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舟骂骂咧咧, 但还是和白溪去了仓库。
仓库是一座三半层木质小楼,有一层地下室,带半个阁楼, 挂满了肉干。
当然, 这只是临时仓库而已,孟青青担心木质的房屋防不住小型啮齿动物偷东西, 所以又准备用砖再修一个。
仓库24小时有人守着,今天值守的人白溪还蛮眼熟,正是之前被青伤过的棘。
虽然说是凌晨最困的时候,棘却看起来精神抖擞, 目光炯炯。
白溪冲叶知舟道:你看你, 还没人家熬夜的有精神,是不是肾虚咯。
叶知舟怒:你再阴阳怪气老娘睡觉去了。
行行行,我闭嘴。
早该闭嘴了!棘一看到白溪蹭一下站起来要行礼:王!白溪把人摁回去:坐坐坐, 没事没事,不用多礼。
棘:您想拿什么, 我给您拿?白溪:没事没事, 就几块肥肉, 我自己去拿。
棘抿唇一笑, 坚持道:我给您拿。
白溪恍然, 想起来孟青青为了控制出入, 对仓库的食物有规定, 拿什么都要记下来, 然后告诉她,她再写进账本里, 说是账本其实就是木片和木炭, 她们现在连纸都没。
好叭, 你去吧,多拿几块肥的,只要肥的,不要瘦的。
好。
等人进去了,叶知舟捅捅白溪:干嘛不直接拿油,我记得最近也有在熬油来着?白溪斜了她一眼:话是这么说,你敢拿?我们没锅,青青姐怕陶罐裂了漏油用石锅好不容易熬的几罐,你挠她一罐,等人醒了就来挠你。
叶知舟想起孟青青每次说起没有铁锅露出杀气腾腾的表情,打了个寒战。
白溪表情沧桑:因为没有锅这个问题,青青姐都已经开始问出我能不能用手给她捶一个这种离谱问题了。
是啊,你干嘛不给人捶一个?这是人手不是铁锤,让我捶烧红的铁你认真的?你还怕热呐?是噢,我还吃饭呢!还喘气呢!您有事吗?棘拎出几块串着绳的肥肉,终止了又一场吵架。
白溪提着肥肉抱着之前做的草碱,叶知舟抱着另一个陶罐,溜到远离村子的角角落,砌了灶,砍了两棵树,升起火。
当火焰开始舔舐陶罐底部,叶知舟把切成薄片的肥肉扔进去,很快罐子里滋滋作响,紧接一股香气四溢的味道扑鼻而来。
眼看罐子里的油越来越多,香气也越来越勾人,肥肉片到底还是带些瘦肉的,逐渐变成油渣后,泛起焦黄诱人的色泽。
白溪探头。
叶知舟:干嘛干嘛,别馋了,这是要做正经事的肥肉,不是给你吃的!白溪不知从哪摸出一双木棍做的筷子:我吃的都不是什么正紧油渣,你放心。
靠!吃完了还污蔑人家!叶知舟根本拦不住她,白溪飞速拈了一块油渣,扔进嘴里,又香又脆,无敌好吃。
拦了几次。
最后变成两人蹲在罐子边一起吃。
这块看起来不太正经。
哪里哪里,我来批判一下。
这块这块,肥瘦相间,真是相当的不做肥肉!真坏,吃了吃了。
吃着吃着……突然想来点白米饭了,油渣拌饭,永远的神。
别说,我也想吃饭了,早知道会穿,我肯定带十吨大米来。
月牙高挂夜空。
孟青青还在睡梦中。
村外树林里。
夕抱着弓,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静静听着周围的声音。
虫鸟走兽都睡了,接近黎明的森林非常安静,仿佛另一个世界。
夕渐渐开始走神,当初她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传说离开部落,之后便辗转游走于不同的狼族之中,她不断追逐着强者,但最终那些都不是她想追逐的人。
夕一直认为,她的一生注定在森林里流浪,最后因为伤痛或衰老死在冬季。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夕从未有这样宁静,心不再叫嚣着踏入新的旅途,握在手中的弓箭如此契合,仿佛一切合该如此。
她生来便该握着这个弓箭,靠在这棵树上,守望着自己的部落。
夕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今天,但她很喜欢。
忽地,她睁开眼,察觉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氛围,夕后轻轻一靠,把自己掩藏在枝叶中,指尖摩挲着弓弦。
树下,远远的对话传来。
抓到了?抓到…。
……带走。
云试图挣扎,一脚狠狠踢来,她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踢了她的羊族把箭矢从手臂上拔下来,对着她狰狞一笑,而后咔嚓一声,捏碎木箭。
云咬住唇,这些羊跑得太快了,她差一点就能逃走。
羊族勇士们把云拖到角的面前,低声道:她们会用弓箭,还有矛,抓这只雌性有几人受伤了。
这些雌性恐怕有些难对付。
头,要不要先放火?或者在她们湖里投毒。
角冷冷看着第二个出主意的羊:这么少的人用毒?毒药不要贝吗?他摆手,不在意道:两百多只雌性,就算都有弓箭能怎么样,烧伤了就卖不出去了,不放火,全部捉走。
这趟刚来,第一个客人就跑了,这很亏,但如果能抓到那些奴隶,倒还算赚。
不过——角捏起云的下颌仔细打量,嗤笑一声:如果要把商品卖到外面去,这只羊族就不能留了。
云瞪着他,这个混蛋和克克是一模一样恶毒。
啪——!云偏过头去,面颊火|辣辣的痛。
即使是羊族,我也不允许用这样的目光看我角不紧不慢道:把她眼睛挖出来。
是。
远处,树上的夕闻言立刻从后背抽出一支木箭,这木箭粗糙无比,也就比树枝好一些。
云被强制性的抬起下巴,双肩被强制性摁住,她惊恐盯着越来越近的小刀。
嗖——!云呆呆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箭矢,它是那么的粗糙,和树枝没什么两样。
整个护卫队,仗着射术好,懒到不肯修整箭的人,只有一个。
也是与她互相看不顺眼多次争吵的死敌,夕。
挖眼的羊族勇士倒下,云从来没有觉得树枝有这么顺眼。
敌人!她在哪?!抓住她!整个商队瞬间骚动起来,云垂下头,趁着身边羊族松懈时机,突然化身为羊,狠狠往身后按住她的人身上一顶。
敌人惨叫一声。
尖锐的羊角刺破敌人咽喉,鲜血洒到云的脸上。
又是一道破空声,云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
她转身一踢,狠狠踢飞扑来的敌人,往森林冲去。
同时又是几箭,让商队里一片骚动,云不过片刻便冲到边缘。
她在树上!!抓住她!追捕声不绝于耳,大部分羊族都去追夕,云得以逃脱升天,冲进了森林,很快甩开了追兵。
绕了半圈后。
云在一颗树下放慢脚步,一道身影从树枝上落下来,与此同时一群羊族勇士冲她们袭来。
云拐了个急转,角度刁钻穿过敌人,再次冲向另一边。
夕伏在她背上问:要不要和他们玩玩?云冷冷道:你想去送死自己去,我要去通知村子里的人。
我刚刚可是救了你,你不该还我么?……你愿意欠我一条命?…………你想怎么样?夕舔舔后槽牙兴奋起来:狩猎他们。
夜色渐渐落下,月光跃上云海。
借着月色,皮肤黝黑的羊族眯起眼,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两百多只雌性,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头,那只羊跑得快,骑在上面的雌性又射的准,我们已经死了十几号人,您能想想办法么?角:走,去高一点的地方。
到了高地,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林中穿梭的那两名狡猾雌性,不断有他的勇士死在这两人袭击中,这么一些时间,他已经死了几十名勇士。
角神色不愉,明明是猎物,却要妄图做猎人。
他从身后抽出一柄有两米长,通体黝黑的长弓,又抽出一支头部由铁铸成的箭,对着远处飞驰的一人一羊拉开了弓箭。
角决定让这两名雌性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弓与箭。
林中。
风声,不对劲!夕猛地大喊:箭!躲开!,云一个急转把她甩下去,夕就地一滚。
再抬头一看,便是云被一箭矢穿透脖颈的画面。
商队的追兵来很快,迅速便包围了两人。
夕想也不想,化作白色巨狼,挡在云身前,这次失误是她的轻敌,不该让队友为此付出代价,夕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云因此而命陨。
很快,羊族战士分出一条路,一名皮肤黝黑的羊族缓缓走了进来,夕一眼就能认出来,他是这里的头。
你的弓箭是哪里学的?角问道,看到夕手里那把简陋甚至可以说破烂的弓箭,忍不住笑出声。
夕冷冷看着他。
角上下打量这只白狼,目光中越发带着满意:能用这么烂的弓射死我的勇士,你真的很不错,相比之下,你身后那只羊,实在是羊族之耻。
血腥气在空气中蔓延开,夕很想看看云的伤势怎么样了,但面前的敌人恐怕并不打算让她救治自己的队友。
角:我本以为这个部落都是下等品,但你却出乎我的意料,这么好的箭法,应该是属于我的奴隶。
弓弦绷紧的声音,无数尖锐的箭矢对准了白狼,死亡轻轻的落在夕的身边,仿佛随时便能把她带走。
生死之间,夕听到云的呼吸更弱了。
角:选一个,死还是成为我的奴隶。
他欣赏着面前的风景,血液衬托着月光下的白狼,仿佛周身泛着荧光,矫健而美丽。
白狼目光如刀锋冰冷刺了他一眼,转身扑到羊族雌性身上,扬天长啸。
清亮的呼啸声穿透夜空,回荡在整个湖面之上。
弓弦轻动,就在夕即将被万箭射杀的一瞬间。
角抬手:不要动她,让我来,这么美丽的白色,我要完整的狼皮。
说着,他拿出另一柄只有手臂长的弓。
白狼垂下头,靠在羊角边,她不太记得羊的耳朵在哪里,但是大概是这里?云从剧痛与失血中捡回意识,挣扎想要起身却听到轻轻的一声。
别动。
云停下挣扎。
角手中的弓弦拉满,指向那双平静的眼睛,他很少看到死亡面前依旧保持着这样高贵美丽的狼族。
狼族虽然是下等种族,但角却很喜欢面前这只,他嘱咐道:回去后把她的皮铺在我的帐篷里,不要弄脏这片白色。
是。
角拉开了弓,但四周的弓箭依旧没有放松,一同指着夕。
夜色中,死神之手轻轻落在白色巨狼肩上,准备带走她。
蓦地,大风刮起。
角瞳孔一缩,记忆中最后一幅画面是布满了利齿的地狱。
黑色巨鸟从天而降,一口把皮肤黝黑的羊族吞了进去。
指向夕所有弓箭转向巨鸟,箭矢纷纷射出,萝卜嚎叫一声,转身一扇翅膀,吹飞箭矢。
而同时,夕也变回人形,转身抱起地上的云,冲向巨鸟。
有羊族战士向她冲来,咄——一声,一只□□夺走他的性命。
风站在萝卜身上一边招手一边大喊:快快快!!更多的羊族冲来,萝卜一口一个,太早了没人给它带口罩,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吃一顿,简直停不下来。
夕翻身上了鸟,吃饱的萝卜一扇翅膀,吹飞继续袭来的勇士们,向村子里飞去。
湖边。
白溪和叶知舟蹲在一个偏僻角落捣鼓肥皂,正搅和罐子的肥油,听到狼啸声,两人面色一变。
作者有话说:还有一章,等会,改改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