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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2025-04-02 00:44:52

镇国公府, 林老太妃气呼呼将茶杯掼到茶桌上,拧着眉抱怨:顾氏好歹也出身名门,怎得半点妇道也不守, 《女戒》《女则》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安哥儿伤成这样,她理应回府照料,如今可好,连个人影都瞧不到,莫不是觉得攀上了太后娘娘这棵大树, 全然不把安哥儿放到眼里了?林老太妃本就生得刻薄, 如今大发脾气,面目更显狰狞。

林婉一手摸着自己的大肚子, 另一只手被钟婆子搀着,慢慢站起身来, 她走到林老太妃身旁,低声说道:夫人父兄皆在朝为官,且深受圣上倚重,如今就是夫人自己,也是深受太娘娘喜爱的。

女子能得到如此多的荣宠, 便是冷心冷性一些也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夫人此举是不对,但太妃娘娘也不要太过于生气, 免得气坏了身子。

林婉表面似在劝解,实则在拱火, 林老太妃在后宫浸淫多年, 若是平时定能识破林婉的心计,可现在怒火攻心, 便被激的失了理智。

她忽的站起身来, 提高声音道:李嬷嬷, 准备轿撵,我要宫里会一会那个狼心狗肺的孙媳,看看她有什么脸面面对我这个长辈。

李嬷嬷还未应声,便听床榻上的傅玄安发了话:祖母息怒,切莫冲动。

皎皎虽说深受太后喜爱,到底身处皇宫,在皇宫里除了皇上和太后,又有那个人能真正凭自己的心意做事?皎皎识大体,她之所以没能回来照顾孙儿,定是被什么人绊住了,您莫要被乱嚼舌根的人乱了心智,凭白上火。

林老太妃转头去看自己的独孙,只见他身穿寝衣,半靠在床榻上,肩头绑着厚厚的纱布,隐隐还有红色印记透出来。

他本就消瘦,现下更显憔悴,脸色苍白如纸。

林老太妃火气愈盛,安儿如今都成了这副样子,竟还惦着那顾玫,一心一意为顾玫说好话。

顾玫果真好手段,她现在见不到顾玫,便是满身手段也无处使,等顾玫回了镇国公府,定要好好磋磨她一番。

傅玄安身受重伤,林老太妃不想拂了他的意愿,她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低声嘱咐了几句,起身出了房门。

此时屋内只余林婉和傅玄安,林婉挺着大肚子走到床边,本想说几句贴心话,趁机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没成想傅玄安冷冷瞥了她一眼,沉声教训:你一个妾室,不好好在清莲阁待着,来主屋作甚?林婉一愣,随即便露出个泫然欲泣的神态,她捏着帕子遮住半边脸,小声道:妾身知道来主屋定会被国公爷训斥,但妾身惦记国公爷的身子,宁愿被训斥,也想瞧一瞧您。

林婉自觉说话十分有技巧,一举两得,既可以表明自己对傅玄安的关心,又可以影射顾玫的冷血无情。

可是,她话音一落,傅玄安就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挥挥手说道:休要赖在这里搬弄口舌,你若再敢造次,就直接禁足在清莲阁罢!傅玄安言之凿凿,林婉不敢再自作聪明,赶紧退了出去。

一出房门,她的脸色便颓了下去,以前她就是这样跟傅玄安说话的,每每用小心思,傅玄安都会中招,如今,他怎的油盐不进了。

况且,她也不全是在无事生非,夫君身受重伤,于情于理,妻子都应当陪伴在身侧的。

这个道理傅玄安明白得很,他颓然地躺倒在床榻,适才他为了维护顾玫,才出言斥责林婉,但心里到底有所芥蒂。

他和顾玫夫妻一场,理应最亲密。

可如今他深受重伤,便是同僚也纷纷到国公府探望,她怎么偏偏就不归家呢?月亮高高挂上枝头,傅玄安望着清冷的月亮,只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样孤单。

刚成亲的时候,顾玫应当也是如他这样孤寂吧,他冷落了她半年之久,便是再热切的心,也会慢慢冷却。

深宫无趣,且顾玫的手尚未痊愈,无事可做,愈加无聊。

燕归是个心思活络的,知道顾玫有大造化,便一心一意讨好她。

花厅里,原本放屏风的地方换成了一架白色幕布,匠人躲在白色幕布后面操纵皮影,五彩的小人随着匠人的操作,做出各种动作,配着丝乐倒也有意思。

悦耳的声音娓娓而来,世家小姐外出踏青和穷书生相遇,二人一见倾心,小姐倾囊相助,供书生读书,三年后,书生金榜题名,公主瞧上书生,想要招书生为驸马,驸马一心念着小姐,婉拒公主,八台大桥将小姐迎到家中。

小宫女们看的十分投入,只夸书生有情有义,顾玫却觉得这故事不合实际,男子重名利,有公主青睐,又岂会一心念着旧人。

她若是那小姐,定不会与书生私相授受,更不会虚度年华,一心等著书生。

燕归注意到顾玫神色有异,生怕自己伺候的不周到得罪了她,便小声询问:夫人可是有什么不适?顾玫摇头:我只是觉得这戏中的小姐太傻了一些,男子最薄情,女子可迷恋华服,可迷恋权势,可迷恋金银珠宝,唯独不能迷恋男子,将自己的真心舍出去。

对男子,舍出三分情谊便足够了,若是全心全意,最终伤的定是自己。

厅内陷入一片寂静,顾玫只当自己的言论吓到了这群小宫女,她也不在意,低头理了理衣襟,站起来欲回寝房,刚转过身便见傅珩站在她身后,黑色的眸子幽幽的看着她,她辨不出他的喜怒。

宫女在吴思成的示意下鱼贯而出,房门合上,屋内愈加寂静。

傅珩自顾自坐到太师椅上,幽深的眸子睇着顾玫,低声道:皎皎,你这样对朕不公平。

怎样对他,怎样不公平?顾玫狐疑。

只听傅珩接着道:朕全心全意待你,你竟连三分情义都舍不得分给朕。

傅珩的眼光太过于灼热,顾玫避开他的视线,坐到一侧的玫瑰椅上,她低下头,并不接傅珩的话。

她以前也像傅珩一样全心全意对待心里的那个人,可她待傅玄安那样好,傅玄安又是如何对她的,同样的错误,她只犯一次,决不会犯第二次。

朕与镇国公不一样。

傅珩似是看出了顾玫心中所想。

莫名的,顾玫心里有些乱,她不想再和傅珩多做交谈,站起身就往寝房走。

傅珩知道她被傅玄安伤透了心,也不逼她,只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二人一起进了寝房,顾玫像是没看到傅珩,默不作声脱下鞋子钻到了被窝。

她虽抗拒他,但也知道他不会胡来,此时此刻,她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沉静下去。

傅珩也不说话,沉默着脱掉外衣躺到顾玫身侧。

顾玫下意识往里面挪了挪,拉开二人的距离,闭着眼睛假寐。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乱。

晚饭用的八宝粥,顾玫喜欢甜食便多用了一碗,现下可好,身旁还躺着一尊大佛,顾玫却有些憋不住了,只想小解。

脚趾无意识蜷缩在一起,顾玫急的心急火燎,只盼着傅珩能早点离开,傅珩虽喜欢粘着她,好歹没有留宿的习惯,待他走了,她便去小解。

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他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没有、没有不舒服。

顾玫赶紧回答。

她说话很急,和平时四平八稳的作风大相径庭,傅珩愈加觉得她异常,于是便坐起身 ,扬声对侯在门外的吴思成吩咐:去太医院请……话还未说完,便被顾玫捂住了嘴,她的手小小,现在还包着纱布,若没有纱布,他定会吻一下她的掌心。

不要请太医,我只是、只是内急!顾玫磕磕巴巴将一句完整的话说完,而后也不知是因为太害羞还是因为实在憋不住了,她猛地站起身,从傅珩身上跨过去,快步走进盥室。

平时,屋内会留一个守夜的小宫女,今日傅珩在屋内,自没有小宫女敢进来,这下顾玫可着了急。

她的手还包着纱布,自然是解不开衣带的,可总不能当着傅珩的面让小宫女进屋。

罢了罢了,顾玫弯下腰用牙齿去咬衣带,牙齿笨拙,压根咬不开衣带,她急得额头上都出了汗。

你这又是何苦?傅珩的声音响起。

顾玫抬起头,只见傅珩大步走到她跟前,修长的手指附上被她咬湿的衣带,他轻轻一挑,便将那衣带解开了。

而后轻叹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顾玫,顺手把她的亵裤拉了下去。

尿意袭来,顾玫下意识坐到木桶上,嗔道:你快出去。

傅珩知道她面皮薄,赶紧抬脚往外走,还未走出屋子,淅淅沥沥的流水声就响了起来。

傅珩顿了一下,而后便面色如常的出了屋子。

他就装作没听到吧!顾玫知道他听到了,离的那样近,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脸面她算是丢尽了,她以后再没脸面跟他讲大道理了。

在一个见过你小解的人面前,还能有什么底气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

顾玫血红着脸盯着门外,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