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完，空气有一瞬的窒息。
封煜没有说话，冬雨等人更是瑟瑟不敢发言。
能否查出疫症来源？封煜突然问道。
痘疫爆发不过几日，初始点又在京城郊外，叶婉音事先还在四处烧了艾叶，宫中怎么会这么快被感染？太医低躬着身子：臣无能。
封煜眸色一暗，目光落在叶婉音身上，开始下令：将甘露殿辟出来，和婉妃接触过的人隔离观察几日……――不过半日时间，皇宫之中已是人人自危。
但大家都知道，曾得过痘疫并痊愈的人，便不会再得，更不会传染。
而封煜便是这样的人。
当太医替叶婉音诊治的时候，封煜一直都没有可以回避。
这天，甘露殿偏殿。
宋风站在下首，将叶婉音从出生到如今所有经历过的事情都一一作了详尽的阐述。
封煜听完，追问了句：叶府可曾有人感染过痘疫？宋风想了想：据臣调查得知的消息，婉妃娘娘所在的知县府衙从未有人感染痘疫，叶府无族之内更无人感染过痘疫。
封煜眉头瞬间蹙起，沉默片刻道：下去吧。
宋风拱手：是。
封煜静立良久，突然开口：陈湛，叫冬雨过来。
是。
冬雨来后，封煜说：把婉妃入宫后的一举一动，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一遍。
冬雨思绪转了转，有条不紊开口：婉妃娘娘入宫后……娘娘甚至比奴婢更熟悉宫中的路，清楚每处宫殿的品阶等级。
那日娘娘命我等用艾叶防范疫症时的神情和姿态，绝不像是七品知县能教养出来的女儿，就仿佛她天生就是宫里的主子。
冬雨是从前相府的老人，当初封煜把她派到叶婉音身边，除了照顾她的意思，自然也有监视的意思。
封煜眉间染上一层冷色：你先回去继续监视，有什么异样立即来报朕。
是。
寝殿内间。
叶婉音睁眼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浑身绵软无力。
耳边响起冬雨的声音：娘娘，您醒了。
叶婉音蹙着眉问：我这是怎么了？冬雨神色有些忧心：您感染了痘疫。
叶婉音霎时瞪大了眼睛，心里下意识生出一丝恐慌和害怕。
痘疫最恐怖之处，除了稍有不慎就会丢掉性命意外，还在治疗到后期阶段，身上会暴起许多小疹子，又痒又难看，最是折磨人。
当初她那么快的烧艾叶进行防范，就是怕再次感染。
若是之前那副身躯，叶婉音没什么好怕的，可她现在的这个身体……叶婉音无力躺在床上，神色茫然。
冬雨见她这样，连忙安慰道：娘娘，太医们现在正在想办法，您一定会没……叶婉音侧头朝里面，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冬雨，不要离我这么近。
冬雨一愣。
只听叶婉音继续说：我没事，只是需要缓一下，你出去守着吧。
冬雨犹豫点点头：是，奴婢就在外面。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所有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放大。
纵然平日里叶婉音再淡定再无所谓，可是在这种时候，没有人希望自己是孑然一身。
可她已经再也没有任何亲人、朋友可以倾诉，铺天盖地的无助席卷而来。
眼泪缓缓滑落，床上的身影渐渐蜷缩在一起。
封煜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他放轻了脚步走近，才发现叶婉音不知何时哭睡了过去，脸上还挂着浅浅的泪痕。
封煜不自觉抬手想要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他的手刚要触碰到她面颊，叶婉音忽然呓语出声。
封煜，我想回飞羽阁……。