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2025-04-02 00:44:50

会吗?她端起一个闻了闻, 看了又看,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

未免也太草木皆兵了些。

一句话将沈彻堵得死死的,夺过她手里的果子,毫不留情地抛到了窗外。

她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马车哒哒地在走, 果子滚了一地, 看着好不心疼。

她收回身子, 乖坐一侧, 小手拧了拧裙摆, 委屈巴巴道, 可那是任夫人给的……还没来得及尝一口,本以为他会喜欢的。

任嫣儿是什么样的人, 她见识到了。

但任夫人亲切啊,讲话温温柔柔的, 还给了这么多果子。

只因她和你一样,是姑苏人, 才觉得亲切么?沈彻抓住她的手腕,寻找目光。

是, 好像又不是。

她点点头。

那果子是任夫人好容易托人从姑苏带回的, 京都没有的。

从今往后, 除了我给的,旁人的东西你都不能拿。

最后三个字他刻意说重了些,只怕她不长记性。

她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听他的吧, 总没坏处的。

任嫣儿唯恐夜长梦多, 沈彻一走, 她就命人备了软轿, 直奔顺承王府。

皇宫并非可以随意出入,想见太后娘娘也没那么容易,只好把事情挑明,让沈砚带自己进去。

沈彻知晓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慈宁宫的掌事太监前来报信,说是太后想见他一面。

至于为什么间隔那么久,想来必定是得找些话来圆一圆。

这是个好时机,沈彻看了看跪坐在案牍前安心研磨的小奴隶,突然有了决定。

进宫。

他轻压住她的手。

她茫然地抬眸,诧异道,殿下,可不可以不去?上一回已经领教过了,知道这次又是去慈宁宫,她很是排斥。

自己没有精力对付那帮人,更不想给沈彻添麻烦。

这次,沈彻直接不搭话了,而且站起来吩咐,换身干净的衣裳,我在外头等你。

看来是真的逃不掉了。

从千秋节那天晚上起,沈彻的性子似乎变了许多,多数时候都是顺着自己,从不为难。

以至于,她甚至有了错觉,相信那副画真的只是巧合。

沈彻不依,她也没法子,只得换了衣裳,乖乖地上了马车。

一路上二人无话,她揣测着,等会子进了宫,又会发生什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沈彻,果然比自己还要心事重重。

太后早早就在慈宁宫里等着了,也做了最坏的打算。

沈彻不是个好忽悠的人,若真有什么,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低着头,乖乖地跟走在沈彻的身后,刚进了殿门,就被掌事姑姑留住了,只说太后娘娘有要事同靖安王相商,闲杂人等须得回避。

她也不吭声,跟着姑姑的指引进了偏殿,里头早备好了精致的糕点和香茶。

姑娘且安心在这等着罢,不会有人来叨扰的。

说话声温柔极了,姜元初一抬头,正是上回见到的林妙云。

那件事,她心有余悸,只是安安静静地点了点头,多谢姑姑。

再无她话。

婢子在外头候着,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约莫是有了前车之鉴,林妙云说完就走了,并不敢多留。

沈彻对这个姑娘颇为上心,得小心伺候些才好。

沈彻也放心她去,毕竟是慈宁宫,他说的话定然是有效的,再者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未可而知,贸然带她进入,定然不合适。

沈叙也在,看到小皇叔顿时喜上眉梢,不稍说便迎了上来,偷偷瞧了瞧后头,松了口气。

看样子,应该没把那位姑娘带来。

彻儿来了,快坐罢……太后比之前和蔼了许多,声音也柔,笑容满面。

儿臣多谢母后。

沈彻也不客气,当即就坐了下来,也不多问,只等太后开口。

他倒想看看,板上钉钉的事,又能天南地北地扯到哪里去?前些日子,砚儿来找过哀家……太后一边说一般打探起沈彻的神情,打算随时就收。

但沈彻是个鲜少将喜怒放在脸上的人,看了半天也没琢磨出半点端倪,太后不得不讲话继续说了下去,你猜他是为何事而来?儿臣不知。

他回,丝毫不感兴趣。

哀家糊涂了,差点就误了一桩好姻缘呐!……沈彻心中不禁讪笑,她不去演戏,倒是可惜了。

儿臣愿闻其详。

哀家说过,要将任诏清的小女许给你,岂料那丫头心里早有了人,也不怨她难以启齿,毕竟是女儿家嘛!要不是砚儿亲自来提,哀家可真的是作孽了,太后微微侧身,想拉私沈彻的手套近乎,却被对方巧妙地避开了,无奈之下,只得继续道,只是要委屈你了。

砚儿同她两情相悦,咱们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呐!语重心长的模样,让沈彻有些不适,儿臣听凭母后做主。

这件事上哀家仓促了些,彻儿不要怨母后,你父皇生前就一直对你的婚事颇为惦念,想着能早日抱上皇孙,好在后来有了阿叙。

母后亦知道,那些年你劳累军中事务,并无心儿女情长,如今边疆战乱已平,国泰平安,你也该为自己想想。

母后也会为你另择良缘。

沈彻握了握拳头,眼眶微红。

她倒是好意思提及那段陈年旧事。

母妃是个孱弱性子,被欺侮了只会默默流泪,那些年没少受身为皇后的太后挤兑,日子过得很不容易。

要不是屡次建功立业,父皇压根也不会记得这对母子。

自己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母妃在深宫中病逝,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成了他心头永远的痛。

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弥补了,但凡那年捎封书信,也不会如此记恨。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沈彻要得就是她那副假惺惺的关怀,好顺水推舟,儿臣多年未有妻室,膝下更无子嗣,愧对父皇在天之灵。

只是母后今后不用在未此操心了,良缘一事,儿臣已有佳选。

太后心一沉,本想再找棋子安插,但话已说出口,没有收回去打自己脸的道理。

心中不爽,但脸上依旧带笑,怎么从未听你提起过?是哪家的姑娘?儿臣今日就将她领来了,母后不会觉得见外吧……沈彻开门见山道。

彻儿说的哪里话,既然来了,就让她进来罢……姜元初坐在圆凳上发呆,只听得掌事女官唤自己,方才回过神来。

姑娘,太后娘娘要见你。

她站起身来,没说一句话,神情惴惴不安。

姑娘且放心,林妙云看出了她的担忧,太后娘娘心善,你初来乍到,哪怕有失礼之处也不打紧,再者有靖安王殿下在,只管同寻常一样便好。

她点点头,冲林妙云微微一笑。

踩着碎步往殿中走去,她不敢抬头,脚边有抹玄色衣袍晃入,沈彻在她耳畔低声安抚,不用怕。

太后不知,但沈叙一见她进殿,整个人立马就坐不住了,径直走到沈彻身旁,眉头皱成了川字,压低了声音,皇叔这是要做什么?你明知道皇祖母最不喜欢什么。

苏文茵在的时候,太后一直觉得她是祸水,要不是废帝护着,哪里又能留她性命?本以为沈彻只是一时兴起,并未上心,没想到真就带来了,这纯粹就是和太后过不去啊!因为母后不喜欢,所以我也要厌弃,是吗?沈彻话里带了腾腾的杀气,沈叙神情一滞,退到一旁,没有说话。

若不是对方紧盯这个正妃的位置,想方设法摆自己的眼线进来,他倒也不用多此一举。

太后不曾发觉任何端倪,只是将姜元初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身子窈窕,肤若凝脂,应当是不可多得的绝色。

她满面春风,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沈叙屏气敛息,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雨,眼里充满了担忧。

姜元初依照吩咐缓缓地抬起头来。

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身子本能地往后一躲,抬起的手抖了又抖,你是谁?容貌相似,比起苏文茵少了些攻击性,多了些乖巧。

可这张脸蛋,怎么瞧怎么不舒服,甚至还有些恶心。

民女姜元初见过太后娘娘,祝太后娘娘洪福齐天。

她似乎也能预料到这一幕,只佯装,恭敬地行了礼。

不是那个名字,太后捂了捂心口,看向沈彻,不可置信,是不是要把哀家气死你才安心?母后何出此言?良缘天定,人是儿臣自己选的,母后应该替儿臣开心才是。

沈彻不痛不痒道,来日,她诞下一男半女,亦是遂了母后的心愿。

儿臣会立她为正妃。

她的手被温暖厚实的掌心轻轻握住,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正妃二字,何德何能才配拥有?莫不是,沈彻为了气太后才这么说?还请皇叔三思,婚姻大事,岂可儿戏?沈叙终是有些看不下去,轻轻抚着太后的背。

哀家不答应,谁都可以是你靖安王的正妃,但她不行,太后气直了声音,抬手往桌上一拍,已然动怒,一个出身低贱的女子,怎么能做王妃呢?姜元初眼眸微动,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子冻得直哆嗦。

再看不明白的人,也能从语气中听出来,太后同沈彻的关系并不怎么样,连劝也懒得劝,约莫是相互憎恨的那种。

可太后说得不无道理,自古以来,登名入册,死后入皇陵,配享太庙香火的从来都不是她这样的出身。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是真的想这么做,还是仅仅把她当成了和太后之间的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