在这里?你可以试试,等你死了,三日之内,我会让你所有娘家人都为你陪葬。

身居上位的岳临泽缓缓道。

书生的母亲一愣,顿时不敢说话了,绝望的看向书生父亲,而那男人却久久没有开口说话,半天才叹了声气,认命一般捂住了眼睛。

妇人见状哭得更加厉害,却不敢再说什么了。

书生见状松了口气,眼含笑意的看向陶语,等陶语看过来后朝她挑了挑眉,陶语白了他一眼,正要示意他出去,面前就挡了块高大的‘门板’,她愣了一下后才发现是岳临泽的背影。

书生也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和岳临泽拉开距离:城、城主大人,有什么事吗?岳临泽冷淡的盯着他,眼底是一片携裹着冰霜的寒意,看得书生忍不住发抖。

在书生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才缓缓道:不管你之前存过什么不好的心思,等迎了她过门,就给我好好待她,如果被我发现一点不对,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书生怔愣的看着他,不懂他眼中的恨意从何而来。

听到没有?岳临泽不悦的蹙眉。

书生下意识的点头,反应过来后突然发觉,城主未免对一个乳娘太上心了些,好像两个人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一般。

脑子里思路瞬间清明,他懊恼自己的愚蠢,到现在才发现不对。

书生忍不住又看了陶语一眼,心想难怪城主会讨厌他,如果大姐跟城主有什么亲戚关系,那他极可能平白长了城主一辈。

想什么呢?岳临泽已经从他们之间离开,陶语看到书生呆滞的表情后挑眉问。

书生抖了一下,讪笑道:没什么……我爹娘呢?走了,刚走,陶语指了指门外,你过去看看吧,别把二老气出个好歹来。

书生应了一声,匆忙追出去了。

待客厅里只剩下陶语和岳临泽两个人,陶语自在的伸了个懒腰,看着岳临泽不高兴的脸忍不住笑了出来:今日多谢了,有你作保,我这婚事也算是稳了。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低下头,陶语见他不跟自己说话,便朝着门口走去,刚一只脚迈出门槛,就听到身后人郁闷道:他们家并非良配。

哦?陶语侧目。

岳临泽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走到她面前,凝眉道:我已经派人查过了,这书生的爹娘都是势利小人,一朝得势便会将以往亲朋好友弃之不顾那种,这样的人家,你怎么能嫁?他句里行间皆是对她的关心,倒是没有了对书生的嫉妒,仿佛已经摒除自己全心全意为她考虑了一般。

陶语轻笑一声,玩味的看着他。

岳临泽见她不当回事,心里更加着急:你想过没有,如今他们对你不满意,即便你有我护着嫁过去了,可我不能时时看顾你,如果他们趁我看不到的时候欺负你怎么办?难不成好好一个人真要去他们家里受磋磨?虽然在他眼中,陶语是一等一的好,世上所有女人都比不上她,一点缺点都没有。

可是他也并非不懂人情世故,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样的姑娘,可以将她如珠似宝的供着,所以他一直都在不安,直到今日见了书生父母,他这种不安感便达到了最高峰。

陶语安静的听他说完,故作无奈的叹了声气:可是,我就想嫁给他怎么办?岳临泽一愣,腹中的千言万语再说不出一句。

陶语平静的看着他,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许久之后,岳临泽的眼神暗了暗:如果你一定要嫁,那我便为你扫平前路,彻底将可能发生的祸患斩草除根。

陶语一愣,半晌斜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对他父母动手,休怪我不客气。

……岳临泽嘴唇动了动,最终低下了头,随后感觉下巴被一根纤细的手指挑了起来,他怔愣的看着陶语,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陶语眯起眼睛:答应我,顺其自然就好,我会搞定他们的,你不准插手了。

……我做不到。

岳临泽想了半天,最后还是诚实的说出这四个字。

陶语嗤了一声:做不到也要做,如果让我发现你敢插手,那你就给我等着!威胁完,她转身就离开了。

岳临泽闷闷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无奈道:已经做了。

一日无事,两日无事。

三日之后,书生总算再次出现在城主府里,乐颠颠的来给陶语报好消息:我爹娘已经回去了。

回去干啥,死心了,打算让你娶我了?陶语好笑的问。

书生瞪她一眼:怎么可能,他们是回去请音儿,想叫她来劝我回心转意,我趴门缝里听见的,大姐你真是神了,是怎么算出他们会一步一步按你的计划来的?没办法,都是太聪明的原因。

陶语朝他挑挑眉,便继续研究沙包的缝法,这两日念念也不是从哪看到人家有沙包的,非缠着她做一个出来。

书生见她专心摆弄手里那块布,便安静的在旁边等着。

陶语弄了两下把布片都缝在一起后,烦躁的扔到桌子上:算了,等下出去买一个吧。

你做什么呢?书生好奇的看着皱成一团的布片。

陶语皱眉:念念想要个沙包,让我给做呢,我不会。

这事简单啊,我来。

书生说完就撸起袖子,颇为自信的拿起针。

陶语见他还挺有那个样子,便期待的帮他打起下手来,他要顶针就给递顶针,要丝线就给递丝线,听话得不得了。

一刻钟后,两个人看着书生手上一坨疙瘩沉默了。

半晌,陶语缓缓道:我现在就想找一根比较长的针,可以从你这边的太阳穴穿到那边太阳穴。

书生本能的感觉到一阵危险,抬眼看到岳临泽来了,他没看清楚对方是谁就往岳临泽身后跑,刚躲过去一个筐子就砸了过来,被岳临泽一把抓在了手里。

怎么了?岳临泽沉声问。

书生听出岳临泽的声音,愣了一下后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这才缓缓朝陶语身边挪去。

虽然这会儿的大姐看起来像头熊瞎子一样可怕,但跟城主大人比起来,这点可怕就不算什么了。

书生见陶语没有回答,便讪笑道:是我惹大姐生气了,本来答应帮她缝沙包的,结果给搞砸了……那个,我还有事,城主大人、大姐,我就先走了啊,改日再来拜访!他说完就如一阵风一般跑了,很快连背影都彻底消失了。

陶语瞪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愤愤去将岳临泽手里的筐子拿回来,又将被铰得乱七八糟的布料塞进去,收拾干净后郁闷的坐下了。

不过是一个沙包而已,这么值得烦心?岳临泽不解的坐到她对面问。

陶语想也不想道:当然!她竟然相信一个十四肢不勤的蠢货,关键还为他浪费那么多时间,可不就是要将人气死了么。

岳临泽若有所思的看着筐子里的碎步,半晌没有接她的话。

陶语平复好心情,挑眉看向他:你这整日里忙得不见人影,怎么他一来没多久你就来了。

……我叫人盯着他了,若是他来了,便不管我在干什么都要通知我。

岳临泽看着她的眼睛坦然道。

陶语嘁了一声:不是跟你说了,不要管太宽吗?我这不是管你,只是为你着想,岳临泽认真的解释,只要你喜欢的事,我是不会阻挠你的,更不会拖你的后腿。

陶语眨了眨眼睛,心窝里一阵一阵的泛酸,恨不得现在就将误会解释清楚,但看到他的眼睛后还是冷静了些。

反正也等不了两天了,她到时候再告诉他也不迟。

岳临泽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相信自己,抿了抿唇后低声道:我只是觉得,你既然不肯要我替你扫平障碍,那他父母那关你还是要自己去过的,若是他太常来找你,定然会让他父母更加不满,到时候只会加大难度。

……这么说来,你还真是为我着想了?陶语好笑的看着他。

岳临泽不敢和她对视,生怕泄露自己那点小心思。

替她着想是真的,可心生嫉妒也是真的,只是前者可以告诉她,后者只能藏在心里某个角落,任其阴暗生长罢了。

反正,岳临泽打了个吭,硬着头皮道,反正,你自己掂量着点,你们日后相处的机会多了去了,没必要非要在这个时候惹他爹娘不高兴。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站不住脚,眼皮动了几下后终于站了起来,匆匆道别后便离开了。

陶语笑眯眯的看着他走远,这才对着一筐子碎布开始思考。

岳临泽走出陶语的视线后便开始懊恼,等陶语一嫁给那人,定然是要跟着他回家乡住的,他日后再想见她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可就是这么见一次少一次的机会,他还没能好好把握,每次都说些不着调的话,叫人听了摸不着头脑。

他走出别院很远,总算是放慢了脚步,看着四周变了样的景致,心口隐隐的抽疼。

三年多前陶语消失后,他便将整个城主府都封存成她离开时的模样,寝房的一切更是维持不变,一直到半年后,床上陶语躺过的痕迹也还存在。

那时候他疯魔了一般,仿佛一切不变就能改变他杀了陶语的事实。

后来他终于崩溃,在那个雪夜走进了山门,等他偶尔再回来时,管家已经自作主张将整个城主府都翻新了,尤其是他住过的地方,更是全部改建,连一间屋子都没有留下。

他当时是想发火的,可是看到管家两鬓的白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岳临泽叹了声气,失意的坐到小路边的石头上,盯着旁边地上的野草发呆。

他从很久之前就已经没有了站在陶语身边的资格,哪怕偷偷的喜欢,都让他置身在烈火热油般的煎熬之中,他想求一个解脱却一直求不到。

如今陶语有了其他喜欢的人,也要去迎接新的人生,虽然他一直说担心,可他心里也是明白的,以陶语的本事,怎么可能会连两个普通百姓都搞不定,所以如今他真的是没有牵挂了。

想起陶语那日对这个世界的解释,岳临泽嘴角勾起一个弧度,眼底难得有轻松的笑意。

这一次如果能解脱,也算是我佛慈悲了。

岳临泽眼底流露出一丝超脱的意思,可这种情绪没有维持太久,一个侍卫便匆匆赶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他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爹娘去请人的事,他知道吗?这个卑职不清楚,但是他今日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所以卑职猜测应该是知道的。

侍卫抱拳道。

岳临泽脸色阴沉,半晌才开口道:行了,你下去吧。

是!侍卫离开许久,他的表情才渐渐好一些,盘算着是时候找那人聊聊了。

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的书生,整日里还傻乐的等着父母和心上人来无还城,可是等了两日都没等到人,心里渐渐开始着急起来,着急几天看到父母独自来了,更是惊讶。

可是他又不敢去问,生怕先前的努力在这一刻白费,只好生生忍下,将爹娘都接进了客栈。

当日晚上,一家三口在客栈大厅用膳时,书生终于忍不住了:爹,娘,你们这几日回家去做什么了?他一开这个话头,妇人登时眼眶就红了,捶着心口哀叹:都是我作孽啊!……什么意思?书生的表情立刻紧张起来。

妇人颤着手抓住他,痛苦道:孩子,你一定要娶那个老女人吗孩子?你就不怕咱们家无后吗?如果你愿意,我找几个媒婆给你相些好人家的姑娘如何?你先别说这个,我就问你这次回去做什么去了?书生有些紧张,按理说他先前的信已经送到,音儿也该知道了计划,这次该半推半就跟着来无还城才是,为什么就这老两口回来了?妇人哭得伤心,抓住他的手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嘴里一直念叨自己不该凡事做得太绝,导致如今所有退路都被堵死。

书生越听越心急,可又不敢问为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安慰,到最后自己都快崩溃了。

就在他要拍桌问重点时,身后传来一个淡漠清越的声音——他们回去请你前未婚妻了,可惜她已经随家里去了别处,你这二老扑了个空,没能见到她。

岳临泽缓缓道。

书生呆呆的回头,半晌问:这是什么意思?岳临泽扫了他身后哭天喊地的妇人一眼,蹙眉道:我们出去聊。

前几日天有些放晴,看起来春天像是要来了,今日又开始冷了起来,虽然没风,可空气又干又冷,书生穿得不多,很快就冻得浑身冰凉。

比他身子太凉的是他的心,他怔怔的听着岳临泽说话,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岳临泽见他已经傻眼,心中更是不屑,但还是继续道:是你招惹她在先,惹得她动了心,便要负责到底,不管你先前是如何计划的,如今哪怕是演,也要给我演一辈子,若是她伤了心,我便拿你一家抵命。

……书生还沉浸在心上人因误会远走高飞的悲伤里,听到他的威胁也没什么反应。

岳临泽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扫了他一眼后便转身离开了,刚走了两步身后突然传出一声痛苦的哀嚎,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委屈:可是大姐不是这样跟我说的!她说是为了帮我和音儿修成正果,才想出这样一个办法帮我们的!这个计划从头到尾都是大姐教我的!岳临泽的身体一僵,猛地回头阴鸷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大姐骗了我?她想骗婚?书生此刻有种鸡飞蛋打还被算计的痛苦感,看着岳临泽也没了以往的惧意,这些都是大姐教我的,所有事情我们都是经过商议才说出来的……他一五一十的将这件事都说出来,岳临泽脸上难得出现一片空白,他想起陶语先前再三叮嘱他不要多管闲事,这一刻终于明白是因为什么了。

即便她说实话,他也会帮她的,可她偏偏选择这种会叫他痛苦的方式……岳临泽想到了什么,忍不住轻笑一声,这声笑在这个寒冷的夜里显得特别突兀,书生也被他吓住了。

……既然是我误会了,那剩下的事交给我,我会把你心上人接过来,让一切回到正轨。

岳临泽挂着笑温和道。

书生怔愣的看着他,半晌迟疑道:城主大人……怎么?岳临泽问。

书生抿了抿唇,低头道:您别笑了。

看着好像哭一样。

岳临泽脸上的笑僵了一下,转身朝黑暗走去。

这一夜他没有睡,坐在桌前发了一夜的呆,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寝房后,他眼底一片清明。

这样也好。

坐了一夜,他的腿脚有些麻,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动,出去后叫来侍卫吩咐了些事,接着叫人备了马车,朝着府衙去了。

在府衙一直待到天色渐晚才出来,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路上,走了不多久眼前便出现一间布铺城里最好的布铺去了。

念念这段时间开始读书了,整日一大早便出去了,直到晚上才回来,一个不到四岁的娃娃每次回来都是倒头就睡,看起来很是可怜不说,也没有再缠着陶语要这要那的,叫她一下子清闲不少。

这也就算了,书生也一连几日都没有来了,她也不知道那件事进行得如何了。

陶语又等了一天,终于忍不住出门去找书生了。

等她到客栈时,书生刚好和一个姑娘从里头出来,看到她后愣了一下,忙带着姑娘过来同她说话:音儿,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位大姐,若不是她帮忙,我们也不会有今日。

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听到书生的话后乖巧的跟陶语道谢,陶语笑笑扶了她一把,接着对书生道:这两日也不见你去找我,我还以为事情出了什么问题,没事就好,现下都顺利解决了吗?解决了解决了,我爹娘现在别提对音儿有多好了,就怕她会不要我。

书生傻笑道。

陶语点了点头:那就好,你们什么时候离开啊?也就这两日了吧,我本来打算专程去城主府道谢的……书生想到什么表情一顿,小心的看了陶语一眼,现在恐怕去不了了,你不会生我气吧?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又不在意那些虚礼,陶语朝他摆摆手,看到书生母亲匆匆过来了,眼底满是对她的敌意,陶语有些好笑,对书生道,解决了就好,你们回去好好过日子,我去别处溜达溜达。

她说完就转身走了,书生犹豫一下,最终还是喊住了她:大姐!我有话要跟你说!什么?陶语脚步刚微微放慢,书生便冲了过来,拦在她面前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他吭哧半天,才艰难道:本来城主大人不让我说的,可我觉得若是不说,万一你哪日因为这件事吃亏了怎么办。

哦?陶语挑眉。

书生心一横,便将岳临泽已经知道他们计划的事说了出来,陶语惊讶的看着他。

这段时间虽然岳临泽早出晚归,可也是常和她见面的,他竟然一直没来问她?陶语这下什么都逛不进去了,若有所思的回到城主府,凝眉思考他假装不知道的原因。

等着取笑她这点肯定是要排除了,那货什么时候都不会这么欺负她的,可除去这一点,还有什么让他愿意瞒着?陶语想了半天都没想到原因,干脆等岳临泽回来去问他了。

岳临泽知道她今日见了书生,也知道这件事书生极有可能已经告诉她了,因此在她来问时,他没有太过惊慌。

说话啊,还给我将计就计了是吧,长本事了啊。

陶语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岳临泽嘴唇动了动,不敢和她对视。

没有太过惊慌,不代表就一点都不惊慌了,他看到陶语来势汹汹的样子,心里还是很怕的。

陶语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外强中干,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

如果没有这该死的共通感,让他突然有了穿梭其他世界的本事,此刻的他或许还是副人格中最胆小天真的孩子,唯一的烦恼就是在城主跟和尚两个职业之间的抉择。

但即便如今的他因为意外获得的能力变得强大阴沉,可本质上还是怂怂的哭包,平日伪装自己时也就算了,像这种被陶语盯着质问的时候,怂包的本能还是在不断叫嚣。

说不说话?陶语掐住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岳临泽一张俊朗的脸被她捏得有些变形,整个人也显得可怜了些,他犹豫一下,低声道:我只是想着,你之所以会瞒着我,不过是想叫我心里难受,如果我知道了真相,那你会不会不高兴?我不想让你不高兴。

所以你就这么瞒着我?陶语斜他一眼,你觉得这样被我发现了,我就不会不高兴了?岳临泽抿了抿唇,也是有些不悦:那书生实在是太狼心狗肺了,我都已经告诉他不要说了,他却还是说了出来,看来我就不该把那个女人给他送回来。

……怎么还有女人的事?陶语皱眉。

岳临泽自觉说漏了嘴,立刻心虚的不说话了,但看到陶语眼中的威胁,他还是迟钝的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陶语轻笑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经历这么多世界,每个世界的副人格占有欲有多强她是知道的,这货竟然为了她愿意忍下自己的天性,亲手将她送去别人怀里。

……她该说他很伟大吗?陶语咳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看着他。

就像之前说的,她只打算欺负他这么一下,欺负过了,他们就该和好了。

只是现在她才突然发现,台阶不好给啊。

陶语想了半天,都没能想出一个突然和好又不显突兀的理由。

正当她纠结时,岳临泽突然抓住了她的手,眼神热切的看着她:你还喜欢我吗?……你干什么?陶语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岳临泽带着一丝谨慎看着她,再开口就少了一半的勇气:你、你还喜欢我吗?陶语眨了眨眼睛,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难不成他又多了一门读心术的本事?否则怎么会在她刚要和好时给递了个台阶?岳临泽见她不说话,心里有些慌了:我、我知道这么说有些不知廉耻,可我就想知道,你还喜欢我吗?你肯想办法气我,是不是代表我在你心里还有一点位置……愿意气你便是因为还喜欢你?虽然他猜的大体不错,可陶语还是因为他的脑回路笑了。

岳临泽眼底的小火焰灭了,但还是逞强将自己的话说完:不是都说因爱生恨么……他先前想着,若她还肯恨他,多少也会留一点感情吧。

可惜他却漏算了一点,即是她恨他,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当初那一枪,无关情爱。

我真的……岳临泽说着话哽咽了,再也发不出声音。

陶语眼底多了一分温柔,伸出手搭在他的手背上,可惜岳临泽这会儿处在绝望中,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然后在她没说话之前就把她推出门外,啪的一下将门给关上了:对不起,让我冷静一下。

陶语懵着脸站在外面半天,才明白自己被推了出来,当即好气又好笑的转身敲门:岳临泽你给我开门!我不!如果你想要我偿命,我给你就是了,何苦再这么折磨我!岳临泽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出来,显然已经绷到了极致,此刻已经有了崩溃的趋势。

陶语瞪眼:谁要你偿命了?咱们说清楚!我这几年无时无刻没有不想你的时候,日日夜夜都受着煎熬,你当我想杀你吗?若不是当时以为你会威胁无还城的百姓,哪怕是将我千刀万剐,我也舍不得动你一分,当初那一枪,死的人不止你一个!几千个夜里,我都不曾睡过,怕忘记你,但又怕太过想你,所以只能撒铜钱捡铜钱消磨时间,待到身子撑不住了才敢休息,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要如此了,却不曾想你回来了,你还是回来了……岳临泽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门板虽然削弱了他声音里的情绪,但陶语也能听出是怎样的一个痛彻心扉,她的心里瞬间也跟着不好受起来。

他话音刚落,屋里就传出桌椅挪动的声音,闹腾片刻后才有他的声音继续传来。

当初想跟你一起死,可是又怕无还城会因为我的死跟着覆灭,如今听了你的解释,我才明白原来我个人的命和这座城是不相干的,既然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

岳临泽言语间已经透出死志。

陶语心里一惊,忙大力拍门:你给我出来!我说过我没恨你,就是有些生气而已,如今既然已经消气了,那这事就算过去了,咱俩还是夫妻,还一起好好过日子行吗?!……你不用骗我了,这是我欠你的,早在几年前就该还给你了。

岳临泽淡淡道。

陶语眉头拧起,干脆一脚踹上了门,视线开阔的瞬间,岳临泽脚底下的板凳应声倒下,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陶语倒吸一口冷气——岳临泽我□□妈的你还敢给我上吊了?!陶语忙去抱住他的双腿,岳临泽挣扎两下没有挣开,又怕踢到了她,只能自己抓着绳子眼泪汪汪的看着下头的人:阿语,你放开我吧,我没资格得到你的原谅,如果你是个凡人,这会儿骨头可能都腐朽了,哪来的机会再来看我这个杀人凶手,如今能见到你,我也该知足了。

放屁!老子要是凡人,你舍得杀我吗?一个大男人的分量可不轻,哪怕岳临泽在上头给她撑着,陶语也被累得额冒青筋了。

岳临泽垂眸,眼泪吧嗒掉在陶语脑门上,他却浑然不觉:其实我今日问你,也并非想让你继续和我过日子,我活了这么多年,哪会一点事理都不明白,哪有那个脸皮求你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你现在是在干啥?!陶语抱他抱得快要崩溃,有种干脆撒手让他死了算了的冲动。

岳临泽悲伤的看着她:我想解脱了,阿语,我太累了,你让我解脱好不好,如果你真的有神力,等我死后,便将我的魂魄收下,下辈子让我做牛做马偿还罪孽。

你下辈子还想缠着我?我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吗?!陶语愤怒。

岳临泽怔了一下,喃喃道:也是,那便这样吧,阿语你松手,就当是成全我好了。

放屁!老子的债你还完了吗就要死,给我滚下来,这辈子当牛做马的还我!陶语说完放开了手,往后一步冷眼看着挂在绳子上的咸鱼。

岳临泽见她松手一时怔愣,接着认命的闭上眼睛,忍着脖子处传来的剧痛等待解脱。

你就死吧,死完了我杀光你无还城的百姓,好叫你黄泉路上不孤单。

陶语凉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这个故事差不多已经结束了,当然后面还有一波甜,至于结尾会有一个特别的安排,彻底将这一枪给解决了,然后就进入现实世界,这几个世界的账大佬要一起算了。

大佬的反攻正式开启,小桃前几个世界装过的哔,要挨个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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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语瞪他一眼, 刚要继续说什么, 突然看到他脖子上已经有了深可见肉的绳子磨痕, 此刻伤口正血津津外翻着,看起来触目惊心。

她顿时什么话都顾不上说了, 忙将他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查看了一下伤口后跑去拿药箱。

岳临泽就安静的坐在那里看着她跑来跑去,心里隐隐有了种预感,但是在陶语开口之前, 他不敢去想。

陶语拿了东西后开始帮他清伤口, 一边清一边蹙眉道:旁人上吊都是用白绫,你可倒好,直接拿了根绳子开始吊了,就不怕勒死你啊!……本就是不想活了,岳临泽的声带一阵阵的发疼, 声音也跟着变了, 他定定的看着陶语,当我知道自己的命没有和无还城挂钩时,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陶语扫他一眼, 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仰起头,开始往他脖子上涂药:怎么,愧疚?她问完就没有在意了,开始专注的帮他包扎,等将伤口弄好后,才发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陶语疑惑的抬起头,恰巧看到一滴眼泪从他眼角缓缓落下,而他整个人却一副平静的模样,仿佛一直掉金豆豆的不是他一般。

陶语颇为新奇的看着他,半晌才伸出手指帮他拭去眼角的泪,捏捏他的脸道:就这么觉得对不起我?……我好怕,自己要熬几十年没有你的日子,好怕死后没有魂魄,下辈子也无法再和你相遇。

岳临泽颤声道。

陶语嘴角噙着笑,许久后才缓缓道:行了,我既然肯回来,便是冲着你来的,如今我气也出了仇也算报了,这事就算过去了……岳临泽,我若是回来,你还敢骗我吗?……你要回来吗?岳临泽方才就隐隐有了感觉,可这一刻亲耳听到了,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做了那么恶心的事……行了,别乱七八糟的想了,陶语白他一眼,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日后就对我好点,最好是言听计从,好好宠我知道吗?知、知道,你如果肯给我个机会,那我、我就……岳临泽说到这里嘴巴已经开始秃噜,半晌都没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只能怯怯的看着陶语,生怕她会嫌弃自己。

陶语摸了把他的脑袋,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杯茶:首先,把我屋子给复原了,在那建个池子恶心谁呢?好,我这就去。

岳临泽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朝外面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陶语挑眉:怎么了?这个给你。

岳临泽遮遮掩掩的将东西捂在手里,忸怩的将东西放在地上,陶语第一眼看到的先是他手上密集的针孔。

她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正打算问问他是怎么回事时,他已经转身跑了,背影看起来很是匆忙。

陶语轻笑一声,低头看向桌面,接着愣住了。

上头放着一个小小的沙包,缝得有些粗糙,但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

陶语怔愣的将东西拿起来,里面的黄豆跟着颤了几颤。

拿近了看,才看到上面的针孔有很多,想来是缝了拆拆了缝很多次了,才勉强做出这样的效果。

陶语想起自己和书生缝沙包结果遇见岳临泽的事,唇角忍不住挂上一点笑。

当日晚上,陶语走到念念面前,将手里的沙包送到她手上:喏,你要的沙包。

念念看到了欢呼一声,拿在手里玩了好久,才高兴的抬起头:娘娘,你这个最漂亮,我的最漂亮!这个不是我缝的哦,是买来的。

陶语朝她眨眨眼。

念念还是很高兴,早就忘了自己当初闹着非要陶语亲手做的这件事了。

陶语看着她笨拙的将沙包丢来丢去,想了一下去里间将自己脸上的东西都卸了,又把里头厚重的行头脱了,露出原来漂亮的相貌。

她看着铜镜里五官分明的脸,心里有一丝忐忑,生怕自己就这么出去的话,会把念念吓到。

但如果她当着念念的面脱,岂不是更吓到小东西?所以陶语权衡之下,还是决定先把伪装卸掉。

……只是不知道念念会不会因此讨厌她,如果以后对她不怎么喜欢了,那她心里会很难受吧。

陶语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出去了,念念还在低头玩沙包,显然是没看到她。

她顿了一下,鼓起勇气叫了声:念念……念念迷茫的抬起头,看到她后眼睛瞪得大大的,手里的沙包也掉到了地上。

陶语心里瞬间更加忐忑了,正在想该怎么解释的时候,念念从地上爬了起来,高声问:娘娘你怎么瘦了?嗯?陶语一惊。

念念迈着小脚丫哒哒的跑到她面前,担忧道:爷爷说瘦了是生病,娘娘你生病了吗?啊……没、没有,我就是这么瘦,陶语竭尽全力的想解释的话,只是之前天气太冷了,所以穿得特别厚,才看着胖一点的。

念念歪了歪头:现在天也冷,娘娘多穿,不要生病。

嗯,我现在穿的也很多,念念别担心。

陶语温柔道。

念念嘿嘿一笑,这才转身回去继续玩沙包。

陶语看着窝心的小东西,整个人都跟着暖了起来,心想当初副人格想用假怀孕让她产生怜悯心是正确的。

这么个可爱的小玩意,她只相处了几日便喜欢得要死,如果真被她一直照顾着,那定然更舍不得丢下了。

陶语含笑看着念念玩,直到看天色差不多了,才提醒道:咱们该用晚膳了。

念念依依不舍的看着新得的玩具,想继续留下玩,但肚子又觉得饿了,很想去吃好吃的。

陶语看出她的纠结,好笑道:你可以拿着沙包去,但要等吃完饭再玩。

念念眼睛一亮,忙答应下来,于是陶语便牵着她的手往饭厅走去。

这一次陶语身上的伪装都卸了下来,以她本来的面貌带着念念往前走,一路上收获许多震惊的眼神,有几个不淡定的,更是因为她不小心摔了跤。

陶语不管他们是怎么看的,只管带着念念走自己的路,只是等到了饭厅时,管家看到她的瞬间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盘子,她最喜欢的红烧肉掉在地上后她便不淡定了。

您就不能小心些吗?太可惜了。

陶语心疼得连念念的手都松开了。

管家震惊的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颤声道:夫人?陶语目光本来还停在脏了的红烧肉上,听到他叫了一声后抬起头,和他对视后才想起自己该端着些,于是立刻站直了身子:怎么?……您什么时候回来的啊?管家讪笑着和她说话,同时小心的朝念念招手,想将孩子带到身后去。

念念却心思都在自己手里的沙包上,并未注意到管家的手势,陶语倒是看得清清楚楚,牵着念念坐到桌边闲闲道:行了啊,我没打算对你们怎么样,您该干嘛干嘛去吧。

管家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瞧您这话说的,好像我对你有多防备一样……没有防备吗?陶语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管家勉强笑笑,没话找话道:您、您是怎么回来的?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您被杀了之后是怎么又复活的,但到底没敢直接问出口,怕她一发疯伤了小姐。

就这么回来了呗,我既然不是普通人,自然是要有些普通人没有的本事。

陶语淡淡道,放心吧,我是个活的,不是什么厉鬼。

管家还想说什么,却被陶语一个眼神制止,再不敢说下去,只能祈祷岳临泽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回来,免得让她想起什么不好的事。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越是这么想,岳临泽回来的越是早,陶语带念念刚坐下,岳临泽便急匆匆从外头赶回来了,看到陶语后局促的笑了一声,犹豫的坐到了她旁边。

陶语扫了他一眼,给他拿了副碗筷过去,岳临泽接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给两个小姑娘夹菜。

管家怔愣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不知所措。

看城主和小姐的态度,好像夫人回来很久了一样,可是他怎么记得是刚回来的?管家,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他眼里的探究太明显,但现在又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岳临泽只能先支开他。

管家犹豫一下,见岳临泽坚持,只好先行出去了。

出去后仍然觉得不放心,便叫了几个侍卫守在门口,如果听到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动静,好叫他们立刻进去救人。

饭厅内,管家一离开,念念便高兴的看着岳临泽:爹爹,娘娘给我个沙包!岳临泽愣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陶语,见陶语面色如常的吃着饭,他心里有些泛酸,但还是勉强笑着:念念喜欢就好。

虽然给闺女玩也可以,但他是以为她想要,才熬了几个大夜做的,却没想到她没当回事,转眼就给了念念。

陶语察觉到旁边的低落气息,忍不住瞟了旁边一眼,结果正看到岳临泽一脸委屈却不敢说的样子,她诧异一瞬,接着便明白他是为什么低落了。

念念,把你沙包给爹爹看看。

陶语吩咐道。

岳临泽忙打起精神:不用了,咱们先吃饭吧,吃完再看也不……念念哒哒跑到他面前,将手里的沙包举到他眼前,岳临泽看着做工精良的沙包,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念念,我还没跟你说呢吧,我这里也有个沙包,只不过没有你那个好看。

陶语凉凉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针脚粗糙的沙包,你要跟我换吗?不换!念念忙将自己的沙包塞进怀里护着,因为怕陶语会强行用她的丑沙包换自己好看的,连陶语那边都不敢去了,坐在岳临泽旁边开始吃饭。

陶语嗤笑一声,正好落得清闲,便低头开始吃饭了。

岳临泽从看到念念那个沙包开始嘴角就绷不住笑了,这会儿看陶语从怀里掏出那个沙包后更是高兴,一顿饭吃到最后碗里还剩下大半米饭,倒是眼睛足够满足了。

陶语将自己的三碗米饭都吃干净了,看到岳临泽碗里还有半碗,便顺手帮他解决干净,觉得发撑了才起身:念念,走吧。

去哪?岳临泽忙跟着站起来。

陶语扫他一眼:当然是回去休息。

……哦。

岳临泽嘴唇动了动,憋得脸都红了,都没能说出‘那我怎么办’这几个字。

陶语怎么会看不出他的表情,带着念念走到门口后侧目:所以啊,把我屋子赶紧修好,要是有一点不一样,我可都不会住的。

……岳临泽眨了眨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明白过来后陶语已经不见了,他还是跑到门口,对着她消失的方向大喊一声好。

声音传出很远,念念疑惑的抬起头:娘娘,爹爹在叫。

不用管他,发疯呢。

陶语道。

念念点了点头,听话的不去管他了。

岳临泽喊了一声后,心底积攒多年的郁闷稍微释放了些,总算是舒服许多,正当他打算回去连夜将图纸画出来时,管家偷偷摸摸的出现在他面前,一脸紧张的看着他:城主,夫人走了吗?岳临泽一顿,抿唇道:我们聊聊吧。

管家一愣,跟着他身后去了书房。

两个人在书房聊了很久,久到无还城内街道旁边的灯笼都灭了。

管家听完岳临泽的话,满脸复杂的看着他:城主大人,您可有想过,若她还是在欺骗您呢……我这一次……认了,岳临泽垂眸,从十四岁有了这个能力,我便没有做过一日自己,这一次我想试一次做自己。

灯烛的影子在窗户上跳动,岳临泽的轮廓在明灭不定的灯火下显得格外消瘦,管家看得心里一抽。

管家,我没那么重要不是吗?若她真的想毁了这座城,哪怕没有我的存在,她也是可以做到的不是吗?岳临泽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管家,似乎想得到一点认同。

管家看着他眼底的恳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从城主接任以来,便觉得城主虽然天真,但却是强大的,这还是第一次从城主脸上看到脆弱,仿佛徒步千里,只差他的一个点头。

管家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你要保证她不会报复你。

她不会……岳临泽说完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笑,即便她会,我也心甘情愿。

管怔愣的看着他,许久之后从喉间发出一声叹息:你高兴就好。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像现在这般如释重负过,自己已经记不清了,既然死亡对他来说都能变成一种解脱,那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这一次无还城有他,他替城主撑着。

岳临泽和管家聊到深夜,才从书房离开,朝着念念的别院走去,像之前每个夜晚一样,倚着她们门前的栏杆看星星,直到天蒙蒙亮才离开。

只几日的时间,整个无还城都知道了城主夫人回来的消息,陶语听说这件事后找到岳临泽,坚决要他用自己的办法替她正名。

于是三日之后,无还城又开始流传城主夫人当初离开只是因为身患绝症,不忍城主大人伤心才离开的消息。

一时间骂过她的无还城百姓愧疚了,觉得自己误会了这么好的城主夫人,都心里不太好受。

百姓们的弥补方式也是简单朴实,皆是拿出自己家最好的东西往城主府送,城主府短短的时间内收获了够吃几年的吃食。

岳临泽看着庭院里挂了两排的腊肉,眉头紧紧皱起:为何要说你得了绝症?太不吉利了。

如果你一开始制止他们乱传流言,我也不用这么说了。

陶语斜他一眼,啃了一口隔壁家小胖子送的糖葫芦。

岳临泽理亏的不说话了,他当时整个人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哪有空理会这些,再说也无人敢当他面说这些,等他知道这些传闻的时候,他已经上山做了和尚,成了看破红尘的出家人。

陶语见他不说话了,好笑的看他一眼,他这段时间没有再剃头,头发长出了一寸多,看起来硬朗又精神,叫人看了总想摸两把。

陶语遵从自己的内心,当真去摸了一把,没等岳临泽反应过来,便拿着糖葫芦离开了,岳临泽急忙跟了过去:你去哪?睡午觉。

陶语回答。

岳临泽小心的看着她:那我也去。

去哪?陶语挑眉。

岳临泽本想说和你一起,但看到她的眼神后,话到嘴边变成了:我去监工,这几日紧赶慢赶,咱们寝房已经初具规模,相信再过不久就能住进去了。

他自从不再背负无还城的存亡,便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演技又变得和之前哭包时一样拙劣,哪怕陶语扫了他一眼,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陶语也没拆穿他,听到他的话后只是说了句加油,便转身离开了。

有了陶语的‘鼓励’,岳临泽多了许多干劲,又叫人去请全城的工匠来帮忙。

无还城百姓一听是为夫人建屋,一时间青壮劳动力来了许多,本该是半年才能完成的工作,硬是在两个月内完成了。

陶语将东西搬进新屋时,已经到了暮春时节,整个无还城的树枝上都点缀着绿叶,去到哪里都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当夜,陶语洗漱完从屏风后出来,便看到岳临泽正局促的坐在床上,看到她后眼神都晃了晃,她轻笑一声:去洗澡。

……好。

岳临泽匆匆往屏风内去,因为走得急,路上还绊了一脚,差点摔个狗啃泥。

陶语听着像打仗一样的声音,好笑的躺到了床上,一双眼睛在屋子里转动。

这屋子还很新,为了健康用的都是老木头,也没有叫人刷漆,所以看起来比先前那间简陋不少,可陶语却觉得很喜欢。

看着看着,便觉得有些困了,她打着哈欠往里头躺了躺,闭上眼睛假寐,结果等岳临泽出来时,意识真的逐渐模糊起来。

睡得朦朦胧胧时,察觉到靠床边的身侧有潮湿温热的气息压了过来,她闷哼一声,下意识又往里面躺了躺。

岳临泽看到她动时心脏都停了一瞬,僵在半空中等她重新安静了,这才敢躺到她旁边。

当身体落在床上的那一刻,岳临泽心里松了口气,眼睛呆滞的盯着床帐上一个点,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

他想伸手牵住陶语,手指动了几次后却始终没能抓住她,最后只好放在离她一指之隔的地方。

陶语换了地方,睡得并不安稳,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就模模糊糊的醒来了,睁开眼睛接触的还是黑暗,她沉默片刻想起身去倒点水,结果一动就碰到了旁边的人,顿时愣了一下。

醒了?岳临泽轻声问道,声音里没有一丝睡意。

陶语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睡在一张床上了。

她应了一声,岳临泽便起来了,地上传来几声脚步声后,屋子里就亮了起来,岳临泽就着烛火给她倒了杯水,晾得差不多了才给送过来。

陶语道了声谢,接过来喝了几口之后又将杯子还给他,岳临泽送回桌子上后重新熄灭了烛火,摸索着到床上躺下。

他刚一躺下,陶语就在旁边抱住了他的胳膊。

岳临泽僵了一下后很快调整好自己,伸手抓住了她温热的小手。

还是你身边睡得舒服。

陶语小声道。

岳临泽嘴角扬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两个人在黑暗中十指相扣,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但彼此心里又十分清楚,对方并没有入睡。

在陶语又开始犯困时,岳临泽低声道:我会对你好,会补偿你。

……嗯。

陶语应了一声,接着便陷入黑甜的梦境。

两个人共同睡了一夜之后,似乎往日那些矛盾被翌日升起的太阳晒化了,都不再提当初的事,像没有隔阂一般一起生活。

因为岳临泽不再将死亡当做自己的目标,城主一位就不急于卸给念念了,念念终于不用整日跑去府衙读书识字,又开始了无忧无虑的日子。

生活顺遂平安了,便显得日子越来越快了,不知不觉就到了仲夏时节,陶语已经来这个精神世界几个月了。

一日傍晚,她坐在亭子里看着满池荷花发呆,心里盘算着回去的时间。

从她来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急于为副人格治疗,就是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是最后一个世界。

等她从这里离开,此生就不会再有机会和‘岳临泽’这三个字有任何干系。

她舍不得啊。

反正不管她在精神世界多久,现实世界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三个小时,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这里留得久一些?当然,精神世界还存在,就意味着副人格的戾气并未消除,岳临泽本身痛苦还在,这样的相守意义似乎也不大。

为此她矛盾过,前几日更是干脆去问了他。

那天难得是个阴雨天。

两个人在火炉前为念念烤鞋子,她纠结半晌,终于问了出来:你不快乐是吗?岳临泽愣了一下,莫名道:怎么突然这么问?我觉得你不快乐,你心里在想什么呢?在为什么耿耿于怀呢?陶语叹了声气,将手掌放在他的心口上,我偶尔夜里惊醒,发现你并未休息,为什么不睡?岳临泽呆呆的看着她,许久之后才吭哧道:我没有痛苦,你肯和我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每天都像做梦一样,就是……就是觉得不太真实。

什么不太真实?陶语问。

岳临泽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回来了,你还肯和我在一起,每日睁开眼睛便能看见你,这一切都对我来说不太真实。

陶语跟着笑了笑,又换了种问法:那你如今还有什么怨怼吗?不管是对你我还是谁,又或者说有什么想要却要不到的执念,你都告诉我吧,我想让你更开心些。

你是我一生挚爱,我对你只有愧疚,如何能有怨怼,不过想要的东西……岳临泽说完突然沉默一瞬,接着笑了起来,有两样想要的东西,一个是需要一生才能完成,另一个则是要在某个合适的时候才能做,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做。

那是什么?陶语挑眉。

岳临泽噙着笑低下头:一个我现在就能告诉你,但是另一个不可以。

他说完顿了顿,抓住陶语的手垂眸道:阿语,我希望能和你白头偕老,这是我如今心里最想要的东西,我只要和你白头偕老,在我们再次相遇时便想了,虽然我做了不可原谅的事,虽然我告诉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可我还是想要的。

陶语愣了一下:那第二个呢?等白头偕老之后吧,我到时候再说。

岳临泽轻笑。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见他眼底尽是坦然,突然明白他如今戾气已经转变为执念,这执念不会让他感到痛苦,但如果无法实现的话,这个世界也不会消失。

……白头偕老。

是不是做到了这四个字,副人格才会消散?那日的聊天之后,陶语便有了这么一个认知,后来又缠着他做了次简单的心理催眠,确定如今支撑他活着的,就是这么一个执念,陶语心里便有了谱。

之前每一个世界,都是完成了副人格的心愿才解决的,有的副人格想求一个公平,有的想要一场厮守,她做到了才会心甘情愿的消失,如今这个恐怕也是。

那就是说,她必须要留在这里和他度过漫长的一生了?陶语勾起唇角,眼底也满是笑意,眼前的荷花池虽然还没有荷花盛开,但她似乎已经看到了美景一般。

既然副人格的心愿和她的心愿重合了,那她就不必再纠结下去了,安心留在无还城和他过日子就是。

等到时机合适时,这个世界就会自然消散,大佬的病彻底治愈,她也会回到现实生活中,拿了钱把债给还了,将在这里的一切都当做一场美梦珍藏在心里,然后去过她平凡而又忙碌的一生。

盘算好了,陶语如释重负般叹了声气,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或许是因为是最后一个世界的缘故,她之前一直拖拖拉拉的,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现在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好好陪他度过这一生吧。

在想什么呢?岳临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陶语怔了一下,回头便看到他站在一片绿色前,笑得如夏天一般清甜,她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朝他伸出了手:你今日回来的好早。

岳临泽走过来牵住她:街头那家虾饺过了今日便要回家乡了,恐怕没有个十天半月的不会回来,我今日特意早些回来,想带你和念念去尝尝。

是么,那今日多买些,他们回去这么久,我可怎么活啊,一定要多吃些才行。

陶语笑道。

岳临泽看她贪嘴的模样忍不住笑话她两句,遭到了她的无情碾压。

两个人一路打闹着出门去接还未下学的念念,管家含笑看着他们吵闹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离开。

如果说先前他还有些怀疑陶语的动机,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他总算对她彻底放心下来。

再说不放心又能如何呢,陶语的到来,明显让城主和小姐都开心起来,这座城主府也终于开始有了人味。

这样就足够了。

城主府的生活逐渐迈上正轨,陶语不再顾虑其他,安心的做起了自己的城主夫人,平日除了带念念,便是在家等着岳临泽下值,生活说不出的无聊。

又一日等完大的等小的后,陶语终于受不了这种枯燥了,虽然现实世界最多只有三个小时,但对她来说这里可是实打实一天天过的,岳临泽如今才二十出头,距离他们白头偕老这个目标,至少还有四十多年,她实在受不了四十年都这么过。

某日晚上她将自己的苦闷和岳临泽说了之后,岳临泽便叫她去看场地,好在城内给她建个心理咨询室。

这件事正中陶语下怀,她当即开始忙起这件事。

因为有城主大人的支持,她发誓要做无还城最大的咨询室,于是单是筹备就耗费了半年多,等咨询室生意稳定后,已经过了两年的时间。

这段时间她的辛苦岳临泽都看在眼里,以为她终于可以休息时,她又开始兴致勃勃的搞起了分店,又开始带学员,变得比先前忙了十倍,岳临泽和念念先前只是白天很少看见她,现在直接白天完全看不到了。

又是一晚,陶语迈着有些疲累的脚步往家走,时不时还咳嗽几声。

刚走了不远就看到前方灯笼下等待的岳临泽,她愣了一下笑着迎了上去,牵住他的手问:你怎么在这里?等你。

岳临泽含笑道。

陶语点了点头,牵着他一同往院里走:怎么今日突然等我了?因为……今天是念念生辰。

岳临泽说完,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后很是无奈,我就知道你忘了。

她睡了吗?我现在去买礼物。

陶语说完转身就要走,一边走一边捂住嘴咳嗽。

岳临泽一把拉住她:你的我已经帮你准备了,她现在已经睡着了,等哪天有空你再补给她就是。

我这段时间真是忙昏头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陶语只觉得本来就疼的脑子更疼了。

岳临泽犹豫一下,最终还是站定了,抓着她的胳膊半晌小心道:你、你可以不要这么忙了吗?不是不让你忙,你喜欢的事,怎么做都可以,只是你看你现在,明明伤寒还没好,却还要为此忙碌,我怕你会吃不消。

陶语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岳临泽叹了声气:如果你是想造福百姓,无还城有如今规模的咨询室已经够了,如果你是想多赚钱,城主府有的是银子,跟百姓相比,我和念念更需要一个健康的你。

陶语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岳临泽忙道:当然咱们家你做主,你要是真喜欢这种生活,那就这样吧,我好好照顾你就是。

……我又没骂你,怕什么啊,陶语好笑道,你说得有道理,正好我新鲜劲也过去了,找个人接手这事业吧,我是得好好歇歇了。

岳临泽一愣:你的意思是不干了?别啊,我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意思不意思的,为了公平起见,你和念念也不准做自己的事了,陪我四处走走,我想看看这大千世界。

陶语笑着推他往前走,是她钻牛角尖了,忘记自己留下的本来目的是陪他到白头,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

人生短暂,这里的一切结束后更是过眼云烟,等她回了现实世界,就连这里的时间都会模糊,一生会被她的大脑自动压缩成三个小时内的回忆,她该珍惜身边人真实存在的每一天才是。

于是翌日清晨,府衙和学堂突然收到了某家人的请假条,等他们去城主府找人时,一家三口已经踏上了游历世界的征途。

一连五年,他们都没有回来,流连于各地的山水风光,直到管家身体微恙,他们才急匆匆赶回来,这一次陶语和岳临泽都学会了节制的安排时间,不管多忙都会留出陪伴家人的时间。

又一个五年,陶语清晨睁开眼睛,突然看到眼前熟睡的男人眼角多了一道皱纹,她愣了一下后跑到铜镜边,看到里头还是如初的相貌,顿时觉得头大了——她忘记了自己不受精神世界时间影响的事了。

陶语头疼的捏住脸,半晌犹豫的看向还在睡的男人,心想白头到老这件事,如果只白一个人的……还算数吗?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本来是完结章的,但还是没能写完,下章没有多少了,结局占三分之一,现实世界占三分之二。

大家好像都不太喜欢城主这个角色,他本来也该更讨人喜欢的,但木头想了一下,一个自幼背负太多又有哭包属性的孩子,在亲手伤害一生所爱之后,没有犹豫纠结软弱是不可能的,而小桃因为将现实和精神世界分得太清,最后难免会纠结,反正就是……哎呀都是我笔力不够还是得更努力才行!!!随机发20个红包吧,明天元宵节再给多发点☆、城主有病20岳临泽要醒不醒时摸向旁边, 结果什么都没捞到,手空落落的碰触到微凉的枕头,他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就往下冲, 脚踩到石板地面时, 才渐渐恢复清醒。

你怎么赤脚踩着地, 脏不脏啊。

陶语出门溜达一圈后回来, 看到岳临泽犯傻的模样后嫌弃道。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半晌, 这才笑了起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了, 眼角额头都添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可他一笑却还是透着一股少年般的天真:我找不到你,有点担心。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好担心的, 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

岳临泽浅笑一声, 并没有向她解释,每个没有她的早晨,他都会有一瞬间的崩溃,以为她已经被他开枪打死,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相见, 哪怕他们的婚姻已经平稳的走过了十几个年头。

赶紧穿上, 今日可是念念继位的日子,千万不能迟到了。

陶语说着话将衣裳丢在他身上。

岳临泽看着淡青色衣裳,有些不满道:我都这岁数了, 怎么还给我穿这么不稳重的衣裳,没有深色的吗?陶语被他问得手指一颤,接着故作淡定道:你什么岁数了?不过三十来岁,还年轻得很,如何不能穿浅色,再说你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可以。

可是今天是重要日子,你平日都不给我穿这种,怎么今日一定要呢,岳临泽并没有因为她的花言巧语迷失了心智,反而相当理智道,你看,今日我作为上任城主,是要将手中权杖交给念念的,穿这么件衣服,万一不威风了怎么办?……年轻的时候也不见你这么讲究,怎么人到中年还开始挑剔起来了,行了行了,换你平时的衣服吧。

陶语斜了他一眼。

岳临泽立刻高兴了,忙穿上鞋子往衣柜边走,在自己一堆深色衣裳里挑了一件,直接站在那里就开始换。

陶语往后退了一步,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岳临泽换好衣裳又去洗漱,回来看到陶语还站在衣柜前发呆,便笑着走到她面前:如何?很好。

陶语笑笑。

事实上岳临泽自己挑的衣服比她选的这件合适多了,可她想起今日早晨无意间在他眼角看到的皱纹,心里便忍不住想让他打扮的年轻些,仿佛这样时间就可以走得慢一些了。

可看到眼前的人穿上适合他年纪的衣服、体面的站在自己面前,陶语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想法有多可笑。

这个世界的人跟着这个世界的时间一直往前,只有她停滞在原地,所以她对于时间在流逝这件事,要比所有人都清楚。

同时也更加惶恐,因为她知道,这个世界一结束,她所有的爱恨纠葛和回忆,都必须彻底抛诸脑后,回到现实世界生活下去。

……真他妈残酷啊。

岳临泽听到陶语的话笑了出来,但见陶语的表情似乎不是那么回事,他的笑很快滴就消失了,小心翼翼道:你不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那我就换那件去。

他说完指了指床上浅绿色外衫,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行了啊,我就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不是非要你穿那件的,赶紧走吧,别迟到了。

岳临泽还想说什么,陶语却转头走了,他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些犯嘀咕。

因为今天是个大日子,天不亮便有百姓跑到街道两边等着了,陶语和岳临泽的马车一出城主府,就听到一阵欢呼声,陶语掀开车帘一看,路两旁全是喜气洋洋的百姓。

你这城主做得也不如何嘛,如今要换念念了,你看他们多高兴。

陶语笑着打趣。

岳临泽还挂记着她刚刚的反常,闻言也只是抿嘴一笑:这是无还城的体统罢了,无论是咱们回归清闲,还是念念能够继任,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等念念将位子交给下一代时,他们一样会欢呼。

也是。

可惜她并没有被这里的时间洪流接纳,要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一切逐渐消亡,所以并不能对他们的喜悦感同身受。

岳临泽不住的瞄陶语,总觉得今日的她似乎哪里不对劲,想了半天后犹豫问道:你不想让我卸下城主一位吗?怎么可能,我巴不得你多些时间陪我。

陶语想也不想道。

岳临泽蹙眉:可是你为什么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我……陶语顿了顿,刚要说话马车便停了下来,她叹了声气道,算了,等继位大典结束咱们再聊这个吧。

……好。

岳临泽点了点头,先行下去将手递给她,陶语道了声谢跟他下了马车,刚走了几步一个娇俏的身影便飞了出来。

爹爹!娘娘!已经长成大姑娘的念念笑眼弯弯的跑了出来,挽住陶语的胳膊便往里面走,娘娘,我跟你说,今日的场面可大了,也有许多好吃的,你肯定会喜欢的。

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咋咋呼呼的。

陶语无奈的看着她,这孩子被她和岳临泽惯着长大,一叫他们还是按小时候用的叠声词,听起来甚是幼稚。

念念不满:我才十六七岁,还是个小孩子,自然要咋咋呼呼的。

旁人家的闺女十六七岁就成亲生子了,也没见你这样的一直赖在家里。

旁边被忽略的岳临泽幽幽道。

念念瞪他一眼:我还小,才不要成亲!你当初不也是到了二十岁才认识的娘娘?!不就是,没遇着喜欢的,遇上了自然是要成亲的。

陶语也帮着说话。

岳临泽见她们两个谁也不和他一伙,气结道:我不管你们了!说罢就板着脸自己先往前走了。

念念和陶语对视一眼,急忙松开陶语的手跑过去,拉着岳临泽的袖子撒娇:好了爹爹,我们就是说说而已,你干嘛要生气呀,你看你这两年老得多快,肯定是生气生太多的缘故。

你胡说!我才没有老!岳临泽怒道。

是是是,我爹爹年轻着呢,一点都不老……陶语含笑看着他们父子二人远去,路上又遇见几个官太太,真心也好奉承也罢,无不夸她看着年轻的,如果是平时听到这些话,陶语肯定会觉得高兴,但今天再听这些,心里可就不太是滋味了。

城主一职的交接仪式不算太复杂,陶语只等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听到了岳临泽已经不再是城主的消息,她含笑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怅然所失的表情道:怎么,不舍得了?那倒没有,早在多年前我就想将这位子让给念念了,只是……岳临泽犹豫一瞬,自己都觉得可笑,只是突然间无事可做了,心里还挺别扭的。

陶语捏了捏他的手心:这有什么可别扭的,从明日起,你便跟着我,没事去看看咱们的咨询室,或者做些别的活动,包管你每日都是忙的。

那可不行,我还想每日里都陪着你呢,哪能因为旁的事分心。

岳临泽不满。

陶语笑笑:那便跟我一同四处走走,咱们前几年才将北方转完,这次往南方去如何?那里景好气候也好,住起来最是合适了。

好啊,只是这次不能带念念了,希望她别哭。

岳临泽笑了起来。

陶语想了一下:不会的,咱们偷偷走。

她说完朝岳临泽挑挑眉,两个人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继位大典很短暂,但是之后的庆典还是很长的,先是府衙举办的官方庆典,等到了晚上,民间又开始自发举行灯会,一时间整个无还城比天上的星河还要明亮。

岳临泽和陶语偷偷跑了出来,戴着面具混在百姓中□□,陶语贪玩忍不住走快一步,结果两个人牵着的手被百姓给冲开了,两个人瞬间消失在对方的视线里。

陶语取下面具停在原地等着,等了半天没见到岳临泽后,干脆买了根糖葫芦站在那里啃,等糖葫芦吃完后,就看到岳临泽一脸着急的跑了过来,喘着气道:你怎么松开我了?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在自己家能出什么事,糖葫芦吃吗?陶语笑着问道。

岳临泽见她不当回事,脸猛地拉了下来,绷着嘴角朝家里走去,陶语见他生气了,急忙把最后一口给吃了,小步的追了上去。

生气啦?真生气啦?你怎么这么小气,再说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要知道刚刚人那么多,被冲散也是正常的,我这不是留在原地等你了……陶语话说到一半,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猝不及防撞到了他身上。

岳临泽转过身,不高兴的看着她:我这么担心你,你却只记着糖葫芦,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这事都上升到这种高度了吗?陶语无奈的看着他,半晌突然揪着他的衣领对着他唇角啾了一下,我当然喜欢你,只是知道你不会有危险,才不担心的,否则我哪吃得下糖葫芦啊。

岳临泽的脸蹭的一下红了,他慌忙看了看周围,这才低头盯着陶语:你、你竟然当街……咱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亲都亲了,我要负责吗?陶语无辜的看着他。

岳临泽轻哼一声:负责不用,就是你嘴上有糖,刚刚粘到我了。

陶语没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没告诉你,你后背上也有糖,刚刚撞上的时候粘的,你这袍子恐怕要带回去洗了。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半天,半是好气半是好笑的捏住她的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手无奈道:你怎么就长不大呢,这么多年了还是这幅样子,先前我还觉得你比我成熟些,可现在倒是觉得你小了好多。

他的话戳中了陶语的心思,陶语脸上的笑立刻消失了大半,岳临泽敏锐的蹙起眉头:怎么?又不高兴了?……临泽,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陶语抿唇道。

岳临泽摸摸她的脑袋:可是今日早上就让你心里不舒服的那件?嗯。

陶语应了一声。

岳临泽笑了起来:说吧,怎么了?陶语抬头看向他的眼睛,犹豫许久都没能开口,岳临泽便耐心的看着她,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

许久之后,陶语开口道:我好像……不能跟你白头偕老了。

岳临泽脸上的笑猛地一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今天、今天才突然想起来,我不会老,陶语这句话说出口后,之后便顺利了许多,不知道你明不明白,我是不受时间限制的,我不会老,不会像正常人一样长出白发,这样就没办法和你白头……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岳临泽。

岳临泽沉默许久之后,突然笑了起来:这么说,我的夫人会一直年轻美貌,一直这么有活力的陪着我?……算是吧。

陶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能不能接受这件事。

岳临泽闻言忍不住抱住了她的腰,将她带进了自己怀里:真好呀,真好,你不会衰老,不用忍受走下坡路的感觉,我真的太感激了……但是你不会嫌弃我吧,如果有一天我老了丑了,你会离开我吗?当然不会,陶语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信誓旦旦道,我爱你,愿意爱你一辈子,你丑也好老也罢,那都是你,我会一同爱的。

岳临泽含笑听她说话,心里并未觉得难过,只是觉得她如果可以免于病痛,是一件很好的事。

陶语说了一大堆甜蜜的话,无话可说时突然想起十几年前两个人的一次聊天,眼睛一亮道:你之前不是说过想要的有两个东西,一个是同我白头偕老,虽然我不会白头,但我会陪你到老,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的,那另一个是什么,我给你弄来好不好?另一个啊,我现在还不想要,等到我想要的时候再和你说好不好?岳临泽牵着她的手往城主府走,一路上听着陶语在耳边絮絮叨叨,竟是越听越觉得可爱。

这件事告诉岳临泽后,陶语整个人都轻松很多,两个人之后就再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他们开始一年出游一次,又过了几年,念念总算是找到了心上人,是书院里的先生,斯斯文文的很是可爱,双方父母见面时,陶语才看到对方爹娘竟然是十几年前帮过的书生。

不过她没有告诉书生自己就是他一直提及的大姐,虽然后来正式定亲的时候,岳临泽没忍住告诉了书生,书生才知道当初的乌龙,还亲自登门道谢。

不过,您看起来好年轻啊,若不是亲家公说,我真不敢相信您已经四十岁了。

书生感慨。

陶语笑着敷衍了过去,之后便没有再提。

念念的婚事忙完她和岳临泽便又出去游历了,去了没多久便听到管家身子不适的消息,急匆匆的又回来了。

管家已经到了风烛残年,双眼浑浊得看不清人,整日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城主府的院子里晒太阳,偶尔见到念念和岳临泽等人才会说上几句话。

老人家眼看就没几年的好活了,岳临泽和陶语便不再出去,陪在他身边守着,一守就是几年,念念终于有了身孕。

听说念念有身孕后,管家仿佛有了些精气神,每日里最喜欢说的就是‘我要看了重孙孙才死’,而他也真的熬到了那个时候。

念念身子单薄,又熬了几年没有身孕,有孕后补得太多,孩子一直生不下来,在房里哀嚎了一整夜。

岳临泽和陶语一直守着,管家听到动静后挣扎着要往这边来,丫鬟无奈只好用轮椅推着他过来。

念念先开始还在大叫,后面直接没了声响,岳临泽在外头急得要死,可又不能进去,一回头便看到管家眼巴巴的盯着窗户,心里一酸道:管家,您先回去休息吧,等孩子出生了,我抱过去给您看。

不行,我要看完重孙孙才死。

管家固执道。

岳临泽无奈,只好陪他等着。

天边透出第一道阳光时,屋子里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接着便是稳婆扯着嗓子喊的‘母女平安’。

女婿一下子跌在地上,一向斯文的男子哭得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岳临泽也无力的坐在管家轮椅旁边。

很快陶语便抱着孩子从里头出来了,女婿一见门开了,立刻朝里头冲了进去,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孩子。

陶语好笑的将襁褓抱紧,看到管家后立刻将还在哇哇哭的婴儿递到他面前:您看,这孩子好漂亮啊。

我的重孙孙自然好看。

管家精神极好,看到孩子后还笑了一声,往日浑浊的眼睛也清明起来,他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了摸孩子的脸,犹如干枯树皮的手和孩子嫩得发红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指尖在孩子脸上按出个小窝,管家高兴的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后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安静了。

一旁伸着脑袋看孩子的岳临泽僵了一瞬,接着死死咬住了嘴唇,脸憋得发紫了都没掉一滴眼泪。

管家走的事最终没有告诉念念,念念出了月子之后才知道这件事,在管家坟前泣不成声,可哭过之后日子还是得过,巨大的悲伤只能凭借时间的冲刷减轻疼痛。

可惜时间也不止做好事,一日清晨,岳临泽看到铜镜中的自己额角生出一点白发时,突然觉得白头偕老的愿望并不是太好。

陶语也是发愁,念念已经长大,念念的孩子也要长大了,可她自己还是原来那副模样,在人群中显得那么异类,如果旁人把她当做了妖怪,势必要起一次风波。

为此,岳临泽拍板决定,搬走。

他们两个人在和念念商议后去了隔壁的城镇,在那里住了十来年,在旁人要起疑的时候,他们就搬向了下一个城镇。

辗转数十年,岳临泽的头发终于全白了,往日挺拔的身躯也佝偻了,脸上的皱纹将原先英俊的相貌彻底覆盖。

为了能在一个地方多住些时日,他们开始隐藏夫妻关系,对外只说是爷爷和孙女,后来是太爷爷和重孙女。

偶尔有人对陶语动了心,带着人上门提亲,这个时候岳临泽都会含笑看着陶语,而陶语则负责把人打出去。

你怨我吗?怨我这么耽误你。

岳临泽经常会问。

这个时候陶语会送他一个白眼:你敢不耽误个试试,打死你哦。

岳临泽这才放下心来。

渐渐的,他开始像管家一样喜欢晒太阳,坐在门口讲以前的事,说的最多的就是对不起陶语,当初不该对她打那一枪。

每当这个时候,陶语都会摸摸他的脸,告诉他没关系。

又是一天午膳后,岳临泽吃完饭想从椅子上站起来,突然发觉下半身没有了知觉,他怔愣的看向陶语,很久都说不出话来。

岳临泽瘫了,按照年纪来说,复原基本没有可能。

他在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个冬天的夜里,外头还下着鹅毛大雪。

陶语将大夫送出门后,他平静的从床下掏出带了几十年的东西,等陶语回来时已经藏在了怀里。

别怕,肯定会好的,就算不好,我伺候你。

陶语笑着对他道,眼睛里还是如同少女一般纯粹的爱意,仿佛无论他经历了什么,她都会爱他如初。

岳临泽定定的看了她半晌,才缓缓道:我想出去看看雪。

好,我带你去。

陶语正怕他会难受,这会儿听到他有什么要求都肯遵从。

她将岳临泽抱上轮椅,这是她很久之前绝对做不到的事,但如今很轻松就完成了。

把人抱上轮椅后又给盖了厚厚一层棉被,这才推着出门。

外头雪花大瓣大瓣的往下落,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陶语推着岳临泽在院子里走着,说各种笑话想逗他开心。

岳临泽沉默的听了许久,最后哑声道:停下吧。

陶语立刻停了下来,看到岳临泽颤巍巍朝自己伸手后,急忙抓住他的手绕到他身前,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怎么了?你……你还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我跟你说过,我有两样最想要的东西。

岳临泽轻笑着问道,脸上的皱纹跟着动了起来。

陶语也笑:记得,一个是我们白头偕老,另一个你却迟迟不肯告诉我。

如今,我们算白头偕老了吧。

岳临泽摸了摸她落满雪的头发,眼底是至深的温柔。

陶语怔了一瞬,接着垂眸笑道:对呀,我们白头偕老了,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你第二件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了吗?其实第二个,早在我开枪时,我便想要了,可惜当时顾虑太多,等确定那些顾虑只是杞人忧天时,你却回来了,我就将这个愿望暂时放在了心里,想等到第一个实现后再做。

岳临泽想起往事,像每个普通老人一般露出笑容。

陶语帮他拂去肩上的雪,问:到底是什么愿望啊,这么神秘吗?……在说愿望之前,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岳临泽心虚的看了她一眼。

陶语难得见他再露出这么少年气的表情,挑眉问:什么秘密?其实那日我上吊,是算准了你会心软,才会那样做的,否则哪能凭空变出一根绳子来。

岳临泽朝她眨眨眼。

陶语愣了一下,半晌失笑道:那我是不是还应该夸你聪明?不骂我就好了,我哪有脸再让你夸,本就对不起你,还算计你,简直是……岳临泽越说越低落,干瘦发皱的脸上满是愧色。

陶语拍了他的脑门一下:行了啊,这事已经过去了,现在把你的心愿告诉我吧,你第二个心愿,是什么?岳临泽沉默一瞬,接着笑了起来:你先给我团个雪球,我再告诉你,要前面没踩过的,那里的雪干净。

你还挺挑剔。

陶语白他一眼,还是听他的话过去团雪球了。

雪冰冰凉凉的,陶语一摸到就忍不住抖了一下,接着捧了一把雪开始揉,刚揉两下就听到身后一声机械的声音,她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岳临泽拿着枪对着他自己的脑门,拿枪的手还在不住的发颤。

你在干什么!陶语猛地站了起来,要往他面前冲时却被他制止,她怕他突然开枪,便不敢动了。

岳临泽含笑道:我从许多年前,便打定主意要帮你报仇,可是又舍不得和你死别,就这么一直拖着,想等到白头偕老再动手,可人是越来越老了,对你的爱却没减少半分,我就这么没出息不负责的拖着,直到拖到了现在,再不动手,我便又要多欠你一笔了。

你把枪给我放下,我说过已经原谅你了,你这是做什么?!陶语红着眼眶颤声道,眼底满是哀求。

岳临泽却一副轻松的样子:当初骗你杀你,对不起,以爱之名自私的拖了你很久,对不起,我的愿望只差最后一步,就当我是彻头彻尾自私鬼吧,我死了之后忘了我,一次都不要想起,你不要被束缚,做个快乐自在的姑娘……放屁!没有你我快乐个屁!陶语终于崩溃,拿着雪球朝他的手砸去,与此同时枪声响起,岳临泽脸上露出一个安详的笑,陶语便看着慢速的子弹朝着他的脑袋去了。

不!陶语凄厉的叫声响起,接着一切都静止了,子弹作为最小的东西很快瓦解,在碰触到岳临泽的太阳穴之前便化作了光斑。

陶语失声痛哭,看着眼前人从轮椅上站起来、越靠近她越年轻,直到站在她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二十来岁的年轻俊朗的他,也没能止住她的哭声。

岳临泽叹了声气,将她拥进怀里。

陶语崩溃的拍着他的背,泣不成声的控诉:坏人!坏人……乖,不哭了,我爱你。

清越的声音从他唇间传了出来,他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姑娘,能和你过一辈子,这是我的福气,只是这一枪,怕是不能还给你了……谁稀罕……陶语猛地从他怀里挣脱出去,红着眼睛瞪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发抖。

岳临泽温柔的看着她:欠你太多了,如果有可能……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会一点一点的补偿你,所以你好好的,等着我好吗?陶语看着他的身体渐渐破碎透明,在自己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低声说了句:好。

例行公事一般的黑暗昏迷,陶语睁开眼睛后看到周围陌生又熟悉的环境,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治疗结束了。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心脏的一角犹如塌方了一般,许久都没缓过神来,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岳临泽已经睁开了眼睛。

岳临泽醒来后也没有动,皱着眉头接收脑子里源源不断的信息,这才发现自己在上个世界的治疗后并未醒来,就直接进行了下一个。

他休息了许久,才坐直了身体,看到沙发上正在愣神的陶语后,平静的问道:这次解决得怎么样?陶语惊了一瞬,一起身带动了身上的仪器,有几个啪啦掉在地上,她手忙脚乱的将东西都取下来,这才站直合手看着他,和岳临泽对上眼睛的瞬间,她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说话。

岳临泽缓缓道,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仿佛她就是个相熟的陌生人一般,陶语瞬间恢复了清醒,顿了一下后道歉:对不起,这次的治疗持续时间太长,我暂时还未抽离。

没事,你先休息一下,坐。

岳临泽看着沙发扬了扬下巴。

陶语评估了一下自己的精神状态,也觉得确实需要休息一下,便道了声谢坐下了。

房间里顿时陷入沉默,二十分钟后,陶语重新打起精神,站起来礼貌对岳临泽将之前副人格死亡以及紧急治疗的事说了一遍。

岳临泽听完眼神暗了一下,淡淡问道:这么说,我的病已经好了?原则上是这么说,但是还是需要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如果确定没有残存人格了,那这次治疗便代表成功。

当她意识从精神世界抽离时,那边的时间感对她的影响就会越来越小,经过二十分钟的调整,她现在总算清醒不少。

一旦开始关注现实世界,她就会想到自己即将到手的一大笔佣金,只要拿到这笔钱,先前欠的账就会彻底清了,运气好的话她还能剩下点,好好款待一下自己。

一想到这些跟钱有关的事,她就忍不住觉得幸福。

你很开心?岳临泽冷淡的看着她。

陶语这才发现自己表现得太明显了,咳了一声道:抱歉,只要想到这次的治疗很成功,我就忍不住高兴。

这个理由足够合理吧?岳临泽定定的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嘲讽:看来解决了那些副人格,真的是值得高兴的事。

可不是么,岳先生以后不必再受那些副人格困扰,我也在这次治疗中学到了不少经验,简直是最近最好的消息了。

陶语挂着职业的微笑道。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哦。

陶语愣了一下,觉得他的态度有些怪怪的。

先前他不是已经开始变得温和吗?怎么这会儿又冷淡不少。

陶语不解的看向他,岳临泽沉默一瞬,缓缓道:陶医生辛苦了,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至于后续的治疗,等你休息完我们再聊也不迟。

陶语想说只剩下一次例行检查,有什么可聊的,但是看到岳临泽漠然的样子后识相的闭上了嘴,低着头出去了。

她一出去,岳临泽先前还冷漠的眼神立刻复杂起来,又是愤怒又是庆幸还掺杂些思念,一双眼睛百种情绪,说都说不清楚。

虽然感觉大脑此刻终于不再乱哄哄的,可他却依然觉得头疼。

半晌,他闭上眼睛冷静的进行记忆整理,等再睁开眼睛时,眼底其他情绪都不见了,倒是多了一分执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实世界开启啦,最后了,见大家好像都很想看督主,那等番外的时候,我给大家写个独立小故事,今天发50个红包,和昨天的一块发吧(分别两个章节的评论)可能要晚点,明天更新前?☆、大佬有病1陶语脑子生疼, 从岳临泽房间出来后就径直回了房间, 倒在床上开始睡觉。

可惜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脑子里不断过着几个世界的回忆片段,迷迷糊糊的一直到醒来。

醒来之后天已经黑了,她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下床, 打着哈欠简单收拾一下自己,打算去吃点东西回来继续睡。

一出去就看到管家站在门口正打算敲门,她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管家先生, 请问有什么事吗?陶医生,管家看到她出来后松了口气,刚刚先生突然说头痛, 我怕是治疗后遗症, 所以想请您过去看看。

头痛?不应该啊,他现在脑活跃度已经降了下来, 应该不会难受了才对。

陶语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对管家道, 您先过去,我叫一下人就去。

好的。

管家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陶语疑惑一瞬,顾不上多想就回去换白大褂了, 接着一路小跑到岳临泽门口, 一推门进去就看到岳临泽皱着眉头坐在沙发上,她忙走过去礼貌的问道:岳先生,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头疼。

岳临泽缓缓道。

陶语又问:具体在什么位置?岳临泽伸出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太阳穴的位置。

陶语朝旁边已经做好准备的助手点了点头, 助手立刻准备仪器,她这才微笑问道:您做个检查吧,我想看看您现在脑部活跃程度。

嗯。

岳临泽淡淡扫了她一眼,配合的躺到检测仪器上。

陶语立刻和助手开始做检测,左右奔走的搞了三个小时,面对检查结果都沉默下来。

检测仪器上的岳临泽已经睡了一觉,睁开眼睛后就看到陶语一言难尽的表情,他顿了一下,淡淡问道:怎么了?岳先生,您现在头还疼吗?陶语认真的问。

岳临泽沉默一瞬,半晌道:疼。

……不会吧,一切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不存在后遗症的问题,怎么会头疼呢?这样吧,我先给您开些安神的药,等到明天天亮咱们再做最后的排查。

陶语含笑道,心里不住的犯嘀咕。

虽然正常来说是不该出现这种症状的,但一切以病人的感受为主,既然他说头疼,那就按照有问题来解释,今天检查不出来,就明天换更先进的设备检查。

陶语说完便看着岳临泽,等着他点头答应,谁知岳临泽沉吟片刻,最终平静的看向她:你会按摩吗?啊?陶语脸上出现一瞬呆滞,突然有种自己回到了第一个世界的感觉,不过她很快将发散的思维收了回来,客观的回答,之前选修过推拿,不过学艺不精,岳先生您想?岳临泽闭上眼睛:帮我按按额头。

陶语嘴角抽了抽,觉得大佬也太不挑了点,她记得岳家是有专业按摩师的吧,何必要她一个不专业的来?不过他们如今跟医患关系比起来,更像是主顾关系,客人需求大过天,他都这么说了,陶语自然是要做的。

她示意几个助理离开,这才轻声道:岳先生,不如您移步沙发,我也好帮您按摩。

岳临泽闻言睁开眼睛,眼底有万千星河一闪而过,和陶语对视时,只剩下永夜般的黑色。

陶语心里莫名咯噔一下,讪笑道:当然,您想躺在检测台也可以,反正现在电源关了也没有辐射……她的话没说完,岳临泽就从她身边走过,眼神都不给她一个的走到了沙发旁坐下。

陶语嘴角抽了抽,非常确定是自己哪里惹这位大佬不高兴了,否则怎么态度冷淡了那么多。

明明他上次清醒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去散过步,转眼自己好像就能了他看不顺眼的人了。

这可怎么行,她的工资还没拿到呢,她可是要靠这笔钱彻底结束自己的负债人生,然后开启新生活的。

思及此,陶语脸上挂上一个心理师特有的和善微笑,走到岳临泽身后开始帮他按太阳穴,心里默默祈祷自己那笔钱能平安拿到。

温热的指尖有力的按压在穴位上,岳临泽闭着眼睛,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他从醒来就开始处理自己不断融合的副人格记忆,彻底融合之后他就睡不着了,躺在那里冷漠的盯着天花板,直到最后忍不住叫管家找个理由把人给叫过来。

结果就在刚才,她没来之前,管家告诉他陶语出门时睡眼惺忪,一看就是刚睡醒。

本来只是想找来她打发时间的岳临泽,想到她在屠杀完那么多爱她的人格后,竟然能毫无心理障碍的睡觉,心里蓦地升起一股火气。

陶语仗着自己站在岳临泽身后,无声的打了个哈欠,因为这几天密集的治疗,她现在脑子还是疼的,本来想吃完饭就继续休息的,结果现在看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回去睡觉了。

两个人因为各自的原因,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陶语的哈欠一个连一个,眼眶里蓄满了泪,但她因为自己的小心相当淡定,不觉得岳临泽会发现。

然而岳临泽从她打第一个哈欠时,就盯着前方电视机上的反光板看了,见她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更是烦躁。

不用按了。

终于,他忍不住冷淡开口。

陶语忙松开手,飞快地揉了揉眼角之后往侧前方走了一步,双手搭在小腹前温柔道:您感觉好些了吗?没有。

岳临泽回答的有些不客气。

陶语噎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不变:等明天做个详细的检查,就能知道您头疼的具体原因了,现在我让人给您拿点药,您先吃一下怎么样?为了万恶的金钱,她要忍,要假装不知道。

不怎么样。

岳临泽冷眼看着她。

陶语嘴角抽了抽,终于在脸上露出点恰到好处的疑惑:我是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为什么您看起来不高兴?妈的忍不下去了,这货一句话噎一个地方,都快要把她给噎死了,反正他的病好了,合同也已经生效,钱他必须给自己。

再说她就算装聋作哑,也不见这人有所收敛啊,索性问出来,看他到底为什么不高兴。

她说完就忐忑的看着岳临泽,岳临泽垂眸沉默,许久后淡淡道:你之前跟我说,最后两个世界因为事态紧急,你就没有等我醒来就开始干预了是吗?是的,具体情况管家也是知道的,没等您醒来实在抱歉,但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

陶语闻言以为他在计较这件事,立刻挺直腰板跟他解释,这个决定放在任何一个医生身上都会这么做,她不觉得自己有哪里是错的。

岳临泽抬眼扫了她一眼,见她脸上一片坦然,便平静道:这两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你还没告诉我。

噗——陶语脸上的坦然如同放了气的气球一般瘪了下来,她干咳一声像之前每次汇报一样,剪掉了他们的感情线,只将重要情节概括了一下。

岳临泽平静的听着,她说的每件事都和他的记忆吻合了,只是又似乎少了什么。

他听了片刻,就听出她把他们之间的事尽数隐藏了,好像这些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陶小姐之前治疗别的病人也是这么做的吗?岳临泽淡淡打断她的话。

陶语愣了一下,面对这个熟悉的问题尴尬的笑了笑。

事实上她之前虽然也跟着为很多人做过治疗,但能和岳临泽这次做对比的一个都没有,所以岳临泽这么一问,她下意识的就开始心虚。

唯一庆幸的两件事,一件是她真的把岳临泽给治好了,二来则是她在顶替医生来这里的时候,为了避免治疗后合同不生效,就将医生的英文名和自己的中文名之间画了等号,他们签的是中文合约,即便岳临泽后面发现了这件事,她也可以拿到钱。

陶语想到这里确定自己的钱最终还是属于自己,便彻底放下心来,面对岳临泽时更加坦然:虽然每个病人的情况都不一样,但也有病例重合的时候,尤其是我在治疗过很多人后,面对的同类型病人就越来越多,这个时候当然会用最熟练的办法。

陶语话说到这里突然从岳临泽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发现一丝恼怒,后面的话立刻变成了:当然,岳先生这样的病例我还是第一次见,所以用的治疗手段也是第一次用,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好在我医疗工作做得多,所以结果还是好的。

岳临泽若有所思的看她一眼,眼底的冷淡总算少了些。

虽然陶语对现实中的大佬很陌生,但经过和众多副人格的相处,她对眼前这个人也算是有了些了解,比如现在,他身上的刺明显少了许多,看向她的眼神里也没有了敌意。

……所以他真的只是在为没告诉他这两个世界的事才生气的?陶语左眼皮跳了一下,觉得这人似乎意外的……意外的简单。

你出去吧。

岳临泽看到她一直盯着自己,眉头舒展了许多,决定今晚先暂时放过她。

陶语闻言松了口气,微笑着鞠了一躬:那好,我先回去,明天一早来给您做检查。

她说完像怕岳临泽反悔一样,赶紧转身离开了,回到房间后倒在床上,滚了两下后想了想,又给岳家的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叫他们明天也带着仪器过来,给岳临泽做个全面的检查。

做完这一切,她才定好闹钟入睡。

翌日一早,闹钟没响电话先响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手机上的电话号码后瞬间清醒了,沉默一瞬接了起来:喂,你好。

对面男人噼里啪啦一阵脏话,她皱起眉头冷淡道:三天之内我会把所有钱都还给你们,但如果你再对我这么不客气,我会选择申告破产,然后躲到一个你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要知道如今的我没有什么家人羁绊。

对方立刻闭上了嘴,安静半晌后换了个人接电话,这次的态度好了不少。

陶语眉头微展:你们知道就好,三天后等着我的转账。

她说完就毫不客气的挂了电话,坐在床上发了半晌的呆才嗷呜一声,一拳打在柔软的枕头上。

可以这么硬气的跟高利贷说话,心情不要太爽了,她还是得感谢金主啊。

等今天做完全面检查,如果副人格的事已经彻底解决了,那她就可以立刻拿到巨额酬金,完全可以在三天内把钱还上。

陶语嘴角勾起一个笑,脚步轻松的去洗漱,换了件衣服便出门了,刚走没多远就遇到了管家。

管家看到她后含笑打了声招呼:陶医生今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

再做一次检查,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岳先生的治疗就算结束了,病人能恢复健康,是我最高兴的事。

陶语一边说着这两天最常说的理由,一边收敛了一下表情,免得自己看起来太过得意忘形。

管家含笑和她一起往岳临泽房间走,在快到时,远远就看到前方门口站了五六个医生,他们看到管家和陶语后立刻打了招呼。

一行人寒暄过后,陶语奇怪的问他们:你们怎么不进去?我们在等您,陶医生,精神方面您是专家,这次我们的检查具体该怎么安排?一个家庭医生问道。

陶语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那这样吧,我先带人去给岳先生做最后的排查,如果他的头疼不是精神引起的,你们再做其他的检测。

几个人站在门口商量片刻,都觉得陶语这个办法可行,便侧身给陶语让出一条道。

陶语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伸出手准备敲门,结果小拳头捶出去的瞬间门被打开,她一时间没能刹车,直接捶到了开门的人的胸口上。

众医生:……陶语:……她愣了一下后艰难的抬起头,正巧和一双星目对上。

陶语讪笑一声刚要解释,就听到岳临泽淡淡问道:陶医生这是在做什么?……抱歉,您今天头还疼吗?我今天是来为您做最后的检查的。

陶语很快将手缩了回来,假装无事一般站在那里,脸上仍然是恰到好处的职业笑容。

岳临泽扫了她身后的人一眼:这些人呢?他们也是来帮您检查头疼原因的。

陶语立刻道。

岳临泽抿了抿唇,垂眸道:不用,我头不疼了。

嗯?陶语眨了眨眼睛,随后忙道,不疼也是要检查的,既然病情出现过,那最好是查一下,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那这次治疗就正式结束。

岳临泽眉头动了一下:结束的意思是?陶语被他问得有点懵,半晌才眨眨眼,谨慎道:结束的意思,就是您健康了,我也可以交差了……她这话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说出口后感觉毛毛的,好像被准备猎食的野兽盯上了一样。

空气诡异的安静片刻,岳临泽淡淡道:我现在没时间。

?陶语看着他身上的睡衣,眼睛里冒出两个问号。

岳临泽也不看她,目光扫向后面的管家:把这几天积攒的文件送过来。

……先生,不如您还先治疗吧,也不急于这一时,管家刚说完,接触到岳临泽的眼神后立刻换了说辞,不过集团最近确实有些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才行。

他说罢就开始给秘书打电话,不一会儿就来了几个穿着西装抱着文件的人。

陶语等一众医生只好往后退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房门很快残忍的在他们面前关上。

几个医生面面相觑,半晌都没反应过来,一个年轻医生走到陶语面前犹豫道: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陶语无奈:能怎么办,各位如果不忙的话就先留在岳家吧,等岳先生处理完事情再说,如果医院很忙,就先回去工作,我在这里等着,随时给你们打电话。

她这么说了,几个医生根据自己的情况,有的留了下来,有的匆匆赶回了医院,很快房门前就没有几个人了。

陶语叹了声气,准备先回房间,刚才那个年轻医生脸色微红的拦在她面前,她疑惑的看向他。

那人咳了一声:陶医生,我对你们心理专业很感兴趣,打算有时间就研读一下这方面的书籍,您有空跟我聊聊吗?陶语含笑听他说完,正好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做,索性答应了他,两个人一起去了岳家后院,到了先前她和岳临泽一起去过的花园坐下。

屋里的岳临泽心不在焉的看文件,管家站在他旁边欲言又止半天,正要说什么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开口道:先生,周先生的助理问您今日有空吗?周先生想请您吃饭。

没空。

岳临泽签了两份文件就把东西一推,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了。

管家立刻给回了消息,接着道:先生,陶医生还在等着,不如趁休息时间检查一下身体怎么样?没兴趣,岳临泽说完顿了一下,看向管家问道,治疗结束之后,陶语会离开岳家是吧,她会去哪?陶医生是美国的专家,自然是要回美国去,您问这件事是?管家不解的看着他。

岳临泽沉吟片刻,突然问:她的个人资料呢,拿过来。

好的。

管家立刻向人事部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拿着资料和合同过来了。

岳临泽将资料接了过来,盯着上面陶语的证件照看了很久,这才翻开其他的资料,结果这一看,顿时觉得有趣起来。

陶医生多大年纪。

岳临泽盯着陶语的资料问道。

管家回答:先前签合同的时候见过她的身份证照片,应该是二十五岁。

二十五岁,就可以成为美国最顶尖的心理师,我自认也算见过一点世面,倒是不知道有这种医学天才。

岳临泽缓缓道。

管家笑了笑:陶医生真是了不起,怪不得当初要动用岳家势力才能请到她。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恐怕就要怀疑你和她是一伙的了。

岳临泽抬眼扫了他一眼。

管家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跟美国那边联系,看看咱们真正要请的那个医生在哪,还有,查清楚陶语的真实身份。

岳临泽冷淡道。

管家眉头猛地皱了起来,他脑子没问题,自然听得出岳临泽的意思,只是:您怀疑她不是心理师?可是她确实治好您了啊,而且当初对接时我是再三确定过的,她带来的那些设备,只有她的实验室里有。

虽然当时查出先生的病之后,就开始急匆匆的去请医生,后期也没有过多核查,但那些仪器是糊弄不了人的,如今先生痊愈更是证明了陶语的身份。

去查吧,医学和其他的不同,即便是天才也需要时间去磨大量病例,更何况,岳临泽想起陶语每次面对突发状况不经意间的惊慌,眼底带上了浅浅的笑,好好查一下,说不定会有惊喜等着我们。

……好的。

如果陶语不是医生本人,他都要出冷汗了好么,哪还有什么惊喜可言。

管家嘀咕一句,见岳临泽心情不仅没有变差,反而更好了一些,心里更是疑惑,但他没有深究,转身出去找人脉查这件事了,一时间也忘记了要催岳临泽做最后排查的事。

岳临泽独自一人翻看陶语的资料,几页纸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才放下,起身走到窗前透气,却正好看到花园里陶语和一个年轻医生坐在那里聊天,脸上轻松的笑是他在现实世界从未见到过的。

他的眼神猛地一暗,刚要下楼去把人拎上来,管家就急匆匆从外头回来了:先生,周先生来了,原来他让助理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岳临泽不悦的皱起眉头,看着下面和年轻人说话的陶语,又想到要去应付周英那个混蛋,本来是假装的头疼仿佛真的出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桃:嘿,你的周英大佬:麻烦给丢垃圾桶现实中从未露面的周英:太冤了太冤了☆、大佬有病2岳临泽在很短的时间内做了决定:你去拦住周英, 别让他进门。

他说罢就转身往楼下走去, 打算把那个和别人谈笑风生的女人给抓回来。

管家听得一愣,忙追了上去:可、可是周先生已经到了, 他到底是您的多年好友, 我就这么拦下他, 怕是会有损你们之间的友谊吧?从我大脑分裂出的每个精神世界都有他开始, 我们的友谊已经不存在了。

岳临泽意味深长的看了管家一眼。

管家误解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劝解:车祸那事说起来也不能全怪周先生,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您和他好歹是发小,如果因为这点事生分了,好像有点太可惜……什么太可惜啊?前方传来一个朗悦的声音, 打断了管家的话。

管家和岳临泽脚下同时一顿, 抬头便看到别墅门口一个修长的身影逆光而站,斜斜的倚在门框上,没有一点正形。

岳临泽淡定的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瞳孔中倒映的脸越来越清晰,最后一个吊儿郎当的清俊男人站定在他面前, 闲闲道:好久不见啊临泽,听说你痊愈了,我来看看你。

他说完举起自己打着夹板的右手, 在岳临泽面前挥了挥,似乎在跟他打招呼。

岳临泽扫了管家一眼,管家心虚的咳了一声:周先生也是关心您, 所以我就告诉他了。

别怪管家了,要不是关心你,谁整天没事问你的情况啊。

周英笑嘻嘻道。

岳临泽平静的看着他:有没有人告诉你,来别人家之前要经过别人的同意?还有这规矩?周英惊讶的看着他,抱歉我美国留学回来的,对着这些东西不是太懂,下次就知道了。

你留学是十一年前的事。

岳临泽面无表情的戳破他的谎话。

周英笑了起来,用没受伤的左胳膊撞了岳临泽一下,不甚在乎道:行了啊,不就是缠着你出去喝酒结果出车祸了么,又不是你一个人受伤,我这也没闲着啊,要不是抢救及时,尸体都硬了。

既然这么严重,那你就回去休养吧,管家送客。

岳临泽心里还惦记着后花园给自己戴绿帽子的那个女人,面对周英暂时没什么耐心,说完这句话就大步越过周英,头也不回的朝外走去。

周英被忽视的愣了一下,接着边追边嚷嚷:你够了啊小心眼,还真就生上气了,信不信我也生气?我可真生气了啊,我真的……周先生,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我家先生不想让您跟过去,不如我为您泡杯茶喝?管家眉眼和善的拦住了他。

周英扫了他一眼,看到他脸上的坚定,知道有他在自己别想这么轻易追过去了,不过喝茶总比被赶出去的好。

周英嘀咕一句后,假装退而求其次:那行吧,喝茶喝茶。

等管家不注意的时候他再偷溜就是了,自己跟岳临泽这么多年的好友,最是了解他是个什么人,刚才那么匆匆忙忙的往后院走,肯定是因为有什么事要做。

不让他跟着,他还偏就要跟了,一定要看看岳临泽背着他干什么坏事去了。

这边匆匆往外走的岳临泽不知道周英在打什么鬼主意,冷着脸一个人往后花园走,等到了那里,却发现原本有两个人的椅子上,这会儿空空如也,而那两个人却消失不见了。

他的眼神猛地阴鸷,正要叫保镖过来时,身后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刚刚绷紧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回过身去时眼神也变得淡然无害,和刚才完全是两个人。

陶语看到他后就打算过来打个招呼,却没想到自己刚一靠近,他就突然转头回来了,因此吓得抖了一下,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某个副人格的影子,却在看清楚他的脸后才发觉自己刚才是错觉。

……岳先生你好。

陶语快速回神,挂上一个温柔的笑。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半晌,缓缓道:你在这里做什么?您刚才不是在忙么,我就和王医生来这里散步了,陶语说完看到他的眼神朝自己身后扫去,忙道,王医生的医院临时多了个紧急手术,他被叫回去了。

岳临泽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到陶语的脸上,直到她被自己看得有些不自在时,才淡淡的‘哦’了一声。

陶语笑笑,见他又沉默下来,便没话找话道:您不是在处理公事么,怎么有空下来了?工作累了,下来走走,岳临泽说完走到长椅旁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旁边的空位上敲了敲,陶医生,坐。

陶语应了一声,脸上笑容不变的走到他旁边坐下,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句,说好的下来走走,结果就走到这里开始坐下了?这么懒可一点都不符合大佬的人设。

不过她这两天觉得,岳临泽不符合大佬人设的地方多了去了。

其实每次从精神世界回来,她都能感觉到岳临泽身上有些微的变化,每解决一个世界这种变化就深一分,但在可以忽略的范围内,只是这次可能是因为连着解决两个世界三个人格,岳临泽这次醒来和之前有明显不同。

难道是真有什么后遗症?不应该啊,陶语忧虑的看向岳临泽的侧脸,然后有些微走神,只觉得大佬连个下巴都是好看的。

好看吗?岳临泽挑眉问。

好……陶语情不自禁的话在嘴里打了个卷,变成了,好看什么?您问的是什么意思?岳临泽扫她一眼,没有拆穿她。

虽然现实中治疗的时间比较短,但精神世界里他们也算是相处过几辈子了,她这喜欢好看的脸的毛病,他怎么会不清楚。

不过喜欢也好,至少偶尔可以期待一下色令智昏。

陶语见岳临泽又不说话了,有些心虚的强行插入话题:如果您现在不忙的话,不如我们去做一下最后的检查吧,虽然昨天那几项检查就已经能大部分的确定您痊愈了,但为免万一,还是把检查做全的好。

赶紧彻底结束,她好拿钱滚蛋,高利贷爸爸们可还都等着她呢。

岳临泽斜睨她,对她三番两次提起检查的事有些不满:你很着急?……我是为了您好。

陶语不明白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只能含糊的混过去。

岳临泽轻轻嗤笑一声,半晌才开口道:可是我现在不想检查。

为什么?陶语闻言惊讶的同时又有些着急。

岳临泽勾起唇角:这几天一直跟医生打交道,想休息一下。

但是这检查是越早做越好的,我希望您能重新考虑一下。

开玩笑,不查的话她怎么收尾,不收尾怎么拿钱!岳临泽看着她的紧张溢于言表,微讶道:你很担心我?这难道不是当然的么!岳先生,我是真的担心您,陶语一把抓住他的手掌,像拥有战斗情谊的同志一般诚恳道,如果您今天不想检查,那不如缓缓,等明天再做,越早做结果越准确,希望您能配合。

岳临泽的心思早就在她抓住自己的手后就不知道跑哪去了,耳边听着她的声音叽叽喳喳的,却不知道她说了什么,等她安静下来后,才心不在焉道:那就听陶医生的。

陶语立刻松了口气,同时也放开了岳临泽的手,面带微笑道:您肯答应就好,那我去做一下准备,明天趁早帮您把检查做了。

手放开的瞬间,岳临泽就恢复了清醒,看向陶语的眼神中也带了一分探究:再说吧。

……?再说吧是什么意思,又反悔了?陶语疑惑的看着他,又想再问,就见岳临泽站了起来。

陪我散步。

岳临泽说完,缓缓朝前头走去。

陶语嘴角抽了抽,决定还是不要问他刚刚是什么意思了,明天到时间了就把仪器都准备好,如果他再不做检查,那就说仪器租赁到期,要他后果自负。

总之她这几天是一定要拿到钱的。

临泽!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起,岳临泽皱眉看向前方突然跑出来的周英,下意识的想挡住陶语。

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理由,他不太想让陶语和这混蛋见面。

可惜已经晚了,岳临泽能听到的声音,陶语自然也听得到,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到周英朝他们这边跑过来。

陶语看着周英脸上的笑有一瞬间恍惚,以为自己又回到了精神世界,一时没注意脚下踩到一点碎石,惊呼一声不受控制的往后仰去。

岳临泽眼疾手快的回身抓住她的衣领将她往回拉,本来拉一下陶语就站稳了的,可惜后面有个不知轻重不看情况的,上来就扑到岳临泽身上,一米八多的大个子把人猛地往后拉了几步。

岳临泽还没来得及松手,陶语只能跟着惯性朝他倒去,等岳临泽松开手时,她彻底失去了平衡,吧嗒一下跪在了地上,一张脸就埋进了岳临泽的小腹。

这场景真是莫名眼熟。

陶语感受到膝盖上传来的疼痛感,想死的心都有了。

哇哦哦哦……怪不得不让我过来,合着是有事在忙啊,抱歉抱歉。

周英看到这一幕后先是一愣,接着暧昧的笑了起来。

岳临泽扶住陶语的头,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滚蛋!周英吓了一跳,哪怕当初因为自己出了车祸,岳临泽都没这么生气过,这会儿突然黑脸,他瞬间就怂了:那什么,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走了走了……话没说完就跑了,生怕岳临泽会跟他算账。

他跑到角落里确保不会被岳临泽看到了才敢停下来,偷偷摸摸的回头瞄了一眼,看到岳临泽抱着那个女人往楼上去了,忍不住嘿嘿笑了一声。

他这发小这么多年来都单着,他还是第一次见他对一个女人这么上心,难道是铁树要开花了?这波来的不亏,等看准时机,他还要再来一次才行。

周英盘算好,便哼着不成调的歌离开了。

岳临泽一路绷着脸将陶语抱回楼上,引来无数人的目光打量。

陶语从一开始那一下剧痛之后,接着就没有太疼了,但她还是选择用手捂住脸,假装很痛苦的样子。

实在是太丢脸了,当时自己的脸如果再靠下一点,就直接撞上他的……死了算了死了算了,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精神世界,可没有一枪爆头之后还能读档重来的机会,她这么轻薄大佬,真是上赶着找死。

岳临泽本来想把她抱回自己房间,但走了几步路后还是换了方向,朝着她的房间去了,快到的时候遇到管家,管家看到他们亲密的公主抱有些回不过神来。

叫医生来。

岳临泽冷着脸丢下四个字,就带着陶语进了房间,房门在他们身后应声关上,管家愣了半天,才急忙去给医生打电话。

房间内,岳临泽把陶语抱到沙发上坐下那一刻,陶语才像活过来了一般,尴尬的朝他道歉,岳临泽扫了一眼她通红的脸,转身去将屋里的医药箱找来,蹲在她面前就去脱她的鞋。

陶语急忙挡住他的手:不、不用麻烦岳先生了,待会儿不是有医生要来么,让他来就行了……或者我自己解决也可以,我到底也是个医生,虽然所学的……闭嘴。

岳临泽冷淡的打断她的话,陶语立刻闭上了嘴,当他的手抓住她的脚踝时,陶语忍不住颤了一下。

岳临泽感觉到她的轻微的颤抖,不过并没有拆穿她,而是皱着眉头拿出剪刀,开始从下往上剪她的裤腿,一边剪一边开口说话:不知道你伤口什么样,如果直接把裤子脱下来,可能会对伤口造成二次伤害,所以暂时先这样。

……哦。

看着岳临泽相当熟练的手法,陶语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裤腿剪到膝盖上五厘米,就已经完整的露出了伤口,一个膝盖只是稍显红肿,估计再等一会儿这种红肿就会变成青紫,不过没有破皮,所以还算是好的。

但另一个膝盖就没那么幸运了,正好磕在小石子上,牛仔裤都破了不说,这会儿膝盖还在往外渗血,青紫红白一应俱全,看着还挺吓人。

岳临泽看到她的伤口脸色很不好看,陶语小心的看他一眼:比我想的要轻,我自己就可以处理,不如别叫那位医生来了吧。

这种伤口,恐怕不等送到医院就愈合了,她都不好意思太当回事。

岳临泽不悦的扫她一眼,淡淡道:还是交给专业人士的好。

……哦,多谢岳先生。

鉴于自己不是专业人士,陶语识相的闭上了嘴。

两个人就此沉默下来,安静的在屋里待着,岳临泽从头到尾都是一副淡定的表情,陶语却有些坐立不安,满脑子都是刚才的乌龙事件。

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打破沉默时,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她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岳临泽扫了她一眼,起身去开门了。

门一开,外面的医生看到岳临泽后愣了一下,接着微笑着问候:岳先生你好。

岳临泽一看是今天和陶语在楼下聊天的那个男人,眉头不经意间皱了一下。

医生见岳临泽迟迟不让开,心里一阵疑惑,不由得提醒道:岳先生?岳临泽扫了他一眼,转身回去了,医生眼中的疑惑更深,总觉得今天的岳先生好像有点针对他啊。

陶语好奇岳临泽去开个门怎么开了这么久,正伸着脑袋看时岳临泽回来了,她忙坐得端正了些,接着就看到岳临泽身后跟过来的医生,她眼睛一亮道:你不是回去做手术了吗?刚结束,接到管家电话我就赶紧来了,你怎么样了,怎么我刚走一会儿就受伤了?医生看到她后熟稔的聊天。

陶语叹了声气,讪讪道:别提了,不小心磕到了。

医生也跟着笑了起来,虽然带点揶揄的意思,但是却是善意的,因此陶语斜了他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他们刚刚聊了会儿天,发现这个年轻医生对心理很有研究,恰好也申请了美国的研究所,现在正在等消息,本来就年龄差不多专业差不多,两个人很快就成了话题挺多的朋友。

岳临泽面色平静的坐在离他们不远的沙发处,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眼中没有半分情绪,只是当医生拿着酒精棉靠近陶语的膝盖观察时,他才冷淡的开口:你先回去吧。

啊?什么?两个人同时懵着脸看向岳临泽,岳临泽正无声敲着沙发的手指一顿,缓缓道:看陶医生这么精神,也不像骨折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自己处理伤口好了。

陶语:……谁特么说要交给专业的来的?医生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忙道:没关系的,我来都来了,还是帮陶医生……后面的话直接在岳临泽的眼神中咽了回去,半晌冷静道,我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个病人的纱布没有从肚子里取出来,我先回去取一下。

他说罢就拿着自己的药箱离开了,走得一点留恋都没有。

陶语听着他的理由嘴角直抽抽,觉得这孩子也太抽疯了点。

哦,岳大佬也相当抽疯。

医生走了,还是得自己动手,陶语叹了声气拿起镊子,正准备去夹棉球,眼前突然一暗,她下意识的抬起头,就看到岳临泽面无表情的把镊子从她手中拿走,镊起棉球沾了酒精帮她擦拭伤口。

我自己来就好。

陶语客气道。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给她的回答是毫不犹豫的将酒精棉覆到她膝盖上。

酒精蛰得伤口阵阵的疼,陶语没想到他动手这么快,几个深呼吸才把这种磨人的痛苦给熬了过去。

等岳临泽开始往上面包纱布的时候,疼痛感已经麻木了。

她看着岳临泽拿出纱布,忙道:不用这么麻烦吧,只是皮外伤而已。

岳临泽顿了一下,最终将纱布放下了,看了她一眼后就往外走,陶语忙叫住他:岳先生,明天下午两点我们开始做检测,您觉得怎么样?岳临泽停下脚步,微微侧目看向她:你很着急?……这个问题她已经回答到不想回答了,陶语脸上挂着微笑,您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呢,毕竟是您自己的身体啊。

岳临泽勾起唇角:说得也是,那就明天下午检测好了。

好的岳先生,我会尽快安排。

陶语听到他答应了,彻底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总算缓缓落下。

岳临泽见她一副急于逃走的模样,眼神不自觉的暗了暗,但他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平静的走出了她的房间。

他一离开,陶语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看着上面没有显示姓名的手机号,半晌才不耐烦的接起来:喂,都跟你说了安静等着,信不信老子不还给你啊!对方也脾气火爆的说了几句,陶语冷笑一声打算:我现在就在国内,马上就把定位发给你,老子现在有钱,真当我还不起?!她说完就挂了电话,顺手把自己的定位发了出去,看着手机神清气爽的笑了笑。

能把账还清的感觉真特么爽啊。

这边岳临泽一出门,就看到管家站在不远处等着,看到他后急忙走了过来,把新鲜打印出来的东西递给岳临泽。

岳临泽挑眉看了眼上面的内容,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笑:她欠了谁的钱?把欠条买过来。

……先生,现在这件事不是重点吧,重点是我们真的被一个骗子给愚弄了,她竟然不是我们要请的医生。

管家皱眉道。

岳临泽不甚在意:这件事暂时瞒着,先把我交代的事情做了。

……好的。

管家发现自从先生开始治病开始,他就越来越不了解他的想法,难道是庸医治出来的后遗症?他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岳临泽独自一个人在原地站了片刻,终于笑了出来:小骗子。

既然这么大胆的跑到这里行骗,那就不要怪他把人给留下还债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就像欠账,你以为要还干净了,结果下一秒就背上了更多的债务☆、大佬有病3得了岳临泽的吩咐, 管家急匆匆就去调查陶语更详细的身世了, 同时又找了国内最顶尖的心理师团队,叫他们即刻来岳家为岳临泽做检查,以免出了什么问题。

他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心里是极度愧疚和后怕的,当初也是太为急迫, 所以才让一个助理钻了空子,如果不是岳临泽发现的早,恐怕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管家想到这里心里更是懊恼,效率上直接高了几倍,第二天清晨,陶语往上三辈的资料都摆在了岳临泽的桌子上。

岳临泽拿着堪比人物一样坎坷的陶语的生平,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管家双手交握, 板着脸道:昨天晚上我联系到了美国的心理师, 将这件事告诉了他,没想到这事竟然是他授权的, 实在是荒唐,虽然这姑娘身世可怜了些,但责任一定要追究的!管家说着将岳家的律师团队叫了进来,一行人开始探讨这件事的追究程度。

岳临泽没能听进去他们说的任何一句话,满脑子都是资料上关于陶语的详细介绍。

如果不是管家将这些送到他面前,恐怕他到现在也想不到,这么聪明爱笑的一个女孩,竟然身上发生过这么多事。

他蓦地想起第一个世界时,她无意间对那些NPC介绍身份时说的话——我职业是复健师, 至于家庭阶级么,父亲早逝,母亲先前尿毒症也走了,我现在欠了医院一大笔钱,所以要比无产阶级可能差那么一点。

她当时说的话里,除了复健师这一点,竟然都是真的。

而他,一直忽略到现在。

岳临泽的指尖动了一下,不悦的开口:都滚出去。

他的话一说,在场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谁也没有敢再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律师先朝岳临泽微微颔首出去,其他人才跟了过去,管家犹豫一瞬,就要跟着他们离开。

管家留下。

岳临泽淡淡道。

管家立刻停了下来,见他没有太生气,小心的问道:先生,有什么事吗?我让你联系陶语的所有债主,将他们的欠条买回来,这件事你做了没有?岳临泽看向他。

管家犹豫一下,老实的回答:陶语一共欠了五六家,现在他们集体催账,我昨天只是和他们联系上了,并没有说要买欠条的事。

立刻去做,中午之前我要看到所有欠条。

岳临泽垂眸将陶语的资料推到一边,打开一份文件夹开始看合同。

……好的,管家说完就转身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担忧的回过头,先生,虽然心理师说陶语已经有了治疗您的水平,可他们毕竟是一伙的,当然会挑对他们有利的说,安全起见,您还是接受一下国内专家的检查吧。

岳临泽抿唇不用。

先生……我说了不用,岳临泽抬眼扫了管家一眼,缓缓道,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现在没什么不好的。

可是……我觉得您的情绪很不对劲。

管家纠结半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后遗症呢?岳临泽眉头蹙了一下,看到管家眼底不加掩饰的关心后,沉默一瞬道:陶语已经治好我了,如果你不放心,那就叫人再来检查一遍,但是记住,一切都瞒着陶语。

为什么?管家不懂。

岳临泽在合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阖上钢笔道:按我说的做就是,还有我之前说过,我们已经拆穿她身份的事不要告诉她,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我们两个会自行解决,不需要任何人干涉。

管家怔愣的看着他,半晌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先生你……我要用一张网,把这条鱼困在岳家的池塘里,如果被她知道了什么,恐怕她就成了惊弓的鸟,再想抓就不容易了。

岳临泽的钢笔在桌子上节制的敲击,金属和红木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管家呆滞着一张脸从书房出来,许久之后才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们先生……是不是看上那个骗子了,所以才对她骗自己的事完全不计较,还要想办法把人留下来?想到这种可能,管家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很想去给过世的老爷夫人上柱香,问问他们岳家祖上造了什么孽,岳家独子这么多年身边男人女人都没有也就算了,突然有了看上的,还是个道德低下的骗子!他满心焦虑的下楼,正好遇到上楼的陶语,陶语看到他后微笑着打招呼:管家先生好。

管家现在觉得最让他糟心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虽然先生吩咐了不要让她看出破绽,但他还是忍不住板着脸从她旁边过去,完全将她当成了空气。

他已经想好了,等国内专家会诊完,如果先生真的已经痊愈也就算了,他勉强同意这门亲事,如果先生没有痊愈,一切都只是陶语布下的骗局,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当然,他的反对有没有用另说,总之他的愤怒还是要表达到位的。

管家气闷的往前走,有些花白的头发在空中飘了起来,露出贫穷的头皮。

陶语莫名的看着他充满怒气的背影消失,半晌摸了摸鼻子喃喃:这是怎么了?平时这么有风度的管家,怎么突然变成了暴怒的小老头?难不成是岳临泽气他了?不过她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在心上,猜测了几种可能后就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去仪器室开始检查下午要给岳临泽检查身体的东西。

吭哧吭哧的搞了一个上午,总算确定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陶语这才扶着腰去吃午饭。

她到了餐厅时,其他的员工已经用完饭了,她拿了餐具准备去自助餐那边挑些东西,却正好遇到了管家。

陶小姐怎么这么晚才来吃饭?管家微笑着问。

陶语总觉得他的笑有些不怀好意,但看到他年迈敦厚的脸,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就含笑回答:在检查今天下午要用的设备,所以来得晚了点。

这样啊,陶小姐真是辛苦了,可惜今天食堂的饭没有准备太多,这个点已经没什么好的了,陶小姐凑合吃点吧。

管家朝她笑笑,绕过她往外面走去,在陶语看不到的角度瞬间变脸,板着脸离开了。

陶语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等她勉强给自己凑出一盘子吃的端到桌子上后,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地方不对了:管家为什么叫她陶小姐而不是陶医生?这个小小的发现让她心生古怪,盘算等马上再见面了,一定要问清楚才行……而现在要做的是,先把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给安抚了。

可惜就是这么个小需求,到最后都没能得到满足。

陶语吃到一半,就有佣人过来找她了,说是岳先生请她过去。

陶语只好放下手里的吃的,跟着佣人去找岳临泽了。

到的时候岳临泽正在用餐,他对面站着的是周英。

上次见面的时候尴尬又乌龙,陶语没能仔细看这货,现在又见面了,看到他英俊又意气风发,怎么也不像岳临泽口中的臃肿中年人。

想到岳临泽之前对周英的描述,陶语忍不住看向他。

岳临泽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般,淡定的解释:你要知道我对一个害我出车祸的人,会戴一些不太合适的滤镜。

你怎么又提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么,说话前看看我的夹板,不要让我伤身又伤心!周英对着他控诉完,扭头笑着看向陶语,美女你好,咱们上次是不是在花园见过?被迫又回忆一次当时的情景,陶语的脸有些红,但还是装作淡定的点了点头:上次的事是个意外,还请周先生不要怪罪。

你知道我名字?周英稀奇道。

陶语顿了一下,讪笑道:略有耳闻。

是临泽告诉你的吧,他都跟你说我什么坏话了?我跟你说,千万别相信他的鬼话,今天特意把我叫来吃饭,结果到了就因为我穿得不够正式要把我撵出去,你说还有这样的人吗?对于一个穿拖鞋进入我家的人,我不觉得有留下你的义务。

岳临泽淡淡道。

周英嗤了一声:你穿的不也是拖鞋?所以呢,和我一样,你就不用被赶出去了?岳临泽平静的看向他,仿佛在阐述一个很简单的道理。

周英被噎了一下,恨恨道:难怪你连个女朋友都没有,谁会看上你这种计较的人!慢走不送。

岳临泽垂眸用饭。

周英气哼哼的走了,走之前还不忘朝陶语抛个媚眼,岳临泽差点把手里的叉子握断,但当陶语看过来时,看到的还是一个没什么波澜的男人。

陶语将他和周英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笑话大佬也不仗义,就因为车祸是一起出的,所以从此他所有副人格眼里周英就是个坏人,要么坐牢要么被杀要么被绿,很少能有好下场。

大佬心眼是真的小啊,看来她还是要谨慎些,免得得罪了这位。

岳临泽见她迟迟不开口,便开口问道:要一起吃饭吗?……不用了岳先生,我已经吃过了,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陶语看着他桌上明显高了几百个档次的午餐,默默咽了下口水问。

岳临泽切下一块牛排放入口中,不急不慢的吃完擦了一下薄唇,这才缓缓道:没事,只是想起今天下午要做最后的检查,想问一下你,是不是等检查做完,我们的合同也跟着结束了?陶语一顿,虽然这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但是听到他说出结束两个字,她心里还是空了一块。

这几天她一直逼着自己畅想不用负债的美好未来,但却不敢回忆一丝关于精神世界的事。

如今她能因为岳临泽一句话心里掀起风浪,看来她做的心理建设还是不够,她要更努力了才行啊。

陶语脸上挂上一个完美的微笑:按照正常流程来说,是这样没错。

那就是说,我们今天就会结束?岳临泽挑眉问道。

陶语觉得他这话怪怪的,但看他一副正派的模样,只是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面上还是淡定的:这些仪器检测的结果都是实时的,昨天已经查过一部分了,今天只剩下最后三项,当场就会出结果,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我们今天就可以确定您的状态了。

言下之意即是认同岳临泽的话。

岳临泽拿起红酒杯晃动,半晌不经意道:所以你今天就打算离开?如果确定您已经痊愈的话,是这样的没错。

陶语含笑道,巴不得现在就能离开。

有些东西在精神世界时不用顾虑太多,但在现实世界还是理性点好,虽然她心里明白自己一时半会忘不了‘岳临泽’这个人,但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赶紧离开,避免自己越陷越深。

一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有假,如果一直留在这里,被岳临泽发现了的话,可能会面临牢狱之灾,二则是她太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眼前的牛排和员工餐厅剩下的自助餐,根本不是努力就能解决的。

她最本质的性格,还是理性的,就像每一个副人格她都那么爱,却还是会选择让他们消失,以此让她的病人痊愈。

如今的她也是一样的,尽快离开岳临泽百利而无一害,所以她要尽快去做。

可真快,岳临泽唇角勾起一个幅度,示意了一下自己对面的座位,坐吧,又不是什么封建社会,没必要站那里跟我说话。

陶语看了眼周围全是站着的佣人,心想您这话可没有什么说服度,不过她还是顺从的坐下了。

她刚一坐下,厨师就端了份牛排上来,陶语下意识的看向岳临泽,岳临泽嘴角带着不明显的笑意:管家说你刚去食堂不久,我想你的用餐是被我打扰了,所以就让厨师给你做了份。

……多谢。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饭没吃完的事了,那也没什么好忸怩的,陶语道了声谢后就开动了,切了块沾满柠檬汁的牛排吃了,心里满足的喟叹一声。

这可比员工食堂的饭好吃多了。

岳临泽看着她满足的模样颇为遗憾:本来陶医生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更郑重的请陶医生出去吃一顿的,可惜等检查完你就要走了。

这顿饭就已经可以了,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牛排,真是托岳先生的福。

陶语含笑道。

哦?岳临泽挑眉,可是我记得,陶医生是美国最顶尖的心理师,按理说收益不会差了,怎么会连这种档次的牛排都没吃过?陶语噎了一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答:工作太忙,一般能快餐解决的,不会专程跑去餐厅吃饭。

没有请个助理吗?岳临泽看向她,陶语讪笑:我忙,助理当然也要跟着忙,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其他地方。

怪不得陶医生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成就,原来是因为这么努力,岳临泽勾起唇角,不如我赞助陶医生的工作室如何,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工作室有美国当局的赞助,资金是充足的,岳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

陶语微笑道,心里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应付他。

虽然假冒心理师身份的事,医生和她算是一伙的,但岳临泽或许会对医生背后的势力有所顾忌,对她可不会,所以这件事一定不能暴露。

岳临泽假装没看出她的戒备,闻言淡淡道:也是,愿意赞助陶医生的人肯定很多,哪缺我这一个,与其思考赞助的事,不如把陶医生的佣金提高点来得方便。

不用了,您现在给的酬劳我已经很满意了。

陶语忙道,她怕拿的越多最后越麻烦,所以只要自己应得的那份就好。

算起来这笔钱把高利贷还完,她还能剩下一笔钱,足够支撑她在美国三五年的生活,到时候她也成为正式的医生了,相信借着自己导师的名气,定然能在职场上活得相当容易。

岳临泽眉头微微蹙起:这可麻烦了,你什么都不要,我该如何谢你?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陶语笑笑,埋头开始吃饭,指望岳临泽这个时候能有点眼色不要来打扰她。

岳临泽果然没有再说话了,坐在那里平静的看着陶语将饭吃完,看了眼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吧,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出去。

好的岳先生,这边请。

陶语说完忙在前面指路,带着他去做最后的检测。

陶语这会儿心情还是挺复杂的,但她压下那点因为即将离开产生的不适,态度堪称完美的带着岳临泽往检测室去。

等到了目的地,陶语叫来几个助理,让岳临泽躺在仪器上后开始第一项检查。

正常。

第二项,正常。

第三项……嘀嘀嘀……陶语和几个助理同时愣住,看着仪器显示屏上出现奇怪的跳动,忙过去检查,结果在显示屏的下面发现湿了一片,像是有人在这里泼过水。

陶医生怎么办?一个助理紧张的问。

陶语皱起眉头,打开仪器下面的机箱查看,发现果然有几根线因为这杯水失灵了,而在不久前她亲自来检查过,当时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泼水?她在看到仪器损坏后第一反应是恐慌,接着便想到了这个问题。

下意识的,她看向了台子上做了麻醉已经入睡的岳临泽,心里隐隐觉得古怪起来。

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第三项检查都没办法做了,她只能给美国的医生打电话,叫他送几个维修人员过来,好把仪器修好,至于还在台子上躺着的岳临泽,只能等他醒了之后再说了。

时间慢慢溜走,台子上的人迟迟没有醒来,陶语也不心急,干脆拿了个毯子盖在他身上,坐在他旁边盯着他的脸看,表情跟着一阵恍惚。

她一直把主人格和副人格分得很清楚,所以很清楚的明白自己喜欢的人是那个精神世界会对她毫无理由的好的男人,而不是眼前这位高不可攀的大佬。

但因为他们到底是一个人,所以她经常会有错乱的反应。

但这种错乱和恍惚,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很快就整理好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喝,盯着坏掉的仪器若有所思的看着。

天蒙蒙黑时,岳临泽逐渐清醒过来,发出一声不舒服的闷哼,下一秒他被人扶了起来,眼前递了一个杯子过来。

他缓了缓神,才从陶语手中将温水接过来,慢慢的喝着,等一杯水喝完,他的意识也就彻底清楚了。

结果怎么样?岳临泽按了按太阳穴问。

陶语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实在是看不出半分破绽,只好解释道:有一个仪器坏了,恐怕要延迟几天才能做最后一项,其他的一切正常。

仪器坏了?怎么回事?岳临泽眉头皱了起来。

陶语掐住自己的手心,尽量用正常的语气道:我也不知道,明明去吃午饭前我还检查过,回来就发现线路那里被泼了水,有个仪器直接故障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进这间屋子?岳临泽面色冷了下来。

陶语盯着他看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岳临泽立刻给管家打电话:把今天中午两个小时检测室外面的监控调出来。

陶语闻言有些惊讶,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

事实上从发现这件事开始,她就有些怀疑岳临泽,但目前看他的表现……难道不是?陶语本来是怀疑,现在是半信半疑,等看到监控里那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后,她彻底消除了对岳临泽的怀疑,同时十分震惊——周英?他不是跟岳临泽是小伙伴吗?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只见监控画面上,周英拿着一杯水东张西望的走进检测室,不一会儿又拿着杯子出来了,然而杯子里的水却是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英:又一次彰显了存在感放心吧,你们的英英怪(话说这是谁取的鬼名字?)是个单纯的小可爱,如果做了不单纯的事,那一定是被不单纯的人挑唆了,至于谁最不单纯,emmmm……☆、大佬有病4陶语看着监控视频上的画面, 久久都说不出话来,半晌才迟疑道:他、他图什么啊?我没得罪他吧?你没有得罪他,得罪他的人是我, 岳临泽淡淡说了句, 这才转头看向陶语,蹙起眉头道,抱歉陶医生,是岳家的失误,我该吩咐人盯着的。

……岳先生别太在意,毕竟谁也想不到, 周先生会跑到岳家来对我的仪器泼水,陶语说完顿了一下,有些懊恼的叹了声气,只是周先生未免太胡闹了些, 这仪器造价不菲, 能维修的只有我们工作室的维修员, 修下来恐怕要付出不少的代价。

陶医生不用担心, 所需费用会由岳家全部负担, 至于周英……岳临泽的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眼底流露出一丝探究, 他想看看陶语会如何选择。

以她的性格, 如果不在意周英的话,或许会要求报警,但如果她心里对周英有一点不同……想起某个世界里她和周英的关系, 岳临泽的眼神暗了下来。

对大佬想法浑然不知的陶语,这会儿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好脾气的说:周先生是您的朋友,或许是听说您要做检查,就想搞个恶作剧,本质上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岳家承担费用的话,那这次我们就不追究他的过错了吧。

在她说话的时候,岳临泽就平静的看着她,陶语说着说着,心里有些疑惑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说错了,导致最后有点心虚起来。

等她把话说完,岳临泽才开口:他不是我朋友。

他想知道,这女人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到底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自己,这是最重要的事。

……可是我看你们关系好像很好?陶语疑惑的看着他。

岳临泽难得被反问的无话可说,沉默一瞬后淡淡道: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出车祸。

您的意思是,他是害你的凶手?!陶语震惊的看着他。

岳临泽再次沉默,他的本意是随便找个理由证明他们不是朋友,好叫陶语重新做选择,但她似乎误会了什么。

岳临泽看着她脸上藏不住的惊讶,决定还是让她误会下去好了。

所、所以,车祸是一场阴谋?陶语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岳临泽否认:不是。

……哦。

见他否认完就没了别的解释,再想起先前从其他人那听到的,岳临泽和周英从小就如何如何好的关系,加上周英恶意损坏仪器的事,陶语瞬间脑补了一场圣母和白眼狼的故事,再看岳临泽的时候眼神都微微不同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能分裂出戾气那么重的副人格,岳临泽本身的性格也存在一些问题,加上他最近的反常,叫她在仪器坏的第一时间,先怀疑的就是他。

没想到事情真相一出,她误会了岳临泽不说,还第一次发现原来他性格中有那么多真善美的东西。

……虽然真善美这东西一听就和岳临泽这三个字没关系,但事实摆在眼前,陶语觉得自己的有色眼镜该摘了。

岳临泽看到她眼神都变了,眉头微微挑起。

她似乎误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误会也不错。

如果周先生不是您的朋友,那不如就走法律程序吧,毕竟他毁坏了我的仪器,总该付出代价才行。

陶语沉吟片刻开口道。

反正她和现实世界的周英也没什么关系,加上他是害大佬出车祸的人,她不想饶了他。

岳临泽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肩膀跟着微微放松:这件事我会交给岳家的律师团队去做,你不用担心,至于检查……也只能等仪器修好再做了,陶医生如果很忙的话,可以先回美国。

陶语这才想起这样一来合同就算没彻底结束,那她的钱也不会拿到手,她答应高利贷的三天期限内,肯定还不了钱……要不要先去美国避避风头?陶语有些后悔先前自己对高利贷说话太嚣张了。

岳临泽坐在椅子上,一只手的指尖无声的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垂在下面。

在见到陶语有要离开的意思后,他垂在下面的手发了条短信出去,于此同时,陶语也跟着开口——等仪器修好,可能就得一段时间,我美国还有几个病人等着,他们的病情也是等不了,不如我先回去,等……她话没说完手机就响了,陶语愣了一下后想先把手机关了,岳临泽示意:不着急,先去接电话吧。

陶语拿出手机就已经看出是高利贷的号码了,听到岳临泽的话后犹豫一瞬,最终还是跟岳临泽说了声抱歉,拿着手机匆匆出门了。

她出去的急,没有注意到身后人眼中的势在必得。

直到走到周围一个人都没有的地方,陶语才敢接通电话,刚一接通那边一个狠戾的男声就传了过来:陶小姐,明天就是你说的最后期限了,我打电话提醒你一下,免得您贵人多忘事,顺便问问明天是上午打钱还是下午打钱啊?陶语下意识的看了眼前后左右,这才压低声音讨好道:大哥,我这边出了点问题,能给延迟个几天吗?几天就行,我到时候多给你加两万块钱,就当是请大哥喝茶了。

又延迟?你玩我呢?你这理由找几次了?我告诉你,明天必须还钱,否则休怪我不客气!那边的人一听延迟立刻爆了。

陶语见他丝毫不给通融,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你要是不给通融,那我也没办法,就按正常利息滚呗,等我拿了钱,我就还上了,我又没打算赖账。

小丫头片子,你真当我不能拿你怎么着了是吧?!大汉气急败坏。

陶语咳了一声:我这也是没办法的,设备突然出了问题,合同得等设备好了才能结束,我那个时候才有钱,如果不是今天出了点意外,我明天真的能给还上的,但现在这不是没办法么。

你别那么多废话,说明天就是明天,晚一个小时,老子剁了你的手!大汉怒道。

陶语被他的话吓得打了个哆嗦,但想了一下这事也没什么好怕的,明天一早她就回美国,等钱到账了直接给转过去,和他们的人面都不见,他们还能拿自己怎么着?她刚想好后面的事,对方就像是在她脑子里安了个监视器一般,立刻冷声道:你该不会是想跑吧?觉得出了国我们就像之前一样不好联系你了?小丫头片子你给我等着,只要你出了岳家的门,老子就剁了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陶语一听就戒备起来。

对方嗤了一声:早就想过你会出尔反尔,早在你上次把定位发过来的时候,我就找人在那里守着了,只要你敢出来,老子指定把你抓起来!陶语在他的提示下,想起那天自己相当嚣张的把定位发过去的事,悔得肠子都青了。

生平第一次,她有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那你们也该知道,我现在是在岳家吧?陶语听到自己的声音冷静的试探,你们确定岳家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你总不会一辈子在岳家待着,只要你不还钱,让老子逮着你,就把你舌头剪了卖出去,叫你知道戏耍老子的下场!大汉冷声说完啪的挂了电话,面对面前的管家和他手里开着免提的手机讨好道,管家先生,我这么说可以吧,相信陶语已经被我吓唬住了。

管家正要开口,手机里传出岳临泽冷淡的声音:你要把谁的舌头剪了?大汉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否认:我、我就是走个过场,不这么说的话,怎么能吓唬得住她。

糟了,一时得意忘形,忘了陶语现在是岳家家主看上的女人了,大汉忐忑的看着管家。

手机里沉默一瞬,接着岳临泽的声音更加冷漠:你之前这样恐吓过她多少次?一次都没有!真的没有!大汉忙道,我就是个新来的,之前负责陶语的不是我!管家。

岳临泽留下两个字就把电话挂了。

管家将手机收到口袋里,嫌弃的看了眼大汉脑门上的汗:这件事不准跟任何人透露,还有,这件事以后会交给我们的人,你们不要再参与了。

好、好的。

大汉连连点头,生怕他一个不满意把自己咔嚓了。

管家最后扫了他一眼,示意身后一行人一通收拾,把收账公司的电脑和资料一并给带走了,一个纸片都没给这里留下。

这边被挂了电话的陶语心慌的在走廊里转来转去,眉头拧得仿佛能夹死苍蝇。

纠结恐惧了会儿后,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叹了声气朝监控室走去。

现在外面都是找她的高利贷,美国肯定是不能去了,还是留在岳家等着合同结束吧,把钱还了之后再离开,到时候应该就安全了。

这么想着,她走到监控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淡定了,仿佛没有被威胁过一般微笑:岳先生,我刚刚接到同事的电话,说让我留在这里等他们过来,也好配合他们修检设备,恐怕我暂时还要麻烦岳先生了。

岳临泽闻言微微挑眉,平静的看向她的眼睛,并没有按她想象中那样开口挽留。

陶语被他看得心慌,硬着头皮讪笑道:麻烦岳先生了。

我个人当然是没问题,但陶医生不是还有几个病人等着,不如陶医生先回去,到时候再远程配合也一样,毕竟我的最后一项检测随时可以做,但陶医生的病人却是等不得。

岳临泽颇为善解人意的为她安排。

陶语听得头都大了,心里懊恼得恨不得回到十分钟前,抽那个胡说八道的自己两巴掌。

但是吹出去的牛逼,死撑着都要继续吹:刚才同事跟我说了,我的助理见我一直没回去,就先帮那几位病人做治疗,病情已经稳定了,所以我不着急回去。

可是助理的能力到底和你有差距,他们做事你放心?岳临泽唇角勾起一点弧度。

陶语闻言有些不服气:谁都是从助理做起来的,能进入我的工作室的,哪怕只是个没有经验的新人,也要比外面的心理师资质高,他们做事我当然是放心的。

这样啊……岳临泽颇为遗憾,那陶医生就留下吧,可惜我好不容易痊愈,每次叫你陶医生的时候总会有种自己还是病人的感觉,本来以为可以有几天不用有这种感觉的……所以他早就想赶自己走了?陶语嘴角抽了抽,挂上一个假笑道:如果岳先生有压力,那我就留在房间里不出来,免得岳先生老是错以为自己还是个病人。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很快垂下眼眸:那倒不用,不如这样,我以后就不称呼你为陶医生了,我们交个朋友如何?……能和岳先生交朋友,是我的荣幸。

难道对他造成压力的,只有医生这两个字?陶语想到自己现在必须留在岳家的情况,默默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既然岳先生会觉得称呼我为医生会对你行成压力,那岳先生随意就好,不一定要叫我陶医生……阿语。

岳临泽打断她的话。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陶语愣了一下:啊?阿语,叫名字太生疏,显得我见外了,不如就叫阿语好了。

岳临泽坦然的看着陶语的眼睛。

陶语呆滞片刻,随后咳了一声,不自在的避开岳临泽的眼睛,讪笑道:岳先生客气了。

岳临泽盯着她看了半晌,抿唇浅笑:这么一对比,岳先生这三个字似乎又显得生分了。

岳先生哪里话,古往今来都是尊重才会称对方为先生,我心里尊重您,愿意叫您一声岳先生。

陶语装傻,同时心里隐隐觉得他们的谈话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了,让她想快点制止。

岳临泽也不逼她,心情不错道:既然我们之间不再是医患关系,那以后的相处就自在些吧,今天还说遗憾没能请你吃饭,仪器一坏我的机会就来了,不知道阿语可愿意赏脸一起吃顿饭?我的荣幸,刚好忙了一个下午有些饿了。

陶语干笑道,现在的她除了我的荣幸四个字根本想不到别的客气话。

岳临泽看了眼窗外的夜色,遗憾道:现在出发就太晚了,今天就随便在家里吃点,这顿不算,明天我正式请阿语吃饭。

……您想出去吃?陶语惊恐,她现在可不能出去,容易被高利贷追杀的!岳临泽挑眉:不行吗?岳先生在商界举足轻重,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留在家里吧。

陶语一副为了他好的模样。

岳临泽忍住笑意,恍若无知的看着她:可是我出去向来带的都有保镖,车祸之后安保团队更是升级,根本会出事,阿语就放心吧。

陶语并不能放心,这些年提心吊胆的惯了,难得有一次挑衅高利贷,转眼就被盯上了,她一点都不想出门。

但不是她不想出门就不出门的,岳临泽垂眸,声音冷淡下来: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陶小姐根本无意与岳某做朋友,那就算了吧,明天我叫人送你去机场,这里的事交给其他人就好。

不、不要误会啊,我没有那个意思,陶语一看他生气就要把自己赶出去,瞬间慌了起来,绞尽脑汁的为自己刚才的犹豫辩解,我只是在想吃什么而已!那想好了吗?岳临泽抬头问。

陶语想也不想道:火锅!可以。

岳临泽点头答应。

陶语沉默一瞬,纠结火锅这么热气腾腾接地气的食物,是不是跟大佬的气质不太合适?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她也不好再收回去,只能心事重重的回房间了,等躺到床上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出去吃饭还是直接睡觉,这是个艰难的选择,但陶语还没做,就有佣人把晚饭送进来了,她吃了个饱后躺下睡觉,一夜无梦到天明。

等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她第一次在现实世界的岳家睡这么久,一时间有些惊讶。

因为惦记着和岳临泽吃饭的事,陶语不敢耽搁,起床后就开始洗漱,然后跑到行李箱前找衣服。

在挑衣服时,她想起昨天岳临泽说叫她医生有压力的事,刻意和之前在精神世界一样,挑了件和白大褂完全不同的活泼颜色的外套,换上之后就出去了,一下楼就看到管家在客厅里站着。

管家先生好。

陶语打招呼。

管家扫了她一眼,有些冷淡的朝她点了点头。

陶语假装没有看出他的冷淡,含笑问道:岳先生呢?先生出去办点事,待会儿就回来,陶小姐在这里等着吧。

管家淡淡道。

今天是先生检查身体的日子,虽然先生不想去,可还是被他催着去了,最好先生已经痊愈,否则他一定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陶语见状眨了眨眼睛:我之前忘了问管家先生了,为什么对我的称呼突然变了?她还好意思问?管家登时就被她的厚脸皮气笑了:因为……因为管家觉得叫陶医生太见外,所以才改的。

岳临泽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陶语看到他后打了声招呼,心里觉得他的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毕竟陶医生和陶小姐在她眼里,都是客气的称谓,哪有谁比谁亲切的。

不过纠结这事也没意思,陶语也就在心里吐槽一下,很快就抛诸脑后了。

我昨天叫人查了一下,味道还不错的几家店都在市内,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开车要一个小时才到。

岳临泽温和道。

陶语含笑点了点头,跟着他出门了。

岳临泽估算的不错,等他们到了火锅店门口时,已经是11点多了,正好是午饭时间。

再高级的火锅店,在用餐高峰期都少不了烟熏火燎的感觉,陶语看得出岳临泽对这种地方很不适应,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深吸一口气,再享受的呼了出来,迫不及待的跟岳临泽往包厢走去。

等两个人坐定,外面的保镖就把门关上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不少。

陶语礼貌的将菜单双手拿着递给岳临泽:岳先生,点菜吧。

我对这里不熟,你来点就好。

岳临泽开口道。

陶语看得出他是真的不熟,于是也不客气了,把自己喜欢的菜点了几个,又把记忆中岳临泽喜欢的点了一些。

岳临泽听着她报菜名,眼底多了一分谁都看不到的温柔。

点完菜屋里安静下来,陶语正在想要不要没话找话时,岳临泽先开口了:你对我的喜好很了解。

他的话里没有疑问的意思,显然是笃定自己的话是正确的。

而事实上确实是正确的,陶语心里一咯噔,笑道:您的副人格也是您的大脑产生的,喜好什么的自然都是差不多的,我和他们相处那么久,当然是了解一些的。

她之前就是靠这套胡说八道给糊弄过去的,希望这次和之前一样岳临泽给两个人的杯子里添上热水,这才看向陶语:我之前就想问一个问题,你和那些副人格相处那么久,他们有没有对你动过心?他的话恍如一个霹雳,惊得陶语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满脑子都在叫嚣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她费了很大的功夫缓解心里呼啸的压力,勉强挤出一个笑问:当然没有,岳先生为什么会这么问?我不怎么吃火锅,不是因为不喜欢,只是因为觉得一顿饭而已,不值得自己被锅里的热气熏上几个小时,岳临泽答非所问,但看你似乎很开心,我突然发现一顿饭不值得,可是你值得。

陶语愣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先前的压力小了些,但整个人却不敢有丝毫放松。

最关键的是,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知道,可就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岳临泽勾起唇角:你刚才说我和副人格的喜好差不多,所以我才问你副人格是不是对你动过心,因为现在的我看着你时,心脏会不受控制。

陶语持续发愣,眼神呆滞的盯着他。

陶小姐,我这方面的业务不怎么熟练,你有发现,我在追求你吗?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唯几的经验全建立在小桃主动的前提下,所以业务不太熟练小桃:…我看你就是太熟练了☆、大佬有病5哐啷一声, 筷子掉在了盘子上,陶语瞠目结舌的坐在那里,耳朵里不断回放岳临泽刚刚说的那句话, 许久都没反应过来。

半晌,她深吸一口气, 夸张的瞪大眼睛:岳、岳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岳临泽唇角微勾。

陶语大脑还在死机中, 看到他的笑打了个激灵, 猛地回过神来, 讪讪道:岳先生真会开玩笑,我差点都相信了。

我的话听起来像玩笑?岳临泽的眉头微挑。

看着他的表情, 陶语感觉肩膀上的压力瞬间大了起来, 后背不住的冒汗。

她不太懂这位到底想干什么,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说实话在两个人相差悬殊且认识不久的前提下,听到这些她不但没有半点惊喜,反而觉得很恐慌。

他该不是发现了什么, 所以故意逗她玩吧?正当她紧张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时, 几个服务员端着锅底和点的菜过来了, 包间里瞬间多了几个人,显得热闹起来。

陶语松了口气,心里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大脑飞速旋转思考该如何应对,等其他人都出去了, 她也没刚才那么惊慌了。

他们要的是鸳鸯锅,一半红油一半清汤,此刻锅里的汤还没烧开,就已经发散属于火锅的香味了。

我说的话是认真的,那么阿语是怎么想的?岳临泽在一片沉默中缓缓开口。

陶语看着桌上丰盛的食材,忧愁的叹了声气。

本来今天高高兴兴,以为可以吃一顿久违的美食,结果现在对面坐了个抽疯的家伙,什么食欲都被他搅合没了。

陶语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再抬头又是那个职业端庄的陶医生:岳先生,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很抱歉,我对您没有别的想法。

理解?岳临泽反问。

陶语浅笑:没错,理解,在治疗期间,病人会对医生产生心理依赖,而且很容易就把这种依赖当成了喜欢,我先前的病人也会出现这种情况,等治疗结束,您休息一段时间后,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了。

你觉得我分不清依赖和喜欢?岳临泽虽然知道她会拒绝,但听到她的理由后还是气笑了,只是他情绪向来内敛,生气也不怎么明显。

陶语无奈的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还请岳先生想一下,我们才认识不到半个月吧,其中大部分的时间您还一直处在昏睡状态,为什么突然就对我产生了感情?她说完停了下来,见岳临泽没有反感的情绪,就继续道:肯定是因为生病的原因造成的依赖,这些都是有过大量事实佐证的,所以我们心理师才有条不成文的规定,不得和病人有感情牵扯,免得违背人伦。

我已经痊愈了。

岳临泽提醒。

陶语笑容不变:可咱们的合同还没结束,所以您仍然算我的病人。

岳临泽闭上了嘴不说话了,平静的看着眼前鬼精鬼精的姑娘,非常确定只要自己现在把合同结束,或者告诉她自己有记忆的真相,她就敢立刻逃回美国,到时候再去抓就麻烦了。

陶语见岳临泽不说话,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笑眯眯道:岳先生不用太难过,您现在的一切情感表现都是正常反应,等过几天这种依赖感消失了,就不会再有这种错觉了。

我觉得很不高兴。

面对她这些话,岳临泽缓缓道。

陶语脸上的笑容一僵:嗯?陶语小姐,你不仅怀疑我的判断力,还质疑我的感情,岳临泽勾起唇角,或许你现在很难接受我,但希望你不要拒绝我合理范围内的追求。

陶语呆呆的看着他,半晌艰难道:岳先生位高权重,我哪敢拒绝,只是本来还很希望和岳先生做个朋友,如果您执意如此,那我恐怕就没有办法了。

不管他是因为什么抽疯,她都不可能接受的,这是现实世界,不是她有资格做梦的地方,首先身份地位差距过大,再者她撒了很多谎,这些事让她连非分之想都不敢有。

如果不是现在钱没拿到,高利贷又一直盯着她,她在听到岳临泽第一句表白的话时,应该就忍不住逃跑了。

红油锅已经冒泡了,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咕嘟咕嘟的声音,袅袅的白烟伴随着浓郁的香味逐渐飘起。

桌子两边的人安静的看着对方,岳临泽突然开口问:这个时候先煮什么?嗯?啊……陶语忙直起腰,伸手要去拿牛肉卷,岳临泽却在她之前把盘子端了过去,她的手指无意间擦过他冰凉的手背,仿佛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岳临泽眼底带着浅浅的笑意:先煮这个是吗?……我吃火锅没什么讲究,喜欢放一堆东西下去煮,岳先生随意好了,先煮什么都可以的。

陶语不自在道,虽然不懂岳临泽的思维为什么这么跳跃,但她还是顺着改变话题了。

说话的空隙清汤锅也沸腾了,岳临泽往两边各放了些东西,又给陶语倒了杯水。

陶语每次想帮他,就被他一个眼神制止,最后只能坐立难安的道谢。

一顿饭吃得有些消化不良,等她放下筷子时,旁边还剩下大半的食材,她颇为可惜的看着这些东西,如果不是岳临泽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堆,那她怎么也不可能浪费的。

最大的遗憾就是不好意思打包带走啊。

陶语叹了声气,刚要起身出去,就听到岳临泽道:叫他们的服务员来,打包。

陶语僵了一瞬,惊讶的看向他,第一时间怀疑他是不是在自己脑子里装了个窃听器。

岳临泽看着她的表情好笑道: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岳先生勤俭持家,真是个好男人。

陶语讪笑着恭维。

岳临泽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可惜这样的男人,也有被拒绝的时候。

陶语本来还准备了一堆客套话,他这么一说,话到嘴边就换了内容:岳先生总会找到欣赏您的人的。

是吗?那希望阿语能快点开始欣赏我。

岳临泽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陶语抿了抿唇,半晌才跟着出去。

她推门出去,岳临泽正在接电话,看到她后微微颔首,对着手机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陶语眨了眨眼睛,乖巧安静的走到他旁边等着,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岳临泽起初还在听电话,渐渐的注意力就移到了陶语身上,她今天穿了件浅绿色外套,本就有轻微婴儿肥的脸,这会儿看着更加稚嫩,白白的仿佛能掐出水,整个人都显得软软的。

让人想按在怀里揉。

想到两个人目前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岳临泽别开了眼睛,生生克制下自己叫嚣的冲动。

陶语此刻也有些心不在焉,岳临泽站在包间门口接电话的模样,已经引来无数小姑娘故意从眼前经过了,虽然他似乎并没有在意,但她却是很想催他离开。

正当她这股冲动劲越来越重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陶医生?陶语和岳临泽同时看了过去,一个清秀的大男孩跑了过来,因为他今天没穿白大褂,陶语半晌才认出他是这几天跟她聊得不错的那个年轻医生。

医生跑到陶语面前后,眼睛晶亮的问:你怎么有空出来了?我来吃火锅,在这遇到你,可真巧。

陶语客气的寒暄。

医生很高兴:是啊,太巧了,我都不怎么有空吃这些,今天突然想吃了,就在这里遇见你了。

是么,你刚来?医生没有要走的意思,岳临泽也没有,陶语只能尬聊。

医生点头:今天工作不算太忙,我就和同事们出来了,现在他们正在包厢呢,你吃了吗?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吧。

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了。

手机对面的人还在说个不停,岳临泽毫不犹豫的挂了电话,直接走到了陶语身边和她并肩而站。

医生这才发现岳临泽也在,脸色僵了一下后忙道:岳先生也在啊,抱歉抱歉,我刚才没有看到您……您今日怎么这么有兴致来这里用餐啊?阿语喜欢,我陪她来的。

平时岳临泽最懒得搭理别人没所谓的问题,今天勉强解释了一句。

就这一句话,就让医生整个人都定住了,半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你、你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陶语忙道。

岳临泽扫她一眼,转身往外走:阿语快点,保镖已经出去了,我们要尽快过去。

陶语想到很可能就在某处盯着她的高利贷,登时不敢大意了,忙对医生点了点头,接着追了上去,医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的背影,半晌眼底流露出受伤的情绪。

直到坐进有保镖随行的车里,陶语才算松了口气。

你好像很紧张?岳临泽挑眉。

陶语随口道:您毕竟身份不一般,我怕跟得慢了会影响到您的人身安全。

这么担心我?岳临泽问。

一个是字到了嘴边,陶语又活生生给咽了回去,讪讪一笑道:谁让您是我的病人呢,虽然已经痊愈了,但合同结束之前,我还是要为您的健康多做考虑的。

你这么一说,我有些不想结束合同了。

岳临泽也不逼她,将一直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陶语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怎么?您吓到我了,这个世上没什么比做了事没酬劳可拿更恐怖的事情了。

陶语诚恳道。

岳临泽扬眉:整个岳家给你?我只收我该得的酬劳就好。

陶语低眉顺眼。

岳临泽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陶语也识相的沉默了,两个人一路无言回到岳家,一进家门,陶语就找个理由溜了,管家忙走到岳临泽身边,面带喜色道:先生,检查结果已经出了几个,显示您的身体一切正常,只等剩下的出来,就可以确定陶语是不是骗子了。

在他这里,可以衡量陶语品行的只有她的医术,如果她真的治好了先生,他就相信她是个有苦衷的好医生。

国内的设备没有陶语的精良。

岳临泽看着陶语消失的背影淡淡道。

管家笑得轻松:但现在能得到的结果,都证明陶语确实是个有点水平的,至少您的身体已经好转。

她本来就是个有水平的医生。

等陶语的背影消失,岳临泽就离开了。

陶语脚步匆忙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才捂着狂跳的心口坐到地上。

她今天竟然被大佬撩了……陶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斥着不可置信,随后她又平复心情,暗示自己这事没什么可惊讶的,副人格和主人格虽然是不同的,但他们的喜好肯定高度一致,既然其他副人格喜欢她,那主人格也喜欢她多正常。

这么想着,陶语稍微冷静了些,暗示自己不要想太多,现实世界没有推倒重来的机会,现在钱比爱情重要。

本来只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却没想到自己的排位被挪到金钱后面的岳临泽,从这天开始就见不到陶语了,虽然还在一个宅子里住着,却始终和她错开,只有偶尔见几次面,也会很快就分开。

而维修人员在陶语辛苦躲猫猫的游戏中,终于来到了岳家。

陶语瞬间像看到希望了一般,专心的配合起他们的工作来,岳临泽这下彻底见不上她了。

高尔夫球场,球飞起的瞬间,几个漂亮女人同时欢呼起来,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拿着毛巾帮周英擦了擦脸,周英道了声谢转身朝休息室走去,看到岳临泽对着电脑敲个不停,脸上露出不满的神色。

喂,我叫你出来打球,你就这么打的?周英不高兴的坐到他对面。

岳临泽看也不看他:有那么多人陪,还不满足?这怎么能一样,周英伸手扣住他的电脑,敢于面对他的死亡视线,你真当我是为了打球来的啊,我这不是为了和你多交流交流嘛。

岳临泽看他这幅无赖样,就知道自己别想工作了,索性坐得直了些,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交流什么?……你这个态度我能跟你交流什么。

周英的勇气用光,默默缩回了手。

岳临泽嗤笑一声:别废话,我三点钟还有一个会议。

别光顾着工作啊,说说你跟那小医生的事,现在发展得怎么样了?周英感兴趣的挤眉弄眼。

岳临泽安静的看了他片刻,半晌道:关你什么事?我唯一的兄弟终于铁树开花了,当然关我的事啊!周英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她现在走了吗?岳临泽喝了一口水:没有,仪器出现故障,我最后一项检查还没做。

我就知道,周英庆功一般拍了下桌子,看到岳临泽盯着自己后笑着解释,别看了,这事是我做的,你那天突然叫我去吃饭,跟我说对陶医生有好感,但她要走了,我就怕这事成不了,所以对她的东西动了点手脚。

哦,是吗?岳临泽平静的喝了口水。

周英来劲了:也是你运气好,正巧那个时候叫我去你家,我又这么聪明,所以做了这事,就是你也未免太不仗义了,把我叫去后看到陶语来了,又把我赶走,搞得我除了泼了杯水,什么事都没做成……周英的声音越来越小,半晌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特么是故意的?!你那杯水害我损失了一大笔钱。

岳临泽平静的看着他。

周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可算了吧,故意阴我呢?没事就不能找其他人做这事吗,非要我跑一趟。

不让你跑一趟,怎么让陶语厌恶你。

岳临泽又淡定的喝了口水,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周英自己气哼哼的说完,随后又摆摆手:算了算了,让管家把□□拿来,我给报销,就当是随的份子钱了。

如果是份子钱,少了点吧。

岳临泽扬眉。

周英嫌弃的看着他:本来这点钱也该你给,你个卑鄙小人,还有你先把人拿下再说吧,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还没搞定吧?何以见得?岳临泽斜睨他。

周英得意:如果真拿下了,你就不会在这里跟我浪费时间了,今天我一约你就出来了,说吧,是不是有事要求我啊?他平时约岳临泽做点什么,每次都要提前几天预约不说,还得费好大的劲把人说服,结果这次刚说了两句话这人就答应了,反常必有妖,这人没事肯定不会这样。

岳临泽觉得他这幅得意洋洋的样子很是欠揍,但现在确实有求于他,也只能忍着了,他沉默一瞬,简单将那天火锅店的事说了一遍,看着周英陷入沉思的样子,缓缓问道:仪器修好只是这几天的事,她现在一直躲着我,怎么办?周英听完都震惊了:她竟然拒绝了你,一个心理师而已,竟然拒绝了我们堂堂岳总裁?我来不是听你说这些废话的。

岳临泽皱眉。

周英盯着他看了半晌,没忍住噗的一下笑了出来:岳临泽啊岳临泽,你还有今天?我都给你创造这么好的机会了,你竟然还没搞定。

岳临泽冷着脸起身就要离开,周英忙把他按回来,笑着道:别生气啊,我这不正帮你想办法呢。

五分钟。

岳临泽冷淡道。

周英嘴角抽了抽,突然很有压力了,硬着头皮想了半天,犹豫道:她连你这样的都能拒绝,看起来好像是视金钱如粪土那种,有点难搞的女人,最好是从心理上攻陷她。

容我提醒你一句,她是心理师。

岳临泽缓缓道。

周英噎了一下,半晌艰难道:那不重要,她是心理师之前,首先还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肯定会有被打动的时候。

岳临泽一想也有道理,就安静下来耐心听着。

周英一看他虚心求教的样子,当即就得意起来:这种女人最需要的是诚意,但我估计那种一天给她做三顿饭,没事就巴结什么的活你也干不了,就直接设个计吧,搞一出英雄救美什么的,让她瞬间心动,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不怎么样,岳临泽站了起来,事实证明我来找你,真的是浪费时间。

他说完就要离开,周英忙去拦他:别走啊,这招不行就换别的,多学点情话没事给弹个钢琴时不时刷一下浪漫,没事再搞一下失踪,让她有危机感,保证她瞬间被你俘获。

岳临泽扫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手机响的一瞬间立刻拿了起来,看到上面的短信内容后皱起眉头,给另一个号码拨了过去:下午三点的会议取消。

周英惊讶:什么事让岳先生连工作都不要了?抓奸。

岳临泽冷着脸说完就匆匆离开了,留下了一脸懵逼的周英。

陶语打了个喷嚏,忙借口自己过敏把手里的玫瑰塞回医生怀里,等他接过去后就往后退了一步,尴尬道:抱歉,这花我不能收。

我、我知道,本来看到你和岳先生已经在一起了,我就不该不自量力的,只是……人总会不死心,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说出来,会有点遗憾。

医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脸上的红晕越来越明显。

陶语笑笑:没关系,祝你幸福。

至于她和岳临泽的关系,她决定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澄清了。

医生讪讪一笑,看着怀里的花犹豫一下:那,你能把花收了吗?我刚刚是坐朋友的车来的,现在他已经走了,我一个大男人,抱着走回去也挺奇怪的。

陶语刚要开口拒绝,他就苦笑一声: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医生,过敏的反应是什么样的,我不是不知道。

他都这么说了,陶语也不好拒绝,只好别扭的把花抱了过来,恰好看到这一幕的岳临泽眼神一暗,双手渐渐抓握成拳。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狗血误会!没有!下章大佬就发威了☆、大佬有病6陶语接了花,鼻尖萦绕着玫瑰特有的甘香,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暗示过头, 这下真的有些不舒服了,可花已经接了过来, 再甩出去似乎也不太好,只能堪堪的抱着,一脸尬笑的站在年轻医生面前。

医生似乎也没打算多为难她,看到她收下花了就感激道:谢谢,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做朋友。

当然。

陶语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再跟他有任何联系。

医生挠了挠头, 想了想不知道说什么了,就尴尬道:那、那我先走了啊。

嗯,再见。

陶语正巴不得, 听到他这句话后立刻道。

医生顿了顿, 一步三回头的朝反方向走去, 走到拐角处时不小心撞到了人,他惊了一瞬,定睛看到是岳临泽时吓得脸都白了:岳、岳先生, 您什么时候来的?早来了。

岳临泽冷淡的看着他。

虽然医生说了只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陶语, 但存了多少挖墙角的期望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今被正主抓了个现行,他现在尴尬的想钻进地洞。

钻地洞是之后的事,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替陶语解释清楚,毕竟刚刚他已经看出自己毫无希望了:我、我和陶医生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我一个人自作多情,她、她为了您已经明确拒绝我了,心里只有您一个,希望您不要怪罪她。

听到动静正往这边走的陶语:……她刚刚是这么说的?岳临泽抬眼看到一脸呆滞的陶语,对方在和他对视之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飞快的别开了眼睛。

蓦地,他的心情好了些。

岳临泽的心情变好,最直接感受到的是离他最近的医生,医生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到陶语闪烁的眼神后愣了一下,回头就看到岳临泽勾起的唇角。

明明是三个人站在这里,医生却觉得自己好像被屏蔽在他们的世界之外了,他先前还以为是岳先生动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才能这么短的时间内让陶语和他在一起。

现在医生终于明白,一切都是他小人之心了。

毕竟喜欢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医生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走了之后,岳临泽才缓缓朝陶语走去,陶语抓着花的手一紧,瞬间做贼心虚的想把花扔出去,但是想到这位现实中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腰板立刻硬了起来。

岳先生,您今天回来的真早。

她客气的笑着打招呼。

岳临泽见她还没把花扔了,眉头渐渐扬起:不早了,你已经把东西收下了。

陶语身体一顿,佯作无辜道:什么东西?岳先生,设备还在检修,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岳临泽看着她装无辜的模样气得想笑,牙痒痒得想把她抓进怀里使劲揉,叫她呼吸都忙不过来了才作罢。

但是现在的进度,他只能忍下这种冲动,等她走到自己旁边时斜睨她:陶医生似乎还在履行合同中,就这么当着雇主的面和其他男人**真的好吗?又不是未成年人,合同里并没有写不可以恋爱吧?陶语听到他这句牵强的指责觉得无语,再说我也没有耽误岳先生的治疗,似乎没什么违约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下巴就被捏住了,岳临泽的脸猛地靠近,鼻尖在和她只有一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陶语有一刻心脏都不会跳了,呆愣之后咽了下口水,脚尖默默往旁边侧了一下,打算趁他不注意瞬间远离。

敢动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岳临泽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身上的大佬光辉在陶语眼中已经剩下不多了,剩下更多的是对他无赖程度的认知。

陶语听到他的话后嗤了一声,一时间也忘记了要逃走的事:我作为您的主治医生,并没有犯任何错,即便您生气,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是么,那我到午饭时间把你丢在大门外饿你一顿呢?岳临泽靠得极近,近到能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呼吸,叫他吻上去的冲动越来越明显。

一顿午饭的时间也就两个小时,把人关在门外两个小时,但凡是心理年龄超过五岁的人形生物,都不会怕这种无关痛痒的惩罚。

……但是陶语怕啊!开什么玩笑,高利贷还在外面守着呢,她在没还清债务之前,出去的话随时都会被拉走卖掉好吗?!大佬不愧是大佬,哪怕是教训小孩子的惩罚方式,都能准确的戳中她的惧怕点。

陶语咽了下口水,强撑道:凭什么,我又没有答应刚才那个人,收花也只是顾及他的感受而已,今天这顿午饭我吃定了。

岳临泽在说完刚才的话后,就料定她会服软,但是没想到最后的结尾句竟然是饭……太可爱,根本不舍得欺负。

他忍着笑,趁她心不在焉的时候把花从她怀里拿走,往后退了两步走到垃圾桶旁边,随手把花丢了进去。

你现在还在合约期间,只需要考虑我的感受就行,至于其他男人的心情,还不配你来顾及。

可爱归可爱,但是该教的规矩还是要教的。

陶语现在怕他一时兴起把自己丢出去,正好落入高利贷那些人的手中,所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胡乱的应了几声想让他早点滚蛋。

岳临泽看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她没听进去多少,当即也不跟她啰嗦,走上前捏着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这个吻如蜻蜓点水稍纵即逝,没等陶语反应过来,岳临泽已经退到了三步外的地方,眼底满是升腾的**:看来我高估了自己的耐心,要加快速度了。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陶语愣在原地很久,半晌摸上自己被吻过的唇,一股危机感猛地把她包围起来。

她狂奔到设备室,满脸通红的对着几个检修人员道:赶紧修赶紧修,三天内搞定,我要回美国!检修人员中的领导看了她一眼,无奈的耸耸肩:恐怕不太行,主板上也被淋了水,问题比想象中要麻烦点。

主板?陶语愣了一下,主板和线板相距十万八千里,不可能会被溅上水啊。

那人叹息:你之前报备的问题不全面,修主板的仪器没带来,现在正在空运,总之我们尽快抢修吧。

……最快需要多久?陶语脸都木了。

那人看了她一眼:最快还需要半个月,慢的话就不清楚了。

……半个月,岳临泽有这时间肚子都给她搞大了。

陶语满脸绝望的回房间了,独坐了一会儿后把门给反锁上,决定这段时间就不出去了,省得再遇见那个魔鬼。

然而其他时间不出去也就算了,饭还是要吃的。

翌日一早,陶语特意磨叽到九点多,推算着岳临泽已经去公司了,才悄悄打开房门。

刚把门开了一条缝,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接着看到外面一个熟悉的身影,陶语受到惊吓一般飞快把门关上,半晌震惊的拍拍心口,还没等说话,就听到外面岳临泽的声音幽幽道:我是恶鬼吗?陶语嘴角抽了抽,打算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可惜外面的人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没得到她的回应也不生气,只是不急不慢道:我数到三,如果你一直不出来的话,那就把你丢到大门外去,一……二还没数出来,门就已经开了,露出透着淡淡恼怒的一张小脸:岳先生,我不是小孩子,没必要用这种幼稚的玩笑叫我。

有用不就行了,岳临泽不在意的说了句,目光落到她的脚边,喏,送你的。

陶语莫名的低下头,这才发现地上放了一束奇大无比的玫瑰花,无论是品相还是包装,都要比昨天小医生送的好上个几倍。

难怪她刚刚闻到那么大的味道。

太沉了,就放这儿吧,跟我去吃早餐。

岳临泽说完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之后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于是又停了下来,勾起唇角道,不走?岳先生先去吧,我还没洗漱。

陶语淡淡道。

她一出门这人就等在这里,也不知道等多久了,她不愿意去想这件事。

岳临泽转过身来,慵懒的倚在身后的栏杆上:我等你。

……我洗漱完也未必吃饭,因为我不饿。

陶语抿唇。

岳临泽目光微沉:我等你。

陶语皱眉和他对视,半晌敷衍的点了点头,门在两个人中间关上了。

她颇为头疼的回到床上躺下,郁闷的滚了几下后不住的捶枕头,等把这点气恼发泄出一部分后,卷着被子就要接着睡。

床上瞬间安静了许多,只是静不了多久,陶语就掀开了被子,发了会儿呆后绷着脸去开门了,岳临泽果然还在原地等着,只是花却不见了。

岳临泽看到她出来眼底便多了一分笑意,见她的目光停留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便忍笑解释:味道太大,我叫人扔了。

……我记得那是送我的,因为他半强迫式的邀请,陶语现在心里憋了股火,哪怕本来就没想收他的花,现在也想借这个机会找茬,既然是我的,那岳先生有什么资格处置呢?岳临泽沉默一瞬:我再送你一束。

那也不是原先的了,陶语故作厌烦,岳先生送花的方式太别致了,我实在接受不了,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这么做。

岳临泽哪会不知道她在故意找茬,闻言眉头轻轻蹙起:就因为我把花丢了,你就剥夺我以后送花的权利?这是我个人的决定,希望岳先生能尊重我。

陶语故作无奈的笑笑。

岳临泽再次沉默,半晌勾起唇角:如果我把花拿回来,是不是以后也可以送花给你了?即便您现在把花拿回来,那也是被丢弃过的花了,恐怕您以后再送什么我都不会要,陶语的本意是减少这种暧昧牵扯,但目前合同还没履行完,她又不能完全不给岳临泽面子,于是想了一下又补充,当然,您刚才如果尊重我的话,我还是愿意继续收您的花的,可惜……我只能说抱歉了。

岳临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最终缓缓叹了声气:有时候我也很好奇,为什么你一个医学天才,总是在某些时候显得缺根筋。

陶语心里一惊,以为他看出自己的身份了,立刻不动声色的问:岳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但凡你刚才跟我说话时,肯往旁边看一眼,相信你就不会说出这种话了。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转身朝楼下走去。

陶语先是一愣,接着看向门的两边,这才发现刚才那束巨型玫瑰此刻正像大盆盆栽一样立在她的左侧。

想起她刚刚和岳临泽说的那些话,陶语的脸色瞬间黑了,恨不得时间倒回到她挑剔之前。

饭菜快凉了。

楼下传来岳临泽带着笑意的提醒。

陶语的脸这才后知后觉的红起来,觉得他这种故意看她热闹的样子可恶极了。

但再可恶也是她目前的老板,陶语只能在心里咒骂几句就算了。

她不情愿的跟着岳临泽到了他的专属餐厅,餐厅门口放了个体重秤,扁扁的和地板差不多颜色,岳临泽走过去时刻意避开它,陶语只顾着走路,没看到隐藏得极好的体重秤。

所以当她踩上方方正正的电子秤时,上面突然语音播报:一百零九斤。

陶语吓了一跳,惊恐的低下头,一眼看到体重秤后瞬间凌乱:谁在这里放这个做什么?可能是佣人打扫时落下的。

岳临泽淡定道。

陶语带着薄怒抬头:你胡说,佣人打扫卫生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个体重秤,是不是你放的?!我没事放这个做什么,岳临泽说完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一百零九,好像不轻啊。

胡说!我这么高个子又这么多肌肉,肯定重点,但是不代表我是个胖子!陶语恼怒的掐着腰,纤细的腰立刻多出一截弧度。

岳临泽的目光从上面扫过,比谁都清楚那里的触感有多好,他喉结动了动,不再去逗她:确实不胖,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陶语见他不像是揶揄,这才轻哼一声作罢,随后想到自己的举止太随心所欲了些,当即收敛许多。

都怪这段时间的岳临泽抽疯,让她有种自己还在精神世界的错觉,一时间行为上都少了几分稳重。

岳临泽见她突然严肃起来也没有放在心上,领着她一起到了餐厅内。

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份早餐,有面包有果汁,还有一些煎烤鸡胸肉和沙拉,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陶语自觉坐到饭菜分量比较大的那边,这才看到眼前的盘子里放了一个用番茄酱画了笑脸的荷包蛋。

陶语顿时愣住了,她记得在第四个世界时,她和岳泽在乡下四合院住的那段时间,岳泽也学过做荷包蛋,浪费很多鸡蛋终于成功一个后,他小心又笨拙的在荷包蛋上画了个笑脸,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想起当时专注摆盘却经常忘了放盐的副人格,陶语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半晌不动声色的开口:今天的早餐和之前的风格好像不太一样。

当然不一样,今天的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了周英说的办法,再说从她的生活方方面面入手这招,在他被分成兄弟两个时,就已经做过很多次,那个时候效果就不错,想来这次也是可以的。

陶语闻言也没有特别惊讶,只是一颗心渐渐的悬了起来:岳先生做的?您可真有雅兴,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做饭?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为什么会想到做这种荷包蛋,是不是因为脑子里有什么残留的记忆。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停顿片刻后缓缓道:周英说的。

……啊?陶语一愣。

岳临泽毫不客气的把周英给卖了:他教我的,说这样可以讨女孩子欢心。

……他不是都来搞破坏了,你还在跟他联系?陶语的重点成功的歪了。

岳临泽沉默了,许久之后平静道:我除了他,没有其他朋友。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大佬,现实生活也忒惨了吧?陶语深深的同情了。

岳临泽却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眼含期待的看着陶语:我早上六点就起床准备了,这些是还算拿得出手的,尝尝看是否合胃口。

精神世界到底和现实不同,哪怕他有那里的记忆,也因此知道做饭的步骤,但实际操作起来却是困难重重,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勉强做了这些能看的。

陶语在他期待的眼神下说不出拒绝的话,迟钝的拿起筷子戳起荷包蛋,尝了一口之后满脸复杂的看向他。

怎么了?岳临泽表面不动声色,捏着叉子的手指却开始用力。

陶语叹了声气:没放盐。

……同样的错误犯两次这种事,他这辈子只做过这一回。

陶语见岳临泽沉默了,想了一下安慰道:不过还行,我口味淡,这样的吃起来还不错。

我第一次做,可能味道不太好,后面会好的。

岳临泽淡定道,虽然几个副人格都或多或少为她烹饪过,但现实里这具身体没做过这些,所以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否认这件事。

陶语勉强笑笑,低下头埋头苦吃。

其实饭菜是真的不好吃,但如果她不假装吃得很忙,这位恐怕就会一直和她说话了。

一顿饭亏得她的努力,最后话没说两句,桌上的东西倒是吃了个干净。

看来我的手艺还不错。

岳临泽含笑道。

陶语幽幽看他一眼,没有反驳他的话,岳临泽还想再说什么,管家从外面匆匆赶来了,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后,他脸上的笑淡了下来:公司有些事,我先出去一趟。

……好的。

陶语忙跟着起身,往外送了他几步后停了下来,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最终叹了声气。

这样可不行啊,如果他继续这么紧逼下去,她要是动心了怎么办。

陶语头疼的跑到后院晒太阳了,想了很久总算想出了办法:脱。

不管他做什么,都不冷不热的应对就是,等仪器修好了,想办法让他把最后一项检查做了,拿了钱后就离开。

打定了主意,之后的事就好说了。

从这天起,陶语就不再躲着岳临泽,他每天不管多忙都会回来料理一日三餐,那她就只管吃,吃完再夸上两句算是完成任务。

这样一来她那点悸动总算是控制住了,岳临泽却不高兴起来,觉得她这幅消极怠工的模样让人牙痒,可她做的又挑不出什么毛病,让他想找茬也没办法。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看仪器还有两天就要修好,岳临泽的眼神暗了下来,决定不能再这么放任她了。

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她心甘情愿的留下来。

岳临泽指尖敲着桌面,计划渐渐在心里成形,等把具体事宜安排下去后,心里忍不住叹了声气。

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要用周英的办法啊。

仪器修好的比想象中要快,还剩下几个小配件重新安装一下就结束了,工作进程顶多三个小时。

陶语装了半个月,心情总算好了起来,却没注意到更大的网子已经备好,随时准备把她抓起来。

她轻哼着歌,投入到打包行李的事业里去,没注意到门口几次传来的敲门声。

岳临泽敲了几次没有听到回应,就伸手把门推开了,一进去就看到陶语正撅着屁股收拾行李,眼睛瞬间眯了起来。

陶语察觉到身后有人,忙转过头去,岳临泽的眼神已经恢复正常:这是准备走了?……没有,我就是把东西收拾一下。

被抓包了,陶语有些讪讪。

岳临泽仿佛没有看出她的尴尬,垂眸道:今日上午仪器就修好了,下午做完检查你就可以离开,确实是要收拾一下。

陶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的笑两声,岳临泽自嘲一笑:算了,陶小姐,能跟我出去一趟吗?干什么?陶语警惕的看着他,该不会是把她扔出去吧。

岳临泽平静的看着她:你该走了,我带你去挑件礼物,当是践行。

……不用这么客气。

陶语现在不想收他任何东西。

岳临泽低头:不想要的话就算了,我现在叫管家安排出差,一个月内不会回来。

……这是打算用做检查来威胁她?陶语顿时变得气鼓鼓,却瞬间怂了:岳先生给买礼物是我的荣幸,咱们去哪里呢?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要加快进程了推荐基友超好看的苏爽甜文,求收藏:《从末世回来后,大佬争着给我暖被窝》by柯染:这个作者大大超爱发红包哟。

文案一:身为一名经过严格训练残酷战斗的末世军人,陈清雪精神力强悍,战斗力爆棚。

从末世回来后,别人眼中陈清雪出身豪门却爹不疼妈不爱,还被亲妈强按头嫁给一个病弱的短命鬼,可怜。

陈清雪:嗯,我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开豪车,住豪宅,养的反派强大又‘乖巧’,身后迷弟迷妹排排站,世间万物皆可盘,挺好。

文案二:陈清雪阴差阳错嫁给了病弱大佬,大佬活不过二十一岁,于是他说: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买衣服穿。

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买房子住。

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日常花销。

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做慈善用。

……我挣的,给你存了一个亿,将来好生活无忧。

后来他没死——存的就更多了。

https://.jjwxet/book2/4045139)>☆、大佬有病7先去吃饭, 今天我不做了, 带你去茶餐厅。

岳临泽见她乖乖听话, 眼底带上了笑意。

陶语知道这是非去不可了,只好不情愿的答应了:岳先生先出去等吧, 我需要收拾一下。

岳临泽看她一眼出去了,他一走,陶语立刻郁闷的坐到了地毯上,随后想到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晚上就不用留在这里了, 她心情立刻愉悦了些。

再忍忍, 马上就自由了。

陶语调整完心情, 果然觉得好受多了, 换了件衣服出门了。

岳临泽本来以为她会故意拖延个把小时,已经做好了久等的准备, 谁知她这么快就出来了, 让他觉得有些意外。

不过这小丫头的脑回路向来奇怪, 他就是猜不到也是正常的。

岳临泽微笑着朝她走去, 同时向她伸出一只手, 看着竟是要去牵她, 陶语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你想干什么?你拉链没拉。

岳临泽正直的提醒道。

陶语一惊,忙低下头去看, 结果看到自己的裤子拉链好好的,一点拉开的样子都没,她觉得自己又被调戏了一次, 怒道:岳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是真的没拉。

岳临泽无辜的点了点她的包,陶语这才看到自己的手包拉链是开着的。

……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

陶语抬起头看他时,他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她也不好再去找他掰扯这件事,只好看着他的背影磨牙跟上。

如果说刚认识时的岳临泽给她的感觉,那就是个非常神秘非常高贵的大佬,一眼看过去就清楚的认知到两个人差距有多大,忍不住想对他臣服的那种。

后来的治疗中,慢慢开始觉得他也是人,不是什么不用吃饭睡觉的神仙,也会和其他人正常友好的交流,但还是会让人感觉到距离感。

但现在……陶语小步快走的跟在岳临泽旁边,飞快的瞟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就是个神经病,偶尔高贵冷艳偶尔地痞无赖,人设经常性崩塌性格随时变换,总的来说就是个集齐了所有副人格最鲜明性格的闷骚。

还是手握生杀大权气死人不偿命那种。

陶语气哼哼跟在他后面,看到他为自己开车门后矜持的道了声谢,然后绷着脸坐进了车里,车子开走后,她的脸刻意对着车窗外,坚决不看旁边开车的人一眼。

开车的人……陶语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我昨天叫人在车里准备了些小零食,你如果很饿就先吃一点。

岳临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陶语愣了一下后,惊恐的看向旁边,岳临泽知道她在看自己,也没有扭头和她对视,只是余光扫着她恐慌的脸问:怎么了?怎么是你开车!陶语忍不住叫了出来。

岳临泽斜睨她一眼:成年之后的一个月,我就把驾照拿了,当然可以开车。

陶语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一扭头发现后座也没有保镖,当即惊恐的抱住头,岳先生,你是不是忘记带保镖了?我们回去吧!那群高利贷可还等着她呢,只有两个人这么出来的话,和找死有什么区别!陶语简直要疯。

岳临泽看到她担惊受怕的样子,抓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眉头轻轻皱起,也没心情逗她了,轻声安抚道:我出来怎么会不带保镖,放心,他们在后面的车里,待会儿也会就近保护。

他先前只是想利用那些人把她留下来,却没想到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心理压力,好在今天之后,这件事就会解决,她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陶语盯着他的唇,看出他不是开玩笑的后才松了口气,随后发觉自己的表现实在是太激烈,实在是惹人怀疑,犹豫一下为自己解释:岳先生身份尊贵,如果不带保镖的话,万一有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说完觉得这话有点诅咒的意思,又忙补充一句:当然,我不是咒岳先生,我只是太担心您了。

我知道,岳临泽眉眼温顺,闻言只是温和的安抚,你只是太担心我了。

……只是医生对病人的担心,岳先生不要多想。

陶语警惕心极强,听到他暧昧的话立刻打破这种气氛。

岳临泽浅浅一笑:好的,我知道了。

陶语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索性闭上眼睛假装睡着,这样就不用跟他说话了。

他现在的模样,像极了双胞胎世界里已经爱上她的岳临,那种仿佛可以将所有温柔都给她的感觉,叫她再强的心理防御都忍不住动摇。

陶语忙别开脸,在心里默念清心咒。

她之前强行把所有的感情都压在心底,导致现在那些情绪不断发酵,加上岳临泽本人一直在猛烈追求,让她都快要魔怔了。

她之前一直很好的把虚幻和真实分得很清楚,但现在要因为岳临泽这个人开始模糊边界了。

幸亏今天晚上就要离开,她不用再一点点深陷。

陶语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假困渐渐变成了真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梦里没有那么多烦恼和逃避,让她沉迷其中不想自拔。

岳临泽开车到了一片园林中,在如画风景中又开了会儿,才算到了茶餐厅的门口。

门童看到他的车后忙小跑过来,准备帮他泊车,被他一个眼神制止后又默默回到原地站着。

这里的景致不错,说是茶餐厅,却没什么客人,周围的环境更像是休闲山庄,处处都透出一股闲适的感觉。

岳临泽看着副驾驶上睡得正香的陶语,竟然也觉得困了起来,他勾着唇角打开遮光板,把自己和陶语的座椅都放低,两个人都成了半躺的状态。

如果不是中间还隔了一点距离,他们现在这样就算是同床共枕了吧。

岳临泽心情颇好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安心的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他最近集团出了些麻烦,本来忙就不说,还要每天定时回来给陶语做三餐,身体一直乏得厉害,现在一闭上眼睛,就不受控制的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车子就随意的停在茶餐厅门前,偶尔有服务员经过好奇的想往里面看,都被门童给严厉的制止了,不准任何人过去打扰,车厢里的人好像和车外的人彻底隔绝了。

陶语睡了一会儿后,是被茶餐厅里的香味给生生勾醒的,睁开眼睛就看到岳临泽躺在她旁边,愣了一下后才想起他们在什么地方。

……副驾驶上的人睡着也就算了,驾驶座上的人跟着睡是什么操作?陶语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正打算起来,突然看到两个人的手竟然是握在一起的,她猛地把手缩回来,动作大到把对方吵醒了。

什么事?岳临泽睡意朦胧的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睛假寐。

陶语知道他已经醒了就不会再睡,当即不客气的质问:岳先生为什么要趁我睡着牵我的手?这人还有没有一点廉耻心,她都已经明确拒绝过了,他还动不动占人便宜,虽然她晚上就要离开,但不代表就这么算了。

她要拒绝职场性骚扰!岳临泽听到她的质问睁开眼睛,眼底再无半点睡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盯着陶语,让陶语莫名觉得心虚。

我没有趁你睡着故意占便宜,是你一定要拉着我的手,我没办法挣脱,只好跟着躺下了。

岳临泽坐起来淡淡道。

陶语听到他颠倒黑白就觉得生气:你可别了吧,我怎么可能睡着了还要拉你的手,难不成我突然得了梦游症?我也不知道,岳临泽平静的耸肩,对她连番的质问没有动气,或许是做梦了,你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想让你松开,你却告诉我花了二十万两黄金买了我,就是为了让我□□的。

陶语猛地僵住,因为她已经听出了这段剧情是什么。

岳临泽不冷不热的扫了她一眼:我一想也有道理,阿语毕竟在梦里花了二十万两黄金,我怎么能让你的钱打了水漂,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这样的场景?陶语被他给问住了,对上他清澈的眼睛时,难得有一瞬间的失语,因为她总不能说,自己可能是梦到了精神世界的人和事吧!你醒了之后说是我牵的你,应该是忘记了做梦的事吧,她还没想出个理由来,岳临泽已经自然的递了台阶,脸上的表情是情真意切的遗憾,不过这梦应该挺有趣的,可惜我听不到了。

陶语讪讪一笑:梦里能有什么好玩的事,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

她说完不敢去看岳临泽的眼睛,飞快的下了车,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才调节好。

岳临泽跟着下了车,把车钥匙交给门童之后就带她进了餐厅。

餐厅里只有三两桌客人,和岳临泽似乎都认识,看到他后忙起身打招呼,岳临泽没有过多理会,带着陶语直接去了二楼。

陶语见和岳临泽打招呼的人里,有经常上电视的富商,就连她在国外都能经常看到他消息的那种,就是这样的人,岳临泽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对待。

她偷偷咋舌,再一次对他们之间的差距有了清晰的认知。

到了二楼包厢坐下,陶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有些好奇道:这里的环境这么好,为什么客人却不多?这里是会员制,对客人有一定的过滤,所以比其他地方要清净些。

岳临泽一边让服务员把菜单递给她,一边耐心的解释。

陶语听了更是稀奇,觉得这种餐厅真有意思,竟然还给客人设限,这不是明摆着赶生意么,老板要么是钱多烧得慌,要么是脑子有泡。

岳临泽看出她的想法,淡淡道:这里是周英开的。

周英?陶语惊讶的看向岳临泽,在岳临泽准备听她表达一番对周英的嫌弃时,她皱起眉头道,岳先生,别怪我多嘴,周英这个人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之前害了你那么多次,你不应该再和他这样来往了。

听到她关心自己,岳临泽怎么会觉得她多嘴,反而心情更好了:是么,可是除了他之外,我并没有任何朋友。

你这么厉害,肯定能找到新的朋友的,何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陶语称得上是苦口婆心。

岳临泽看着她的眼睛,难得有一分认真:从我作为岳家唯一继承人出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很难有真正的朋友。

如果不是周英天生缺根筋,不求回报的缠着他,他就连唯一的朋友也不会有,这也是不管周英有多缺心眼,他都没有真正嫌弃过的原因。

可是周英不是好人。

陶语有些着急的重复这句话,岳临泽亲口跟她说车祸和仪器都是周英干的,他那么锱铢必较的性格,怎么就对周英那么包容,该不是猪油蒙了心吧?岳临泽面对她的关心,很轻易的答应了:好的,那我以后不会理他了。

现实里的周英是朋友,但精神世界里的也太讨厌了些,而且每次都在陶语的左右出现,更有几个世界一直在暧昧,陶语可以喜欢自己,自然也可以喜欢上精神世界里的周英。

为了避免她对周英产生什么奇怪的情愫,他决定把这种可能直接扼杀在摇篮里。

至于周英的事,等他们结婚后,他再向她解释也不迟……就当是周英在几个世界那么讨嫌所付出的代价了。

岳大佬相当霸道的做了决定,全然没想过他精神世界里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事,和现实中的周英没有任何关系。

远在国外度假的周英在烈日下打了个喷嚏,骂骂咧咧的丢下一群比基尼美女回酒店了,定了回国的机票后给岳临泽发了条短信:我发现我对国外的太阳过敏,刚晒一会儿就打了几个喷嚏。

刚说完唯一朋友坏话的岳临泽看完短信,淡定的把手机收了回去,看了眼陶语点的东西皱眉:怎么吃这么少?这里生意这么差,我觉得肯定不如岳先生做得好,所以少要一点比较合适。

陶语踩着餐厅夸了一把岳临泽,一来是因为她刚刚在车里误会了他,还在这里说了他朋友这么多坏话,怕他会反感到不给工资,所以适当的夸奖一下,照顾一下他的情绪,二来——这里的东西为什么这么贵?吃几顿就要卖房子的节奏啊!岳临泽被夸了有些意外的扬起眉毛,心里不受控制的产生一点小窃喜,想到自己被夸一句就高兴成这样,他好笑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这点东西实在不够他的小朋友吃的,岳临泽就让服务员所有东西都上双份,陶语劝了几句后他没有听,就只好随他去了。

因为餐厅里的人比较少,餐点很快就被送了过来,一笼一笼的摆在桌上,不一会儿桌子上就摆满了吃的。

陶语在岳临泽的示意下,含蓄的开动了,然后桌子上的东西就全都进了她的肚子不说,岳临泽最后又给加了一份肠粉两份虾饺她才吃饱。

看着桌子上摞起来的小蒸笼,陶语摸着发撑的肚子脸渐渐红了起来。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平静的总结:这里的东西没我做得好,但你吃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量。

……主要是尝个新鲜,论久吃不厌,还得是岳先生做的饭。

陶语厚脸皮的开口。

岳临泽轻笑一声:我好像比刚刚被夸的时候更高兴了。

陶语莫名的看他一眼,不懂他在说什么。

岳临泽见她休息个差不多了,就先起身往外走,陶语立刻跟了上去,只见他走到门口的时候侧目:至少现在的你,会为了哄我违背良心说话了。

陶语听到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等明白是什么意思后他已经离开了,她红着脸小声嘀咕一句:看着没什么文化,歪理倒是一套接一套。

岳临泽在外面等了许久,陶语才板着脸从餐厅里出来,看起来像是已经调整好心情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等她上车后才问:你有想去的商场吗?刚刚维修人员给我来了电话,说仪器已经修好,咱们找个离岳先生家比较近的地方吧,尽早买完东西回去,不要耽误今天的检测。

陶语眼睛晶亮的看着他,她现在极其需要在自己彻底投降前离开。

岳临泽看到她这么高兴只是因为即将摆脱自己,眼底顿时泛上一层寒光,但这层寒光转瞬即逝,陶语还没感觉到危险他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车厢里瞬间陷入沉默,陶语知道是因为什么,但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活跃气氛。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早就发现旁边的男人拥有所有副人格好的那一面,却没有他们因巨大痛苦产生的戾气,并非她想象中有严重心理缺陷的人。

这样健全又心善的男人,又是她爱了几个世界的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

只可惜她带着一身谎言而来,又在精神世界多次违背心理师原则,对岳临泽这个人其实是愧疚的,也清楚一旦谎言倒塌,他对她建立起的情感说不定就成了他的耻辱,为了避免出现这种情况,她只能选择远远逃开,让真相被永远埋葬。

车子缓缓启动,朝着离岳家近的商场冲去,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陶语偶尔用余光偷瞄旁边的男人,心里一阵阵的难受。

到了商场,两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陶语站在奢侈品柜台前,随便在一众饰品中扫了一眼,选了条简单的带着像戒指一样的圆环的项链。

这位女士真有眼光,这是我们刚出的新款永结同心,您看这个坠子,是可以打开的。

柜姐说完就把圆环取了下来,变成了一条项链和一枚戒指。

陶语眼皮动了动,暗骂自己太没眼色,竟然选了个这么暧昧的东西。

正当她打算换一个时,旁边的岳临泽淡淡道:就这个吧,戒指不用取下来,就这么戴着就好。

陶语沉默一瞬,最终还是不想在要离开时跟他闹,于是顺从的收下了礼物。

礼物一收,这就要回去做检查了,只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只要确定他健康痊愈了,她可以立刻离开。

直到这一刻,陶语才发觉原来离别已经这么近了。

不知不觉,她的眼眶微微湿润,掩饰一般低下头,含糊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说完就急匆匆逃走了。

岳临泽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如果不是今天即将分开,他还不知道这小东西对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催化剂,他就可以彻底把人霸在怀里。

先生,您对女朋友可真好。

柜姐把东西包装好后双手递过来,殷勤的对岳临泽笑道。

岳临泽不置可否的看她一眼,半晌还是强调道:是未婚妻。

已经准备好收拾东西跟人换班的柜姐:……好的呢。

陶语收拾好自己出来,看到岳临泽拿着袋子站在那里,勉强笑笑后从他手里把东西接过来:咱们回去吧?现在还不到一点,不用回去这么早,我想去看电影。

岳临泽淡淡道。

陶语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迟疑道:看电影至少得一个半小时,加上等的时间,我怕来不及。

来不及什么?让你离开我吗?我已经查过了,今天唯一一班去美国的飞机,是晚上十点的,哪怕看两场电影,再做检查你的时间还很多,完全不用担心。

岳临泽抿唇道。

陶语怎么会不知道,只是她现在都快要难受死了,不觉得自己有那个心情陪岳临泽看电影。

都已经要走了,你却连我最后一个愿望都不愿意满足,陶语,你的心是不是太狠了点?岳临泽语气平静,可陶语硬是听出了几分难过。

原本坚硬的心瞬间柔软起来,她最终还是不忍拒绝,和他一起到了四楼的电影院,然后看着他选了一部正在上映据说很恐怖的恐怖片。

……都要分开了,确定要看这么血腥的东西吗?陶语看着海报上的恶心场景无言以对。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点势在必得的笑。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谁才是被恐怖片逼疯那个?陶语:反正不是我,这部电影虽然血腥但没鬼,不是我怕的类型大佬:也不是我,我其中一个副人格最喜欢这些陶语:你确定?大佬:……☆、大佬有病8他们看电影的事是临时起意, 买完票时里面已经开场了, 陶语有些着急的想往里面去,但岳临泽坚持要买完爆米花和奶茶。

等他排队买完东西后,已经开场十分钟了。

陶语无奈的接过奶茶,看着一本正经的岳大佬和他怀里的爆米花问:您喜欢吃这些东西?她好像从没见他吃过这些。

仪式感, 看电影不就是需要这些吗?岳临泽认真的问,他现实中的身体足够健康, 不会像某个世界的某个人格一样,连人群都不能靠近, 但是他和副人格相同的一点就是,从来没有来过电影院。

虽然没有来过这种地方, 但不妨碍他用观察的方式解决遇到的一切新鲜事物, 既然周围等待的人群都有爆米花和饮料,那陶语当然也要有。

只是这种想法有些不足为人道而已。

陶语不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不住的催他快点走, 岳临泽看着她的模样好笑道:我以为你是不想跟我来的, 没想到比我还着急。

都花钱了, 少看一秒钟都是亏的。

陶语坦然解释,电影看不看其实无所谓, 但钱白瞎了的感觉,会让她觉得很心痛,这种感觉岳临泽可能不会懂。

岳临泽还真是不懂,看到她匆匆忙忙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浓:你不是很怕恐怖片?怎么这会儿突然又不怕了?我怕的不是这种类型,我怕有鬼的那种, 陶语一边回答一边吸了口奶茶,意识到什么后脚步猛地停了下来,你怎么知道我怕恐怖片?面对陶语质疑的眼神,岳临泽淡定的捏了个爆米花吃了,口腔里很快一片甜腻,他眉头微微皱起,把东西咽下后才不急不慢道:你长了一张什么都怕的脸。

……只是因为这个?陶语眯起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对。

岳临泽坦然的看着她:不然呢?平时我说句喜欢你都能吓到你,更别说这些恐怖的东西了。

结合她最近的表现,他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只是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萦绕,让她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陶语欲言又止的看他一眼,最终还是岳临泽提醒电影已经过去很久了,她才匆匆忙忙进场。

场内漆黑一片,只有荧幕上带着血色的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让整个场内的人都看着十分诡异。

陶语和岳临泽进来时,荧幕上刚好死了一个人,肉泥看起来像是糊了一整个荧幕,场内当即就响起了干呕声,很快一个年轻人冲了出去。

陶语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路,结果没注意撞到了岳临泽身上,还没等她道歉离开,岳临泽就扶住了她的肩膀,低声道:不是不怕吗?陶语嘴角抽了抽,想说我是真不怕,但声音很快被荧幕上更大的惨叫声盖过,她不想影响别人,就想从岳临泽手中挣脱出来,结果岳临泽松开了她的肩膀,却抓住了她的手,让她完全挣脱不能。

陶语瞪了他一眼,随后想到这里乌漆墨黑的,即便瞪他也看不到,只好任他牵着往前走了,等坐到位置上后,她第一件事就是从他手心里抽回手。

岳临泽含笑看了她一眼,耳边又传来刀刃穿透皮肉的声音,他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

陶语坐好后又喝了一口奶茶,便从岳临泽怀里把爆米花连桶端了过来,翘着二郎腿开始看电影。

岳临泽刻意忽略眼前血腥的画面,侧目低声问她:你全拿走了,我吃什么。

少来,你又不吃这些。

陶语白了他一眼,刚才尝了一口就皱眉的货是谁啊。

岳临泽耸了耸肩,坐在那里不吭声了,两个人开始集中于荧幕上的剧情。

陶语一边看一边庆幸,恐怖片大致分为两种,人为或者闹鬼,前一种无非就是切割一下人体组织,所以感觉还好,后一种她就不行了,那时候陪岳临看电影,差点没死在这上头。

电影院里的人还在持续往外走,本来就不多的人很快就走光了,只剩下陶语和岳临泽两个人,陶语吃着爆米花,淡定的看着各种肉块飞溅。

今天这位挑选的电影类型不是她怕的那种,她此刻才能坐在这里这么悠然的欣赏,不过看了一会儿还在虐杀,错过开场的陶语就开始觉得无聊了。

一旦开始无聊,注意力就再也集中不起来,她的目光渐渐往旁边的人身上飘,想到他们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分开,她的唇就渐渐抿紧。

虽然违背了职业道德,但她必须承认,和副人格恋爱的这段日子,是她沉重的负债人生中过得最愉快的日子,也因此梦醒来的时候一切现实得残酷。

如果眼前的男人是个普通人,哪怕他一无所有比她还穷,她也愿意不计一切后果的和他在一起,可惜他不是。

不仅不是,还是她的限时老板,是给她发薪水救她于水火的人,而她却从身份到治疗过程,都对他充满了欺骗。

从开始撒谎那一刻开始,她就不配得到任何好的结果。

陶语发自心底的叹了声气,随后发现自己的反应太明显,忙看向岳临泽,准备和他解释,然而他此刻面无表情的盯着荧幕,仿佛已经彻底投入到剧情中去,根本没发现她的不对。

陶语这才放心些,倚着靠背继续无聊的盯着荧幕,看了会儿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又一次瞄向岳临泽。

……怎么还这么认真,就这么好看?陶语挑眉,觉得自己或许是误会了他,她先前还以为看电影是借口,他的真实目的是和她多待一会儿,结果现在来看,还真是跑来看电影了?想到自己的自作多情,陶语的唇角动了动,自己都觉得无语。

借着荧幕上的光看了眼电影票根,看到上面显示120分钟后默默哀叹一声,觉得自己有得熬了。

坐在那里扣了会儿手,终于没忍住去戳一下岳临泽了,结果对方猛地后移,想起什么后又停了下来,平静的低下头问:怎么了?你在害怕?陶语挑眉,她刚刚可亲眼看到他身体颤动了一下。

现在场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她说话就没那么顾忌了,反正也不会打扰到谁。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淡定的转过头继续盯着荧幕看:怎么可能,我如果怕这些,就不会带你过来看了。

陶语不相信的轻嗤一声,他刚刚如果一点都不怕,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举动,再想想他从进来就开始沉默,估计是从那个时候就害怕了。

会害怕的大佬,陶语感兴趣的看着他,想从他的微表情里分析出他现在的受惊程度。

岳临泽本来就被电影搞得有些疲惫,现在又有个人随时盯着自己,终于受不了一样捏着她的脸逼她看荧幕。

别打扰我。

岳临泽语气不善道,他起初只是想到精神世界里他们看过电影的事,想着或许会是让他们感情增进的办法,却没想到自己买错了票,买成了现实向的恐怖片。

这下陶语没怕不说,他却有些自顾不暇了,如果趁刚刚陶语没发现他的不对时离开,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找个理由,但现在却没办法了,否则就会变成他太怂才逃跑的。

陶语见岳临泽的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吓坏他了,忙轻声道:不如我们出去吧。

出去干什么,看电影。

岳临泽硬邦邦道。

陶语好笑:看什么啊,再看你还能走得动路吗?面对她话里明显的鄙夷,岳临泽幽幽看了她一眼。

陶语笑得更是放肆,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发现紧绷得快要把外套撑破了,她玩味的勾着唇角:都紧张成这样了?明天起床会不会肌肉酸疼啊,不如咱们走吧,何必要在这里遭罪。

你确定怕的人是我?岳临泽斜睨她,刚刚还说不能浪费电影票,现在就找理由想离开,我看怕的人是你吧。

陶语撇了撇嘴,见他死鸭子嘴硬,干脆不搭理他了,侧着身子倚在扶手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现在岳大佬的表情可比电影好看多了。

岳临泽怎么会看不出她故意取笑他,于是绷着脸强撑着继续看,坚决不让她看笑话。

电影已经演到了第一个小高峰,荧幕上一个年轻男人脸上透着淡淡的惊恐,仿佛发现了身后有人,但却无能为力。

就在身后的黑衣人举起反光的刀那一刻,陶语猛地抓住了岳临泽的胳膊,岳临泽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噗……一击即中的陶语笑倒在沙发上,眼泪都快要出来了,装,接着装啊哈哈哈……岳临泽脸上泛起微热,竭力冷静道:别笑了。

陶语正乐,怎么会听得到他的声音,岳临泽在重复两遍之后,见她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笑得更加开心,终于忍无可忍的把人抓了过来,隔着扶手把她按在怀里,狠狠的吻了上去。

唔……这下陶语瞬间就笑不出来了,瞪大眼睛反应半天后才猛地伸手去推,可惜无论她怎么推,都没办法推动他半分,反而双手被他抓住,整个人都桎梏在他胸前。

陶语终于没有力气反抗,岳临泽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猛烈的进攻化为了温柔的抚慰,唇齿之间的试探和柔软,叫陶语彻底失守,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袖子,整个人都倚在了他身上。

她的眼神涣散,胸口剧烈起伏,贴在岳临泽身上无意间摩擦,勾得岳临泽一阵心火起,原先桎梏她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起来,一手捞住她的腰,一手在她的脊缝上来回抚摸。

陶语察觉到他的不轨之后惊醒,忙伸手去推,可惜岳临泽先一步动手,掐在她腰上的某处,把她掐得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看着她无力反抗的模样,岳临泽眼底划过一丝满意,一直在她后背上抚摸的手探进了她的上衣下摆。

微凉的手指和她后背的肌肤亲密接触后,陶语猛地身体弓紧,唇齿间溢出一声娇呼,岳临泽的眼神暗了下来,眼底满是疯狂克制的**。

陶语看出他的不对,忙别开脸错开他的吻,艰难道:不要……岳临泽哪里会听她的,温热的唇直接贴在了她的脖颈处,就地研磨起来。

陶语几乎要被他折磨疯,死死抓着他的胳膊想推开他,但依然阻止不了他进攻的步伐,万般无奈之下,她咬牙道:有摄像头!像是要印证她的话一般,她话音刚落,音响里就传来请文明观影的提醒。

陶语脸蹭的红了,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倒霉过一般,趁岳临泽也是怔愣时推开他,低着头匆匆忙忙逃了出去。

岳临泽看着她惊慌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像极了饿了许久的野兽盯着猎物。

半晌,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吩咐这里的老板把刚刚拍到的视频销毁,又坐了半天才起身往外走。

陶语果然没有走远,岳临泽一出去就看到大厅角落偷偷摸摸躲着的她,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他出来的时候,陶语也立刻看到了他,她怒瞪他一眼,等他到了面前,立刻拉着他出去,走出好远才怒道:你都不觉得丢人吗?!都被广播提醒了,他还慢悠悠的走出来,仿佛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一样。

陶语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她双眼泛着水光瞪着岳临泽,看起来一点压迫感都没有。

岳临泽悠然看她一眼,挑眉:我们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觉得丢人?你!陶语被他噎了一下,说完觉得自己声音好像大了点,引来许多人的目光,她赶紧推着岳临泽出去了,下了一层楼后才想起反击,你看个电影怕成那副鬼样子,难道不该觉得丢人?此时他们正站在下楼的电梯上,周边的喧闹声很好的掩饰了刚才的尴尬,陶语脸上的热度渐渐下去了,说完这句话后以为岳临泽会反驳她,准备好应对后却迟迟听不到他的回答。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看了过去,正看到岳临泽蹙着眉头的模样,她顿时怔了一下,这是生气了?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安,岳临泽看了过来,迟钝一刻后缓缓道:确实有些怕。

陶语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倒是没想到,岳大佬竟然这么坦诚。

岳临泽看到她一直笑了不停,很是无奈的叹了声气:我以为我胆子还可以,但现在看来,看些神神鬼鬼的还好,这种现实向的就有些不行了。

陶语立刻想到岳临喜欢看的恐怖片基本都是带些鬼怪元素的,而另一个世界的城主大人,却是个连验尸都不敢看的怂包,所以岳大佬是这两种属性的叠加型?她嘴角挂着一个浅浅的笑,不知为何忍不住叹了声气。

她刚失落的低下头,岳临泽的手就握住了她的手,陶语下意识就要甩开,岳临泽握得更加用力:就那么讨厌我?……不是讨厌,麻烦您先松手,陶语挣扎了机几下都没挣开,无奈的看着他,不是讨厌,只是有太多因素了,抱歉岳先生。

就让我再牵一下,等到了地面我就松开。

岳临泽垂眸道。

陶语低下头不说话了,电影院在四楼,他们所在的电梯是阶梯型电梯,现在还剩下一小截就到下面了。

就再牵十几秒吧。

十几秒转瞬即逝,岳临泽如约松开了她的手,先她一步朝外面走去。

陶语怔愣的看着他高大修长的背影,心想就这样吧,以后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各自珍重就是。

……就是挺抱歉的,他六次爱上自己,自己却没有一次对他坦诚相对的。

你给我站住!一个粗犷的男声响起,随后就是周围人群的骚乱声,陶语心里一惊,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男人拿着刀朝自己冲来,她呆滞的站在那里,第一反应不是逃走,而是:她欠高利贷的事要被发现了?!直到那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恐慌,可惜已经迟了,下一秒那个大汉就要刺在自己身上。

陶语只觉得一阵力量把她抓到怀里,接着一只手握住了大汉的刀,红色的血液很快将她整个瞳孔占据。

她耳朵里轰鸣一瞬,世界也跟着安静一瞬,等听觉恢复正常时,大汉已经被暗处的保镖抓住,她也被岳临泽带着冲出了商场。

等快到车上时,她脚下一软直接朝地上跪去,岳临泽忙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抚:吓坏了吗?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陶语的心脏狂跳,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去看他的伤口,看到上面两道还在流血狰狞伤疤后,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我、我开车,我们去医院…………车里有医药箱,伤口不深,你帮我包一下就行了。

岳临泽说着,单手抱着她开了车门。

陶语怕耽误事,忙跌跌撞撞的爬上后座去找医药箱,结果因为慌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还是岳临泽坐到后座后用完好的手给取出来的。

手指一拿起镊子酒精,陶语就瞬间稳定了不少,绷着脸开始帮他处理伤口,清洁完看到伤口确实不深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绷着脸帮他包扎。

岳临泽很喜欢她为了自己认真的样子,也因此识趣的没有去打扰她,等包扎完了,他看着手上收拾得很漂亮的绷带,浅笑道:包扎得不错,虽然不是外科医生,但是做得很漂亮。

陶语勉强笑笑,低着头没有说话,她刚刚大脑出现一片空白,这会儿岳临泽被刺的一幕才展现在脑海中,如果不是他的手挡了一下,此刻那把刀插的地方,应该是她的心口吧。

她缓了许久,颤声道:对不起……怎么了?岳临泽温和问道,问完啊了一声,现在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那个人要冲你来了吗?陶语红着眼眶看向他,半晌沾了血迹的手捂住了脸,肩膀一阵一阵的颤抖。

岳临泽看到有液体从她指缝中流出,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抿了抿唇后单手把她抱到怀里。

这仿佛是一个信号,陶语的哭声瞬间从哽咽到嚎啕,控制不住时就咬着他的外套,很快就在上面洇湿一大片。

岳临泽耐心的拍着她的背,等她哭得呼吸都不顺畅时才制止道:如果你再哭的话,我可就要亲你了。

他的威胁没有用,干脆身体力行的实现了,小鸡啄米一般啄了几下后,陶语更伤心了,声音都有点变调:你知道你亲的是谁吗就在那里亲亲亲,我不是医生!……我也不是病人。

岳临泽扬眉。

这就要摊牌了?陶语嘤了一声,面对满车厢的血腥味终于忍不住了,破罐子破摔一般把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除了精神世界那些事,基本上全都招了。

她一边哭一边说,很快眼睛就肿了,岳临泽只好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用袖子擦。

等把这些事坦白完,她整个人也没了力气,但这个时候仍然有气无力的说:虽然我骗了你,但是你身体却痊愈了,所以能不能至少给我一半的薪水,让我把高利贷还一下?岳临泽没想到这种时候了她还在想这个,当即就沉默下来。

陶语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犹豫道:要是不想给就算了,就当我打白工了,能不起诉我吗?把事情都说出来虽然后患无穷,但她心里至少干净了,也只祈祷不要影响她的职业生涯,至于感情……算了,她就是一骗子,暂时没资格聊这个。

岳临泽沉默的看了她许久,在她心里的忐忑到了极致时,他唇角勾起一个笑容:你骗我这么多,还害我受伤,只是这样怎么能够?……陶语看了他的手一眼,眼睛里瞬间蓄满泪水,心情不止是用绝望能形容的。

岳临泽幽幽道:怎么也得把你自己赔给我才行。

陶语猛地抬头,半晌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嘴一撇又要哭。

岳临泽眉头皱了起来:和我在一起就这么委屈?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事,只要你好好在我身边就好,至于你的工作,我也不会干涉……话刚说到一半,许多利益还没拿出来展开诱哄,陶语就扑上来吻住了他的唇。

岳临泽怔了一下后抱住了她的后背,从喉间发出一声叹息。

早知道这么好骗,就早用这招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大佬这会儿得意了,说不定下章就要被拆穿…☆、大佬有病9两个人出来的时候还像陌生人一样保持距离, 再回去就已经手牵手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几个小时里发生了什么。

管家看到岳临泽和陶语回来后, 心里叹了声气,虽然对这姑娘还有成见,但这一刻见岳临泽表情那么轻松, 也只能默默认了,恭敬的走上前去:先生, 陶小姐。

陶语对他换了称谓的事已经习惯了, 看到他后忙把手从岳临泽手心里缩回来,岳临泽递过来一个不满的眼神,她也只能干笑一声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关系转变得太快,她暂时还不适应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眼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知道习惯得慢慢养, 岳临泽就没计较陶语甩开他的事, 而是蹙眉问管家。

管家闻言忙道:先生,陶小姐的仪器维修团队刚刚有急事找她,结果一直联系不上,我和保镖联系后知道你们快要到家了,就出来迎迎。

陶语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没了,估计是刚刚混乱的时候给丢了,当即顾不上问管家怎么回事,急忙朝仪器室走去。

一到那里, 正好看到几个工作人员正在打包仪器,她当即就着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陶医生你可算回来了,我们等你很久了, 工作室那边来了紧急消息,说是有个重要的病人急需仪器,我们已经订了两个小时后的飞机,这会儿正准备离开。

维修人员带头人道。

陶语一听眉头皱了起来:可是岳先生最后一项检查还没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病人精神趋于涣散,再不治疗恐怕就没命了,岳先生现在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如果还想做检查,来美国也是一样。

那人温和道。

陶语无奈的看着他,半晌只好点头同意,不点头又能怎么办,当然是要先抢救病情更重的那个,只是不知道岳临泽会不会理解。

她叹了声气去找岳临泽了,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一遍。

岳临泽听完沉默许久,在陶语提起一口气时,他凝眉道:那你今天也会跟着他们走吗?陶语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竟然在是纠结这个问题,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岳临泽见状误会了,不满的举起自己受伤的手:我为了你变成这个样子,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太没良心了些?他有些动怒,说起话来声音都冷了不少,可偏偏一本正经的举着自己包了白纱布的手,像个小学生一般认真的讨账。

陶语没忍住笑了出来,结果迎来了他更加不满的眼神。

陶语急忙安抚:别着急别着急,我不走的,放心吧。

真的不走?岳临泽挑眉。

陶语想了一下,这次认真了些:我暂时不回去,等过几天你手好了,跟我一起去美国做最后一项检测。

做完检测之后呢?你要留在那边?岳临泽追问。

陶语为难的皱眉:我费了好大的力才能留在那里,不想因为别的事情放弃。

为了爱情放弃事业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想过。

岳临泽见她这幅模样,倒也是好说话:做你想做的事,然后爱我就好,其他的不用太担心。

陶语闻言笑了起来,心里的一颗大石总算落地。

她还以为这位会阻止她回去呢,那样一来她可就为难了。

岳临泽见她如释重负得太明显,顿时觉得好笑,于是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温柔道:回去睡会儿吧,今天一天都没怎么休息。

……嗯。

陶语红着脸点了点头,又和他说了几句话后才离开,回到屋里发了好久的呆,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竟然和岳临泽恋爱了。

她,和真正的岳临泽,恋爱了。

这个认知让她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又有了回升的趋势,她趴到床上翻滚两下,抱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闪过一堆乱七八糟的,很快被她升上来的疲乏劲儿给压了下去,她再一翻身,已经睡熟了。

楼下的岳临泽却是睡不着,翻来覆去想了许久之后,把家里重要的几个助手包括管家都叫了过来,和他们开了一个多小时的会,等结束之后,每个人都清楚了自己家将要多一个女主人的事实。

管家心里隐隐还是觉得别扭,但在岳临泽的眼神下,他也恭敬的应了,只是心里怎么想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能治疗我的病的,只有美国那一家工作室。

岳临泽似乎看出了管家的想法,让其他人都离开后缓缓道。

管家愣了一下,垂眸道:先生说得是。

那位医生之所以没来,是因为他的档期已经排好,没办法再动。

岳临泽又道。

管家看了他一眼,隐隐知道他想说什么了,唇角渐渐抿了起来。

岳临泽勾起唇角继续道:陶语来这里是得到允许的,如果她不来,现在的我可能还在被分裂出的人格折磨。

……您不用再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先前是我愚昧,没想通这一点。

管家对着岳临泽深深鞠了个躬,眼神里再无半分敷衍。

岳临泽也不看他,自顾自翻着桌上的合同,半晌淡淡道: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人,我把你当半个长辈,但不代表陶语也需要这么做,以后不要再出现半点不敬,否则我也只好送你去养老了。

管家身体一震,眼神瞬间苍老许多,哑着嗓子应道:是,先生。

等管家离开,岳临泽才放下手中的笔,闭上眼睛养了会儿神,半晌嘴角轻轻勾起。

他的小朋友最怕麻烦,那他就提前把所有路都给铺平了,好让她掉进网里的快些,再快些。

陶语一觉醒来,觉得全世界都变了,虽然之前岳家的人对她就挺尊重的,可现在明显的和之前不同。

难道她骗人的事被发现了?她忐忑的去找岳临泽,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岳临泽斜了她一眼:怎么会,你想多了。

可是我又不瞎,连管家都对我好起来了,他刚刚还问我要不要吃蛋黄酥。

陶语一本正经道。

岳临泽挑眉:那你想吃吗?想吃啊,但他表现得太殷勤,我有点不敢吃。

万一下毒了怎么办,陶语小人之心了。

岳临泽笑笑,牵着她去找蛋黄酥吃了。

吃饱之后陶语才想起他们两个这么互相喂,是不是太亲密无间了点,万一被发现……她看了眼周围人淡定的表情,嘴角抽了抽,知道他们估计早就看出来了。

怎么了?岳临泽见她走神,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陶语忙离他远了点,皱眉道:我们刚恋爱半天对吧。

怎么?岳临泽挑眉。

陶语无辜的看着他:我觉得咱们的进展有点快啊。

她应该是不小心把在精神世界恋爱的习惯给带了出来,但是这位不应该啊,怎么刚恋爱就这么没有障碍的卿卿我我,看起来有点……渣。

她眼神里的意思太明显,岳临泽难得觉得无话可说,半晌才缓缓道:其实……我从第一次见你,就已经喜欢你了。

少来,那个时候你头疼成那样,哪有心情一见钟情。

对他的理由陶语嗤之以鼻。

岳临泽耸耸肩:那就当做我近三十年没有过女朋友,所以有点猴急吧。

……三十年?那你不是母胎solo?陶语惊讶的瞪大眼睛,怎么会呢?岳临泽斜她一眼:怎么不会,你难道不是?陶语想说我不是,但是想想如今的她虽然‘身经百战’,但是每一个人都是岳临泽,还都是精神世界的他,现实中的经验根本没有。

岳临泽看到这回轮到她被堵得无话可说了,心情颇好的扶住她的肩膀:所以咱们是天生一对,不用去学其他人的相处,按照我们觉得舒服的方式来就行。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轻浮?陶语认真的问。

不是有句话叫得到的太容易,就不容易被人珍惜么,她前面倒是拒绝过两次,但是现在在一起了立刻就变得热情似火,会不会被他觉得之前都是欲拒还迎啊。

岳临泽听到她的问题难得沉默一瞬,最后看了眼周围,弯腰靠近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想让你更轻浮点。

陶语的脸蹭的一下红了,推开他就想跑,被他一把拉住,牵着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两个人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又聊了许久的天儿,直到天黑才一起回来。

岳临泽把陶语送到她门口,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陶语眯起眼睛:你想都别想。

就算是快,也没这么快的。

可是我手疼,家里又没个医生,万一半夜压到了怎么办。

岳临泽蹙眉道。

陶语斜了他一眼:那就叫家庭医生过来,你不是有好几个吗?已经没了。

岳临泽立刻道。

陶语挑眉什么时候没的。

三秒钟前。

岳临泽相当理直气壮。

陶语被他噎了一下,面无表情的把门给关上了,关上后又有些不放心,干脆给反锁了几下,又挪了个小沙发堵在门口,免得他会半夜冲进来。

做完这一切,陶语已经累得不行了,打了个哈欠简单洗漱一番,倒在床上就开始睡,刚要睡着时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是岳临泽发来的受伤照片,附加一句:好疼。

……疼你大爷。

陶语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继续睡。

十分钟后,手机再次响了,她微睁一只眼睛,就看到上面只有一行字:好像流血了。

她猛地坐起来,一刻都不耽误的往地上跑,结果跑到门口才发现还有个沙发在,只好费力的先把沙发挪开,再开锁着的门,之后才一路小跑冲去岳临泽门前。

岳临泽在发完第二条信息后就去门口等着了,结果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以为她真的不来了,颇为失望的转身回床边,结果刚走了两步,就听到门口急急的敲门声。

他唇角勾起一个笑,立刻折身回去开了门,就看到陶语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紧张的看着他问:哪里流血了?你怎么这么累?岳临泽不解的问,接着看到她赤着的脚,当即皱着眉头把她抱了进去。

陶语惊了一下,忙道:你的手……闭嘴。

岳临泽不悦的看她一眼,陶语立刻不敢说话了。

等把人抱到了床上,岳临泽转身去洗手间了,陶语不安的坐在床上,满心都是他伤口的事。

不一会儿岳临泽拿着温热的湿毛巾过来了,蹲在地上耐心的帮她擦脚。

陶语躲了一下,本想问他手的事,结果看到他受伤的手上纱布白白净净的,一点血迹都没有,她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陶语安静的等着他给擦脚,半晌问道:一只手拧干的毛巾?嗯。

岳临泽头也不抬道。

陶语冷哼一声:看来你还挺有自我保护意识。

岳临泽一顿,知道她已经看出自己在撒谎的事了,忍不住轻笑一声,随手把毛巾丢到一边,仰起头朝她的唇吻去,陶语别开了脸,他的吻被错开,印在了她的唇边。

生气了?岳临泽问。

陶语扫他一眼:我很担心。

对不起,岳临泽抓着她的手躺下,迫使她也跟着躺到了自己的怀里,我只是太想把你骗过来而已。

……你还敢实话实说?陶语见他没打算做什么,这才放心枕在他胳膊上。

岳临泽笑笑,用被子把他们两个裹紧:我就是太想你了。

最后一个世界中,他从四十多岁开始便不怎么抱着她睡了,怕被她看到皱纹,也怕自己的身体无论怎么锻炼,肌肉都会逐渐出现松弛的痕迹。

她进入自己脑子里的只是一段意识,出来后或许很快能把那里的时间压缩成正常状态,他却因为副人格的真实记忆融合入自己的脑子,那些时间都如同这里的一样无法压缩,所以算起来,他已经几十年都没像这样抱过她了。

陶语不知道他脑海中的想法,闻言只觉得是他的狡辩,两个人一个小时之前才见过,说什么想不想的。

她轻哼一声,在他怀里找到那个熟悉的位置,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岳临泽安静的躺了一会儿,也跟着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一早,陶语睁开眼睛时,就看到自己的行李已经整整齐齐的摆在岳临泽卧室中间,而岳临泽正帮她把衣服一件一件的挂起来,等她开始抗议时,收拾行李的工作已经做了大半。

于是陶语就这么住了下来,美国那边来催了几次,她都一拖再拖,只想等岳临泽的伤好了再回去。

等到岳临泽的伤口结了痂,她终于松了口气,岳临泽也看出她是真着急了,就答应让她先离开。

走的前一天早上,陶语被自己的手机短信声吵醒,迷糊中打开一看,看到信息中账户余额多了几个零,她瞬间清醒过来,拍了拍旁边正在看书的岳临泽:临泽你看,我发财了。

岳临泽随意扫了一眼,不置可否:恭喜。

陶语笑了起来,坐起来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感谢合同还没结束就把钱给我了,我现在就拿去还债。

她说完就给高利贷打了电话,说起话来语气都硬了不少,等对方跟岳临泽道了歉之后,她才要银行卡号。

把钱转过去后,余额里瞬间只剩下一点点,陶语心疼的抱着手机哀嚎,刚嚎了两声岳临泽的手机响了,她随意一看是汇款信息,金额和她刚刚转出去的一模一样。

岳临泽淡定的把信息划掉:受伤之后,我就把债务转移了。

陶语眨了眨眼睛,突然悲愤道:为什么不早说,那样我就不用还了!岳临泽好笑的看着她,从刚刚就只盯着那一页的书里拿出藏好的戒指:钱来回转只会被银行赚手续费,不如我用这个还你怎么样。

陶语脸上的表情僵住,半晌吭哧道:你、你这是……陶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岳临泽放下书,单膝跪到地上。

陶语此刻还处在刚睡醒的混沌中,看到他这个样子突然红了眼眶,半晌才想起要拒绝:咱、咱们是不是太快了……除了那事还没做,其他的都已经快到了离谱的地步,让她有点别扭,总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

你喜欢我吗?岳临泽含笑问。

陶语呐呐的点了点头。

岳临泽眼底笑意更浓:这样不就对了,既然喜欢,那就嫁给我。

可、可是……陶语还在犹豫。

岳临泽叹息一声:不是让你立刻嫁,我怎么舍得在什么都没准备的情况下,让你嫁得那么匆忙,只是想要一个未婚夫的身份而已,就当是给我一点安全感好吗?安、安全感?你和我恋爱没有安全感,为什么?陶语震惊了,这段关系顺利又自然,她虽然偶尔觉得完美得太像假的,心里总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却没想到岳临泽竟然也会没有安全感。

岳临泽趁她还在惊讶中,默默帮她戴上了戒指,然后无奈道:我媳妇儿这么漂亮,我怕被别人发现了,更怕你太爱工作,到最后会觉得我是个累赘。

胡说八道。

陶语好笑的看着他,突然发现戒指已经戴在了她手上,更加哭笑不得,不是,你这是打算强买强卖吗?对啊,强买强卖,如果你不乐意,那……那怎么样?陶语立刻问。

岳临泽唇角勾起:那我就把你关在这里,不准你去任何地方,直到你答应我为止。

如果是别的男人说这些,那她只会觉得是个玩笑,但岳临泽说了,陶语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惊恐道:你思想这么偏激的吗?她可是确定他不会像精神世界那样病娇才喜欢他的啊!毕竟她没有那么多命陪他耗,安全肯定是第一位。

岳临泽比她还要惊讶:你当真了?这难道不是骗小孩子的话吗?……下次不要开这种玩笑,我真的每次都会当真。

陶语默默捏了把汗。

岳临泽笑了起来:那你答应了吗?快一点,我要去上班了。

……答应答应,你烦死了。

陶语脸一红,推着他往外走。

岳临泽从她开口答应就笑了出来,更加不舍得离开她,最后还是被陶语给赶出去的。

他刚坐上车,周英就打电话来了,岳临泽想也不想的挂断了。

卸磨杀驴,现在是时候拉黑这条驴了。

周英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打通,气得在家里转了几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干脆就坐车去岳家找人了。

一到岳家就看到管家往外走,他当即拦住:管家,临泽人呢?先生去集团了,有事么周少爷?管家不解的问。

周英刚要说话,看到陶语正往后院走的身影后,当即摆摆手,小跑到陶语面前咧着嘴傻笑:陶小姐好。

陶语现在被岳临泽先前的话影响的,最是不待见这人,看到他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周英迷茫一瞬,忙跟上去: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自己心里清楚。

陶语头也不抬道,好心情彻底被败坏了。

周英啊了一声,嘿嘿道:你说仪器那事吧,临泽不是已经帮我赔钱了么,你就别生气了。

陶语见他还敢提这事,当即瞪了他一眼,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周英,你这么大的人了,就一点廉耻都没有吗?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廉耻但今天才被人指出来的周英:……?陶语见他不说话,以为他默认了,皱起眉头指责:你害临泽出车祸的事,他不计较也就算你好运,我也不会追究,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那事他跟你说了?不是,什么情况啊,你们现在是好了吗?我也受伤了好吗?周英冤枉的伸出受伤的胳膊。

陶语见他还装无辜,冷笑道:行了别装了,你故意搞出车祸害人的事,真当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的很冤枉的周英:……!!!作者有话要说:  周英:委屈、无辜、又弱小☆、大佬有病10陶语见他不说话, 以为他是心虚默认了,冷笑一声就转身往回走,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的想出来散个步,结果就遇到了这货, 什么好心情都没有了。

周英傻站在原地半天, 等回过味后蹭的一下火了,结果这个时候陶语已经回去了, 他怒气冲冲的追了过去。

管家正在客厅里看书,突然听到气冲冲的脚步声, 他抬头看了眼,只能看到陶语一个杀气腾腾的背影, 顿了一下想去问问怎么回事,想想还是先给岳临泽发个消息。

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周英就冲了过来, 四下张望一遍,怒道:陶语呢?楼上。

管家下意识指了指陶语的房间,周英立刻往上追去,管家忙跟过去,周先生, 您这是要做什么?不做什么,找陶小姐问问清楚,看她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周英冷笑道。

管家皱眉:你们这是吵架了?周英呵呵一声没有说话。

管家看他来势汹汹,怕陶语吃了亏,忙劝道:她就是个小姑娘, 周先生别跟她一般见识,再说我家先生和陶小姐已经正式确立关系,还请周先生能给我家先生一个面子,不要跟陶小姐计较了。

周英脚步猛地顿了一下,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他们已经好了?是啊,先生没有告诉您?管家莫名其妙道。

周英更怒了:什么时候的事?就、就先生受伤那天。

管家犹豫道,按理说先生没说出去的事,肯定是有他的道理的,但现在周先生要拿陶小姐如何,他如果再不说,恐怕陶小姐会受到伤害。

岳临泽受伤的事周英当然知道,毕竟那天的计划可是岳临泽拜托他一手策划的,后来他问了几次这事的后续,都被岳临泽给含糊过去了,他以为已经黄了,就没有再问,没想到竟然是成了。

成了!成了他还瞒着自己!想到刚才陶语说的话,周英的心哗的一下凉了。

陶语和自己只见过两三次,为什么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还不是有人跟她这么说了,她才会讨厌自己的。

……所以岳临泽一直觉得他是制造车祸的幕后黑手?周英眼眶瞬间红了起来,觉得自己这么多年都交错了朋友看错了人。

周、周先生,您怎么了?管家看到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人瞬间成了霜打的小白茶,心里一时间着急起来。

周英哀怨的看他一眼,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知道了,我去和陶语说两句话就走。

说罢他就迈着沉重的脚步上楼了。

他不是什么事都搁在心里的人,既然被他知道了这件事,那他就要问个清楚,如果不是自己的误会,那他以后就再也不跟岳临泽来往了。

至于为什么不敢找岳临泽问,主要还是因为他没那个胆子。

管家看着他上楼去了,站在原地想了半天,突然一道惊雷在脑中划过。

周先生不高兴好像是从他说了陶小姐和先生在一起之后才开始的,难道周先生对陶小姐……管家眼睛发直,半晌赶紧拿着手机去和岳临泽打电话了。

周英走到陶语门口,深吸一口气把门敲出震天响的气势:陶语,你给我开门,我要找你说清楚!陶语本来正坐在屋子里为她的小白菜未婚夫感到不值,一听那个让未婚夫不值的人来了,当即怒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你烦不烦啊!你给我出来!周英听她这么嫌弃自己,刚刚被凉水浇下去的火气又冒出来了。

陶语冷笑一声:我就是不出去,你能拿我怎么样?你!周英四下看了看,看到角落里的灭火器后声音又大了些,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把门砸开!陶语也怒了:你敢!你看我敢不敢!周英说完就撸起袖子去搬灭火器了。

陶语听到他这么硬气的语气犯了嘀咕,想起他毫不犹豫在自己价值不菲的仪器上浇水的事,觉得他是个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

为了避免岳家经济损失,她忙跑过去开门了。

周英正抱着灭火器准备砸门,门突然在眼前打开,他差点没有因此闪了腰,忙放下灭火器进屋了。

陶语皱眉:谁让你进来的?不会站门口说?我不站门口,我要坐着说。

周英说完就大咧咧坐到了沙发上,一副看你拿我怎么办的表情。

陶语翻了个白眼,随手拿个抱枕坐到他对面,冷声道:你想说什么,赶紧的。

一提到正事,周英的不正经立刻收敛了大半,抿着唇不甘心的问道:岳临泽亲口告诉你,怀疑我是车祸的幕后黑手?你以为呢?我告诉你,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临泽可是比你聪明得多,他什么事都知道的,只是不愿意跟你一般见识而已,你识相的话就赶紧走,以后都不要再来了。

陶语冷淡道。

周英发了会儿愣,眼眶突然红了,嘴一撇就要哭:没想到他竟然这样想我,我真是看错人了……陶语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一时间也忘了发火了:你这是干什么?你管我干什么?!我现在总算理解被无良渣男骗炮的女人是什么心情了,真是生不如死,难道这就是报应?周英面露痛苦。

陶语迟疑的问:什么的报应?我做无良渣男的报应。

周英一边嘤嘤嘤,一边诚挚的和陶语说话。

陶语愣是被他的话噎了一下,没好气道:少在这里装被朋友欺骗的无辜形象了,没人会相信你的。

我不稀罕你们相信我!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好兄弟,都是假的,是假的!周英蹭的站起来,见陶语一副淡定的样子,更加气急败坏,叫我想办法追你的时候倒是把我当兄弟了,一得到手立刻说我坏话,我以后再也不管他了!陶语皱眉:什么意思?周英气疯了,一时间口不择言起来: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我当初就不该找人帮他演英雄救美的戏!还有你,你个蠢蛋以为自己真聪明到哪里去了?当初给你设备上泼水的事,是他引导我的,不然我怎么会出现的这么巧?!你再说一遍!这下轮到陶语不淡定了。

周英看到她的模样怯了一下,心想他是不是做得太过了,但想到岳临泽私下那么编排他,当即什么都不管了:至于我的事,他如果怀疑是我,大可以把我送进监狱,我才不怕!他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陶语皱着眉头过去开门,门外的管家忙道:陶小姐,周先生,先生马上就要回来了,二位有什么不如出来说吧。

看周英激动的样子,他真怕岳家会出现暴力事件。

听到岳临泽回来的消息,屋里的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下,接着都心思各异的沉默下来。

管家看到他们的表情心里一凉,总觉得让先生这个时候回来好像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可惜这个时候先生的车已经快到岳家了,管家只能硬着头皮先把两位请到客厅里坐,他们刚坐下不久,岳临泽就回来了。

岳临泽在听到周英去家里的消息后就立刻赶了回来,同时已经做好了被揭穿的心理准备,因此看到沙发上两个脸色不怎么好的人后也是淡定。

周英就没那么淡定了,看到他后跳了起来怒道:岳临泽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你风趣幽默相貌又好,天生比我得女人缘,我怕自己看上的女人看上你,所以撒点谎有错吗?岳临泽平静的看向他,口中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蠢话。

但是周英相信了。

他质问的手势还僵在半空中,脸色却已经从刚才的怒气冲冲变得精彩万分,不住的变化许久后,他咳了一声把手收了回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能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是个讲义气的朋友,我要防的也不是你,只是陶语当时还没喜欢上我,我心里会怕会阴暗,这一点我向你道歉,但是你要知道,我心里不是这样想的。

岳临泽蹙眉道,像是被周英误解了很伤心。

周英这下心情复杂了,生气的同时又有点窃喜,毕竟他可是给岳临泽造成威胁的男人了。

他是个没心没肺的,听到岳临泽坦然的解释后立刻没什么火气了,讪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么说,我误会你了?你说呢?岳临泽反问。

周英彻底不好意思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岳临泽就先叹了声气:算了,我今天很累,你先回去吧,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我……周英顿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先走了,明天我再向你赔礼道歉。

他说完就兴高采烈的走了,快到家时才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件事,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好像把岳临泽的底透给陶语了!……没事没事,临泽一定可以应付好的。

周英讪讪的自我安慰,同时决定和岳临泽的友好会谈推迟几个月,至少等他把这件事忘掉的时候!岳家客厅,岳临泽和陶语一站一坐对视许久,陶语缓缓眯起眼睛:现在,该聊聊我们的事了吧……英雄救美的英雄?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不是字数少了很多…唉,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家有三只猫主子,昨天我带着双胞胎姐妹花做了绝育,今天就发现发财哥尿道和膀胱感染了,现在我要给三只猫同时喂药,盯着姐妹花不让舔伤口、随时清洁的同时还要带发财哥去打针、观察尿尿,所以这几天的字数可能都不会太多了,不过这几天也快完结了,感谢大家一路陪着走到这里,本章发50个红包!另外,新文不是本来定的快穿么,于是木头把几个世界做了大纲,发现狼崽子那个最有趣,所以就想放第一个,结果大纲越写越多,已经不是快穿的范围了,所以决定都写成单篇,这样每个故事前面都有五万字的免费章,大家也更好决定喜不喜欢,另外新文这个月19号或者22号开,为了谢罪,决定新文每章都发红包,每章!发到自己穷死为止!新文名字暂定《豪门老公不是人》啦,三日大大给取的名字叫《豪门老公毛茸茸》,我嫌太油腻了(木头已被揍,勿念),大家有什么好的建议也说一下呀。

是个假病娇真忠犬的故事,大致就是男主因为小时候在山上对女主一见钟情,之后就不肯娶老婆越来越阴郁,最后找个机会把老婆买进门玩命宠的故事,豪门、契约、先婚后爱、毛茸茸等大家喜欢的元素都有,大家喜欢的收藏一下吧~☆、大佬有病11饿了吗,我让人给你准备些零食。

岳临泽镇定道。

陶语眯起眼睛:不饿。

我有些饿了, 刚刚走的太急, 忘记吃早餐了, 你陪我一起吃点吧。

岳临泽说完就要走。

陶语冷笑一声,把戴了戒指的手举了起来, 轻描淡写道:如果你不想我当场悔婚的话, 最好是跟我说实话哦。

她这么一说, 岳临泽顿时僵住,脸色也不太好了: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陶语看向他的眼神中也满是复杂。

事实上从刚才周英说起这件事,她心情就没平复过,她之所以愿意和眼前这个人在一起, 无非是觉得他是个和副人格不同的单纯性子, 对人也至真至善, 所以才让她在两个人差距甚大的前提下愿意一试。

但现在猛然听到真相,才发现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心思远远比自己想的复杂, 她从一开始就看错了。

生活不是精神世界, 没有推倒重来的机会, 这位如果真的像副人格那样偏执,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和他在一起的后果。

还没怎么样, 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

岳临泽也看出她的心思了,绷着唇角走到她面前,沉默半晌后半跪下抓住她的手,垂眸道:对不起, 是我太想得到你,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用了这种办法。

……你这是承认了?陶语抿唇。

岳临泽顿了一下,苦笑道:事到如今,我就算死不承认,你也不会相信了不是吗?对于他这个问题陶语没有回答,只是再开口时声音冷了几分:你还想过死不承认?刀砍在手上的时候疼吗?疼,岳临泽认真的回答,眼睛中满是诚恳,特别疼,可是比起再过几个小时你就要离开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陶语心里一动,别开目光不再和他对视,淡淡道:刚才周英说这件事他也参与了,他掺和了多少?全部,这个主意是他给我出的,后续的工作也是他安排的。

岳临泽毫不犹豫的把周英卖了,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给他打电话,当面对质也可以。

算了,他刚刚也承认过了,这件事我就暂且信你,还有呢?你还瞒了我什么?陶语有些恹恹,她自认为是个心理师,可以看透很多人的想法和性格,却没想到在岳临泽这反复栽了无数次,也是够失败的。

岳临泽看出她兴致不高,犹豫一下最终只是承认了周英说漏嘴的两件事,顺便试探性的提出自己觉得周英对他有威胁的事。

陶语听得渐渐眯起眼睛,他刚才跟周英道歉时也说过这事儿,她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又听他提起,才开始起疑:不对啊,你无论是哪方面都要比周英强出几百倍,没事为什么要觉得自己比不上他?而且我和他才见过几次,你就怕我喜欢他,是不是想太多了?她合理的提出质疑,这话落在岳临泽耳朵里却成了了不得的情话,岳临泽眼带笑意,继续试探: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会喜欢上他一样,以前我从未有过这种顾虑,但从这次醒来,就一直这么担心。

他之前想过把他有所有副人格记忆的这件事隐瞒一辈子,可现在看来,他连撒个小谎都有可能会被发现,更别说几世为人的记忆,与其最后被她揭穿,不如从现在开始慢慢让她接受这件事。

陶语听得一愣,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如果说他之前没有过这种想法,难不成是之前那些副人格带来的影响?不可能!副人格消失后就不会再出现,包括他们的记忆什么的,除非你完整继承他们的记忆,但这种可能很小,全世界也没有几例,我问你,你记得精神世界的事情吗?陶语警惕的看着他。

岳临泽沉默一瞬,缓缓道:不记得。

如果这个时候说记得,无疑是在告诉她,自己从痊愈开始就一直在撒谎,他还没蠢到那种地步。

陶语心下一松,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不记得就好。

什么意思?岳临泽挑眉。

陶语意识到自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僵了一瞬后镇定道:几辈子的记忆,如果都记得的话万一紊乱了怎么办,还是现在这样轻松自在。

陶语偷偷瞄了他一眼,和他对视上后飞快移开目光,指尖紧张的掐着手心。

其实如果可以,她何尝不想让他有那些记忆,可惜那样一来,自己干过的对不起他的事就全暴露了,以副人格们的性格,哪怕还爱着她,恐怕也会想杀了她吧。

想到最后一个世界挨的那枪,陶语心有余悸的摇摇头。

岳临泽看她这么排斥,眼神暗了暗。

他的主人格和副人格们其实骨子里的性子极其相似,如果她发自内心的排斥,那么在看清楚自己的为人后,恐怕也会心生恐惧,而他暂时还不敢保证自己能装一辈子。

人真是贪心啊,明明已经用戒指套牢了她,却还想让她真心实意的接受自己的所有。

陶语被他看得压力很大,但目光扫到他手上的伤口,还是板着脸继续问:除了仪器和英雄救美,你还干了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是都说了。

我都说了你就不生气了?岳临泽问。

陶语一听这还有事瞒着她啊,当即脸色就变了:你还干了什么?!什么都没有,我就是随口一问。

岳临泽话到嘴边立刻换了内容,他本来还想承认自己早就把她的债务从高利贷那转移过来的事,但是如果说了这件事,她就会知道自己一直借高利贷的嘴威胁她留在岳家的事,说不定她会更生气。

最主要的是在她还钱的时候他求了婚,万一这事说出来了,她悔婚了怎么办,思来想去还是继续瞒着的好。

还没把老婆娶回家的岳临泽,已经开始惧内了。

真的?陶语不太相信他的话。

岳临泽认真的点了点头:真的,你都说了不会生气了,如果我真有事瞒着你,那肯定会趁现在说的。

陶语一想也是,那就不再多纠结了,又斜了他一眼后起身:我去收拾行李。

说完就朝楼上走去。

岳临泽浅浅叹息一声,给管家发了条消息后,跟在她后面上楼去了。

等到了楼上,他安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她收拾行李箱,半晌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废话,你这么不珍惜自己的命,我能不生气?陶语头也不回的说。

岳临泽勾起唇角:我也是没办法了,起初周英提出这个办法我就一直没答应,最后还是见你真的要走了,才这么做的,你就看在我流了那么多血的份上原谅我吧。

你知道我当时吓成什么样吗?还有脸让我原谅你。

刚才因为话题突然拐到记忆的事上,陶语一时间忘了这件事,现在想起来又忍不住生气了。

她说完久久没听到岳临泽的回答,还以为这人经不得说离开了,心里嗤了一声就继续叠衣服,突然背后有个热腾腾的胸膛靠近,她身体僵了一瞬,闻到熟悉的味道后立刻放松下来。

……我还在生气呢,你别抱我。

陶语板着脸道,声音却柔和许多。

岳临泽轻笑一声:你继续生气,我先哄着。

说着话,他的唇在陶语脖颈上吻了吻,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脖子上,陶语忍不住躲了躲。

你放开,这样我还怎么收拾东西啊。

陶语不满道。

岳临泽自然不肯放,吻了几下后把她扳了过来,强迫她和自己的眼睛对视:爱我吗?……滚。

陶语脸上浮起一点热度,斜了他一眼后就要挣脱。

岳临泽抱得更紧了些,眼底的笑意几乎要化为实质:爱我的吧,我看出来了,说说看,你爱我什么?陶语被缠得没办法了,随口说了几句:爱你真诚、善良、可爱行了吧。

……如果不是相信你的为人,那我可能会以为你在夸别人。

岳临泽无奈道。

陶语被他逗笑了,捧着他的脸亲得啾了一声,笑眼弯弯道:你看,我多爱你。

岳临泽怔愣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在她又不耐烦的想走时,双手一横把人抱起来扔到床上,陶语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压了过来,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道:宝贝你太美了,我不放心让你一个人离开。

……胡说八道什么,我以前一个人的时候多了。

陶语看出他的不对劲,慌忙就要起来,结果又被按回了床上。

岳临泽吻了吻她的眼睛,呼吸都跟着灼热起来: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好不好?我觉得有点太急了。

陶语为难的皱起眉头。

岳临泽轻笑一声:不急了,我等了很久了。

陶语心头一动,刚要说什么,就听到撕拉一声响,她的亚麻裤子就裂开了,露出里面光洁的腿来,她惊慌的推拒:你要干什么?乖,为了避免你被骗婚,我先让你验验货。

岳临泽说着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大佬有病12陶语一脸惨不忍睹, 想问他到底是谁验谁的货啊, 可惜没等她问出口, 就被岳临泽携裹着卷进欲.望的漩涡里。

一直到深夜, 岳临泽才抱着胳膊都抬不起来的她去洗澡, 在浴室又磨蹭了半个小时后,陶语沾床的瞬间有种昏死过去的冲动。

岳临泽倒是精神抖擞,躺在床上后抱住她亲了亲,安心的闭上了眼睛:突然放心多了, 阿语你回去后记得多跟我联系, 我有空就会去看你。

陶语现在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 闻言也只是嘴角动了动,刚要说话,就听到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 他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陶语愣了一下后, 立刻幸灾乐祸起来,都说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现在看来这句话还是有一定科学性的。

她刚要抬头看一眼岳临泽累坏了的表情,结果动了一下浑身酸麻起来, 顿时不敢嘚瑟了。

她听着耳边的呼吸声, 突然没那么困了,一双大眼睛傻愣愣的盯着黑暗中的天花板,正要做点什么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她咬咬牙忍着身上的酸痛拿起手机,拿到手里却发现拿了岳临泽的, 正要给他放回去,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声,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两条垃圾短信,下面还有一条是管家发来的,已经是三个小时前的消息了。

陶语无意去看他的**,但看到上面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看向旁边熟睡的人。

先生,高利贷那些人早在20号的时候已经处理妥当,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她记得20号的时候,她可还没把自己欠钱的事告诉岳临泽呐,而就在那之后几天,高利贷就开始打电话威胁她,逼得她不敢离开岳家半步。

阿语……岳临泽迷迷糊糊中捞了一把,把人抱进怀里继续睡,徒留陶语一个清醒着,然后被气成一条河豚。

还在睡梦中的岳临泽不安的动了动,但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月落日升,又是崭新的一天。

岳临泽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睛后失神片刻,起身就看到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已经没人了,他皱了皱眉头,下床找了一圈,最后在桌子上看到一张字条:航班太早了,就没叫醒你。

岳临泽唇角勾了勾,叫管家进来问情况,确定陶语走的时候状态还算不错后,心下微微松了口气,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纸条。

管家见他时而皱眉时而微笑,有些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想问问要不要找医生过来看一下,还没开口岳临泽就起身朝浴室走去,等再出来,又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岳家家主了。

忙了一天之后,岳临泽掐算着时间,等陶语的飞机一落地就给她打电话,结果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挂断,对方很快发来短信:在开会,不方便。

岳临泽的眉头皱了起来,绷着脸给她回信息:怎么刚到就要开会?发完他就坐在那里等着,结果这次等了两个多小时对方才回复:刚开完,不说了,还有事要忙。

岳临泽忙打电话过去,结果对方已经是忙音,他眉头紧锁,半晌只能在手机上打出注意休息四个字,然后冷着脸叫来管家:最近集团有什么大事一定要我出面的吗?当然有,城南的项目刚开启,您可能会有段时间要忙了。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管家忙道。

岳临泽抿了抿唇,不悦道:能有什么忙的,最近需要我处理的事尽快送过来,我加班处理,至于别的,能推的都推了,我要腾出几天档期。

只是离开不到24小时,他就已经感觉到异地的痛苦,恨不得立刻飞到她眼前去。

管家为难的看他一眼,半晌道:恐怕不行。

为什么?岳临泽皱眉。

管家咳了一声:您是不是忘了集团股东大会的事?……岳临泽确实是忘了,还忘得一干二净,现在被迫想起,心情更差了。

不同于在岳家宅子打雷下雨的岳临泽,陶语这边阳光明媚心情愉悦,隔着广袤的大海都能想到岳临泽被自己敷衍后的心情,这混蛋从一开始就在算计她,还在她最后给的机会中没有坦白,总要给他些教训,才能让他以后不再跟自己开这种玩笑。

首先就要先冷他一段时间,等他备受煎熬终于忍不住来找自己的时候,再吓唬他一下,等时机差不多了再和他讲道理,有张有弛简直完美。

陶语打定了主意,就开始忙自己的事。

她刚回来,很多事要重新接手,忙起来时常会忘记时间,加上本来就刻意冷落他,一来二去岳临泽发十条信息她经常才回一条,有时候两天不联系也正常。

不知不觉就半个月过去了,岳临泽终于忙完了自己的事,站在机场冷着脸给她打电话,果不其然又被挂了,说是在工作。

他沉默一瞬,心里的戾气瞬间翻涌到顶峰,咬着牙给她发了条短信:半个小时内,给我回个电话。

正和工作室新来的小同事聊天的陶语看了短信后,笑得更加开心,面前这个刚大学毕业的小男生见了好奇:陶姐这是和谁聊天呢这么开心?男朋友。

陶语随口说了一句。

小男生羡慕的看着她: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也是异国恋吗?也是?陶语挑眉。

小男生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和我女朋友就是,但我们每天都在吵架,我都快烦死了,不过她这几天来找我了,吵架倒是少了很多。

这样啊。

陶语笑笑,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带着小男生去买饮料了,他们来自同一个国家,所以医生要她带这孩子,她这段时间没少照顾他。

两个人喝完饮料,陶语看了眼时间,已经超出岳临泽说的时间5分钟了,她这才将杯子放下,和小男生打了声招呼去旁边给岳临泽打电话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陶语皱了皱眉,这人是生气了?一想很有这种可能,陶语立刻虚了,反省自己是不是最近玩得过火了,不过也不能怪她,任谁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被算计,恐怕都不会高兴,跟他做的那些事比起来,她不过是冷淡了些,可没有别的错误。

这么想着,陶语的心虚感才总算消失了些,小男生端着杯子过来:陶姐,你干嘛呢?没事。

陶语笑笑。

小男生也跟着乐:今天老师请客,你去吗?当然去,现在就走吧。

他口中的老师就是她一直跟的医生,是个天才型人物,既然是天才,那脾气肯定不会好了,她攒的局谁敢不去。

小男生点了点头,两个人一起朝酒店走去,一路上陶语忍不住又给岳临泽打了几个电话,结果对方一直关机,她想打给管家问问情况,才想起自己没有管家的电话。

这边还有一堆人等着,她没办法只能先把这件事压下,心事重重的去参加宴会了。

本来想着等宴会一结束就去工作室找管家的联系方式,结果医生兴致大发,非要带着她这个最亲密的助理去夜店,无奈之下陶语只能跟着去,好在凌晨时,她又打了一次电话,总算是打通了。

见对方不再是关机状态,陶语忙往安静的地方躲:喂?你怎么关机了?你那边为什么这么吵?岳临泽皱眉问,他现在更关心这件事。

陶语僵了一瞬,故作淡定道:没什么,楼上在聚会,有点闹腾。

故意冷着他是一回事,偷偷跑来夜店又是另外一回事,虽然她全程只喝了一点酒,完全没跟任何男人说话,但不代表她能在冷战的时候理直气壮的说出自己在夜店的事。

工作室的宿舍环境这么差吗?岳临泽说完坐上了出租车。

陶语忙转移话题:你呢,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关机了?她话音刚落,岳临泽的手机就显示只有百分之一的电了,他不悦道:我手机没电了,待会儿跟你说。

他说完手机就黑屏了,岳临泽脸色不太好了,对前头的司机报了个地址,出租车很快朝着某个方向去了。

陶语喂喂了两声,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匆匆跑去跟医生说了声,就转身朝外跑去,一直跟着她的小男生见状急忙跟上:陶姐,这边夜里太乱了,我和你一起吧。

……行吧,多谢了。

陶语皱眉说完,就领着他出去打车了。

他们所在的夜店离工作室有一段距离,等到了那里发现忘带钥匙,又找了物业来开门,折腾半天后终于拿到了管家的联系方式,陶语赶紧打了过去。

先生?他没跟您说吗,他去美国找您了呀。

管家惊讶道。

陶语脚一软差点摔倒,脚却因此扭到了,小男生急忙扶住她,就听到她顾不上脚上剧烈的疼痛颤巍巍道:来找我了?什么时候的事?按照航班时间,他在三个小时之前就应该到了,难道他没联系您?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管家顿时担心起来。

陶语忙道:没没没,没事,这里还是晚上,可能是找个地方休息了,您也休息吧,我等接到他再和您联系。

打发了管家,她惊慌道:快快快,我得回宿舍,我男人来了。

……陶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你脚还能走吗?我背你吧。

小男生无奈道。

陶语义正词严的拒绝,但自己走了两步发现实在是走不动,犹豫一下将目光放在了有轮子的办公椅上。

这边岳临泽到了陶语宿舍门前,敲了会儿门发现她不在后,彻底黑了脸。

作者有话要说:  车?没有,我们今天不去幼儿园!去蹦迪!下章小桃知道大佬有记忆的真相!☆、大佬有病13现在已经是凌晨四点, 她始终没有回来, 这种时候她能在什么地方, 为什么要去那里,和谁在一起。

每想到一个问题,岳临泽的怒气就深一点,风雨欲来的表情让经过的每个人都忍不住绕道。

这个时候的陶语也是急得要死, 不住的催促小男生快点再快点,小男生用办公椅推着她在平坦的路上跑, 跑得脸都要绿了:陶姐,这不是我快不快的问题,实在是这椅子太麻烦了。

辛苦辛苦, 等明天我请你喝奶茶。

陶语抱歉道。

小男生幽幽看了她一眼, 觉得就算给他把整个奶茶店都买下来, 他也不会高兴了。

好在宿舍离办公区没有很远, 他玩命奔跑了会儿后终于到了宿舍门口,刚到楼下陶语就让停了下来,然后自己一瘸一拐的从椅子上下来:今天先谢谢了,你赶紧回去睡会儿吧,我上楼了。

不用我送你吗?小男生无辜的看着她。

陶语讪笑一声:不用。

她让岳临泽在宿舍门外等了几个小时,哪还敢带个年轻貌美的小哥哥上去刺激他,这个时候还是自己一个人回去比较好。

小男生见她坚持,点了点头道:那行吧,你慢点,我先回去了。

他说完就打着哈欠走了, 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朝她眨了眨眼睛,陶姐,幸亏我跟着来了,不然你们待会儿可就尴尬了。

他说完做贼一样瞄了眼周围,飞快的把一个东西塞进陶语手里,神秘道:本来是打算和我女朋友今天去露营的时候用的,不过我们可以到时候再买,这个你们用吧。

他说完像怕被责备,飞快的逃走了。

陶语皱眉看向手心,就看到一个包装完整的套套躺在那里,她想明白后好气又好笑的骂了一声。

到底不好就这么扔了,于是随手放进了外套口袋里。

刚一动弹脚就疼,陶语想了想,就将扭伤的那条腿放在椅子上,用完好的脚咻的一下滑了出去,一路划进了电梯里,她心情颇好的按下楼层,盘算着形势所迫,她暂时还是不要和他算之前他算计她的账了。

嗯,只是心疼他千里老远的跑来看她,绝不是怂了。

陶语想到他会来这里看她,嘴角扬起来就放不下了。

电梯门再次开了,她迫不及待的滑着椅子出去,走到自己宿舍门口没有见到岳临泽,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他这是等不及就走了?陶语忙给他打电话,听到熟悉的播报后才想起这位关机了,滑着椅子就要去找人。

好玩吗?角落里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

陶语愣了一下,一回头就看到岳临泽从走廊尽头的窗子边朝她走来,她松了口气道: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这么说,你知道我来了?岳临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陶语眨了眨眼睛,求生欲极强的摇了摇头:刚知道,你手机关机了,我怕你出事,就去办公室找管家联系方式了,这才知道你来了。

岳临泽听到她的话沉默了,陶语咳了一声:在这儿等了很久了吧,先回屋里歇歇,我们进去聊。

她说着话,伸手去牵岳临泽的手,岳临泽却错开了,她愕然抬头,就看到岳临泽整个人都仿佛被黑气萦绕了一般:你要在这东西上面坐多久?想让我像他一样推着你?陶语一愣,随后看了眼他背后的窗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亏她刚刚还觉得自己在照顾岳临泽的心情,没想到全被他看到看。

你听我解释。

她弱弱道,全然没了之前的从容。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冷淡道:进去解释吧。

说完他就先她一步进了房间。

陶语嘴角抽了抽,也跟着进去了,一到屋里自己就先坦白从宽:我要跟你道歉,我刚刚跟着同事去聚会了,他们都喝得有点多,非缠着去酒吧,所以我就跟过去了,刚才那小子算是我半个徒弟,人家有女朋友,跟我清白得不能再清白了,你别瞎想。

岳临泽没想到自己还没问她就先承认了,眉头微微一动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她是吃死了他,单就这几句话,他压了几个小时的火气就平复了大半。

陶语见他不说话,吸了吸鼻子继续坦白,把自己是怎么着急怎么扭到脚的事都说了,就连不想让他吃醋所以让小孩先回去的事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岳临泽听到她脚扭到的事后皱起眉头,再没了别的心思,一把把人打横抱到沙发上,脱下她的鞋后看着她发肿的脚,嘴唇严厉的抿成一条线。

竟然这么严重,难怪那么疼。

陶语后知后觉的说了句。

岳临泽不悦的看她一眼:医药箱呢?电脑桌下。

陶语立刻回答。

岳临泽转身就去找,陶语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有种很神奇的感觉,一时间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不对,眼前这一幕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事,这个只有在精神世界才会喜欢她的男人,在现实世界也爱上了她,并且来到了她工作的地方,现在正在她熟悉的桌子下找熟悉的箱子。

岳临泽回到她面前时,她还一副傻愣愣的表情,他挑眉:傻了?……是有点,陶语傻笑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坦诚道,这真不是我在做梦吗?为什么觉得一切完美得那么不切实际,我那么喜欢的男人竟然会跑到我的小房子里,还要帮我上药。

岳临泽被她一连串的情话击中,唇角总算出现了浅浅的笑意,倒了些红花油在手里搓热,才轻轻放到她脚上。

脱离了精神世界,陶语的性子变得更坦诚可爱了,心里想了什么就要说出来,这样的她好像让他更喜欢了。

但该算的账还是要算的。

你最近很忙?岳临泽随口问。

陶语想了一下,无辜道:不忙啊,也就是带带新来的同事,其他的没什么事做嘶……你轻点。

既然不忙,为什么要冷着我?岳临泽眯起眼睛看着她。

陶语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说漏嘴了,干咳一声道:我哪有冷着你,你别胡说,你哪回的消息我没回复。

隔上一两天才回复也算?岳临泽手下又加大了力道,疼得陶语对他怒目而视他才松开些,阿语,我不是小孩子,不要糊弄我。

陶语见他敬酒不吃,当即冷哼一声: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为什么?岳临泽皱眉。

陶语瞪着他:我之前跟你说过吧,要你对我坦诚点,我问你,高利贷威胁我说出了岳家门就抓我的事,是你吩咐的吧?!岳临泽没想到这件事最终还是被她发现了,当即无话可说了。

陶语见状气得哼了一声:就许你算计我,不准我冷着你?我告诉你,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我再也不理你了。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的。

岳临泽无奈的叹了声气。

陶语扫了他一眼,想了想问:还有其他事瞒着我吗?岳临泽想到自己有副人格记忆的事,沉默一瞬后摇了摇头:没有。

陶语半信半疑的看着他,岳临泽渐渐加大了力道,陶语闷哼一声,咬牙忍下了疼痛,注意力也跟着分散了。

等岳临泽松开她后,果然感觉好了很多。

岳临泽去浴室洗了洗手,出来对她道:熬了一夜,赶紧休息吧,我也累了。

嗯,我去洗漱一下。

陶语说着把外套脱下,单脚跳着朝浴室走去,岳临泽只顾着照看她免得她摔倒,二人一时间谁也没注意到某个小东西从陶语外套里掉出来,轻轻的掉在了床边。

行了,你出去等着我,我自己没问题的。

陶语把岳临泽打发走,自己在浴室里开始洗漱。

岳临泽只好出去,在她不算大的房子里走动着,颇有兴趣的研究每个她生活过的角落,等目光定在地板上的东西上后,他的脸猛地沉了下来。

在不久之前,她根本不知道他要来的消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东西?不知风雨欲来的陶语还在洗脸,整理完后单脚往外跳,刚一出浴室门就被一股大力甩到床上,她愣了一下,岳临泽就单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了床上,另一只手捏着安全.套质问:这是谁的?陶语愣了一下,忙道:你误会了,这个是……陶语,你要满嘴谎话到什么时候,亏我一次次相信你,你每次拿我当傻子骗很好玩吗?岳临泽眼睛都红了,整个人都处在癫狂状态。

陶语的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眼角因此痛出泪来,岳临泽见状冷笑一声,眼底是极致的痛苦:五次精神世界你一直骗我也就算了,为什么到了现实世界还要这么做,我欠你的吗?说什么因为他算计才冷淡,因为同事才去夜店,只有他这个蠢货才会相信。

陶语见他误会很是着急,刚要解释脑子里就轰隆一声,整个人如雷击一般愣住。

许久之后,她颤声问:你刚刚说什么?作者有话要说:  一言不合就爆马,误会一时爽,一直误会一直爽(没有没有,最后一下,正式走向完美结局)跟大家汇报一下,发财最近尿的还不错,有钱富美的伤口也没出现炎症什么的,被我和各位照顾的很好(更的少了,更有精力照顾它们,大家的宽容功不可没,直接导致我下本入v就日万,一直日万一直爽)☆、大佬有病14我问你, 这么长时间以来, 你到底有没有对我动过心?岳临泽说话间,眼底浸满了破碎的光,让人恍惚间以为他哭了。

陶语定定的看着他的双眼, 一瞬间在他眼中看到了所有副人格的影子,‘他们’所积攒下的怒火、怨气,这一刻如龙卷风一般, 势不可挡的朝着陶语席卷而来。

……他竟然、竟然有那些记忆。

陶语张了张嘴, 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反而颤抖得更加厉害。

岳临泽拿着套套抚过她的脸, 边缘处刺得她的脸淡淡的疼,让她忍不住瑟缩一下。

岳临泽面无表情道:我问你,这东西是你和谁要用的?……你误会了。

陶语脸上出现一瞬间的空白,接着看到他的表情后突然惊醒, 这个时候因为他有了记忆,他们的处境已经调换,他已经成了自己不能得罪的人了。

脑子飞快的转着, 陶语总算清醒了些,不动声色道:你误会了,这个是刚刚那个学生给我的, 说是怕你来得突然没东西可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在地上,你既然在楼上看着,应该看到他往我手里塞了东西吧, 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找他对质。

岳临泽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自己到底信了没有。

陶语咽了下口水,手指不自觉抓紧了床单:我没有骗你,真的没有,就连在精神世界的时候……就在那个时候,我也是喜欢你的。

她说着话,眼眶微微湿润起来,其实她的内心还在惊涛骇浪,可在这飘摇动荡里,她竟然觉出一丝心酸。

本以为只能自己珍藏一辈子的记忆,在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第二个人记得,哪怕这份记得会给她带来无尽的恐惧,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庆幸一番。

然而这件事对她来说是好是坏,还真的不太清楚。

他既然记得那些事,必然会知道她撒了多少谎,现在的他对自己,应该是恨大于爱的。

我不相信,证明给我看。

岳临泽淡淡道。

陶语顿了一下,犹豫半晌后就要伸手拿手机,想找人来对质,结果手在伸出去的时候被岳临泽给抓住了,她呆呆的看向对方,却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尽的深渊。

请个假,今天回国和我登记,一周内把婚礼办了,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妻子。

岳临泽盯着她的眼睛。

他不相信她,既然她之前可以为了治疗骗副人格,那先前也可以为了还高利贷骗他,她这短时间对自己的冷处理,也许根本就不像她说的那样,为了所谓的算计和生气。

或许只是为了早日摆脱他这个麻烦而已。

陶语没想到这种时候他还在想着结婚,一瞬间就慌了。

如果在知道他有记忆之前,他的这个要求说不定她会答应,可是现在,只会觉得他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一时间心里犯起了嘀咕。

……太急了,不如我们缓一段时间怎么样?陶语小心的看着他,最后声音越来越小,他如今已经不再掩饰,一举一动都带着她记忆中的味道,让她惊慌的同时竟然觉得很安心。

……自己真是没救了!岳临泽看着陶语惶恐的表情,突然觉得一切没意思极了,他慢慢放开了手,缓缓朝后退了一步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瞬间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岳家家主。

你怎么想,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是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是听话些,否则你会变得很痛苦。

岳临泽平静道,没什么起伏的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点温情。

就这么一点温情,对于陶语来说仿佛恶鬼的召唤,让她在回过神后开始微微颤抖,更加觉得他是有所图谋。

半晌,她才撑起身子艰难道:我、我之前那么做,都是有原因的。

为了帮我消除戾气对吗?所以要在我动心之后,假意跟我好,以便更快的解决我,岳临泽勾起唇角,陶医生的手段还真是高,我的病果然都痊愈了。

陶语声音有些发颤:你不是他们,哪怕有他们的记忆也不是他们,请不要把自己代入他们,我已经帮你治疗好了不是吗?是啊,陶医生治疗得很好,可是……岳临泽不愿看她因为自己受到惊吓的模样,别开眼睛淡淡道,可是我好像听说过,心理医生不能在治疗期间刻意引导病人动情,陶医生是专业的,应该比我懂得多吧。

……你想说什么?听到他提及自己的工作,陶语瞬间紧绷,一时间也顾不上这位有那些记忆的事了。

岳临泽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只是很好奇,如果这件事让你的工作室知道了,你还能在这里留下去吗?陶语怔愣的看着他,眼底的恐惧越来越重。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戒备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和我结婚,既往不咎,否则后果自负。

岳临泽冷淡道。

陶语沉默了,许久之后垂首道:好,关于精神世界的事,我向您道歉,希望结婚之后,您不要再生我的气。

如果他一定要用这种办法报复的话,她也没有办法,但工作是必须要保住的,至少能在他觉得厌烦的时候还能靠自己有口饭吃。

岳临泽看着她整个人都蔫了,完全和刚才不一样,仿佛在知道他还有记忆的消息后,就像只被捏住喉咙的刺猬一般,又是惧怕,又忍不住把刺对准他,这点反抗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用,却让他心头火越燃越旺。

他眼神暗了下来,单手将她推倒,下一秒就压在了她身上。

陶语被按在床上时慌了一瞬,震惊的看着他的眼睛,就听到他毫无起伏的声音道:既然已经答应要嫁我,那就付出一点诚意。

……他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在想那种事,陶语心里升腾起一股屈辱感,整个人都跟着颤抖,岳临泽吻在了她的耳垂上,轻声道:为了你所谓的退路,你最好是乖一点,否则既不能改变事情结局,还会得罪我。

陶语听得浑身发冷,许久之后闭上眼睛,面色惨白道:你随便吧。

她说完就放松了身体,心如死灰的躺在那里,左右好像都是自己欠他的,既然如此,那就随便他好了。

只希望他在出气之后,多少给自己留一分尊严。

岳临泽静静的看了她许久,突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最后面无表情的掀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抱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长出些许胡须的下巴在她脖子上蹭了蹭,扎得陶语的皮肤有些疼。

陶语僵硬了许久,始终没等到他下一步动作,不由得动了一下,结果刚挪一下身体,就被他更加用力的抱紧。

她的腰被梏得生疼,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痛哼出声,她缓缓睁开眼睛,因为岳临泽的姿势问题她没办法低头,只能傻愣愣的盯着天花板。

屋子里连空气都变得沉默了,陶语听着两个人浅浅的呼吸声,知道他和自己一样没有睡着。

想象中的羞辱、报复都没有出现,陶语眼中出现一丝迷茫,在精神世界的记忆像过山车一样不住在脑海穿梭,让她除去那些不好的情绪外,终于有了点异样的感觉。

你……陶语想和他聊聊,结果刚说出一个你字,就清楚的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股温热的湿意,她当即就愣住了。

……他竟然,哭了。

你没有喜欢过我,你只是在利用我,岳临泽的声音十分冷静,你心里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你不希望我有精神世界的记忆,害怕我会在知道真相后报复你。

陶语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岳临泽沉默片刻后,声音更加冷清:你连否认都不会了吗?……对不起。

或许他说的是正确的,她从一开始想的就只有自己,所以才会在面对他真挚过头的感情时心虚。

岳临泽安静了许久,声音里带上一丝疲惫:算了,无所谓你怎么想了,你只要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过你就行。

他说着要报复的话,陶语却没有像之前那么怕了,就连十分钟前最看重的工作,似乎也跟着不重要起来。

岳临泽察觉到她的身体逐渐放松,一直揪着的心总算没那么紧绷了,铺天盖地的困意也跟着袭来。

他从上飞机开始就没有睡过,算起来已经二十几个小时都没休息了,这会儿坦白一切后只觉得心累,什么都不想再多说。

陶语听着他的呼吸声越来越稳定后睁开眼睛,就看到他眼下一片暗影,不知是睫毛的影子还是黑眼圈。

想到他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来看她,陶语心尖颤了一下,突然觉得没必要再做防备了。

我喜欢你的,一直都很喜欢。

深夜,陶语用只有她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嘀咕一句。

加上现实世界,他们算是共同经历了六世,这六世算起来,还是她欠他的更多,这份债深深埋在她心里,始终没办法偿还,如今他有了记忆,想要讨债了,她总算可以不用背负这点痛苦了。

随他吧,只要他能开心就好,她从第一个世界开始,不就是这么希望的吗?这么想着,她也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不算稳定的梦境里。

她心里有事,睡得不算踏实,快要醒来时感觉胳膊一痛,还没反应过来就没有了意识,彻底睡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最终还是没舍得用强(都现实世界了真用强这日子就没法过了!)本章发50个红包☆、大佬有病15等她慢慢清醒时, 费了好大的劲才睁开眼睛,盯着熟悉的天花板看了很久, 惊觉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对。

她猛地坐起身,四下环顾之后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国内, 现在正坐在岳临泽的床上。

她怎么回来的?!陶语惊疑不定的回忆, 只想起睡着时胳膊上突然的刺痛, 她翻出手机, 正要打电话, 岳临泽就从外头进来了,看到她后平静道:不用打了, 你们工作室放假一周,我就带你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放假?陶语震惊的看着他,手上继续按手机的动作。

岳临泽没有阻止她, 任她给工作室打电话确认情况。

陶语在对方接通后问了几句,知道确实放假后怅然挂了电话,定定的看着岳临泽问:你给工作室投了很多钱?算是为自己老婆稳定一下同事关系。

岳临泽浅笑。

陶语失落的坐在那里,半晌苦笑道:你想让我跟着回来,我回来就是,何必要花那么多钱。

一晚上的时间足够她想明白很多事。

哪怕眼前这个人偏执、病态,她舍得放弃这段感情吗?不舍得。

如果这个人恨她、想要报复她,她舍得就这么逃走,让他永远陷在这份恨意里吗?不舍得。

横竖都是不舍得,那还说什么,她尽力配合就是。

所以这样一来, 投资什么的就白瞎钱了啊!陶语为岳临泽损失的钱财感到心痛,岳临泽却误以为是她不愿意跟自己回来,绷着脸道:我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过?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这么听话。

陶语眨了眨眼睛。

岳临泽的眉头猛地皱起:你又想玩什么花样?想让我放松戒心,好以后逃走?陶语,我已经栽你手上这么多次了,你觉得我还会上当?陶语愣了一下,看到他脸上的戒备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苦笑道:我听话也不行不听话也不行,你想怎么样,像第一个世界那样,锁在房间里不让出去,还是说给我一枪,杀了我一了百了?她也算看出来了,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是,为免他对自己一直怀疑,最好还是不要太殷勤的好。

循序渐进,麻痹敌人,一举成功。

岳临泽听到杀了她这句话时心口一颤,半晌淡淡道:我不会再伤害你,一点都不会。

陶语无奈:那就是要把我关起来了?岳临泽定定的看了她许久,嗤了一声起身,脸上的表情冷淡许多:你想多了,我只是要结婚而已,不会限制你什么。

陶语不太相信他的话,闻言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为什么要结婚?你还喜欢我吗?你觉得我该喜欢你?喜欢一个反复骗我的骗子?岳临泽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陶语脸上露出些许难堪:既然不喜欢了,为什么还要结婚?岳临泽沉默一瞬后冷着脸转身走了,门被他关出一声巨大的响声。

陶语抖了一下,独自在床上坐了会儿后,哀叹一声倒了下去,麻药的后劲还没完全消散,她刚躺下就开始犯困,又开启了新的一轮睡眠。

再次醒来外面天都黑了,她睡得脑子昏沉,肚子也饿得咕咕叫,发了会儿呆后去浴室洗漱,结果刷牙的时候突然觉得一阵恶心,对着池子吐得昏天黑地,整个人的手脚都软了。

麻醉药不会是有副作用吧?她看着镜子里瞬间憔悴的自己喃喃了一句,忍不住抖了几下。

等缓过来才下楼去,看到只有管家在客厅后问:岳先生呢?夫人好,先生去集团了,这几天拉下太多工作,恐怕要加班。

管家温和道。

陶语点了点头,没有对他再次改变称呼发表意见,吃完饭就上楼去了,等了大半夜也没等到人后,只好自己先睡了。

不止这天一晚上,一连几天她都没见到他,本想着循序渐进的瓦解他的不信任感,结果连个机会都没有。

又是一天早上。

陶语睁开眼睛看到旁边一个黑影,吓得差点叫出声来,岳临泽的脸色冷了一分:就这么不愿意见我?……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她发现岳临泽自从暴露身份后,对一切事宜似乎都敏感起来了。

岳临泽也不知道信了没有,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天去领证,快点起来。

今天?陶语惊讶,这也太突然了些。

岳临泽皱眉:你反对也没用,必须今天。

他叫管家查过黄历,今天是最好的日子。

我没想反对,就是猛然听到有些惊讶……她的话还没说完,岳临泽就走了,陶语无奈的闭上嘴,盯着他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后叹了声气。

虽然设想过和岳临泽结婚,可却没有想过会这么突然,她发了会儿呆后认命的起身,跑去浴室认真打扮起来,等半个小时后穿着小裙子漂漂亮亮的出现在岳临泽面前。

岳临泽也是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对待,心里那点怀疑因此消散了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陶语一眼后就走了。

陶语摸了摸鼻子,跟在他后面往车上走去。

两个人刚一坐上车,陶语就因车里封闭的味道犯了下恶心,拼命忍住才没干呕出声。

怎么了?岳临泽却一眼看出她的不对。

陶语摇了摇头:没事。

岳临泽沉默一瞬,随后打开车门,陶语迷茫的看向他,眼神中满是不解。

下来,去检查一下。

岳临泽皱眉道。

陶语失笑:没那么严重,我现在已经好了,走吧。

不行,万一是麻醉针带来的副作用怎么办,下来。

岳临泽不赞同的看着她。

陶语看着他的样子失笑:这都多少天了,哪会是因为麻醉药,再说既然知道会有副作用,为什么还要对我用那种下作手段?而且这么多天都没见他的人影,这会儿才想起来关心她,是不是也太晚了点?她说完这句话,岳临泽沉默了,半晌垂眸道:如果我不这么做,你会跟我回来吗?当然会了。

陶语扫他一眼,觉得自己如果太快回答,恐怕会让他更加警惕,她咳了一声道:行了,上车吧,我没事了。

她说完就闭上眼睛养神,一副不打算下去的样子,岳临泽在车边站了会儿,只好回到车厢里坐到她旁边,不高兴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谁逼谁结婚了。

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说一声,听到没有。

岳临泽皱眉道。

陶语应了一声,眼睛都没睁。

她现在胃里还是有点小翻涌,如果再多说些什么,肯定会忍不住吐出来,一想到从不晕车的自己,最近老是吐不说,还动不动就犯恶心,她就隐隐觉得奇怪。

该不会是……不可能!他们也就那一次而已!陶语惊悚的睁开眼睛。

岳临泽不悦的看着她:你又想做什么?没、没。

陶语讪讪一笑,心事重重的倚在靠背上。

岳临泽见她什么都不肯和自己说,脸色又冷了三分,但想到马上要办的事,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二人一路无话到了民政局,一到地方就例行公事一般拍了照,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开始□□,两个人之间全程无互动,看起来简直比搭帮过日子的还不如。

先生,您如果有什么难处的话,我们这里可以帮您报警。

陶语去接了杯水喝,回来就听到□□的大妈好心对岳临泽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嘴角抽了抽,心想哪怕是真的违法行为,也该是岳临泽对她的吧。

岳临泽看到她回来了,立刻问:好些了吗?陶语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大妈见陶语回来了就没有再多言,帮他们处理好手续后交给他们两张证书。

陶语拿着红彤彤的本本,突然心情微妙起来,她瞄了一眼岳临泽,发现他的眼眶已经微微泛红,当即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没事。

岳临泽别开脸,拿着本本出去了。

陶语愣了一下,想起这位还有哭包城主的属性在身上,没忍住笑了一声,笑完又觉得自己没劲,摸了摸鼻子跟出去了。

一出门就看到岳临泽正站在大厅里看别的新婚夫妻一起拍照,他就那么笔直的站在那里,像一棵孤独的树,哪怕手里拿着结为夫妻的证书,也没能让他周围的孤独感减轻半分。

陶语看到这一幕后,不知怎的被冲击到了,往日骗财骗色的愧疚感呈几何倍的翻涌出现,叫她本就一直觉得亏欠的心更加难受。

岳临泽一动不动的站了许久,直到那对小年轻不好意思的放下手机,他都没有离开,仿佛在透过他们看自己艳羡的生活。

陶语虽然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也因此更加难过,直到自己的口鼻都要因此窒息,她才故意咳了一声,击碎岳临泽一个人孤独的世界。

岳临泽听到陶语的声音后立刻回过头,再看已经是平静的他了:回去吧,你休息,我筹备婚礼的事。

嗯。

陶语看了眼那对新婚夫妻,朝岳临泽点了点头。

等两个人走到民政局门口时,陶语拉了一下正准备上车的岳临泽,岳临泽回头看向她,就看到她拿出手机对着他拍了一张。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20个红包!☆、大佬有病16岳临泽一愣, 只见陶语还算满意的看了眼照片,之后点了点头:还不错,勉强能发朋友圈。

岳临泽的喉结动了动:你在做什么?拍照啊。

陶语平静的回答完, 挽住他的胳膊对着镜头照了一张,觉得不太满意就删了,把手机递给了岳临泽, 不好看, 你来拍。

岳临泽犹豫一瞬,接过手机拍了张两个人的合照, 发给自己后就把手机塞回陶语手里, 然后匆匆上了车。

陶语看了眼照片里两个脸上挂着笑的年轻人, 忍不住笑了一声。

她这个时候再看不出车上那位在想什么, 就白瞎她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了。

也是她自己蠢,直到不久前还觉得他对自己恨大过爱, 一直觉得他最近的逃避是等着憋大招。

可惜自己该警惕的时候不警惕, 不该警惕的时候瞎警惕, 担心的同时完全忘记了, 就岳临泽这个性子,真要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打击报复,哪用得着先迂回的跟她结婚啊, 哪怕在他以为自己出轨的时候, 都没动她一下,怎么可能真的舍得对她怎么样。

自己到底是小人之心了啊。

陶语轻笑一声,一头钻进了车里, 岳临泽扫了她一眼,垂眸道:走吧。

他这句话不是跟她说的,陶语就没接话,等车开上大路后,她恶心的感觉少了些,才打开微信准备发个朋友圈,结果刚一点进去,就看到岳临泽已经发了一条,用的就是刚才那张照片,配字只有三个——岳太太。

陶语盯着这三个字失神很久,最后轻轻点了一个赞。

她的动作岳临泽余光都扫到了,耳根因此渐渐泛红,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陶语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扭头看着他的侧脸问: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这么着急的跟我结婚,做婚前财产公证了吗?岳临泽这才扫了她一眼,开口时声音冷了许多:没有必要。

且不说他这辈子都没打算离婚,就算有朝一日要走到那种地步,把所有财产都给她又如何。

一听他的话,陶语更加确定自己先前想多了,眼中的笑意总算真实了些:这么说,我现在也是超级富翁了?岳临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陶语越看他别扭的脸越觉得可爱,可惜相处不过短短一段路,等把她送回家后他就离开了,这一走又是几天没见到面。

陶语知道他每天晚上都是回来的,尤其是几次看到他放在屋里的拖鞋动过后,可惜她最近越来越嗜睡,每次都等不到他回来就先睡着了。

不过她这段时间也没空管岳临泽,因为她心里有一个更大的疑问在,她现在变得越来越嗜睡,动不动就犯恶心想吐,情绪偶尔也会有过于奇怪的波动,这一切似乎都在提醒她自己的不对劲。

又一次吐了之后,陶语再也受不了了,换了衣服就要出门,结果被管家拦了下来。

她无奈道: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不放心的话可以让保镖跟着。

管家为难:我知道先生这样做不对,也理解您想出去的心情,可是这是先生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您想去做什么,不如我叫人帮您如何?……算了,我再想办法吧。

通过几个世界的相处,她也算看出岳临泽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有多渴望了,万一是自己想多了,那他得多失望。

陶语若有所思的上楼去了,半个小时后,她从楼上下来了,看到管家还在那里后笑着问道:管家先生,我能拿个外卖吗?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送来了。

……当然可以,我叫人去大门口等着吧。

管家忙道。

陶语点了点头,坐在客厅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管家说话,等佣人拿着一个黑色塑料袋装着的盒子进来后,她忙上前拿了过来,想了想问佣人:你看里面的东西了?没有。

佣人忙道。

陶语点了点头,这才和管家说了几句话后拿着东西上楼,拆开后就跑进了浴室,把门反锁后才开始研究这盒早孕试纸。

感谢国内发达的外卖系统,什么东西都能足不出户的买到,否则她还真没办法在不让其他人知道的前提下搞到这东西。

她按照上面的步骤,一步一步的做,正准备看结果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敲了几下,她吓得差点叫出来。

开门,你在里面做什么呢?岳临泽声音沉沉道。

陶语手忙脚乱的把一堆东西都丢进垃圾桶,做贼心虚一样冲过来开门,看到岳临泽不悦的表情后讪笑:没什么,我……洗手。

管家说你叫了点东西,是什么?岳临泽看着她眼底的慌乱蹙眉问道。

陶语眨了眨眼睛:就是一点零食,我已经吃完了,没给你留。

岳临泽从听到她要出门的时候就立刻往回赶了,急匆匆的上楼来后却听到她对着自己撒谎,今天是他们领证的日子,他不想和她吵架,索性压下火气转身离开。

陶语见他要走,忙拦住他:你去哪?公司有事。

岳临泽随口敷衍。

陶语瞪眼:这大半夜的能有什么事?她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人了,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走了。

岳临泽扫她一眼,脸上的冷色减轻一分:我先走了。

你不能走!陶语跑到他面前拦住他,我有话要和你说,今天必须要和你说。

岳临泽见她着急,虽然还是想逃避,可脚却不听话的停了下来,半晌,他终于开口:有什么事就说吧。

陶语松了口气,像是怕他反悔一般跑去门口把门锁上,这才折回来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艰难的开个头:我觉得咱们既然已经结婚了,那有些误会就得沟通一下,否则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岳临泽静静的看着她。

陶语咽了下口水,拉着他到沙发上坐下:知道为什么每个世界我都说爱你,最后却还是任由副人格消失了吗?听到她主动提起这件事,岳临泽手指颤了一下。

陶语叹了声气:除了最基本的医德之外,还有就是我希望我爱过的人都是快乐的,最重要的一点,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仔细想想,虽然我一直致力于解决戾气,可哪一次,不是你自己心中释然了,才让自己彻底解脱的?你把人格的消失怪罪于我,是不公平的。

……你想说什么?岳临泽抿唇问。

陶语的眼睛里显示着她的思念,声音也跟着温柔起来:副人格消失后,一般来说记忆也会跟着消失,但那些记忆我还有,不瞒你说,在最后一个人格消失时,我已经做好独身一辈子来消化这段回忆的准备。

岳临泽脸上难得出现一分空白,盯着她看了许久之后,才掐着手心镇定问:你想说,要为我独身一辈子?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说是的。

陶语笑笑,想起自己那段时间的真实想法,哪怕被自己用无数插科打诨的方式略过,也无法忽略的出现在眼前,我在精神世界和你相处那么久,对你喜不喜欢,你心里难道不清楚?自信一点,不要冤枉好人啊。

岳临泽沉默了,想起这几个世界的点点滴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半晌,他平静的问:为什么突然想解释了?她之前不是没和他说这些吗?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这些话是她的真心话,还是她重新想好的说辞?陶语安静一瞬,眯起眼睛看他:我先前有机会吗?先是告诉我你有副人格记忆,又开始威胁我,我还以为自己要被你弄死了,哪敢跟你说这些。

我没有……我知道你没有,陶语打断他的话,就是因为知道你没有,之前都是我误会了,我才这么低姿态的跟你道歉的,不然哪有心情和你说这些。

她回答得坦率,岳临泽完全看不出她的破绽。

陶语见他还是一副警惕的模样,不由得抓住了他的手,诚恳的看着他:如果你还喜欢我,就不要躲着我了好吗?我对你亏欠良多,以后会对你好的。

……是我对不起你。

岳临泽眼神逐渐黯然,这几个世界中,他做了太多伤害她的事了,不能因为是在精神世界,这种伤害就不存在。

陶语笑了起来:那我们既然互相亏欠,以后就好好在一起好不好,你看我们多幸运,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补偿对方。

岳临泽静静的和她对视片刻,眼眶微微泛红,为免自己在她面前失态,低着头匆匆去了浴室。

陶语看着他有些乱的脚步,终于舒心的笑了出来,整个人像完成了什么大任务一般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

直到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发觉浴室里的人很久没动静了,她疑惑的坐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一声,急忙朝浴室冲去——浴室内,岳临泽安静的站在那里,洗手台上是她不久前丢进垃圾桶的试纸,上面清清楚楚的显示两道杠。

……我觉得,我可以解释。

陶语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大结局!☆、大佬有病17岳临泽冷冷的看着她:还需要解释?恐怕刚刚把自己关在浴室里,为的就是做这件事吧。

亏她刚才说得那么好听, 说什么做好了为他独身的准备, 合着是像以前一样都是骗他的, 如今连怀孕这种大事都不和他说, 还说她要和自己相守一辈子?岳临泽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像一个傻子,先前有多愧疚,现在就有多愤怒。

停停停!求求你别再脑补下去了行吗?!陶语无奈的看着他, 知道再不打断他不一定又想到什么鬼地方去了, 我没敢说只是因为知道你太想要小孩,怕万一不是了你会失望,没你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怎么知道我会失望?岳临泽梗着脖子问。

陶语瞪他一眼:都盼了几辈子了,你会不失望?那为什么查出来了没和我说?岳临泽不信她的话。

陶语无奈: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结果,还没来得及看呢你就回来了,我就把这堆东西都塞垃圾桶了……你还特意翻了垃圾桶?岳临泽的脸别向一边,耳根处微微泛红。

他没有翻垃圾桶的兴趣,只是进来浴室平复心情时,看到几张纸巾下盖着一个盒子,上面一个孕字很是打眼, 再联系她之前的反常, 他就拿出来看了。

结果就看到了她怀孕的事。

陶语也顾不上他是怎么想起翻垃圾桶的了, 自顾自的解释道:我如果知道了结果, 肯定会跟你说啊,那不是藏得太急,一时间也没顾上么, 说起来我知道的还比你晚个几分钟呢。

岳临泽看她一眼,目光重新落回试纸上。

陶语还在抱怨:你说说你,咱们都相处几辈子了,怎么一点信任都没有,我撒谎还是说真话,你能看不出来吗?搞得好像我故意隐瞒有孩子的事一样。

岳临泽抿了抿唇,还是没有和她说话,陶语翻了个白眼,把试纸和盒子一起扔回垃圾桶,岳临泽脸色一变:为什么扔了?!……不然呢,还留着不成?陶语表情古怪的看着他,觉得他反应未免太大了点。

岳临泽绷着脸看她一眼出去了,陶语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心想自己又得罪他了?她正要跟出去,岳临泽就拿个密封袋进来了,郑重的把试纸捡回来装好,这才一本正经道:这是女儿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份证明。

陶语嘴角抽了抽:先不说这东西测得准不准,就说孩子性别的事,你怎么就确定是个闺女呢?岳临泽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换件衣服,跟我出去。

说完就牵着陶语的手往外走。

陶语不解的看着他:大半夜的去哪啊?检查。

岳临泽道。

陶语更加无语,想说这个点了医院还开门吗,但是想想他既然让去了,肯定是有办法的,索性也跟着去了。

两个人下楼后管家忙迎上来:先生、夫人,这么晚了你们去哪?验孕。

岳临泽头也不回道。

管家愣了一下,突然红光满面的追了上来:我也去我也去!我叫人准备车!陶语看到管家激动的跑走,有些无奈的看着牵着她往外走的背影:最后的结果还不能确定呢,你就不能收敛点啊。

为什么?岳临泽说着突然想起她现在是怀孕状态,忙把脚步放慢了许多。

陶语咬了咬下嘴唇,一路沉默的跟着他出门去了。

等两个人坐上车后,岳临泽才发觉她似乎情绪有些不对。

犹豫一下,他还是开口问道:你怎么了?……嗯?哦,没事。

陶语讪讪一笑。

岳临泽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你不高兴了?陶语本想敷衍过去,可看到他紧张的样子,一时间也是无奈:我没有不高兴,只是……如果……如果不是孩子呢?试纸的准确度肯定不如医院检查,现在岳临泽就表现出一定会有孩子的样子,她确实有些压力。

而跟自己的压力比起来,她更担心的是岳临泽会失望。

岳临泽闻言顿了一下,想了半天后皱起眉头:如果不是孩子,那可能是你的胃出了问题,以后你再入口的东西就要小心点,免得身体越来越不好。

陶语没想到他把话题岔到其他方向了,愣了一下后有些哭笑不得,可听到全是为她着想的话,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眉头挑了挑,最终还是问了出来:我说你呢,如果不是孩子怎么办?不是就不是吧,你不要有压力,说起来我们也就那一晚而已,哪那么快就有了。

岳临泽以为她在担心这件事,揉了揉她的手指后宽慰道,我们还年轻,想要孩子有的是机会,不急于这一时。

陶语失笑:那我要是一辈子不能生呢?岳临泽嘴角绷紧,半晌道:那就不要了。

这么干脆?陶语挑眉。

岳临泽忍了许久,最终还是没忍住露出一点笑意:在认识你之前,我没想过组建家庭,在有了你之后,我就没想过找别人,想要孩子也是因为想要你的,如果你不能生,那我就不要了,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陶语静静的看着他,心尖最柔软的那块被温柔逐渐淹没。

这种话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可每次听都有新的感受,这一次,她和他之间那点隔膜,好像终于消失了。

她掩饰一般低下了头,更加用力的握住他的手,带着点鼻音道:我好想你啊。

想哪个我?岳临泽眼底带上浅浅的笑。

陶语笑了起来:每个你。

岳临泽这才满意,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抚着,直到进了医院,将陶语交给带她去验血的护士后,脸上的紧张才流露出来。

管家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样子,不由得道:先生,您看起来比夫人还要担心,还是放松些吧。

刚才他们聊天的时候他就在副驾驶,先生之前不还很淡定吗,怎么这会儿突然紧张成这个样子。

岳临泽僵硬的应了一声,等陶语出来后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之前的紧张样子了:怎么样?还得一会儿才出结果,我们到旁边等一下吧。

陶语牵住他的手,才发现他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她愣了一下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拉着他到旁边坐下。

等待的时候谁也没有开口,陶语指尖在岳临泽手心里划来划去,不住的分散他的注意力,岳临泽眼底带笑,紧张感瞬间消失了大半。

两个人玩了会儿,管家急匆匆走过来:先生,夫人,医生请二位过去。

陶语应了一声就要起身,结果刚动一下就被岳临泽拉了回来,管家看到岳临泽的表情忙走开了,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

我本来打算等过两天再给你的,但为了避免你多想,我决定提前给你。

岳临泽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胸针,神色紧张的看着她。

陶语看到胸针后愣了一下,接过来后失笑道:这上面不会有监听器吧?这枚胸针,正是当初在第一个世界时他送给自己的。

这是我母亲遗物。

岳临泽认真道。

陶语僵了一下,半晌抱歉道:对不起,我不该拿这东西开玩笑的。

我现在给你,是想告诉你,不管有没有孩子,我对你都不会改变,你知道的,我和你白头到老过,这件事不难对吗?岳临泽表情冷静,眼睛却红了。

陶语握住胸针,半晌笑了起来:你说得对,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咱们还是去见医生吧,大半夜的劳驾人家,不要让他等太久。

……好。

说着话,陶语挽着岳临泽的胳膊去见医生,总算得到了确切的结果——她怀孕了。

从医院出来时,两个人还是飘的,倒是管家大半夜的很是高兴,坐上保镖的车后就要去24小时商场,说是要给孩子买些东西,陶语拦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她和岳临泽坐上车,安静的往家里走,许久之后岳临泽突然道:孩子叫什么名字?……还不确定性别呢,现在就取名字太早了吧。

陶语好笑道。

岳临泽皱了皱眉:忘记告诉管家了,叫他买些粉色的东西,小女孩就喜欢那些。

……还不确定性别呢。

陶语无奈。

岳临泽看了她一眼:你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就叫她念念吧,虽然那个世界的孩子是我臆想出来的,但我真的很喜欢她。

念念也是我的孩子,我怎么会介意,陶语目光温柔起来,捏了捏他的手心又一次强调,但是孩子性别还没出呢,这些事都不急。

岳临泽点了点头,随后又道:她一定是个姑娘。

……你高兴就好。

三个月后,四维显示是个男娃,岳大佬不相信这个事实,坚定的认为陶语怀的是姑娘。

八个月后,陶语分娩,照顾完老婆后去看孩子,面对娃娃两腿之间的东西,岳大佬的脸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算是完结啦,其实番外什么的都包括在这几章里了,happy ending~再发50个红包给大家!下面要写的几章番外,是几位朋友喜欢的督主番外,不感兴趣的可以不用看啦!番外设定在结婚五六年之后,小桃某天起床后,发现大佬突然被早该消失的督主副人格占据了身体,而占了身体的督主突然发现自己不仅有老婆孩子、还有鸡儿的故事,篇幅很短,没几章,全程宠~☆、督主番外1自从儿子小非出生后, 陶语就觉得时间变得不够用起来, 虽然岳临泽承担起更多的养育责任, 她也总是匆匆忙忙的, 不过这种情况总算在她回国开了心理咨询室后减轻了些。

因为有前面几个世界的经验, 加上岳临泽的保驾护航,这一次她几乎没有走弯路, 很快就让工作室走上了正轨,她终于有时间好好陪陪老公孩子了。

而这个时候, 小非已经四岁了。

说起小非的名字, 陶语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孩子大名叫岳赠雨, 陶语嫌不够亲切,就想再给取个小名, 结果岳临泽拍板了小非这个名字,据他自己说是因为这孩子是非他心中所想的小姑娘。

从名字上可以看出岳临泽对孩子的性别很是失望,好在小非遗传了陶语鸡贼又可爱的性子, 加上一双眼睛又圆又亮, 没出满月就漂亮得不像话了,岳临泽很快就真香定律了。

陶语在家咸鱼的第二天, 岳临泽睁开眼睛看到她还在, 不由得挑眉道:你说实话, 是不是工作室要破产了?陶语还没睁开眼睛,闻言笑笑抱住他的脖子,嘟囔一句:我工作室好得很, 你就别操心了。

那为什么没去上班?岳临泽捏了捏她的腰,不由得皱起眉头,明明每天都细心喂养,怎么就不见胖?陶语哼哼一声:我以后会尽可能减少工作量,好好陪你和小非。

这么乖?岳临泽勾起唇角。

陶语已经醒个差不多了,闻言微微睁开眼睛,对准他的下颌咬了一口:不想我这么乖?怎么会,我巴不得你整天陪着我们。

岳临泽笑着把她压在身下,轻咬她的嘴唇吻了上去,等折腾结束,已经快到中午了。

陶语看了眼时间急忙催岳临泽起床,岳临泽不满的把她按在怀里:再躺一会儿。

别躺了,咱们去接小非放学吧,陶语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套了他的衬衣跑去衣帽间了,换衣服的时候声音还断断续续从衣帽间里传出来,小非前段时间一直说别人的妈妈都会去接小朋友放学,我不想让他羡慕别人,就答应他今天会去接他。

岳临泽从床上坐起来,闻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我怎么记得,他的同学可没有几个是家长接送的,一般不都是司机在做这件事吗?之前陶语想让小非做个普通孩子,所以送去了一般的幼儿园,结果半年内两次差点被绑走,这才送到贵族学校。

小非现在的学校,可没几个会像正常家庭一样生活的。

陶语刚换上连衣裙,闻言愣了一下后探出脑袋:你的意思是,我被那小子给骗了?我可没说。

岳临泽耸耸肩,接过她递过来的衣服,换好之后才发现和陶语的裙子颜色很相似,应该是她特意配的。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更好了些。

陶语瞪了岳临泽一眼:都是你,把孩子教得这么贼。

你确定这是我教的?岳临泽无辜的摸摸鼻子。

陶语嫌弃的看他一眼:动作快点,我都答应了,总不好再反悔吧?岳临泽笑笑没有说话,加快速度换好衣服,等他们收拾妥当到了幼儿园门口时,里面刚传来放学的铃声。

陶语看了眼周围一水的豪车,啧啧两声道:亲爱的你是不是该换车了,咱这车看着也太没排面了。

是谁说要培养孩子艰苦朴素作风的?岳临泽闲闲的问。

陶语噎了一下,斜他一眼正要说话,已经有人走到车前殷勤的朝车里打招呼了,岳临泽眉头皱了皱,让司机去处理这件事,自己下车后给她开车门,挑眉道:再说有我在,排面难道还不够吗?陶语好笑的看他一眼,察觉到四周的目光若有若无的落在岳临泽身上后,忙下车牵着他的手往学校走。

她这些年每天都在深刻的认识岳大佬的有多了不起,也知道该拒绝的时候还是要拒绝才对,不然那些人缠上来可就麻烦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一起往学校走,快到班门口时陶语突然停了下来,岳临泽立刻发现了她的不对:你怎么了?……我,想去洗手间。

陶语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岳临泽失笑,看到她的脸渐渐泛红后解围:小非班级旁边有,你自己去吧,我去班里和小非一起等你。

好。

陶语点了点头。

她正要转身,岳临泽就问:警棍带了吗?带了,放心吧。

陶语无奈的拍了拍自己的包,他真是警惕过头,每当自己单独去做点什么时都不放心,最近干脆给她弄来军中才会有的小型警棍,杀伤力相当的强。

岳临泽这才放心,目送她离开后独自往小非班里走,走了几步后脑子突然一痛,这痛苦来得尖锐消失得迅速,他刚晃了下神就消失了。

岳临泽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最近他总有这种疼痛感,之前一直没放在心上,看来是时候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了。

岳先生?一个柔弱的声音惊喜的响起。

岳临泽回头一看,是小非的班主任,一个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

他微微颔首,班主任立刻走了过来,眼睛泛光的看着他:您、您今天怎么有空来学校了?我来接小非回家。

岳临泽淡淡道,陶语不在,他就又成了对事对人都十分冷淡的岳先生了。

班主任忙道:小非等很久了,您快跟我来。

她说着就殷勤的去拉岳临泽的袖子,岳临泽却看也不看她的转身走了,留下她一脸尴尬的笑。

班里的孩子已经走个差不多了,只有几个小孩还在玩积木,任由旁边的司机保姆如何劝说都不肯走。

小非正专注的画画,旁边一个小孩子凑了过来:岳赠雨,你不是说你妈妈会来接你吗?为什么她还没来,你是骗人的吧?我才懒得骗你,她肯定会来的。

小非扫了小孩一眼,小小年纪竟然透着一股威压,和岳临泽周身的气度很是相像,小孩被他看得立刻不敢说话了。

这一幕落在岳临泽眼中,岳临泽挑眉道:你倒是厉害啊。

小非听到岳临泽的声音忙抬头,看到他身后没有人后立刻失望了,岳临泽失笑:你这是什么表情。

妈妈呢?小非撅起嘴。

跟在后面的班主任忙道:妈妈可能太忙了,爸爸来接你也很好呀,老师妈妈也可以陪你玩不是吗?她说完瞟了岳临泽一眼,见他没什么反应有些失望。

他们这些职工为了和小孩子亲近,时常以什么什么妈妈自称,本以为自己在这个时候说这句话,会让岳临泽有什么不一样的悸动,没想到他却没什么反应。

小非闻言没什么表情,看了班主任一眼后就没说话了。

岳临泽进来帮他把书包装好,斜睨他道:我来接还不够?我不喜欢,你以后还是别来了。

小非鼓起脸颊。

陶语进门就听到这句话,立刻笑着问道:为什么啊,爸爸怎么得罪你了?小非一愣,看到是陶语后立刻笑了起来,刚刚还沉着的小脸此刻像花一样,忽视旁边的班主任直接飞到了陶语怀中,嗲里嗲气道:妈妈,你怎么才来呀。

岳临泽捏了一把他的脸,不顾他的抗议把他抱回自己怀里:行了啊,你这么圆,不怕累着妈妈?我才不圆!四岁的小非长得极其漂亮,就是这身材太肉滚滚了些,还最不乐意听到别人说他胖,一听到岳临泽这么说,当即愤怒的抗议,倒是没有再说让陶语抱的话了。

陶语无奈的看着斗嘴的爷俩,和班主任打了声招呼后推着他们走了,班主任站在后面看着幸福的一家三口发呆,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等打打闹闹到了车上,小非突然想起自己画笔没拿,陶语只好又折回去给他拿。

等陶语一走,小非立刻道:爸爸,我不喜欢班主任。

是吗?岳临泽不置可否。

小非有些着急:她老是问你,她是不是想当我后妈?岳临泽嗤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她也配?反正我不喜欢她,我要转学。

小非撇嘴。

岳临泽扫他一眼,随后垂眸道:放心,要走也不该你走。

虽然苍蝇不能把他怎么样,但影响了心情总归也是不好的。

真的?小非眼睛一亮。

岳临泽轻笑一声:爸爸有骗过你吗?他说完,脑子里再次出现一阵猛烈的疼痛,他双手猛地握紧。

小非看出他的不对,疑惑的问:爸爸,你生病了吗?……我没事。

岳临泽沉声道,正要安慰他几句,更剧烈的疼痛却猛然出现,接着眼前一黑,整个人倒了下去。

在失去意识前,他在黑暗中仿佛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对方满身是血,整个人都奄奄一息,眼底却透着强烈的不甘和求生欲,他只和对方对视一眼,便彻底陷入昏迷。

爸爸!小非哇了一声哭了出来,陶语跑回来后,就看到岳临泽闭上眼睛沉睡的模样,她心里咯噔一声,冲上车抱着岳临泽,一辆车朝着医院飞一般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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