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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名将不想打仗10

2025-04-02 00:45:30

张首辅下了衙回到府里,换了常服,与老妻家人一道用晚膳。

他已经上了年纪,很多东西都吃不了,老夫人命人买了不少蒜香和咸香的罐头,每次做菜开一罐。

这鱼肉好嚼,滋味好,就是咸了点,得和其他菜煮了咱们这年纪的才能吃。

这几日皇帝心情都挺不错,他们也跟着轻松许多,张首辅难得与老妻说笑。

你这是又在琢磨新菜谱?他老妻年轻的时候也爱摆弄这个,当时家境一般,俸禄勉强支应家里,舍不得浪费粮食,因此她做成什么样儿他都得吃下去。

这时两人都已经风烛残年,回忆起年轻时候的样子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哪儿是我想的,卖罐头的都有教,多买的就免费送食谱,用罐头煮汤、泡饭、炒菜都成,听说还可以拌生菜吃,等天热了我们可以试一试。

张首辅觉得不错,反正家宅里外他基本都听老妻的。

家里的小子嘴刁,连湖鱼都不吃,觉得有刺麻烦,没想到倒喜欢吃这个,特别是辣的,老妻接着道,你不与我说,我还不知道这是海鱼做的,大老远的从北边运来,怪不得不便宜。

价格贵倒未必是距离远的原因。

张首辅看过姚晨的奏折,知道其中成本,获利几何,当时姚晨说会以优惠的价格将海产卖于京城,张首辅还不以为然,没想到现在家里几乎每天都离不开罐头,早知道就要点优惠来了。

说起姚晨,张首辅想到其请复立奴儿干都指挥使司的奏折,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老妻看他说着说着就走了神,也习惯了,命人收拾收拾,自己由儿媳妇扶着去园子里走走。

奴儿干指的是黑龙江下游区域,境内民族混杂,有蒙古、女真、吉里迷、苦兀、达斡尔等等,他们多以渔猎为生,生活习俗更接近旁边的鞑靼和女真两国。

开国时,有前朝旧臣退至奴儿干一带,归降我朝,朝廷便设立都指挥使司(都司),其统领由各部首领担任。

然而时至今日,都司因为种种原因一度废置,其中不乏朝中官员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也有中央无力控制奴儿干地区的因素。

原本奴儿干在辽东总兵的统治之下,若是恢复都司,相当于分走姚晨一部分权利。

唉,之前因为有人弹劾,皇帝给姚晨连下了两封密旨命其自辩,但后者回都没回,这件事情还被张首辅和太后知晓了,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他们曾讨论过姚家的立场,若是姚晨能功成身退,可以保全自身和家族,不失为股肱之臣。

他这时毕竟年轻气盛,受不得委屈,皇帝也是,步步紧逼,未免显得气量狭窄,刻薄寡恩。

太后也拿皇帝没办法,只好写信给姚晨暗示提醒了一番。

张首辅沉吟着,猜测这大概是姚晨以退为进之举,奴儿干都司对朝廷无可无不可,以往都司会给朝廷进贡,比如海东青、貂皮、马匹这些土特产品,相当于内地的赋税,朝廷还要承担其民生计,逢灾遇害就要给补贴,算起来都是亏本生意,名头倒是好听,各族臣服什么的。

但对姚晨却是实实在在的损失,不得不将权利分给治下各族,这也是无奈之举,至少可以堵住悠悠众口,让皇帝安心。

皇帝果然很快同意,下旨重开奴儿干都指挥使司,由各部首领统领,给予印信,仍其习俗,统其所属,以时朝贡。

张首辅觉得皇帝也是借坡下驴,当作此举是姚晨低头示好,他回以善意,都指挥使暂由姚晨统领,由其推荐人选,朝廷审查任命。

许各部与辽东卫所通商货物,除盐铁军需等物,可自由买卖。

张首辅试探问道:是不是再与姚副总兵商议一二?皇帝摆摆手,他也不好说这是他和姚晨昨晚上刚商量好的。

这种行为被张首辅解读为专权,暗道皇帝霸道强势,默默提醒自己,若是皇帝稍有那么点让自己走人的意思,他就立马乞骸骨,反正他早到了退休的年纪,免得被皇帝以为自己恋栈权位。

重设奴儿干都司的消息传到辽东,各部首领顿时如嗅到血腥味的狼群,纷纷亲自或派使者赶到卫所驻地,求见少将军,生怕慢了被别人抢了先,不料却全被一年轻貌美的亲卫挡在门外。

因为消息虽到少将军人却没到,他与小男友依依惜别耽搁了两日。

这就苦了一干亲卫们,有的部落还算客气,他们便好脾气地拦着,但也有横惯了把客气当福气的,那些人等得着急,免不了发发牢骚,甚至恶言恶语。

其中首当其冲的就是百里溪,少将军很多事都不避着他,是信任也是考验,这回秘密回京,命其负责一应护卫事宜,房间只许他一人出入。

百里溪牢牢守住自己的嘴,对那些威逼利诱的人不假辞色,只说少将军有事不方便见客。

那些人可都不是啥好脾气的,看他艳若桃李,肤白貌美,便觉得可欺。

你咋不让我见少将军?操/你操得腿软走不动道怎地?有人十分不满,往百里溪身上撒气,还用淫邪的目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少将军确实腿软,不过是被/操的。

百里溪脸色铁青,正欲驳斥那人,却被一个声音抢了先。

你想见就见,以为辽东是你家的?少将军!左右直杖而呼,将围堵在门前的人吓得半死。

刚才那个管不住嘴的立刻被人捂嘴拖走,谁敢接那话啊?要是被戴上谋反的帽子,别说分一杯羹了,整个部落都要完犊子。

这么多帖子,你说我该先见谁呢?姚晨看也没看别人,似乎只是在与他的亲卫说话,却没有掩饰什么,其声音能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

百里溪知道姚晨是故意给他长脸,气一气那些把他看扁的人,他脸色缓和了些:全听将军吩咐。

旁边围观的人偷偷打量将军和亲卫,一英俊无双,一娇艳欲滴,真是相配。

皇帝:……配个P!入了室内,姚晨听百里溪报告了他翘班期间内的种种,挑紧急又重要的优先处理了,没花多少时间。

一个好的制度,是头儿不在,组织还能照常运转,若是全部系于一身,压力太大,组织承受风险能力也弱。

姚晨在做事的时候就会优先考虑到这一点,凡事遵循定例,权责分明,每人守规矩,有异常找直属上司,解决不了的再上报,最后落在他案上的事情就比较少。

当然,制度不是万能的,总有紧急的突发事件,或者中间环节出错,或者有人玩忽职守,制度也会有不全面不适当的时候,这种情况还要小心,不过总体而言,完善的制度和健康的组织,是辽东发展的根本。

目前最要紧的还是恢复奴儿干都司一事。

都司原本是军事建置,与行政区划没什么关系,但边境卫所比较特殊,军政无法分得很清楚,治下许多百姓既是兵也是民,因此都司也兼理民事,实际已经算是地方行政机关,朝廷另有体系对其监督管理。

一个都司里面,至少有正二品的都指挥使,从二品的同知,正三品的佥事,还有许许多多职位,有官又有权,也怪不得各个部落闻风而动,垂涎三尺。

天高皇帝远的,那些部落有的桀骜难驯,有的滑不留手,再晾些天也不要紧,姚晨命探子与防务打起精神,外松内紧,防止生乱。

姚晨布置好一切,突然发现百里溪神情恹恹的。

他笑道:怎么,气儿还不顺呢?长得好看又不是你的错,不用在意这些。

我被你绑了CP我也吃亏的好嘛?百里溪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跪伏于地:少将军容禀,属下并非因此介怀,蒙将军提拔为亲卫,然后方虽好,属下更想去前线,报答将军知遇之恩。

大概因为相貌饱受歧视,百里溪上战场的心愈发强烈,迫切希望能用军功向周围的人证明自己。

姚晨:这傻狍子,看着精明,怎么就傻啦吧唧的呢?打仗有什么好的啊?你死我活,血花四溅,胳膊腿儿乱飞。

哪来的前线?当以和为贵,不能擅起边衅。

百里溪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这真是被世人誉为战神、统领十万大军的总部说出来的话?反而像是朝廷里那帮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文官老油条说的。

姚晨随意挑了一封奏报,示意他站起来:念来给我听。

百里溪不解其意,却还是遵从了姚晨的命令,他一直在学习汉字,如今常用字已经学完了,军中奏报又多是白话,对他而言没甚难度。

国之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车罢马,甲胄矢弩,戟枙楯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军中的将士每吃一顿饭,后面的损耗要算乘法,这还是平时。

要真打起仗来,直接的战损抚恤先不算,光运粮草就能让人头秃,士兵要吃,战马要吃,运粮草的民夫也要吃。

当年刘玄德与曹孟德的汉中之战,打得焦灼,彼时诸葛孔明负责后勤,一激动豁出去,把衣服一脱:男子当战,女子当运! 诸葛孔明都被逼急了脱衣服,你比他还能耐?你说以战养战?开玩笑,关外荒凉,多的是寸草不生,吃土吗?外虏打过来倒是轻松,因为南边富裕,可以给他们以战养战。

微笑。

姚晨最后总结:朝廷困难,打不起仗。

百里溪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那你当初还说要我来军中搏前程?!还想去战场?姚晨喝了口茶水润嗓子,问道。

百里溪点头。

大仗没有,边境总有小股的盗匪游勇滋事,运气好撞上,可以喂他的大刀。

不成熟男人的标志是可以为了理想壮烈地牺牲,成熟男人的标志是可以为了理想卑贱地活着。

成熟男人姚晨觉得百里溪明显不成熟,但这建功立业的志向是值得鼓励的。

姚晨沉吟了一会,道:陆上边境局势尚稳,倒是海疆有点动乱,你先去郑把总手下学学海战。

百里溪:……少将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我们之前合伙坑过他的呀!姚晨:有这回事儿吗?是你用美人计,不关我事哦,而且他如今黑白通吃,混得风生水起,应该感谢你才对吧?百里溪最终认命道:遵命。

那个妖艳的亲兵被调离将军身边,皇帝第一个抚掌庆祝。

他命人运了不少赏赐给姚晨,顺带写了许多肉肉麻麻的情书,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两人相隔甚远,只能通过书信传达思念。

皇帝:亲亲好想见你啊!对这只小狼狗,姚晨总不能还说你想见就见,以为辽东是你家的?因为辽东就是他家的。

他一一回了,遣词造句也是充满了柔情蜜意,就像在对待一只独守在家天天盼主人回去的小奶狗。

三顿正餐三顿点心,要按时吃,不要挑食,你还在长身体,我走之前已经提醒过吴伴伴了,他会督促你的。

每天习武不间断,但运动也要注意适量,你已经很棒棒了,我特别喜欢年轻结实有耐力的肉/体,划掉,身体。

天天看奏章,隔一段时间要出去走走,或者看看窗外远处绿色的景物,保护视力人人有责,那个西洋钟就很好用,每个半个时辰会报时,到点了就歇一会,要劳逸结合哦……皇帝:好哒好哒都听你哒!哪天这些书信若是被探子截去,八成会以为这个朝廷真会玩,密信还用情书当幌子,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解读……对于百里溪的调职,第二高兴的当属郑把总了,美人终于落到他手上了嘿嘿嘿。

可惜百里溪冷面冷心,好像从来不认识他一样,对他总是爱答不理的。

郑把总并不气馁,满怀信心,这朝夕相处,日夜相对的,保不准就有机会了啊!哪怕弄不到床上,每天光看着那张绝世的脸,也能多吃一碗饭。

姚晨:你给我少吃一点!百里溪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什么调戏什么讽刺什么闲话都不听,一板一眼地学做事,郑把总若找过来,正事还会看对方一眼,若他说旁的就不接话,当对方是个死的。

一开始他也是想与同僚结善缘打成一片的,至少他与少将军的亲卫们相处得就很不错——他还不知道对方是拿他当少将军半个家眷看待的,是自家人,当然客气。

见到郑把总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太天真。

给我脱,学海战怎么能不学泅水?百里溪暗暗咬牙:还怕了你不成?他初次下水练习泅水的当天,不少生在水里死在水里的汉子都忘了踩水憋气,差点淹死几个。

那白花花的身子被湿透的布料裹紧,欲遮还休,矫健有力的双腿,紧实窄细的腰肢,在水里如同美人鱼一样,看得人热血沸腾,下一秒就想扑上去。

郑把总一把捂住鼻子,把其他人撵到别处:都死开!看什么看?有啥子好看的?!手指间有血液滴落。

百里溪:……玛德制杖!习泅水一事,百里溪并没有因此不了了之,他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因为初来乍到的,还不认识人,他就用绳子绑在自己身上,另一端系在岸边的石头或树木上,避开人群早晚独自下水练习,再通过平时的观察和请教,磨炼自己的泳技。

春寒的江水还比较凉,普通人下水都要打个哆嗦,他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泡就是几个时辰,气力用尽了皮肤泡得发白了才起来,凭着这份狠劲,硬生生把自己游泳和潜水技能在短时间内刷到了半熟手的状态。

他在一次与海盗的遭遇战中,在水下解决了一名匪徒。

郑把总骂骂咧咧:娘希匹,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啥子水平,你再不浮上来,老子都要跳下去了。

他嘴上不干净,手上却扔过来一块毛毡让百里溪裹上。

百里溪接受了他的好意,问道:我们的梁子算是揭过去了吧?郑把总愣住:什么梁子?冻梨。

郑把总反应过来,乐得哈哈大笑。

百里溪有点懊恼,差点都以为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难道这些日子对方没有给自己下绊子吗?怎么可能揭过去?吃了我的,就是我的人啦!你还想赖账怎地?百里溪:我赔你一筐。

那个梨是我死去的娘亲留给我媳妇的,天上地下,只有这一个。

我什么都不缺,就缺一媳妇,瞧你正合适。

在拿匕首戳死眼前这人前,百里溪扭头走了。

不管怎么说,经此一事,百里溪赢得了士兵和水手们的敬重。

水手:看来不是花架子,就是长得太好看了,看多了容易找不到婆娘,就好比郑把总。

百里溪:……玛德一群制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