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白摔门走了。
向晚安静了好长时间才开始蹲下收拾。
手指被尖利的碗碟碎片划出一道口子,抿了抿血,扁嘴哭了。
傍晚的时候小富又来送菜。
向晚接过,慢吞吞的打开。
稀烂的米饭,下面是土豆丝,没辣椒没蒜,白白的,连个酱油都没有。
杨哥托我告诉你,是他的错,以后绝对不给你吃蒜了,让我问你,还有没有不喜欢吃的。
小富说完吞吐道:嫂子你心情不好啊。
向晚眨眨眼:没啊,我挺好的。
那就行,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杨哥吗?向晚:你们营地我能去吗?小富愣了下:你去?对。
去不了。
向晚长长的哦了一声,抱着保温桶转身回去。
小富喊住她:我问问,你容我回去问问杨哥。
向晚弯了弯眉眼:谢谢。
笑起来可真好看,小富挠挠头,红着脸走了。
向晚把土豆丝倒进了垃圾桶。
晚点的时候,房门被敲了敲,接着被拧开了条缝。
向晚正趴着看电影,被突然挤进来的黑影吓了一跳,看清是杨玉堂后火了: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杨玉堂嘿嘿的笑,快步走过去蹲在床边:小富说你要去我们营地,是不是想我了。
向晚愣了下,裹着被子坐起身,犹豫半响:杨玉堂……杨玉堂眼睛冒着光,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如果……如果我想离开这……顷刻间,杨玉堂的眼神变了。
阴测测的,看着比外面的寒冬腊月还要寒。
向晚心里咯噔一下,掀起被子将自己整个蒙进去。
大气不敢出十几秒,被子被扒开一条缝。
杨玉堂手大且糙,揪着向晚一撮头发往外拽。
向晚:疼……杨玉堂顿了顿:真疼?真疼。
杨玉堂松手了,像是剖玉米一样将她从被子里剖出来,定定的看了会,向晚穿着白色睡衣,嫩的很像一棵花骨朵,却是不开花的那种。
抬身子坐在床边:你要去营地不是想我了,是想去告诉我,你想离开,是不是?确定了徐白还记得,便也跟着确定了徐白不会将照片给杨玉堂,无可奈何的法子便是进去躲躲徐白。
可杨玉堂来的这么急,便多了一层别的忧患。
怕是羊入虎口,给杨玉堂一种自己要跟他过日子的错觉,到那会,过还是不过……向晚忧心忡忡,眉心打结:杨玉堂……我……可你离开又能去哪?杨玉堂打断。
向晚沉默。
除了我在的黑江,你无处可去。
杨玉堂说完,伸手往下按了按她的脑袋,看她挤成一团的可怜模样,拍了两下起身:我马上就得走,你……收拾收拾,明天小富来接你进营地。
向晚怔了下:啊?啊个屁!几天不在你跟前就想走,再放你自己在外头,你不得上天。
杨玉堂理直气壮。
说完就走,走两步又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早想问你了,监控剪了是为什么?我说你信吗?说给我听听。
心里不舒服,像是被监视,所以剪了。
确定不是在外头乱来?怕我发现揍你?杨玉堂挑眉审视她。
向晚喉咙滚动半响:不是。
脑袋再次被往下按,向晚缩成一团:脖子疼……杨玉堂似乎听进去了些,力气很大的手掌放松了些力道,很生疏的呼噜下她的脑袋:我记住了,以后会轻点,也记住了你不吃辣椒和蒜,晚上不喝长肉的稀饭,还记住了你很怕疼,是个戳一下就会哭的娇娃娃,有时候还会破天荒的被欺负,需要人保护。
手掌很糙,但是很暖。
向晚抬头看杨玉堂,看到他黝黑的脸飘起两朵诡异的红晕。
杨玉堂跑了。
向晚看着没关的门长长的叹了口气。
起身在屋里来回转悠了半天,手掌缓慢的握成拳,换衣服下楼,打车飞去了酒吧街。
她没徐白现在的手机号,也没处去要,只能一家家的找。
找到半夜一点的时候,没找到徐白,在中间一家酒吧门口碰见了之前和徐白在一个舞台上弹吉他的吉他手。
他说徐白平时不来酒吧,现在应该在家,说着揽着她的肩膀要带她去徐白家里。
离近了能闻到很重的酒气。
向晚颦眉蹦开两步远:那个什么……不然你把他手机号给我吧,我打电话跟他说是一样的。
吉他手挑眉:你怕什么?怕我强你啊……尾音慢悠悠的,带了点浅淡的调戏味道,向晚接连后退,站在大街上想了想:不然你给他打个电话,说我在找他行不行?吉他手撇嘴小声嘀咕:大半夜出来找男的,还装什么单纯。
向晚听见了,攥着包带子,一声不吭。
看他和徐白打电话,指手画脚的让他开外音。
吉他手有点不耐烦,但还是没说什么,开了外音喊:徐白!对面很安静,懒洋洋的:说。
有个妞在找你。
说着看向向晚:你叫什么?团团……向晚踮脚大声说话,奶声奶气,可可爱爱的。
吉他手有点心痒痒,拿着手机背过身小声和徐白商量:我瞧上她了,让我玩玩。
对面安静了会:手机给她。
吉他手喜出望外,将手机丢给向晚。
向晚抱着手机关了免提,背过身小声说:徐白……我……徐白打断:在正中央人多最亮的地方待着,别跟人说话,也别乱跑,有人碰你就报警,我马上到。
向晚哦了一声。
听话,这人不干净,别沾。
徐白的尾音很温柔。
向晚无意识的握紧手机,喃喃的恩了一声。
将手机还给他,后退几步,在最亮的地方停下,谢谢了,徐白说在后面一条街,马上就过来。
吉他手骂了一句走了。
向晚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是郁名姝乐队的人,这么不干不净的她都招,是不是代表着郁名姝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人。
向晚抿抿唇,眼睛微亮了些,原地站着等徐白。
这瞬间忘了自己压根就没告诉徐白自己在哪。
而徐白也忘了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