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2025-04-02 00:45:21

眼看叶知舟面色惨白, 白溪立刻改口道:开玩笑的,冷静,冷静哇, 哎, 我只是想给你个惊喜,顺便让你别那么紧张, 怎么还更气了呢。

叶知舟咬牙:我真的想掐死你丫的,这种事还开玩笑!白溪:其实也不能算开玩笑,严谨点说,我们挖了大概两天, 光刃的电量现在只有15%了, 或许还有一两天就没啦。

这一刻,叶知舟真的只有那么想出去了,如果出去, 她一定要找个地方自己清净一下,免得一看到白溪, 只会气得|乳|腺增生。

白溪:别气别气, 放宽心, 我继续挖。

叶知舟不说话了, 面无表情把石块堆到身后的空间里, 石碓旁边放着白溪背包里的东西, 包括若干假发, 树干做成的木板, 拿来当床用,像纸一样的叶子, 换洗衣服, 习题册等。

而背包里全装着石头, 这才给她们腾出一个空间活动,每次看到这堆东西,叶知舟就胃疼,她有时候真的搞不懂白溪到底在想什么?如果有人告诉她,白溪是外星来的,叶知舟一定马上相信。

挖着挖着,白溪哎呀一声,皱起脸,显得很痛苦:到时间了。

叶知舟乐了:换我来吧。

白溪把光刃教给她,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坐到木板上,开始做题。

做一道,叹一口气,做两道,浑身不适,做三道,躺在床上装死。

经过这两天,叶知舟算是清楚白溪根本不是爱学习的人,怪不得以前做题表情那么狰狞,她凉凉道:快做喔,不然就要在梦中做一百倍的题了喔。

白溪:不要提醒我!闭嘴!叶知舟:哎,人家这也是好心,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啧啧,我倒是想给你分担一点——白溪眼睛瞬间亮起来。

但是这不是害了你吗?我可是拥有正直情操的人,怎么会做这种有辱名声的事呢。

白溪一脸晦气:可以闭嘴了啊!叶知舟才不闭嘴,她都被伤害了一天,当然加大力度:有道是风水轮流转,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哎,自己选的题,跪着也要做完。

是吧。

白溪气结。

偏偏这个时候,系统还来掺一脚:【做错了,你又没有审题。

】她恼怒:电子垃圾死开,这时候轮到你说话了吗?我瞎了明白没有,瞎了当然看不到题目。

叶知舟风凉话又传来:天,身残志坚,让人佩服。

【不需要的眼睛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一人一系统,成吨的伤害,白溪气得跳起来:你们给我等着!看我做完题怎么收拾你们!结果,等到叶知舟睡着了,这题也没做完。

白溪做到后面,瞪大眼睛,根本不敢睡,一旦睡着了,那是真真切切的百倍习题,她就是死,也不要做这种噩梦!当叶知舟睁开眼时。

看到白溪还在借着光刃,瞪大眼睛做题,说实在的她也见过白溪熬夜,根本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今天叶知舟第一次看到她这么萎靡,连眼睛里都出了血丝。

叶知舟吓了一跳:怎,怎么回事?怎么这样了!白溪看着她,眼泪唰一下就出来了。

实在是太难了呜呜啊啊呜呜呜。

白溪哽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难的题,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做这玩意,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叶知舟赶紧安慰:怎么怎么,我看看。

她探头过去,发现这本习题册好像和昨天做的不一样:怪事,新册子?白溪哭哭啼啼:都怪那个废物电子垃圾,骗我说什么这个做一道题可以抵平时做的四道,我就应了,结果做了一晚上,一道题都没对!叶知舟大惊失色:怎么会呢,三长选一短,三短选一长,犹豫不决就选C,蒙都能蒙出个及格,怎么可能一道题都做不出来呢?白溪哭得更凶了道:我什么都试过了,还刻了骰子,而且这里面不一定都是选择题啊。

叶知舟往地下一看,好家伙,六面骰,八面骰,一百面骰都出来了,还有石头做的签筒,里面四根签子分别是abcd,她真的服了,怎么会有人在这方面上下这么多苦工。

白溪还在哭诉:不知道,反正我做不出来,怎么选都是错的,怎么画都不对,呜呜呜,不想活了,人活着要面对这种痛苦,不如直接安息。

叶知舟:别哭别哭,我,我来看看这是什么题。

结果她探头过去,看到白溪的册子上给了一堆要求和条件提示和数据,然后让她画一张剖面图。

叶知舟盯着题目上那些一条条的字片刻,把头收回来。

这个我真帮不了你啊。

白溪:QAQ叶知舟同情道:我先挖,你继续做。

白溪:你就不帮帮我吗?叶知舟:心有余,力不足,给你加油,加油。

说完她拿着光刃就去挖石头去了。

一边挖,叶知舟一边听到白溪哭哭啼啼,唉声叹气,一边用铅笔在册子上画着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继续挖石头,但叶知舟的速度肯定比白溪慢多了。

直到白溪和系统吵了三回,终于把习题册换回来,她才勉强挖了一米。

叶知舟盯着那仿佛无边无际的岩洞,似乎要一直蔓延下去,恐怕没有尽头,无论她怎么挖,好像都没有一点点出口的可能。

叶知舟把耳朵贴在岩壁上,好像听到了海浪声,但再一听,又没有了,她摇摇头,知道刚刚只是幻觉。

她继续用光刃削石头,无论用过多少次,叶知舟都会赶紧这个武器很神奇,关掉的时候是一根棍子,打开的时候便是薄薄的光刃,看起来并不刺眼,相反非常的酷炫,光是一种白色偏蓝。

刺进石头的时候,叶知舟感觉自己像在用热刀切黄油,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能切下一大块,唯一难的是她要把石头搬开。

很快,叶知舟放开了心头的杂念,一心一意开始削岩壁。

忽地,眼前一黑,她赶紧手一空,暗叫一声糟糕。

白溪:昂?没电了?叶知舟心哐一声落到谷底,绝望瞬间袭来,她再次看到自己的头骨对她森森的微笑,叶知舟打了个寒战。

白溪猛地跳起来:好耶!不用做题了!哎呦!撞到岩壁了。

叶知舟还没多绝望一会,就被这一声欢呼唰的扯进了白溪的欢乐世界,那股生机勃勃的情绪是如此饱|满,让叶知舟即使深处黑暗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上扬到一半,叶知舟回神,猛地摇摇头,好什么好,什么不用做作业?这像话吗?不对,她们现在该在意的是作业的事?叶知舟赶紧打断白溪的欢呼:没有光刃,我们怎么出去。

白溪:不要方。

她声音这么乐观,叶知舟心落了一半,但以对白溪的了解,叶知舟还有另一半的心不敢放下。

白溪: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叶知舟:然后呢?你带电池了?白溪:没有呀。

叶知舟:那怎么充电?白溪:放进保养库,塞给后勤……哎,这些都用不了,不过晒太阳就可以了。

我们哪来的太阳?白溪:你就是我的太阳鸭。

不准说土味情话!好吧好吧,真的是,这也不许那也不许,你好麻烦。

叶知舟:……嗯,她现在倒是不绝望了,但是她真的很想揍人。

白溪把习题册和假发叶子收起来,背起背包,然后道:那就只有一个方法了。

叶知舟抓狂:快点说!白溪:用拳头。

叶知舟又想起上一次,她亲眼看到这人一拳砸在岩壁上,而后龟裂以她从未见过的速度蔓延开来,如果不是叶知舟喊得快,她们差点就被埋了。

结果这次,还要再来一次吗?不是,再埋一次,白溪不知道,她是真的要没了。

叶知舟绝望问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白溪:用脚踢?有区别吗!一个是手一个脚当然有区别了,你怎么手脚不——哎哎哎,你干嘛,不要扭吾滴脸!叶知舟咬牙,逮着白溪的脸蛋一顿狂揪,好不容易气顺了,她往地上一坐:捶吧。

白溪揉揉被捏红的脸,知道叶知舟被她撩拨的差不多了,白溪只是想给她排解情绪,可不想再给人制造心理负担,她捏捏拳头,上了: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事的。

叶知舟托腮,语气平静:嗯,我信你。

哈哈哈,你这么说让人真不好意思。

黑暗中,叶知舟嘴角翘起。

明明处于一样的困境,还饿了两天,叶知舟知道自己的情绪已经不稳定了,甚至已经开始影响她的感官,竟然还出现了幻听。

各种各样的情绪每天如汹涌的海浪,试图把她卷入看不见底的深渊。

叶知舟的每一次愤怒,其实是拼命的伸出手,是想要停下来的信号。

白溪丝毫没有辜负她的信任,每一次都伸出了手,牢牢抓着她。

即使伸出绝望中,有些人却依旧如同太阳一般,敢于破除谁都不敢破开的黑暗,毫不顾忌的把自己的光散发给每一个人。

就像晨曦村里的晨曦,有她在的地方,就有希望。

即使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么糟糕,知道自己的死状会多么悲惨,但叶知舟也莫名的怀揣着希望。

逃出生天的希望。

……太阳从山边升起。

苜怔怔的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村子,她从未发现过这座村子是多么的恬静祥和,多么的美好。

森林里经历的一切迅速打破了她在大草原里为自己铸造的笼子,让苜得以重新审视周围的环境,正视接下来的该走的路。

她已经许久没有为了活着努力去做什么,曾经作为奴隶,她只有为着活着而不做什么。

苜久违的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她也做过的梦,关于自由的梦。

她真的自由了,脱离了锁链,可她已经习惯了锁链,宁愿给自己加上锁链。

倒是忘了作为一名自由的羊,该怎么活着。

青色的狼族小声对她道:你千万不要对青青说,我有救你喔。

苜回神,抬头看着风,而后郑重的往下一跪,风立刻把她拉起来,紧张道:不准这样,溪溪和青青都不喜欢这样,这个时候只要说谢谢就可以了。

苜磕磕绊绊道:谢,谢谢你。

风点头,弯起眼睛:嗯!说的真好,我走了,你在这等一下,青青很快就会来——我怎么了?风吓得尾巴毛炸开,耳朵竖起来,僵住身体。

孟青青走过来,看看风又看看苜,大概清楚中间发生了什么,冷笑一声:你倒是没把我的嘱咐放在心里。

风结结巴巴解释:可,可是青青,她碰到了很多鬣兽,差点就死了。

孟青青看了眼苜包扎的小腿,也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不过这个时候她决不能给这些人一个好脸,白溪不在,她不能软弱,反而要更坚强,这样才足以让村民依靠。

她冷冷道:死就死了,我让你保护她了么?风瞪大眼睛,还想辩解,苜立刻挡在风面前,语气冷静道:与她无关,这是奴,我的事。

孟青青宛如实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苜下意识紧张起来,她只是想回来,却从未想过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当初晨曦村不计前嫌收留她,她没有珍惜,可当她想回来,村子恐怕也不会想留下她。

孟青青挑眉:想回来?苜垂下头:是。

孟青青歪头,语气凉凉道:那么,村子收留你有什么好处呢?苜怔住,是啊,她还有什么呢?她只不过是一个奴隶。

苜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雌性。

孟青青道:我们都是。

苜猛地意识到一个问题,整个晨曦村,都是雌性,没有一名雄性,她一直知道雌性是最好卖的商品,可在一个全都是雌性的村落,她失去了成为商品的资格。

因为她有的,她们都有,她能做的,她们都能做。

苜沉默下来。

孟青青道:说不出了么?苜从未感受过这样的茫然,一直以来的信念崩塌,赖以生存的身份消失,她似乎进入了一个从未来过的世界,苜为此不安而茫然。

她只能低声道:我什么都没有,只是想请您,收留我。

孟青青:哪又凭什么呢?苜:…………凭什么呢?她能做什么呢?除去奴隶的过去,除去雌性的身份,她能做的——忽地,苜抬头道。

您是不是为了那群羊族而烦恼。

孟青青一怔。

苜道:即使来到这个村子,她们还以为自己在羊族的帐篷里,还认为自己的奴隶。

孟青青看似平淡问道:所以呢?其实她只是想让这个羊受到教训,其他没想到,反而还还多了个结局她这个心结的契机。

苜道:我现在不一样了,我也很清楚她们在想什么,我知道该怎么让她们改变,如,如果您能给我一个机会,我可以让那些羊族真正从草原离开。

孟青青歪头:你想怎么做?苜:我,我们是奴隶,奴隶里有低级奴隶和高级奴隶,或许我们并不是天生的喜欢这样,但实际上我们已经习惯这样的划分,所以扔您一开始便给我们合适的身份,反而会让我们不适应。

孟青青一怔。

苜越说,语气越平静,双眸也亮起了从未亮起的光:所以,如果您想让我们主动加入这里,最好不要让我们直接成为村民,而是给我们一个成为村民的方向,让我们去努力适应这里,这样反而更容易让羊族们抛去过去,融入村子。

苜道:羊族们现在都很不安,有一个我,就会有第二个我,第三个我,您除非把她们都赶走,不然,这样的麻烦恐怕没有尽头。

孟青青陷入沉思,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方法,非常有可行性,也非常有说服力的方案,再也没有比起同样处境的人更懂得同伴在想什么了。

更让她刮目相看的是苜,不过两天,她仿佛变了个人。

孟青青点头,不得苜多高兴,先泼冷水:好,因为你们的骚乱,我决定把新来的所有羊族变为预备村民,在冬天,我会举行一次投票,由老村民,新村民,我各投一票,决定你们的去留。

是!苜点头,她丝毫不为冬天可能冻死动摇,奴隶便是这样的存在,随时可能步入死亡,相反,死亡并不能让她恐惧,而是对生存下去拥有更多动力。

孟青青也没再离她,转身离开。

苜面带高兴,转身看向风,正想对她分享喜悦。

却看到风神色低落。

苜一怔,小心问道:怎,怎么了?风有些难过道:青青,之前不是这样的,她好像……变了。

苜:?白溪失踪的第五天。

晨曦村的村民们发现了,曾经温柔的孟青青在渐渐的消失。

或许行事没有变,但她对村民们的宽容开始减少,工作成功获得的奖励越来越少。

甚至工作成果不足时,多了村民们从未遇到过的责怪。

大家熟悉的孟青青在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严厉,更冷漠,让她们难过的孟青青。

村民们没有怨言,王的失踪,压力最大的是孟青青,而本身性格温柔的孟青青,要成为严厉的人,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她在拼命逼迫自己成为晨曦村的支柱。

风看到这样的青青,不敢去让她的努力作废。

晚归后,再也没人教训她,因为这是偏心的行为,而成为支柱,不能偏心。

湖边。

风耷拉着脑袋,靠在巨鸟身上:怎么办?萝卜。

咕?如果,如果青青再也不回来……风一想到那样的未来,就难过的要命。

怎么会这样呢,溪溪是真的不要她们了吗?她被抛弃了吗?她又被抛弃了吗?啪嗒一声,眼泪落下来。

毛茸茸的东西蹭了风一脸,是萝卜想要蹭掉她的脑袋。

风抬头看着萝卜的红眼睛,忍不住抱住它。

咕咕。

巨鸟喉中发出轻轻的声音,似乎在安慰她。

风喃喃道:萝卜。

咕。

冬天我可能没有食物了,如果,如果你饿了,就吃掉我吧,不要吃她们。

咕咕。

风抓紧了鸟毛,眼泪流下来,就好像做了一个长久的美梦,梦醒了,她却恨不得死在梦里,不要面对这恐怖的现实。

巨鸟蹭着她,温柔的安慰着风。

但风越哭越凶,任由萝卜怎么叫,都不肯停下来。

终于,巨鸟忍不住了,叼住风。

风惊叫一声,哭道:萝卜,你现在就要吃了我吗?萝卜不耐烦把人往背上一扔,张开翅膀,飞起来。

风打了个一个嗝,差点从鸟背上掉下去,她赶紧抓住鸟毛,大喊:萝卜!你要做什么!嗷——!清脆的鸟叫划过天空,消失在天边。

孟青青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黑鸟消失的身影,顿了顿,又漠不关心的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湖中小岛。

风吹干了眼泪,风揉揉眼睛,奇怪道:萝卜,你在这里做什么?巨鸟咕咕两声,往前走去。

风一脸茫然,往外一探头,发现萝卜停在一座洞穴面前,里面堆满了落石,堵死了。

她不感兴趣收回目光,扯扯鸟毛:萝卜,这个不好看,走了。

巨鸟咕咕两声,却把她叼起来,风慌张的落在草地上,又被萝卜抵着后背往前推了推。

她懵懂下意识走到洞穴前,萝卜走到身边,风扭头,看到洞穴旁边的堆着许多方正的石头,其中一块石头平整的表面放着几块石头,旁边又放着一根长条形的石头。

风:?这是什么?萝卜天天送那两人来,倒是知道这是什么,它轻轻碰了碰几块石头。

风看得似懂非懂,捡起地上的石头敲击上面的石块。

哆唻咪发嗦风打了个颤,眼睛发出光来,用萝卜送叶知舟找石头的时候,有时候她无聊了,叶知舟就不知道从哪弄来石头,给她敲过很多很奇妙很好听的声音。

即使石头不一样,但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风猛地站起来,扭头看着坍塌的石洞。

所以,溪溪和叶姐姐都在里面。

作者有话说:躺平。

卡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