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这里做什么?商嘉泽走进来,擦肩而过的瞬间,酒味和着香水味扑面而来。
顾惠惠心头一刺。
这香水味,她在慕筱身上闻到过。
他们该是如何亲密,他身上才会染上这样浓烈的气味?顾惠惠颤抖握拳,忍着难堪,说出请求:我在群里被人传了不雅照,想请你帮我解释,那天晚上……话还没说完,商嘉泽骤然冷脸打断:顾副机师,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他……在和她划清界限?他……也不信她?商嘉泽,我是被冤枉的!顾惠惠凝着他冷清的脸,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下:如果你不帮我,我的名声就毁了。
那是你自己的事。
商嘉泽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他不会帮他。
说完,他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这一刻,顾惠惠总算知道,心如死灰是什么滋味……上午十点,召开处决大会。
公司高层和重要股东都出席。
偌大的会议室,坐满了人,看上去很拥挤,可顾惠惠却只感觉到无边的孤寂。
她等待着最后的审判,而那个唯一的人证商嘉泽,不愿意帮她。
顾惠惠道德败坏,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公司的声誉,经过我们商议,开除顾惠惠,并且通报整个行业。
持反对意见的可举手,票数多可重新商议,决定时间五秒。
顾惠惠下意识看向商嘉泽。
他端坐着,以审判者的姿态。
自始至终,无动于衷。
顾惠惠自嘲着,这些年的自欺欺人化作血泪,一点点落下。
瞧,她爱上的是怎样一个无情的男人?时间到,反对票数过少,现在我宣布,开除——这时,会议室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一道苍老愤怒的声音传进来:你们合伙欺负我孙女,当我老头子是死的吗!顾惠惠抬头望去,却见到爷爷穿着一身病号服匆匆走了进来。
爷爷!所有的失望和委屈在这一刻都化做担忧。
她飞快奔向门口,一把扶住人。
握着他的手,顾惠惠才发现爷爷手背上正贴着输液的白胶布,此刻被殷红血迹渗透。
爷爷分明是从医院急忙赶过来的。
尽管顾惠惠努力压制,可嗓音还是止不住颤:爷爷,你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爷爷没事,我这就为你主持公道,证明清白!顾老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枯老的手为她擦泪:我家的小惠是最优秀,最高洁的飞行员,我还等着在元宵庆典上看你的飞行表演呢。
顾惠惠握紧他的手,喉间酸涩得说不出话。
接着,顾老挡在她的面前,直视对面的一大群人,冷声道:身为董事会的股东,为什么这次开会不通知我?很快有人答:顾老,我们也是按照制度办事,你孙女所为严重影响公司声誉。
你作为亲属,不能参与投票。
当然,你若硬是觉得你孙女是清白的,就请拿出证据来。
证据当然有。
董事会也别急着给我孙女定罪。
话落,顾老示意身后的律师上前,把12月24号的医院监控,以及商嘉泽的病例都发给众人看。
最后,顾老目光定格在商嘉泽身上,失望透顶:商嘉泽,12月24号那天你急性肠胃炎住院,小惠不眠不休,照顾了你一天一夜!她对你用情至深,可你呢?她被众人诬陷的时候,你明知道真相竟然一句话都不说,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妻子的!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顾副机师和商机长竟然是夫妻!======第七章 最痛的失约======商嘉泽年轻有为,是公司的风云人物。
他的一举一动备受关注,他最近和慕筱订婚的事,公司高层也都听说过。
一时间,不少人都怜悯望向顾惠惠。
那目光仿佛在说:真是可怜。
丈夫为了情敌,竟然把她踢出了机组……顾惠惠难堪握紧手,却见商嘉泽正朝着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眼中没有半丝愧疚,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冷漠。
顾惠惠心头一跳,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刚想阻止商嘉泽说话。
他残忍的话终究是先一步吐出:当初,是你们非要我娶。
谁都听明白了。
这场婚姻,商嘉泽不情不愿,所以,他不会管顾惠惠的死活。
其他人也不曾想到,当着顾老的面,他也这样绝情。
顾老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商嘉泽对他的宝贝孙女有多不屑。
他愤怒指着商嘉泽,手指都气的发颤:你,你——爷爷!顾惠惠扶着呼吸都缓不过的爷爷,又慌又急。
小心为他顺背,待人缓过气来,才稍稍安定。
她凝着近在咫尺的商嘉泽,第一次对他冷脸。
商嘉泽,纵然有诸多不愿,可爷爷是长辈,你明明见到爷爷生病了,为什么还要说这样的话气他?顾惠惠曾以为,自己对他的爱像是永远也不会被浇灭的火。
如今,她却能一字一句对他说出失望。
请你记清楚,这段婚姻我纵然有错,但我决不欠你!话落,她便扶着人离开。
顾老留下律师处理后续,爷孙两人离开会议室,在长长的走廊上走了半天,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进电梯后,顾惠惠开口打破寂静:爷爷,我送你回医院吧……好么?顾老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轻拍了半响,才从喉咙里挤出哽咽的一个字:好。
两人都装作没看见对方红着的眼眶。
顾惠惠暗暗咬住腮帮,想着把爷爷送到医院之后,她要好好梳理对商嘉泽的感情。
既然注定不能厮守,放手也许是另一种解脱。
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正这样想着,电梯在三楼停下。
一对空姐挽着手走了进来,正低头看着手机兴奋讨论:慕筱真幸福,听说今天又收到一车玫瑰花呢,好浪漫啊,也不知道是哪个追求者送的。
当然是商机长送的了!全公司还有谁不都知道商嘉泽已经和慕筱订婚了,他们下个月就举行婚礼了。
两人讨论的太快,顾惠惠心中一个咯噔,立刻低头望向身边人。
却见老人满脸涨红,一手捂住心口,手上的青筋都已经鼓起。
爷爷!呼吸,大口呼吸!顾惠惠慌乱喊着。
可顾老却缓缓向栽倒。
来人!快来人!送医院!……去医院的车上。
顾惠惠颤抖握着老人的手,不停在说话。
爷爷,你再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医院了。
顾老手指微动,却已经抬不起来。
只低说:小惠啊……爷爷,对不起你……没有,没有……顾惠惠拼命摇头,忍泪轻说:您拖着病体为我周旋,是我对不起您才对。
顾老眼中闪过痛楚,似悔似遗憾:爷爷不该把你教的这样体贴……所以,你才会这样吃亏,什么苦都自己扛……不苦,有您陪着,我一点都不觉得苦。
可顾老却没有像从前那样,应上一句:好,爷爷会一直陪着你。
他的声音一点点低了下去,弱到几乎没有呼吸。
你一直是爷爷的骄傲……以后要多为自己考虑,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顾惠惠慌乱答着,泪水不停的落。
……求求你不要睡。
顾惠惠握着爷爷的手,紧紧贴在脸颊:您不是还要去看我的飞行表演吗……我还等着您给我喝彩……想听您说,我是您的骄傲,是爸爸的骄傲。
您不能食言……顾惠惠在心里,把漫天神佛求了个遍。
可老人的手却还是缓缓垂落了下去,再也没有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