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阿哥,咱们真去翁金啊?梁山一见胤祺出来便就急忙跟在身后想要问个清楚明白,反倒是一旁的曹峦听得云里雾里满脸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曹峦茫然追问:去哪儿?去翁金?那不是西路大军耽搁所在嘛?去那里做什么?胤祺从梁山手上接过马鞭与佩剑,突然驻足也不看着曹峦只是说道:我这正要去立番天大的功劳呢!曹峦,我对你今日所说之话你要当真,我不是在和你说笑,别拿我当救命稻草,没用的!此番过后,所有人!曹峦是所有人,都知道我不配了!都不会再对我报以任何的希望!说着胤祺突然抬头,一双眼睛里除了认真与严肃什么都望不见,曹峦被这猛然一眼看得有些失神,他知道胤祺是与自己在说曹家把一家的将来压在五阿哥身上之事,可曹峦不明白的是胤祺当真对这九五至尊的皇位没有一点想法嘛?他五阿哥胤祺如今是最出类拔萃的皇子,而太子虽有索额图一众党羽相助,可皇帝却早已对他有诸多不满,几次三番借着教训东宫下人的由头提点太子,可太子却越发乖张。
如今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大阿哥越发想要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诸位皇子更是想方设法的要在今次征讨噶尔丹上建功立业为得不过是让皇帝高看自己一等。
曹峦看着五阿哥宽阔的后肩,他如今明明是那样自信的样子,他如今明明口口声声说着自己要去立番大功劳可转头却又对自己说别指望我了,我当不上太子也当不上皇帝的。
那他冲锋陷阵,身陷危险又是为了什么?立下功劳难道只是单纯的要让诸皇子们眼红难看嘛?无论是索额图还是明珠,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他,让他的威信超过大阿哥和太子呢!曹峦看不懂胤祺到底要做什么,可他却忽略了自己在心里早已默认胤祺所说一切是会成真的,包括他说得今日要去立下一番大功劳,也包括他刚才所说不要指望他,因此这才是曹峦一切烦恼的起源。
他开始变得相信胤祺,是个说到做到不会有失的人了。
可自己一人相信又能怎样?如今看好他的大臣又并非曹家一家,挡了个曹家还有张家李家,那他又要怎样做才能让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对皇位无意呢胤祺系好佩剑,回头一看曹峦却仍旧站在原地不急也不忙的样子,整个人倒是心事重重的站在此处发呆。
心中不免疑惑问道:别发呆了!听我一言,你这副身家不如压在四哥身上,有好处的!指着你,以后说不得还要救我一命。
说着正巧四阿哥胤禛也从大帐之中走了出来,胤祺连忙拍着曹峦上前道:四哥你来得正好,正要与你介绍一员干将,这是汗阿玛乳母曹家的子侄曹峦,他是汗阿玛的亲卫。
曹侍卫,我见过几回的!胤禛沉着一张冰块脸,也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的。
胤祺却十分热情道:曹侍卫当初在江南几次三番救我,不可不谓文武双全的,今日引荐给四哥,望曹峦与曹家将来能助四哥一臂之力。
你这话是何意?我与曹家有什么关系?胤禛微微皱眉有些不解的样子,胤祺却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只道:往后就知道了,您总能用得上!我还有军务,先走一步了!说着胤祺便要转身离开,四阿哥却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见胤祺驻足又自觉不妥一般松开了,才道:别逞能要安全回来,韶华还等着你回来呢!胤祺灿然一笑道:何止韶华,我回来还要娶妻呢!放心,不会有事!说罢胤祺转身便就上了马回正黄旗大营了。
四阿哥胤禛却仍旧站在原地,直连胤祺□□马扬起的灰尘都消散了,这才往自己的营地走去,身旁的曹峦紧跟其后,良久四阿哥突然转过头看向身曹峦。
胤禛仍然是个冰块脸,没半点笑容,语气也冷冷淡淡问道:胤祺突然来这么一遭,是怀疑你了?曹峦:臣不知,五阿哥只是一再强调他没有争储的心思,让我曹家别在他身上白费心思了,不如……胤禛:不如什么?和我还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咱们都要是一家人了,何必那么客气?曹峦恭敬行礼才道:臣一直遵您的吩咐几次三番有意无意地在五阿哥面前提起助他争储之事,他却次次都回绝与我,不仅如此还说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如跟着……不如跟着您,更有希望!曹峦话毕,四阿哥突然就停了下来,转过头眼神凌厉的看着他问:他叫你跟着我?定是看出些什么了?臣不这么觉得,臣和您的关系没人知道,咱们私下也无甚往来,谁会疑心我是您的人。
我与乌雅氏的婚姻一事也从未与他人说过,五阿哥不可能知道的。
曹峦前前后后想过好几遍,自己在胤祺面前也没什么破绽啊!四阿哥听了曹峦的话也点了点头,道:你与表妹的婚事确实是舅舅与我商定不久才定的,此事除了你我两家确实尚未有旁姓之人知晓。
可胤祺为何如此想要把您往我这里推?五阿哥似乎认定了您……将来会有大作为,叫臣将曹家整副身家都压在您的身上。
今日刚才也是如此,根本不给臣一点机会,还道此番立下大功劳后不会再有所有人都不会对他再抱有希望,说他不配。
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配?胤禛嘟囔着口中两个字,难不成他想在此次昭莫多之战当中做什么手脚,可若战败汗阿玛怎么可能放过他,他自己自告奋勇抢着去的昭莫多,若是败了他这后半生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胤禛听着曹峦口中所言,心里却越来越糊涂了。
难不成他这五弟当真没有一点想要靠近那龙座的意思?而另一边好不容易甩掉曹峦这么个黏人精的胤祺,却是满心欣喜的回了他的正黄旗大营,跟在身旁的梁山刚刚在大帐之外虽然偷听了几句却不明白自家这个往常有事能躲着绝不上前的咸鱼阿哥,此番怎么变得如此殷勤了。
说句不恰当的,梁山认为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他给胤祺牵着马道:五阿哥,咱们好好得在大营里带着多安全啊?没事往翁金跑什么?还要去那里打仗,您这小胳膊小腿的能打得过谁,别回头再给俘虏了!话还没说完,便被俯着身子的胤祺当头打了一巴掌,胤祺还笑道:你懂什么,你家阿哥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可就都指着这一战了,这次可得立个大功以后你就跟着小爷吃香喝辣的吧!梁山撇了撇嘴,趁着胤祺坐得高看不见自己的表情还翻了个白眼,口中碎碎念道:就吹吧!吹牛又不要钱!胤祺疑问道:你说什么?梁山狗腿笑:没什么?我就是想问您怎么老把曹侍卫往四阿哥那里赶啊?咱路上带着他也好有个照应,也多个人手啊!胤祺翻身下了马,叹气道:人家本来就是四哥的人,他和我们同行就不是照应而是监视了!什么?曹侍卫是四阿哥的人?您怎么知道的?谁说的?那当初曹侍卫在您面前说什么夺嫡那不就是……梁山被这天大的消息,砸得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连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也不怪他,四阿哥和曹峦与曹家从来也没有什么来往,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谁能知道曹峦其实是四阿哥的人呢!胤祺却不慌不忙地说道:你还记得当初曹峦在一日早晨来我宫中,透露出汗阿玛不日便要御驾亲征还有意思让我统领正黄旗一事吗?当然记得,曹侍卫那日还说了好多大逆不道的话,为此我还生气了好大一番!梁山连忙回道。
胤祺点了点头,又说道:那日天气炎热,他跑得快头上出了汗,从内袋里拿出了一块绣帕,我见他对那绣帕十分珍惜的样子想来定是意中人所赠便就多看了一眼。
梁山:绣帕?正是!那绣帕上绣得其实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绿竹,只是那绿竹背后用得是金丝线还绣了朵木兰花,少有绿竹配那木兰花的,而且我见那木兰花心中便觉得十分熟悉,后来想起韶华那里也有一方,我虽不懂针线手艺,但那两面绣本就少见更不消说那朵一模一样的木兰花了。
胤祺说着拿下马背上的水袋,喝了一口后淡然道:我旁敲侧击问过韶华,她那方帕子是她舅舅,德妃娘娘的亲哥哥女儿,也就是韶华的表姐赠予她的绣样子。
梁山接过水袋,有些明白道:您是说曹侍卫同乌雅大人之女……正是如此,韶华那表姐正是芳龄,模样好品行也好,韶华吹捧得天花乱坠的,又还说她舅舅给她表姐许了桩两情相悦的亲事,韶华十分羡慕。
我想来那个两情相悦的主,八成就是曹峦。
梁山听话至此,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