婵儿在长门宫为宁嬷嬷守了一夜的灵,此时是全身疲惫,一张精巧的小脸也哭得眼皮红肿。
昨夜那端王也一直陪在她的身侧,时时对她嘘寒问暖,劝慰她别太过伤心,一双眼睛总像钉子似的钉在她身上。
婵儿却时时提防着他,但凡他试图靠近,她便缩着身子默默与他拉开距离。
精明如端王自然明白小姑娘的心思,只得低声一次次地解释。
婵儿,那次宫宴真的只是误会,你别再生子央哥哥的气了。
婵儿你可知道,自岳阳山脚一别后,我用信鸽不知给你传了多少封信,还派人四处寻你,皆得不到你的音信,子央哥哥甚是挂念你,又怎会对你起杀心。
旺叔可是你杀的?婵儿直愣愣地问过去。
端王略微一愣,是清风宅里那个年老的公公吗?随后面上浮起浅笑,那是父皇支使人干的,与我无半点关系。
他将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若不知晓自己的身世,小姑娘倒真会被这些话哄了去,但如今,她知道自己全家人皆死于皇家人之手,又如何会再相信这端王的话。
殿下,婵儿没有生气,婵儿只是想好好为宁嬷嬷守灵而已,不想谈论其他。
小姑娘垂着眉眼,绞着手指,低低地说道。
端王黯然地看了婵儿一眼,幽幽一叹,没撤。
他能对任何人用强,哪怕是躺在床榻上的宣德帝,他也在所不惜,却独独不想对婵儿用强。
他怕她对自己失望,也怕她再也不敢靠近自己。
于是整个晚上端王只能面色黯然地守在长门宫,对婵儿靠近不得,又不甘心远离,如此囫囵地过完了一夜,天蒙蒙亮时,不舍地与小姑娘招呼一声后便上朝去了。
宁嬷嬷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能在宫中举办葬礼,已是天大的脸面,所以那棺椁停留一晚便准备下葬。
此时白事知宾正安排人封棺,婵儿默默落着泪,看着死去的宁嬷嬷被一点点钉入棺内。
一小宫婢急匆匆走来,朝满面悲色的婵儿行了一礼:禀李姑娘,李少主来接您了,正等在宫门外。
婵儿用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她回眸又朝宁嬷嬷的棺椁看了几眼,这才转身跟着宫婢走向东宫大门。
才走了两米远,一老嬷嬷端着一碗清水过来,面色慈祥:姑娘,喝下这碗积福水再走吧,参加完葬礼后怕别人嫌你讳气,喝了积福水就不怕了。
婵儿也没多想,连这皇宫都进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伸手接过那瓷碗,几口就将那碗里的水喝了下去。
老嬷嬷接过空碗,抬头打量了婵儿一眼,姑娘看上去倒是个有福气的,说不定咱们还有缘再见呢。
婵儿急着见李允,客气了一句谢谢嬷嬷后福了福身,便转头朝大门口行去。
李允站在大门外的台阶上,脸上泛出一层冷光,割人的风拂起他的衣摆与乌发,翩翩公子眉眼清俊长身而立,看上去也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见婵儿迈出了宫门,他提起长腿便迎过来,继而定定地站在了婵儿跟前。
小姑娘有些心虚地看着他,总觉得自己这次又给哥哥惹祸了,语气也变得怯生生的:哥哥,你是不是等很久了?李允没吭声,仍然定定地望着她,那幽幽的目光里除了担忧,更多的却是贪婪,他的婵儿终于回来了。
哥哥,对不起……宁嬷嬷死了,我才……小姑娘见李允没吭声,便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垂下了头。
李允上前一步,伸臂紧紧将小姑娘拥入怀中,下额抵在她的发间,哑声道:我们回家。
小姑娘在李允的颈窝里怔愣了一瞬,哥哥不生婵儿的气吗?他当然生气,但生的却是自己的气,怪自己没能护好她,也生那虚伪的端王的气,明明是恶狼一头,却偏生觊觎上了兔子一样的婵儿。
哥哥不生气,只要你没事就好。
以前他还偶尔责备小姑娘,如今他是再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
李允说着便松开了婵儿,用手轻抚着她哭肿的眼睛,既然宁嬷嬷已经过世了,你不可过度悲伤,生老病死本也是常事。
婵儿点了点头,想来心里仍是有些难受:嬷嬷死的时候好似有话与我说,但说不出来。
李允眉眼轻颤,心知这宁嬷嬷定是知晓阮家什么隐情,或许就是那封陈情书的下落。
他与苏尚恩在城外搜了几日也没查出什么眉目,没想到这宁嬷嬷果真是落到了端王手里。
但眼下斯人已逝,再想在这京中找出什么线索,怕是又更难了。
他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婵儿披上,再将披风前的系绳给她系紧,不想这些了,咱们走,小顺还在外头等着呢。
小姑娘点了点头,便倚着李允的臂弯朝宫外的方向徐徐行去。
此时的端王坐在宫中最高的一处阁楼,从窗扇里看着那渐行渐远的一对人影,眸中溢出几许难言的悲伤,要等到何时,婵儿才能这么近地依偎着他呢?他黯然地轻唤了一声来贵。
来贵立马躬身向前:殿下,奴在。
将孤寝殿旁边的翠香阁收拾出来,到时给婵儿姑娘住。
他说着眸中浮过一缕狠厉之色:她很快便会回到孤的身边来了,且再也不会离开孤。
低着头的来贵小心地问:那此事要是太子妃问起来……不用管她。
端王的目光仍怔怔地看着窗外,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眼见着就要拐弯不见了,他的眼眸也微微眯起来,若她敢说半句不中听的话,孤便将她赶出东宫。
来贵听得后背发凉,奴这就去办。
端王嗯了一声,视线里那条狭长的甬道上,早已没了那两个人的身影,他的眸子也好似那条甬道一般,变得空空的了,心里也变得空空的了。
李允刚将婵儿带进怡春楼,孙雪依便差了小厮过来,说是小院儿里已备好了饭菜,让李允与婵儿赶紧过去。
李允应了声知道了,抬眼看了看面色疲惫的小姑娘,你若是觉得累,便好生躺着,我去将饭菜给你端过来。
小姑娘在他怀里蹭了蹭,将一张略显苍白的小脸抬起来,眨着长长的眼睫:我想与哥哥一起去。
哥哥今日都没生她的气,她自然也要好好地陪着哥哥。
李允轻抚着她的发,温柔一笑:好,一起去。
说着将小姑娘身上的披风解下来,再给她拿了件合身的披风穿上,再将后面带着绒毛的帽子也戴上,待看上去暖暖和和了,才牵着小姑娘的手出了东套间的门。
小院儿里热乎乎的饭菜已上桌,苏尚恩坐在首位,旁边坐着孙雪依,再旁边便是魏云飞。
江妈妈也在席上,只是话明显少了许多,平时看到魏云飞总要习惯性地损几句的,今日竟意外地默不吭声,面上还显出那么几分不自在来。
李允带着婵儿进屋时,孙雪依立马起身招呼,一桌人面上皆露出喜色,毕竟婵儿能平安归来,大家也都松了口气。
小姑娘乖顺地对着众人行了一礼,继而才跟着李允在桌旁坐下来。
魏云飞看了一眼婵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允,调侃道:你这次离开怡春楼,可把你哥哥急坏了。
婵儿怯生生地垂下了头:是我不好,让哥哥,还让大家跟着担心了。
孙雪依斜了魏云飞一眼:魏哥你就好好喝酒,别没话找话。
继而又伸手给小姑娘舀了一碗汤汁递过来。
婵儿道了声谢正欲去接,李允伸手就替婵儿接过了汤碗,再在她跟前放好,继而也斜了魏云飞一眼:云飞兄若嫌住在怡春楼太过无聊,大可自己去寻个住处。
江妈妈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李少主说话未免也太伤人了,幸好魏大侠是个脸皮厚的,不然这会儿被伤到自尊,早卷铺盖走人了。
她也担心自己没活儿干后迟早被赶出怡春楼啊。
魏云飞闻言本能地去摸了摸自己黑黑的脸膛:我的脸皮,在江妈妈眼里很厚么?李允勾起嘴角邪魅一笑:也不知江妈妈是护云飞兄,还是损云飞兄。
江妈妈面上露出尴尬,闷哼一声后低头吃菜。
首位上苏尚恩终于举起酒杯:来,咱们一起举杯庆贺。
孙雪依抿嘴一笑:怡春楼都开不下去了,相公这是庆哪门子贺?苏尚恩嘿嘿一笑:第一,咱们得庆贺自己劫后余生啊,尤其得庆贺婵儿姑娘平安归来呀;这第二嘛,得庆贺咱们的怡春酒楼即将开业。
一桌人闻言齐齐看向他。
江妈妈出言相问:苏公子这是啥意思?怡春楼要改成酒楼么?苏尚恩弯唇一笑:没错,江妈妈以后便是这酒楼的掌柜。
说着他顿了顿,不过有一条,往后可不准随便让生人进咱们这楼里了。
江妈妈知道这次是那叫春杏的哑女坏了事,面上也有些挂不住,知道了知道了,以后进谁不进谁,都听凭苏公子当家。
苏尚恩满意一笑,继续道:李少主则负责投资出钱,至于咱们的魏大侠嘛,跑堂应是一把好手。
我不干。
魏云飞立马放下酒杯:魏某乃一侠客,凭什么在这跑堂。
苏尚恩举酒杯的手都酸了,又换了个手:人家出钱的李少主都没说不要,让你跑个堂你还挑三捡四,魏云飞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眼下在江湖上你就是一个死人,没啥地位了,能让你上桌吃饭都是看得起你。
老话都说了,死人为大。
魏云飞摆出一副不要脸的架势:再说死人也是有尊严的,说不定以后我还得娶妻生子呢,可不能被你们这么糟践。
他说完还特意瞄了一眼江妈妈。
江妈妈当没看见,将头埋在碗里喝汤。
来吧,举杯吧,别听他废话。
苏尚恩重复嚷了句。
一桌人便先后站起来,魏云飞扭捏了几下,终是端着酒杯也跟着站起来,李允还特意拿了个茶杯过来,让婵儿端着茶水与大家碰杯。
一阵清脆的陶瓷碰撞声之后,各人皆饮尽了杯中之物,继而才坐下来热闹地吃起来。
虽怡春楼接连遭遇倒霉事儿,好在大家伙都是敞亮之人,定准了目标,再重新开始便是,所以这顿饭也吃得甚是喜庆,尤其是为生计担忧了两日的江妈妈,这下总算是安心了。
吃完饭回东套间的路上,婵儿走路无端地有些踉跄,李允停了步子俯身看她微微泛红的脸:怎么,你今日偷偷喝了酒?小姑娘嘻嘻一笑:才没有呢哥哥,我就是……就是头有点晕。
她说着还用手扶了扶额。
李允想也没想,弯腰便将小姑娘横抱起来:你赶紧躺着去,我给你去叫医倌。
婵儿双臂环住李允的脖子,脑袋贴在他的肩下:不用叫医倌了哥哥,许是昨晚没睡好,回去睡一觉便好了。
李允有些担忧地看了眼小姑娘:早知如此,不该带你去吃饭的。
他有些自责。
小姑娘喃喃着,声音甜腻腻的:是我想缠着哥哥一起,一刻也不想与哥哥分开。
李允听得心里一颤,也甜甜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泛起笑意,略带羞涩地低声回了句:哥哥也是。
小姑娘全然没注意到李允语气里的羞涩,她只顾安心地埋在李允的臂弯,任他抱着她回到了东套间。
红红早守在屋内准备伺候,李允随口吩咐了句:不用了,我来伺候小姐吧。
红红小声回了句:好的少爷。
便垂着头退出了屋子,心里却想着,少爷对小姐是越来越不避嫌了,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李允将婵儿放到软床上后,便为她脱掉了外衣,鞋袜,继而将软软的小姑娘塞进暖暖的被窝。
他想着还是得去找个医倌过来瞧瞧,小姑娘却一脸迷醉的神情,拉着李允的手不放开:哥哥我就要你陪我,你不准走。
李允没撤,他一向对这小姑娘没撤,也罢,待她睡一觉醒来再看情况吧。
于是他也便脱了皀靴,坐上床榻,牢牢握着小姑娘的手,一双眼眸片刻不离地盯着熟睡的她。
这场虚惊委实将李允吓得不轻,自成为杀手走到今天,他几乎从未体会过如此深刻的恐惧与担忧,恍如世界都要坍塌了一般,害怕失去婵儿,害怕再也见不到她,再也听不到她叫一声哥哥。
此刻他才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婵儿早已如骨血一般融进了他的身体里,早是他生命里不可分隔的一部分。
他蓦地又想到苏尚恩的话,你他妈失控成这样就是爱上婵儿了,他对着自己一声轻笑,抬手去轻抚小姑娘泛着红润的脸颊,如此纤尘不染的一个姑娘,谁能忍着不爱呢。
管它是兄妹之爱还是男女之爱,只要婵儿能一直在他身边就好,只要没别的男人来干扰他们的生活就好。
李允这样想着时紧了紧手臂,将软软的小姑娘环进了怀里,轻轻嗅了一口她颈间的体香,继而歪着头,在一片绵软里缓缓睡去。
再次醒来时已是半夜,小姑娘仍在睡,李允挪了挪身子,无意中发现怀中的小姑娘浑身发烫,他大惊,起身将手掌放在小姑娘额头,仍是滚烫不已。
婵儿,你醒醒,婵儿?李允点亮了烛火,焦急地唤着。
婵儿迷迷糊糊地闷哼了两声,终于惺忪地睁开眼,平日里黑幽幽的眼眸此刻竟泛出浅浅的红色,扁着嗓子喃喃着:哥哥,我头好晕,没力气。
李允赶忙下床,柔声安慰着:你先躺着,哥哥给你去找医倌,没事的。
他说完便去将红红找来看顾着婵儿,自己则在楼里转了好几层格间,总算找到魏云飞的屋子,呯呯地敲着门。
此时正值深夜,魏云飞睡得正酣,晚间又喝了一些小酒,哪能轻易叫得醒来。
李允干脆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跨到架子床前,一把拽着魏云飞的领口将他提起来:云飞兄快快起来,去找吴太医。
魏云飞是贤王的人,那吴太医也是贤王那边的人,如此深夜请他出诊,自然是魏云飞出面更合适。
魏云飞以为自己做梦呢,眯着眼看了看黑暗中的人影:你小子,怎的蹭到魏某的梦里来了。
说着扯下李允的手,倒在床上继续睡大觉。
李允心急如焚,冲着魏云飞的面门就是一拳,魏云飞痛得呲牙咧嘴,捂着脸吃力地睁开眼:你怎的在梦里还打人呢?谁说这是做梦了,婵儿病了,你赶紧起来。
李允说着一把将床上的被子掀到了地上。
魏云飞冷得一哆嗦,脑子蓦地清醒了过来,扯了个哈欠,起身去拿衣物,一边穿衣裳一边埋怨:给你办事还挨你的揍,这是什么理儿嘛。
废话少说,你赶紧。
李允催促道。
婵儿究竟生了何病,若仅是受了风寒,犯不着专门去请吴太医。
说着他愣了愣,突然大嚷道:吴太医又治不了寻常病症,你这不是成心捣乱嘛。
李允一愣,焦心地扶了扶额,他这真是一遇到婵儿的事就乱阵脚,那吴太医助他戒血成功,在他心里吴太医便是无人能极的神医,婵儿一病,脑子里自然就冒出他来。
眼见着魏云飞要拾起地上的被子重新躺回去,他一把扯过被子重新扔到地上,别睡了,哪怕不找吴太医,你也得想办法去找个医倌来,我得去陪着婵儿。
魏云飞白了他一眼:遇上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说完摇了摇头,闷闷不乐地穿上衣裳出了门。
李允又急步赶回到东套间,去床榻前守着婵儿。
红红正端着水盆,拧着湿帕子给小姑娘降温,每次将那湿帕子在她脸上擦一遍,那帕子上的温度都要跟着变高许多。
李允站在床榻前一眨不眨地盯着婵儿,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口,将红红拉到一边,我来吧。
他暗叹了一口气,在床前坐下来,用拧好的帕子一点点地擦拭高烧不止的小姑娘,心里焦躁得恍如一锅沸水,他深深吸了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婵儿迷迷糊糊,似睡似醒,脑袋时常在软枕上摆动着,闭着眼喃喃着:哥哥,哥哥。
李允放下帕子握住小姑娘的手:哥哥在,婵儿别怕。
婵儿轻咳了一声,嗓子也好似有些喑哑:好热哥哥。
李允赶忙起身将她身上的被子轻轻掀开一角,想让她凉快一些。
红红也转身去木柜里抱了一床薄的被子:少爷,要不要给小姐换床薄被子?李允看了一眼面色泛红的婵儿,应了声好,继而将厚的被子从小姑娘身上轻轻掀开,接过薄被子给她盖上。
如此来来回回折腾了近半个时辰,魏云飞总算带着一名医倌入了东套间。
魏云飞虽不是什么名震江湖的大人物,但也绝非是等闲之辈,所以他找来的医倌也绝不是那等平庸之人。
医倌姓周,当年是前朝一位太医,宫变后换了江山,他也隐姓埋名在巷子里做起了摆摊郎中,平日里给一些小民看看诊,挣点糊口的银子。
周医倌朝李允行了一礼,李允满脸焦急之色,赶忙起身还礼,还请医倌赶紧瞧瞧舍妹。
周医倌点了点头,驱身上前,坐在床前的圆凳上细细为昏睡的婵儿把脉,好一会儿后眉头微微蹙起来,似乎仍是不敢确定一般,又将小姑娘另一只拿过来探了探脉。
李允紧紧盯着周医倌面上的神色,一颗心几乎要揪得他透不过气来,袖口的手掌也情不自禁地一直握着。
如此约莫过了一刻钟,周医倌终于将小姑娘的手臂放回被褥中,从圆凳上站起身,面色沉重地朝李允与魏云飞躬身行了一礼,容老夫无能,医不好这位姑娘。
李允的脑袋瞬间空白了片刻,继而沉声问:她究竟是怎么了?魏云飞也不由得上前了一步,盯着周医倌的脸。
苍老的周医倌深深叹了口气:老夫只会治病,却医不了毒。
婵儿是中毒了?李允面色微微一惊。
敢问周医倌,这姑娘中的是何毒?魏云飞也跟着追问。
周医倌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看不出,此毒很不寻常,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完又行了一礼,转身背起自己的药箱往门外走。
魏云飞赶紧起身相送,回来后偏着脑袋想了半天:婵儿晚上与我们吃饭时还好好的,这一顿饭吃下去就中毒了,没道理啊。
李允绷着嘴唇,面色沉下去:是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