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 容无瑕强撑着返回了宴会中。
她的脸色苍白,和刚刚的浅笑嫣然全然不一样。
众人都有些讶异。
太子妃和曲锦绣匆匆出门,显然是去寻久去未归的曲玲珑。
但不大一会, 他们俩人回来了, 曲玲珑却依然不见踪影。
大家面色各异, 直觉认为必定是那女郎又闹出了什么笑话。
陈绮贞首先没忍住, 悄悄地凑到曲锦绣耳边:不会是她又闹出什么事来了吧?她说得格外幸灾乐祸,瞳孔中显露出诡异地光亮来。
曲锦绣故作为难地望了陈绮贞一眼, 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曲汀兰姐妹俩人此时也围了过来。
二姐姐,你也别替她遮遮掩掩了。
她这种人,哪一次不得惹出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曲汀兰见曲锦绣越发晦暗不明的脸色,对自己的猜想更加不容置疑。
她挽住了曲锦绣的胳膊:我们回去也得好好和伯父说说。
即使她嫁出去了, 丢的不也是我们曲家的脸吗?曲锦绣将脸垂下,艰难地说道:太子他……她说的模棱两可,又不清不楚, 不明不白。
陈绮贞一惊, 还想再问,她却三缄其口, 怎么也不肯说了。
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遮遮掩掩, 但事关的是当朝太子,他们当众也不敢表露出什么。
但暗地里,早就猜测出了十八万种可能。
无一例外,皆与男女之事有关。
毕竟, 曲玲珑什么蠢事没有做过,攀龙附凤这种事也不一定做不出来。
谣言四起,很快在大周贵族之间流传,甚至传到了庆元帝的耳中。
对于这个长子, 虽是元后所出,但他早年只顾稳固皇权,不免有些忽视了他。
但景堂倒是一直循规蹈矩,安安份份地做着他的太子。
娶了容氏后,听说倒也琴瑟和鸣,未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此时,他坐在董后的软塌上,凝眉静思这坊间的传闻。
皇后捻了一粒剥好的金桔,递到了皇帝的嘴边。
皇上怎么一来臣妾房中,就愁眉不展的模样。
她本就生的貌美异常,虽也年过三旬,看上去就如二十多岁的模样。
此时,她那双精心描绘过的青黛拧着,双眼薄雾弥漫,格外的让人不忍伤害。
庆元帝接过她的那瓣橘子,拍拍了她的保养得宜的手:皇后多虑了,和你无关。
那是皇儿们惹皇上生气?皇后有没有听说过曲风恒那个庶出的女儿。
庆元帝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向她询问。
董后略一斟酌:倒是有所耳闻,听说嫁的是镇国公的二公子,那个被称为郎艳独绝的罗玄。
怎么,和她有关?前段日子,太子妃生辰。
听说那曲氏也去了,和景堂闹的个不清不楚。
皇帝的目光深沉,似一潭深渊,让人看不清楚。
太子为储君,是大周未来的皇帝。
传出这样匪夷所思的艳闻,必得引人诟病。
董后随他多年,哪里能不知他是什么样的性子。
她虽是皇后,太子却非她所出。
所谓言多必失,这件事她是多说多错,不如讨了个巧。
既然坊间传闻,那也不一定当的了真。
但既然传言出来了,事关太子声誉,也不能就此揭过。
不如皇上召太子,太子妃一问,由此断了别人的妄加揣测。
曲玲珑自那日从太子府归来后,夜夜惊梦。
罗玄不在府内,她几乎日日都会泪湿枕巾。
梦中像是一本书,细细的描绘着她的人生。
那真是一段绝望的人生啊,就如同那部电影,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她时时都在绝望中追寻,飞蛾扑火式的自我消耗,希望通过这种方式来交换到对方的爱,让对方来爱自己,为自己取暖。
最终却是一无所获。
每每被困在梦中,她都想挣脱,但那梦就似一张网,将她牢牢锁在其中。
真实的就像是这本就是她度过的人生。
因此,曲玲珑近日的情绪格外低落,无心去关注任何事情。
直到这日,她难得想去后花园散散心,却没想道会碰上张氏。
她没有心情与她纠缠,端端正正行完礼后,就想先行离开。
慢着,我有事想问你。
张氏满脸冷意,阻止了曲玲珑的离去。
曲玲珑索性停下脚步:母亲有何吩咐?你可知自你那日去了太子府,又传出了怎样的流言。
你是不是就想让镇国公府成了别人口中的大笑话。
如果这些流言只是事关他们夫妇二人,张氏必定乐见其成。
她娶她回府,本就是给罗玄添堵的。
但这次不一样,她居然惹上了太子。
往深了说,如若真出了事,倒霉的可不单单只是罗玄了,整个镇国公府都要跟着受牵连。
由此,张氏简直觉得曲玲珑是个灾星。
不但时常把自己气的四仰八叉,惹祸的本事也是一等一。
曲玲珑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
这曲锦绣简直是欺人太甚,那日的事情她还没有去追究。
她居然敢跟她来这一出。
那么,她曲玲珑必定要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让她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
什么叫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母亲应该不会不知道吧?但我瞧着母亲所作所为好像确实是不知其意,不如等我夫君回来好好给母亲讲讲其中含义。
她冷冷地注视着张氏,面无表情,嘴角露出一丝讽意:或者,母亲可以先回去看看书。
玲珑就先行离开了。
说完,她根本不屑再在此地停留,立刻转身就走。
徒留在原地气的要发疯的张氏。
太子府内,有人通报,说镇国公府二少夫人求见。
萧景堂微一皱眉,那日他也是惊鸿一瞥,只知道这曲氏是位难得的美人,但也并未放在心上。
没想到,她今日居然独自求见。
宣她进来。
萧景堂淡淡地说道,不知这曲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当曲玲珑淡定地踏入书房,迎面就是萧景堂探究的目光。
你来求见孤有何用意,你难道不知近日传言颇为难听吗?玲珑正是知道太子被传言困扰,才想来为太子解惑。
萧景堂看堂下的女郎,绮年玉貌,美的确实惊心动魄,果然是不负她的艳名。
但最特别的还是她的那双眼睛,容光逼人,顾盼生辉,如秋水般清澈透亮。
哦?那说来听听吧,孤愿闻其详。
曲玲珑一笑:太子妃生辰那日,太子被人设计,险些犯下大错,难道就不恨那始作俑者?萧景堂的眼中精光四溢,瞧着她满脸阴鹜:你知是谁?知道啊,引我入厢房的是曲府大小姐,曲锦绣。
孤早知你们姐妹不和,凭什么相信你今日所言。
萧景堂将身体向后靠去,言语缓慢,满目不屑。
曲玲珑也不多言,将带来的包裹打开,那一身红绡显露无疑。
男人的目光变的极其可怕,像是要将曲玲珑粉身碎骨。
这衣服从何而来?这是曲锦绣命人所制,让我那日穿来赴宴。
太子不信,大可以去查。
曲玲珑并没有被吓着,不卑不亢,言语坚定。
我虽不知这红衣对太子来说是何意义,但曲锦绣肯定是知之甚详。
萧景堂冷笑连连:曲风恒倒是生了个好女儿。
居然敢玩到了孤的头上。
所以这坊间的流言蜚语必定也是从她口中传出。
曲玲珑将红衣叠起,细细收好。
她感觉太子的眼眸充血,格外骇人。
她倒是将孤害的不浅,今日宫中来人宣孤见驾。
必是父皇要过问此事。
他话锋一转,问道:既然你来孤此处拆穿她,必定有已经想好对策。
曲玲珑眸光一暗:如若皇上问起,太子不如告知皇上,太子妃生辰那日,确实有人与你私会。
由而,你愿娶了那女子,平息这场流言。
那女子便是曲锦绣?萧景堂笑的肆意:孤这么做有何用意呢?娶了她来恶心孤吗?那倒不是,曲锦绣志不在太子您。
那么娶了她,只会让她恶心。
另外,还有什么比娶了仇人,天天放在身边,想如何对她便可如何对她更痛快吗?哈哈哈……男人的笑声震天:没想到,罗玄居然娶了这么个有趣的夫人。
果然,传言不可全信啊。
曲玲珑淡笑:玲珑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重拳击之。
更何况,曲府本就有意将曲锦绣嫁入太子府。
我这么孝顺,我父亲和外祖说不定还会夸我。
只是……她顿了顿,神色变得凝重:玲珑此意,估计会伤了太子妃。
伤及无辜,是玲珑最不愿见到的。
本宫觉得你此计甚妙,你不必心有愧疚。
曲玲珑一惊,循声望去,见容无瑕正款款走来。
本宫正为那日之事焦头烂额。
现在流言四起,太子被传与有夫之妇有了首尾,对他的名声大有影响。
如果,和太子私会之人云英未嫁,这最多算是情难自控,不过是段风流韵事。
她的目光变得复杂:曲锦绣既然做的出来,我们做任何事情也就不为过了。
你说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