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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杀人动机

2025-04-02 00:46:02

月考后按照成绩重新换了座位。

沈忱还是第一, 依然选了第四排最中间的位置。

唐鲤的名次也没动,轮到他时,他把名字写在了沈忱旁边。

王登科和丁灿灿这次月考的班级排名都进步了, 王登科前进了一名,丁灿灿前进了两名,二人继续做同桌,坐在沈忱和唐鲤前面。

许翊雷打不动地考了班里倒数第一, 每次换座位轮到他, 只剩下第一排或最后一排角落里的位置。

在以成绩分先后的附中, 许翊这样的学生没有任何选择权。

他在最后一个空格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低着头从讲台下去,刻意忽略有些同学正对他行注目礼——他们总能从他身上找到优越感。

唐鲤从来没觉得自己成绩好一些就比许翊多一重优越感, 他反倒是很羡慕许翊。

许翊的爸爸许景辉永远用欣赏和赞许的眼光看待自己的儿子, 他爸爸唐沛枫却从来没用那样的目光看待过他。

早自习结束, 全班趁着上课前的十分钟时间换座位。

丁灿灿的位置没动, 继续待在座位上刷题。

你是不是有病?沈忱突然骂了一声。

出于愤怒,他的声音不小,即便周围乱哄哄地在换座位,那句骂声还是清晰地传进了王登科和丁灿灿的耳朵。

二人齐齐回头,看向气极的沈忱。

沈忱在和什么人打电话,脸色涨得很难看, 我怎么知道你的衬衣和袜子被放在哪里, 我平常住在学校里。

以前什么事情都是我妈替你干, 把你惯成了一个智障, 现在我妈走了, 不愿意回来了, 你连衬衣和袜子在哪儿都要来问我, 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的东西在哪!你找不到,你没衣服穿,你披着麻袋去上班吧!活该!电话那边的沈伟强万万没想到一向温顺听话的儿子竟然会对自己飙脏话,怒不可遏地吼道:沈忱!这是你对我该有的态度吗!他这么一吼,沈忱彻底被激怒了,吼得比他还要大声:你不是经常嫌我畏畏缩缩吗!你不是经常嫌我没有自信吗!我告诉你,我所有的不自信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我妈妈那么辛苦,为家里付出了那么多!你哪次不是对她颐指气使!把她当奴隶一样使唤!从小到大,你在我面前无数次地否定我妈妈!你觉得我能自信吗!我是你儿子,但我也是她生的!你觉得你一直否定一个带给我生命的人,我能自信吗!我对你什么态度,都是你自己赚的!不等沈伟强再说什么,沈忱掐断通话,将老年机扔在桌上。

全班在他的怒吼中渐渐安静下来,搬桌子和搬书的同学连手头上的活都忘了似的,纷纷停下来看向沈忱。

老年机摔在桌面上,在寂静的教室里发出咚的一声。

一时间,大家都被沈忱吓傻了,他一向谦和有礼、文质彬彬的,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甭说班里其他同学,就连唐鲤、王登科都从来没见过沈忱如此失态。

意识到大家的视线都汇聚在沈忱身上,王登科吆喝道:没你们的事儿,该干嘛干嘛去!王登科一吆喝,大家才继续搬桌子的搬桌子、换座位的换座位,但桌椅板凳的响动之间难免夹杂了一些议论与猜测。

刚刚的怒吼似乎用光了沈忱所有的力气,此刻他像刚跑完一千米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憋得通红。

唐鲤轻轻拍着沈忱的肩膀,等他冷静下来。

王登科也想骂沈伟强几句,但被唐鲤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不要火上浇油,让沈忱的情绪先平复一下。

王登科只好先闭嘴。

沈伟强和妻子是同乡,二人青梅竹马,情深义重。

当年结婚前,沈伟强拍着胸脯说我养你啊,现在却变成了是我养的你。

这么多年来,他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妻子的付出,觉得妻子在家干家务、照顾孩子都是应该的。

等妻子走了他才发现,自己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

以前上班之前,妻子早就熨好了衬衫,挂在他床头的衣架上,现在他连自己的衬衣和袜子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已然成了一个巨婴,成了儿子口中所说的智障。

当然,他更不可能意识到,自己对妻子的不尊重会造成儿子不自信的性格。

沈忱突然崩溃大吼,绝非一朝一夕的怨恨能引发。

丁灿灿前一阵买了弗洛伊德的《自我与本我》,断断续续地看了一段时间,差不多快看完了。

沈忱今天的反应,让她突然想起了弗洛伊德的一个观念,概括一下就是——父母,尤其是母亲,往往被视作一个人的本原。

所以,母亲被否定,按照弗洛伊德的观念来讲,是对一个人最高的否定,直接从本原上否定了这个人。

沈忱即使常年考第一,也自信不起来。

王登科叹了一口气,将身子转过去。

丁灿灿不放心地看了沈忱一眼,也跟着王登科转回去。

其余同学换好了座位,上课铃响了,教室里重归寂静。

*每周六唐鲤都去做心理咨询,遇上单周还要向班主任请假。

丁灿灿的情况和唐鲤不一样,韩老师说她不需要每周都去,两周去一次即可。

丁灿灿把心理咨询的时间都约在了双周周末,正好省了向班主任请假。

今天是周六,唐鲤请假不在。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丁灿灿和周依侬手挽手向食堂走。

教学楼前站着些来给孩子送饭的家长,丁灿灿瞧见王登科杵在那儿,便拉着周依侬凑到他跟前,问:王登科,你爸妈今天来吗?王登科摇摇头说:他们嫌周六来的家长太多,校门口停不下车,一般都是周日来。

丁灿灿有点失望,好吧,我本来还想找你妹妹玩玩呢。

王登科知道丁灿灿是想自己的妹妹丁念念了,赶紧说:明天中午专门让王乐陪你玩!丁灿灿发现王登科一直陪一个女人站着,好奇地问:这位阿姨是?王登科介绍说:这是沈忱的妈妈。

阿姨,这是丁灿灿,跟我和沈忱一个班的。

丁灿灿很礼貌:阿姨好。

沈韶华微笑着点了点头,有点着急地问王登科:沈忱怎么还没下来?阿姨,沈忱不知道您今天来给他送饭,您是不是没有提前告诉他呀?王登科问。

沈韶华点了点头,说:对……我没跟他说。

阿姨,他估计还在楼上做题呢,我上楼叫他一声。

麻烦你了。

王登科上楼去叫沈忱了,丁灿灿注意到,沈韶华有些手足无措。

尤其是站在一群身着最新款式春装的妈妈里,穿着一身旧碎花棉衫的她格外显眼。

她的手上有皲裂,手背粗糙,一看便是一双常年劳累的手。

她手里提着保温桶,有些不自在地偷偷抬眼看了一下周围的新款春装,然后敛下眼眸,拉了拉自己皱巴巴的袖子。

丁灿灿虽然和沈韶华谈不上认识,但她无措的眼神、动作和自卑的神情让她心下一恸。

丁灿灿拍拍周依侬的手,说:你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她重新跑回教学楼前。

丁灿灿一边跑,一边用手指抠着校园卡上的卡贴。

等她跑到沈韶华面前,那张龙猫的卡贴刚好撕下来。

阿姨。

丁灿灿跑得有点喘:我听沈忱说,您喜欢宫崎骏的龙猫,我也喜欢。

这个送给您!她将撕下来的卡贴递给沈韶华。

沈韶华不好意思地接过,说:谢谢你。

丁灿灿知道她和丈夫矛盾爆发的导火索是一张三块五的龙猫海报,也知道她常年被丈夫否定,所以眼角眉梢间都带着些怯意。

丁灿灿朝着沈韶华粲然一笑,夸奖道:阿姨,您的皮肤很好,很白。

您打扮起来,肯定很好看。

沈韶华被夸得脸红了,不自信地问:真的吗?丁灿灿使劲点了点头,说:真的!见王登科拉着沈忱从教学楼出来,丁灿灿挥挥手说:阿姨,我要去食堂吃饭了,我朋友还在等着我呢。

沈韶华手里捏着龙猫的旧卡贴,望向丁灿灿跑远的背影,眼圈有点红。

周依侬拉着丁灿灿的手向食堂跑,快点,我饿死了,再晚点食堂就没饭了。

丁灿灿拿了一个饭盘,走向自选区。

周依侬不想吃炒的菜,去了卖黄焖鸡米饭的窗口。

阿姨,蒜蓉菠菜来一份,再来一份香酥鸡,一份米饭。

丁灿灿将餐盘递进窗口。

好的。

里面的女人接过餐盘,按照她说的帮她打饭。

女人的手背上有一道深红色的痕迹,像是被带状物抽打所致。

丁灿灿抬头,发现正在给她打饭的阿姨是江淮左和江竹西的母亲,田红药。

她脸上又有了新伤。

丁灿灿不忍再看,接过餐盘说了声谢谢便走向一旁刷卡。

等着刷卡的队伍有些长,丁灿灿只能耐心地端着餐盘等。

排在她前面的几个学生议论着田红药脸上的伤。

各种猜测都有,但他们的语气里只能听出幸灾乐祸,听不出丝毫同情。

在附中压抑紧张的学习环境中,一个脸上带伤的食堂打饭阿姨,足以成为学生们的谈资。

谈论她的痛苦,权当是他们学习之余的一种娱乐方式。

丁灿灿端着餐盘坐到周依侬对面,周依侬夹了一块黄焖鸡给她,灿灿,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丁灿灿扒拉了一口米饭,没什么……对了,江竹西的妈妈有没有去律所找宁生舅舅?去了,我听我爸说,他们母子俩一起去的。

丁灿灿夹起周依侬给她的黄焖鸡,咬了一口,我相信宁生舅舅的水平,一定可以让她顺利离婚的。

那肯定的,而且我爸爸一定会帮她争取到最大利益的。

食堂里的电视在同步播放午间新闻。

快看,秦勤案一审今天上午结束了!不知是谁朝同伴喊了一声,示意同伴快看电视上的新闻。

丁灿灿和周依侬也闻声看向电视。

一审的审判结果是死刑,且被告不打算上诉。

*秦勤弑父案案发距离现在将近两年。

这两年间,只要一提及这起案子,都会引发一波讨论。

随着一审结束,秦勤的杀人动机也被揭晓。

丁灿灿看过几个庭审的视频片段,被告当庭供述时曾数度情绪崩溃。

我就是一个学习机器,我只会考试,只会做题。

从来没有人教我,告诉我,我妈妈去世我很伤心,我该怎么做……我从来没有受过系统的性教育和死亡教育。

我受过的性教育,来自我父亲带着生.殖.器的谩骂;我受过的死亡教育,来自我父亲让我去死的诅咒!考不好就不配活着吗?考不好的人只配去死吗?!言语暴力,就不算暴力吗?!你确实从来没有打过我,但是我在你的言语暴力下生活了十几年啊!秦勤在法庭上多次崩溃,声泪俱下,一声一声,像是在质问已经死去的秦永峰。

面对判决结果,他甚至有了一丝笑意。

我早就不想活了,早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想自杀了。

在暴力下生不如死地活着,我早就活够了……死刑对他来说,是成全。

这场庭审,揭下了秦永峰好好先生的面具。

他在外是个脾气和蔼的老好人,却不想竟对儿子施加精神暴力、言语暴力长达十几年。

最后杀死他的,是秦勤手里拿着的刀,也是他自己早年种下的恶果。

庭审结束,网上炸锅了。

一半甚至一半以上的言论开始倒向秦勤,说他应该继续上诉,说秦永峰这样的爸爸死不足惜。

也有理智的发言说秦永峰固然不对,但秦勤解决问题的方式过于极端,他这么做不光结束了他父亲的生命,同样也葬送了自己的后半生。

这次庭审结束后,韩江雪的名字也冲上了新闻热榜。

两年前,她在节目上说是家庭教育的问题。

两年后的庭审,证实了她所说的没错。

一时间,言语暴力、精神暴力、性教育、死亡教育成了网上讨论的热点话题。

一个没有接受过死亡教育的少年,在母亲病逝后难以接受。

但老师只会教他怎么做题、考试,爸爸说考不好的人不配活着应该去死,没有人告诉他应该怎么接纳亲人的离世。

别人只看到了他父亲外在的好脾气,只看到了他考上名牌大学的无限风光,没有人在意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没有人关心他的家庭教育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最终,在忍受了长久的言语暴力和精神摧残后,他举起了刀,向自己的父亲捅了二十多下。

秦勤案一审结束很长时间后,网上的讨论依然经久不息。

丁灿灿原本约了周六早上去韩老师那里做心理咨询,但昨晚收到了韩老师助理的电话。

助理说,这周末韩老师要去外地学习,所以暂时取消了预约。

既然预约取消了,她便跟着颜悦去了爷爷奶奶家。

颜悦这学期住校,只有双周的周末才能回家。

每次从学校回家,她都要来看看爷爷奶奶。

上一个双周,她因为受伤躺在医院里,没能来。

颜老爷子和老太太被瞒着自然不知道孙女受伤的事儿,但算起来有一月没见了,他们想得很,早早地准备了一桌好吃的,就等着颜悦和丁灿灿来吃。

吃着吃着饭,几人不知怎地忽然聊到了秦勤案。

颜老爷子叹了口气:庭审的视频片段我在网上看了,挺好的一小伙子,真是可惜了。

颜老太太也跟着叹气:他那个爸真是奇葩!白瞎了这么好的孩子!丁灿灿也在网上看了庭审视频片段,看完后同样唏嘘不已。

秦勤让她想到了唐鲤。

奶奶,您做饭真好吃。

丁灿灿吃得头抬不起来,但不忘嘴甜。

颜老太太笑着说:有些是我做的,有些是你爷爷做的。

丁灿灿又夸了颜老爷子一句,哄得老人家很高兴。

这盘爆炒腰花好好吃。

丁灿灿又舀了一勺。

喜欢吃就捎着回家。

颜老太太说:做了一大锅呢。

丁灿灿眯眼一笑,谢谢奶奶!我有个朋友也喜欢吃爆炒腰花,我能给他也捎一份尝尝吗?老两口忽然笑了,心里明镜似的,该不会是婚礼那天坐你旁边的小帅哥吧?颜悦还以为她说的朋友是周依侬,听爷爷奶奶这么一打趣,再看看丁灿灿红扑扑的脸蛋,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丁灿灿用胳膊肘捣了颜悦一下,笑什么笑。

颜老太太也跟着笑:好,没问题,管够!丁灿灿乐了:谢谢爷爷奶奶!我现在告诉他一声,让他提前高兴一会儿。

她放下筷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丁灿灿:唐鲤,韩老师去外地了,今天你应该也不用去心理咨询中心了吧,我一会去趟你家,给你送好吃的。

丁灿灿:算啦,不卖关子了,告诉你吧,是爆炒腰花。

丁灿灿:和我妈妈做的味道不太一样,但是都很好吃!*唐鲤今天上午去人民医院的临床心理科复诊。

大夫看着他这次的量表,皱起眉头,小伙子,我看你不如前段时间,有些反复。

唐鲤有些懵:我觉得我最近情绪还可以啊。

大夫摇了摇头说:没事,有反复也很正常,你别太放在心上。

上次你吃的氟西汀减量减成一天三片了,我看还是再恢复以前的用量吧。

大夫的话让唐鲤的心情沉到了低谷,回家的路上,他一直想着大夫的话,精神有些恍惚。

看到手机上有几条丁灿灿发来的消息,他心情欠佳,没顾上仔细看,随便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李迦蓝周六依然加班,只有唐沛枫和唐鲤在家。

唐沛枫听见家门有响动,从厨房里出来瞧。

一见唐鲤冷脸进了家门,他当即不悦地问:怎么了?唐鲤换上拖鞋,随口说:我病情有些反复,医生又给我加了药量。

此话一出,唐沛枫更为不快:我不是说了,你根本没病!不需要去看医生!你有病也是闲出来的!唐鲤懒得和他多说,也不想和他起冲突,倦倦地噢了一声,便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谁知唐沛枫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吼道:唐鲤!你哭丧着一张脸给谁看!他身上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擀面杖,样子有些滑稽。

唐鲤懒得理他。

唐沛枫被他激怒了:你看看人家王登科,那么快乐,那么阳光。

你呢?你摆出一副死人脸给谁看!唐鲤原本不想理他,但这句话他实在忍不住不去反驳:我们从小到大受到的家庭教育是截然不同的,你又凭什么要求我们有全然相同的快乐?他这话一说出口,唐沛枫手里的擀面杖便砸了出去。

唐鲤卧室有个装饰性的玻璃置物架,随着擀面杖重重地砸下,置物架多了蛛网状的碎裂花纹,上面的东西也通通摔到了地上。

丁灿灿送给唐鲤的那对彩塑小泥人,从架子上掉下来,摔了个粉碎。

随着破碎的声音,冰小人和火小人打了起来。

这次,冰小人毫无还手之力,大火以燎原之势烧了起来。

火小人狂笑着对唐鲤说:唐鲤,不要再忍了!唐鲤,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唐鲤,你现在这样,都是拜他所赐!唐鲤,告诉他实话吧!唐鲤,难道他不该死吗!唐鲤,杀了他!唐鲤缓缓地站起来,看向唐沛枫。

唐沛枫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是那个低垂着眼睛的少年,他敢看着他的眼睛,直勾勾地正视他了。

他的眼神中,包含着他从未见过的杀气。

唐鲤……唐沛枫。

唐鲤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中的杀意只多不少,瞒了你这么多年,我告诉你实话吧。

我十五岁的暑假,你因为我中考英语和综合素质两门课是B,没能考全科A,所以用最下流的话骂了我两个月。

当时,我很想去厨房拿把菜刀,把你碎尸万段。

被儿子连名带姓地叫了,唐沛枫的怒气值飚得很高,但他后面的那一席话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我想杀你在秦勤之前!在秦勤杀了他爸秦永峰之前,我就有过进厨房拿把菜刀把你碎尸万段的念头!你……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杀了你吗?为什么当时没有打开厨房门进去拿菜刀吗?唐鲤忽然笑了一声,唐沛枫被他笑得毛骨悚然。

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加上他眼神中掩盖不住的杀意,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唐沛枫猛然意识到,唐鲤已然长大了,不再是小鲤鱼了。

他已经和他一样高了,他要是真想杀了他,他不一定有还手的余地。

因为……当时厨房门上贴着我和奶奶剪的窗花。

我还记得,我剪好之后,我奶奶夸我了……她说,我剪得真好看。

唐鲤笑着笑着,眼里有了泪意,觉得自己很悲哀:我从小到大,没怎么听过几句表扬的话……我奶奶表扬我的那句话,对我来说太宝贵了……所以我一直记得……就是因为当时厨房门上贴着我奶奶表扬过的窗花,所以最后,我没有推开那扇门……进去拿刀,杀了你……唐沛枫不知不觉间呼吸放轻了几分。

唐鲤依旧在笑,他从来没见过唐沛枫露出过恐惧的表情,今天算是开了眼。

秦勤杀他爸爸的时候十九岁了,所以被判了死刑。

但是你别忘了,我当年想杀你的时候才十五岁。

唐鲤有意顿了顿,唇边的笑更深了,而且,我直到现在还没成年。

我才十七岁,我杀了你,是不用偿命的。

唐沛枫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快点跑。

我的话说完了,你可以从我的房间里滚出去了。

唐鲤语气依旧平静。

唐沛枫许是被他方才突然的情绪爆发吓傻了,竟然愣了一下。

滚!快滚!从我的房间滚出去!唐鲤忽然歇斯底里地吼起来:滚啊!唐沛枫回过神来,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刚出房间门,唐鲤便重重地把门摔上。

而后,唐沛枫听见房间里传出了痛苦的吼叫声,近似于野兽受伤后的嘶吼。

紧接着,门里传来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唐沛枫一边向客厅方向逃,一边拿出手机。

他拨通妻子李迦蓝的电话,但对方因为加班没接。

唐沛枫只好打开通讯录,因为恐惧和慌乱,手机几次三番差点掉在地上。

他按下了通讯录里的一个号码。

对方很快接通。

唐沛枫的声音因为害怕有些颤抖:王槊……王槊……救我!救救我!唐鲤想要杀了我!作者有话说:今天双更合一!在评论区发红包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