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待燕儿跑着去开院子门, 院子里已经传来了两道女声。
妤蓼微一抬眸朝外看去,果然是覃酥。
覃酥旁侧还站了一个女子,她较覃酥身量略微低半个头。
此刻她正微侧首和覃酥说着什么, 声线如她面貌一般温婉而又甜腻, 又一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覃夙起身过去, 朝着二人行了一礼, 喊了声大姐二姐。
你也不住爹安排的房,我和你二姐替你们取了些被褥来, 都是新的。
温婉的女子柔柔一笑,又微侧身放了身后的丫鬟们进去。
着鹅黄衫的丫鬟们鱼贯进入,开始有条有理的布置起来。
覃夙唇角微抿,说了句有劳二位姐姐上心了。
夙夙你也是, 又不是你一个人回来, 怎么不早些告知我,姐姐我也好早些替你安排。
温婉的女子仍旧眉眼带笑, 说着还偷偷朝覃夙身后的两个女子看去, 最后停在了妤蓼的身上。
妤蓼此刻也站了起来, 唇角带笑朝着二人说了句有劳。
道主哪的话,你是夙夙的师尊,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还得我们多感谢你呢, 寒舍简陋还望勿怪。
女子柔柔一笑,眸子真诚。
妤蓼笑着说道哪里哪里,又说了句她也正好想看看覃夙长大的地方。
师尊, 二姐你们之前在簪花大会已经见过, 这是我大姐, 单名一个绾字,覃绾。
覃夙说着又朝大姐引见了师弟和笑师妹二人。
孟询含蓄的朝二人颔首。
苏燕儿则是丝毫不胆怯的上前, 眉眼一弯甜甜的喊人姐姐,惹得覃酥和自家大姐覃绾说这丫头嘴甜着呢。
覃绾仍旧一幅柔柔的笑容,温婉至极。
时间真快啊,一晃眼夙夙都这么高了,我记忆中他还是个小萝卜丁呢。
覃绾又仔细扫了眼去覃夙,脸带笑意朝妤蓼说着,最后拉着人坐下。
覃夙顺着姐姐的意思坐下,坐至了师尊的旁边,覃绾和覃酥坐在了二人对面。
挽清道主,我家夫君一直很是仰慕您,说您是守护临界的守界人,修为了得。
覃绾说着朝对面妤蓼浅浅一笑,又才接着道:当初得知您是我弟弟的师尊后,我心下也放心了。
如今,他灵力修为猛增,想必他阿娘的在天之灵也就安心了。
妤蓼对这样的场面有些束手无策起来,笑着应了这是她当师尊的应该的。
她一向不擅长应付这样的温婉女子,下意识的朝覃夙偏了下视线,想让他阻止她大姐的抒情式感恩。
覃夙一眼便明了师尊的意思,他出声打断道:大姐,你们是什么时候归家的啊,明日我再亲自登门见见姐夫可好。
覃夙的打断让覃绾收回了在妤蓼身上的注意力,她脸上多了丝羞怯回了覃夙的话语。
妤蓼扫了眼她脸上的羞怯,估摸到她才刚成亲不久,想必和她夫君也很是恩爱。
在覃夙的三言两语下,两个姐姐被他送出了门。
三人走至门外后,二姐覃酥忍不住了。
她扯了把覃夙的袖子,微仰下巴,眉眼微挑:花簪和玉簪送给你家师尊了吗?说着,她微瞥了眼他发间的一枚玉簪。
覃酥眼里带了些幸灾乐祸道:弟弟你不会不敢给你师尊吧,一个人偷偷带有意思嘛。
话毕,她丝毫不顾大姐对她衣袖的轻扯,将幸灾乐祸的笑意加深。
她只差将‘我看你不行’这五个字砸在自家弟弟脸上。
多谢二姐的关心和祝福,师尊已经回应了我的心意。
说着,他眼眸里的笑意加深,朝门内瞥去一眼,这才接着道:花簪和玉簪师尊带不带都无妨。
还未待覃酥反驳,她身侧的覃绾噗嗤一笑接声道:无妨?夙夙你就可劲骗你两个姐姐,可是能骗自己过内心?对于大姐某些时候的一言戳心,覃夙还是像幼时那般抿唇不语。
再说,覃夙对此也反驳不了,说无妨不在意都是骗自己的。
起初,他只是很喜欢和师尊待在临界的每一天,出山后外界他人的视线令他嫉妒疯长,他对只是师尊的徒弟开始不满起来,他借着师尊对他的一分莫名愧疚,他开始对师尊放肆地表述心意。
而师尊的纵容逐渐抚平了他心中微存的忐忑,使他忍不住继续逼着师尊回应。
在得到了回应后,他又开始奢求这份感情走向明面。
他对师尊的贪婪日益渐增,永无尽头。
是夜,微风习习,夜风里夹杂着一些虫鸣蛙叫。
妤蓼和小徒弟燕儿坐在院中的石桌旁,两人正小抿着茶水。
小徒弟燕儿还在对大师兄剑招毫不留情吐槽着,妤蓼放松着身子整个人半倚半撑着手心。
覃夙站在院子中和师弟孟询比拼着剑法。
就在覃夙顺着孟询剑法,准备下一招对他剑法一个反击时,院子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来人对不请自来毫无自觉,手中一把折扇轻摇,咂咂嘴道:上挑剑下护膝,哥哥近些年修为真是进步飞速啊。
妤蓼对此微蹙眉,覃锋此人每次喊覃夙哥哥时,话语中都带了丝阴阳怪气,要说不自知她是不信的。
覃锋话落,覃夙和孟询二人也分出了胜负。
如覃锋口中所言,覃夙一剑定了胜负。
孟询握住被大师兄扔过来的剑,在心下反思了下刚刚的过招。
大师兄不常使长剑,但是经过簪花大会后,大师兄的剑从和顾伽的一次对招后,再无生涩感。
孟询这般想着扫了眼朝师尊过去的覃夙,一次又一次的对招下,大师兄就手中的剑,好像他惯来就是使长剑。
大师兄这样的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天纵奇才吧。
覃夙过去接过师尊手上的茶小饮了一口,这才朝跟过来的覃锋道:找我何事?爹让我来找你的,哥哥明早辰时去正厅一趟,爹和舅舅们同你有要事相商。
覃锋手中扇子轻摇,话说的话说的不紧不慢,仿佛漫不经心似的。
但他的视线,却是没从覃夙脸上错开哪怕一瞬。
覃锋这般样子落在妤蓼眼中,对他又生出了一分不喜感。
她也许是先入为主了,他爹爹对自己徒弟覃夙的态度,让她本能的也不喜覃锋。
好,明早我会去。
话毕覃夙轻放下手中茶杯,又朝他扫了眼道:你喊我舅舅倒是喊的很顺口。
覃锋在这话下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知道覃夙的意思,他这是在讽刺当年喊他娘喊不出口。
他捏紧手中扇子才稳住了脸上的微笑,匆匆告辞而去。
妤蓼对覃锋仿佛夹着尾巴跑路的样子感到些好笑,她扫了眼一脸淡定的覃夙,心下暗道她这大徒弟可不是会吃亏的人呢。
大师兄,我多嘴问一句哈,你父亲究竟有几个夫人啊?苏燕儿眨巴着杏眼问道,眸子中的好奇都快要溢出了她那双大眼。
不怪小徒弟燕儿好奇,光现在他们知道的,覃夙有着两位姐姐覃绾和覃酥,底下又有覃锋……底下肯定还有他们不知道的兄弟姐妹,妤蓼便也好奇的看向覃夙。
覃夙微蹙了下眉头,这才说道:我娘是原配夫人,大姐和二姐是二夫人所出,覃锋的娘晚了好几年进来,其它的我也没啥印象。
这一句没啥印象,足以可见他父亲的风流成性了。
而且,覃夙上无垢山早,也许如今父亲更是给他添了兄弟姐妹不知多少。
师徒几人围着庭院石桌慢饮着茶水,妤蓼对他们刚刚的比试随意的指点了一二,孟询和燕儿回房消化着师尊所言。
妤蓼瞥了眼仍旧未走的覃夙,稍一挑眉道:为师可对你没啥指点的了。
如今覃夙上世记忆已然恢复,剑招什么的,她的确是对他没啥指点的了。
要单论剑招,覃夙上世可是比她这当师尊的还要强,所以,不指点才是最好的。
师尊,我只是想和你说一句,父亲是父亲,我不认同他的做法。
覃夙郑重道。
妤蓼见留下来的他只为说这一句,没忍住噗嗤一笑。
在覃夙的微蹙眉下,她收敛了些笑意,也学着他样子认真回道:为师知道,阿夙一定同他父亲不同,用情专一。
下一瞬,妤蓼因为覃夙的动作微张大了眸子。
师尊说的不全对。
覃夙眼眸里划过一丝笑意,下一瞬一个俯身贴在了妤蓼的耳侧,他低哑道:阿夙是仅对师尊用情专一。
还未待妤蓼避开,他很君子的直起上半身再接着道:师尊您说弟子说的对吗?这人,妤蓼将他逼近时下意识攥紧的手指松了松,微仰首没好气的朝站着的他横了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在这时候喊师尊自称弟子什么的啊…你这样…我这样很难为情的…她声音放的轻,几乎是朝覃夙嘟嚷着说完的。
但妤蓼知道覃夙听见了,因为她看见覃夙眸中的促狭笑意在扩大。
覃夙也不回话,甚至径直朝这她身侧的石凳坐了下来。
他微躬下上身,朝面前的女子微仰首,轻声问道:妤蓼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妤蓼二字从覃夙口中吐出,丝毫不见生涩之意。
因为妤蓼这二字,早已在他心中梦境中呢喃了无数遍。
但这是覃夙第一次对著名字的主人喊出,他看着师尊脸上的怔然,想着这名字果然很美呢。
见师尊不答话,他瞬间又生出些懊悔之意来,想着也许是他太心急了些。
师尊,是弟子对师尊的名讳僭越了。
覃夙说着放轻了些声音,将师尊面前的茶水朝她微推了推。
妤蓼接过他递过来的茶杯,朝他浅笑了下,微摇了摇头。
她的名字从覃夙口中出来,她并没觉得覃夙僭越,有的只是一瞬的不可思议。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太少我有罪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