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夜冥岚来得到上云忱的床榻边落座,那张安静熟睡的面容映入眼帘,依旧如往日般令他心动。
雪地里,他犹如欢腾的小马驹,奔跑快乐的样子,就像一抹光照进他心里。
他从未见过那样天真纯粹的笑容。
还有他面对强权时毫不畏惧的淡然自若,周身就像被罩了一缕光,让人忍不住的向往,痴恋。
这样的人,世间罕有,他来晚了,怨不得别人。
他俯身,在他的额心轻轻落下一吻。
很轻,很快,犹如蜻蜓点水。
他殷红的唇微微勾了勾,眼底有一抹泪光。
上云忱,我的初吻,却是用来诀别的。
他声音很轻,轻的只剩下唇形。
或许以后,他的心会装进另一个人,可上云忱恐怕会永远在他的心底,犹如一点星光,不会占据生命,但也……难以磨灭。
或许这对另一个人很不公平,但付诸的感情若连痕迹都寻不到,那曾经的曾经,又有几分真呢……临城府衙内。
丞相陈寅犹如惊弓之鸟,纱灯里的烛火晃一下,他的心就跟着沉一下,总觉得上云忱杀来了。
这时,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位中年武将从外面走了进来。
陈寅快速凑过去,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压低了嗓音问:上云忱杀来了吗?咱们从哪跑?武将连忙安慰:大人别怕,上云忱没杀来,而且还传来了好消息。
陈寅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看着他手里拿着的好消息。
那是一张藏在信鸽腿上得字条,上面写着:陈丞相且安心,上云忱如今后院起火,无心迎战,可趁乱还击。
没错,这便是上云忱那边的人传来的信,此人是谁他也不得而知,但对方对上云忱的行迹了若指掌,他便信了一次。
白日一战,若非此人告密,绝不可能轻易胜出。
但没想到上云忱敢一人迎战,单枪匹马杀了他满城楼的守卫,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
他捏着纸条,脊背挺直,再次恢复了他高高在上的气势,魏将军留守此处,本相先行小路前往惠城查看查看。
丞相大人,您不能留卑职一人在此啊!什么意思?认为本相是弃城而逃?末将不敢。
魏将军迫于威压地垂下头,但他什么意思心知肚明!陈寅冷哼一声,直接命人收拾东西,他断然不会留在这里随意送死。
当夜,陈寅便带着人从小路出城,打算绕路去惠城。
雪花洋洋洒洒,道路颇为艰难。
丞相大人,前面有人。
属下低声禀报。
谁?!陈寅惊叫着嗓子直接喊出来的,继而吓得赶紧收住声,小心翼翼的问:是……上云忱吗?不是,一位小公子的马车陷进雪里了,挡住了去路。
那还不赶紧弄开!他烦躁的掀开帘子往那外面一看,赶紧把人叫住:等等,本相亲自去。
月光下,男子俊美的身影立在雪地里,看着陷进去的马车满脸愁绪,即便这样也难掩他的天人之姿。
陈寅双手揣在毛袖子里,笑呵呵的走上去:顾小公子?顾逸玨瞬间警惕后退:陈……陈丞相?顾小公子记性不错,还记得伯伯啊。
他刻意拉近了称呼。
顾逸玨侧着头不理他,脸上气鼓鼓的神情充满孩子气。
原本陈丞相还对那张字条将信将疑,可此时看着顾逸玨这幅落寞的神情,他已然信了十分。
呵呵,他是男人,太了解男人的那点嗜好,睡谁都那么回事,不靠谱的很。
看着钟灵毓秀的人儿,陈寅的眸子眯了眯,瞬间计上心头,顾小公子,莫不是摄政王欺负了你?你跟伯伯说,伯伯给你教训他。
他话音一落,顾逸玨的眼泪唰地落了下来,泪水滴滴答答砸进雪地里,他整个人抽抽噎噎,映着纱灯的光哭的鼻尖通红。
陈寅心下更为得意,声音更加温柔了几分:你放心,伯伯……顾逸玨突然看向他:陈伯伯,你能带我回家吗?我想回侯府,我想我爹……好好好,走走,快上伯伯车上,咱们回‘家’……魏将军正在府衙里徘徊,陈丞相都走了,他们这仗打还是不打?正想着,房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紧接着房门被人推开。
丞相大人?陈寅领着顾逸玨从外面进来,看向魏将军:傻愣着干什么?没看顾小公子都来了,快去给他泡杯热茶暖和暖和。
他朝着他猛打一个眼色。
一会儿的功夫,魏将军端了两杯茶进来,陈丞相热情的递给他:快,趁热喝点,你这孩子都冻坏了。
顾逸玨鼻尖在那茶香上嗅了嗅,一股酸涩的味道飘散而来。
谢谢陈伯伯。
顾逸玨充满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小兔子一样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就连那吞咽的姿势都仪态万千。
陈寅挑着眉毛看着他:大侄子,味道……怎么样?伯伯这里的自然是上等好……他双眼沉沉的落了下去,整个人软倒在地。
魏将军眼疾手快的将杯子接住放到一边,确定他昏睡过去这才急切追问:丞相大人,你怎么把他弄来了,您不知道他和上云忱他们……陈寅得意的捋捋胡子:你难道忘了信鸽送来的字写了什么?如今顾逸玨在我们手里,就是最大的筹码,上云忱就算不在乎他,也不可能不在乎顾家手中那三十万大军,到时候我们以顾逸玨来左饵,正好可以将上云忱和顾侯爷等人一网打尽!相爷果真好计谋,但是……这么巧又遇到他,您就不怕是阴谋?陈寅瞥他一眼,将一颗药丸塞进顾逸玨的口中,拿出帕子细细的擦了擦手。
如此,不就成了?相爷果然英明!然而,就在他们得意的背后,顾逸玨那双漂亮的眼睛悄然睁开。
而刚才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见耳中。
自从他的那双毒掌被白灵吸走后,他发现他的体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已是,百毒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