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魏将军眼看着节节败退的队伍,已经丧失了抵抗的能力。
丞相大人,怎么办?他回头,哪里还有陈寅的身影。
丞相呢?魏将军问。
士兵摇了摇头:将军,丞相不见了。
魏将军看着残败的队伍,讽刺的笑了。
他在这里拼杀是为了谁,他抛头颅洒热血又是为了谁,可他倒好,竟然把他抛弃了。
既然如此,他还打个屁!手里的刀锵铛一声落地,他高大的身子犹如一棵被狂风席卷的大树,摇摇欲坠。
骆岑枭抖了抖缰绳骑着马靠近,看着只剩零星几人拿着刀护在他周围,眯着眸子问:魏将军,你为之卖命的人都跑了,还打吗?识时务者为俊杰。
魏将军苦涩的笑了,他本非贪生怕死之辈,如今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将军!魏将军看向仅剩的士兵,对骆岑枭道:我死不足惜,饶我这些将士一命,他们不过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
将军!士兵们震惊的看着他,这一刻,眼中尽是感动。
骆岑枭看着他点了点头:是条汉子,不过,士兵可饶,你,朕绝不姑息,伤我北靖那么多无辜百姓,罪不容诛!圆月当空,洋洋洒洒的雪花又随风飞起,两国的这场浩劫在这样的夜晚落下帷幕。
士兵们连夜将百姓安顿回家,两方大军在城外驻扎。
上云忱驾着马抱着顾逸玨飞快的朝着知府府衙赶去。
忱哥哥,为什么要这么急?顾逸玨不解的问。
上云忱将他从马背上抱下来,目光扫了一眼,朝着最大最好最豪华的屋子走去。
他将门关上,转头看着顾逸玨狡黠一笑:要是来晚了,就被骆岑枭占了。
顾逸玨噗嗤笑了出来,忱哥哥,你太坏了。
两人话音刚落,就听见暗二在外头提醒:骆皇,我们王爷住这间。
大胆!竟敢抢陛下的房间!罢了,朕换个房间住也无妨。
骆岑枭无奈转头,他堂堂一国之君被人抢了屋子让人知道很有脸吗?屋子里,两人笑得不行。
上云忱转过头来,倾身,向前。
顾逸玨的身子一下抵在了桌子上。
嘶,忱哥哥,我的腿。
哪里疼,我给你揉揉。
不是那里!没事,一起揉。
忱哥哥……嗯?咱们换个地方吧,这里……有点硌人。
我下来。
不是……这里声音太大。
没有你叫的声音大。
顾逸玨:……天色逐渐亮起,屋子里羞赧的声音也随之消散。
老槐树下,男子俊美的身影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肩头压了厚厚的积雪。
终于,他缓缓转身,来到房门前抬手轻敲:上云忱,出来。
他知道,那个男人今日还有很多事要交代,所以他不会睡觉。
果然,片刻后上云忱从屋子里出来,眼白上血丝缠绕。
夜冥岚,你现在还学会偷听墙角了?上云忱揶揄道。
夜冥岚指了指身后,被捆绑的和泽:人我带来了,任你处置。
上云忱若想处置怎会留到现在,他是你的人,你自己看着办吧。
顺便友谊提醒:以后治下严一点,免得什么时候被人背后捅刀。
上云忱转身回了房间。
夜冥岚看着紧闭的门扉苦涩一笑。
他来到和泽跟前,不知为何,原本纷乱的心突然变得平静了,平静的连多看一眼这个手下都觉得没必要。
和泽低垂着头,不敢去看他的眼,属下,自请下水牢。
水牢,是狐族最重的惩罚。
不必了。
夜冥岚声音清清淡淡,示意下人将他的绳子解开:你走吧,念在你跟我多年,天高海阔,随你去吧。
和泽猛然抬头,一双儒慕的目光里充满绝望。
如果公子处置了他,至少还是在意他的,可如今……绳子解开了,他的双手自由了。
他抓着夜冥岚的衣襟,公子您再给属下一个机会,属下再也不会犯错了,属下该死属下……夜冥岚后退一步,摆脱他的手,抬步朝着远处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悲怆的呐喊:公子,保重!轰——内力爆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冥岚身子一僵,猛然回头,就见和泽一只手盖在自己的天灵盖上,鲜艳的血沿着他的脸颊横流。
他看着他,嘴角逐渐上扬,而后整个人朝着身后重重倒下。
夜冥岚脚步飞快上前,看着深陷在积雪厚里的人,低声呢喃:你这又何苦呢……另一边,房间内。
父女俩已经僵持了好几个时辰了。
诗儿!许建国腆着张老脸给女儿道歉:父亲真的不是故意骗你的,你想啊,要是没有你慷慨激昂的配合,那个内奸怎么会相信,能这么顺利把临城拿下么?可我是你的女儿,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绝望,多担心吗?许茹诗哭得双眼通红,她其实知道,可心里就是气不过。
为了这个,她差点被人砍死,要不是暗一,她就……她气呼呼的擦了擦眼泪,行了您老人家休息吧。
许茹诗气冲冲的朝着暗一走去,回来后就没见到他,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她一进来就看到暗一正在扭着身子想要为自己上药。
司公子别动,我来我来。
许茹诗快速夺过他手里的药,将药粉一点一点洒在伤口上。
那伤口足足有三寸长,皮肉翻飞,看着就疼。
她眼泪吧嗒一声落了下来,对不起,都怪我……不怪你,要是没有你配合,陈丞相他们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
暗一同许建国一样的话安慰她。
许茹诗不听,不管怎么说都是因为她才受伤的。
他受伤的位置有点靠上,光是包扎胳膊没办法覆盖伤口,只能将纱布从他的腋下穿过整个胸膛才能包扎的上。
女子细细柔柔的指尖不经意擦过男人的肌肤。
嘶——暗一倒吸口气,极力的压制心头的怪异。
怎么了?是不是弄疼你了?许茹诗着急的去看他的伤口。
暗一一把将她的手攥住:没事。
不,我不信,我必须要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