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玲珑浑身僵直, 小心翼翼地缩了下身体,想要离开那炙热的源头。
玲珑,你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低哑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罗玄的声音一向清雅, 曲玲珑从没有听到他如此说过话。
那其中, 有压抑不住的情绪, 让他不再是那个清冷自持的少年。
曲玲珑的几乎身无半缕,肌肤在寒冷的空气中白的发光。
她背对着罗玄, 细细回忆昨晚的一切,悲哀的发现,果然是自己先缠上了他。
一只手臂穿过了她的腰肢,将她揽进怀中。
那只手接触到她光滑的肌肤, 带着灼热,和不易察觉的笃定。
玲珑,你的奖励没有兑现, 是否该补偿我。
他的手继续在她身上点火, 所到之处卷起惊涛骇浪。
曲玲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按住他:夫君, 你别……身子在一瞬间被他调转, 曲玲珑猝不及防地与少年四目相对。
那双眼中早就没有平日里的平静,暗黑如墨,深不见底。
他未束发,长发如瀑散在枕间, 向来冷清克制的脸上染上一道薄晕,看上去尤为惊心动魄。
曲玲珑终还是被美色所迷惑,伸出手按向他的眼尾:你的眼睛里可以看到我。
罗玄握住她的手放在掌心,吻了上去。
从眉心, 到鼻间,最后再到唇边。
少年虔诚,温柔,珍视,又带着势在必得的气势。
曲玲珑步步沦陷,节节败退,只能发出难耐的喘息声。
最后,在她的不知所措,意乱情迷中。
他突然与她十指紧扣。
玲珑,罗玄此生有你,应该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曲玲珑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他眼中的珍惜与郑重。
她突然有种伤感,莫名觉得这场相遇终会彩云易散,琉璃易碎。
但此时,容不得她去细想,一种直击灵魂的痛意席卷了她的整个身心。
她重又闭上眼,将手臂环上了少年的清瘦却有力的背脊。
她被他带上高峰,又跌落谷底。
在痛意中,终于开出了喜悦难抑的花。
当所有的一切回归平静,曲玲珑已经是香汗淋漓,像是从水中过了一遍。
她倒在床中央,身上像是被车马碾轧过一般,从发丝到脚尖都不想再动一分。
罗玄已经披起里衫,将枕间的罗帕拿起,细细的为她清理。
曲玲珑现在顾不得羞怯,只想弄去这一身的黏腻。
她睨了一眼,早就恢复到正常状态中罗玄。
见他一身清凉,眉宇之间又是那惯有的淡定从容。
她有些气不过,伸出玉雪可爱的脚尖踢了踢他。
你怎么能未出汗?你都不热的么?罗玄一把抓住了那只作乱的脚,扣在自己掌间,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半分。
曲玲珑见状,更加羞怒,挣扎着想将脚收回来。
来去间,锦被从肩头落下,一大片的雪腻肌肤显露无疑。
罗玄放开了她的那只脚,转而上前扣住了她的腰,抵上她的身子,目光灼烫:夫人是否觉得给为夫的奖励还不够,想要追加一些。
曲玲珑想了想自己浑身的酸痛,觉得可能承受不住。
但她看到罗玄清冷淡然的面容,觉得唯一自己一人陷在这场销魂噬骨之中,又有些委屈。
你把我弄成这样,自己却……她说了半句,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居然有些眼角泛红:而且,我还病着呢。
罗玄见她这般模样,无奈地低笑了声。
少年本就是冷俊清雅,所以他这一笑中带着的宠溺与温柔格外的扣人心弦。
曲玲珑强作不知,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笑?温热的唇印上了她的眉间,罗玄捧住她的脸颊:玲珑,你不能不讲理。
我哪里……曲玲珑闻言气急。
我早就不是那个我了,你没有察觉到?他将她的手靠近自己的心脏:我所有的意志力,抵抗力,在你面前不值一提。
我即使有最硬的盔甲,也抵不过你的一声呢喃。
曲玲珑也没有想到,他会用最冷静的语调说着最动人的情话,一时有些反应不及。
罗玄拂过她的发丝,将她的头放进了自己的肩窝:所以,玲珑,你不能误会我。
小姐,不知你可是醒了?夫人那处说是想请你和二公子过去。
屋外,墨儿的声音战战兢兢。
她昨晚所见场景还历历在目。
小姐和公子今日已经到了辰时却还没有起床的迹象。
她实在没有勇气去唤他们。
曲玲珑一愣,前日所经历的种种浮现在眼前。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暗了下来。
一双手横过她的腰间,将她的内衫拿过,将它披在她的肩头。
穿上衣衫,莫要着凉。
曲玲珑望着一丝不苟为她着衣的男子:夫君没有什么话想要问我吗?罗玄细细将衣带替她系好,又将她发丝拢成一束,目光清明:我相信你所做的任何事情。
大嫂难产,孩子没有保住。
罗玄神色一暗,但也知道玲珑被关,必因此事。
玲珑,对不起。
曲玲珑诧异:夫君为何要说此话。
罗玄神情专注,极其认真:兄长于我有恩,有情,那本该是我来归还。
我明知道府中多艰险,还出言要你保大嫂平安。
害你受苦,我责无旁贷。
可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
你不该说如此的话。
曲玲珑起身梳洗,声音中带着了丝凉意:可有些人,自私自利,视人命如同草芥。
可又偏要一意孤行,甚至指鹿为马,真心让人不齿。
夫人想要行何事,便尽管去做,为夫总会在你身后。
曲玲珑转头朝他一笑,笑中带着冷意:我想要她作茧自缚,声名扫地,夫君可允许?罗玄未立刻答她,望向她的目光悠长。
夫君怕是不会同意,玲珑也早料到了。
曲玲珑又一笑:我不过是开开玩笑罢了,夫君莫要放在心上。
玲珑,你刚刚所言夫妻本是一体可是真心?罗玄走近她身旁,将她铺开的青丝挽进手心。
曲玲珑一顿,却没有回他。
可我刚才所言,却是句句是真。
他从背后圈她入怀:你为何就肯定我不同意呢?如果我说,凡伤你者,我都不会谅解。
凡能让你开心之事,我都愿让你去做。
他的气息温暖,檀香萦绕。
曲玲珑不由眼眶微微湿濡。
也不知为何,方才见他沉默,她第一个反应便是,果然如此。
仿佛,这世间无一人将她放在心头的想法早就根深蒂固,深植她心。
她向后倒去,依靠在他的怀中,身体严丝合缝,心内一片酸软。
夫君,我近日里总是做梦……曲玲珑将眼阖上,第一次有了倾诉的欲望。
那些梦困扰她太久,像是压在她心间乌云。
她甚至有种莫名的直觉,梦中的那个被漠视,被嫌弃,被丢弃的女孩是曲玲珑,也是她自己。
可她明明是从现代穿越而来,否则这一身医术如何解释,对现代生活的深刻记忆如何解释。
曲玲珑不敢去想,又不得不想,有时候总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罗玄突然忆起自己梦中的那个女郎,那种悲哀空洞的目光让他想起来便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不得解脱。
可他还是温柔地抵在她发间:我听着。
我总是梦到,你……曲玲珑犹豫片刻,终于决定开口。
玄哥儿可是在房中,能否出来一下。
门外是张氏熟悉的,故作姿态的声音。
曲玲珑将话咽进肚子里,去瞧罗玄。
罗玄起身,唤道:你进来为你家小姐梳妆,记得她的早食务必要容易消化。
门外的墨儿听到里头的声响,连忙答应着,开门进了内厅。
屋内檀香缭绕,暗香盈人。
梳妆台前,坐着一素白的身影。
她身姿袅娜,青丝垂地,瓷白的脸蛋拢在这长发之中,越发显得娇小玲珑。
见墨儿进来,她的目光轻轻往她身上一飘,便立刻移开。
可那眼中秋波微转,桃花点点,美的惊心动魄。
墨儿饶是知道她家小姐貌美,还是被今天的曲玲珑惊艳到了。
小姐像是与以往别无二致,却又似乎哪里变了。
她不敢再看,立刻低头:奴婢先把床铺整理下吧。
不用!一声娇呼从身后传来,墨儿还未反应过来,又听曲玲珑叫道:罗玄!墨儿被她这一声吓的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而被她直呼其名的二公子却未有半点生气,反而笑的无奈而又纵容。
床铺不必收拾了,去夫人那边吧。
门外的张氏早就等的心急,心中也越发气恼,觉得这曲氏越加骄纵任性,视她为无物。
可她今天这一趟,却是不得不来。
门在此时打来,罗玄自屋中走来。
公子如玉,温润如泽。
就连张氏也不得不承认,罗玄姿仪天成,的确是自己儿子比不上的。
母亲,可是有事?罗玄的声音如从前一般,不冷不热,也不远不近。
张氏讪笑一声:玄儿科考如何,可有把握?罗玄睇她一眼,声音依旧温润,且没有任何起伏:过几日便会放榜,母亲到时便会知晓。
张氏知道他这个人一向如此,总是看似温和,实则与人相隔万里。
她也不想再与他周旋,问道:可否让玲珑来一趟听云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